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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女人意頗不耐,沉凝地道:“施天棠,說,誰是血洗‘圣城’的真正凶手?”
甘棠意猶未釋,道:“前輩的動机是想要為‘武圣’复仇,還是……”
“嘿嘿!老身為‘武圣’复仇?那豈非天下的笑話。”
“不是?”
“不是!”
“那是什么?”
“施天棠,你定要知道?”
“不錯!”
“好,你先說出真凶是誰,條件交換之后老身告訴你。”
怪女人既已讓步,答應交換之后說出原因,甘棠自是無話可說,他先整理了一下紊亂的思緒,然后才一字一句地道:“血洗‘圣城’的主凶是‘九邪魔母’……”
怪女人面色一變,打斷了甘棠的話頭,道:“你說誰?”
“九邪魔母!”
“不錯,‘魔母’前身叫‘四絕女朱蕾’……”
“哈哈哈哈……”
怪女人縱聲狂笑起來。
甘棠被怪女人笑得頭皮發炸,冷哼了一聲道:“前輩有什么可笑?”
怪女人斂住笑聲,道:“你這消息從何而來?”
“晚輩親自打探到的。”
“你知道‘魔母’是什么樣子?”
“一個半百婦人!”
“‘四絕女朱蕾’成名一甲子之前,豈止半百?”
“安知那女魔不是駐顏有術?”
“你根据什么來認定對方的身份?”
“第一,對方姓朱!”
“嗯,天下姓朱可不止‘魔母’一人,第二呢?”
“第二,當年在太行山下,‘武圣甘敬堯’力戰‘九邪魔母’,結果誅九邪之六,重創‘魔母’及另三邪,晚輩所查到的,正是母子四人!”
第十五章 天倫夢回
巨宅主人怨聲道:“什么證据确鑿?”
“如果沒有‘魔牌’為證,此案很可能成為千古懸案……”
“魔牌證明了什么?”
甘棠目中殺光大盛,字字如鋼道:“證明你等是血洗‘圣城’的凶手,現在是償債的時候了!”
“什么?”
所有在場的,异口同聲地惊呼出聲。
甘棠雖在殺机狂熾,仇恨洶涌之下,但仍保持了几分冷靜,他直覺地感到情況有些异樣。
“桐柏派”掌門人“云漢一鶚”樊江,突地開口道:“施天棠,上次訪晤,原來你是易了容的,家師便是‘三目老人’,有話請當面講,本座算是完成了諾言。”
甘棠漠然地道:“現在不需要了!”
“君子絕交,不出惡聲,在沒有流血之前,何妨平心靜气地談一談?”
“沒有什么好談的!”
“那么上次你找家師,僅是借口?”
“本人否認。”
“三目老人”接過話頭,道:“小子,上次与老夫交手時,你不知道老夫是誰,事后,你又尋訪老夫,必非無因,是否受人指使,憑什么意向辦事?”
“你想知道?”
“你到底真正的意圖何在?”
甘棠帶煞的目光再次遍掃諸人一眼,厲聲道:“听著,本人為‘武圣’复仇!”
“什么?你……”
“你……”
“為‘武圣’复仇……”
七嘴八舌,叫嚷成了一片,場面顯得紊亂而詭譎。
“三目老人”揚手止住眾人,惑然瞪了甘棠一眼,道:“施……”
“我不姓施!”
“你……不姓施?”
“我叫甘棠,‘武圣’遺孤,明白了吧?”
巨宅主人身軀在原地一個踉蹌,栗聲道:“你是甘……棠?”
所有在場的,似乎全因甘棠報名而震惊得愣住了。
“三目老人”須發齊動,戰抖著聲音道:“你……真的是甘棠?”
“難道會假?”
“哦!”說著轉向巨宅主人道:“瓊芳,你一點也看不出來?”
巨宅主人如痴如呆地瞪視著甘棠,那眼光,那神情,使人一見難忘,她根本沒有听見她父親“三目老人”在說些什么。
甘棠也被這异樣的气氛弄得手足無措。
“奇門令主”似有所悟般地揚聲道:“甘棠,你听說過‘鳳凰女朱瓊芳’這名號沒有?”
