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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紫飛]天蛋 吞蛋神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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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7 15:2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西方極地空留夢

    眾人有序地穿過一條只有數十尺長的走廊。

    走廊兩壁的燈油早已枯竭封滿了塵灰,人們的視野是靠幾名手舉火把的衛兵來打開,當他們走進內堂時,衛兵便離遠並不進去,還未看清裡面的景物,登時變得一片漆黑。

    幾名將軍忍不住咕嚕起來,他們不明白,為何不在內堂中放幾個火盤,以當照明之用。

    耳邊忽地響起一把雄渾明亮的聲音:「我們眼睛看不到,就會把感覺集中在耳朵上,這樣你們的精神就能更集中地聽我說話!」

    這聲音,正是眾人熟悉的心靈宗師所發出,將軍們聽到此解釋,馬上無話可說靜了下來,但視線內什麼都看不見,他們只好發呆地站著。

    心靈宗師默羅布溫和地說道:「你們坐吧!」

    「坐?坐哪啊?」有人詫異地問出眾人的心聲。

    默羅布淡淡地說道:「憑直覺,你們喜歡坐哪就坐哪,喜歡怎麼坐就怎麼坐。」

    又有人發問:「那國王陛下呢?總不能讓國王坐地上吧。」

    默羅布道:「人出生以前是處於一片黑暗的世界,在那時候,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現在我們就當回到初生以前的黑暗之境,放開心胸,放下煩惱,慢慢坐下,全身放鬆地聽我說話。」

    默羅布的話猶如黑夜明燈,將眾人的心靈引向一個寧靜的境界,每一個人都將心情放鬆,默羅布開始有力展開他的講話,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滿了韻律和磁性,人們感覺自己的思想被其吸引到另一時空中。

    這感覺非常奇妙,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變得天真無邪毫無煩憂,一切事物都是那麼的新鮮。

    默羅布並未說什麼特別的事,他把自己人生的經歷緩緩道出,在黑暗中,人們對耳朵聽到的字句理解力更強,幻想力更清晰,人們腦海中隨著默羅布的回憶之述,慢慢展現這位活了三百多年的大法師一幕幕往事……

    默羅布出身於一個普通的貧苦之家,學識低微,生活平凡而無味,改變他一生的,是在他十七歲的那一年,附近搬來了一位魔法修行者。

    那時候魔法在天輝國剛剛盛行,其領導人物,正是最偉大的魔法師游力。

    當時天輝國的人對魔法的認知仍十分朦朧,所以非常新鮮,稍有錢的都跑去修煉魔法,簡直可以用蜂擁而至去形容,魔法比國技劍術更受歡迎,但魔法豈是那麼容易練成,極少人能成為真正的法師,那些還未成為法師卻有一定修為的人,被人們稱之修行者。

    默羅布家境困苦,本不會涉足修煉魔法這種事,年少的他甚至不曉得魔法是什麼,直到那位修行者的到來。

    他們因為相鄰的關係相互認識後,那修行者非常喜歡天真善良、聰明活潑的默羅布,慢慢地帶他進入魔法的世界,從此默羅布便深深地迷上了魔法。

    魔法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並不因為修行的時間長短而決定成就高低,它更多取決於人的思索能力、悟性與毅力,默羅布天生是那種充滿幻想的人,其思想既單純又複雜,對喜歡做的事情專心如一,全程投入。

    他選擇了鑽研人自身力量的心靈法系後,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修研,最後一步一步地攀上心靈法系的高峰,其魔能之強,在天輝國內漸獲威名,而那位算是他師父的修行者,卻因為一心多用同時修煉好幾種魔法,反令其一無所長,但他又不欣賞默羅布那種單一的修行之法,最後鬱鬱而終。

    默羅布的修行是艱辛而枯燥的,但他的忍耐力非常驚人,在最長的一次修行中,他待在一座山裡孤獨地生活了六十年。

    那時候,他從戰神之鄉完成了任務回來,落基戰士的強大,給了他一個震撼性的打擊,所以他退隱山林,更專心地探討生命力量,結果,讓他悟出了許多生命的奧義與真諦。

    他的生命也開始產生了變化,長到一百歲以後時仍壯如青年,後來天輝國王親自到山中拜訪,並懇求他出山為國效力,他才結束了那一次的修行。

    他人生光輝的一頁並不少,但人所共知的卻不多,往往所作的貢獻都鮮為人知,但他活得非常快樂,因為他用心去享受生命,用心走著神給他創造的路,心中無怨無悔地渡過了三百六十八年。

    講到此,默羅布的聲音停下了,眾人的意識又再回到黑暗中。

    許多人深深吸吐了口氣,他們感覺精神前所未有的暢快,全身充滿了活力,一些人忍不住「咦咦」悶叫著。

    不等眾人開口發問,默羅布已回應道:「剛才,在講我的過去時,我的元神利用你們精神力無比集中的狀態下,不知不覺地進入你們的身體中,把你們的精神力按修行心靈奧義之法走了一遍,盡力激發你們的潛能,所以你們會覺得力量或者精神都有所長進。」

    這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大多欣喜萬分地跳起來,舞手弄腳以印證心靈宗師的話。

    激發生命潛能,是心靈法系中最有名、最受人們歡迎的魔法絕技,許多戰士都夢想有那麼一天,心靈法師們能為他們施下此咒,包括現場的許多將領,這好消息給予了他們極大的意外之喜。

    當然,有許多人是非常冷靜的,劍魂大師早就接受過比之嚴厲百倍、潛能激發的磨練,當他聽明白心靈宗師的話,馬上產生疑雲,朗聲問道:「大宗師,為何你要突然耗用那麼大的能量為我們激發潛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直沒說過半句話的游雨蘭,也略帶憂愁地問道:「對,我感覺心靈宗師的生命能量正不斷變弱,我聽國王說過心靈宗師你受了傷,為什麼還要對我們施加這麼龐大的魔法?」

    天靈宗師海矣矢長長地歎了一聲,代心靈宗師回應眾人說道:「此事總會告訴你們答案,但現在並不是時候,我們還是安靜地以平靜的心情,繼續聽心靈宗師的講話吧!」

    天靈宗師可算是在高官軍界中露面最多的魔法師,而且是天輝魔法行會之長,他說的話有一種無形權威之力,連卡拉多國王也要敬上三分,眾人登時靜下,又將注意力集中在心靈宗師身上。

    過了好一會,默羅布仍未說話,眾人也不敢吭聲,空氣中只剩下呼吸的聲音。

    不知是否想打破沉默,默羅布用力地咳嗽了兩下,白水來的神目在黑暗的殿內仍隱約能視物,他發現心靈宗師從口中吐了兩大口東西到地上,他那靈敏的鼻子馬上嗅出輕微的血腥味。

    血!心靈宗師竟然吐血?白水來心中一驚,從各方面的情況綜合分析,他推測到心靈宗師所受之傷非同一般,心裡不容多想,飛身一躍,輕輕落到心靈宗師背後。

    他把右手搭在心靈宗師的右肩,為其潺潺輸進異能。

    默羅布渾身一震,用心靈之音向白水來說道:「謝謝你,神使者。不得不懇求你,請不要停!在我生命最後一刻裡,我確實需要你的力量,不然我的體力無法維持下去了。」

    聽到此消息,白水來登覺一個晴天霹靂,驚愕得張口結舌,連異能的傳送也受到了影響停滯不前。

    這一停,他發現心靈宗師體內的力量立即渙散,變得虛弱無比,這已印證了心靈宗師的話,他馬上把紊亂的心平靜下來,集中精神將異能輸入心靈宗師體內,這次他不是簡單地為其療傷,而是全力施救,希望能改變心靈宗師所說的結局。

    默羅布的聲音再次嘹亮地響起:「謊言不能長久,我不再欺瞞你們了,你們都是當今人類中的頂尖人物,所以我在有生之日,盡我最後的努力,將所有能力貢獻給你們,讓你們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去挽救人類的浩劫,這樣我便可以安心而去了……」
這話,頓時令人們炸開似地叫嚷起來,嘈雜地討論著、叫喊著,有的人大叫。

    「不可能,心靈宗師你不會死的!」

    「讓生靈法師幫你治療就好了!」

    「對,你還可以活一千年的!」

    「不不不,像心靈宗師那麼偉大的人,可以活一萬年……」

    默羅布哈哈大笑起來,顯得分外的精力充沛,誰也感受不出他是將死之人,這卻是白水來不遺餘力的結果。

    他說道:「好,很好!我收到你們的好意了,人終需死,我也不能例外,而且我已經活夠了,神要召我到天國去侍候他,我可不敢違命啊!」

    天輝國的將領們,被默羅布對生死的詼諧說法引得一陣發笑,他們縱橫沙場多年,死是最常見的事,既然心靈宗師已看破生死,他們也將心情放下來,安靜望著黑暗中默羅布所在的位置。

    默羅布不敢多磨時間,用心靈之音告訴天靈宗師:「是時候了!」他口中則向眾人說道:「我與地靈宗師博利相鬥時,發現了一顆記憶著他生前往事的魔法水晶,在此我向眾人展開,共同目睹他過去的經歷,或許能發現他魔變的秘密……」

    天靈宗師海牟矢會意,從懷內取出那顆在地靈宗師博利身上搜出的紫水晶,輕輕地放在默羅布面前。他盤膝而坐,與默羅布一同念動釋放紫水晶的咒術。

    紫水晶閃過一道亮光,並不斷擴散展開成一個巨大的扇形光團,在黑暗的內殿中分外耀目,眾人一下適應不過來無法睜眼,但又不敢閉眼怕錯過什麼片段,便將眼睛瞇成細線,適應後再慢慢打開。

    紫水晶的記憶長短,隨質量的優劣和攜帶者的魔能強弱而變化,博利是王族之人,其紫水晶定是最優質的極品,而他的魔能排在天輝魔法師中的前列,他的紫水晶記憶量自然也超乎尋常的巨大,展開的時間也相應增長。

    粉紫之光在殿內晃動了將近一刻鐘還未顯示其內容,而天靈宗師與心靈宗師仍不停地唸咒,可想此水晶所包含的記憶量有多巨大。

    眾人萬般期待,卻有人對此不甚感興趣,那便是希蕾兒。

    現在她眼裡心裡都裝滿了白水來的身形,只要白水來決定做什麼,她便跟著去做,剛才一直在身旁的白水來忽地跳到別的地方去了,她的心情登時不安,左右環顧,希望能找到白水來的身影,但殿內黑漆一片,四周的人影灰黑模糊,哪看得清是什麼人?

    好幾次她想點燃一個火球驅走黑暗,但想到那麼做又會得罪一群人,然後又難為白水來,便按捺下衝動之意。

    當紫水晶燃亮後,她才看到白水來竟坐到了默羅布後方,用兩隻手抵著默羅布的背門。

    希蕾兒知道白水來這是幫心靈宗師療傷,也不去打擾他了,悄悄爬到他附近,盡量離他近一點。

    當靠近白水來的時候,她的視線剛好停在殿內的一個角落上,赫然看到那角落站著一個人。

    細看下,那人全身裹著一件褐黃色的法師袍,但仍看得出身形婀娜、嬌小玲瓏,是一名女子,她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連眼都沒往人群望一下,在這黑暗中顯得格外的詭異古怪。

    即使那人是妖魔鬼怪,希蕾兒也不會怕,只是乍眼望去,她感覺這人的身影非常熟悉,在哪裡見到過呢?

    她正想著,人們忽地炸響一陣歡呼,殿內的光芒飛快地晃動起來,看來紫水晶終於被打開了,她不覺被吸引了過去,暫時將那人是什麼東西這問題放到了一邊。

    紫水晶散發出的亮光不斷扭動,然後飛快地組合成一個人的影像,當那影像逐漸清晰後,眾人發現那正是地靈宗師博利!

    令人駭然的是博利渾身是血,一張臉因痛苦而扭曲變形,他一隻手捂著肚腹,另一隻手高舉,顯然是拿記憶水晶映照著自己。

    只聽他說道:「我醒了,我終於醒了。這實在太好……哈哈,我知道我活不了的了,但我卻非常高興,因為我終於擺脫了魔王的控制,我的靈魂終於回復聖潔……」

    他艱難地笑了兩聲,忽地又淚流滿面,對著紫水晶說道:「卡拉多、天靈老頭、心靈老頭,我對不起你們,當你們看到這水晶裡的話,我應該已到天國去了……

    「這是我應得的懲罰,我知道我從西方極地回來干了很多壞事,是我不好,但我已無力改變了……嗚嗚……若不是我太貪功,不自量力地想獨自把那魔王捉回來,我也不會將自己……將天輝國搞成這種田地……」

    博利連咳了三口血才接著道:「心靈老頭,是我害了你,現在我也要上來陪你了,可惜三件神器都被那卑鄙的臭小子拿走了!

    「那小子又膽小又無恥,竟在我身負重傷時偷襲……或者這是我的報應吧,唉……那小子很差勁,可怕的是我那條龍牙煉裡面還有魔王的意識,他一定會沉淪到魔道中,你們必須盡快把他捉回來……咳咳,不然又會出現像我這樣的魔使者……」他停下了話語,大口吸吐著氣,臉上的表情痛苦地抽搐著。

    看到這裡,眾人議論紛紛,幾乎都圍繞在紀莫卡爾身上,粗言罵語時而能聞。

    凌羅多盡力保持緘默,臉上的神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幸好黑暗中無人能見。

    紀莫卡爾是凌羅多一手提拔的戰士,是他多年的心腹,現在這不爭氣的傢伙犯下彌天大罪,人們自然會把教導無方的罪名安在他這主子身上,他又怒又羞,暗下決心,只要見著紀莫卡爾就馬上一劍劈死他。

    停頓了一會,博利的影像又開始講話:「我想起來了,在汰拉泊國與阿隆哥國之間的那片大雪山中……有一條相通的山道,我從西方極地回來的時候,就出現在那山道附近的某一個山洞裡,相信那裡一定有一個直接通往西方極地的次元門,我猜紀莫卡爾如果真被魔王所控,一定會到那裡去,把神器帶回西方極地,只可惜……」

    畫面忽地顫抖起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在西方極地的記憶已被魔王清空,只知道……我的任務是要奪取人類手中的魔神器,和帶動死靈軍消滅人類,不過我剛到那極地的時候,記錄了部分的地形地貌,或許對你們有用。

    「極地魔王一日不除,人間難有安日啊……啊……」他用力張開口喊了兩聲,雙腳一伸便氣絕了,然後影像往博利的衣襟靠近並鑽了進去,畫面驟然變得一片灰暗,顯然是那紫水晶自動飛回主人的衣袍中。

    眾人登覺心情無比壓抑,博利之死已成過去,想來他現在已置身天國的極樂世界,眾人沒有為他產生太多悲傷,只是他的遺言已道出他魔變背後的秘密。

    天靈宗師的預測漸漸得到了印證,西方極地果然還有一個比死靈大軍更可怕的魔王存在,那究竟是什麼?難道真是數萬年前傳說的魔神還沒死,現在又回來向人類報復了?

    只可惜地靈宗師博利在西方極地只留下一場夢,還沒掌握最確切的信報和資料,便被擊敗,成為那魔王的傀儡。

    紫水晶之光卻未熄滅,閃動了好一會忽地又大肆綻開,展現出一幅清秀的山水之像。畫面不斷向上移動,沿路都是明媚的野外風光,樹影婆娑,四周偶爾響起小鳥的鳴叫聲。

    這美麗的景象,難道就是博利所說的大魔王所在的西方極地?

    眾人疑雲頓生,詫異無比望著紫水晶放出的光影,連天靈宗師和心靈宗師都無法理解這等奇異的事情。

    畫面移動了好一陣子才停下,面前出現一棵結滿金黃果子的大樹,這大樹足有百尺之高,樹身至少要十個人才能圍抱,顯然是博利走到一座山上,把沿路之景紀錄起來,現在他走到這棵巨樹下,準備休息。

    這時畫面轉動,前方的山下風景便呈現在眾人面前,引得人們發出陣陣驚呼聲。

    原來博利要去的地方,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而那草原上移動著無數龐然大物,只可惜無法看清那些是什麼怪物猛獸。

    而遙遠的草原盡頭,竟屹立著許多橢圓形狀的物體,既不像房屋也不像天然之物,只能說可能是古怪的建築物,畫面來到這裡忽地變化,然後「呼」地消失,連紫水晶裡面的光也全部熄滅,這記憶影像,竟就在人們最期待的時候結束了。

    內殿又回到黑暗之中,眾人頓時騷動起來,紛紛嚷嚷地議論著,西方極地留下的謎團實在令人動心,那美麗未知的世界,究竟會為人類帶來什麼災難,誰也不能預計,只是現在人類必須先解決已水深火熱的浩劫,然後才有機會去勘破西方極地之謎。

    紫水晶被天靈宗師收回懷內,一直保持沉默的卡拉多國王站起來說道:「心靈宗師,在你離開我們後,天輝國的人民會永遠記住你的,請問大宗師你還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們?」

    默羅布呵呵笑道:「天輝國有你這個明君,真是天輝人民之福啊!現在我想靜靜渡過我人生最後的時光,你們去做應該做的事情吧!」

    卡拉多國王恭敬應道:「好,那我們不打擾大宗師了。」他轉身向將領們宣令回大殿繼續商議軍務,眾人紛紛站起,整齊有序地退出內殿。

    人群逐漸離開,白水來也準備走的時候,默羅布朗聲道:「白神使請留步!」

    他這聲音洪亮地充滿了整個內殿,顯然要告訴別人無須留下,當然,天靈宗師是例外的,他和心靈宗師之間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希蕾兒雖有不悅,但在卡拉多國王親自督促下,與眾人匆匆走出了內殿,但她不願離開,在內殿外面的走廊上等待著。

    白水來的兩位老朋友豪烏巴、古鋒也有此意,靜靜地站在希蕾兒旁邊。

    青石年如今是天輝國的大元帥之一,自然要聽命於卡拉多國王的命令,回大殿商討軍事。

    而游雨蘭也被其師父生靈宗師帶走,她們有太多事要相互交流,而且奧絲米也在法師營地等著她們,所以游雨蘭不得不離開。

    希蕾兒心裡除了掛念白水來外,還謹記著站在內殿一角的古怪女人,當人們全部離開後,她發現並沒看到那女人的身影,那麼說還在裡面,大概是心靈宗師的弟子吧?但為何其身形如此熟悉呢?

    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裡面傳來白水來悲慼無比的哭喊聲,在外面等待的朋友們不禁緊張起來,圍在門口外聽其動靜,但哭聲很快便停下了,然後裡面回復一片平靜。

    眾人豎起耳朵想聽其動靜時,白水來赫然已走出來了,身上還背著一把白玉之弓,看到弓把上的兩條雕龍,眾人立即明白這正是六件神器之一「龍弦弓」。

    原來心靈宗師獨自見他,就為了把這神器歸還到神使者手中,經歷許多波折,這把神器始終還是回到了神使者身邊,這似乎是冥冥中的天意,其過程卻不知已犧牲了多少生命才換回來的。

    白水來低下頭,眼角仍有淚痕,他沉重地告訴眾人:「心靈宗師……走了,他去我爸爸生活的地方。」

    其實聽到他哭聲的時候,眾人都猜出了八九,他們經歷過那一次心靈特訓,已與心靈宗師有了深厚的感情,此時聽到這宣佈,眾人的心情也壓抑鬱悶。

    這時,天靈宗師也走出了內殿,離開時他順手將內殿之門關上,並在上面畫了一個巨大的六角魔法符號,念過一陣咒語後,兩扇門頁之間的夾縫竟消失了,彷彿在瞬間融合成一體,這意味著這扇門已不能再打開。

    希蕾兒再按不住心中的疑惑,失聲問道:「天靈宗師,為何要用魔咒封閉了內殿?」

    天靈宗師肅穆地說道:「我們大軍很快就要離開這裡,進攻死靈的巢穴,為了對心靈宗師表示敬意,我們不想有人誤入此地騷擾他的遺體,所以必須將此封閉。」

    希蕾兒驚奇地說道:「但是,裡面還有一個女人啊!她還沒有離開內殿!」

    「噢!」眾人聽到此話大感詫異,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天靈宗師奇道:「女人?沒有啊!裡面只有心靈宗師的遺體。」

    白水來也確定道:「對啊,我也沒發現裡面還有人。」

    希蕾兒心中一寒,此事竟如此詭異,連天靈宗師與白水來都沒有發現的人,她怎會看到了?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天靈宗師海牟矢沉思了一會,向希蕾兒問道:「你看到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希蕾兒對那神秘女子的印象十分深刻,對天靈宗師描述了一遍。

    海牟矢摸著他的長鬚呵呵笑道:「你誤會了,忘了告訴你們是我不對,那站在角落的人,正是你們想找的霜飛燕啊!在心靈宗師宣佈眾人離開時,她已走了。」

    「霜飛燕?」眾人詫異地叫喊起來。

    希蕾兒恍然大悟地說道:「怪不得,她一定是用傳送術離開的,所以我才沒見到她走出內殿。」

    豪烏巴愕然道:「那她為什麼不與我們一起出來,有必要用傳送術嗎?那麼急著走,難道不想見我們?」

    白水來抓抓腦袋表示他也不明所以,他奇怪道:「飛燕她以前一見到我就會撲到我身上,現在怎的不理我就走了?」

    希蕾兒白了他一眼,冷嘲熱諷地說道:「果真是神使者啊!想到的與我們都不一樣,一想到女孩子就認為她們要撲到你懷裡?真不愧是老實人,連好色都這麼誠實,哼!」

    她把腳一跺,氣呼呼地離開走廊向大殿走去。

    她忽然大發脾氣,白水來怔住了不知何為,張著嘴巴,呆呆地望著一邊走一邊用腳踢牆壁的希蕾兒,豪烏巴與古鋒這兩位過來人則竊笑不已。

    白水來百思不解,向豪烏巴他們問道:「為什麼希蕾兒突然生氣了?你們卻在笑?」

    豪烏巴嘿嘿笑著,拍拍白水來的肩頭,輕聲說道:「她在吃醋。」

    「吃醋?」白水來詫異地道:「她什麼時候吃過了?我怎麼沒看到?吃過醋就會生氣的?真奇怪啊,我以前吃過很多,但從來沒生過氣。」

    豪烏巴這才想起,跟這位忽智忽愚的神使者講話,不能用正常的表達方式,但跟他解釋這種男女感情的事,可能要花個三兩天的時間,所以豪烏巴決定放棄,向白水來說道:「那個……可能是我猜錯了,她可能太激動,所以肚子痛,便回去了……」

    看到白水來面露狐疑之色,豪烏巴緊接著說道:「既然她肚子痛,游法師又不在,你怎麼還不去幫她治療治療?」

    白水來半懵半懂,卻嗯嗯啊啊應著,馬上向希蕾兒追去,當他消失在走廊盡處時,豪烏巴把腰都笑彎,連十分嚴肅的古鋒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天靈宗師則呵呵笑了兩聲,一邊摸著鬍子,一邊緩步走向大殿,他認為年輕人的惡作劇是一種活力的表現,只要心存好意適可而止,就會為生命添加不少樂趣。

    希蕾兒旁若無人地走進大殿,在眾目睽睽之下氣鼓著兩腮,衝到殿外,接著是白水來,步著希蕾兒後塵奔出大殿,完全當殿中的國王與將領們不存在似的。

    因為身形過於龐大,未能進入走廊而一直在大殿等候的哈利意格,看到白水來走了,他很有禮貌地向眾人點頭一笑,便緊跟白水來跑了出去。

    他不懂天輝語,無法與將領們溝通,所以只好跟著武神王,他去哪就跟到哪,直至回到落基營地為止。

    這三位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人,使那些習慣了生存在嚴明軍紀的將軍們感覺顏面受損,大殿的氣氛一下變得十分尷尬,眾人愕然地停下了討論之語,直到天靈宗師的出現,把僵直的局面搞活,他們才放鬆了心情繼續交談。

    豪烏巴的作弄玩笑倒幫了白水來不少忙,讓白水來愣頭愣腦地捉住希蕾兒後,硬是要為她灌輸異能治療肚子痛。

    希蕾兒被他搞得不知好笑還是好哭,但看到他那麼緊張自己,什麼火都熄了,反纏著白水來又是親熱又是撒嬌。

    這下,輪到白水來頭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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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權勢紛爭親相殘

    當夜,卡拉多國王與眾高官將領經過詳細的分析與研究,決定兵分兩路,發動總攻擊。

    一路戰線,由卡拉多國王親自率領,集合所有天輝國軍隊的力量,衝擊西北方的關卡,那是汰拉泊與阿隆哥唯一沒有高山相隔的平原邊境。

    可阿隆哥建起了一道長城橫跨那片平原之地,硬是將兩國最暢通的地方阻隔起來,本是防禦汰拉泊國的侵害,現在被死靈大軍徹底利用起來,用作抵擋人類前進的腳步,但卡拉多國王堅信,近二百萬天輝戰士與魔法師,一定能攻潰敵人的防線,直取死靈的發源地西斯格裡國。

    二路戰線,方向卻是西南邊境的大雪山,臨死前恢復本性的地靈宗師,已確定那裡有一條通往阿隆哥之路,那麼便可以從那裡潛進阿隆哥國,直搗黃龍攻至西斯格裡國,又可以從那裡迂迴到西北邊長城邊境的大後方,來個大合擊,從而輕鬆攻克敵軍的防守力量。

    當然,這雪山之路不但十分狹窄,而且死靈一方極可能也知曉此路,那麼它們一定會派兵防衛,要順利攻上易守難攻的雪山,由落基神兵們擔任此事,是再好不過的決定。

    可是,這個決議卻經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爭論,當卡拉多國王向白水來提出這一戰略部署後,白水來非常同意,這個計劃不但能讓落基巨人們發揮翻山越嶺的優勢,還有機會尋獲青木年與大石頭的蹤影,一舉兩得,他毫不思索就答應了。

    然而,當他將這份決議向落基戰士們公佈時,卻引起部分巨人的不滿,他們認為應該繼續追逐已逃進阿隆哥國的地獄軍團,以防它們與死靈大軍相會後,產生變卦反撲回來。

    如果地獄軍團龐大的軍隊,與死靈大軍強悍無比的黑暗騎士軍團、吸血鬼軍團合力反攻,那麼天輝國的戰士們,根本沒有獲勝的機會。

    當然,這只是落基巨人們的想法,天輝國的將軍們認為,他們英勇的戰士,再加上天輝國強大的魔法力量已聚集在一起,無懼任何敵軍來犯,只要落基神兵們迅速穿越大雪山,一切可能發生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被夾在中間的白水來,不停地為天輝人與落基人雙方傳送意見,每一次都被大聲質疑,彷彿他成為了眾矢之的,雙方都把自己的不滿之情灌到他身上。

    白水來覺得兩邊都是朋友,不知道該幫誰說話,暈頭轉向的令他難受至極。

    哈利意格較明事理,他思前想後,感覺還是天輝國提出的決策較有利於全局制勝,他向八位落基長老分析過後,仍有半數長老固執己見,認為落基人所向披靡,即使從正面進攻西北方的阿隆哥長城,也能迅速將之攻克,無需大費周章,拐來繞去地戰鬥。

    在雙方意見僵持不下之際,希蕾兒想出了一個辦法,她認為,既然大家無法達成共識,那麼乾脆讓神來決定。

    這建議提出後,落基人卻大感有道理,但應該如何確定神的意旨呢?

