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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常書欣]黑鍋[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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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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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2:18 |只看該作者

第46章 來日路方長

淅淅瀝瀝的雨夜裡。天地一線的雨幕掩去了鱗次櫛比的高樓空空蕩蕩的大街上車人漸稀。地處五一路終段的盛唐夜總會難得一見地門庭冷落上客量不足平時的四成寬闊的出入口和停車場稀稀落落地餘下的空間尚大值班的保安瑟縮在門庭裡這種天氣更多的人是喜歡享受家裡的溫馨而不是來尋求放縱但對混蹟的保安們既沒有溫馨的港灣也沒有放縱的資本都在咒罵著這鬼天氣

保安群裡披著身西裝叼著根煙伸著大腦袋翹期待的顧不上和身邊的保安們說話朝著入口看了許久直到看見那輛熟悉的車開進來掐了煙頭趕緊地撐著傘跑到了車邊扶窗接人。

接人的大腦袋堆著一臉笑中等的個子。正是唐大頭。被接的修長的身材戴著金眼鏡很優雅地下車很優雅的踱著步子正是王大頭奉若神明的姐夫李威。

    “大頭生意怎麼樣?”

“姐夫您是行家這還用說下雨天都鑽家裡摟著老婆睡誰來這地兒呀?”

“哈哈……這也是市場規律嘛有盈有虧才是生意。”

    “對就是……”

    “你表姐現在還常來嗎?”

“噢她一般不來這兒就月底結算過來坐坐。”

唐大頭笑著應著李威問的前妻也就是他的表姐唐授清兩人離異後已少有來往而且這兩個老闆一個前台的、一個幕後都很少過問這裡的生意。而跑前跑後忙著的明面是雇了一個職業經理管賬目的是曾楠暗地裡卻是唐大頭和一干保安隊在撐著。真正控制在誰手裡讓外行還真是一時看不透。

    李威邊走邊饒有興致地看著。樓外閃爍著的霓虹燈裝修精緻的大廳、進門悠揚恬靜的音樂池、在音樂里曖昧的一對一對雨天客少特別是少了年青人的奔放環境便更顯得幽雅了不少。這裡是他掘得第一桶金的地方有些人眼裡看這裡是曖昧、有些人是腐化、更有人認為這裡是糜爛但在李威看來多多少少有點熟悉和親切的感覺這裡什麼都不是就是生意而已。

雖然一度是盛唐的掌舵人但唐大頭知道姐夫李威很少像自己這樣在風月場上花天酒地廝混一來必有什麼事要交待直領著上了二層音樂廳要了兩杯咖啡廳裡只稀落地坐了幾對這麼多年唐大頭一直覺得姐夫當公安當得小心過度了只要坐下的時候總是警惕地看看四周。

    唐大頭卻是不注意這些細節。笑著邊攪著糖塊邊問著:“姐夫你可有段日子沒來了啊保安都不認識你了。呵呵……咱們這次得的那幾幢樓能賺多少呀?不會砸手裡吧?”

“呵呵……傍著三家大公司咱們願意賠人家還不願意賠呢用不了兩個月房價就拉到原來的水平了翻一番都是少算的………還是國資背景的公司厲害呀說句話就能把政府部門的領導請出來作秀打個電話報社的就上門來了跟著他們想賠都難。房子在手裡你想低價出手都會惹人不掙錢都不行………對了張仁和這幾天有什麼動靜沒有?”李威不無可笑地說道。這個看似畸形的產業真正操作起來處處透著古怪但不得不承認利潤確實是豐厚的想賠都難。

“沒有。”唐大頭搖著大腦袋想了想確實沒有什麼異常這才說道:“每天就鑽在小相好家裡沒準又憋什麼壞水呢……不過這次二禿子和黑皮一撂手下跑路的不少我想他翻不起什麼浪來。”

“怕他要乘風破浪揚帆遠行呀。想翻身現在四家擠著他不會有機會;不還錢銀行和債主要擠著他還錢他馬上就成了窮光蛋了……呵呵你覺得他會怎麼樣?就剩一條路了。”李威笑著評價道。伸著一根指頭。

“我知道了跑!”唐大頭恍然大悟。

李威點頭稱是笑著道:“對我們之所以這麼痛快付款就是給他機會現在幾個億在他手裡他要是蠢到不知道跑那就只剩下等死了只有他出局這台戲才更好唱一點………別說他了我順便過來是有幾件事安排一下公司新招的保安里有倆個人一個叫郝建雷、一個譚武義都是烏龍縣來的憨憨厚厚倆小伙回頭你帶帶他們簡凡的同鄉。”

“嗯知道了。”唐大頭呷著咖啡應了聲。

李威像是在等著唐大頭提問一般不過唐大頭除了答應並沒有疑問的意思這才接著說道:“錢給你拔到卡上了自己取。這次斬獲不少給手下人分分賞罰要分明這樣才能服眾。”

“嗯知道了。”唐大頭又應了聲音。

“約束著他們點除了正常的生意別在一塊打打鬧鬧惹事生非”

    “嗯知道了。”

“讓你表姐出面多和西山區王區長走動走動這個人很好色。風月場上的老手了挑倆個漂亮點的外地小姐不要太妖、年紀也不要太小腿腳要勤快、口齒要伶俐說不定就用上了。”

    “嗯知道了。”

唐大頭每次都是點頭稱是李威突奇問:“大頭你就不能提點意見光會說知道了?”

“啊!?姐夫你交待什麼我乾就行了我能提什麼意見?”唐大頭愣了下神卻不知道姐夫何來這麼一問。

“哎你要有簡凡一半能比現在的位置強十倍。”李威搖搖頭像在惋惜。

“強十倍還不是這個樣那小子不就會出個餿主意麼?至於比我強十倍麼?”唐大頭悻悻道。

李威也不以為然不過卻是針對唐大頭的:“是嗎?那他這一個餿主意順順噹噹的掙了這麼多?你能辦到嗎?別說辦到了你跑前跑後這麼長時間看懂了沒有?”

唐大頭經此一問兩眼有點滯想了想搖搖頭。淨帶著人胡攪瞎攪鬧事了除了看明白了姐夫要收拾張仁和至於怎麼收拾的就不清楚了。之前收拾過不少人照樣都不清楚。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個執行者而已。

李威笑著倒不介意唐大頭稍稍愣點不過這次的奇景深藏未露、無人欣賞倒也有點可惜這倒來了興致了放下杯子解釋道:“就知道你看不懂………你想想他是這麼做的第一招來了個撒豆成兵用虛假消息激起眾怒憑白給仁通添了無數麻煩讓咱們可以趁亂為之;跟著來了個釜底抽薪。促成咱們和九鼎聯合掐了仁通的後路;讓仁通陷到這個泥潭里後馬上又來了一個火中取栗不打頭不打尾專抓像黑皮這類的中間人控制了這些人讓張仁和尾不能兼顧等於仁通這台大機器馬上癱瘓了一癱瘓把這邊的留給咱們漁利;而他轉身回去虛張聲勢威脅利誘愣是讓十幾家銷售商乖乖撤訴三言兩語就解決了九鼎的難題解決難題的辦法從一開頭就布下了…………如果不是看到他這個想法讓我靈光一現的話我都輕易不敢動仁通。還是公安里人才多啊。這小子乾活你看多細緻那像你們顧頭不顧腚……只知道跟在背後要現金。”

聽了半晌唐大頭只覺得此事讓姐夫過於誇大且有過譽之嫌不以為然地找了個話頭道:“他是細緻他原來是個大師傅做菜做飯能不細麼?”

“是嗎?呵呵……有點意思。”李威一聽倒笑了笑著安排道:“最後一件事你給他準備十萬塊吧現鈔別用卡。”

“喲姐夫你這麼誇他這數目可不算多。”唐大頭反應過來了表揚了一句又為難地說道:“而且這小子可有點彆扭他不一定敢要呀?”

“太少了拿不出手再多他更不敢要而且錢多了容易滋生惰性……以前吧可以說是無功不受祿這次你強調這是幫了咱們忙的酬謝別附加任何條件。讓曾楠去辦吧。”

    “喲……我可指揮不動她。”

“呵呵……放心她這次一定聽你的……”

像以前一樣閒坐少許李威款款告辭離開了。唐大頭送走了姐夫回頭就直找了十二樓經理室敲門而入一進門卻啞然失笑了步話囂扔在桌上曾領班腿搭在桌上正聽著音樂幾分無聊地盯著吧台的監控坐著的人雙腿修長似波浪如果不是穿著正裝要比盛唐裡的頭牌小姐還要艷幾分。

不過看架勢就喜歡不起來旁邊的矮几上放著的一瓶幹白早已去了一半估計是沒什么生意的緣故喝著的人臉蛋坨紅看著唐大頭進門如同見著一個小保安一般斜眼忒忒地幾分不屑道:“唐大頭你姐夫又來給你出什麼餿主意來了?”

從這裡的監控上可以看到出入的人不看樣曾楠對李威、對唐大頭都不太客氣。

“姐夫讓你去送禮給個男的。”唐大頭故意道。

    “想得美。不去。”

    “真不去?”

    “少羅嗦愛誰誰去。”

“你說的啊那算了。我還不待求你了。”

唐大頭一返常態大大方方要走平日里這唐大頭沒理也要攪三分經常胡拿營業收入調戲新來的服務員要不就是和那個小姐胡搞瞎搞影響極壞和曾楠倆人互不買對方的賬倆人沒少置氣看今天這麼痛快曾楠倒奇怪上了喊著:“嗨給誰送呀?這事不都你們一直辦著嗎?”

“這次不同不是雷子不是官。”

    “誰呀?”曾楠不理會。

“簡凡你去不?”唐大頭支著脖子問。

曾楠晃著搖椅的動作驀地停了縮著腿坐正了看看杯裡的酒卻不再啜了重重地頓在桌上很爽快的吐了句:“好啊你別管了我去!”

細聽了一番原委唐大頭說完便溜了。曾楠手叉在胸前思索了良久手機一直攢在手裡又停了良久才拔出去那個熟悉的號碼電話通了傳來的久違了的聲音……

“餵……曾領班呀!我在一朋友家裡有事去你們那兒不合適呀!………明天明天我們隊裡可能有案子要上不方便……謝我?有什麼謝的別客氣了情領了我真不方便去你們那兒……好的那就這樣……”

電話裡簡凡的聲音很清楚有幾分磁性且帶著幾分稚嫩之氣那種未經世事的稚嫩之氣彷彿在刻意的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曾楠暗示了幾句要表示謝意這人不知道裝傻還是真傻百般推脫。直氣得曾楠掛了電話悻悻地罵了句什麼。

這個有點不識抬舉、不識時務、不知好歹也不識美女的簡凡讓曾楠沒來由地一陣生氣忿忿之餘在屋子裡踱來踱去心煩意亂地想再喝兩杯卻是煩燥地把杯瓶直扔進了垃圾桶。越想越有點鬱悶無聊之下一把拉開了薄薄的窗簾打開了窗透進了的冷風吹拂著新鮮的空氣讓酒意盎然的頭頓時清醒了幾分此時極目遠眺之處沒有星星的夜空只餘一份黑暗的深遂星星點點的地方只是萬家燈火的餘輝這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倆口之家、仨口之家包圍著濃濃的溫情蜜意在享受天倫之樂。

抱著肩膀曾楠只覺得濃濃的寒意襲來寒冷之後是比雨夜還要濕重的孤獨………

    ……………………………

    ……………………………

放下電話的簡凡已經躺在的被窩裡剛剛給家裡打了電話就接到了曾楠的電話順手接起來推辭了一番。沒有什麼心情去接受什麼人的謝意爸媽還是老樣子問問工作、問問生活、再問問什麼時候回家其實在言語裡想讓你回家卻是故意在說著家裡一切都好別想家。

    怎麼能不想呢?小時候伏在父親的肩膀上能聞到一種淡淡的炊煙味道那是楊木、雜木、松柏木燒後的特有清香。而老媽不管那一件老氣的衣服只要穿在身上都能拍下一層粉筆灰來。小時候覺得好玩而長大了確覺得有點心痛在炊煙灰和粉筆灰中操勞了一輩子的老爸、老媽真的越來越老了。