甘棠陡地一震,狂聲道:“認識,怎么樣?”
“奇門令主”一指巨宅主人,道:“就是她!”
甘棠但覺在頃刻之間,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腦內一片空白,暫時呈無意識狀態,這情況大突然也太意外了,使他的精神無法承受。
前前后后,所有的事實片段,絞成了一堆無法清理的亂麻,千頭万緒,愈理愈亂。
場面突然死寂下來,顯得万分的不調和。
久久!
還是久經風流的長者“三目老人”打破了難堪的空气,道:“你,不是‘天絕門’少主嗎?”
甘棠如夢乍醒般“唔”了一聲道:“是!”
“如何解釋?”
“螟蛉義子。”
口里答應,腳步已緩緩向“鳳凰女朱瓊芳”身前移去。
“鳳凰女朱瓊芳”伸出顫抖的雙手,珠淚驟然滾落,悲聲道:“天,真的會是棠儿!……”
“媽!孩儿不孝……”
甘棠扑倒“鳳凰女”腳前,放聲大哭起來。
母子劫后重逢,這場面相當感人,“三目老人”也頻頻拭淚。
此刻,他脆弱得像一只乳燕,一頭羔羊,淚水,傾瀉出他十多年來的悲酸与孺慕。
哭聲,使這郊野染上了一層凄清之色。
東方現出了曙光,天亮了,村雞四啼,遠處升起炊煙,与薄薄的晨霧混在一起。
“奇門令主”移步上前,一手扶住“鳳凰女”,一手拉起甘棠,淚眼婆娑地道:“好了,你母子能重見,這是天意,別哭了,該歡喜才是!”
甘棠應勢起身,淚珠仍不斷滾落。
“鳳凰女”抓住甘棠雙手,端詳了很久,夢囈般地道:“孩子,這是真的?”
甘棠痛啞著聲音應道:“媽,是真的,這像是夢,然而,卻是千真万确。”
“啊!孩子,媽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今天,你……為什么不早說出真相?”
“媽!孩儿也有很多的顧慮!”
“當初你与云儿上門,就存了心的,是嗎?”
“是的!”甘棠整理了一下思緒,接著道:“當初,孩儿听說洛陽城郊有一所巨宅,隱居著母子四人,因當年父親血戰‘九邪魔母’,存活的正是母子四人……”
“你疑心我是‘魔母’?”
“正是這樣。巧的是云姐透露您也姓朱,与‘魔母’同姓……”
“嗯!還有呢?”
“父親死后遺創,是奇形劍所傷,而据說‘邪子’使的正是奇形劍……”
“你當初要求觀摩劍術,用意在此?”
“是的!更巧的是這塊‘魔牌’,孩儿認定是凶手所留……”
“啊!多可怕的巧合,多可怕的誤會,孩子,‘鷹龍魔牌’是你師祖之物……”
甘棠大睜雙目,駭然道:“師祖?”
“不錯,你師祖是‘魔王之王’,你父親是‘魔王之王’的傳人,這一點武林中沒有人知道。因你師報以往剛愎自用,聲名很不好,所以你父親決意爭一口气,贏得了‘武圣’之名,受天下同道景仰,想不到……唉!”淚水又簌簌而落。
“奇門令主”道:“芳妹,你母子一時也談不完,先回去怎樣?”
“鳳凰女”赧然一笑,放開了拉住甘棠的手,道:“孩子,先見過你外公!”
甘棠轉身趨向“三目老人”身前,跪下去,道:“外公恕棠儿不知,多有冒犯!”“三目老人”捻須呵呵一陣大笑道:“起來!起來!不知不罪,長江后浪推前浪,外公不成了!”“鳳凰女”又指“云漢一鶚樊江”道:“見過你樊師叔,‘桐柏派’四十年前發生了一次變故,先掌門与你外公交厚,把樊師叔托你外公,所以多了這層關系。”
甘棠上前見了禮,自動轉向“奇門令主”行下禮,道:“見過大姨!”