    希蕾兒認真地說道:「我隨手發出一群火球粘在牆上,在這以前,你們先猜火球的數量是單數還是雙數,猜對那一方就為獲勝,也就代表神認定那一方的決策更妥當。

    「當然,你們不用擔心我偏袒哪一方,因為打這種小火球的魔法,就如同隨意灑一把沙,我不會知道確實的數量,非常公正!」

    這方法聽來十分古怪,天輝國的將領們大多暗暗嘲笑希蕾兒這幼稚想法,那些落基神兵哪會這麼兒戲地決定如此重要的大事。

    但落基戰士們令天輝人大失所望,他們非常欣賞希蕾兒這種又爽快又有意義的解決方式,立即舉手贊成。

    意欲走西北方的選擇了雙數,而決定走大雪山的則選取單數。

    希蕾兒二話不說,右手往最靠近她的牆壁上一指,空氣中立即綻放一團殷紅的氣霧,從裡面「呼嘩」射出一群火球,陸續撞擊在石牆上粘連不落,不斷跳動著活躍的火焰。

    無論是天輝人還是落基人都緊張地點數起來,最後的答案十分統一,一共是八十九個,單數,神的旨意要去大雪山!

    獲勝那一方自然哈哈大笑得意洋洋,輸的也只好自歎倒霉,天生個性直率的落基人認賭服輸,不再加插反對之見。

    終於,白水來得償所願,順利地準備與落基神兵們向大雪山進發了。隨同一起的還有青石年、弦影族人和原屬青木年近衛兵的五千名劍士。

    到大雪山意味著有機會碰上魔變的青木年,所以青石年與青木年的近衛兵們,都多次懇求卡拉多國王允許他們同往大雪山。

    卡拉多國王理解他們的心情,同意了他們的請求,但青石年的魔法聖騎卻不能同去,因為他們懂得的地靈輔助魔法,在大型的戰爭中作用很大,必須留在天輝大軍中發揮其效,青石年欣然答應。

    而弦影族人則顯得神秘而古怪,只派出霜翼風的大弟子哈布爾術士做代表,向卡拉多國王表示,他們的領主也要去大雪山的決定,而他們攻城用的巨型投石機,與一萬隻銅人機兵,仍跟隨天輝大軍作戰,並派出半數弦影戰士,輔助天輝人操縱和修理他們的戰鬥機器。

    卡拉多國王當然沒有反對,他知道現任的弦影領主霜飛燕,與白水來他們曾經是出生入死的好夥伴,自然要與他們再次並肩作戰。

    可令人費解的是,在這次軍事盛會中,她一直躲進自己的帳篷中,外族之人一概不見,連神使者白水來等舊友們也不例外。

    這使得青石年、豪烏巴等人無法理解,他們一直認為霜飛燕非常喜歡白水來,但現在變得如此冷漠,實在是不可理喻。

    或者因為她父親之死令她性情大變所至,白水來為此感到鬱悶不樂,令他更失意的是,這一次遠征,游雨蘭不再與他一起作戰了,她只跟白水來他們說了一個簡單的理由,天輝大軍的戰士更需要她的力量,所以她要隨師父而去加入西北方的戰線。

    對白水來來說,這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失落感一浪接一浪地從他心中湧起,他覺得能與自己最喜歡的人一起共患難同冒險,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可這次使他失望了。

    在離開肯地加馬城之前,天輝戰士為落基巨人們準備了足夠他們享用半個月的食物,這大概花了整整一天一夜,在這段時間裡,他想找游雨蘭談談心、講講道別之話,但游雨蘭似乎有意迴避他,一直與她師父和師妹奧絲米待在一起,忙碌個不停,白水來自然也不敢打擾她了。

    落基神兵們出征的時間要比天輝軍提前,在他們浩浩蕩蕩出發時,卡拉多國王親自帶領將領們相送贈送祝福語,白水來伸長脖子,瞪大眼睛,直至送別的人們變成模糊一片,仍未看見游雨蘭的出現。

    他心裡隱隱作痛,但也沒有想得太遠太深,他知道自己還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做,他曾下過決心要救回青木年與大石頭這兩位好朋友,而心靈宗師臨逝前,也把奪回龍牙煉與翡冷雪這兩件神器的遺願,寄托在他身上,所以不能讓思想混亂不安,以致原本已有點笨的腦袋失去思考力。

    「當你心情因某些事煩亂不安的時候,用心想想自己現在要做什麼?先專心把馬上要做的事做完,煩憂的事或許就會有所改變……」

    這是武神王爺爺預知白水來思想單純、個性傻憨,當感情受到衝擊時,極容易處於被動受其影響,所以便教導了白水來這番話,讓他在心思紊亂時,找另一目標分散不安的精神。

    白水來一直銘記於心,此刻便學以致用硬強迫自己拚命想青木年、大石頭和紀莫卡爾的事,或是用心修煉白日無極的內息心法,惆悵之感倒也漸漸減弱,使他回復了平靜的心,一步一步靠近那片神秘的大雪山。

    「給我滾開──」大惡魔阿卡思,毫不客氣地指著擋在它面前的兩隻吸血鬼,喝罵道。

    那兩隻吸血鬼臉上露出些許懼怕的神情,但相互對望了一眼後,卻不退後半步,它們並列擠在一條狹窄的山道入口處,使阿卡思惡魔無法通過。

    要躍過它們,對阿卡思來說,其實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但它們是此路的守衛者,從它們頭上跳過去就表示對它們不敬,那麼就會得罪指派它們守在此地的主人。

    而阿卡思想通過此路,想要見它們的主人,但連續三天,這兩隻吸血鬼守衛都說它們的主人沒時間與它見面。

    阿卡思知道,吸血鬼的主子一定在山上的城堡中,因為它的吸血鬼軍團就在這山下,顯然那是故意與它刁難。

    剛開始阿卡思還能忍氣吞聲,但連番遭此冷遇,阿卡思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向兩隻吸血鬼大發脾氣。

    站在右側的吸血鬼,把兩隻尖長的吸血牙在下顎上磨了幾下,「嘿嘿」笑了兩聲才說道:「軍長這話我們恕難從命,我們軍長說過有要務在身,暫不能見你,你每天都來,我每天都說這句話,難道你還沒聽懂?」

    另一隻吸血鬼也咧嘴咧牙地譏諷道:「對啊,難怪主子說你不但被打敗,連腦袋都打傻了,現在看來一點都沒錯……啊──」

    它那句話最後一個字是「錯」,但阿卡思惡魔的拳頭也在同時砸到了它的鼻子上,使它慘烈地多喊了一個字「啊」,然後整個身體飛起來,在空中翻了三個跟斗才摔到地上。

    先開口說話的吸血鬼,看到同伴落地後就不會動,驚恐地連退了三步,顫抖地指著阿卡思惡魔叫道:「好哇!你竟敢動手,我們軍長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啊──」

    阿卡思惡魔的耐性非常好,等這只吸血鬼也說完了要說的話,才對準它的嘴巴狠狠地揮了一拳。

    那吸血鬼退了三步才敢說話,卻不想阿卡思站在原地仍能打到它,飛到空中時,比同伴還多翻了一個滾才落下,然後也不會動了。

    阿卡思惡魔與兩隻隨同一起的惡魔戰士大步走上山道,完全不再理管地上的兩隻吸血鬼,在它眼中這只不過是兩條死狗,即使是它們的軍長吸血鬼之首──飛力帕圖斯,阿卡思也只當它是一條活狗!

    可它現在必須通過這條「活狗」,才能知道死靈大軍的首領鬼王的所在,而鬼王才是它真正想找的對象。

    找到鬼王后,它要親口告訴鬼王,地獄軍團決定退出這場人鬼間的戰爭,它的戰士要回去自己的家鄉安心生活,永遠都不會踏足這片人類的土地,而它也堅信,人類也不會侵害它們生存的地方。

    這山道北面連接著阿隆哥與汰拉泊國邊境的長城堡壘,往南而上有一座城堡,那是供阿隆哥的將軍們居住、和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監視長城堡壘戰況所用,現在自然便成為了死靈軍團的窩點之一。

    一向自認高貴的吸血鬼之首飛力帕圖斯,與黑暗騎士團長力務克多,在那城堡各據一地,黑暗騎士團是鬼王最喜愛的聖皇軍,誰都得對其首領敬上三分,可惜力務克多是一個已死之物,沒有任何言語能力,一切行動力都在鬼王的操縱之下,所以阿卡思惡魔只好找飛力帕圖斯,只有它能告訴自己鬼王身在何處。

    阿卡思惡魔知道,鬼王大人最近召見過飛力帕圖斯等死靈軍團之首,所以飛力帕圖斯一定知道鬼王的所在。

    可當阿卡思惡魔面對著那只懶洋洋地、躺在一個鑲金掛銀的棺材中的吸血鬼首領時,它發現自己估計錯誤了。

    錯不在飛力帕圖斯知道答案與否,而是它對阿卡思的態度,遠比阿卡思想像中惡劣和傲慢。

    飛力帕圖斯用它那只連指甲都修理得光滑尖長的手,舉著一隻銀杯,杯中血紅的液體隨它晃動而打著漩渦,它似乎對此飲品的興趣更濃,視線只停在銀杯之中,完全沒有望阿卡思一眼,甚至阿卡思連問了它三聲,它也沒理答一句。

    「咚!光啷──」阿卡思惡魔憤怒的拳頭,把旁邊的一個堅實的木櫃打了個稀巴爛,然後沉聲說道:「你再不回答我的話,下一個就是你那個難看的棺材!」

    這下,飛力帕圖斯才動容了,嘻嘻笑道:「打吧,喜歡砸什麼就砸什麼,像你這種敗軍之將,就只會找那些不會動的東西打,你有腦袋就去想一想,連我也不想理睬你,鬼王大人又怎會見你呢?」

    阿卡思惡魔冷冷地說道:「飛力帕圖斯,你別在這裡仗勢欺人,你只不過是鬼王下面的一條狗,你把我惹怒了,我先砸死你,再想辦法找鬼王,別以為我會怕你!」

    飛力帕圖斯嘴上連哼幾聲,卻已坐起來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然後緩緩放下銀杯掏出一條布巾,擦擦嘴角的水痕,這才站起來,撥了一下金黃的長髮,高視闊步走近阿卡思惡魔,與之面對面說道:「阿卡思,我告訴你,你別自以為是,鬼王大人無所不知,他早就知道你跟那個白水來的約定。

    「打不贏是你能力太差,鬼王也不會怎麼追究,可是你竟然未經過鬼王大人的同意,就擅自決定把地獄軍團全部撤走,還準備離開鬼王大人回去老家?哼哼……你說鬼王大人會如你所願嗎?」

    阿卡思倒吸一口涼氣,它想不到鬼王遙隔萬里,仍如此迅速知曉它們的經歷,其本領之高實令它咋舌。

    阿卡思惡魔氣勢立時減弱下來,但它仍保持冷靜,說道:「這當中有些地方鬼王大人或許有點誤會,只要我當面與鬼王大人說個清楚,它一定會明白,我們玳博人已不想參與這場紛爭,鬼王大人應該也會尊重我們數十萬玳博戰士的意見。」

    「哈哈哈!」飛力帕圖斯大笑起來,一轉臉陰冷地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想威脅鬼王大人?哼哼,我果然沒說錯,你根本就對鬼王大人不忠心,打不過敵人就臨陣退縮,你不但是個膽小的懦夫,現在竟然還有叛亂之想?我一定會報告給鬼王大人,看它怎麼收拾你,嘿嘿……」

    阿卡思惡魔臉色變得赤紅,大吼道:「渾帳,一定是你這狗養的東西,在鬼王大人面前講盡我的壞話,才使鬼王大人偏見於我,留你的狗命,我們玳博人遲早會遭殃,我現在就殺了你──」

    阿卡思雙臂振展,右手抓向飛力帕圖斯的腦袋,左手抓向它的腰腹。

    阿卡思與白水來相鬥之傷早已痊癒,此刻出手不但勁力十足,還快如閃電,飛力帕圖斯想不到它說打就打,似乎嚇愣了,呆立原地,完全沒有做出任何躲閃的動作。

    「嘩啦!」阿卡思的十個指爪在這吸血鬼之首的身上,劃出了十道裂縫,沒有血濺四射,沒有肉末橫飛,詭異可怕的是,當阿卡思雙手掠過後只在眨眼之間,它臉上腰間的傷口立即合攏起來,變回原狀。

    阿卡思詫異萬分,它馬上想到這只吸血鬼是軍團之長,定有其特長之處,但不可能真的打不死,不然它早就反了鬼王,無須屈膝當部下,相信只要找出其弱點,就可以將其制服。

    它的雙手猛地扭轉變形,一隻捏向飛力帕圖斯的脖子,一隻往它的心臟插去。

    在快要碰到飛力帕圖斯時,阿卡思惡魔感到背腹突然產生一陣劇痛,迫使它的攻勢驟止,當它低頭望向肚腹時,看到了一隻尖長的角從肚皮內穿透而出。

    這只尖角無論是形狀還是表面的螺紋,它都非常熟悉,這正是它妹妹所擁有的。

    阿卡思惡魔難以置信轉過頭,望向後方的兩隻惡魔戰士,它們是一對惡魔夫妻,女的是它妹妹,男的便是它妹夫。

    它們一直都十分聽從阿卡思指揮與命令,雖然關係並不算親密,但也不壞,而且因為是阿卡思軍中僅有的親人,所以阿卡思格外信任它們,把許多重要的軍務都交給它們處理,可以說對它們十分重用。

    現在,它的妹妹真真切切地將手肘上的尖角,刺進了哥哥的背腹中,阿卡思惡魔的大腦一片混亂,驚愕、疑惑、痛苦、茫然的心情寫滿在它的臉上,它拚命冷靜下來,忍著腹痛沉聲問道:「思尼克,你這是幹什麼?」

    思尼克惡魔使勁咬磨牙齒,卻不敢直望它哥哥的眼睛,側著臉說道:「哥,這都是你的錯,原諒我吧!」說罷它狠狠地將刺角抽出,阿卡思後背噴出的血柱,立即濺灑在它高聳的胸膛上。

    就在阿卡思因尖角拔出而產生巨痛的一剎間,另一隻惡魔,也就是它的妹夫,行動如風飛快地躍到它的背上,緊握著它頭上的一隻惡魔之角拚命旋動。阿卡思一邊忍著腹痛,一邊奮力搖擺拉扯,希望將它的惡魔妹夫甩開,但那惡魔妹夫似早有準備,將腳死死卡在它的脖子上。

    忽地,阿卡思惡魔頭上的左角「噗」地一聲斷離而出,與此同時,它使盡最大的力氣,背著惡魔妹夫往旁邊的牆壁撞去。

    「轟──」

    那牆壁被撞了個大洞,塵埃未落,那惡魔妹夫已躍回房中,舉著手中的惡魔之角大叫道:「思尼克,我成功了!拿了這只角,我就更強大了!」

    「呼」地一聲,碎石從破洞中飛出,迅猛地擊打到那惡魔妹夫背上,將之撞翻倒地,站起來的時候連吐了幾口血,然後阿卡思挺起胸膛走回房內,冷冷地向它妹妹喝問道:「告訴我!這是幹什麼!」

    受到哥哥的喝叱,思尼克惡魔打了個寒顫,它的雙肩用力地起伏,顯然也十分激動,正大口地呼吸著氣,阿卡思不耐煩地再大吼一聲:「告訴我──」

    思尼克惡魔一咬牙,抬起頭直視哥哥的目光,高聲喊道:「都是你,這結果都是你造成的!

    「哥,這麼多年了,我和丈夫埃馬一直跟隨你出生入死,非常努力地幹事,希望在玳博人中建立屬於我們的榮耀,但哥哥你太強了,只要你在,誰的鋒芒就會被你掩蓋!

    「而我們呢?永遠只能活在你的陰影中,我們不服氣,我們要獲得我們應該有的地位,但你一直拉著我們留在你身邊,卻讓你的那些所謂的朋友當領軍,到現在也不過是你的隨從跟班,哼!真不知道你當我們是什麼?」

    它顯得非常激動,雙目赤紅,似乎隨時要與阿卡思拚命。

    這番話,在阿卡思惡魔的腦中「轟」地打了個悶響,它驚呼道:「這……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是為了你們好,我一直很在乎你們的,讓你們留在我身邊,是因為在將來你們要接任我的位置,難道你們沒想到嗎……」

    思尼克惡魔怔住了,回想過去阿卡思對它們也不壞,它們是否做得太過火了?

    從地上爬起來的妹夫埃馬惡魔,看到思尼克開始現出猶豫之色,一邊擦著血一邊大叫道:「思尼克,別聽它的狡辯,如果它真是那麼想,我們早就不是這種地位了。

    「你想想看,他那些當了領軍的朋友是怎樣對待我們,簡直對我們不屑一顧!而且飛力帕圖斯大人已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不能放棄這次好機會啊!」

    聽著埃馬惡魔的話,阿卡思怒吼道:「原來你早已跟那只吸血鬼勾結起來,竟與外人對付我?我妹妹一定是被你哄騙了,我殺了你!」

    它咆哮一聲,雙拳向前擊打,兩道淡紅的能量之光乍現,分作上下兩路,向埃馬惡魔飛射而去。

    但旁邊迅速竄來兩道紅光,與阿卡思的能量之光相碰,「呼嘩」炸成兩朵光芒之花,惡魔埃馬被能量爆破之力彈倒地上。思尼克惡魔打出能量之光救下她丈夫後,立即奔到丈夫身旁,擺好與之並肩而戰的姿勢。

    埃馬惡魔再次爬起來,不管血流滿臉之傷,在思尼克惡魔耳邊說道:「別擔心,它的角被我拔出了一隻,現在只剩下一半力量,我們絕對能戰勝它!」

    現在阿卡思惡魔看到埃馬的臉就討厭到極點,發狂衝過去向其發動攻擊,思尼克與埃馬連手抵抗,雙方你來我往,戰鬥得非常激烈,房內許多櫃檯桌椅都被撞成粉碎,偶爾還在牆壁上留個大洞。

    它們打得天昏地暗,吸血鬼飛力帕圖斯卻悠然地坐到它那精美的棺材上,倒了杯血紅飲品,一邊品嚐,一邊觀賞面前自相殘殺的好戲。

    阿卡思在盛怒下凶悍異常,但時間耗久後,它背腹上的傷讓它的精力大量流失,而且失去了一邊惡魔之角,原有的能力大大下降,漸漸使它落於下風。

    埃馬惡魔窺準阿卡思轉身稍緩,左腰露出的一處破綻,用肩上的刺角狠狠地衝撞過去!

    刺角扎進阿卡思左腰,其衝力更將它撞飛,剛好在阿卡思後方有一個敞開的窗口,阿卡思便徑直從那裡摔了出去。

    「啊──」阿卡思發出的慘叫聲,隨墜落之勢漸漸變小,最後響起一陣清脆的水花之聲,一切又重歸平靜。

    思尼克惡魔慌張地走到窗邊,不停地張望找尋它哥哥的蹤影,埃馬惡魔走上前摟著它的肩頭,細語安慰。

    吸血鬼飛力帕圖斯托著銀杯之腳,嘻嘻嘿嘿地冷笑著靠過去,說道:「你們不用貓哭老鼠了,阿卡思掉到下面的河裡,百分百死定。」

    思尼克惡魔轉過頭,惡狠狠地說道:「我哥身體異常強壯,即使這裡很高,下面卻是河,我想它不會死的!」

    飛力帕圖斯舉起銀杯說道:「不,我們已可以乾杯慶祝了,阿卡思不但受了兩次重創之傷,在下方等著它的河卻是一條寒流,溫度比冰還要冷的河,這對你們玳博人來說,那可是致命的東西!」

    「比冰還冷的河?」兩隻惡魔同時驚呼,心裡均想,如果是真的,那阿卡思絕不能活命了,它們好熱惡冷,在極冷的環境中,毫無保護的話,根本不能生存。

    飛力帕圖斯聳聳肩說道:「據我從那些阿隆哥人口中所知,那是一條具有魔力的河,比冰還冷卻不結冰,傳說從這裡往南面所看到的雪山,都是這條冰河造出來的,所以……它怎有不死之理?」

    思尼克惡魔垂下了頭,似乎真為其兄之死而感到悲慼。

    埃馬惡魔卻精神起來,向飛力帕圖斯問道:「好!終於把它收拾了,那現在怎麼辦?它的部下看到它沒有回去,一定會生疑追問的!」

    飛力帕圖斯翹起嘴角笑道:「這點我早有準備……」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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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7 15:29: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情無界域愛無邊

    「你站好!」

    飛力帕圖斯向埃馬惡魔喊道,忽地將銀杯中血液般的飲物潑到埃馬惡魔身上,向它連吹了三口氣。

    埃馬惡魔詫異地往後跳,叫道:「軍長,你這是幹什麼?」

    卻聽思尼克惡魔尖叫起來,望著它顫聲道:「哥……哥哥……」

    埃馬惡魔愕然,驚慌地往後轉,驚呼道:「它在哪……它回來了?」

    飛力帕圖斯嘿嘿笑道:「現在,你就是阿卡思,阿卡思就是你!」它指一指摔到地上的一塊小銅鏡。

    埃馬撿起來一照,裡面的景象,嚇得它幾乎把鏡子都扔了,它竟然變成了阿卡思的模樣!