而自己卻依然是爸媽眼裡一個孩子。

無聊地看著手機準備關機的時候手機屏幕上的待機畫面又將思緒勾向了一旁那個畫面是上周和蔣迪佳在公園照的畫面上的蔣姐正倚著一株喬木身後是綠意盎然的西郊湖面而她是比身後湖面還讓的心情波漾的笑厴。

    媳婦! ? ……簡凡心裡突然泛起這麼個詞一個平常無比卻讓此時感覺特別怪的詞。如果領上這麼個媳婦回家會不會讓爸媽高興呢?會不會像爸媽帶著自己回老家見到爺爺奶奶叔叔嬸嬸那一大家那樣高興呢?一定會的肯定會的其實無所謂誰只要是媳婦只要是自己領回去的不管是爸媽還是爺爺奶奶一定會笑得合不攏嘴……

可是……簡凡嘆了口氣悻悻的關了機。這個想法明顯過於太幻想主義了親親抱抱摟摟甚至包括上床都不一定是什麼難事但真真到了婚嫁那一步就難了一個婚姻不是倆個人的事是倆個人家裡所有人的事活在父母眼裡、活在親戚朋友眼裡、活在你身邊和社會上所有人的眼裡甚至於一舉一動都會不由自主的受到周圍的影響和支配。

想到了媳婦想到了家簡凡心里胡思亂想著想起了劉香蓴玲瓏有緻小鳥依人甚麼時候都透著一股靈氣在她面前簡凡總覺得自己很傻總是言聽計從;想起了蔣姐高雅貴氣清麗迷人在她面前簡凡總覺得有點自慚形穢;還有誰?對楊紅杏一身警裝颯爽中帶著撫媚知道了她的家世總是讓簡凡敬而遠之;還有誰?對剛剛打電話的曾楠什麼時候都是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神那種媚惑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這就讓簡凡有點避而遠之了。

認識很多女人每一位都有她的動人之處就像老三這個黃蟲說的日一時好找、守一世的難求。真正屬於我的那一位是誰?又在哪裡呢?

是不是我從來都不是為自己活著?我是不是都不知道該怎麼樣活著?簡凡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從頭想起二十年曆歷在目自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般線有時候牽在父母手裡;有時候牽在女人手裡;有時候拴在房子和收入上;有時候連提線的人也找不著是誰。可又能如何呢?誰又能掙得斷這千絲萬縷的牽掛而獨處呢?

    生活沒有答案只有疑問。

翻來覆去了良久想不出一個讓自己信服的答案鄰床上的費胖子鼾聲嚕嚕睡著正香偶而一腳蹬下了被子露著凸出一大塊的渾圓肚子簡凡躡手躡腳地起床來撿著被子輕輕給費仕青蓋上費仕青根本不覺呼嚕著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

生活或許只有像他這樣才會幸福不過這種幸福是自己享受不了的。也許我真該為自己活著而不必顧及什麼了簡凡想著掖好了被子努力不再去想這些煩人的事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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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2:46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 孤槍雨夜響

砰……砰……砰……

聲如爆豆的槍聲迴盪在孤零零、冷清清的地下射擊場。瓢潑的大雨天天色近晚只剩下了一個孤寂的人單槍孤人在移動靶廳重複著不知道已經重複了多少天多少的射擊。天生的雙眼缺陷幾乎是無法更改的就像性格里懦弱的因子一樣一直藏在你身體裡、血液裡某一個部位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拖著你的後腿讓你無法前行。

而槍能給人力量從冰冷的金屬質感中從猝而至的後座力中、從眼可見到的穿透力中簡凡隱隱地感覺到了一種快意、一種渲瀉隨著子彈的軌跡釋放出來。不和是正義的還是邪惡的不管是勇敢的還是懦弱的槍在手會讓男人膽氣更生。

不知不覺中已經打壞了兩支老五四式手槍這種在軍警兩界廣為人知的傳統名槍雖然沒有六.四的小巧、沒有七七那種簡便但勝在穩定。勝在它的威力。或許就像隊長所說這是男人的玩具只有夠強夠悍的男人才駕駑得了這種暴烈的玩具。

只用一種槍、只有一個人簡凡喜歡上了槍就像喜歡菜刀一樣喜歡這種老式、傳統已經瀕臨淘汰的槍。這裡成了自己最愜意的空間可以自由地揮、自由地想像、自由地施展或許從心底里簡凡一直想成為像隊長那樣頂天立地的男人;或許像李威那樣警界和商界的傳奇男人;或許即便是像蔣九鼎也有過人這處雖無大權在握卻有財富累家。

費仕青走了吃了三天、玩了三天瀟灑地走了。從費胖子身上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以前就是和他差不多一個樣子。而現在卻對這種生活有了點厭倦或者即便是想再繼續這種生活也不會再有什麼機會。

男人活著應該有點擔當了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話還有自己可以依靠可以相信。什麼事都不難就像這次得到房子一樣我能搏到更多。簡凡第二次站到那所房子裡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很行。自己並不是那麼一無是處自己或許需要更多的東西來充實枯燥乏味的生活。

    砰…砰…砰…

槍聲接連擊中了移動的靶身幾乎不用再看簡凡都確定正中靶心。就像在最得意的時候刀身掠過肉層整整齊齊長短相一毫無二致。只不過只有在得意的時候才做得出好菜美湯而現在卻是在失意的時候打出了很舒爽的幾槍。

陳十環師傅曾經說過狙擊步打到了極致可以用第六感感覺到子彈擊中目標的那一剎那。簡凡一直以為這是胡扯不過今天隱隱地感覺到那種槍與心、槍與人合一的感覺。就像隊長曾經說的靶不在眼中而在心中。或許不管是快槍和神槍它最終的都是歸於一個目標靶永遠在心裡。而現在簡凡有了這種充盈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稍稍停頓了一下。一個飛快地轉身一個飛快的腋下出槍這一槍隨著心裡的波動稍稍偏移。幾乎也接近了靶心。又是一個換手出槍自上而下的靶簡凡幾乎覺得自己感覺到了子彈的軌跡像一條刁鑽的小蛇直插入靶心的位置。

    我知道了! ………簡凡恍然大悟。

    我的心靜了!我知道我該干什麼了我不再害怕了。以前我想穿警服又害怕危險、想和香香長相廝守卻又牽掛著身邊的美女、想收黑錢又害怕擔上惡名、想在外面闖蕩卻又忍不住戀家。結果是患得患失終究都要失去;怕狼怕虎終究要被狼虎分食。

    而現在我不再害怕了。黑錢不黑錢我已經收了而且收的不少;闖蕩不闖蕩我已經闖了。危險不危險我也趟了。假鈔案裡的悍匪曹航、混跡黑道的皮向南還有貌似巨無霸的仁通都不是倒在我的腳下了嗎?我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我…不…害…怕!”

簡凡心裡一字一頓地說著兩眼暴出了犀利的眼光手起槍動聲響中靶最後一準確地擊中在剛剛露頭的移動靶上。後座力一絲一毫也沒有影響到手勢。

緩緩地放下槍長舒了一口鬱結在心中的氣渲瀉後的快感直透著毛孔釋放出來讓心情在平穩中感覺這種愜意。

啪…啪…啪…身後響起了掌聲是陳教練簡凡笑著把槍盤交到教練手裡教練的臉上掛著笑意有點惋惜地說道:“小凡不簡單啊進步越來越大了。我看你這樣再打幾個月不比專業選手差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學學打比賽十米手槍射不過你這姿勢得改改真不知道你們隊長怎麼想的。這姿勢亂七八糟的上不了正場的。”

“呵呵……這是我自創的。不過我可不想打比賽天下的神槍手可多了就我這把式不丟人現眼麼。”簡凡幾分謙虛地說道。臉上帶著豁達比賽不是自己喜歡也不是自己追求的事當然不會去乾了。

    “那你天練這玩意幹嘛?”

“玩唄……我得感謝我們隊長讓我接觸射擊否則我還真不知道開槍也這麼好玩。”

“玩?……呵呵你可真有心勁。哎對了有位女士在門廳一直等你好長時間了。我說讓她進來找你吧她說不想打攪你。”

    “誰呀?”

    “我哪認識?”

“噢……”簡凡一聽和陳教練快步出了射擊廳凹形的射擊廳封閉很好三十幾階的台階上面根本聽不到下面的槍聲。剛邁上台階讓簡凡微微一愣是曾楠!

門廳裡亮著燈比外面的天色還亮休息的沙上坐著位女人翹著二郎腿藍色的喇叭式牛仔、尖頭的紅色高跟鞋格外顯眼上身上穿著米黃色的低胸V領薄衫而整個人卻抱著肩像怕冷一般地瑟瑟抖靠在沙上幾縷頭濕漉漉地貼在額頭。

這倒讓簡凡有點啞然失笑了笑著迎上來:“這……這。曾領班您這是怎麼啦還淋雨了啦?”

“還不是為了找你?這個死唐大頭把我車借走又不知道瘋哪了。出租車不讓進警校後院我淋著雨跑進來了。”曾楠說著有幾分嗔怪。

“有事打個電話不就行了這幹嘛呢還搞成這樣?……這個……我就不脫衣服給你披了啊我也只有一件半袖。”簡凡開了個玩笑。看著曾楠薄薄的半袖衫貼在身上凸凹有形地身材卻是更完美了。曾楠也不介意笑著提著個大兜起身來倆人出了門廳天色已快暗了雨卻下得更大了一思量之下乾脆一前一後抱著腦袋奔著直往警車上跑而曾楠似乎很享受這種情景一般尖叫著直往車上跑。

上了車簡凡趕緊地開了暖風開了雨刷熱車的功夫悄悄一瞥眼曾楠理著額前的亂簡凡又趕緊地找了塊毛巾遞過來再看嫣然一笑的曾楠也跟著笑了。

笑裡帶著幾分熱誠淒風冷雨的天氣裡如果有一位女人在等孤獨的你那怕你就不喜歡這個女人那怕你就對這個女人有點芥蒂也不會在乎了多多少少有點感動。

曾楠擦著頭邊擦邊埋怨道:“你可真行啊大下雨天還真鑽在這兒……本來想給你打電話可又怕你這人彆扭好話賴話都聽不進去我才親自來了。簡凡。我長得也不至於青面獠牙能吃了你吧?躲我這麼遠幹什麼?”

簡凡笑著口是心非地解釋道:“哎呀曾領班看您說的哪有的事啊。”

“不許叫我曾領班?這好像是個多大的職務似的?真是。叫姐。”曾楠很虎氣地說道或許是受了雨淋當委曲了拿這個當暫時的資本要挾。

簡凡仰頭笑著:“呵呵……這就當便宜姐了?你多大呀?”

    “比你大。”

“那不一定說不定我還是你哥呢?哈哈……”

“好給你證據還不信我了是不是?”

曾楠說著正從挎包裡拿著什麼挽頭卻順便把駕照抽出來簡凡隨意的拿到手裡一看裡面夾著身份證卻是訝色一臉直愣愣地盯著曾楠怪怪地問了句:“餵你這身份證不是假的吧?”

“你是公安你問我呀?”曾楠挽著頭笑著說道眼神裡透著狡黠。

肯定不是假的簡凡悻悻把身份證遞回去悻悻地說了句:“扯平了咱們誰也別叫誰。同年同月同日。你不會知道我的生日吧?”

“是嗎?我不相信。你別套近乎那有那麼巧?”曾楠臉上驚詫一臉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

簡凡順手也掏著證件裡的身份證遞過來曾楠一看眼裡射著喜悅的光芒玩味的看了半晌才轉過臉來怪怪地表情還上了身份證。簡凡噓的一聲示意別說話卻是很不以為然地道:“世界上每分鐘有三百人出生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有四十三萬人就按男女平均算要二十一萬多男女你不會說他們都有緣份吧?呵呵……我懷疑你提前知道了這事故意把話題往這個上面引。”

簡凡的話裡在惋拒或許早已經看出了曾楠眼裡不無誘惑先前憑著這張臉蛋勾引個妹妹姐姐還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現在心放平了就覺得這真沒有意思了。開玩笑了說了句穩穩地起步了駕著車離開了射擊場。

不過曾楠卻很灑脫也是一副開玩笑地口吻說道:“巧合總行了吧?這可不是我們當得了家的啊………那扯平了我叫你簡凡你叫我曾楠誰也不稱呼誰這總行了吧。”

“同意……對了找我幹什麼?表示謝意呀?”簡凡回頭看了一眼。笑著問。

車剛剛駛出了校門曾楠指著說道:“你停到路邊我給你說件事。”

    “怎麼了?”簡凡狐疑道。

“這樣……我先把話說清楚我沒有巴結你也沒有討好你的意思啊更沒有勾引你的想法啊咱們有做朋友的基礎還沒有成男女朋友的條件這次來只是李威讓我給你送點東西作為對上次你出主意的報酬知道你這個人比較彆扭所以電話上我沒敢告訴你現在是專程送上門來了你要是不要別給我難堪回頭你送還給李威就行了。怎麼樣?這樣說你不反感吧?”車停了曾楠湊上來很誠懇地說道臉色很鄭重一點也沒像開玩笑。

簡凡笑著問:“送什麼?還這麼正式?我還不知道什麼東西呢讓我反感什麼?”