“啊!棠儿免禮。”
甘棠起身,目注大二兩庄主,不知該如何稱呼,難道真是自己兄長,但幼時又沒有听說過。“鳳凰女”已察知甘棠心意,一招手道:“這是你大師兄白承武,二師兄斐忠!”
“見過兩位師兄!”
“師弟少禮!”
甘棠這才想起了傷心而難過的林云,方才几乎釀成了悲劇,遲片刻該多好,論關系他該叫她表姐,以前因誤會而起的复雜气氛,已告煙消云散,一种微妙的情意,立時涌上心頭,劍眉一蹙道:“媽,云表姐她……”
“不要緊,你鵬表弟已追下去了!我們動身到你師叔居處再說吧。”
一行七人,由“三目老人”領先,彈身奔去。
一路之上,甘棠念及這場誤會几乎造成彌天大錯,不由冷汗直流,假使傷了其中任何一位,豈非百死莫贖,深悔自己孟浪,如果早早指名索仇,不瞻前顧后,母子早已相逢了。
可是問題來了,誰是血洗“圣城”的真凶呢?心頭又不覺沉思起來。
到了“云漢一鶚樊江”隱居之處,自有門下弟子料理酒食,擺了上來。
骨肉重逢,該是天大的喜事,但奇慘的遭遇,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酒飯是在沉悶的气氛下用過的。
飯后,齊集草堂之中。
甘棠向“云漢一鶚樊江”道:“師叔,‘臥云山庄’何以封閉?”
“云漢一鶚”苦苦一笑道:“躲避‘死神’凶焰!”
“哦!”
甘棠本想說出“白袍怪人”并非真正的“死神”,覺得牽涉太廣,話到口邊,便即止住,只“哦”了一聲。
“鳳凰女”眼中充滿了慈祥的光輝,柔和地道:“棠儿,說一說你這些年來的遭遇。”
甘棠應了一聲:“是!”
接著,把九歲那年,僥脫死劫,流蕩江湖,以及諸般遭遇,至被“天絕門”太夫人認為螟蛉義子等經過,說了一遍,听得在座的,唏噓不已。
“鳳凰女”含淚道:“孩子,苦了你,照你所說,全家唯一僥生的除了你之外,便是那陸秀貞?”
“是的!孩儿一直不明白西門嵩与陸秀貞何以一再對孩儿下毒手?”
“這……其中或有誤會。”
“誤會?”
“嗯!西門嵩是你父親的至交,曾主動把女儿許配你,對你父親奉如神明;而陸秀貞是他的師妹,未嫁你父親前常來走動,是一個端庄嫻靜女子!”
“可是以我所知,她与西門嵩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孩子!她是偏房,守寡之后,也用不著苛求!”
“如果事情發生在家門血案之前呢?”
“這……這……恐怕不會!”
“媽!您如何离家的?”
“鳳凰女”面色一慘,凄清地道:“孩子!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何以不見容于你父親。記得,那一晚,你父親無故咆哮,逐我出門,既不說理由,也不給我分辯的机會,我……一气之下走了。你三師兄自愿隨我离家,一直以母子相稱,可怜你三師兄竟遭‘死神’毒手……后來,你父親續娶了陸秀貞,我也死了夫妻重圓的這條心。”
突地!
他記起了“魔母”說過的那句話:“……夫妻反目,是為了鳳凰女不貞……”這像一條毒蛇在啃嚙著他的心。
部面色變了,陰沉,痛苦……
母親說不清原因,這分明是一种遁詞,用以掩飾她的罪惡。
這种話,他不能追問,他說不出口。
“魔母”雖說是無意中听來的,但其來有由,日后非從她追出真相不可。
“鳳凰女”一見甘棠無緣無故地變了色,關切地問:“孩子,你怎么了?”
甘棠苦在心頭,勉強一笑道:“沒有什么。”
“三目老人”感慨地道:“棠儿,你的身手恐怕是中原武林,百年來第一人!”