    飛力帕圖斯說道:「這是一種幻術,使你變成阿卡思,但三天後便會失效,我會幫你再施一遍。現在你得以阿卡思的身份回去軍中,想辦法把領帥之位傳給真正的你,那時候就不用再使幻術了,對不?」

    「哈哈哈!」埃馬惡魔得意地笑了起來,讚歎道:「真想不到軍長大人還有這等本領,實在讓小的大開眼界了!」

    飛力帕圖斯甚是得意,輕甩它那頭金髮,舒服地坐回它那棺材中,半瞇著眼睛說道:「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打不死?告訴你們也不會相信,這世上除了鬼王大人,誰也不知道真正的我在哪裡?

    「你們見的我並不是我,當你見到真正的我,卻絕不會相信那是我,我就存在於虛幻與真實之間,嘿嘿嘿……」

    變成阿卡思的埃馬與思尼克惡魔,心裡登時升起一陣寒意,它們突然發現,這吸血鬼要比想像中可怕多了,遠遠超出它們的首領阿卡思軍長,而它們現在的命運似乎已被它握於掌中……

    大雪山離汰拉泊國都足有五百里路,即使以落基巨人們的腳力,也要走上六七天時間。

    在這段日子裡,雖然光之神已化蛋熟睡,游雨蘭也不在身邊,但白水來一點也不寂寞,豪烏巴與青石年經常找他聊天,或商議每天的偵察情況,而古鋒與他那位久別重逢的妻子茵兒,也時而拜訪他。

    精靈國的神射手們,隨天輝國大軍同往西北方的長城,因為他們的能力在那裡會得到更好的發揮。

    習慣森林濕熱氣候的精靈,根本不適合在大雪山作戰,所以他們只有這條路可選,但這位精靈國的公主,再也不想與深愛的丈夫分開了,只要可以與他在一起,她願意接受任何苦難的煎熬。

    或許受他們出雙入對的氣氛影響,又或是在肯地加馬城受到了白水來的宣言刺激,希蕾兒幾乎每一天每一刻都粘在白水來身邊。

    她對白水來不但溫柔體貼還千依百順,即使豪烏巴等人在場,她也會偶發性地給白水來一個吻或深情擁抱,直看得眾人冷汗直冒,打心裡佩服她這「直率」得有點過火的行為。

    白水來也感到不好意思,但希蕾兒的熱情使他有一種甜蜜溫暖的感覺,在他眼中,吻吻抱抱並不是什麼壞事,而且希蕾兒也十分懂分寸,他便欣然接受希蕾兒的親熱,心底還隱隱渴望希蕾兒能如此每天陪伴著自己。

    甚至有兩個晚上,希蕾兒耐不住寂夜的孤獨與思念,偷偷溜進白水來的營中與之同睡,當然,她只不過是抱著白水來舒服地渡過靜夜。

    可紙包不住火,這事很快便傳開了。

    以前白水來靈魂受驅以致癱瘓不動,她與游雨蘭日夜服侍,人們覺得無甚不妥,但現在白水來已能活蹦亂動、比誰都要精神,而且他是一個四肢健全、發育正常的年輕人,美女在懷,誰都認為到了夜裡,他的營帳中必定春色無限,希蕾兒已真正成為他的女人了。

    有一次,青石年半開玩笑地向白水來說道:「白神使果然是白神使,這麼兇猛的美女都被你制服了,看來打完死靈這場仗,我們就能抱到你們的孩子囉1

    「我們的孩子?」白水來聽得一頭霧水,抓抓頭問道:「我為什麼會有孩子?他為什麼會在打完死靈後出現?」

    青石年想不到他的腦袋對這些男女之事呆如木頭,但問題倒不少,一下不知道如何作答,含糊帶騙地應道:「那個……很簡單的嘛,咳嗯……如果你把喜歡你的女孩子的口水吞進肚子的話,你就會有孩子了,當然這需要一段時間,大概十個月後,你的孩子就會出生。」

    白水來恍然大悟似地雙手用力抓著頭髮,甚是苦惱地說道:「天啊!我都忘了有沒有吞過呢?咦?怎麼有一股焦味……」說到後面,他指著青石年身後叫道:「青大哥!你後面冒煙!」

    青石年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發現衣服後面的尾端燃起了青藍色的火苗,令他懼怕的是,他還看到了希蕾兒正在數十尺外快步走來,這火苗便是一個警告。

    青石年喊了一聲:「媽呀──」便落荒而逃,留下白水來獨自發呆。

    希蕾兒走到白水來面前,望著飛奔的青石年背影,慍惱地說道:「那可惡的傢伙肯定又在亂說什麼鬼話?幸好把他趕跑了,不然你會學壞的!」

    白水來哈哈傻笑道:「沒有啦,他……他只是教了我一些有用的知識……」

    白水來經歷過不少事,掩飾這個詞語他也學懂了,既可以不說不想說的話,也不至於說謊。

    希蕾兒倒也沒追問下去,卻與白水來談起了霜飛燕,她說剛去找過霜飛燕,但霜飛燕躲在馬車裡就是不出來,還讓幾個弦影人阻攔她進馬車,真想一把火燒光那馬車,看她在搞什麼鬼。

    說到霜飛燕,白水來心裡又泛起一陣鬱悶之感。

    霜飛燕他也沒少找,當然也沒人敢擋他的路,但他就是見不著霜飛燕,話倒談過兩句。

    第一句是:「我很好,沒事!」

    白水來便問,好為什麼不出來見大家?

    她又說:「我不舒服,在休息!」

    剛說很好,又說不舒服,連白水來這笨腦袋都聽得出前後矛盾,是在騙人。

    有一次白水來衝動地闖進馬車,但霜飛燕已不在車上,又用傳送術逃到別的地方去。

    看來她是決心不見他們了,白水來只好作罷,不過,每天都會到她營外或馬車外問安。

    過了五天,大軍行進至離大雪山最近的城市,那只是一個小城鎮,既沒城牆也沒高樓,大多是低矮的建築。

    這城鎮一定也有它的名字,可是誰也不知道,也不會知道,因為曉得它名字的人都死光了。

    死靈軍並沒在此下太多功夫,殺光了人後,沒有毀壞裡面的建築。

    這次落基巨人們住進了城裡,因為他們覺得這城鎮進出通暢,休息時,還可以挨靠著那些跟他們差不多高度的房子,又舒服又方便,而且這座小城的環境十分不錯,裡面有好幾個廣場和種滿了樹的花園。

    城外數里還有一片樹林,一條小河在旁邊流過,在紅月之色映照下,仍有幾分迷人的色彩,如果大地處於光明世界,那一定是十分美麗的光景。

    空氣雖已變得冰冷入骨,但這裡還沒看到雪霜之痕,那條小河也潺潺流動著沒有結冰。

    白水來在當天深夜悄悄跑到河邊去靜坐,呼吸著略帶濕潤的河邊林地氣息,他感到格外舒暢。

    這種感覺,讓他憶起許多年前在天輝國阿卡都麗城生活的日子。

    那時候他還小,是城堡中十分低等的下人,每天只需洗菜提水,什麼煩惱都沒有,日子過得很開心。

    城堡外也有這麼一條小河與森林,是他每天必去之地,在那裡,他第一次碰到游雨蘭,當時直感驚艷奪目,銘記一生。

    後來,又第一次遇上青木年,當時驚慌緊張,卻仍難忘青木年那清秀高貴的氣質。

    所以,白水來對這種環境產生了一種異樣的好感,似乎在水邊森林的地方,就會遇上好事。

    似乎因為白水來心中一直抱有這種期望,結果他在河邊坐了不足一個時辰,又發生了怪事,他看到了一個滿頭白髮、身穿淡黃長袍的人,緩步走向河邊,靜靜地望著河中之色。

    那人在白水來左側二十尺外出現,因為中間長有幾叢灌木,此人並未發現附近有人盤坐著凝望自己。

    夜色昏暗,但白水來那對神目,仍在淡淡的紅月之光下看得一清二楚,熟悉的白髮、熟悉的淡黃法師袍,那不正是霜領主霜翼風嗎?

    在這夜深人靜時,獨自一人看到這個詭異的場面,即使白水來身經百戰、強如超人,也幾乎嚇了個魂飛魄散,大氣不敢喘一聲。

    他看到過許多殭屍鬼怪,本不至於有這反應,只是來者太突然、太熟悉了,而且確切知道他已逝世的消息,這樣冒出來連神都會吃驚。

    「霜領主在看什麼呢?為什麼他死後並不變成靈體進入靈界?」白水來慌了一陣很快平靜下來,開始思索此事的怪異之處。

    過了好一會,看到霜領主一動也不動,白水來的膽子也漸漸壯了起來。

    他回憶一下以前見過的活死人、死活人、不死不活的人以及死透和沒死透的人,也不是那麼可怕,但他也不太敢主動去打招呼。

    他撿起一顆小石子,用拇指輕輕一彈,準確地射到霜領主面前的河中,發出「咚」的一聲。

    霜領主顯然嚇了一跳,迅速向後連退三步,驚呼道:「誰?」並左右環望。

    這個字叫得清脆悅耳,柔婉動聽,根本不是霜領主的聲音,而且這個可能是鬼的人把臉轉過來的時候,白水來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張俏麗動人的女孩臉蛋,大而亮的眼睛,小而挺的鼻子,嘴角微翹的薄唇,與他記憶中某一位女孩非常相似。

    噢!她真像霜飛燕!

    白水來想到了。

    那白髮女孩看到四周有人,頗為緊張的嘟起小嘴,右手食指輕輕按著下唇,對白水來來說,這是一種多麼熟悉的動作。

    「霜飛燕?」他驚訝無比地跳了起來,失聲大叫。

    那位白髮少女,正是霜飛燕!

    她因沉溺修行耗神過度以致白髮如霜,所以她一直躲著舊人好友,特別是那位她一直牽腸掛肚的小傻瓜英雄。

    她怕,她擔心他們見到她現在如暮年老人般的模樣,那麼醜,不但會被羞死,那傻瓜英雄肯定也不會再理她的了,所以她打算大仇得報以後,便一輩子躲進定風山,不再闖蕩天下,平靜地安渡一生。

    這早已打好的如意算盤,只被白水來一聲驚如天雷的叫喊擊散了,她不但聽得非常清楚,還馬上看到了日思夜念的白水來。

    驚喜、恐懼矛盾地同時衝上大腦,她整個人呆住了,幾近窒息。

    她既想飛撲到白水來懷內,又想立即飛奔而逃,但又想到這一切都已被他看到眼裡,這秘密再也瞞不住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然後抓狂地尖叫一聲,捂著臉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霜飛燕的反應其實是飛快的,白水來喊過一聲倒被她的尖叫嚇壞,然後看到她蹲下便哭,他也六神無主了。

    他急忙跑到霜飛燕身旁想細語安慰,但他既不明白她為什麼哭,也想不出什麼通用的安慰詞語,只是不停地拍著她的肩頭,輕聲問道:「怎麼了?怎麼……」

    霜飛燕不理他,就是一個勁地哭,白水來倒也耐性十足,「怎麼了」三個字問了足有一百零八遍。

    霜飛燕忽地抬起頭嬌嗔道:「怎麼了,怎麼了,人家傷心嘛,你怎麼就沒別的話要問我,真是大笨豬、大渾蛋!」

    霜飛燕雖然已白髮蒼蒼,但俏臉依然嬌麗可愛,此刻暴雨過後梨花垂滴的姿態,更顯淒美動人。

    白水來一陣觸動,展開雙手用力將她摟到懷中,柔和地說道:「好好,我是大笨蛋,只要你別哭,我是什麼都無所謂。」

    這句話誠懇真切,霜飛燕「噗哧」笑了一下,又馬上淚如雨下,但她怕白水來過於自責,便把頭埋進他的懷裡不哭出聲。

    伏在熟悉而堅實的胸膛上,嗅著熟悉而懷念的氣息,她感到幸福得猶如在做夢,可眼淚卻仍然失控不停地掉,彷彿要把這段時間的一切悲屈不悅的事,化成淚水流淌而出。

    白水來不懂說好話,只是緊緊地抱著霜飛燕。

    他的懷抱,使霜飛燕感覺自己猶如一葉經歷過暴風浪雨的小舟,靠在了世界上最安全、最平靜的港灣,所以她也不想說話了,兩人便靜靜地相互摟抱著,細細品嚐這安寧柔和的氣氛。

    過了良久,霜飛燕終於平靜下來,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地伏在白水來懷內似已熟睡,白水來自然不敢驚醒她,努力保持著姿勢讓她睡得安穩一點。

    其實霜飛燕並未睡,只是在陶醉地胡思亂想中,她想起了父親離逝前交託的第二個遺願:你一定要找一個優秀的好男孩為我延後!

    她想到,眼前不正有一位出類拔萃、而且善良純潔的好男兒嗎?而且自己的一顆心都繫在他身上,難道父親早就看出自己喜歡白水來,所以故意遺下此願,以表明十分同意她與白水來之間的交往?

    「延後就是要生孩子,但那種要求怎樣提出啊?真是羞死人了……」霜飛燕幻想著與白水來對話時可能發生的尷尬情景,紅暈爬上臉,她甜甜地笑了起來,此時白水來閉目養神並未看到。

    時間悄然流逝,遠方傳一些野獸般的巨吼聲,這使白水來驚醒般地睜開眼睛,輕輕喊道:「天亮了!」

    其實四周仍然夜色一片,那些吼叫卻是落基巨人們睡醒後伸懶腰的舒暢吶喊聲,他早已聽習慣,馬上知曉晨曦之時已來臨。

    霜飛燕聽到他這一說,嚇得從他懷內抬起頭驚呼道:「這麼快就天亮了?」

    她想跟白水來多講幾句話,畢竟昨夜雙方幾乎沒交談過什麼內容,卻聽到樹林中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想到可能是士兵們到叢林巡邏,霜飛燕發現自己仍倒在白水來懷中,立即大窘,掙扎著站了起來,急匆匆地向白水來說道:「我要先回去了!」

    白水來愕然了一下,馬上跳起來響應道:「好,我們一起回去。」

    霜飛燕臉上一紅,低下頭道:「不行,我們不可以這樣回去的,不過我答應你,我不再躲你們了!」

    「躲我們?」白水來大奇道:「難道這些日子是你故意躲著我們的,為什麼要這樣呢?」

    霜飛燕的臉更紅,頭壓得更低,聲音細若游絲道:「我……我害怕被你們看到我這副模樣會笑話我,而你……你會嫌我老……就不喜歡我了……」

    「老?哈哈哈……」白水來大笑道:「怎麼會呢?你還是那麼好看啊,而且不管你有多老,只要你是霜飛燕,我還是那麼喜歡你的,因為……」

    後面那句「你是我的好朋友嘛」還沒說完,霜飛燕已撲過來深深吻住他的嘴,這一吻便打斷了他的話。

    吻過後,霜飛燕一邊擦著淚一邊笑道:「謝謝你,白大哥,我會永遠記著你的話……」然後她便輕聲唸咒,飛快地消失在空氣中。

    「飛燕……」

    仍在發呆的白水來這才醒轉過來,但霜飛燕已蹤影全無,看來已飛回營地去了。

    他深深吐了口氣,慢慢回味著唇邊那陣柔軟嬌嫩的感覺,並不想馬上回去。

    當他激動的心慢慢轉向平靜時,他忽然感覺大後方有一陣強大的能量氣息,這發現使他大吃一驚,這能量之強,絕不在他認識的任何一位朋友之下。

    若在平時千尺以外他就能感應到,但可能剛才把心思都放在霜飛燕身上,以致感覺麻木,如果這人要偷襲他,可能已得手了。

    白水來的額上微滲冷汗,慢慢轉過身,他看到樹林中站著一人正靜靜地盯著他。

    當他聚精會神仔細一看,立時驚愕得張開的嘴巴再無法合上。

那人竟是失蹤多時、異變成魔的天輝國藍石將軍──青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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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美人如玉劍如虹

    白水來實在是驚喜萬分,想不到這次到河邊大有收穫,不但見到了霜飛燕,失去消息的青木年竟也無故出現了,看來以後有河有樹的地方,就該多去幾趟。

    他欣喜地展開笑臉向青木年大步走去,口中大喊:「青將軍,是你嗎?見到你太好了……」

    離青木年尚有二三十尺時,她「噌」地一聲拔出蕭玄劍,指向白水來冷喝道:「站住!別過來!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出現?」

    她一開口便劈哩啪啦地發問,如同審犯一般。

    白水來詫異地停下腳步,此時他才看清,原來那位英姿颯爽、氣質高貴的女將軍已變了!

    她不但一改以往那種矜持保守的衣著,變得性感嫵媚,其眼神更是目露凶光,帶有一種野性的惡意,無論誰靠近都可能會被咬一口。

    白水來抓抓頭大奇道:「青將軍,難道你不認得我了?我是你朋友啊!」

    青木年默不作聲,目光在白水來身上掃動,良久才說道:「我是你朋友?哼,從來沒聽說過我會有朋友。

    「你……是誰,我好像認得你,但我不是你所說的那個什麼青將軍,我是鬼王大人的女兒多利婭。」

    她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些許,但平伸的寶劍仍一動不動,以極高的警惕防範著白水來。

    白水來驚愕道:「我是白水來啊!但你怎會是鬼王的女兒呢?這不可能,你的父親是藍石將軍青鐵松啊!」

    「白水來?青鐵松?」青木年對這兩個名字似乎有點記憶,努力思索了一會,又望了他幾眼,才說道:「你說的話我總感覺有點印象,你和一般人不同。」

    白水來奇道:「不同?怎麼不同?」

    「我見過的人,一看到我就拿刀劍向我攻擊,而你卻在笑,你的眼神並沒有惡意,或許你是好人。」

    青木年臉上的神情也平和了許多,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跟前方那個城市裡的人是一隊的,但我看著你順眼,這樣吧,我把你兩隻手的手筋挑斷,你跟著我,那樣我們的人就不會殺你!」

    「什麼?」

    白水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筋斷了,雙手就等於被廢掉,她竟然把挑斷手筋這種殘忍的事說得輕鬆如殺雞,還似乎是對他施以極大的恩惠。

    白水來心裡升起一陣寒意,他想不到青木年被那鬼王變得如此可怕。

    青木年冷傲地獰笑道:「怎樣?你見到了我,我絕不會讓你有命回去通風報信,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然後做我的奴隸,你就不用跟城裡那群該死的人一起送命!」

    白水來不覺氣上心頭,語正詞嚴地說道:「青將軍,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鬼王那個大壞蛋變壞了,你跟我回去,讓生靈法師們治一治吧!」

    他大步向青木年邁去,他知道憑自己那張笨嘴,不可能恢復青木年的記憶,只好先捉她回去。

    青木年冷哼道:「真令我失望,原來你跟那些人還是一樣,你們本就是壞人,要侵佔我們的國家,竟還老說我變壞,那可別怪我了!」

    她右手一點,霎時綻開數十朵劍花,罩向衝過來的白水來。

    此刻在她眼中,白水來不過是個偵察兵,只是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他,便饒有興趣地與之交談幾句,這已是給足了面子!

    要知道,鬼王給她所下的命令是,見到任何人類,沒有利用價值的一律格殺勿論,現在看他不怕死地向自己攻擊,她也不太在意,出手只用了三成功夫。

    豈料劍花所罩的白水來突然從面前消失,當青木年看到他再次出現時,他的左手已快切到自己握劍的手腕!

    她著實嚇了一跳,將手用力一沉,迅速退開三步。

    白水來詫異地哼了一聲,他與青木年經歷過多次患難,對青木年的能力十分熟悉,這一抓他幾乎有十足把握,能以超出青木年反應的速度將之擒住,卻不想他低估了魔變的青木年,只這一抓落空,他馬上瞧出,眼前的青木年無論力量、速度與反應,都較以前強了許多。

    這想法電光石火般掠過,白水來的身形則緊隨青木年的退勢而上,右手幾乎要碰到了她的手腕時,上空卻忽然閃動一絲寒光掠向他的右肩,他那敏銳的感覺立即意識到危險靠近,身形略轉,讓那道寒光落空。

    劃過的時候,他才看清那是月光劍,他又一次驚訝不已,因為他好像沒看到青木年如何拔劍,這月光劍竟飛出來殺人了。

    這一頓愕的時間裡,青木年已躲過白水來的捕捉,雙手分握蕭玄劍與日煌炫輝劍,向白水來刺去。

    兩把劍身不斷前進似乎不斷分裂,在頃刻間化作千百道光虹,其身手之快,除了劍魂大師外,白水來實想不出有誰能比得上。

    金銀相間的劍光把眼睛都閃花了,連白水來也無法在這剎那間,判斷出哪一劍是虛,哪一劍是實。

    白水來不想後退,難得有機會找到青木年,絕不能讓她溜走,但肉掌不可能與青木年鋒利無比的寶劍相拼,他只好被迫拔出了龍神爪。

    神器一出,劍光之網如同撞上了一條光龍,「光光當當」的擊打聲大作,現在白水來不敢輕敵了,準備使出渾身解數迅速擒住青木年,卻不想耳朵又響起輕微的劃空之聲。

    第二次聽到此聲,白水來的神經已馬上判斷出,是月光劍從後背偷襲而來。

    他原地飛躍,在空中翻了個觔斗,閃開月光劍的鋒芒,龍神爪隨之翻滾的時候,仍吐射兩團異能光波分攻青木年兩肩。

    他這一下攻守並進、古怪而高明的招式,不但使青木年無法乘他躲避月光劍時予以襲擊,還令青木年驚愕不已。

    青木年用雙劍擊破兩團光波飛快地向後退,當白水來落地時,她已退出五尺之外,月光劍竟如影隨形,沿著她的退勢旋轉而回,在空中劃出一圈圈漂亮的光環,最後準確不誤地落回她後背的劍鞘中。

    白水來大感駭然!

    以往他也見識過青木年將月光劍脫手飛出,殺敵制勝的絕技,但每一次都必須由青木年扔出去,劃出一片圓弧後用手接回再放,可是眼前那月光劍彷彿擁有了生命,自出自入、殺人於無形,這種功夫他真是前所未見,不禁愣了一陣子。

    青木年直退到八尺外,舉劍喝問道:「你絕不是普通人?為什麼會有龍神爪?難道……難道你是魔使者?」

    「魔使者?」

    白水來詫異不已,被人冠上這個稱號他不是第一次。

    當年魔變的地靈宗師博利也如此稱呼他,幾乎將他冤屈成奸逼出天輝國,現在聽來青木年說的話十足博利的口吻,顛三倒四地將他們都叫成壞人,說他們是侵略鬼王的國家,看來這一切定是鬼王施下的邪法所致!

    他馬上糾正道:「我是神使者,不是魔使者,你是天輝國中最早認識神使者的人,難道這些你都全忘了嗎?」

    白水來顯得有點激動,他突然發覺與青木年之間的感情並不輕,經歷也不少,兩者相存回憶歷歷在目,現在她卻完全把自己忘了,變成敵對的陌路人,這感覺使他非常難受。

    他心裡已下了一百個決心,一定要把可惡的鬼王除掉。

    青木年的雙目復燃了凶芒,惡狠狠地說道:「不管你是什麼使者,看來你就是鬼王大人所說的最惡劣的人,哼!下一次我一定要割下你的腦袋……」

    她並未說出這是鬼王給她的警示,單獨遇到白水來這個魔使者,而又沒把握戰勝他的時候,離開他!等有機會再動手。

    青木年忽地吹響一聲口哨,然後轉身就跑。

    白水來自然不願放她走,邁開大步向前掠去,前方地底突然陷下現出五六個大洞,從裡飛快地爬出許多長滿尖刺的、巨大如豬的蟲。

    當白水來靠近時,它身上的刺毛「呼呼嘩嘩」全往他身上飛射,真是多如牛毛,交織成一道刺網迎面蓋過去!