“還能有什麼。錢唄。十萬。”曾楠說著從大提兜里提出了捆好了一扎直接放在倆人之間悻悻地看著簡凡悻悻地說了句:“不要矯情也別客氣他們賺得更多四家瓜分了仁通比放債的利潤翻了幾倍都不止。”

“可我沒做什麼?這個………”簡凡看著黑塑料袋捆著的鈔票語氣裡有點不太確定。四下看看長街上只有雨聲砰砰叭叭地敲著車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誰也不知。正是收錢的絕佳時機何況這個錢除了沒納稅好像也不算太黑。

曾楠嗤著鼻子纖指一指不屑地說道:“切傻瓜你的作用大了沒有你李威想不起來和九鼎合作即便是他想合作九鼎也未必相信他的居心;沒有你提醒用造謠打壓房價的辦法以他的實力根本不敢動仁通;沒有你帶頭掐了張仁和的幾條線就鬥起來他手下就唐大頭帶的一群草包未必是仁通的對手……懂了嗎?他其實早就想動張仁和只是沒有把握而已而你的出現正好是瞌睡著給人送了個枕頭。你這角色不太光彩可干得確實漂亮張仁和快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曾楠的話裡不無幾分欣賞雖然沒有親身參與雖然僅僅是從李威和唐大頭嘴裡得知的全情但下意識裡對這個設計著整個事件的人還是掩飾不住地幾分欣賞。

簡凡一聽說到了自己頗為得意的那件事釋然了:“那這樣說十萬就有點少了啊。”

“確實有點少了………你太低估李威了你也沒想到他會乘勢而起聯合幾家一舉吞了蓮花小區吧……不過這事我幫不了你了只有這麼多。嫌少你朝他再要去在這個上面他倒也不小氣。”曾楠一看話音看樣簡凡並沒有反感笑著問:“那你是不客氣嘍?”

“哼要再客氣就真成了你說的傻瓜了。謝謝啊。我倒沒想從李威手裡再得一筆這也算意外之喜了吧。”簡凡把玩著重重的摞成扎鈔票隨手放到座位下。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有點心安理得了不知道為什麼對張仁和的倒台和走投無路並不覺得有愧疚心理。

起身動車的時候又停下了看著曾楠正期待地盯著自己一雙忽閃閃的大眼睛格外誘人近處相看就像伸到面前的桃子幾乎是觸手可及了不過此時的簡凡卻沒有什麼邪灑脫地笑著問:“喲……你看人不能用這眼神不管從那個方向看都是媚眼會給人錯覺的啊。李總不會連你也送給我了吧?”

“切除了我誰也當不了我的家………你還別調戲送給你你都未見得敢要。”曾楠幾分臉紅地笑了不過話輕鬆了玩的心態上來了掐著手指示意道:“我有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我?”

    “不能。”簡凡不買賬了。搖著頭準備開車。

孰不料曾楠生氣了火了跺著腳嘴裡不迭地說道:“餵……這麼不給面子呀?可憐我一個弱女子大老遠來給你送錢淋了一身雨回頭燒感冒還說不准你也太狠心點吧?”

簡凡道:“我可不想去夜總會那鬼地兒玩啊上面有規定真撞槍口上扒了我警服都是輕的。”

“咂看把你嚇得不是去盛唐………很簡單找個溫暖的飯店給我一杯熱乎乎的咖啡茶也行呀!然後把我這個弱女子送回盛唐這個要求不過份吧?這麼大冷的雨天你準備把我扔哪兒?”曾楠或許把這個見面的場景預練了無數說得情真意切絲毫不見和唐大頭一夥呲眉瞪著的凶相。女人是善變的在熟悉和陌生的人面前、在喜歡和不喜歡的人面前完全是倆個不同的樣子。現在這個天氣為這話做了絕好的掩飾。

    “那……”

簡凡動著車起步了瞥著曾楠雖想避而遠之可於心確實有點不忍好歹人家送錢又淋這麼一身雨反正我於心無愧怕什麼一至此笑著道:“好吧地方我挑啊別想宰我。”

“嘶真小氣……而且一點都不紳士地方要女士挑。”曾楠笑著捉狹道。

“呵呵……哈哈……大原裡能有幾個紳士?還不和去你們夜總會的一樣?除了裝B的就是一群傻*的我可不當那玩意。”簡凡笑著說了句。引得曾楠笑得花枝亂顫直跺著腰打顛不過卻是豎著大拇指直贊著這句話確實到位。

天地一線的雨幕中車緩緩地走著曾楠鞋子濕了乾脆脫了露著纖足盤腿坐著開著音樂吹著暖風享受著這愜意的一刻偶而瞥著一本正經駕車的簡凡嘴角、眼角、心裡俱是笑意暗自慶幸自己這個辦法得逞想讓一個男人注意要么裝純、要么撒嬌、要么撩拔、要么誘惑……方法不一而足可當所有的都不管用的時候還一個絕招那就是裝可憐楚楚可憐的女人總是能激到男人的慰護之心消除男人對你的隔閡今天感覺頗為不錯最起碼沒有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厭惡。

剛上了濱河路幾輛沿街而走的警車鳴著警笛呼閃而過一看車隊足有十幾輛還有那種悶罐子車簡凡心下一凜這是特警中隊的運兵車嘴裡喃喃道:“哇不會出什麼大事了吧?”

“怎麼了?”曾楠從癔想著反應過來趿上鞋了支起身子來問。

“看特警中隊這麼大陣勢……一年難得見一回。”簡凡示意著。

對於此事曾楠卻不知道該表什麼意見正說著手機響了短信的提示音簡凡一看心裡一凜還未說話曾楠倒緊張地問:“怎麼了?”

“緊急集合。警務平台上的短信……這我可不是騙你啊。”簡凡亮著手機。

本以為曾楠會有幾分失望不料曾楠卻是示以理解的笑笑提著包挎到了肩上笑著指著前方:“到前面停一下到路牌那兒我下車你趕緊回去吧。”

“對不起啊改天我請你。”簡凡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關係其實我就想在吃飯的時候告訴你一句話。嗯………你在聽嗎?”曾楠輕輕地問聽著簡凡應了聲想了很久直到下車時手搭上了車門開說道:“那天晚上我不怪你把我扔在中西廣場不過我生氣的是你理解錯了我和李威之間的關係。他和我父親是同事兼戰友。”

“那你父親是……”簡凡一驚回過頭看正著眼神裡閃著幾分哀傷的曾楠四目相對。不過傷心僅僅是一個瞬間跟著曾楠的臉上洋溢著欣慰、滿是幸福的感覺輕輕地說了句:“他是警察!因公殉職的一位警察我以為你知道。李威一直把我當女兒看可父親只能有一個沒有誰可以替代而且他離我的父親差得太遠我叫叔都很勉強。”

簡凡頓生敬意正直了身子很誠懇地道了句:“我確實理解錯了。向警察前輩的女兒鄭重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出警小心安全第一。回來再請我不遲。”

曾楠說了句調皮地挑挑眉毛招著手轉身下車快步走到了避雨處向簡凡揮著手。一霎那的停頓簡凡覺得有一種感動迴盪在心底鳴笛示意著車開起來了倒車鏡裡曾楠的影子倒映著還在招著手瓢潑大雨中孤零零的一纖弱女人還真讓簡凡覺得有點可憐。

狠狠心咬咬牙加著油門風馳電掣地朝著一隊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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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3:11 |只看該作者

第48章 鐵警聲威壯

瓢潑的大雨像潑喇喇地在車頂上澆水灌湯。砸得車頂嗡嗡作響路面有的地段已經積起了積水足有小半個車輪高車外雨重路滑車內的人心急如焚警務平台上一旦出緊急集合命令不是有了緊急案情就是有突事件可能是協查越獄逃犯可能是應付突匪警第一次遇到這種措辭嚴厲的緊急集合命令讓簡凡有點心慌鳴著警笛一路朝一隊駛來。

磕磕絆絆地駛回一隊天色已黑胡同口已經停滿了隊里二十幾輛各式警車有的車連警笛都沒有熄停下車人奔著往隊裡走。簡凡拍門而下剛奔兩步又想起了車座下藏的錢來不及思索又返回來拿起黑塑料紙包的鈔票如果緊急情況集中調配警車。這東西讓人現就麻煩了。簡凡直挾在腋下一路奔著進了大隊。昏黑的天色大院裡燈火通明辦公室、樓道、院子裡都亮著燈駐隊的、家近的差不多來了五六十人人群裡有人認出了奔進來的簡凡喊了句:“簡凡……清點武器全部收繳。”

是史靜媛簡凡喊著回應著:“我拿鑰匙、馬上就到。”

說話著腳步不停地直奔上二樓飛快地打開了宿舍慌裡慌張把錢往床底鞋盒一藏關上門慌裡慌張再奔回武器庫開了門早有幾名外勤隊員等在門口手裡持著武器準備上交。

氣喘吁籲地抹了一把額頭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擦了把手心裡砰砰亂跳好像生怕自己的小動作被人覺一般不過幸好人多太亂根本沒人注意自己。

收著隊員交上來的武器登記簽名心裡不無緊張地問了句:“哎怎麼啦?緊急集合怎麼還交武器?”

被問者都搖搖頭都不知道生了什麼事。一般情況下緊急集合是要分武器的今天卻是奇也怪哉。都是已經下班回家和在執勤中被徵調回來的交了武器直奔著下樓集合收槍的功夫陳十環師傅冒著雨也來了倆個人各管一塊手腳利索地收拾上了。

槍械剛剛入庫又聽到警笛鳴著有車進了院子簡凡伸著脖子一看是標著武裝押運的悶罐車這是屬於安保分局的。車剛停穩車下跳了來一位高個披著大雨衣的警察不用看就是隊長了比常人要高出一截緊急集合的還在趕來著都聚集在樓梯下的避雨處正對著院中心站著的隊長。

任務來了簡凡緊張地站到了門口豎著耳朵聽又怕下樓雨淋著乾脆站著不動了反正這種外勤任務一般都輪不到自己頭上。

就听著隊長擎著喊話器喊著:“同志們。不是警情而是汛情。連日大雨邊山河水位暴漲危及汾河大壩、危及大原已經有數百群眾被洪水圍困奉調的地方部隊和武警中隊已經趕赴現場。剛剛接到市局的緊急動員令要求我們分隊、派出所、大隊能夠抽調出來的干警全部趕赴一線大家說我們去不去。”

五十多人沒有思索的餘地差不多都在扯著嗓子喊:“去!”

“同志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黨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

    秦高峰揮舞著拳頭聲嘶力竭。這像是在做戰前的動員不過這句話有點不合時宜人群裡卻響起了幾聲不合諧的笑聲在五十年代的電影台詞裡在平時隊友戲謔的玩笑裡這已經成了一句明台詞。簡凡剛想下樓集合不過聽得此言馬上猜到了用意要把一線乾警拉到抗洪一線去這事………下意識地讓簡凡腳步退了退。

秦高峰沒有笑瓢潑的雨天裡看不到臉的表情聲音更大了幾分朝著人群喊著:“不要覺得這是一句笑話家國有難的時候。誰都可以逃軍人不能逃、警察不能逃;人民有災的時候誰都可以不上警察不能不上;這是一個警察的責任和義務沒有什麼條件可講。我不管你們平時多麼調皮搗蛋不管你們日常怎麼胡搞亂搞在這個災難的時候退縮、逃避、消極都是犯罪……現在回答我你們是誰?”