“外公過獎了!”
這,也許是實情,但卻不能稍減他心中的隱痛,血仇未复,有母如此,就是天下第一人,又有什么值得自豪呢!
“鳳凰女”完全沉浸在母子重聚的歡愉中,當然不知道愛子的心意,更想不到母子之間已悄悄划上了一條無形的鴻溝。
“鳳凰女”幽幽地又開口道:“孩子,雖然你父親對為娘的不仁,但為娘的豈能不義,十年來,和你玉芳阿姨,發動了‘奇門派’全部人力,探查血洗家門的凶手,但如石沉大海,自發現你持‘鷹龍魔牌’又自稱是‘天絕門’少主,誤以為行凶的是‘天絕門’,想不到卻是這么大一個可怕的誤會。”
甘棠突起想起托由丐幫桐柏分舵主呂有信看管的,那被“玉牒堡”高手追殺,稱為“五號”的瘋漢,他囈語中曾提到父親“武圣”之號,看來其中不無蹊蹺,也許,与血案有關也說不定,尤其“五號”的惊人劍術,證明他決非泛泛之輩。
目前必須治好那瘋漢,解開這謎固。
如不能在短時間內查出血洗“圣城”的凶手,就無法履行与“魔母”之約,交換肢解義父的凶手,而義母太夫人天年將盡,豈能使她含憾而歿。
心念及此,不由煩躁起來。
思量片刻之后,毅然道:“媽!孩儿不孝,又要遠离膝下了!”
“鳳凰女”皺眉道:“孩子,你不能与為娘的多聚几時?”
“媽!目前有一條可能与血案有關的線索,孩儿想立即前往查證!”
“哦!什么線索?”
“有一個失心瘋的劍道高手、囈語中提及父親的名號……”
“什么?失心瘋的劍手?”
“是的!”
“這……”
“以常情而論,一個精神失常的人,往往對于所受最深刺激的某种事物,保持記憶,孩儿以‘天絕門’歧黃之術,治愈他的瘋症,也許能尋出端倪!”
“這瘋漢目前在何處?”
“孩儿托丐幫呂分舵主看管,就在附近不遠!”
“孩儿,這是正事,為娘的不能攔阻你,你……去吧!”
說完,竟有些泫然泣下之態,本來,母子自幼分离,歷經大劫,自己以為沒有相見之期,天幸奇跡般地骨肉重聚,席不及暖,又要离開,能不黯然。
甘棠又何嘗不是,但“母親不貞”這觀念沖淡了母子之情,同時也增加了內心無限的痛苦,而這痛苦,不能宣之于口,只能默默地承受,這才是真正的痛苦。
“三目老人”沉聲道:“孩子,這失心瘋的劍士是何來路?”
“不知道,是從‘玉牒堡’武士手下救出來的!”
“玉牒堡何以要截殺他呢?”
“目前也無法臆測,但有一點孫儿想不透……”
“什么?”
“孫儿救出瘋漢之后,在丐幫分舵土谷祠內,不期与‘死神’相遇,‘死神’竟然也要索取這瘋漢……”“哦!此事大有可疑,瘋漢口念你父親名號,先后被‘玉牒堡’与‘死神’追索,此中問題不簡單,莫非血案与‘死神’有關?”
此言一出,舉座動容。
甘棠心頭大大一震,這太有可能了,今日以前,他一直認定出手的是“魔母”,結果是場大大的誤會,唯其如此,他一直沒有朝‘白袍怪人’身上去想,現在經此一提,立即扭轉了觀念。“血帖”出現武林,在血案之后十年,“陰司公主”所言,她造就第二“死神”早在“圣城”血案之前,這其中就有思索的余地了。
“啊!還有一件事值得可疑!”
“三目老人”、“鳳凰女”、“奇門令主”几乎是异口同聲道:“還有什么可疑?”
甘棠面向“奇門令主”道:“芳姨可記得貴派主壇弟子尉遲風被一個白袍怪人酷刑逼供那回事?”