    白水來揮舞龍神爪,閃亮幾道光弧之後,毛刺被打下了大半,但他卻因此減緩了奔行的速度,已跑出二三十尺的青木年,竟跳進一個不知如何出現的大洞中。

    地上已鑽出上百條毛蟲怪,向白水來包圍過去。

    白水來看到已不可能追上青木年,不禁大怒,怒吼咆哮著使勁揮動龍神爪,十多道異能柱光如電射般乍現,在地上「轟轟隆隆」地炸開。

    上百條毛蟲怪一剎那被炸碎了大半數,地面還留下了十多條新鮮劃出的土溝,剩餘的毛怪蟲嚇呆了,出於本能,立即尾作頭,頭作尾,飛快地逃跑。

    白水來哪有心思追殺它們,以最快速度奔到青木年跳進的大坑前,他發現裡面竟被填滿了泥,坑口已封閉了。

    他發瘋似的往那大坑連發三個巨大的異能光波,「轟隆」過後,沙泥濺射四周,那大坑一下塌陷了五六尺深,卻沒有現出任何地道的痕跡,看來這坑非常深而且早有準備,所以青木年能在最短時間內逃逸。

    怪不得藍石將軍馬厄爾給卡拉多國王的信報中說,青木年所帶的軍隊神出鬼沒,一定是利用地道而戰。

    白水來頹廢地坐在地上,抓著頭苦惱不已,想到這點又有何用,現在都不知道青木年又跑去哪?

    天靈宗師曾說過,如果讓青木年和大石頭回到鬼王身邊,那只好犧牲他們了!

    因為鬼王一旦戰敗,定會讓他們一起陪葬,如果打不贏鬼王,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將永遠成為鬼王的殺人工具,他們活著一定比死更難受,所以只要看到他們跑回鬼王身邊,絕不能手軟,一定要犧牲他們,讓他們的靈魂得到解放。

    可是,說是容易,做就十分困難了,單是剛才的交手,白水來已處處忍讓,不敢傷害青木年半分,而青木年剛才招招狠毒,不管你死活,因此才被其輕鬆逃脫,如果狠一點,打斷她的腿,就一定能將她捕住,不過這種殘忍的方法對白水來來說,比自殺更困難。

    他無奈地坐在地上不斷自責,遠方卻傳來無數腳步與馬蹄聲,他聽出那是落基戰士與天輝戰士騎馬前進的聲音,看來是他久出未返,和剛才頗為激烈的戰鬥,把城中的戰士們驚動了。

    果然,來者是青石年帶著近千名劍士與他的幾位夥伴們,落基人則只來了一百多個。

    領頭的哈利意格跑得最快,望得也最遠,但因為白水來呆坐在自己炸出的大坑中,竟一下子沒看到他的蹤跡。

    沿打鬥的痕跡搜尋而上,他們才發現了白水來,最快來到他身旁邊的是霜飛燕,她一看到白水來就用傳送術飛過去,整個人簡直是從空中到白水來的頭上,兩人摔作一團。

    白水來迅速站直,並將霜飛燕扶起,驚奇地說道:「你……怎麼和他們一起來了?」

    霜飛燕拍著衣袍上的泥巴,幽怨地說道:「都是你……那麼久都沒有回來找我,害我……我……」

    青石年卻已幫她接口說道:「她呀,像一隻白頭女鬼似地衝到我們營地,把我們一個個嚇飛魂後,才又沒頭沒腦地問我們你的蹤跡,老實說,我當時還以為在作惡夢呢?」

    霜飛燕急得直跺腳,大嗔道:「你還說你還說,小心我讓你真的每個晚上都做惡夢!」

    青石年吐了吐舌頭,立即閉嘴。

    根據他那位備受霜飛燕折磨的好友傑克西提供的「歷史根據」,他知道真把這位定風山少領主惹毛了,他可能會不得好死。

    其它夥伴則嘻嘻哈哈地笑望著他們,氣氛十分和諧。

    霜飛燕雖似在怒罵卻也半帶玩笑性質,不凶不惡,白水來詫異不已。

    昨夜霜飛燕還為她的白髮哭個稀里嘩啦,現在眾人面前展現了她的模樣卻已如往常,實令他百思不解,不禁向霜飛燕問道:「你……他們,見到你的頭髮,然後你……」

    他講得詞不達意,夥伴們卻已明白他的意思。

    希蕾兒擺著一副酷臉,卻咯咯笑道:「天下最傻就是你們兩個了,霜飛燕她在基米城大敗偷襲糧草的蜘蛛妖怪與毛毛蟲大軍,然後瀟灑地現出她那頭修行過高、以致白雪飄霜的頭髮,幾乎是所有天輝人都知道的事,不知道的就你們兩個,她還窮擔心地一直躲著我們,哈哈哈!」

    說到後面,她再忍不住捧腹大笑。

    望著這個曾經殺人如麻、冰冷如雪的女魔頭,如今也笑逐顏開,可想像此事可笑的程度。

    白水來抓抓頭也傻笑起來。

    霜飛燕則快把地面跺穿了,不停地叫道:「好了啦,你們別再笑話我,現在要問白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正經事要緊!」

    這麼說眾人才恢復了常態,白水來則拉著霜飛燕,一邊爬上坑,一邊說著剛才的經歷。

    過了一會,本來笑意盈盈的人們變成了鬱鬱不歡,不斷歎惜讓成魔的青木年逃走了。

    但想到連最強的神使者都擒捕失敗,想來,她本領的增長定是驚人之多。

    現在她再次消失蹤影,與白水來大戰一場後定已躲藏起來,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出現了。

    眾人藉此想法商議,決定讓白水來帶領落基神兵與弦影族人盡早穿越大雪山,而青石年則與五千名劍士在邊城繼續搜索青木年與大石頭的蹤跡,這樣就可以盡快堵住青木年他們的退路,來個大包圍。

    相信以五千劍士與弦影人們的戰鬥力,足夠對付青木年的魔軍,而落基神兵就可以毫無顧慮地趕去夾攻西北方的長城堡壘。

    其實這方法也不是最有效之法,但以現今的形勢來說,此法比較實際,因為青木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冒頭,但西北方的攻城大會戰卻迫在眉梢。

    眾人確定計策後,馬上回城準備各自的工作,當日黃昏時刻,白水來便帶領著落基人與弦影族人,浩浩蕩蕩地踏上穿越大雪山的征程。

第十五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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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飛]天蛋 第十一集 元神歸來[全文完]

第一章荊棘

    「轟轟!」

    兩道閃電接連炸響,當它們消失在那座漆黑如墨的高山時,剎那間,另幾道閃電又驟然而生,明亮地劃過夜空,然後還是竄進那黑山中。

    夜空高掛一輪欲圓紅月,可這座山卻沒有半點泛影亮光,天空不停炸出的閃電,全部往其劃去,這座詭異的黑山,似乎能吸盡世間所有亮光。

    黑山腳下,有一個巨大的深洞,洞裡猛地傳來一陣令人膽顫的怪叫,緊接著是物品破碎一地的聲音,許多長著蝙蝠般翅膀的小妖怪,從深洞中飛逃而去。

    洞穴深處,一個寬大的室穴裡,泛著陣紅陣綠之光,一個半邊是人、半邊是骷髏的怪物,瘋狂而痛苦地朝天吼叫,地上滿是水晶球的碎片。

    洞內的大小怪物,驚慌地四處奔逃,卻有一個裹著灰色長袍的人,對此無動於衷,站在那個半人半鬼的怪物旁邊,一動也不動。

    忽地,那半人半鬼的怪物,口中飛出許多霧般的白光,並迅速射向四周的鬼怪們,那些鬼怪見狀,更為恐慌地四處逃竄。

    那些白霧光團,飛快地擊中數十隻妖怪,那些妖怪登時化成薄皮,軟倒在地上,白光從它們身上飄了出來,比原來漲大了好幾倍。

    然後,那陣陣白霧,全部飛回到那半人半鬼的口中。

    半人半鬼將白霧吞下,伸出一根只有半片的舌頭,舔了舔嘴,好似飽餐了一頓。這使他的情緒平靜了下來,不再痛苦地喊叫。

    他整理了一下歪斜的皇冠與華麗的長袍,走向那張屬於他的王座,此刻,洞中的鬼怪們見狀,不再逃竄,又聚了回來。

    待半人半鬼擺著高傲的姿態坐下後,那個裹著灰色長袍人,開聲說道:「鬼王陛下,這一切只是意外……」

    「別再說了,烏托之狗……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覺得厭煩!」鬼王揮著只有骨頭的左手,咆哮起來。

    那被稱為烏托之狗的灰袍人,正是地靈宗師博利,對鬼王的傲慢,他已司空見慣,並不動怒,竟真的乖乖地把嘴巴緊閉起來。

    鬼王沃利加,冷冷地自言自語道:「他們從哪裡又冒出如此厲害的傢伙,竟能與變成終極鬼身的馬厄相互抗衡,致使馬厄的大軍全軍覆沒,怎麼都沒人給我查清楚?」

    「這……」

    博利額上微滲冷汗,鬼王雖看似自言自語,實際上卻是問他,語氣冷淡尖酸,同時暗藏殺機,隨時可能會將自己吸成一張薄皮。

    頓了一下,博利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那個人叫傑克西,是守在天輝軍西南方、邊關主將之子,他們父子二人的實力,遠遠遜於現在帶領天輝南軍的主將青木年,以及那個名叫大石頭的異人。但從鬼王陛下的飄影之球中,看到傑克西被馬厄打暈後,突然變得異常強大,這點讓我感到匪夷所思,連烏托神也暫時沒有回復我這點發現……」

    鬼王越聽越不耐煩,打斷說道:「夠了!這些還用你說?我早就看出來了!看來,我準備要去的那一戰線,越來越有意思了,哈哈哈……」

    鬼王仰天長笑,似乎將要對決的敵軍,已是囊中之物。

    博利臉上掠過一絲憂色,失聲問道:「陛下果真要親自去對付他們的雜牌軍?那……北線的落基大軍和那個白水來呢?上次刺殺失敗了,陛下打算如何……」

    說到這裡,鬼王臉色大變,原本就醜陋的臉孔,忽地變得更加猙獰兇惡,博利這才發現自己失言,瞠目結舌,不敢說下去。

    鬼王一拍皇座,暴長而起,指著博利吼叫道:「你還敢提這件事?那一次你說那小子已受重創,成了廢人,豈料我派出的魂月巫師,看到他比老虎還要兇猛,兩三下便破解了聚靈大法,還殺了我的一名愛徒,你這個可惡的傢伙,竟虛報軍情,居心何在?」

    說罷,他高舉起骷髏手,似乎準備向博利點出毀滅一指。

    博利驚恐地後退著,他知道鬼王一旦暴怒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當然,他更瞭解鬼王的可怕,那是自己無法抗禦的!

    忽然,博利後背冒出一團黑霧,扭動了一會後,黑霧現出一張獠牙尖額的鬼怪影像,這鬼怪之影的雙目,竟透著跳動燃燒的火光,彷彿是貫通地獄的兩個空洞。

    這鬼怪之影一出現,鬼王登時怔住,骷髏手也垂了下來。

    只見博利神情變得呆木,動作僵硬地站著,口裡大吼道:「沃利加,是誰把你從三界混元之境解放出來的?」

    這叫聲,與博利的原聲大相逕庭,飄渺虛無卻又真實響亮,彷彿從地底穿上來,又彷彿從四壁透出,充滿了整個洞室,引得四周的妖怪們,不停吱吱呱呱地喊叫。

    剛才還傲慢至極的鬼王,這下竟猶如洩了氣的皮囊,一邊向後倒退,一邊顫聲應道:「是……是你,烏托神……」

    「很好!」

    博利像一個被操縱的傀儡,腦袋垂下,嘴巴卻大聲叫道:「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了,博利代表著我,我就是博利,如果以後再讓我看到,你對博利大呼小叫,擺出那種難看的嘴臉,我馬上把你扔回去!」

    「是……是……」鬼王的威風一掃而光,不斷俯首稱是。

    鬼影之聲接著說道:「博利並沒報錯軍情,那個叫白水來的人,被我侵入他的心靈境域,在我的不斷攻擊下,他已形同廢人一般,可當你派出魂月巫師去暗殺他時,他卻藉助兩名魔法師之力甦醒過來,那是連我也無法預料的意外!知道嗎?」

    「是的,明白!」

    「不過,他甦醒以後,卻奮力挽救那兩名魔法師,利用這一刻,我將他的靈魂驅於體外,讓他真正成為失魂的廢人,再過四天,他就會魂飛魄散,可那小子擁有特強的生命力和戰鬥力,為避免節外生枝,你趕緊派手下把那小子殺了,一個不行,派十個!最好連他身邊那兩名魔法師一起幹掉!」

    「是的!烏托神,我會盡力辦成!」

    「現在敵軍大舉反攻,你十分看重的殭屍王也被打敗,下一步你準備怎麼做?」

    「打敗殭屍王的那一方,我會親自去擺平他們,而另外兩方戰線,我已安排妥當,它們絕不會辜負烏托神的期望,一定能將敵軍擊潰!而且再過幾個月,我發動的地魔月凝大法就能完成,這段時間裡,敵軍根本不可能攻到此地,到時候,大地一切生靈,都將掌握在我的手中,哈哈哈!」鬼王得意的笑了出來。

    「哼!確實,你是有些辦法,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能太小覷人類的力量!地獄軍團與邪靈軍團的實力都算是不錯,軍力也比敵方之數多上十倍,讓它們合力去對付落基人,我也放心,可中路人類的百萬大軍,你卻派出兵力只有十多萬的亡靈騎士軍與吸血鬼軍,對此我十分擔憂!」

    鬼王胸有成竹地說道:「烏托神大人請放心,吸血鬼它們雖然戰鬥力不強,卻擁有幾乎不死之身,而亡靈騎士……它們可是經過我精心煉製的鬼僕,大人還記得,我軍曾在七天內攻佔汰拉泊爾國的事嗎?那就是亡靈騎士的戰績之一!」

    「噢?原來是它們幹的?嗯,可是中路敵軍的力量絕對不弱,你要注意三個人,海牟矢與默布羅,是天輝裡兩個最強的魔法師,還有一個名叫卡柏拉的劍士,他的戰鬥力,連博利也不敢輕覷。這一戰線,敵軍擁有強大的魔法力量,我還是不太放心,讓博利去協助它們吧,他在就相當於我在!」

    「是的,有勞烏托神大駕相助,我感到無比榮幸!自從博利得到龍牙項鏈後,我也感覺到他的魔力與日俱進,所以……我想問一下烏托神大人,龍角杖的事情……」

    「嗯……龍角杖上的御魔力,比龍牙項鏈更強,估計還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將之化解……」

    「好!太好了!」鬼王忍不住激動萬分地叫道,「那兩天後,就是我出戰之時,我要用龍角杖,將他們的腦骨一個個敲碎,然後再慢慢吸他們的腦汁血肉,慢慢品嚐他們的靈魂,嘻嘻嘻,哈哈哈……」

    鬼王尖銳刺耳的狂笑聲,在深洞內迴盪不休,並穿出洞穴,衝向暗夜天幕,若不是被縱橫交錯的雷電發出的轟隆聲淹沒,十里外都能聽到。

    在常人耳裡,那根本不是笑聲,而是令人膽顫心寒、連夜噩夢的鬼嚎聲……

    數千里外,一座同被無盡黑幕籠罩著的城市上空,忽然現出一道絢麗的亮光,藍紫相間的光弧,如漩渦般飛速轉動,但瞬間而來,瞬間便消逝,並沒有多少人發現它。

    即使看到,也不過以為是流星乍現,或是眼花而已。

    這座名叫馬列丁本的城市,是阿布蘭閣國的第二大城,位於阿布蘭閣西部的一片高原上,曾被死靈吞沒侵佔了將近一年,在半個月前,天輝國卡拉多國王,親自率領大軍,將這一失地收復。

    自天輝大軍進入阿布蘭閣以來,三支戰線一路勢如破竹,如洪潮海嘯般,一路席捲而上,攻下一座座被死靈佔據的城市,讓無數難民得以重歸家園,如今尚剩下五座中小城市掌握在死靈手中。

    七天前,阿布蘭閣南北戰線的馬赫爾與利浦杜比將軍已領兵繼續前進。

    三天前,卡拉多國王也委派與他同一戰線的藍石將軍格多爾,帶領八萬將士,進攻距馬列丁本只有百里之遙的小城市,可同一天,卡拉多國王卻收到了噩耗,阿布蘭閣北部戰線的主將,利浦杜比陣亡犧牲了,損兵十萬,已退回赫墨城作守衛戰。

    這一消息,令所有將領都大感震驚,可禍不單行,壞消息竟接連而至,先是馬赫爾的大軍信報,遭遇強大可怕的敵軍,攻城未遂,損兵折將近五萬之眾,暫退哈約羅城養兵蓄勢;然後是格多爾將軍,帶著僅餘的二萬兵將大敗而回,幾乎被敵軍全殲,傷亡慘重。

    歸納所有戰報,令天輝大軍受到重創的,不再是行屍骷髏,而是一隊隊強悍可怕、人馬均披掛烏盔黑甲的騎兵戰士,還有滿天飛舞,能突變成人的蝙蝠妖怪!

    據從戰場上死裡逃生的戰士回報,那些黑騎兵絕對不是人,把它們整條腿砍下來都不會流血、也聽不到它們慘叫。

    它們數量並不多,使的是彎刀與長矛,開戰時,猶如銅牆鐵壁地壓過來,不但速度迅疾身手敏捷,還具有驚人的殺傷力。

    而那些蝙蝠怪,各方面的能力似乎並不強,可它們被打倒後,一會兒又能爬起來,一些戰士曾看過,被砍成幾段的蝙蝠怪,重新癒合恢復原狀的詭異場面。

    戰敗的陰影與死亡的氣息,覆蓋了整座馬列丁本城。

    將格多爾將軍所率領的大軍殺的全軍覆沒的死靈軍團,已向馬列丁本反攻而來,再過不到一天,便會兵臨城下,展示它們恐怖的尖牙利爪!

    城樓上,戰士們正在準備面對即將展開的戰爭,城內的軍事廳,聚集了所有紅石級以上的將軍與法師,正緊張地商議著戰事的策畫。

    他們從戰報上分析,死靈大軍派出了它們的精銳部隊,來攻擊天輝大軍,己方連番失利,綜合有兩大原因:一是自落基神兵來臨後,勝利之神一直眷顧人類一方,使戰士們在新的戰鬥中,有鬆懈輕敵之意;二是敵軍擁有奇異的本能,戰士們尚未獲悉它們的弱點,以致無從入手,就如剛開始遭遇惡靈一般。

    現在,敵軍就有如一片無盡的荊棘之地,不但擋住人類前進的步伐,還大有反噬而來的趨勢。

    它們不但重創了天輝軍的進攻,還嚴重地打擊了戰士們的士氣,這些都是卡拉多不想看到,而卻要面對的。

    因此,即將要發生的大戰,相當關鍵,不但要守住馬列丁本城,還要大敗敵軍,重振天輝軍之威!

    不管交鋒時有多危險,卡拉多國王決定親自上城樓指揮戰鬥,以鼓舞軍心。

    眾將臣當然是一致反對,可卡拉多國王堅持己見,最後決定,讓天靈宗師與心靈宗師伴隨左右,負起護衛之責,眾人這才安心了些許。

    天靈宗師海牟矢的魔能,眾所周知,是強大無比的。

    而心靈宗師默布羅,更是傳說中的人物,在世間生活了數百年,他的修行有多高,沒有人曉得,或許已超越了人們的想像力,即使他一直跟隨著卡拉多國王的大軍,但卻從未出過手。許多將軍都對他充滿了信心與敬佩之意,也都渴望能在戰鬥中,看到他大顯身手,一展奇技。

    戰事即起,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人們幾乎都是以小跑步活動著,搬運糧食、分配兵器、回報軍令、建築防禦工事等等,所有的人都忙的揮汗如雨。

    此時,卻有一個不算是人的人,悠哉悠哉地在街上走著。

    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到他的存在,因為他只是一個靈魂、意識,他正是剛從遙遠的洛凱國傳送過來的白水來,據光之神感應所知,卡拉多國王在這座城裡,也就是說,生靈宗師便在此地。

    剛才在軍事議會的地方找到了國王,卻沒看到生靈宗師,光之神想到,生靈宗師是一位專門幫人治療的大法師,或許她正在軍營裡幫助傷者。

    在軍事廳外,光之神依照一位士兵的記憶,找到治療傷兵的營地,白水來便悠悠向那營地飛去。

    飄著飄著,忽然「嗚」的一聲,城樓上號角聲大作,接著,四角的軍號應聲響起。

    「嗚——嗚——」

    鳴號聲響徹整個馬列丁本城。

    街上的行人登時緊張起來,有的吶喊嚷叫著向城樓衝去,有的加快手中活兒的速度,有的慌張地跑去叫喊夥伴,大多戰士已披掛盔甲、握緊兵器,白水來再笨都看出,有重大的戰事發生。

    他心想:「怎麼我跑到哪裡,都要發生打架的事情?」

    對他來說,無論是打仗、闖關、比武等等,都一律稱之為打架。

    他化成元神,到過魔法圍城、洛凱國的基嘉城,這是他到達的第三個地方,結果三處都有戰鬥之事發生。

    光之神笑道:「你去的地方,除了魔法圍城外,都是戰爭前沿之地,怎可能不發生戰事,先去看看發生什麼戰役,或許生靈宗師會出來幫忙!」

    「好!」

    白水來滿心歡喜地應答著,馬上飛向城樓,現在,打架對他而言,已可以用「非常感興趣」來形容。

    沿路看到卡拉多國王在眾法師將領的簇擁下,步上城樓的最高點。

    馬列丁本城的圍牆,建造也算高寬堅厚,雖然不及天輝國的雄壯堅固,在阿布蘭閣國裡,亦稱得上是首屈一指之地。

    雖說城內防禦用的戰車投石器,早被之前佔領於此的死靈軍全部砸碎,可這並不影響天輝軍的守城力量。

    現在,他們不但擁有近十萬弓弩手,最重要的是,天輝國無與倫比的魔法力量。

    城樓上站滿了弓弩手,天靈、地靈系的魔法師靜靜地站在後方,只有少數近戰之兵。

    二十萬主力軍列好陣形,從城門緩緩走出。

    移動緩慢、防禦力最強的三萬盾甲兵,排在最前方,緊接的是八萬劍士、輕甲兵,然後是二萬弓弩手,為數只有過百的魔法師們,參雜在弓弩手群中,最後是二萬餘約達斯國的甲騎兵與天輝國的騎士軍團。

    大軍在城外排列得整齊有序,嚴陣以待敵軍的來臨,從城樓上望下去,陣勢宏壯,青青紅紅的戰甲,泛著火焰之光,把夜空都映亮了,看起來有如一張巨大絢麗的地毯,鋪蓋在城門之前。

    卡拉多國王不打算堅守城門,而是準備在城門外,把那些黑騎兵與蝙蝠怪,殺個片甲不留,雖然從戰報上,聽到過許多關於敵軍的恐怖傳聞,但對於這一戰,他仍舊有著無比的信心!

    這或許因為,他身邊有一位讓他感到驕傲的英雄,他的兄長——卡柏拉,那是奇跡般的人物,有他存在,就等於勝利女神站在自己這一方。

    現在,那位英雄帶著他的弟子們,與二萬精英戰士,埋伏在戰場右翼的一處高坡後,卡拉多相信,他們的突擊,必定能給敵軍慘重的打擊!

    當所有的戰士都按部就班的站定之後,戰場一下靜寂起來,偶爾只聽到一些馬匹踏蹄和嘶叫的聲音,氣氛頓時變得凝重無比,戰士們的心緊張興奮地跳動著,雖然還沒看到敵軍出現,可他們已感受到,空氣像化成鉛石般沉重地壓將下來。

    有時候,等待本身就是一種壓力,等待將要來臨的未知之事,更令人喘不過氣。

    忽地,遙遠的夜空下傳來「咯咯噌……咯咯噌……」

    的響聲,顯然是安上鐵蹄的馬踏聲。

    聲音漸近,並越來越響亮,敵軍的馬匹整齊有力地踏著同步前進,毫無異響,猶如千萬個鼓手,在一同敲擊戰

    鼓,每一個都敲進戰士們的心窩,到了最後,簡直有如雷鳴般地在大地上炸響。

    敵軍單憑這震撼大地的氣勢,已先聲奪人,許多戰士已現出不安之情。

    然後,視野上出現成千上萬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黑騎兵。

    它們從頭到腳、從人到馬,都一律烏黑如墨,若不是戰甲上隱約泛起火光,它們幾乎隱藏在黑夜中。

    距離天輝軍千尺之外,它們停下前進之步,最後停頓時,還有力地讓馬匹原地踏了兩步,儼然一副紀律嚴明的軍人作風,也似乎以此向天輝大軍示威!