粗獷的聲音從喊話器裡迸出來字字如刀劃破了雨幕壓制了雨聲鏗鏘如金鐵交鳴所有的人不分男女、不分大小仰著脖子扯著嗓子憋著氣猛爆著一句:“人民警察。”

一句話爆出了被油鹽醬醋壓抑在心底的血性聲音嚇了簡凡一跳。簡凡沒有喊是差那一點點就喊出來了不過還是沒有喊出來。此時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心裡不停地告誡著自己這是蠱惑、這是煽動、這他**是找一群炮灰泥腿去擔沙埋土。比他**民工還苦誰愛去誰去即便是一直這樣告誡自己仍然被隊長那幾句激得氣血翻湧被一隊隊友的雄渾激得熱血沸騰。

槍械室裡早成了老油條的陳十環瞪著瞪著似笑非笑的眼神閒坐著看著門口的簡凡一隻腳門外一隻腳還在門裡心裡在打賭出去。還是退回來……

容不得思索秦高峰擎的臂喊著:“現在我需要三十名志願者帶家屬的不要、女同志不要、內勤的不要你們中間谁愿意站出來和我一起去。”

    “我去……我去……”

    “我也去……”

人群裡呼拉拉竄出來不少差不多都是外勤一天奔波在一線的大小光棍只有這些了無牽掛的光棍才是上一線的最佳選擇了。押送車廂開了冒著雨一個個竄上了車。一個崇尚雄性和血性的集體裡一個個體的行為總是會受到大情緒感染兩輛押運車瞬間便擠滿了人。

清點著人數秦高峰迴頭拍上門喊了句:“剩下的人由史靜媛帶隊全天候值班從現在開始取消一切公休訊期治安交給你們了……出……”

隊長跳上了車一個瞬間便拉走了一隊生龍活虎的精英剩下的兩位女同志史靜媛和謝法醫還有幾個年紀已大的內勤幾乎也是躍躍欲試了。

肖成鋼、郭元、隋鑫、王明、高愛軍………簡凡眼尖眼看著一個個平日廝混的光棍們都義無返顧地奔上了悶罐車心裡潮起潮湧不知道是被隊長幾句話激出來的還是被身旁兄弟們的行為刺激出來的心一橫、牙一咬衝出樓道奔了下去。

不為什麼只覺得自己應該和隊友們站到一起如果這個時候逃避那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身後的陳十環撫掌而笑不過卻是自娛自樂而已。

雨天幕地裡院子裡只餘燈光剛剛倒車準備開拔的兩輛車前又一個身影擋在前面。明晃晃的車燈照著白皙的臉簡凡如同標槍一般的挺直而立擋在大門口。車副駕上的秦隊長心急火燎伸著頭罵了句:“滾開。”

“報告隊長讓我去。”簡凡聲音堅決不像請求像命令。

秦高峰略一遲疑一招手:“上車。”

簡凡二話不說奔到車後一擂一扭車門撲了進去。

押送車破雨前行黑沉沉的車廂裡簡凡撫過頭頂脫下了衣服擰著水心裡只覺得暢快無比。摸索著嘴裡喊:“讓讓讓個座誰抽煙啊再抽把你扔下去啊還沒見洪水呢你先把大家嗆死呀?”

車廂裡哄笑了幾聲一個聲音道:“我靠小鍋這倆月越來越橫了啊。”

    肯定是抽煙的三組的高愛軍。又一個聲音接著說:“哈哈……越來越像雷子了啊。”

“餵郭組長這抗洪搶險怎麼讓咱們刑警去呀?”肖成鋼在黑暗喊著。

“有事了除了軍就是警拉壯丁那還管你什麼警急火了女警都敢拉走………咱們隊長參加了五次抗洪搶險每次市局徵召他都是領隊。”資格比較老的郭元說道。

王明接著話頭說道:“幹咱們這警種就沒好這幾年我值過勤、站過崗、抗過災、救過火、搶過險、抓過人。……哎能幹的我都乾過了~”

“那你死過嗎?”黑暗中響起了一聲冷冰冰的冷幽默。人群哄堂大笑。

是簡凡嘴上一針見血可比手上一槍中靶容易得多一句話把王明說到了死角無話可說了成了眾人的笑柄。

…………………………………………………………

…………………………………………………………

押送車在雨中急行著靠著車廂的簡凡能清晰地感覺到雨點敲擊著車廂的微微顫動。心潮翻湧地想著其實勇敢很簡單只需要一秒鐘;其實決定自己的命運也很簡單只需要一秒鐘;活得像個男人在需要的時候挺直腰桿也很簡單同樣只需要一秒鐘。突然間想到了隊長說過的那句男人的勇氣在骨子裡。

    那我有嗎? ……我肯定有。簡凡心裡很肯定。人一輩子頭腦要熱很多回可這一次簡凡覺得自己頭腦一點也不熱。

集合的地點在體育場從押送車裡下來宏大的場面像科幻戰爭的巨片巨大的扇形頂成了天然的遮雨處拉運物資的卡車停在這里分用具從各處趕來了乾警挨個領著雨披一個場子上黑壓壓的一片都是從各分局、派出所、中隊、大隊調集的警察足足有一兩千人的隊伍臨時聚集到了這裡鬧鬧攘攘的人群充斥著一種急切、一種焦慮的情緒耳邊聽到了話語都是粗嗓大氣幾近罵人。

這是一個強調著共性卻又極具個性的群體淹沒在隊伍中的簡凡依然從身邊可感覺那種不顧一切的熱血沸騰有的人在大喊著隊友的名字、有的人在大喊著那裡那裡集合更多的人是在喊著隊友叮囑路上小心。忙而不亂的人群在領隊的帶領著次第上車沿著門口一字排開的大巴已經轟轟隆隆地動著了隨時準備起行。

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很充盈第一次覺得不必再為錢和女人所擾這裡是男人的世界是警察的世界第一次感覺到警察這個稱呼還可以這樣讓人血氣翻湧第一次覺得血性湧到了頭腦之上的時候就像拔拳相向一樣是一種義無返顧的快意。

“簡凡害怕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秦隊長站在身後喊了句。

簡凡剛披上雨披一回頭燦爛地笑了搖搖頭沒說話。

“什麼事總得有人去幹。警察幹得就是很多人不願意幹的事你快入行了。”秦高峰笑著雨幕裡拍拍簡凡的膀子。想想不到一年前這還是一個死活不願意當警察的主不由得有點可笑。

“隊長我已經入行了。”簡凡回了句挺著腰不過還要比隊長低一個腦袋。

“還不算……不過敢站出來說明像個男人了……”秦高峰笑著指著門外的大巴示意道:“十七號車我帶著你們去吧。”

    “是!”

    簡凡敬了著禮小跑著上了車。

車廂裡響起了雄壯的音樂那是一熟悉的歌:在繁華的城鎮/在寂靜的山谷/人民警察的身影/陪著月落,陪著日出………在歡騰的海岸/在邊疆的水路/人民警察的身影/披著星光,浴著晨露………警察之歌聽過無數遍的警察之歌男聲女聲合唱聲音裡的透著剛強讓聽者油然而生了一種漏*點記得在應召當警察的時候聽過記得在集訓隊的時候經常聽到可能安逸的時間太久這歌聽得這麼好聽這麼有感覺就像一隊的哥們、就像集訓隊裡的哥們一起唱的。

轟轟窿窿的大巴動了雨夜裡前後相接了二十輛大巴、軍車、武警押運車閃著車燈在通往邊山河的路上漸漸匯成了一股鐵流沖破了夜幕、劃破了雨幕……………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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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4: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四面皆楚歌】第01章 雨夜大遷徙

雨,嘩嘩拉拉的傾瀉著。像是無聲的警告,一個危機漸來臨的警告,一個來自大自然的警告………

十五個小時前,邊山河流域十數村莊被淹,庫區布了橙色警報,才引起了縣政府的重視。開始組織抗洪救災。

十個小時前,省水利廳提出了洩洪方案,縣政府無力組織如此規模的遷徙,求救大原。跟著庫區布了紅色警報,省水利廳水文觀測站布了洪峰預警,市政府無奈之下,大規模抽調市區警力參戰。

北方的山省旱的多,澇得少,數年前汾河二庫建成之後,其公佈的防洪標準是百年一遇,汾河斷流的時間多,有水的時間少,對於洪澇災害誰也未曾料及,層層機構之間的扯皮中,已經耗費了不少時間,隨著二庫警戒水位的不斷上漲。氣氛開始越來越緊張起來了。

居安已久的政府部門,在洪災面前顯得有點慌亂。沖在最前的毫無疑問是子弟兵,一萬多駐地部隊和民兵已經奔赴一線,市區的警力也隨之被調往了一線。

市府大樓裡,難得地在午夜之後還燈火通明,平日里偏安於一隅,並不受人矚目的防洪抗旱指揮部那個小小的牌子成了焦點,來自政府、水利、軍區、公安等幾個部門的頭頭腦腦匯聚在這裡,組成了一個臨時的指揮和決策部門。相對於效率而言,政府裡講究的是集體決策、講究的是職位排名、講究的是領導責任。人民群眾這個字眼雖不值錢,可他不管和那一頂烏紗放在一起,都不會輕於烏紗的重量。這事,沒人敢掉以輕心。

一千二百流明的大顯示屏上,幾條彎彎曲曲的河流標示,來自省水利廳水文觀測站的專家站在屏幕前解釋著:“目前汾河二庫高出警戒水位九點二米,紅色警報已經布了六個小時,水位還在上漲,理論上講我們山省屬於旱災多、洪澇少見的省份,但是今年受渤海灣颱風影響,聚集在我省的副熱帶高壓久而不散,目前降雨量達到275mm,已經過歷史最高的年份一九六九年………降雨中心集中在汾河的支流邊山河一帶,根據省水利廳、省防洪抗旱指揮部的指揮,我們準備在明晨七時,第一次洪峰到來之前,在這裡炸開邊山河壩,從支流小洛河、烏龍河一線洩洪。和庫區同步,現在主要存在的問題是,洩洪區涉及的周家灣、耙齒溝、韓寨、前後背村、戴莊等一線十幾個村將被洪水淹沒,要遷徙的群眾有八千餘人,當地政府沒有這個能力,這才是整個工作中最難的……不過,這個方案,是損失最小的。”

決策已定,這裡只不過是讓官位上的領導了解經過,與會各位的手裡,資料的文字觸目心驚,好似要營造緊張氣氛一般,把塵封多年的數據挖了出來,1955年8月,大原西山暴雨,洪水沖淹743廠,死亡83人,倒塌房屋176間…………1959年8月汾河中游普降大到暴雨,最大雨量175mm,交城、汾陽、平遙三縣淹沒農田3.8萬hm2,死亡23人。倒塌房屋5ooo餘間。 1969年7月,大原東山暴雨,洪水沖進大原鋼鐵廠區,淹灌13個車間,死亡24人。 1977年8月,汾河中游以平遙為中心的特大暴雨,受災面積8萬hm2,死亡7o多人,倒塌房屋3萬多間。 1982年8月,烏龍全縣遭受暴雨襲擊,最大雨量25omm,318個村受災,死亡49人,倒塌房屋36oo間…………

忝任指揮部總指揮的是現任市長,雖然不曉得抗洪是怎麼個抗法,但心裡知道的是這些數據裡的輕重,如果再現這麼一段歷史,耗資上億修建的汾河二庫如果還攔不住洪水,保不住大原,那自己或許也將成為歷史了。

無言的摘下眼鏡,揉著鼻樑,聲音幾分啞聲地問著:“梁局長,你們公安上的人到位了嗎?”

“從大原抽調的武警、特警以及一線公安干警三千餘人,已經趕赴現場,開始疏散群眾。公路被沖毀了十幾處,所以在時間上延誤了點。”

“現在是凌晨一時四十分,距天亮不到六個小時了,有把握嗎?”