“記得,怎么樣?”
“那白袍怪人自戕而死,后來證明是‘玉牒堡’少堡主西門慶云所扮……”
“哦!他……”
“所扮形貌与‘死神’一般無二。”
“冒充‘死神’?”
“也許是冒充,也許是真的与‘死神’有關而受命行事!”
“三目老人”插口道:“你的意思是說‘玉牒堡’可能与‘死神’有關?”
“是的!”
“也許你錯了?”
“為什么?”
“你可曾听說最近發生的一件大事?”
“孫儿倒未听到說發生了什么……”
“玉牒堡已遭‘死神’光顧!”
甘棠不由大吃一惊,脫口道:“死神已光顧玉牒堡?”
“不錯,所以你的想法可能不對,西門嵩之子冒充‘死神’,可能是他個人為達到某种企圖而為。”
“結果如何?”
“死神先傳‘血帖’,堡中已有戒備,但仍死亡十弟子……”
“西門嵩呢?”
“听說与死神的一場撕拼,占堡中奇門布設之利,死神知難而退!”
“哦!西門嵩的功力竟然能与‘死神’頡頏……”
甘棠陷入沉思之中,据本門“天威院主程琦”潛伏該堡秘得資料,西門嵩以“青龍堡”少堡主衛武雄作他的替身,他自己則秘密潛修武功,數月不露面一次,不知練的是什么功力,竟然能与冒充“死神”的“白袍怪人”分庭抗禮,以“血帖”肆虐以來的記錄,“死神”被擊退可算是破題儿第一遭,照此一說,他儿子西門慶云扮的“白袍怪人”与真正的“白袍怪人”無涉的了,但當初西門慶云迫問尉遲風的口供,是為了“少林”掌門人頭而起,這內中的蹊蹺,就令人無法想象了。
就在此刻——
一名村漢裝束的弟子,匆匆奔到草堂門外,躬身道:“稟掌門,有客人求見!”
“云漢一鶚樊江”神色一變,道:“什么樣的客人?”
“一個白發長者,指名要掌門人出見,不肯通名報號,只說見面即知!”
“好,你退下!”
那個弟子施禮而退。“云漢一鶚”皺眉道:“我這居處十分隱秘,是誰找上門來?”
“三目老人”道:“你出去看看,也許是故舊至交到訪!”
“云漢一鶚”應聲而起,狐疑不已地步出柴扉之外。
遠遠,一個老者揚聲道:“掌門人,久違了!”
“云漢一鶚”一看來人,赫然正是游戲風塵的“無名老人”,心中雖奇怪對方何以探知自己隱居之所,不速而至,但“無名老人”為人正派,倒放心了一半,當下大步迎了上去,拱手道:“閣下惠然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無名老人”打了一個哈哈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受人之托而來!”
“哦!請到蝸居奉茶……”
“不必了,老夫無事窮忙,沒工夫喝茶。”
“請問……”
“受人之托,來談筆交易。”
“交……易?”
“嗯,無妨先看貨色,再談价錢!”
說著,朝身后不遠的林中,揮了揮手。
十余條人影,驀然從林內現身出來,散立不動,其中一名貌相威嚴的灰袍老者,大步上前,身后兩黑一白三條人影,并排跟進。
“云漢一鶚”不由怦然心惊,栗聲道:“閣下,怎么回事?”
“無名老人”冷冷地道:“別急,馬上就會明白!”
顧盼間,對方已臨切近。
“云漢一鶚”目光掃處,不由心頭劇震,那灰袍老者,他沒有見過,完全陌生,老者身后兩個黑衣漢子,挾持著一個白衣少年。這少年赫然正是他的師侄,“奇門派”少主林鵬,林鵬半日前去追赶他的姐姐林云,不知何故落入對方之手?
他身為一派掌門,內心雖然震惊万分,但表面上仍持鎮定,一抱拳道:“朋友何方高人?”