    探報飛快傳到了卡拉多國王:敵軍數量約有五六萬,一色騎兵,未見有後繼之兵!

    卡拉多國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敵軍竟然只派了五六萬兵力,來攻他方三十萬大軍的城池?

    他們領軍者要嘛是瘋了,要嘛是極具致勝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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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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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23: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英雄志

    災難爆發前,似乎總有一種異樣的寧靜,就如同此刻,天輝大軍與黑騎軍團對峙的現狀,空氣彷彿已凝結,連風也不敢靠近半步!

    過了半天,雙方仍僵持不動,人類一方已現出狐疑之心,指揮軍們也開始考慮,是否要率先發動進攻。

    卡拉多國王顯然也有這想法,但天輝大軍現在的排陣之法,並不適合衝鋒殺敵,是否應該變換陣式?

    在人們各懷思慮時,前方的天空,猛地竄起一大團怪異的黑影,剛好遮蓋在巨大紅月的前面,本來已是黑夜之景的大地,幾乎一下變得黯淡無光。

    戰士們都嚇了一跳,不知道對方要施什麼邪法,待看到那群黑影忽地炸開,變成無數細小的黑點不斷靠近時,人們才看清,那團黑影,竟是無數蝙蝠所組成。

    有了前車之鑒,戰士們曉得,這種蝙蝠能幻化人形,弓弩手們紛紛拉弓引箭準備著,等待它們一靠近射程,馬上萬箭齊發。

    可就在此刻,黑騎軍團前排,忽然整齊地高舉手中的兵刃,然後向前一揮,指向天輝大軍。並沒有任何號令,黑騎軍團的攻擊啟動了。

    數萬隻黑騎越衝越快,輕脆的馬蹄聲,早交雜變成如雷鳴般急速的轟隆聲,排山倒海般壓向天輝大軍。

    站在最前方的盾甲兵,在將領的號令下俯前半蹲,讓巨大的鐵盾擋在自己面前,為對付騎兵而特製的鋼頭長

    槍,搭在鐵盾上方,斜伸向前,戰士們用力地握著槍桿,槍尾緊緊貼在地上。

    這就組成了天輝國有名的鋼槍絆馬陣,專門對付騎兵的坐騎,在過往的人類戰爭裡,這一陣法,不知令多少國家聞風變色。

    後方的劍士輕甲兵,緊握兵刃的雙手已滲出汗來,他們負責砍殺衝進絆馬陣、被戰馬拋下地的敵軍。

    大後方的騎兵隊,已從兩翼跑出,只待敵軍一衝進己方陣形,馬上實施包抄。

    現今相對來說敵寡我眾,這一戰法,按理應該十分有效。

    三百尺、兩百尺、一百尺……

    城樓上觀望戰況的卡拉多國王與眾將領,看著黑騎軍團衝來,緊張的一顆心提到了半空。

    「砰砰砰匡當……」

    無數鐵器撞擊聲,如雷貫耳地從兩軍交會之處發出。

    天輝戰士們終於親眼目睹、感受到了黑騎軍團令人驚悚的凶悍,在它們瘋狂無懼的衝撞之下,無數重甲兵與鐵盾被撞飛到半空,被踏在馬下的更不計其數。

    更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鋼槍明明已刺進敵方的馬胸馬肚,可那些馬卻有如鐵製一般掛著鋼槍,毫不停滯地繼續前衝。

    絆馬陣的鋼槍,令天輝軍化成刺蝟一般,可黑騎軍團卻如同鐵錘一般,狠狠地敲進這只「刺蝟」體內。

    雖然敵軍也有部分被絆倒,可雙方這一交鋒,實力之差立現,天輝大軍可謂受到了重創,重甲兵們一下被撞翻近半數,在其冷酷的鐵蹄下,幾乎可說求生無望,而敵軍的損失,卻如掉了幾塊皮肉似的,無甚影響。

    二萬天輝騎士與約達斯的甲騎兵,已迂迴到敵軍後方圍擊,八萬精於近戰的劍士輕甲兵,則從盾甲兵散開的通道殺向黑騎兵,弓弩手們向黑騎軍團核心拚命放箭,希望能帶來一定的效用。

    表面看來,天輝大軍將敵軍緊緊包裹起來,佔了優勢,但經驗豐富的將領,漸漸看到事態並非想像中那般如意。

    敵人的戰鬥力,遠遠超出他們所能估計的程度,五六名戰士圍攻一個黑騎兵,也絲毫佔不到什麼便宜。即使那些黑騎兵身上插滿了箭支、身中數劍、甚至手腳被割斷,但他們仍如狼似虎一般兇猛,直至被切成兩段,或腦袋被砍飛,才倒地不動,可有這結果時,天輝軍至少已犧牲了三四名戰士。

    城下的戰況異乎慘烈,城上也非閑靜,本來向城下射箭的弓弩手們,現在都紛紛舉弓朝天,改變攻擊目標,數萬隻蝙蝠已飛近,它們向城內飛去,撲向卡拉多國王所站的城樓上,並慢慢變大漸成人形。

    在萬箭齊發造出的箭雨中,許多蝙蝠怪中箭落下,可仍有半數能保住完身到達城樓,那時,它們已變成了一隻隻青面獠牙、全身精赤灰褐、後背長著蝙蝠薄翼的妖怪。

    它們並不以利爪來攻擊,卻手腳並用,環抱靠近的戰士,張開嘴巴向其脖子咬去,大口吸吮人類的鮮血。

    它們的動作靈敏迅捷,在擠擁的城樓上非常容易「得手」,一旦捕捉到「獵物」,就死也不放手,任憑那些天輝戰士的刀槍在身上刺劈。

    怪事就在此時發生了。

    正在吸血的蝙蝠怪們,忽地紛紛全身閃亮暗紅之光,然後暗紅之光竟像霧氣一般,脫離它們的軀體,飛往戰士們的腳下。

    戰士們以為那是什麼邪法,嚇得不斷閃躲,卻發現紅光之霧,均滲進先前中箭後落在城樓上的蝙蝠「屍體」中。

    猛地,那些明明已被解決的蝙蝠,竟然彈地而起,死而復生,並迅速化成蝙蝠怪,加入「吸血行動」。

    戰士們這才終於明白,只要它們吸血,不但能使敵人喪命、增加自己的生命力,竟還能復甦死去的同伴,這一舉三得的詭異本領,登時令城樓上所有將領們臉色灰青、瞠目結舌。

    當戰士們被吸成人幹的噁心景象,接二連三地在眼前發生,他們才如電擊般從驚愕中恢復過來,高聲喝令,讓戰士逃離蝙蝠怪,聚集向卡拉多國王,亦就是城樓的中心。

    蝙蝠怪們一邊向城樓上的戰士們展示它們的吸血大法,一邊派出部分飛到城內,向後勤方的士兵發動進攻,城中的士兵均是戰鬥力較弱或有傷在身的戰士,更是不堪一擊,被盯上的大多難逃魔掌。

    城裡城外、城上城下交戰中的慘況,使飄蕩在半空的白水來焦急萬分,不斷向光之神叫道:「那些鬼怪好厲害啊,卡拉多國王他們好像打不過它們了,怎麼辦?有辦法幫他們嗎?我再去附身戰鬥好嗎?」

    光之神沉默了片刻,道:「它們均是地靈之物,你無法向它們攻擊,假使你像上次那樣附進某位戰士身上,也不一定能發揮實力,而且……你是否也感覺到,我的神能和你的能量在不斷下降中?」

    白水來動著粗腦袋想了想,道:「光之神這麼一說,我也有這感覺,我還以為那是因為,光之神將我們傳來傳去的時候,轉得太厲害了,頭暈暈所致的呢?」

    光之神歎聲道:「你離開肉身已經四天了,在這倒數的幾天裡,你的肉身會越來越虛弱,你的元神將越來越靠近靈界,就彷彿你與連通地靈兩界的窗戶正在關閉中,「你脫離地界越遠,你在地界裡能發揮的力量就越少,包括活在你心裡的我也不例外,再加上回到這片只有黑夜的地方,我不能吸收陽光之能,每使一次神法,我的神能就減少一部分,因此,我們不可以對這場戰爭再加以插手,找到生靈宗師,拿到驅魂聖咒,就馬上趕回肉身之處!」

    白水來好不容易理解完光之神的話,無奈地歎息著道:「好吧,希望卡拉多國王他們能打敗敵人就好了……」

    光之神淡淡地笑道:「別灰心,天輝軍的真正實力還沒展開呢,你看……」

    順著光之神的意向望去,白水來看到巨大的城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數十個身披青紅藍長袍的人,領首之人,赫然是天靈宗師海牟矢。

    而城樓上卡拉多國王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五位全身裹著褐黃長袍的老者,當中最突出的那人,竟懸空飄浮著,腦袋碩大的與瘦小的身軀不成比例,灰白的鬍鬚卻足有五尺長,拖垂在地上,這人正是給他上過地獄般修行課的心靈宗師默布羅!

    白水來看到兩位自己心底無比敬佩的長輩朋友,不禁高興得哈哈笑起來,不知為何,心情也放鬆了許多,因為他也曉得,這兩位宗師所帶領的人,必定是代表天輝國至高力量的大法師,或許會給戰局帶來生機。

    果然,城樓上的戰況已出現微妙的變化,戰士們已集結在以卡拉多國王為中心的城樓中央,圍成一個巨大的人圈。

    幸虧,阿布蘭閣國建造城樓之時,慣於將城門上方的守城之地建造得特別寬闊,以便安放更多守城戰車,此時,那些被損壞得不成形的戰車已被天輝清空,恰好留下了一個寬大空間,才容下這上萬名戰士的聚集。

    蝙蝠怪向這密集的人群洶湧而去,剛開始還能大肆施威,對戰士們又抓又咬,可當心靈宗師與四名法師出現後,奇跡忽地發生了!

    隨著法師們不斷地大聲念動咒法,那些依附在戰士身上的蝙蝠怪,竟憑空被擊飛,完全看不到是什麼東西在攻擊它們,它們彷彿被無形的拳頭,打得一隻隻身形扭曲,飛出數十尺遠。

    蝙蝠怪不斷從各個方位衝過來,那無形的拳頭,卻把所有空間都守得密不透風,它們有如撞在銅牆鐵壁上,被全部擋在人圈之外。

    城樓上的戰士大多是弓弩,在心靈法師的魔力保護下,他們的恐慌之心已逐漸拋開,換來對那些蝙蝠怪的憤怒之心。

    弓弩怒張,箭雨暴發,剎那間,城樓彷彿在釋放巨大的煙花般,以一中心點,綻放出無數箭光,蝙蝠怪們連靠近都困難,數量更逐漸在減少中,它們無法吸到鮮血,就無法讓死去的同伴復生。

    城內的戰士們,也在將領的指揮下,逃進一幢大樓中,集中力量抵抗蝙蝠怪。

    白水來看到那些飛近他們的蝙蝠怪,也會無緣無故地,如撞牆般掉到地下,相信那裡也有心靈法師相助。

    城內的戰況趨於穩定,白水來將目光轉向城外的大戰,那裡的情形,與城樓上的戰況既相反又相似。

    被圍在圈裡的是敵方的黑騎軍團,在圈外的天輝大軍卻敗跡漸現,完全看不出半點人數居多的優勢,看起來就彷彿一大群小雞跟土狗打架一般,再多也不見得有利。

    仔細觀看,只見許多黑騎兵猛地策馬揚蹄,在馬蹄踏地的一剎那,他們手中的彎刀或長矛砍刺而出,一道難以察看的暗灰能量之光閃過,前方登時倒下一片天輝戰士,至少七八人或死或傷。

    這一特技,在白水來眼裡算不上厲害,可它們近五萬黑騎,似乎過半數能使出這一招,如果它們能同時發出的話,那麼只消一下,天輝大軍就得躺下一半。

    幸虧,它們發出一次後,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發出下一波攻擊,在這空檔,受傷的戰士被拖到後方,讓生靈法師們治療,在圈外的戰士立刻補上空缺,這才使勝利不至於一下子就倒向黑騎軍團。

    不過,看到在大軍後方,生靈法師忙碌不停地為接連不斷的傷兵療傷,白水來也曉得,一旦生靈法師們的魔能耗盡,就是天輝軍大敗之時。

    天靈宗師帶領著六七十名法師,逕直向黑騎軍團跑去,相對來說,他們不過是滄海一粟,真能扭轉局勢嗎?

    白水來正擔憂地想著,戰場右方忽地炸響雷動般的吶喊聲,從一座小山坡後方,衝出一大群劍士,密密麻麻地把那山崗都鋪滿了,少說也有一兩萬。

    跑在最前方,一邊揮劍,一邊嚎叫的戰士,竟是青木年的師父、天輝國的劍之魂——卡柏拉大師。

    這使得白水來的心又沸騰了好一會,想不到自己非常尊敬的三位前輩,都聚到一起了,這場戰鬥可真是令人大開界,終於有機會好好欣賞這些前輩的奇技!

    聽到突擊兵的增援之聲,已顯疲弱的天輝騎士們,馬上讓開大道。

    劍魂卡柏拉人未到劍先至,他手中那把如蛇般扭曲怪狀的長劍,閃著灰白之光飛出,閃電般刺進一個黑騎兵的前胸,並迅速沒入,穿透,從其後背飛出,劃著光虹,順勢割斷跟在那黑騎兵後頭,另一個黑騎兵的左臂。

    在那斷臂落地之時,卡拉多竟已衝近,一躍而起,接住去勢已盡,準備下落的蛇劍,並藉衝勢,凌空旋身一劍,劍光再度暴長閃亮,剛斷臂的黑騎兵,還未做出任何反應,腦袋登時脫體而飛,它的殘肢,在坐騎的拖帶下,衝出十多尺才滑落到地上。

    這一俐落精闢的劍技現出,登時贏來騎士們暴響的喝采聲,更如雷電般,激起了戰士們的鬥志,使他們勇氣大增,高聲吶喊著,向黑騎兵們衝去。

    在高空飄浮中的白水來,心裡也大聲讚歎,單是這一招的御劍之技與氣勢,已使他大感折服,不禁專心地觀看學習起來。

    只見卡柏拉有如一條衝入大海的蛟龍,無懼海浪的洶湧澎湃,他勇猛地闖進敵軍核心,在黑騎兵的黑潮中若隱若現,所到之處,時而閃出灰白之光,時而劃出艷黃的光虹,劍光亮起的瞬間,總能看到黑騎兵受創或倒地的精采場面。

    身穿堅厚鐵甲的黑騎兵,與敏捷如風的卡柏拉相對比,就如同大象與跳蚤,它們揮出的彎刀,連卡柏拉的衣角也碰不到。

    那兩萬名突擊兵,與近兩千名劍魂大師的徒子徒孫,幾乎進入瘋狂狀態般,向黑騎兵們撞去。

    衝在最前方的劍魂子弟,果是名師出高徒,均動作迅敏、身手非凡,面對高大凶悍的黑騎兵,他們一邊躲閃它們彎刀砍劈,一邊如玩馬戲般,從黑騎兵的馬上馬下跳來翻去,各具特色的寶劍,隨著他們絢麗的劍式,在黑騎兵身上吞吐,黑騎兵們在這群來勢比它們還兇猛的戰士的突擊之下,陣形已略顯混亂。

    天輝騎士們的鬥志又被燃燒起來,紛紛加入突擊兵們瘋狂的作戰行動,向黑騎軍團重新發出猛烈進攻。

    與之同時,在城門前熱戰中的戰況,又出現了令人振奮的奇景。

    只見二三十名法師沖天而起,飄浮在黑騎軍團上空,以天靈宗師為首,不斷往黑騎兵頭拍打,剎那間,他們下方的空氣,化作團團巨大的氣壓,向黑騎兵飛撞過去,黑騎兵們落馬翻倒之聲響不絕耳,煞是大快人心。

    天靈法師所使的,正是天靈法系中的高級魔法,「氣源波動咒」,傳說厲害者能將牛打進泥地裡,壓成牛肉乾。雖有誇張,但現今他們展現的威力,已令戰士們驚歎得半天合不上嘴巴。

    不等戰士們驚歎完畢,黑騎軍團密集之地,竟又忽然不斷升高變形,直至幻化成一隻高達二三十尺的大泥怪。

    泥怪用它那巨大的雙手雙腳,大肆在敵心攻擊破壞,雖然動作緩慢,但因為敵軍都擠擁在它附近,因此也給敵軍造成很明顯的影響。

    而且,沒有多久,另外兩處也出現了一模一樣的泥怪,敵軍的彎刀長矛再怎麼鋒利,對它們也是毫無作用,令敵軍大感無奈與頭痛。

    白水來也曾見識過這種泥怪的厲害,當時,若不是希蕾兒與她的魔兵們奮力相救,他或許也栽在這泥怪手中。

    此時看到泥怪出現,他大感奇怪,那不是地靈宗師博利特有的咒法嗎?

    光之神笑道:「那是地靈法系的法咒,你看,那一群法師,不正是天輝國的地靈法師嗎?」

    白水來仔細觀看,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數十位法師站成一堆,專心一致地念著法咒。白水來認出他們是剛從城門跑出來的法師,天靈法師們已全飛到天空,那麼他們一定全是地靈法師。

    看到這,白水來的笨腦袋瓜,忽地想起什麼,大奇道:「奇怪,他們那麼多人,怎麼只喚出了三隻大泥怪就沒有了?」

    光之神語氣略轉凝重道:「那是因為博利的魔能,在邪神的增長下變得太強了,這種土靈大喚咒,可說是地靈法系的超級魔法,要耗用非常大的魔能,地靈法師們結合他們所有的力量能召喚三隻,也算是非凡之士了!」

    「噢,原來如此,怎麼光之神你瞭解的這麼多,而我卻什麼也不懂?」白水來下意識抓腦袋歎聲道。

    光之神笑道:「呵呵,現在我逐漸長大,許多記憶也恢復了,要知道,我在這世上存在了多少年?數千甚至上萬年!」

    白水來聽到此話,登時一怔,電擊反應般問道:「那光之神你知道我們中華大地災難的發生嗎?中華大地為什麼會沉沒的?我……」

    光之神打斷他連珠般的發問,道:「我的記憶並未完全回來,那麼遠古的事情,我暫時想不起,或許將來我孵化完成後,可以給你一個完整的答案!」

    「真的?」

    單純的白水來馬上大喜過望,不再追問,轉回去看戰場的情勢。

    此時,天輝大軍在突擊兵與魔法師們大發神威的幫助下漸現優勢,黑騎軍團這下真陷入了內外煎熬的困境中。

    忽地,白水來看到那些為戰士們療傷的生靈法師,竟聚成一群向戰場中心走去,引起他注目的是生靈宗師赫然就站在其首,她們一邊走,一邊齊聲高歌唱道:「綠油油的山哪,在我家旁,清澈的河啊,在我腳下,美麗的愛人在我身邊,我快樂我幸福……」

    歌聲忽轉高吭激昂:「可他們出現,燒黃了青山,污濁了碧水,傷害了愛人,我要憤怒,我要反抗,我要戰鬥……」

    這首歌,白水來不只聽過一次,正是游雨蘭在戰鬥中經常用的「振魂奮戰曲」!

    這魔曲響起後,生靈法師們所經過的戰士身上,都微泛神聖的黃白之光,那些本來看起來已疲累得站立不穩的戰士,剎那間變得精神無比,雙目發亮,發出吶喊吼聲,英勇地向黑騎軍團衝殺過去。

    隨著生靈法師們的移動,越來越多戰士受到神之祝福,使他們回復高漲的意志與戰鬥的力量,如海浪般,一浪接一浪地湧向黑騎軍團。

    在代表天輝至高力量的魔法師們,與劍魂大師帶領精英突擊兵的連番猛攻下,黑騎軍團終於混亂起來,漸漸不支,不斷縮小它們的防衛圈,勝利女神很顯然的,再一次站在了天輝人背後。

    光之神感歎地向白水來說道:「人類的力量的確不可小覷,因為人類裡面有英雄!可以說他們是帶著上天所賜的神能,來到世間造福人類或創造奇跡。」

    白水來十分贊同,哈哈笑道:「是啊,你看卡柏拉大師、天靈宗師、心靈宗師,還有那位生靈宗師,他們都很厲害啊,都是大英雄!」

    光之神微笑:「就像你一樣,白水來!」

    「我?」

    「對!不論是過去、將來,你都是一位不斷創造奇跡、為人類造福的大英雄!」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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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靈魂信

    當白水來與光之神熱絡地談論著的時候,無數蝙蝠怪從城堡那方鋪天蓋地飛來,當白水來感應到它們靠近時,已與之撞上。

    白水來緊張地揮拳踢腳,可對那些蝙蝠怪一點效果也沒有,被它們「呼呼嘩嘩」穿身而過。

    蝙蝠怪迎面撞來時,白水來還看到,它們中有一些口裡還銜著仍在滴血的人肉,這使白水來大感噁心,若肉身還在,他早已吐了。

    先前海濤般蓋向城樓的蝙蝠怪,如今很明顯地少了許多,不再是密密麻麻的洶湧景象,城樓上的戰士們,看到蝙蝠怪大舉撤退飛向城下戰場,都擔憂不已,紛紛向下方吼叫,讓城下的戰士注意蝙蝠怪的襲擊。

    城下的將領,迅速號令所有弓弩手對準空中的蝙蝠怪,反正箭矢的攻擊,對黑騎兵沒有多大作用,他們可以專心對付蝙蝠怪。可蝙蝠怪竟未降下,而是徑直撲向在黑騎軍團上空飛舞攻擊的天靈法師們。

    目睹這一幕的人都大吃一驚,許多人已失聲喊叫道:「當心!」

    情急下,他們忘了叫誰擔心?擔心什麼?可他們已來不及補充下一句,因為蝙蝠怪雖是敗退,但餘數少說也有過萬隻,一下便把天靈宗師們淹沒了。

    那場面令人感到,有如一大群餓狼撲向幾隻可憐的小鹿……

    天靈法師們被困,已無法再向黑騎軍團施「壓」,黑騎大軍北翼,猛地傳來急促的鐵甲馬揚蹄踏地聲,緊接傳來是上百下「嘩啦噌」的刺耳響聲,然後,天輝戰士們的慘叫聲、戰馬倒地聲,接連爆響。

    在高空中,白水來清楚地看到黑騎軍團北翼,聚集了上百個特別強壯的黑騎兵,連番使出他們的必殺暗影刀,他們定是黑騎軍團中的精銳戰士,發出的特技比,一般要強幾乎一倍,每一刀揮擋在北翼的天輝騎士團,人馬上倒下一片,在一瞬間,竟被他們硬生生地從包圍圈殺出一條寬能容下百人的大道。

    踏著那百名精銳黑騎兵砍劈而出的出路,黑騎軍團從容有序地從那退走,與天輝大軍交戰的外圈戰鬥,全部轉為防衛招式。

    他們人馬均披著堅厚的戰甲,防禦力本已甚高,再加上全力防守,天輝大軍勇猛的攻擊,竟一下奈何不了他們,無法留下他們的腳步,而他們突破之處,又沒有強兵攔截,只好眼睜睜看著黑騎軍團迅速退出戰陣。

    他們就彷彿握於手心的干沙,用力握緊卻仍然被它們迅速漏走。

    這時,人們才明白,那些蝙蝠怪集中攻擊天靈法師,旨在讓黑暗軍團能夠更輕鬆地撤退。

    忽地,黑壓壓地圍攏著天靈法師的蝙蝠怪群「轟」的一聲炸響,蝙蝠怪群一下被轟出一個大口,不計其數蝙蝠被炸飛,更甚者被炸得碎裂,不斷有殘肢落下,戰士們赫然看到,天靈法師們緊湊在一起,從那破口飛射而出,他們不知什麼時候聚合起來,合力使出強大的天靈大法,逃出蝙蝠怪的群攻。

    但他們也不是全身而退,飛出來的一剎那,有七八名天靈法師如流星墜落般墜下,落在驚呼的人群中,誰也不敢去接,也無力去那如炮彈般下衝的身軀,隨著「啪啪……」之聲,那幾名天靈法師幾乎摔成肉醬,令人慘不忍睹。

    蝙蝠怪們竟也不追擊,紛紛化回蝙蝠原形,展拍雙翼,向北方夜空高掛的紅月飛去,而地面上的尚能走動的黑騎兵,亦全部退離戰圈,重新集合成列,踏著整齊的馬步向北方撤去,退勢不急不躁,似乎完全不怕天輝大軍的追擊。

    此時此刻,天輝戰士們都靜下了。

    他們大多都感到身心無比的疲累,因為戰鬥的強度與時間,早超出他們的極限,可以說大多數的戰士有生以來,都未打過如此艱辛的戰役,連劍魂大師卡柏拉,也以劍撐地大口喘息著。

    他不曉得自己殺了多少個黑騎兵,只知道每一個黑騎兵都是那樣的強悍,因為他面對每一個黑騎兵都得全力以赴,而且還不能被砍上任何一刀,因為黑騎兵的任何一刀,都足以致命。

    反觀自己,無論刺多少劍也什麼效用,非得割下黑騎兵的腦袋,或把他們上下分成兩段,才能將其擊倒,因此現在,連他也想好好地躺個三天三夜。

    看著天空與地面的敵軍逐漸縮小消失在黑幕中,戰士們卻怎也提不起勁來歡呼,因為誰都看到,這一戰表面是己方獲勝了,可遍地屍骸大多是己方之人,幾乎能以十比一來比算,天輝軍損傷慘重有目共睹。

    那七八名代表天輝至高力量的天靈法師之死,更如大石般,壓下了人們的喜悅。

    許多戰士竟拋下兵器,脫下頭盔,脫力地坐下,他們感覺再不歇一下,可能連回城的力氣都沒有了。

    卡拉多國王親自走出城,指揮戰爭過後的善後工作,生靈宗師則與一眾門徒努力地繼續為傷重之員念動治療咒法。

    生靈法師們幾乎是沒有攻擊的,可她們的戰鬥卻是毫不停歇的,無論戰爭的前、中、後,她們都是軍隊中不可缺少的隊伍!