    “我們會竭盡全力的。”

公安局的雖然全力以赴,但誰也不敢肯定不出意外。總指揮面朝著倆位部隊的代表。問了句:“於政委,大原市的警力已經被抽走了三分之一。我們到難時,可得靠你們子弟兵啊。”

“您放心,高副市長,駐地52113、52932兩個營隊、地方民兵、以及陽曲縣的公安民警已經全部上一線了,加上縣政府臨時組織的人員,總共有一萬六千餘人,正組織從邊山河洪區救援,我們會努力把損失降到最低。洩洪區一帶,就得靠大原市的干警了,轉移群眾,還是你們公安在行。”軍區的代表言道。

接下來是民政部門布的臨時安置方案、陽曲政府制訂的災後重建方案、水利水文部門不斷更新著水文數據。

決策在進行著、焦慮在擴散著、瓢潑的大雨,也在無休無止地繼續著………

……………………………………………

……………………………………………

凌晨二時,周家灣、耙齒溝一帶,特警中隊一組匯報,疏散完畢。

凌晨三時十五分,石虎溝一帶,疏散完畢。

凌晨四時,韓寨疏散完畢………

離壩最近,但離大原最遠的龍興村,到凌晨五時,也接近了尾聲。

這確實是一項沒人願意幹的活,縣鄉兩級政府部門前一天開始組織。遷走的一半人都不到。市府無奈之下才抽調大原警力來完成這一項浩大的工程。三千多名警力有一半負責遷徙,分散在十幾個行政村。

坐著大巴來時,沿途的二級公路和橋樑已經被毀不少,車隊到了半路就停了,帶隊的秦高峰領著一百名幹警急行十幾公里,凌晨二時才到達指定地點,在村委的陪同下,幹警挨家挨戶上門,連說帶請還幫著搬東西,好歹一戶一戶開始走了。出行的,拖家帶口、抱著小孩的、牽著騾子、驢和牛羊的。駕著三輪四輪農用車的,擠擠攘攘地從村口綿延著直上高地的公路。隊伍裡,燈光如豆、人聲鼎沸,偶而可聽得牲口的悲鳴、孩子的哭喊、大人的叱聲,百把十名幹警在這裡明顯顯得警力不足了,隔著十米一個站點,燈光連成了長龍直通往高地,指引著群眾轉移,星星點點的燈光像一條綿延的長龍。黑沉沉的雨幕裡,瀰漫著一種比雨夜更悲涼的情緒。

    非要這樣嗎?站在村口,像站在楓林老家,就像看到了張三家的驢、李四家的騾子、簡二家的牛馬,鄉村里透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十公里的急行軍氣喘吁籲之後,站在雨地裡,讓簡凡覺得有點全身涼。

旁邊就站著隊長和村里的婦女主任,還有鄉里派來支援的人,足足延誤了兩個多小時,一直到凌晨五時還沒有結束,明顯地感覺到了秦隊長急燥情緒,這看不見面貌的鄉干事,不迭地解釋著:“哎,沒辦法呀,現在村里有本事的走都走了,能遷的早遷了,不能遷的也出門打工了,淨剩下這老弱婦幼了,公安同志啊,我知道你們也難為,可咱也真沒辦法,這些老頭老太太,就這麼個死腦子,院裡的豬呀、雞呀、騾子牛馬牲口呀,都是命根子,真讓他們黑天半夜離家,這肯定是有難度的嘛…………昨天就開始跟人家都說,鄉里、縣里保證一個月讓大家住上回遷區。可人都不相信,遷了一半都不到………公安同志,您別急啊,再等等………”

“我能不急嗎?”黑暗裡秦高峰的聲音粗嗓大聲地喊著:“再過兩個小時,洪水來了,真把人沖走了,你負責呀?”

“所有在場人員聽我的命令……”秦高峰擎著步話喊著:“高地安撫群眾的,由二隊、三隊同志負責,剩下的所有隊員,向村口靠攏,兩人一組,各組之間相互通氣,沿東向西挨家挨戶重新巡查一遍,如果現未遷走的群眾,不管採取什麼手段,全部帶迴路面高地上,不許丟下一個。”

聲音裡不帶什麼感彩,像下令抓嫌疑人一樣,隨著命令,遠遠近近跑到村口,聚集起來一隊隊的隊員,倆倆成組,沿村而入,燈光隱隱約約地閃在村里,周遭裡已經聽不到什麼聲音,偶而有家戶裡還亮著燈,空門大開,寂靜地如同一個死村。

村里零零星星,肯定還有拉下的人。十分鐘過去了,王明一組現了一個,雨天喝醉了睡在牲口棚裡的,直架著出了村,支書一看火了,劈面扇了幾個耳光罵著,這個老光棍,我還說到那寡婦家竄門去了,鬧半天鑽驢圈裡的干逑草驢去咧……這個醉了的壓根就沒醒,挨了倆耳光尚自幸福的哼哼,直氣得一干幹警哭笑不得……

再過了十分鐘,高愛軍一組,四個人架著兩個死活不肯走的老頭,摟腰抬腿架著胳膊,強行扛出了村。等放下人了,老頭尚自哭鬧著要回家,對著一干把自己從家裡強行拉出來的警察又踢又打,又是讓人一個哭笑不得。

又過了十分鐘肖成鋼在步話器裡喊著支援,把相隔不遠的簡凡招來了,村西頭的一家孤院門裡,簡凡帶著裘剛奔了進去,第一遍過的時候堂屋正間大鎖著門,誰可知道小屋裡還有個留守老人。昏黃的十五瓦燈泡下,屋子裡坑頭上坐著位銀皓的老太太,提著掃坑笤帚疙瘩防備,像舊社會看到了苦大仇深拉糧收債地保的一般,瞪著眼和倆肖成鋼、郭元對恃著,簡凡一下子看樂了,正待詢問連這事都處理不了呢,肖成鋼卻緊張地指指屋角,再一看,嚇得簡凡猛地後退了一步,屋裡除了人,還臥著一條花色土狗,估計是看到生人多了,猛地支起身來,喉嚨裡嗚嗚嘶響著。

老太太口齒不清地喊,爬出去,你們這些狼不吃的貨,爬走……兒子媳婦都不在,想抓我媳婦,做你的鬼夢去,就我孤老婆子一個人,看我花花咬死你們個狼不吃的東西……罵得是咬牙切齒,恨得是直入骨髓,所謂花花,八成是臥在屋裡的那條狗了。

幾個乾警面面相覷,郭元詫異地笑道:“這……這那跟那呀?咱們怎麼成了搶媳婦的了。”

“鍋哥,你上……你上……”裘剛緊張地往退,倒不怵人,就怵那條土狗。

“完了,咱們碰上階級鬥爭了。”簡凡猛地省到了這原委,解釋道:“看屋裡那張照片,八成把咱們當成計生辦來抓人做結紮的了。”

    啊! ?幾個人一看屋裡,一對夫妻的照片,懷裡各抱了一個。計生之難,讓城里人難以理解,簡凡解釋道:“鄉下現在抓得嚴了,一胎生二胎罰、三胎抓了就結紮,懷上也得給你打………倆口肯定躲到外地去了,就剩老太太一個人。”

“給她講道理呀?洪水要來了。”

“講屁呀?你以為警察在村里形象好呀?還不如計生辦的呢。人家誰信?”

    “那怎麼辦?”

    “來……我告訴你們……”

簡凡眼看著院裡,雞窩豬圈俱全,湊著四個人耳語了幾句,幾個人瞬間如同抓嫌疑人一般散在四處……

過了不久,雨聲中,乍響起來一聲慘叫,不是人,是豬崽,聲尖而厲,像被人卡著腦袋或者拽著了尾巴,坑上的老太太,一下子激靈坐直了,趕緊地披衣服,披著衣服罵罵咧咧自言自語道,這天殺的、狼不吃的貨,抓我家豬娃……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雞窩裡,咯咯咯蛋亂叫一通,像黃鼠狼夜間光臨,又像來了個偷雞賊要連窩端了,這下老太太更急了,穿著衣服,支著身,踢著土狗,那狗竄進了雨看著豬圈旁的人直吼,一聲“媽呀”,那人抱著狗崽就跑,後面的土狗叫囂著追上去了。

拄拐的老太太一出門,迎面就碰著人小伙嚇了一跳,那人一臉急色指著院門外喊著:“奶奶,別怕,是我,村長家大小子,你不認識我了?有人偷了你家豬娃跑啦。”

老眼昏花的老太太瞇著眼看看簡凡,伸著枯手撫著,被說愣了,不過不太相信地問:“……村長家不是個大丫頭麼?啥時候變成小子啦?” 。

“咂,我是她丫頭男人麼,女婿賽過兒,還不跟小子一樣呀?………喲,外頭下雨呢,奶奶,給你披上……”簡凡話鋒一轉又撒了個謊,這老頭老太太卻是容易騙得緊,關切地提著大雨披往老人身上蓋,一披好了乾脆背起老人:“奶奶,別說這了,來來,我陪你去追他去啊……乾脆我背著你走吧,那賊跑得可快咧,你追不上………”

於是,黑漆漆的村里出個奇景,前面的賊不緊不慢地打著電筒引路,隔著十幾步,簡凡氣喘吁籲背著人跑著,背上的老太太,義憤填膺,趕驢兒一般催著簡凡:“追…追…追上把這賊娃送村公所……”

一會聽得簡凡氣喘吁籲,又是心疼地撫著簡凡的腦袋:“娃呀……你歇歇,別豬娃抓不著,把我娃累著咧。”

“沒…事…奶奶,放心,我一定把這個偷豬崽著追著……給你送村公所……”簡凡氣喘著,腳步有點沉重。好歹心裡暖洋洋,奶奶知道娃比豬娃金貴。

“好娃……村長麼,這個小孬種,還找了個好姑爺……”老人感激地說著,糊里糊塗地被背著出村。

背後跟著的郭元,捅雞窩捅了一前襟雞糞,手不知道被雞抓的還是雞啄的,剜了一道生疼生疼地,正罵著簡凡出的這餿主意,肖成鋼一瘸一拐回來了,郭元電筒一晃,卻見得這貨呲牙咧嘴,比自己還慘,一問之下,才忿忿地說,被狗咬了,電筒再一晃,小腿肚子上殷著血,又是擔心,又是好笑,扶著肖成鋼跟在背後出了村……

零零散散,又搜索出來十餘個不願意走,也不相信洪水要來而藏起來的村民。一直到凌晨六時二十分,距離壩身最近,疏散難度最大的龍興村疏散完畢的消息傳回來了指揮部,好多人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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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色澆得深重的夜幕漸漸走向黎明,一百名幹警前後分成四段,守護著撤出來的群眾,幾百人的隊伍看上去如此地壯觀,牲口車、三輪、四輪拉著家裡值錢的東西,上面覆著塑料布,像一支逃難的大軍。鄉政府那位戴著眼鏡瘦瘦高高的干事,逢著一戶就解釋著回遷後的好處,不過招致的大多數是不理不睬。這是最後一批撤出來的群眾,將被帶到縣政府指定的臨時安置點,成為災後重建回遷居民的一部分。

整七時,地動山搖的一聲,把眾人的目光直吸引到了東北方向。隔著山巒誰也不知道生了什麼。不過誰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

不多久,轟轟隆隆如同十幾輛火車轟鳴著奔來,一時間感覺身邊的山在搖、腳下的地在動,從山凹夾處奔湧而來一條濁黃色的水流,怒吼著、奔湧著,所過之處,挾石帶沙,沿壁的土層像齏粉一般碎落紛紛,合抱粗的大樹被連根掀起,挾入洪流,沐浴在雨中的村莊像積木、像沙堡、像泥塑,眨眼間被奔湧的洪流吞得無影無踪。大自然的天威,讓人怵然不已,站在高處的路面上,眼望著水面、聽著奔雷一般的聲威,讓人感覺到眩暈,感覺到恐懼。

洪峰安然而過,汾河二庫和四道洩洪渠同時開壩洩洪,水文監測站目不轉睛地盯著水面刻度,從指揮部的畫面上,可以清晰地看著,流過大原市的汾河水,直漫到了橋面上, 持續了十分鐘安然退卻。市政府裡,綜合會議廳一片歡聲雷動,興高彩烈的人群掌聲四起,為這個洩洪的決策報以熱烈的掌聲,都在慶幸著,大原無恙、城市無恙………

五十七公里以外,孤零零的,已經化為烏有的龍興村前,高地的路面上,爆出了一個人的哭聲、跟著是一群人的哭聲,蜿蜒在公路上,隊伍嗚咽著緩緩地向前走著,呦哭著的、抹著淚的、一臉戚然的,都在一步三回頭地看著不復存在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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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4:50 |只看該作者