灰袍老者以震耳的聲音道:“本座‘天絕門’屬下‘神武院’掌院姜鳴松!”
“哦!姜院主,久仰,不知……”
“掌門人認識這少年人?”
“本座師侄!”
“令師侄身手相當不凡,連傷敝門七名弟子。”
被挾持的林鵬似已被點了穴道,怔怔地不發一言。
“云漢一鶚”沉緩地道:“請問姜朋友事緣何起?”
姜鳴松灰眉一揚,道:“令師侄与敝門下半途遭遇,在獲知敝門下身份之后,遂下殺手,并聲稱敝少主施天棠業已落入掌握之中,現在請問敝少主身在何處?”
“云漢一鶚”哈哈一笑道:“姜院主,這是誤會!”
“無名老人”訝然道:“什么,誤會?”
另一個聲音遙遙接口道:“确是誤會!”
話聲中,一個俊美少年,業已現身眾人身前。
“哦!少主!”
“神武院主”姜鳴松惊呼一聲之后,躬身為禮,南宮長老也跟著一擺手,道:“竊喜少主無恙!”
“天絕門”首座長老,也就是“長老院”掌院南宮由,在江湖中是以“無名老人”的姿態出現,在甘棠未正式接任掌門之前,他的身份較甘棠為高,是以擺手致意。
甘棠目光一瞟被挾持的林鵬,道:“姜院主,放了他罷!”
姜鳴松仍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聞言之下,向兩名弟子點頭示意,兩名弟子松開了手,其中之一在林鵬身上戳了三指。
林鵬穴道解開,目光轉動几下,突地彈身扑向甘棠……
“云漢一鶚”橫身攔住,大喝一聲道:“休得無禮!”
林鵬被迫收勢,气呼呼地道:“師叔,您……”
“他是你表兄!”
“什么,他是我表兄!”
“不錯,詳情停會再說!”說完,轉向“無名老人”等道:“請進一敘!”側身拱手,作出肅客之狀。
“無名老人”側顧姜鳴松道:“姜院主,你率弟子們先离開吧!”
“是!”
姜鳴松向甘棠施了一禮,然后轉身奔去,從林內現身的一干弟子,也同時隱去。
“無名老人”隨甘棠等進入茅舍草堂之中,甘棠一一為他引見,然后把經過簡略地一提,“無名老人”向“鳳凰女”一抱拳道:“甘夫人,老夫敬賀夫人骨肉團聚!”
“謝長老對棠儿栽培之德。”
“呵,不敢當!夫人言重了。”
“奇門令主朱玉芳”目注林鵬道:“你姐姐呢?”
林鵬面色一變道:“姐姐似乎受刺激太深,孩儿追上,几乎被她一掌擊中腦門!”
“人呢?”
“走了,孩儿追不上!”
說完,狠狠地瞪了甘棠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恨意。
甘棠心中大感焦灼,事緣已起,如果林云發生了什么意外,豈非抱恨終生,而且,自明白了彼此的關系后,那原來因誤會而被阻止的愛情,猶如江河泛濫,滔滔滾滾,不可收拾,當下皺眉向林鵬道:“表弟,表姐走的是什么方向?”
林鵬板起面孔道:“沿官道向東!”
“好……”
“表哥,話先說明,如果云姐有三好兩歹,我可不會与你甘休。”
甘棠尷尬地發出一聲苦笑道:“表弟,好歹我會找她回來,我比你還著急!”
“奇門令主”一招手道:“鵬儿不得無禮,你這是什么態度?現在立即傳令本門弟子,急速查探你姐姐的行蹤回報!”
林鵬應了一聲:“是!”出門而去。甘棠頓時如坐針氈,似乎分秒也不能再延,林云絕望而离,她根本不會知道這一場誤會的真相,必然認定流血慘劇業已發生,一面是她的至親,一面是她痴心所愛的人,如果她一時想不開,出岔是意料中事。
心念之中,霍然而起,道:“我去找云表姐!”