    白水來看準生靈宗師一個休息的短暫時間,飛到她身旁,努力向她發出意識之音。花了不少功夫,她才從驚愕中明白是什麼一回事,當下跳了起來,瞪眼張口地呼喊了幾聲,搞得身旁的人以為她是神經過度緊張,工作過度勞累,以至於出現了近乎瘋癲的錯亂行為。

    不少人建議她的門徒,扶這位大師回去休息,生靈宗師卻已回復了平靜的原樣,向走過來的門徒揚手示意沒事,這才平息了眾人的疑慮,可是這小小的怪事,卻已引起了兩位魔法大宗師的注意。

    「驅魂聖咒?」

    生靈宗師以意識之音回復白水來的詢問:「我拿的是引魂頌,不過確實是遠古神咒其中一卷,或許就是你想要找的,可是它現在不在我手中!」

    「什麼?」白水來幾乎驚嚇得煙消魂散。

    生靈宗師卻驚奇道:「我把引魂頌交給了奧絲米,讓她帶給游雨蘭,不也剛好帶過去給你嗎?難道你還沒見到她?」

    「沒有!」白水來無奈地咕嚕道:「我們一路前進得好像很快,可能她還沒趕上我們吧!」

    光之神歎息道:「想不到我們出來瞎轉了一圈,那卷驅魂聖咒,卻冥冥中已帶去給你,真是不知道上天在耍我們還是在幫我們。」

    白水來看到連身為神靈的光之神也如此怨聲,不禁哈哈笑了起來,可生靈宗師卻聽不到光之神的話,對此感到莫名奇妙,失聲問道:「白神使笑什麼呢?是不是老婦的愚行讓你見笑了,但引魂頌裡有部分咒文實在深奧,我才讓奧絲米交給游雨蘭,希望魔法領悟力比我更強的游雨蘭,能勘破玄機,所以才將引魂頌帶了出來,讓白神使你白走一趟了!」

    若論身世,或許白水來要比生靈宗師老百倍,可生靈宗師爬滿頭臉的歲月印痕,使白水來認定,這是位比他老很多,而且很值得他敬仰的老婆婆,現在聽到她句句謙卑的話,他感覺渾身不自然忙搖頭道:「生靈婆婆你誤會了,我不是笑那件事,現在我要馬上趕回去找奧絲米了,再見……」

    生靈宗師一聽他要走,急了,她還有許多對白水來的元神突然而來的疑問未講完呢,正準備請他再留一會兒,卻聽到另一把洪亮如雷的聲音大叫道:「白神使!怎麼來了也不給老夫打聲招呼?」

    專心交流的白水來與生靈宗師均嚇了一跳,令他們驚訝的是這也是意識之音,也幸虧是意識之音,不然會嚇倒附近一片人。

    白水來馬上怔住,因為這聲音他太熟悉了,來者正是那位除他之外,唯一知道光之神與他共存的心靈宗師默布羅。

    「呵呵!還有我呢,白神使似乎早把老夫忘記了!」

    卻是一種如春風和煦的慈祥之聲,那是緊跟在默布羅身後的天靈宗師海牟矢發出的意識之音。

    三位魔法宗師聚在一起,不禁引起戰士們的側目,但誰也不敢過來打擾,紛紛讓開一片小空地,都猜想他們定在商議什麼重要之事。

    連白水來也不得不停下速回之心,一一向宗師們打招呼,爺爺婆婆喊了一頓後,抓抓頭說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們說清楚,我的元神怎會來到這裡,但我現在必須馬上趕回去,不然再過三天,我就會死的……」

    話一出口,他馬上感覺這麼說十分不妥。

    果然,這引得宗師們一片嘩然,激動地爭相追問,在他們眼裡,這可是比天塌地崩稍好一點的壞事,白水來苦笑道:「這裡面的原因太複雜了,我真的無法一下子就講清楚,不過,只要我找到奧絲米,拿到引魂頌,那個法卷就會沒事,所以請爺爺婆婆你們放心!」

    默布羅說道:「白神使,那我們不敢留你了,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份信報,卡拉多國準備派人去喜特拉國,通知與你同一戰線的天輝軍,派援去解救阿布蘭閣國北部的戰線,因為那裡的主將多半已經犧牲,我軍正被敵軍圍困中,這次的敵軍戰鬥力超乎想像的強大,我們這裡已不能派出任何餘力去幫忙,幾乎自身難保,只好求助於你們那一方!」

    白水來奇道:「但我看到爺爺婆婆你們,還有卡柏拉叔叔都好厲害啊,你們一出手便把他們打敗了,怎麼會自身難保呢?」

    默布羅怔了怔,問道:「這麼說,白神使你一直在看著我們戰鬥,而不是剛來到的?」

    白水來下意識抓抓腦袋瓜,笑道:「是啊,可惜我的肉身不在,不然就可以和你們一起打那些黑烏烏的騎兵。」

    「唉……是太可惜了……」默布羅長歎道:「如果你在,我們就不用犧牲那麼多戰士……」

    未真正看到過白水來本領的生靈宗師,略帶疑問道:「民間傳聞,白神使能以一敵萬,果真如此?」

    海牟矢朗聲笑道:「這個也許是誇大,也許有所不足呢,想當初他還小的時候,我曾認為他比一般孩子還要差,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是能力無窮的光明神使,每一次遇到他,都令人感到意外呢!」

    白水來尷尬地傻笑著,對這些誇獎他感覺並不舒服,卻又不懂怎樣回應。

    默布羅接著說道:「其實說白神使以一敵萬絕不是空言,只要有這神寶,他一定能做到……」

    說著,他拔開長及拖地的鬍子,現出一個灰麻布包裹之物。這東西綁在他腰間,長約四尺,在長鬍子的掩飾下,幾乎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默布羅只是讓其物輕輕一現,便馬上把它收回原處,白水來卻已感應到那是什麼,失聲道:「龍弦弓?」

    海牟矢與生靈宗師這才恍然地點頭同意心靈宗師的說法,因為他們也曉得這把神器的厲害,一年前,征戰夜凝國的光輝事跡,幾乎已傳遍天輝國,當中講得最神的,就是白水來與龍弦弓。

    默布羅微笑地點點頭,說道:「對,出戰前我不放心將它留在魔法圍城,將其帶在身上,正等待與你碰面的日子,讓這神器再放光芒。」

    「太棒了!謝謝你,心靈爺爺!」白水來不禁憶起使用龍弦弓時那種暢快之感。

    默布羅卻忽地黯然道:「白神使你可發現,今天攻城而來的敵軍中,竟沒有一名將領?」

    白水來楞住了,對大軍交戰的情況,他可沒看得那麼細心,即使看清了,他也不會想,可以說他既沒有任何將帥所具備的軍事觸覺,也沒有什麼指揮戰爭的軍事才能,故此,對心靈宗師的話半懂半懵地應道:「嗯,是嗎?」

    默布羅接著道:「這證明敵軍還未派出真是的精英部隊,它們的實力,我們只是見跡一斑,而且可以肯定,它們還會再派更強大的軍隊來攻擊我們,而北部戰線又不能坐視不理,所以剛才卡拉多國王與將領們商議好,馬上向白神使那方求援,想不到現在竟能馬上遇到你的靈魂,實在太好了!

    「所以,我現在向白神使你發出靈魂之信,解救阿布蘭閣北部的危機!還有,請取回屬於你的神器,展示神的力量挽救蒼生吧!」

    說完,默布羅靜靜地望向白水來的元神,海牟矢與生靈宗師亦一同望去。

    白水來被他們無限期望的目光燃起心中的熱血之火,激動地說道:「是的,我一定會很快回來!一定會,一定會!」他的笨嘴巴不懂說什麼華麗之詞,只會一個勁兒答應同一句代表他心意的話。

    「謝謝!」

    默布羅只說了這一句,便似乎哽咽地說不下去,他在世間生存了三百多年,如今遇上了連他也感到無法抗禦的災難,而這位看起來年紀尚小的神使者,卻一次又一次為大地、為人類作出無上的貢獻,現今就更需要他的力量了。

    默布羅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表達他的感激之情,只剩這簡單的兩個字。

    看到神情激動的三位魔法大宗師,白水來忽然憶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失聲道:「對了!爺爺婆婆,我……我把你們召喚出來的兩隻精靈收起來了,現在還給你們吧……」對此事他一直耿耿於懷,認為對不起宗師爺爺們。

    這只講了半截的話,讓默布羅他們聽得一頭霧水,海牟矢愕然道:「怎麼回事?請白神使你講清楚一點,老夫未能理解!」

    白水來抓抓腦袋瓜,艱辛地用他所知的詞語,簡單地描述出他在魔法圍城遭遇兩隻召喚精靈的事,當宗師聽明白他把兩隻精靈吸收為己用,都驚愕得張大嘴巴。

    三位法師沉默了片刻,默布羅感歎道:「既然他們已被白神使收伏,還成為白神使元神的一部分,那反倒是他們的榮幸,他們將能為白神使驅魔逐妖出一分力,我為他們感到高興啊!」

    「哈哈,對!」

    海牟矢撫摸著他的長鬚,朗聲笑道:「天意,天意啊!想不到白神使把我們留在魔法圍城的力量都帶出來了,剛好能在這場浩劫裡發揮作用,心靈宗師說得好,既然如此,我們就讓他們跟隨白神使作戰吧!」

    他與默布羅相視一眼,兩位老者微微一笑,一起輕聲念動咒法。

    一會兒,本粘連在白水來元神身上四肢的精靈鎧甲化回人形,在空中飄浮著,天靈宗師與心靈宗師分別向他們說道:「我以精靈神之名與你們定下新的契約,你們的主人將是光明神使白水來,你們必須聽令於白神使之話,全力保護白神使之安危,全力輔助白神使的戰鬥,安那莎勒斯!」

    兩位宗師雙手高舉,手心處亮起絲絲淡紅之光,灑在兩隻精靈身上,最後又從精靈處轉進白水來的元神中。

    兩隻精靈簡潔地應道:「是!」然後迅速貼到白水來的元神上,重歸原位繼續他們精靈鎧甲之責。

    如果白水來的肉身還在的話,他驚呆而張的嘴巴能塞下自己的拳頭,他想不到把兩隻精靈還回去,兩位宗師卻大大方方地把他們送給了自己,他一下說不出什麼感激之詞,楞了好一會兒,再一個勁地說:「謝謝,謝謝……」

    能名正言順地用上這兩隻強大的精靈,他心底可以高興得要命。

    天靈宗師海牟矢呵呵笑道:「白神使何須見外,萬事自有終始之理,兩隻精靈跟隨你以後,就有勞神使你教導和發揮他們的作用了!」

    默布羅的老目瞇成細線,說道:「我們也不妨礙白神使你太多時間,我們渴望著與神使者你並肩作戰的日子呢!」

    白水來燦爛地笑道:「謝謝你們,我要走了,再見!」

    他向三位宗師揮揮,元神迅速飄向高空,然後夜空猛地閃亮一團藍紫之光,如旋風般飛快地轉動著,煞是好看,頃刻間便消散熄滅了,令人感覺如墜夢中,白水來的元神之識也隨之消失。

    三位魔法宗師仍悵然若失地昂首望著夜空,四週一切事情似已與他們毫不相干,只剩下對那位謎一般神跡少年的思緒、回憶,期望在跳動、飄逸。

    「這是我叫人專門為你煮的馬肉湯,游法師你趁熱喝了吧!」

    「謝謝你,我會的,請你放下吧,紀將軍。」游雨蘭微笑著,平和地向紀莫卡爾說道。

    在營幕的火光映照下,游雨蘭艷如桃李、聖潔如仙,真看得紀莫卡爾如癡如醉。忽地他感到雙腳變得冰冷如雪,寒意急速向身上竄去,嚇得他急忙將盛湯的盤子放在桌子,飛快地轉身逃出營帳。

    因為他知道再站久一會兒,那個兇惡的冰火女法師就會將他凍成雪人。

    當他跑到帳外時,後方傳來希蕾兒得意的笑聲,他狠狠地呸了一口,心裡暗罵道:「臭婆娘,有機會落在我手裡,一定把你搞死!」然後悻悻無味地向他的營地走去。

    游雨蘭一邊從湯盤裡勺出兩碗湯和肉,一邊向希蕾兒說道:「你呀!最喜歡捉弄紀將軍了,他又沒有得罪你啊!」

    希蕾兒止住笑意,冷哼道:「哼,都不知道他哪根毛有價值,竟能當上將軍,我感覺他比青石年那傢伙還要噁心,每次過來都上上下下地對你瞧個不停,我想他一定對你不懷好意!游姐姐你真是的,竟還受得了他!」

    游雨蘭微笑著端了一碗湯給希蕾兒,笑道:「他又沒有幹什麼壞事,每天還親自送飯送湯過來,每次我們要收營築營,他都跑來幫我們,不是挺好嗎?」

    希蕾兒不屑地說道:「我看他是為了找借口接近你才那麼做,簡直是居心不良,而且他那副嘴臉陰森森的,看著他就不舒服,反正我是不會讓他靠近我半步的!」

    游雨蘭做了一個認輸的手勢笑道:「好好,你說得對!快吃東西吧,冷了就不好吃啦!」

    希蕾兒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大口喝起那碗又濃又熱的肉湯,生氣歸生氣,她卻不敢與自己的肚子鬥氣。

    游雨蘭手中端著湯卻不喝,而是端向營帳中心那張寬大的木床,上面躺著一位頭髮烏黑的青年。

    此人正是白水來,自他的元神外游後,這幾天只能喝一些湯水,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希蕾兒曾提議,嘴對嘴將嚼碎的肉餵給他吃,但游雨蘭仔細檢查過白水來的狀況後,予以否定,因為白水來的呼吸心跳都十分微弱,連喝水都十分困難,若那些碎肉嚥不下卡住,他馬上就會去天堂效命了。

    現在,白水來臉色青白、雙唇黯灰,臉頰瘦削凹陷,已完全失去昔日神采,看到這些變化,游雨蘭又忍不住流下大滴的眼淚,算了算,還有兩天就是白水來答應大家回來的期限,她又破涕為笑。

    自修行魔法道以來,在師父的教導下,她一直以平和之心感應和面對世間事物,處之泰然,可是在這位神的使者面前,她常有方寸頓失之感。

    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她努力保持笑顏,輕輕為白水來喂湯,她希望在任何時候,白水來醒來馬上看到的是她的笑容,而不是她的悲傷。

    餵了幾口,外面傳來叫聲:「游法師、希法師,我可以進來嗎?」

    來者竟是現今暫代替白水來領導落基神兵的青石年。

    自白水來發出他那篇安慰人的豪言後,落基神兵暫時回復了戰意,又踏上遠征之路,這幾天接連打了幾場小戰,青石年一直未有空來探望。今天忽然到來,事必有因,游雨蘭忙應聲:「請進!」

    掀開帳簾,青石年甩了一下他的長髮,神情得意地走了進來,眉宇間還有一股按捺不住的興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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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霧迷離

    因為曾遭遇過一次暗殺,白水來也鄭重說過要保護他的肉身,所以在白水來離開的這段日子裡,游雨蘭與希蕾兒幾乎未離開過他的肉身半步,儘管凌羅多將軍已派出兩千精銳的騎兵隊在其營地左右保護,她們仍不放心。

    特別是那位目空一切的希蕾兒,完全不把天輝國的騎士放在眼裡,上一次她們三人差點完蛋,她認為就是天輝戰士的疏忽與差勁所致。

    因此,這幾天發生過什麼戰事,她們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至今,落基神兵仍保持全勝。

    青石年走進來以後,便向她大談這幾場戰役的精采回顧,手舞足蹈地講著他如何勇猛威風地率領落基人,大敗敵軍的經歷。

    可希蕾兒她們想像的場面,卻是落基第一勇士哈利意格,帶領落基戰士們有力地踐踏敵軍的情景,而青石年則跟在後頭,連敵人的毛也沾不上,只是她們不敢哼聲反駁,害怕傷害青石年的自尊罷了。

    也難怪她們有這想法,因為落基神兵的超強戰鬥力,已根深蒂固在她們心裡,除了白水來外,她們暫時想不到,有誰能超越落基神兵們的風頭。

    青石年講完他的「威風史」,接著興奮地說道:「你們知道嗎?我們接二連三的勝利,竟讓喜特拉人恢復了信心,他們鑽出躲藏的地穴,從四面八方趕來這裡,加入我們的隊伍。

    「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不用再瞎蒙著眼只管往前衝,最近兩場戰鬥,按照他們所給的地形地圖資料,兩三下便瓦解了敵軍的埋伏,哈哈哈!」

    游雨蘭笑道:「那就好,看來喜特拉人已走出恐慌的陰影。」

    希蕾兒冷哼了一聲,但也不否定青石年所說的是好消息,只是對青石年那過度得意的神色略有不滿。

    不知道是否因希蕾兒的冷意,讓青石年感覺需要收斂一下,他頓了頓臉色,轉為肅穆地說道:「我過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消息告訴你們,明天一早,我們要拆營前進了,下一站要進攻的,是喜特拉國最重要的神聖之地——風靡神殿。

    「據喜特拉人的信報,風靡神殿是他們國內最巨大的神廟,建於一座山頂寬闊,名叫法加特爾的山上,可以說他們是把整個法加特爾山巔改造成神廟,以表示對大地之母埃爾塔拉的崇敬,想不到現今,卻成了魔鬼居住的地方……」

    希蕾兒譏笑道:「怕什麼,在我們英勇善戰的青大將軍帶領下,自然神鬼都得讓路,很快就能收復那座神廟啦,對不對!」

    青石年當然曉得她話裡的用意,臉色卻不改半分,笑了笑說道:「希大法師這麼說,我深感榮幸,只是這一次征戰,可能要比想像中困難,在我心裡勝敗各半,所以我可不敢肯定希大法師你的看法。」

    在兩萬落基神兵的神力面前,竟也會勝負難料?看到青石年神情認真,兩位大法師看出,此事的重要性非同一般,游雨蘭問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令青將軍你有這看法呢?」

    青石年擦了擦鼻子,皺皺眉頭,說道:「我向喜特拉人仔細查問了關於風靡神殿的情況,他們不但把那座神廟建成全國最宏偉的建築,為了保護神廟,還把其唯一的山路砌成階級,兩旁建造了許多半弧形碉堡,以居高臨下之勢,守衛那一入口。

    「令人可惜的是,死靈大軍入侵速度超出他們的想像,根本未發揮那些碉堡的效用,神廟就被攻下了,現在卻成了我們極大的攻城障礙。」

    希蕾兒想到了什麼,奇道:「嗯?有碉堡那又怎樣,敵軍只有一些噁心的大青蟲是遠程攻擊,攻擊力我看過也不算強,毒性對落基巨人來說,也沒什麼作用,讓獨眼巨人砸碎它們不就行了!」

    「不,情況並沒有希大法師你所想那麼簡單!」

    青石年竟馬上否定希蕾兒的說法,面色凝重地說道:「敵軍的兵種,早就與你以前所見的大有不同,其戰鬥力已增強,除了數量眾多、長相兇惡難看的妖怪之外,它們還出現了巨大如牛、長著三個腦袋的犬怪,動作靈敏、兇猛強悍,還能同時攻擊夾擊它的戰士,若不是落基巨人擁有神力,真的很難收拾它們;「上一場攻破敵軍埋伏戰中,敵方還派出一種身形瘦小的妖怪,聚在山上敵軍的後方,它們竟能從口中噴出火團,在我們身旁炸開燃燒,殺傷力也不弱,幸虧在喜特拉人的指引下,我派兵迂迴到它們後方襲擊,將那些火怪除掉,才不致發生重大傷亡,當時我也擦了把冷汗。

    「現今我們要進攻的風靡神殿,只有一條路可走,如果敵軍以巨毒蟲與那些火怪,守於兩旁上百個碉堡中……」

    說到這裡,青石年停下了,因為他無須再解釋下去,游雨蘭與希蕾兒已明白,那將會是怎樣的結果。

    巨毒蟲與火怪在制高點集中攻擊力,對準唯一的山路,就能把整個入口炸塌,如此一來,誰都別想通過。

    而且,按照青石年所說,目前敵軍的變化,誰也難預料神廟那裡,現在還會有什麼異形怪狀、強大凶悍的妖魔出現。

    營裡的氣氛,一下變得沉重起來,希蕾兒一臉不屑,冷傲地說道:「哼,如果我的魔兵在,管它什麼碉堡、鐵堡,都要它碎成爛石,什麼火怪、犬怪的,我都把它們捉了烤來吃!」

    青石年暗地擦了把冷汗,苦笑道:「是的,如果希大法師的魔兵們在的話,就太棒了!」

    然而,青石年心裡,卻暗暗想道:「雖然信報說她的女魔兵,在一個月前就已向這裡趕來,但也至少得一個多月後,才能趕到這裡,到那個時候,搞不好什麼該打的仗都打完了……」

    希蕾兒哼了一聲,不再接話,轉過身去,定定地看著白水來。

    誰都看得出,她的心情一點也不好,喜歡的人躺下了,親手調教出來的精英部下,卻又遲遲未到,那確實令人感到孤獨無奈。

    看到氣若游絲的白水來,青石年不禁也輕歎道:「還有兩天,希望白神使真的能醒來,帶領我們征戰……」

    這無意之話,卻激起希蕾兒的神經。

    希蕾兒忽地轉了過來,向青石年吼道:「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希望他真的能醒來?意思就是說,你感覺他不會起來了?混蛋!你為何會這麼想?他一定會醒來的,一定——」

    她的叫聲,一下子把青石年和游雨蘭都嚇楞了,不知道該怎樣回應,但他們曾經歷過多次生死,相互間已有了較深的瞭解,夥伴們看出,她這是藉此把壓抑已久的不滿之情宣洩出來。

    希蕾兒蒼白如雪的臉頰,因激動而泛起紅暈,雙目竟略泛出淚光。

    她一口氣炸出那番話後,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講得過重,緊咬銀牙,一聲不吭衝出了營帳。

    對這位脾氣牛強、傲氣冷酷的女孩有此行為,夥伴們十分理解,白水來是她理想中的完美英雄,自不允許任何人對他不敬或傷害他。

    青石年與游雨蘭相視一眼,都顯得有點尷尬,畢竟,希蕾兒那火雷般的脾氣一發起來,不是令人那麼好受的。

    游雨蘭微笑道:「等一會她就沒事的,我會好好安慰她!」

    青石年擦擦鼻子,道:「這我知道,那先這樣吧!明早出發前,我會派人來幫你們收拾營地,請游法師也準備一下吧!」

    「是的!」游雨蘭應道。

    青石年向游雨蘭敬禮後,便大步離開營帳。

    現在,他對游雨蘭,已不敢再有以往那種輕佻的態度,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知相交,他感受到游雨蘭身上那種神聖之息,越來越濃烈。