第02章 錯對不為喜

咆哮的洪峰肆虐了足足十幾分鐘才見得放緩。即便是放緩了,隆隆的水聲挾著的威勢仍讓高地路面上遷徙人群心有餘悸,眼看著一個靜謐的村子眨眼間化為烏有,緩緩走著的人群,不約而同地停下來了,都遠遠的站在高地上看著昔日的村莊的位置,像在回憶著房前的麥場、房後成行的白楊和場上奔跑的牛羊,即便是敝屋漏房,即便是薄田少糧,也忍不住要為背井離鄉哭一場,淚幾行。

    是洪水淹沒了這裡?還是城市吞噬了這裡? ………知道原委的干警們彷彿覺得這個村子是毀在自己手裡一般,看著慟哭的大爺大媽不敢搭訕,只怕招致更激烈的衝突。

人一停,隊伍前後綿延著,鄉干事急了,奔著從後往前跑,邊跑邊扯著嗓子喊:“鄉親們,不要停,雨下這麼大,還要有一次洪峰,鄉政府給大家安排了臨時的駐地。馬上就要給大家安排回遷房,到時候大家就有新家了,救濟糧、救濟款明天就能到位……鄉親們,不要停………”

口中的鄉親們,對這人直接抱以無視甚至於仇視的態度,看來鄉政府在百姓的眼裡公信力確實夠嗆。鄉干事的話還未落,不料劈空炸了句“救命呀”,聲音淒慘驚慌之至。嚇得眾人心中一凜,走在中段的簡凡一回頭,卻現一瘸一拐的肖成鋼沒命介似地來回亂跑,背後汪汪汪嘶叫著一個被雨淋得通透的花狗,一看明白了,不久之前抱豬崽就被花狗咬了一嘴,估計是花狗在人群裡走著,瞅准偷豬的了,又尋上門了。

說時遲,那時快,肖成鋼這身手倒也不是蓋的,之字形竄了幾下,順手就撿了塊石頭,一扔正中狗腰,把花狗敲得尖厲地叫了聲,不過僅僅是向後一躲,眼跟著又要撲上來,肖成鋼連滾帶爬,順手脫了雨衣,直護在身前。準備著這小東西撲上來,乾脆蒙蓋住拉倒。看來被咬過一嘴,學乖了。

人學聰明了,可狗兒也不傻,隔著幾步卻不追了,汪汪汪叫著示威。一時間,一人一狗,又對恃起來了。幹警們可傻眼了,哭笑不得,不知道該如何幫著,鄉干事遠遠地喊著:“嗨……誰家的狗,叫回去,怎麼亂咬人呢?…”

眾人紛紛說著,有的說是五嬸,有的說是五奶奶家的狗,正說著,拄著拐個老太太從驢車上跳下來,喝斥了句,這狗兒聽話的緊,搖著尾巴站到了老太太,還以為沒事了。卻不料那老太突然想起什麼來,拐杖一指肖成鋼,說話著就打將上來,嘴裡咬牙切齒地罵著:“你這狼不吃的貨,偷我家的豬崽,……你這狼不吃的東西……偷我家雞。”

看來老人明白了,這才是偷豬崽著。肖成鋼猝不及防挨了幾棍,抱頭竄著直躲,一瞅見簡凡趕緊地躲到了簡凡身後,簡凡趕緊地不迭地勸著:“奶奶,別打別打,是我……我背著你出來的……還記得我不……”

“是你!?”老太太手稍稍頓一下,不過照樣的直落到簡凡的腦袋上,簡凡哎喲了一聲,倆人抱頭就退,那老太太看樣更想明白了,恨恨地說著:“你這一對狼不吃貨,偷我家豬娃,還把我老婆子哄出來……這一群孬種……沒一個好種……”

罵罵咧咧,一干隊友把簡凡和肖成鋼圍了起來,可這老太太是又哭又鬧,拐杖亂飛,點誰誰躲,一下子搞得又是雞飛狗跳,幾個婦女圍著上來,也不知道該幫誰該勸誰,這老太太見打不著人了,又是一屁股坐在雨裡號著哭上了。

本來還悲戚戚的場面,被人和狗攪得亂七八糟。那老太太拍著大腿直喊著,口口聲聲指證這倆人是偷豬偷雞的賊,倒引得一眾婦女同仇敵愾了,紛紛指責著幹警們。一干人束手無策的時候,鄉干事趕緊拉著村長上來了。

歪戴著草帽,披著紅油紙雨衣的村長,一臉麻子呲著大板牙,一看就是那種土生土長的“三盲”幹部,分著人群進來,毫不客氣地指著地上坐著的老太太說話著就訓上了:“啊……你想幹啥?破壞鄉里遷移政策,讓民兵抓了捆你一繩……你娃你媳婦,破壞計劃生育,一年生一窩,沒少給我麻煩,全村就數你領救濟多,你還有臉哭……啊!想死呀,去死吧,沒人攔著你……了不得了你,還敢放狗咬警察,這是誰知道不?衙門裡的官差,回頭把你娃你孫,都給我抓起來……把你家狗看好,敢亂咬人。回頭都算你咬的,把人咬壞了,扣你家救濟款……”

這齣口成法的村長愣是把幾件風馬牛不相及的大帽子扣上來了,又是威脅又是恫嚇,那老太太明顯也有所畏懼,哭哭啼啼地被眾婦人拉上了驢車。走的時候,還不忘對著簡凡和肖成鋼狠狠地呸了兩口,眾婦女聽得這偷豬偷雞的原委,只當是村長胳膊肘外拐,雖然不敢作,但差不多都學著老太太的架勢。一陣呸呸呸……聲不絕口,唾向了眾警察。眾刑警雖然是見過大風大浪,可遇著這等事情,也只是乾瞪著眼,一臉悻然之色,彷彿還真是做了賊一般。

村長嚇跑了人可顧不上安撫警察,眼瞅著隊伍停下來,二話不說,直接在隊前扇了開三輪的一巴掌、踢趕驢車的幾腳,虎著臉罵著,走走走,看逑啥呢?死了老婆還是丟了娃了? ………要見了女人抹淚哭著,馬上就指著痛罵,嚎嚎嚎,嚎逑啥呢?你家老的死了也沒見你這麼嚎過?咋?沒吃沒喝還是沒男人啦?啥過不去地………在這等鄉野yin威的驅動下,隊伍終於又緩緩地上路了。四輪、三輪機動車和畜力車都拉滿了的傢伙什的村民,搖搖晃晃地走在路中間,像一支逃難的大軍。

簡凡捂著腦袋,猝不及防下挨了兩拐杖,起了包,正揉著,悻悻地看著隊伍起步了,眾幹警卻是不無幾分可笑這一對,肖成鋼見得簡凡挨了幾傢伙,心理平衡了不少,幸災樂禍地著說了句:活該,讓你整餿主意。跑不了你。跟著嗤笑著一瘸一拐跟上隊伍走了。

又被打又被唾,讓揉著腦袋的簡凡悻悻不已,正愣著鬱悶著,一隻大手搭到了肩上,卻是隊長,似笑非笑地看著簡凡,那眼神,彷彿也像在幸災樂禍。不過嘴上卻是關切地說了句:“走吧,別掉隊了,前面還有十公里才能到駐地。”

載滿了人的車搖搖晃晃在雨中緩緩行進著,和隊長幾乎跟在了隊伍的最後。秦高峰幾次看簡凡都是臉有悻悻之色,走出很遠才笑著問道:“簡凡,是不是被誤解的滋味不好受呀?”

“沒有。”簡凡側過頭,明顯有點語焉不實。

“你能這樣想最好,你在農村呆過,現在在城市裡,應該知道,農村和城市相互間看不懂的事本就不少,講不通的道理更多,咱們在這個環境說話,還不如那位村長。”秦高峰笑著說道。

“沒事隊長,我不生氣,老奶奶挺可憐的,不理解不怪她,谁愿意背井離鄉呢?一看著她我就想起我奶奶了。”簡凡說道。

“呵呵……警察的工作就是這樣,被人誤解的時間大於被人理解的時間,被一個人誤解、被幾個人誤解,你受得了,假如有一天,你被所有的人誤解,你還受得了嗎?”秦高峰語調怪怪地問。

“隊長,這……您是什麼意思?”簡凡沒聽明白。

“沒什麼意思,只是隨便聊聊。我給你出個問題不知道你答不答得上來………就像執行這個大家都不太願意執行的命令一樣。假如在一幢樓裡,有越獄歹徒劫持了一名人質,上級要求你不惜一切代價,擊斃歹徒,因為他非常危險,不能讓他回到社會上。這一切代價裡,包括犧牲那位人質,你會怎麼做?前提條件是,歹徒把人質護在身前,無法準確瞄準,如果要擊殺,勢必要把倆個人一起擊斃。” 秦高峰就像隨意說話一樣,問了個刁鑽的問題。

“我……我估計我下不了手。”簡凡囁喃了半天,想了想,面帶難色地說道。

“那你就算不上一個合格的警察。更算不上一個優秀的警察。”

“沒有其他辦法,非要這樣嗎?”簡凡想著變通的辦法。

“嚴格地說,是沒有正確的答案。如果你執行命令,將歹徒和人質同時擊斃,那你算得上一個合格的警察。”

    “怎麼算優秀呢?”

“優秀嘛,難度就大了點,這個問題其實不是個問題,而是一件現實生的案子,處理案子的是你的師傅陳十環,原特警中隊的一級教練,想知道他怎麼做的嗎?”秦高峰道出了個包袱,一下子引起了簡凡的興趣。

    簡凡點點頭:“嗯……”

秦高峰像是高興了,像是來勁了,撫著簡凡的肩膀說道:“他當時就站在歹徒面前,而且歹徒槍頂著人質的腦袋,他的做法是,根本不把歹徒劫持的人質放在眼裡,先行開槍打到了人質的腿部,人質吃痛下蹲的一剎那,歹徒露出了頭部多半部分,趁著這個空隙一擊斃命。這,才是優秀的警察。多相相較取其輕也。”

“哇,是嗎?陳師傅還這麼厲害呀?看不出來啊。”簡凡樂了,沒成想那個半禿腦袋,一臉賊笑的陳十環居然還是這等傳奇的人物,驚訝得合不攏嘴。

“呵呵……但是優秀的警察往往會招致人們的誤解,這是九年前的案子,我當時還在一隊當外勤,案子成功解決後,媒體大肆報導警察開槍擊中人質的事,人質被打成了殘廢。家屬咬著這件事情不放,四處上告。特警中隊不得已對你師傅給予了記大過處分,都知道他很冤,可又有什麼辦法?………而你這位師傅,這位優秀的警察,從打傷人質之後,神槍手的名聲便一去不復返了,不但神沒了,連槍也拿不穩了,最後只能到咱們隊裡,當了個混吃等死的槍械管理員………或許這個結果,還不如選擇其他途徑。”

秦高峰的聲音裡隱隱地暗含著一絲惋惜和蒼涼,緩緩地走著,感慨似地說道:“這個問題沒有正確的答案,如果你任憑歹徒槍殺人質,這是錯誤的,警察的職責不允許你聽之任之;如果你執行命令,無選擇槍殺,也是錯誤的,槍殺人質即便是隱瞞下來,你也會背一輩子包袱;陳十環選擇了他認為最對的一個途徑,可他卻為此賠了自己的後半輩子,一輩子也洗不盡這件事給他帶來的恥辱和心理陰影………誰又能說得清其中的對錯呢?就像今天,為了保住大原,我們要把十幾個村接近一萬戶的村民全部趕出家裡,從這裡洩洪,站在村民的角度,難道我們是對的嗎?”

“我……這……”簡凡看了看隊長的神色很肅穆,嘴唇翕合著,半晌沒有接上來,想了很久才問了句:“隊長,既然沒有對的,那我……該怎麼做?”