“奇門令主”与“三目老人”皺眉不語。
“鳳凰女”一頷首道:“孩子,去吧,云儿一向任性,你去找她最合适不過。”
“媽,那我現在就起程?”
“嗯……你等一等。”
說著,轉身入內。
甘棠乘此向長老南宮由道:“長老,您沒有事在這里和家外公盤桓盤桓吧。”
南宮長老道:“你走吧,我遲一步,有些話和你外公談談!”
“鳳凰女”入而复出,手中拿了一個小絹包,道:“孩子,這些金錠与珠子你帶在身邊!”
甘棠心頭升起一片從未有過的溫馨之感,激動地道:“媽,孩儿有……”
“孩子,媽這是第一次對你盡為母之心。”
“謝謝媽!”
甘棠雙手接了過來,揣入怀中,然后依次向在座的人辭別。
离了山坳,他心里有太多的感慨,他慶幸骨肉重逢,也慶幸解開了他与林云之間的情感上的死結,但,“魔母”的那句話,成了他心中的隱痛——母親不貞——每一触及,便是一陣刺心的痛楚。
他一鼓作气地出來尋找林云,上了官道,才有茫然之感,半日之隔,像林云這等身手,至少當在百里之外,如果要發生意外,可能已經發生了,林鵬雖說林云是順官道向東奔行,但又怎能保證她不中途改道?
天下之大,要尋一個人何异大海撈針。
奔了一程,突然想到了丐幫桐柏分舵,丐門耳目滿天下,如果請丐幫助一臂之力,比自己盲目追尋要強多少倍,同時自己正好乘此机會治愈那瘋漢,也許能從瘋漢的口中得悉當年家門血劫的線索。
心念一決,立即取道奔向目光触及的一個大鎮,他知道有人煙的地方,便有丐幫弟子,必須先打听桐柏分舵的新址,找到分舵主呂有信,才能辦事。
一頓疾赶,來到鎮前,放緩了步子,走入鎮中。
這鎮甸不小,街道寬坦,酒樓店舖林立,人群熙來攘往,熱鬧非凡。
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覺走完了一條正街,奇怪,連半個丐幫人物的影子都不曾發現,這倒是罕有的現象。
由正街入背街僻巷,繞鎮一周,仍然一無所見,他感到惶惑了。
無可奈何之下,又重新折入正街,進入一間規模甚大的茶樓,要了一份茶點,搭訕著向堂倌道:“貴地可真是少見的富庶之區!”
堂倌咧嘴一笑,露出了令人惡心的黃板牙,一邊道:“客官是初臨敝地?”
“啊!嗯!也不算初次,不過只來過一次!”
“听客官口音像是豫南……”
“正是,老哥一猜就中,貴地物阜民丰,毫無邊城小鎮的樣子……”
“客官一再提這……”
“哦!在一下走遍全鎮,竟看不到一個化子,豈不證明物阜民康嗎?”
堂倌臉色忽地一沉,左右張望了一下,低頭道:“并非看不到,而是沒法看到了!”
甘棠覺得這話中大有蹊蹺,赶緊問道:“為什么?”
就在此刻——
進門處的柜台上大聲吆喝:“四位,看座!”
堂倌抓起肩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向甘棠似笑非笑地一點頭,提起開水壺張羅客人去了。
甘棠憋了一個悶葫蘆,只好耐心等候。
不一會,那堂倌來旁座收錢,甘棠干咳了一聲,堂倌轉身道:“客官還添點什么?”
“唔!來份鹽水豆吧!”
堂位拉直了喉嚨高唱一聲:“六號座,鹽水豆一份!”
甘棠乘机追問道:“方才老哥說化子沒法看到了是什么意思?”
堂倌再次一掃四周,以极低的聲調道:“都死絕了!”
甘棠不由心頭劇震,駭然道:“什么?死絕了?”
“客官,這些事最好不談。”說著,轉身要走開,甘棠忙道:“喂!一共多少錢?”
堂倌回頭道:“客官不多坐一會?”
“算了錢再坐也是一樣,免得走時又麻煩一次。”
“二十七文大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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