    對這位法師的不敬,簡直就像對神靈的褻瀆。

    翌日凌晨,黎明時分將至,大多數的天輝人,那時候還在睡夢中,落基巨人們準備出發時所發出忙碌的腳步聲,卻已把方圓數里地面的小石子都震得跳起來,天輝戰士們沒指望能賴床不起,迅速爬起來收拾營地、排陣列隊。

    如無意外,到達風靡神廟,只需要兩天兩夜的時間,當然,這是以落基巨人行進的速度來算。

    根據喜特拉人所提供的情報,風靡神廟南面,相隔十里外,有一座無名小山,地勢比神廟矮一半,並不陡峭,也不險峻,但是,佔領那座山,對將要爆發的大戰,卻是具有重要意義的。

    擁有一個可攻可守、可進可退的高地做為據點,那對戰役的啟動與變化,都非常有幫助。

    因此,落基戰士們先行進軍,以最快的速度攻佔那座小山,雖然估計敵軍已全力守護風靡神廟,不會派余兵駐紮那座無險可守的平頂山,但還是盡快佔據那座山,以策萬全,行軍速度較慢的天輝大軍,稍後到達也無大影響。

    可當落基巨人們向北方前進時,天輝戰士們也已一切準備妥當,緊跟其後一同出發。

    或許天輝戰士們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但他們卻不想被當成包袱扔在後頭,他們堅信,逐漸進入白熱化的戰爭裡,一定有他們發揮的機會。

    現在,白水來是軍中的靈魂人物,即使他暫時不能言語,癱瘓在馬車裡,天輝大軍仍將他置於首位,讓其馬車

    與護衛四周的兩千名騎士,走在大軍的前方,天輝軍主帥凌羅多,率領的近八萬戰士跟隨在後。

    如此一來,不但能顯示他們對光明神使的尊重,還使落基巨人不敢跑得太快,丟下他們的武神王,那麼天輝戰士們,就能跟上巨人們的腳步了。

    這個如意算盤,凌羅多打得十分不錯,落基巨人們果然沒有放盡腳步飛奔前進,畢竟,白水來曾以神跡的方式顯現,敬請落基人好好保護他的肉身,直至他拜訪戰神後歸來,他們自不敢違命。

    大軍浩浩蕩蕩行進了約半晝的時間,大前方竟停下了腳步,凌羅多派人到前方探問才知道,原來有一條小河攔於前路。

    據喜特拉人說,這條小河是這附近,方圓百里唯一的水源,因此需要在此停歇一下,備上足夠兩三天用的水。

    當天輝戰士貼著河沿取水時,落基巨人們已陸續「噗通噗通」躍下水渡河,對他們來說,河並不深,只及他們的胸口,可天輝人跳下去,就滅頂有餘。

    這下子,凌羅多傻了眼,他們再怎麼有本事,也得找到橋,才能安然無恙地通過這條足有三十尺寬的河流。

    幸好找來喜特拉嚮導,告訴凌羅多將軍,沿河往南而下,五里外就有一座寬大的石橋,天輝大軍便高高興興地列隊繼續出發。

    因為習慣的原因,白水來的馬車與精英騎兵隊仍走在前頭。

    此時,該是烈日當空的正午時分,可是大地仍處於黑夜籠罩之下,只有西北方高掛著詭異的紅月能帶來些許亮光。

    若如天靈宗師所說,六個月內無法殺進死靈大軍的核心總部,那紅月照出的,將會是死亡之光。

    天輝軍踏著急速有序的腳步,在漆黑寂靜的大地上,顯得特別響,把右側潺潺淌動的河流聲都掩蓋了。

    大軍走了片刻,前方不知為何漸漸現出霧氣,越往前走就越濃。

    走了大約兩里路左右,濃霧已令人無法看清前三個排人的模樣,連火把也在水霧的包裹下「絲絲」作響,變成跳動的小團藍焰。

    凌羅多越走感覺越不妥,忙呼喊那名喜特拉嚮導來問話。

    嚮導一再表示,以前未曾見過有這種大霧的現象,可能是長久的黑夜,令此地發生這種異變天氣。

    就在凌羅多與嚮導討論的時候,旁邊一位青石級將軍失聲叫道:「凌將軍你看,白神使的部隊已開始過橋了!」

    凌羅多遙望過去,果然隱約看到騎兵簇擁著一輛大馬車,從河面上緩步走過的朦朧之影,他高興地叫道:「這麼快找到橋了?」

    忽地,那名喜特拉嚮導,驚恐地尖叫:「不可能!不可能!」

    這一叫,把旁邊的戰士都嚇了一跳,嚮導接著向凌將軍大叫道:「那裡絕不可能有橋,那下方是一段急流,石橋要再走兩里路才到,我在這附近生活了快四十年,絕對沒講錯!」

    聽到那嚮導的話,護衛白神使的兩千騎兵隊,卻隱隱約約地繼續從河面走向對岸,凌羅多糊塗了,不知道該信哪一方。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親自去看個究竟,凌羅多急忙高聲號令戰士們,加快腳步趕向那座擬幻擬真的石橋。

    此時,已有半數護衛白神使的騎兵,從那橋上通過。

    還沒上橋的騎兵,看到主帥從後方匆匆忙忙趕過來,一臉焦急之情,他們便暫停下馬步,靜候主帥之令。

    當凌羅多與眾戰士跑近那座石橋時,怪事剎那間發生了,剛踏在石橋上的兩匹戰馬,忽地前蹄踩空,人馬墜向河裡。

    「嘩啦!」

    沉重的落水聲響起,河水飛濺而起,把準備上橋的那一排騎兵灑了一身,他們全瞠目結舌地呆立原地,任憑冰涼的河水淌入衣甲內,後面趕來的凌羅多與戰士們,都驚愕不已。

    那座看起來寬大堅硬的石橋,竟從上橋這一面開始碎落,沿著最後能穩當地走上石橋的那幾匹戰馬後跟,不斷縮向對岸,而橋上的那些騎兵,竟似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仍安安穩穩向前地走著。

    令人恐怖的是,石橋碎下的不是石塊木頭,而是無數骷髏頭和白骨,這使得目睹這一幕的戰士們,都感到不寒而慄,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大聲呼喊那些正在過橋的騎兵,以及挽救落下河的戰士。

    河裡的戰士和戰馬被救起來了,可那些走上橋的人,卻對這邊若雷鳴般的喊叫聲充耳不聞,似乎他們已走進另一個世界,對這邊世界的一切事情一無所知。

    「邪門!邪門!一定是那些魔鬼的邪法,他們要刺殺神使者!」

    凌羅多頭腦清醒過來後,馬上吼道,猛地轉身,衝到那名嚮導面前,揪起他的衣服叫道:「快!快帶我們去真正石橋的地方!」

    嚮導被剛才那恐怖詭異的場面嚇失了魂,被北朝凌將軍大力搖晃了好幾下才醒轉,顫聲道:「是……是……將軍……」

    在凌羅多的急令下,天輝大軍放盡雙腳的速度,向兩里外那座真正的石橋衝去,他們必須盡快趕到對岸,挽救陷入魔鬼陷阱的神使者與騎兵們……

    此時,走到了對岸的戰士,仍被蒙在鼓裡,完全不知道有什麼事發生過,直至在霧裡走了幾百尺後,後方的騎兵們才發現,還有那半數騎士還沒跟上,他們便派出三名騎兵回頭偵查。

    又前進了近百尺後,那三名騎兵竟也似乎銷聲匿跡了,這下騎士們終於緊張起來,迅速跑到隊伍前頭,向隊長回報這一怪事。

    在那隊長的號令下,騎兵隊停下馬步,白水來的馬車也隨之停下。

    希蕾兒拉開車簾,探頭而出,向跑過來的騎兵隊隊長劈頭問道:「又怎麼了?老停下來,剛才要裝水,現在又要幹什麼?」

    對這位大法師冷漠的態度,那騎兵隊長早見慣不怪,恭敬地稟告道:「希大法師,我們走過了橋以後,竟與大隊失去聯繫,而且……我們兩千精銳騎士好像……」

    希蕾兒看到他欲言又止,微慍道:「快講,別吞吞吐吐的!」

    「我點數了一下,我們現在約只剩下一千名精銳,另一半跟隨在後的騎士,不知為何不見蹤影了!」騎兵隊長說道。

    希蕾兒心裡「登」地跳了一下,這位名叫蘭崎的騎士隊長忠厚老實,在她眼裡屬於愚忠那一類,更別提會講什麼虛話謊言,這麼說,一定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怪事,她的第六感馬上想到,這與白水來有關!

    她將此事與自己的想法,和車內的游雨蘭交流後,游雨蘭也緊張起來,一邊讓隊長蘭崎派人查探大軍的消息,一邊靜心感應四周景物的生命體,這是生靈法師特有的技能,常能以此探出敵軍的伏兵,探測的範圍大小,隨法師的魔力而定。

    游雨蘭開始展開靈能,飄遊四方。以她得天獨厚的魔能之力,方圓五里之地的生靈之物,她都能感應而出。

    過了片刻,希蕾兒看到她額上冒出大豆般的汗滴,不知是感應魔法耗磨所致的熱汗,還是發現敵情的冷汗?

    忽地,游雨蘭驚懼的睜開眼睛,雙手微微顫抖,緊緊抓住希蕾兒的手臂,神情凝重地說道:「它們來了!有好多……一百,不!至少有兩百個,有幾個的能量還十分驚人!」

    希蕾兒奇道:「它們?什麼它們?是上次刺殺白大哥的鬼怪嗎?」

    游雨蘭還沒來得及回答,隊伍前方,突然傳來兩下聲嘶力竭的慘叫。

    眾騎士剛將注意力放向遇襲之處,左翼又接連響起陣陣一般響亮的慘叫聲,還沒反應過來,後方又猛地人馬嘶叫之聲鳴起,此起彼落,猶如在這片寂靜的濃霧瀰漫之地,彈起恐怖的樂章。

    襲擊之敵似乎從四面八方挨近,率先受害的是走在隊伍邊沿的騎士,在他們附近的戰士,均看到黑影忽地在他們身後冒出,然後,那些騎士便慘叫著倒下,連反抗的時間也沒有,那黑影也就隨之消失了。

    不等隊長的號令,騎士們迅速抽出兵刃,以白水來的馬車為核心包圍在外,緊張地望著,四周視野不足百尺的霧氣瀰漫之地,敵暗我明,誰也不敢隨意衝進黑暗的霧裡追尋敵跡。

    在騎兵們全力警戒後,一切又似乎平靜下來,四周靜寂無聲,實不知敵軍從何下手,令人感覺正在等待死亡的審判!

    可當所有戰士的注意力都分散於四方時,就在他們的核心之處——白水來所乘的馬車四周,竟不斷伸出了一隻又一隻灰白的骷髏之手,然後再慢慢鑽出只有空洞眼孔的骷髏頭,它們輕輕地在騎士們的間隙爬上來,每一隻骷髏的右手,竟然都緊握著佈滿銹跡的鐵劍。

    「敵人就在我們裡面!」

    游雨蘭驚慌地衝出馬車,向戰士們發出警告,騎士們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一怔,可已太遲,那些骷髏戰士,已舉起它們黯淡無光的鐵劍,深深刺進距離最近的戰馬肚腹內。

    幾乎上百隻戰馬,臨死前的長嘶同時響起,彷彿在這擁擠在一起的騎士軍團內,炸開一個威力巨大的魔法火爆彈!

    衝霄而上的馬嘶聲,直傳到河對岸的天輝大軍耳中,令他們幻想到,那一千精英騎兵隊遭遇敵軍伏擊的慘烈情景,這使他們的更拚命地加快腳步了。

    可是真實景況的可怕,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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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24: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追魂令

    忽然冒出來的骷髏戰士,不但一下子令位於中心處的百多名騎士摔落地上,還使騎士們驚愕之餘忙亂起來。

    圍成的戰圈,剎那間變得混亂不堪,有的衝去救援倒地的戰士,有的大叫著「保護神使者」衝向馬車,有的驚慌地向外逃避敵軍突然的襲擊。

    外層的騎兵,此時卻又不敢散開,也無法轉身以防敵軍從外進攻,如此一來,變成了你擠我擁的局面。

    幸虧這些戰士是從騎士軍團挑選的精英部隊,在蘭崎的號令指揮下,騎士們逐漸從慌亂裡恢復過來,將那些骷髏戰士圍起來攻擊,另有百名騎兵集結起來,準備為那架被骷髏兵包圍的馬車,殺出一條大道。

    卻見希蕾兒不知什麼時候站到馬車前沿,雙手左右開弓,向湧來的骷髏兵發出無數冰刺火彈。

    隨著清脆冰擊聲響起,絢麗的火焰之光閃亮,骷髏兵一片一片地被炸碎或擊散,根本無須騎士們的相助,馬車已平平穩穩地,穿過敵軍重圍,再度回到騎兵隊的「懷抱」之中。

    騎士們來不及為希蕾兒的魔法之威而喝采,四周忽又暴響戰士們的嘶殺聲,伏兵終於出現了,有的從濃霧中高處躍下;有的手握鋒利的兵刃俯衝向騎兵們的坐騎;有的大大方方地向戰士們殺過來。

    它們大多長著尖長的額頭、寬扁的下巴,兩隻特別尖長的獠牙從下顎伸出,全身黑褐無毛,完全是妖怪魔鬼之樣。

    它們從四面八方湧過來,本以為數量會成千上萬,可大約出現了三四百隻後,便未見增加,戰士們暗暗高興,己方人數居多之勢。

    但跟這些妖怪交上手後,戰士們才感覺估計錯誤了,它們不但身手靈敏、力量強勁,打起來還似乎有招有式,攻勢連綿有序、錯落有致,還曉得相互相助合力進攻,戰鬥時嘰嘰呱呱叫喊著它們的語言,完全不像頭腦簡單的妖魔鬼怪,倒像模樣古怪的異國人。

    這些想法只在戰士們心裡一閃而過,無論它們是什麼,現在都是來要命的,必須馬上將它們驅走,完成保護神使者之命。

    妖怪們所使的兵器也是稀奇古怪,或是尖叉倒刺、或如荊棘樹椏,被割到都會掉一大塊肉,要是被扎進身體,根本也別想活命。

    這使得人數佔優勢的騎士們,非但無法輕易拿下它們,反而處處受制,稍不留神就會被妖怪們的奇招刺中,倒下的竟大多是從騎士軍團挑出來的精英們。

    而騎兵隊中心處,無窮無盡如雨後春筍般冒起的骷髏戰士,雖比那些妖怪稍弱,但也比過往戰爭中,行動緩慢的骷髏行屍強上許多,並不是隨便能擊倒的,還得留心它們亂揮亂砍的銹劍。

    一些騎士高聲驚呼:「它們又來了!」他們曾在上一次,白水來遇刺時,見識過這種骷髏的厲害,因此馬上聯想到,召喚骷髏的魔物一定在附近。

    這話並未引起多少人注意,因為大多數的騎士沒有上一次的經歷,卻如春雷般,在希蕾兒腦海炸響。

    她一直對白水來此刻生死難料的狀況耿耿於懷,白水來明明說過,有她和游雨蘭的魔能相助,就能化解體內的邪力恢復如常之身,可快要成功之時,卻被那兩個魔物搞砸了,若不是白水來全力挽救,她和游雨蘭可能已死於非命。

    這下聽到「它們又來了」,希蕾兒登時無名之火急冒三丈,銀牙一咬,轉身爬上馬車頂上。

    游雨蘭與附近的騎士都詫異之極,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希蕾兒神情冷峻,雙目怒視下方密密麻麻的骷髏兵,那情景猶如踩到了白蟻之窩,灰白的螞蟻無窮無盡地從地裡鑽上來復仇。

    希蕾兒知道,召喚骷髏兵的魔物不除,是無法止住骷髏兵的湧現,但如今必須先解除騎士們被夾攻的困境。

    只見希蕾兒前伸右臂,口中念道:「火神茲利安借我神力,殲魔滅妖,阿多嘩卡利噢魔羅……」

    悠長的一段法咒念過,上空忽地傳出轟雷之聲,四周空氣憑地急速流動,並變得熾熱起來,霧氣也被這忽然變熱的氣浪帶走,戰士們手舉的火炬,竟隨之漲大了一倍,戰場上的景物,剎那間變得清晰明瞭,使得戰士們更容易看清敵人陰險招式。

    本以為這是希大法師驅走濃霧,增大火之光的輔助法咒,不料卻猛地聽到,上空傳來物體呼嘯之聲。

    抬頭上望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高空竟落下一團拖著長尾的火焰,如流星般,垂直衝撞到骷髏兵的正中央,卻沒有眾人想像中「轟隆」炸開,反而像落地之水般,一下散成無數拳頭般的焰火彈,射向四周站滿的骷髏兵。

    有如一顆巨大的煙火,在骷髏群中盛放,火光之色一下子就把所有骷髏都淹沒了,方圓半里之地都映成緋紅,煞是好看。

    魔法之焰劈劈啪啪地燃燒著,不斷鑽出的骷髏都被殃及,一出來便如自投羅網掉進火坑。

    在希蕾兒驚人的火系魔法幫助下,騎士們暫時免卻了後顧之憂,全力反擊外圈的妖怪。

    他們紛紛抖出長槍,夾擊同一妖怪,人類居多之勢終於展現,戰況頃刻逆轉,那些妖怪漸漸敵不住騎士們凝聚一起的攻擊,節節退向仍瀰漫著濃霧的暗黑之地。

    勝利的喜悅還沒寫到戰士們的臉上,右方忽然有兩隻妖怪之影,從逃退的妖怪群後躍起,毫無懼意地,跳進勇猛向前衝的騎兵隊伍中。

    一名騎士看到妖怪跳到馬前,便猛拉韁繩,讓戰馬揚蹄向其踢去,奇怪的是戰馬前蹄一抬,便再也踏不去,那騎士來不及思考,卻已感到戰馬被一股巨力掀翻,連人帶馬摔倒地上,然後看到眼前一晃,一隻滿身赤紅的鬼怪,正怒目圓睜地在他面前瞪著。

    騎士大吃一驚,卻感到脖子一痛,鬼怪緊掐著他的咽喉,高提離地,然後這名騎士,就在驚恐中迅速流逝生命。

    當騎士們認真端詳這兩隻鬼怪時才發現,它們完全不同於先前的妖怪,它們全身暗紅如血,肩、肘、膝等關節位置,長著厚甲般的皮肉,如老者的額臉般佈滿皺紋,最令人感到驚愕的是,這些關節與它們的腦袋上,都長著長短不一的尖角,它們的模樣,完全跟傳說中的惡魔如出一轍!

    難道地獄的魔鬼們真的都跑出來了?

    這問題無人敢去思考,因為這兩隻惡魔已率先向旁邊的騎士發動攻擊。

    那位被掐斷了氣的戰士,被甩飛砸向其他騎士,那惡魔隨之躍起飛腳,踢向右側的騎兵,它的彈跳力驚人,竟一下便踢到高高坐在馬上的天輝戰士的面門。

    那名戰士迅速舉起近戰用的短劍擋格,卻被那惡魔被人帶劍一併踢到馬下,倒地時已滿臉鮮血,嘴鼻移位。

    那惡魔得意地半蹲在那匹仍不知已「易主」的戰馬背上,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只有兇猛野獸才有的尖銳之牙。

    騎士們這時才接下那位已犧牲,還被當成肉彈的戰士遺體,看到那魔鬼又再施惡,紛紛義憤填膺,舉起長槍向那惡魔圍攻過去,另一隻惡魔也被騎士們圍在圈內,用長槍向它「打招呼」。

    戰士們心想,這兩隻妖魔再厲害,也不可能空手對付千百支長槍的圍攻,豈料當槍尖快刺到它們身上時,它們的雙肘之角,竟突然暴長數尺,原地一轉,「卡卡拉……」一陣碰擊聲響過,圍在它們身上的上百根長槍,竟在一瞬間被盪開,或被削去槍頭。

    這令人咋舌的戰技一展,登時使戰士們的勝利之心涼了半截,馬上明白這兩隻惡魔敢闖進敵心,定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信心。

    兩隻惡魔果然馬上見證戰士們的想法,它們猶如巨大的跳蚤,敏捷地在騎士們身上馬上跳來躍去,雙肘的尖角就是它們凶狠的殺人利器。

    它們每停頓一個地方,就馬上看到血肉飛濺、斷肢頭飛的恐怖場面,騎於馬背的戰士,一下子對這兩隻在人群馬背上跑去、如履平地般的惡鬼毫無辦法,只能一邊策馬逃避,一邊防衛,根本無法捕捉它們的身形。

    它們的目標,十分明顯地指向夾在騎兵隊中間的大馬車。

    很顯然,它們就是要來刺殺白神使的。

    騎兵隊隊長蘭崎急忙親自召回兩三百名騎士,聚回馬車前方,全力保護神使者。

    這時,左方與大後方又傳來許多戰士的慘叫聲,剛衝去追殺妖怪的騎士們,竟陸續倒退,有的掩著雙目發狂般叫著衝回來,任由戰馬亂闖亂跑;有的抱著腦袋,滿臉驚懼之色用雙腳跑回,連戰馬也不要了。

    看此形勢,那兩方定如這邊一般,遇上特種強敵,以致勝利迅速崩潰,蘭崎看到大勢似乎無力再扳向己方,急忙大聲宣令:「全軍退後!保護神使者離開!」

    所謂離開,就是逃命,可在這片未知的黑茫茫的世界裡,要逃去哪呢?蘭崎不管那麼多,最重要是先逃出敵軍的魔掌!

    此時,一千多名騎士已傷亡過半,剩下的戰士護著大馬車,拚命往較少敵軍包圍的東北方跑去,敵軍瘋狂地在後方追殺而來。

    那兩隻惡魔,以飛一般的速度追近大馬車,隨它們飛躍而起的尖角,凌厲地捅進前方兩名騎士的後背,兩名騎士悶哼一聲,滑落馬下,惡魔也不擦一下還粘連著血肉的尖角,任其慢慢滴淌敵人未干的鮮血。

    它們的目光聚向僅距十多尺的大馬車,只稍兩個起伏,它們就能把那馬車拆散,把裡面的人殺個清光!

    這是它們所收到的追魂令,任務未完成就不要留命回去!

    蘭崎看到惡魔就要追了上來,急忙親自向其截殺過去。

    他知道,惡魔動作迅敏並善於近戰,便收起長槍雙手緊握闊劍,以必死之心怒吼著向它們衝去,希望為白神使的逃跑爭取時間,十多名英勇的騎士,也跟隨在後,為隊長添一分力量。

    兩隻惡魔咧嘴露出殘忍的笑意,半蹲之身正準備一躍而起,向迎面衝來的天輝戰士發出致命之擊,卻猛地發現,雙腳竟一動不能動,它們詫異地向下看,不知何時,它們小腿以下一同結出了厚冰,將它們粘連在馬背上。

    它們暗吃一驚,正準備敲碎腳上的冰塊,前方忽地閃過兩道亮光,兩顆火彈如離弦之箭般射來,它們雙腳被固定無處可躲,只好舉高雙臂來擋。

    「轟!轟!」

    兩小如拳掌的火彈,卻有驚人爆炸力,閃起的焰火之氣,把兩隻惡魔的上身都籠罩起來,它們腳下的戰馬都驚嚇得向兩旁亂竄,很快地,便把瀰漫在惡魔四周的煙火給衝散。

    蘭崎等騎士也嚇得急忙頓下馬步,當發現是希法師放出的火魔彈擊中敵人,不禁滿懷期待,準備看那兩隻惡魔被炸碎的模樣,然而,煙霧散走後,駭然看到它們,全身上下毫髮無損。

    當中一隻惡魔咕咕哇哇大喊大叫道:「哈哈哈,想用火來燒我們?我們還覺得涼快呢!」

    當然,它的話語誰也聽不懂,但誰都看懂了,它們不怕火燒。

    希蕾兒只是略覺驚訝,教導她魔法的母親曾告訴過她,世間萬物都有熱度與冷度,按其習性和生活環境,會造成某一方的量度居多,所以有的生物不怕嚴寒,有的卻能生存在火爐般的世界,可有一長必有一短,好熱的大多就惡冷,喜冷就會厭熱,這是自然界給予生命的定理。

    她能同兼至熱至冷的冰火之法,全因體內的冰火混元珠所賜,那是能將一切冷熱中和平衡的神器,不然,她早就冰火不容爆炸而死。

    現在看到兩隻惡魔不怕火,不用多說,她的左臂已伸出,寒風驟起,鋒利的冰環瞬間閃出數十片,急旋飛舞時,發出輕輕的「嗚嗚」聲,分別割向惡魔上下各處。

    若不是害怕誤傷己方的戰士,她早使出超大的冰魔法,不用發出這麼「客氣」的攻擊。

    她感覺,這一擊不一定能成功打倒兩隻惡魔,便大叫道:「蘭崎隊長,快攻過去,別在那裡發呆!」

    蘭崎急忙號令眾戰士向惡魔衝去,此時,它們正手忙腳亂地揮打飛近的冰環,無暇脫身腳下的冰封。

    那只一出現便掐死了一名騎士的惡魔比較厲害,迅速打碎所有飛向它的冰環,已俯身向腳下的厚冰敲去。

    另一隻惡魔卻差了些許,仍忙碌著對付在它臉前晃動的冰刀,蘭崎卻已在咆哮著縱馬衝到它腳下,闊劍閃亮著火光,載著他滿膛的怒火,砍劈在那惡魔的大腿。

    血肉橫飛,鮮紅的血線隨闊劍掠過,濺射在蘭崎身上,那惡魔發出慘烈的吼叫聲,在馬背上搖晃起來,剩下一腳的厚冰,抵不住各種冰撞之力破裂了,它隨之摔到地下,眾騎士馬上一哄而上,將它包圍起來,上百根長槍包裹著復仇之火向其刺去。

    這時,另一隻惡魔已脫身,露出兇惡猙獰之相,狂叫著躍向包圍它同伴的騎士們,它竟然十分顧慮同伴的生死,暫拋下任務之責!