“呵呵……做你認為沒錯的,就是對了………就像你一直在做的。”秦高峰拍拍簡凡的肩膀,如是說道。推了簡凡一把:“去吧,前面的車堵了,需要幫忙。”

簡凡心裡有所觸動,還未來得及消化隊長的話,又被眼前的事難住了。一輛時風陷進了路面坑里,幾十名幹警察商議之下,只得採取了最笨、最直接的辦法,沿著車四周站著人使力,硬是抬著出了坑面,跟著手腳傢伙什並用,填上了水坑,這才繼續上路,一路上磕磕絆絆,不是怕陷車就是怕塌方堵路,一直行進到下午一點,足足六個多小時才到了駐地。

安置地點設在背山鄉鄉政府所在地,打穀場上,民兵的幾十名武警,還在冒著雨搭建臨時帳篷和活動板房,66續續趕來的村民挨家挨戶先行被安置到這裡,鄉干事帶著人跑前跑後,把一部分暫時無法安置的,先行送到鄉里的住戶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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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進鄉的公路聚集了數千人之眾,車聲、牛馬的哞叫聲、鼎沸的人聲,像一個熱鬧的騾馬交易市場,穿著迷彩的、穿著警服,還有打著各式雨傘、穿著各式雨衣的群眾把這裡塞得滿滿噹噹。

一路護送歸來的刑警們也累得不像樣了,上身被雨水沖刷的干乾淨淨,下身一卷褲腿都是一腿泥,濕漉漉的皮鞋踩起來咯吱咯吱響,一倒能倒一窪水。鄉政府大院成了警隊的臨時歇腳地,終於能坐下歇口氣了,樓道裡,屋簷下擠滿了人,簡凡和肖成鋼、郭元相跟著,剛在台階上找了塊干點的地方坐下,埋怨了一路的肖成鋼卻是哀求道:“鍋哥,我餓了,給整點吃的唄。”

簡凡一聽倒啞然失笑了,訕訕坐下,不耐煩地說道:“誰不餓呀?這都一天一夜了,就這光景,我到哪給你找吃的去呀?”

“那我不管啊……看看,看我的手上,被豬崽咬了一嘴;腿上,被狗咬了一嘴……都是你這餿主意害的。這點小要求你都滿足不了我……”肖成鋼露著左手,又抹著褲腿,邀功一般。

簡凡一伸腦袋,悻悻說道:“我背了人還挨了兩拐棍呢?我找誰說理去,餓了挨著。”

    郭元笑得呲著牙不予現意見。本來不覺得什麼,一讓肖成鋼這麼一說,仨人倒都覺得餓了,一路上倒不渴,伸著舌頭就著雨衣就能喝上水,可一天一夜沒吃什麼東西,一坐下來全身像散了架一般。場子上一兩千人,愣是看不到一個生火做飯的地方,連續一天一夜的忙碌,估計這裡就即使有吃的也被這幫集合的收淨了,後勤……後勤估計根本供不上來,來的時候路還斷著呢。

“你們等著啊……我找找去。”簡凡說了句,看著成鋼被狗咬得可憐兮兮,有點於心不忍,隊伍剛剛歇下,不知道下一步幹什麼,也不知道吃東西到什麼時候了,還真不能傻等著。

淅淅瀝瀝的雨有點小了,看著簡凡進了雨裡,出了大院,倆個人翹著腦袋等著,隊裡的人差不多都等在大院裡,一直等了很久,才見得簡凡鬼鬼祟祟地笑著,示意著倆人過來,三個人鑽到牆角,簡凡手快地往倆人手里分別塞著吃的,一看卻是傻眼了,巴掌長的小黃瓜,小拳頭大的西紅柿,居然還是青的,明顯是從菜地剛偷回來,上面還沾著泥。郭元苦著臉伸著舌頭,這這……那兒來的,這能吃嗎?

“嘿嘿……我村里長大的,房前屋後的自留地裡,還有缺了吃的?……摸來的唄,人家送你呀?吃不死你,不吃給我。”簡凡壞笑著說道,郭元卻是捨不得還回去,肖成鋼倒手快,咯吱咯吱嚼著小黃瓜,口齒不清地說著,好吃好吃。

這仨人的小動作那瞞得過一干雙目如炬的刑警,一塊玩的大小伙奔上來三下五除二把簡凡偷的菜搶了個乾淨,黃瓜尚可,搶著青西紅柿就不好吃了,每每有人咬一口,又麻又苦又澀,個個伸著舌頭,邊吃邊罵提供食物的人。不過好歹總比沒有吃的強。正自難以下嚥的時候,秦高峰帶著鄉干事,推了一平車成箱的方便麵喊著,同志們,來來,餓了吧,吃點東西。

一聽吃來勁了,一哄都過來了,咬了幾口的青西紅柿劈裡叭拉朝身後扔,某一個咬了幾嘴的,正中簡凡腦門,簡凡眼疾手快抓到了手裡。看著一干餓極了的隊友,簡凡早在菜地裡飽食一頓,搖著頭悻悻笑著嘆了口氣:“哎,當好人,總是要被人誤解的。”

眾人正吃著,秦高峰站在院子裡,扯著嗓子,喊上了:“同志們。剛剛接到指揮部通知,向我們圓滿完成遷徙任務表示祝賀………大原至陽曲的二級路仍然沒有恢復通車,接應的車輛停在狼皮溝一帶無法向前靠攏,這裡已經交給當地政府和民兵處理了,現在,我們要靠腿走回去,和市武警中隊匯合,恢復被沖斷的公路……大家趕緊吃,趁著天色早好上路,還有接近三十公里的路要走………”

本以為沒事了,等著回家,一聽這話,幹警們聽得面面相覷,只覺得嘴裡比吃著那青西紅柿還要苦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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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5:25 |只看該作者

第03章 刑警本色急

“各位聽眾,現在播報來自省水文監測站的最新消息。十八時十七分,第二次洪峰順利通過汾河二庫,中斷十八個小時的鐵路運輸已經恢復通車,汾河二庫的水位已經下降到橙色警報以下,預計在未來兩天內將恢復到正常水平,目前仍有兩萬名駐地官兵,武警官兵和公安干警奮戰在抗洪一線上,在此,我們向他們表示崇高的敬意… ……”

大原廣播電台,播音員甜美的聲音從隨車的收音機里傳了出來,喜訊多多。即便在市裡,大原人眼可見得是汾河橋的水位在下降,市裡的環衛、城建、城管幾個部門組織著疏通下水管道清除路面積水,這個變化是可喜的,最起碼看著這些平時耀武揚威的城管們好歹辦了一回好事。

聽到這段廣播的時候,兩輛大巴已經駛近了狼皮溝橋,隔橋遠觀,淅淅瀝瀝未停的雨中,對面的路面上,持鍬持鎬披著雨衣的人正在清理山體滑坡被埋著的路面,直開到不能再向前的地方。押車的6堅定扯著嗓子喊著:“嗨,兄弟們……餓了吧,支隊派我來給你們送吃的來了……快來領吃的。吃完好乾活……”

聲音里通過車身裡的傳話器擴出來,這邊餓得奄奄一息的大小伙,又是一窩風地跑過來了,正在路面上清理石塊的簡凡看著郭元,笑著示意著:“看看……看成鋼,這貨被狗咬了,怎麼跑得比狗還快。”

幾個隊友一抬眼一看樂得笑得直打顛,跑在最前的還是肖成鋼。從背山鄉急行軍到這裡就是牢騷一肚,輪到清理路面了,又就著腿被咬手被咬,坐在一邊歇著看別人幹活,一說領吃的,跑得比誰都快。

大巴的車廂裡沒有載幾個人,塞滿了成箱的方便麵、麵包、礦泉水,6堅定的矮胖身子跳下來一揮手:“姑娘們,都下來,給抗洪勇士們分吃的喝的,一天了就吃了包方便麵,我看是餓得夠嗆……”

一聲喊一群應,謝法醫、史靜媛、楊紅杏、胡麗君還有留守的陳十環從側門下來,陳十環笑著喊:“6隊,你光喊姑娘們,這也太無視我了吧?”

“你……你就是一陰陽人,不算數啊。”6堅定背著手,悻悻揮了揮。不理會一臉奸笑的陳十環插科打諢。這貨和秦高峰一般地陰陽怪氣。就不待見他。

兩輛車、四位女士加上陳十環和6隊長,手忙腳亂地搬著麵包、方便麵、礦泉水,一干特警、刑警和民警排著隊拿著,有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手蹭蹭,泥手就著往嘴裡塞,一隊一干人好歹在背山鄉還吃了袋方便麵,這裡駐守清路的,一天壓根什麼都沒吃上。幾位女警先是忙著,等都到嘴裡吃上了,指指點點,只見得個個頭上臉上,和著汗泥、褲腿一別,整個都成了黃色的泥,有的沒換雨靴,那皮鞋早成了水鞋,邊吃邊蹭著鞋上的泥、倒著鞋裡的水,個個被笑得前俯後仰。

“嗨嗨……別噎著,誰跟你們搶似的。”胡麗君大咧咧道了句,這吃相實在看不過眼。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淨灌雨水了。要你,你來試試……”那吃著的是特警隊的,翻著白眼。

“多吃點、多吃點,管夠管飽啊。”6堅定安撫著,問著:“哎,秦隊長呢?”

“在後面乾活呢,正走著來呢。”肖成鋼噎著。

“咱們一隊的人怎麼不全,成鋼,怎麼就你呀?嗨……問你話呢。”謝法醫說了句,看著肖成鋼只顧埋頭吃著,加重了語氣。

肖成鋼抬起頭來,喉嚨使勁咽著說了句:“你等我咽了再問成不,山拐角,他們磨嘰呢。”

“哎,簡凡呢?”楊紅杏幾分焦色地問。

吃著的肖成鋼那還顧得上,翻著白眼:“你問我,我問誰去?這麼多人,沒准在哪偷懶呢?”

    楊紅杏氣得直想踹這貨兩腳。胡麗君一聽這個名字,一下子勾起了興趣一般,笑著問了句:“簡凡也來了?不會吧?這個小懶漢可是見事就躲。”

“可不,活沒幹,淨出餿主意,出的讓狗咬了我一嘴,回頭在地裡偷菜,吃得郭元直拉肚子。他在就沒好。”肖成鋼怨不淺,悻悻說道。

“是嗎?這倒像他的風格啊……”胡麗君笑著,回頭看時,又過來了一隊,領頭的鶴立雞群。不用看也知道是秦高峰,等走近了,卻是帶的十幾個人,差不多都是一隊的。人未到聲先至,笑著問6堅定:“喲,御林軍派出來了,支隊長捨得啊。”

“什麼話?又擺活我?……一線和後勤,同等重要。沒有我們給你送吃的,你不照樣不行。”

“哎,怎麼把女同志都帶來了。”

“這你就不懂了,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有幾個女娃,鼓士氣。”6堅定悄悄說著,湊上來神神秘秘道:“你看你看,這幫臭小子,眼都往那兒瞟呢?……就這幾個女娃在,加快你的工作效率,最起碼翻一番信不?”

倆隊長相視笑著,簡凡幾個卻是已經走到了車前,領了塊麵包和礦泉水,一抬眼卻見得是笑吟吟的楊紅杏,兩個車廂裡。史靜媛、胡麗君、謝法醫都在,訝聲問:“喲,你們怎麼來了。”

“怎麼啦?我們不能來呀?沒我們你們吃什麼?”胡麗君嘴快,笑著接了句。楊紅杏卻是笑著解釋道:“6隊長召驀上一線送吃的女警,咱們隊的都跟著湊熱鬧來了唄……還有往庫區去的,全體女警都出動了。”

“噢……嘿嘿……”簡凡想說卻是有點無話的感覺,剛剛見識大自然的天威,現在卻在欣賞大自然造物之美了。站在車旁的楊紅杏披著喇叭式的紅雨衣,白色的高跟涼鞋露著腳趾,別著褲腿小腿露著半截,站在車廂門口。俏格生生滴倒比方便麵、麵包還要吸引人幾分,還真如6堅定所言,幾百名特警、刑警邊吃著的時候,邊對幾位女警指指點點,八成正咽著口水呢。

雄性群體里呆得久了,會出現審美錯覺,但凡見個女人就看著細眉嫩眼漂亮得不行,何況這位長得也確實漂亮。

這場合簡凡可不想湊熱鬧,靠在橋邊細嚼慢嚥地嚐著麵包。雨已經漸漸地下得小了,腳下的洪水比峰值過的時候已經下去了一半,現在已經能看著橋洞了。一天一夜的奔波,倒覺得感觸良多,溶入在這個大集體裡,特別是最後那段急行軍,相互幫攜著走過來了,只覺得彼此間的關係倒更近了幾分。現在看看四周一身泥一身汗的隊友們,倒不覺得孤單。

邊吃邊走的,吃著的時候6堅定就催上了:“同志們啊,再加把勁,爭取天黑以前清理乾淨,咱們一起歸隊,這一下子把特警、刑警都抽了個差不多,要再有個什麼案子,那可了不得……快,加緊幹活,回頭回家讓你們隊長請你們吃大餐……”

66續續地起身,一眨眼功夫消滅的東西不少,方便麵箱、麵包包裝紙零零碎碎堆了車前一車,幾位女警著手清理著,簡凡吃完了正準備起身的時候,突聞得楊紅杏喊著:“哎,簡凡,來幫幫忙,清理箱子。”

“噢……來了。”簡凡好說話,應著就奔了上來,兩個合力地踩著箱子壓扁塞進車裡,正遞著的時候。楊紅杏站在車上,鬼鬼祟祟笑著招手讓簡凡上車,簡凡狐疑地上了車門。楊紅杏看看四下無人,其他同來的幾位都在忙著,笑瞇瞇地指著命令簡凡:“張開嘴。”

“啊!?什麼?”簡凡一驚沒明白。

    “張開嘴,給你個驚喜。”

    “什麼什麼驚喜?”