    蘭崎向希蕾兒那一方大喊道:「快護送神使者和兩位大法師離開!快!」說完又加入混亂的戰陣中。

    那名駕著馬車的戰士,發狂地鞭打兩匹戰馬,前方一片漆黑不知通往何地,但也顧不了那麼多,逃脫了再算!

    此時,跟隨馬車同走的騎士已剩不足兩百,因為大多已跟隨蘭崎隊長攔截追趕上來的妖怪們,他們帶著寧願犧牲,也要保護神使者安全的聖命,英勇無懼地衝向可怕強悍的惡魔鬼怪!

    馬車與少部分騎士迅速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只剩急促的踏蹄聲,卻顯得那麼的悲哀、淒厲與無奈……

    「轟!呼……」夜空閃亮一道炫麗的霞光,當旋轉的藍紫之光消失後,白水來的元神終於回到起始之地,他的意識慢慢從暈眩中恢復過來。

    首先看到的大地,方圓數里都被濃霧裹著,這情境令他馬上憶起,八年前與青木年在迷亡森林歷險的往事,就是那時候神差鬼推地與光之神相遇。

    「咦?怎麼會這樣呢?」

    光之神在他心裡喊道:「我們離開時並不在這個地方,看來落基戰士們已繼續前移動了,可是我感覺不到落基人的存在,卻感覺下方有一股濃烈的殺氣,我們快下去看看。」

    光之神傳送到這裡,是依著感應白水來的肉身而定,這證明白水來肉身就在此地附近,但為何又感應不到落基戰士們的氣息呢?

    根據過往經歷,無論落基人走到哪,都不會丟下代表著戰神的武神王,究竟他們跑去哪裡了?

    白水來一邊往下飄,一邊思考著,自經過武神王爺爺揭示他的身世後,他發覺自己變得喜歡思考,武神王爺爺曾經對他說過:「玄太極的武學玄妙,就在於它本身是與世間萬事萬物同根,世間事物總存在著因果兩面,亦如玄太極一般相生相剋,永恆卻又永止,想覷破內中奧妙,你就得多留心所遇所見的一切事物,表面上看起來平常的事,內裡或許蘊藏真義,多去思考任何事發生的因果關聯,這對你武學上的突破,會有很大的作用!」

    對武神王所說過的話,白水來理解不多,但他深深記起來,然後努力去做,不去計較要經歷嘗試多少才有收穫,只須按圖索驥就好了。

    這是他一直的做人宗旨,因此他不管自己有多笨,按著他煮菜下廚的習慣,慢慢整理關於一盤菜的所有材料,一蔥一蒜都不放過,用這方法,他歸納所知的點點滴滴去分析:落基巨人不會丟下我,但我又離開了原來的地方,

    那麼說,並不是跟著落基巨人來到這裡,或許是像上一回那樣,被壞人帶到這裡來!

    這時他已飄近地面,看到了十分駭人的情景,遍地是天輝騎士,人、馬和一些未曾見過的妖怪屍骸,已凝固的血,鋪滿了他視野看到的所有空間,濃霧也似乎被映成暗紅色,令人感覺無比的鬱悶,甚至窒息。

    因為他早預想到有壞人的出現,所以看到這種狀況,他並未十分驚訝,屍體向東北方延伸並逐漸減少,顯然是騎士逃跑的方向。

    他沿此飄去,走了足有兩三里路,仍未發現任何活著的生命,最後看到那名頭戴隊長之盔的騎士,斷手斷腳的慘死之身後,就只剩雜亂的向東北方前進的腳印,大多是人類沒有的奇形怪狀之印。

    已證實自己的肉體被追殺,而光之神感應肉身在這附近,那麼說,戰鬥或許仍在進行中,不知道游法師和希蕾兒現在怎麼樣了?

    他急忙向東北方飄去,光之神也無法精確地感應到他的肉身所在之處,所以他必須去找,但他從地方雜亂的腳印推測到,壞人的數量還有不少,應該很容易找到!

    當他按自己的想法去行動時,光之神忽然笑道:「雖然你思考的速度很慢很慢,但卻想得很細,分析得很好,呵呵!看到你進步,我感到很高興!」

    白水來傻傻地抓抓腦袋笑道:「是嗎?我很笨,所以想得慢,不過我一點也沒感覺到自己有進步啊?」

    光之神道:「沒感覺也是好事,你比常人要笨,卻因此比一般人更專心於自己想做的事,你很容易做到思清靈空之境,這就是你特有的優點,或許也是一種因果關係所致吧?所以你完全不必去介意自己的笨,努力去做好自己吧!」

    「好!」白水來認真地應道,一邊迅速地飄進夜幕中。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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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24: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冰之怒

    「游姐姐,快!把手給我!」希蕾兒大叫道,並把手伸向山坡下方的游雨蘭。

    這是一個很陡的斜坡,游雨蘭好不容易才爬上一半,但怎也無法跟上前方的同伴們,相對體力來說,她要比希蕾兒差多了。

    希蕾兒緊握游雨蘭舉上來的手,努力將她拖上了陡坡,兩人都脫力地坐在地上喘起大氣。

    後方傳來一名戰士的歎聲:「都怪我,不好好看前路,竟撞到樹上去了,現在怎麼辦呢?」

    游雨蘭輕拭額上的熱汗,柔和地道:「這怎能怪你呢?整條路都佈滿濃霧,一點亮光都沒有,這裡又是陌生之地,撞到了樹並不是你的錯。」

    那名戰士轉憂為喜,笑道:「是嗎?我真的沒做錯嗎……」

    希蕾兒一揮手,喝止道:「好了,現在還叫喊什麼?快走,我們得趕快找個地方躲著!」

    「是!」

    那戰士馬上遵命似地跳起來,背起仍在昏迷中的白水來,向山上爬去,在三個還能動的人中,他是最強壯的,又是他把馬車撞散了架,自然由他負起這一重任。

    三人在地勢略斜的山坡上爬了一陣,那戰士興奮地叫道:「我看到那裡有一個山洞!」

    希蕾兒輕聲喝叱道:「想死啊,叫那麼大聲,給妖怪發現了,正好把你捉去給它們填肚子!」

    那戰士果然驚懼地馬上閉起嘴巴,加快手腳之速,朝向他發現的洞穴,他擔心那位「心狠手辣」的大法師會說到做到。

    那山洞深縱不足十尺,只能用來躲躲風雨,毫無藏匿效用。不過三人已在這座陡斜的山坡上爬了近半個時辰,確實需要休息喘口氣。

    山洞前是一片方圓百尺的平地,長著兩三棵筆直高挺的棕木樹,下方是稀稀拉拉的灌木小樹。

    放下白水來後,游雨蘭留下為他檢查有否受傷,希蕾兒與那名戰士,則到洞外找一些枝葉將洞口遮蓋起來,雖然知道不一定有效,但從心靈總算多了一份安全感。

    現在他們感到既無助又無奈,中了敵人的邪法遭遇伏擊,至今還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之事,他們相信大軍已發現他們的險情,正努力拯救他們,可敵人絕不會放過他們這幾個漏網之魚,因為它們的目的還沒達到。

    神使者還沒有被殺害,它們就不會離開,現在它們一定也發現了損壞的馬車,正往山上搜尋而來。

    剛才發現這小洞時,對冷熱之溫特別敏感的希蕾兒已感覺到,下方妖怪發出的陣陣熱量,只離他們三百尺左右,可見妖魔們的行動之快,短時間內定能追上他們。現今只好躲起來,耗磨時間,撐到大軍到來,或許就能獲救。

    當他們鑽進洞內後,因為沒有任何火燭之物,完全處於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裡。

    游雨蘭為白水來治療沿路來被擦傷撞傷的地方,而希蕾兒則專心地感應外面世界妖怪們的去向,她們各有事忙,並未在意處於黑洞中的感覺。

    可那位駕馬車的戰士卻沉浸在恐懼中,不斷接近的未知危機,使他心情壓抑而驚悚,洞內的黑暗,更令他產生陣陣無助之感,當他回憶起同伴們被妖怪撕裂的可怕場面時,寂靜的空氣中,傳來他因害怕發出的喀牙聲。

    希蕾兒皺了皺眉,冷哼道:「你這傢伙,是男人嗎?有什麼好怕的?」

    「但……但是……它們還有好多……多,而我們的戰士都……都死光了……」那戰士顫抖著說話時,似乎連力氣都虛脫了。

    「你怎麼這麼膽小?」

    希蕾兒不悅地叫道:「還虧你是什麼精英騎士,呸!」

    那戰士艱難地嚥了下口水,努力保持鎮定道:「我不是什麼騎士,只……只是一名車伕,最近才加入軍隊,一直都只是幫你們拉車趕馬……」

    這下希蕾兒沒轍了,那傢伙極可能連仗都沒打過,怪不得沒半點戰士的英勇氣息,只好氣鼓鼓地轉過身,繼續做她的偵察工作。

    此時,游雨蘭幫白水來治癒了傷口,溫和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這話自然是問那名車伕。

    那車伕怔了怔,應道:「我叫菲洛斯夫。」

    「菲洛斯夫,很好的名字。」

    游雨蘭微笑道:「你別怕,有希法師在,我們會安全的!她不但是一位很高強的魔法師,心腸也很好,你別在意她剛才的話。」

    菲洛斯夫聽著游雨蘭柔和如水的話,心情竟迅速來靜下來,也笑了笑道:「是,是的!」

    頓了頓,菲洛斯夫好奇地向游雨蘭問道:「大法師,這位神使者,真的像傳說那麼厲害嗎?魔鬼不停要追殺他,他一定是很偉大的英雄……不過,為什麼他一直都躺著不動呢?」

    游雨蘭輕歎道:「唉……他的偉大是無人能及、與神並肩的,他總是願意為愛為義而犧牲,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他都永不氣餒,勇敢地往前走,那不是所有英雄都能做到的事!」

    「是嗎?他真是一位了不起英雄……」菲洛斯夫點點頭喃喃道。

    這時,一直不吭聲希蕾兒,忽然霍地站起來,淡淡地向後面兩人道:「它們已搜索到離這裡只有百尺之外,很快就能找到我們了!」

    「是……是嗎……」菲洛斯又驚謊起來,卻感到一隻溫軟的手,在他肩上輕拍了兩下,他知道那是游法師的手,竟很自然地靜了下來,他感覺到游雨蘭有一種神靈般的氣息,使他安寧平靜。

    希蕾兒接著道:「我們待在這裡很快就會沒命,但想逃跑也辦不到了!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我去引開他們拖延時間,你們絕不可以離開這個洞!」

    她十分平淡地說完她的計畫,菲洛斯夫已驚呼道:「大法師……你這不是去送死嗎?」

    游雨蘭卻沉默了,她知道現在已沒有別的選擇,也明白希蕾兒寄在白水來身上的那份感情,她願意為白水來完全付出,甚至是生命!

    犧牲不同於一般的死亡,犧牲是令人喜悅、安寧的,因為犧牲者心裡總會帶有一份快樂的寄望,通過他的生命來實現。

    與白水來並肩面對數度生死的朋友,都從他身上學會了這兩個字,包括這位曾經殺人如麻、目空一切的魔女也是如此。

    游雨蘭也渴望那位犧牲者是自己,可是她沒有這個能力,所以她只能選擇默許與支持。

    希蕾兒轉過身揚起左手,在洞口施出一道冰封咒,向洞內兩人說道:「等會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有可能我要把整座山都燒了,哼哼!」

    說完,希蕾兒輕輕拔開洞外的枝葉,閃了出去。

    游雨蘭現在能做的,就是默默為她祝福,願神與她同在,逢凶化吉……

    希蕾兒一邊跑,一邊感應著敵人數量最多的地方,剛好在那山洞的反方向,看準那一方的一個小山坡之頂衝去。

    「呼——」

    一團熊熊燃燒著的火球從她右掌升起,將她筆直站在那坡頂上的身形,映照得婀娜多姿,在火紅的亮光下顯得分外妖艷,猶如從地獄裡鑽上來勾魂的魔女。

    她喜歡這種姿態的自己,她不喜歡那種憐愛小動物的神女模樣,她喜歡狂野的戰鬥。

    遭遇伏擊時,她害怕傷到己方的戰士,現已無須顧忌,她可以盡情地發揮,她決心要把這裡變成地獄!

    「來吧!你們這些妖怪,我在這裡!」希蕾兒將聲音放盡往山下怒吼:「想死的就上來——」

    其實當那火球出現時,大多敵人已發現了她,現在她大喊大叫的,幾乎把山上所有敵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

    儘管它們聽不懂她在叫什麼,也紛紛向她聚集過去。

    它們並不懼怕這位衣著單薄、纖瘦嬌小的人類女子,即使看到過她發出的魔法之威,但它們認為那並不可怕。

    因為它們生存的地方,日夜燃燒著無盡的火焰。那裡,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地獄;它們,或許就是傳說中魔鬼!

    希蕾兒看到妖怪們嘰嘰呱呱地向她包圍過來,隱約還有兩隻渾身暗紅的惡魔之影,她感覺非常滿意,這證明敵方之首也被吸引過來,白水來他們就暫不會被發現。

    那兩隻惡魔當中,有一隻被砍掉了左腿,身上還有數道槍傷,當它被騎士們包圍追擊的時候,希蕾兒認為它死定了,卻不想在另一隻惡魔的幫助下仍能逃生,還一下殘殺了上百名騎士,它們的強悍,遠超出人類的想像力。

    希蕾兒嚥了一下發乾的喉嚨,心裡非常緊張,緊張得可以感覺心臟跳動的力度。

    她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其他的妖怪她並未放在眼裡,她知道那兩隻惡魔的任何一擊,都會要她的命,它們才是真正的對手!

    當妖怪們嘶叫著衝到只有十來尺開外時,希蕾兒的右手仍托著火球,左手前伸原地一旋,無數鋒利如劍的冰刺,一瞬間隨她飛揚之手激射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魔法能力達到何種級別,只感覺除了一些高級魔法需要蓄力時間外,其他大多都已隨心而欲,這種變化何時開始她已忘了,只曉得跟隨白水來進入戰神鄉以後,她的魔能就一天比一天強大。

    冰刺的形成與襲擊來得太突然,密密麻麻的,不是隨便就能閃過或擋開,跑得最前那兩圈妖怪,一下被刺了個正著,全身上下彷彿被劍刺出了數十個洞孔,紛紛血流如柱倒在地上,痛苦地嚎叫著,後面跟上來的,被此突發之景,嚇得怔住了呆立當前。

    希蕾兒輕蔑地朝地上翻滾中的妖怪瞄了一眼,然後冷傲地向站妖怪群中的惡魔望過去,將充滿挑戰的氣息完完全全地釋放而出,幾乎瞎子都能看出,她想與那兩隻惡魔決一死戰。

    一則她必須跟這兩隻妖怪頭打架,才能吸引其他小怪的注意力,二來她本來也就渴望,跟它們來一場惡鬥。

    斷腿的惡魔竟也不坐不休息,一隻腳站得穩穩一動不動,另一隻惡魔卻左右踱步,並未接受希蕾兒的挑戰,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是在考慮是否應戰,還是別的事情?

    希蕾兒正在想著,妖怪們卻在那只斷腿惡魔的叫令下,再次圍攻上來。

    希蕾兒冷笑了一聲,心想不給點顏色它們看看,就不曉得厲害!

    希蕾兒再次旋身打出萬刺冰針,這次妖怪們有防範了,努力揮動手中奇形怪狀的武器擋下冰刺,雖仍有中刺倒者,但它們已能漸漸縮小包圍圈。

    希蕾兒這一擊只在於阻慢妖怪前進之速,發出冰刺後,她馬上聚能念動另一強大的魔咒——冰雹風暴!

    在三年前,這一魔法幾乎將白水來砸死,三年後的今天,這一高級法咒更有了質的飛躍,已昇華為另一宗師級水系魔法——龍卷冰暴!

    隨著天空發出「轟轟隆隆」的天變之聲,圍繞她四周的空氣驟冷如冬降臨。當妖怪只差三尺,就能在她身上扎出幾個洞的時候,上空呼嘯著墜下的巨冰,已砸到了它們的頭上。

    一瞬間,整座山上充斥著冰塊擊地的「轟隆」聲、妖怪的慘叫聲、和骨肉碎裂的刺耳聲。

    只在片刻間,盤子般大的冰塊,以希蕾兒為中心,方圓百尺之地下了近千塊,滿地都是打滾或呻吟中的妖怪。

    部分幸運地躲過冰塊或站在落冰圈外的妖怪,以為災難已過去,憤怒地呱呱叫著,向希蕾兒衝去,卻見希蕾兒俯身垂下的左手猛地高抬,單腳旋轉了一個優雅的動作,一陣白霧隨之飄起,看起來就像跳了一下美妙的舞姿!

    表面越美麗的事物,內裡卻似乎隱匿著越可怕的危險,隨著希蕾兒的舞動,地上的巨冰竟有半數飄浮而起,「呼——」隨著希蕾兒左手擺旋之向飛快地轉動起來,剎那間化成由冰雹組成的龍捲風。

    巨冰越轉越快,發出的嗚嗚聲,把妖怪們的慘叫聲都淹沒了,冰雹旋風席捲了方圓兩百尺之地,許多草木都被擊折、刮倒甚至連根拔起,最後巨冰碎成千千萬萬的冰灑落一地,風暴也終於平靜下來。

    看到大多已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妖怪,希蕾兒一邊喘息著,一邊冷笑起來,還以為這些魔鬼有多厲害,結果在她的至高法咒下,還是像當年她征戰精靈人的情景一般,都是不堪一擊!

    正當她微感得意時,忽感身後傳來陣陣殺意,如火般襲向她的背門。

    希蕾兒連忙往旁一閃,「絲啦!」左肩的衣袖被劃破,若不是躲得快,恐怕整條左臂都已被劈了下來。

    定神看清襲擊她的,正是那只斷腿惡魔,而另一隻惡魔卻在其後悠悠走過來。

    它們竟然在「龍卷冰暴」中安然無事,希蕾兒暗吃一驚,但這也算是意料中事,便迅速靜下心,準備與真正的強手對決。

    兩隻惡魔如火球般滾圓褐黃,望向希蕾兒的時候還發出陣陣微光,那神情就彷彿發現了一隻無比有趣有獵物。

    它們並不急著進攻,一隻緩緩壓向希蕾兒,另一隻卻慢慢繞到她的身後。

    希蕾兒知道它們的動作有多快,再不動手,等腹背受敵就只有死路一條!

    她一咬牙,右手的火球往地上一扔,左手旋動,發出的冰刺卻全往那火球射去。

    「轟!」

    火球在地上炸開,竄起數尺高的焰火,上百根冰刺落下時,被剎那間化成水霧,希蕾兒對著火球連灑了幾把冰刺,她所站之地,登時如墜水湖之中朦朧一片。

    兩隻惡魔先是一怔,但馬上想到她是否以此魔法隱藏身形逃跑,便迅速衝進那片水霧之地,手肘上的長角,向其仍留在水霧中隱約飄拂的身影刺去。

    「框!框!」

    隨著兩下清脆的敲擊聲,它們才發現,刺中的竟是一片豎立而起的薄冰,而且是兩片位置不同的冰塊,它們大感詫異,剛才看到的明明這是那魔女的身影!

    與之同時,圍繞那仍在燃燒中的火球四周,竟同時現出七八個一模一樣的希蕾兒影像,在火光的跳動下飄渺模糊、時幻時真。

    兩隻惡魔感覺好像被耍進了迷陣,不覺怒火中燒,瘋狂地向那些幻影攻去。

    「框框……」

    每一次都只有冰碎之聲對它們的攻擊做回復,而幻象之數卻仍不斷增加中。

    那只完整的、較強的惡魔,看到時而有些冰片掉在中央的火球上,絲絲化水霧,它忽然想到了什麼,看到獨腳惡魔仍在發瘋地亂刺,正想喝止,空中忽地傳出「呼呼」

    的鳴叫聲,成上百張泛著火光的鋒利的冰環刀,從黑暗深處,向它們飛割而來。

    完整的惡魔手腳飛快舞動,連雙膝上的尖角也向前暴長兩尺,迅速擊碎所有飛向它的冰環,卻猛地聽那只斷腿惡魔發出慘烈的嘶叫聲。

    「啊——」

    悠長的喊聲,在山間迴盪不息,一根足有三四十尺長的冰刺拔地而起,穿透了那只獨腳惡魔的肚腹,鮮紅的血液沿冰柱的坑紋淌下,在火光下顯得分外詭異可怕。

    完整的惡魔,終於感受到同伴在自己眼前一個個倒下的滋味,這次輪到它感覺對方簡直是傳說中的「惡魔」!

    希蕾兒正準備再次發動「冰峰烈陣」解決最後的強敵,卻發現那只惡魔忽地縱身躍進焰花般盛放的火球中,飛快地將那火球踩碎然後踢散,仍粘著火星的碎塊,剎那間像煙花飛起,彈射向四周希蕾兒製造幻象的薄冰。

    陣陣冰碎聲響過,不但所有幻象全部消失,連水霧也逐漸飄散。

    失去火球之光,這片山坡之頂又變得黯淡起來,希蕾兒想不到,對方一下子破了她的鏡像影幻陣,還使她失去了目標的方向,沒有亮光的指引,魔法很難準確地擊中目標,一旦打偏,敵人就會利用間隙之時置人死地。

    她急忙再次發出一顆火球托於手心,四周的景物一下都明亮起來了,可那只惡魔卻已蹤影全無。

    希蕾兒微覺詫異,自己的動作已非常快,那魔鬼怎麼一瞬間消失了呢?

    正想著,高空猛地傳來一聲咆哮,那只惡魔如大鵬般從空中撲下,尖長的肘角直刺向她的面門。

    希蕾兒急忙向後退閃,火球隨手拋出,擲向那惡魔,也不顧火對它無效,只希望能阻止它的衝勢。

    那惡魔兇猛地打出一拳,將火球擊碎,迎著火花落在地上向右連轉三圈,在剎那間追上了希蕾兒,手肘上的尖角狠狠地插到希蕾兒的左臂上,其勢未盡,還扎進了她的左肋三分。

    「啊——」

    一陣劇痛,令希蕾兒失聲慘叫,但她堅強地用左手發出最後一下冰咒,把那惡魔的雙腳暫時冰封了,她使勁掙脫穿透了左臂肉中的長角,鑽心的痛楚使她幾欲昏倒。

    惡魔的尖角不但穿過左臂,其角尖還插到左肋之骨,血箭從三個傷口噴射而出,她已無力再發出令那惡魔致命的魔法,急忙搖搖晃晃往山下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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