    “快點……”

楊紅杏撒嬌一般的笑著推了一把,簡凡一張嘴,楊紅杏伸著手飛快地往簡凡的嘴裡塞了一樣什麼東西,一嚼甜甜的,嚇了一跳,再一張楊紅杏卻是威脅道:“敢吐!酒精朱古力啊,最補充體力了,好吃不?”

簡凡嚼著,一嚼爛了,甜甜的咖啡味裡衝出一股酒味,倒也香甜,點點頭,嘿嘿笑著:“嗯,好吃。”

“再來一個,張嘴……”楊紅杏說著,簡凡一張嘴,那小手剝著,又是一個塞將上來,冰冰涼涼的小手差點捂上了簡凡的嘴。吃了不說,手抓著一包塞進簡凡的口袋裡,看來早準備好了。簡凡不迭地謝著,楊紅杏卻是詫異地說道:“簡凡,這事你怎麼也來湊熱鬧,輪也輪不到你呀?平時你不都躲得遠遠的嗎?我那天晚上集合一到,一聽說你自願來了,我們都不信呢?”

“咂……”簡凡幾分傲色地揚揚頭:“別老眼光看人,我覺悟提高了唄。”

“算了吧你。該你提時候不提,不該提時候亂提。”楊紅杏只當是開玩笑,笑著出主意:“餵,在這兒磨一會,別去啊,偷會懶,等快完了你再去。”

“喲,你這覺悟這麼底?大家都乾活呢,我在這兒偷懶?多不好意思。”簡凡不高興地辨了句。

楊紅杏瞪著眼更不高興了:“裝什麼勤快呢,讓你休息會都不領情是不是?”

簡凡這話鋒一轉,卻是恬笑著:“那……那算了,反正快完了,主要是靠人家特警隊幹活,咱們隊裡,都是磨洋工呢。”

“這還差不多。”楊紅杏跟著樂了。倆個人於是磨開洋工了,撿一塊塑料紙撿半天,搬著紙板空箱子,要磨好大一會,看的時間比干活的時間還長。不一會兒功夫,陳十環帶著倆司機和一干女警都饒有興致看工地現場了,倒只剩下倆人了,簡凡把分完的紙箱分開都塞到了車座下,等直起身來的時候,卻現坐到車前的楊紅杏,手支著肘,托著腮,腦袋伸出來正看著自己。一看倒把簡凡看樂了,笑著說:“怎麼了這是?………梁舞雲怎麼沒來。”

“來了,到庫區去了。你淨想人家舞雲幹嘛。”楊紅杏口氣裡怪怪地問。

“哥們唄,關心關心怎麼了?”

    “那你就沒關心過我?”

“誰說沒有?現在你看看咱們倆,誰更需要關心。”

簡凡擺著相互看的手勢,全身里里外外濕了乾、乾了濕已經幾次了,楊紅杏注意到他齊腿高的靴子上沾滿了泥,被逗得扑哧一下子笑了。倆個人相視而笑過後,楊紅杏卻是一副很揶喻的口氣說著:“我昨天晚上夢見你被洪水沖走了,嚇醒了,後來就一直沒醒著。雨下得那麼大,我們小區門口都積水了,市裡有些路段車都開不過來,這邊的手機電話都打不通………你怎麼走也不告訴我一句?淨讓人擔心呀?”

不無埋怨的口氣,像受了冷遇一般,平時日日相見的時候尚不覺得什麼,一遇到事了,才覺得心底里也許埋了很深很深的因子,一下子芽破土而出了。楊紅杏平日里算個很強勢的女人,天生的優越感,即便是在隊裡,對一干幹警們也不假辭色,經常介地吆來喝去,不過對著簡凡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一副小女子患得患失的作態。

簡凡隨意地坐到車上,卻是幾分無辜地道:“那顧得上呀?這邊緊急集合,那邊隊長拉上人就走,到了體育場一領東西,馬上出,等想起打電話來,連手機都沒信號了,我連家裡都沒通知……不過後來才知道是轉移任務,沒什麼危險……我現在不好好的嗎?”

說完了這些,明顯的解釋份量不足,楊紅杏抿著嘴像在生氣一般,一看這樣子,簡凡倒笑了,笑著安慰道:“好好……下次緊急集合,先通知你行了吧?今兒是怎麼了?平時不覺得你很關心我呀?……哈哈……”

“沒良心的……”楊紅杏翻了一眼,臉側過一邊。不過又有些許不忍,身子挪了挪,命令也似地口氣拍拍身側的座位:“過來……”

    “啊!?幹什麼?”

    “讓你過來。”

楊紅杏不耐煩地命令著,簡凡亦步亦趨地和和楊紅杏坐到了一起,大巴車上的座位很高,坐下來差不多掩住了半個腦袋,楊紅杏笑著掏出條手絹來,疊得四方四正,伸著遞過來,嘴裡卻是不客氣地說道:“給你,擦擦額頭上,還沾的有泥,你快和肖成鋼一樣了。”

“嘿嘿……喲,真漂亮……”簡凡接到手裡,感覺到淡淡的香氣、暖暖的體溫,不過想了想卻是沒動,嘴裡說道:“這麼乾淨的帕,可讓我怎麼捨得用哦……哎,你放什麼地方呢?這麼香?”

“廢什麼話……”楊紅杏聽得這話裡暗有所指,臉有點紅,一把搶過來,指頭挑著直拭著簡凡的額頭幾處,像擦拭一件瓷器一般地仔細輕柔,這下。輪到簡凡臉紅了,剛訕訕要推開楊紅杏的手,卻不料被楊紅杏一把打開了,嗔怪著男人都不會照顧自己。

“好了…好了…”簡凡不迭地握著楊紅杏的手,臉色幾分訕訕道:“別別……別讓人看著人笑話。”

“在集訓隊那麼多人,你都不怕笑話,故意調戲我,現在倒怕笑話了?”楊紅杏揶喻地問,大眼睛一閃一閃,像在**,像在暗示,更像是乎同誌之間的關切。

簡凡一隻手捉著楊紅杏的小手,這才省得還握著,倆個人是面對面地坐著,幾近靠在一起了,一聽著集訓隊,眼骨碌轉著坏笑著,壓著嗓子說了句:“你真不怕吧?”

“嚇唬誰呢?”楊紅杏被握著的沒有動,另一隻手手指卻指著簡凡的鼻尖,語帶不屑地說道:“知道你沒那膽,集訓隊晚上散步時候是不是就沒安好心?”

簡凡唬人一般地一瞪眼:“小看人是不是?那時候是學警,現在是刑警,沒看過那電影麼?刑警本色……嘿嘿……”。說這話的時候,簡凡把“色”一字拉得頗長,一听就是曲解了意思了。

“笨警蠢探還差不多。”楊紅杏笑著,就像倆人坐在課堂上開玩笑一般。

不料簡凡做賊也似地四下看看無人,最近的幾個人都在橋那邊看著工地、看著橋下的洪水,一看形勢大好,賊忒忒地瞪著楊紅杏,壓著聲音說道:“這可是你創造的機會啊。”

“什麼機會?”楊紅杏心裡怦怦直跳,意識到了什麼,好像在緊張,臉刷地一下子紅透了。

“你要了,別怪我啊……”簡凡坏笑著,說著推金山倒玉柱地人要壓將上來,脖子伸著,嘴呶著伸到前頭,整個一垂涎三尺、急色不已的得性。

或許期待過這種場景,如果綿綿情意也罷、如果絮絮情話也罷、如果溫言相慰也行,誰可接受得了這麼直接下作的方式,撅著嘴直接伸來了。楊紅杏一羞一急,手猛抽回來,半捂著臉,胳膊肘推著簡凡:“呀,羞死了,你真流氓……”。

不料簡凡只做了這麼一個姿態,跟著是哈哈大笑著起身來,走了兩步很慎重地一回頭,楊紅杏剛看著,一見簡凡回頭,卻是莫名地臉紅,馬上埋下頭。就听得簡凡坏笑著:“哎,這可是你不願意啊,不願意我走了啊,省得大家一會看著笑話我?流氓倒無所謂,別光擔了個流氓的名兒啥也沒沾上,那才冤呢?”

楊紅杏臉皮再厚也掛不住了,悻悻地說了句:“呸……不理你了……”

“不理正好,我去掙個抗洪英模獎,到時候大原市萬千警花矚目,想追我都沒機會了啊……”簡凡恬不知恥的自誇道,笑著下了車,笑著奔著走了。

楊紅杏臉紅了半晌,心跳了一大會,卻是不知道一直是有意躲躲閃閃的簡凡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大膽且流氓了,想了很長時間才明白,這是故意的,故意扮了個下作的姿態讓自己反感,他仍然在躲著,只不過換了個方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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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6:02 |只看該作者

第04章 錯亦心相依

洪水席捲了邊山河、汾河流域。而有關於洪水的報導,卻在席捲著電視、廣播、網絡以及其他可見的媒體。晚十九時五十分,緊跟央視、省台之後的大原新聞開播了………

各位觀眾,各位市民,自十八日以來,汾河支流邊山河流域普降暴雨,引山洪,截止到目前降雨量已經達到346mm,過了歷史最高的一九六九年,暴雨引了汾河水位暴漲,自昨天下午省水文監測站布紅色警報以來,在省市有關部門的通力協作下,我市軍民積極地投入到抗洪救災工作中,為保衛二庫、保衛汾河、保衛大原做出了極大的貢獻。目前兩次洪峰安然渡過,截止到記者稿為止,仍有兩萬餘名駐地官兵、武警戰士以及公安干警奮戰在抗洪一線,請看記者從現場回來的報導……

汾河二庫區,衝鋒舟破水而行,船上載著剛剛從洪區救出來的群眾,救者神色凜然,被救者卻是神色淒然。如汪洋般的洪水肆虐讓觀者聳然動容;背山鄉、臥虎鄉、陽曲縣境內,七個臨時安置點,大規模遷徙的場面,因為洩洪而失去家園的群眾,在報導中被渲染為曉知大義,主動撤離;沿陽曲二級路、向北直通的大京鐵路、大原向南的高公路,都活躍著軍裝警服的身影在揮汗如雨。

這則新聞後來毫無懸地被評為年度最佳新聞。或許是因為這個張揚個性的年代太過缺乏能讓大多數人感動的東西,或許也只有這種災難才能把人心重新凝聚起來。新聞布後不久,來自工商企業界、民間團體以及個人捐款,一個小時內漲了一千萬,第二天總驀集資金漲了三千萬,比預料的翻了一番。

緊隨新聞後不久,又一則滾動的新聞條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由我市公安干警負責緊急修復的陽曲縣至大原二級路狼皮溝一帶全線通車…………

一個人、一個小團隊、一個小集體匯聚在這滾滾的洪流裡,不會引起太多的人注意,可小人物,照樣有他別具一格的精彩。

    ……………………………

    ……………………………

狼皮溝施工現場,監近二十點的時候接近了尾聲,幾十名幹警肩扛棍撬、輪番作業,把最後一個塊半人高的塌方山石滾下路面的時候,人群中響起了一陣歡呼,在沒有任何大型機械的輔助作業下,憑著人力劈開了接近兩公里的山體滑坡掩埋路面,在這群城里長大的人眼裡,或許算得上一個小小的壯舉,現在再回過頭來看著,這個壯舉,讓心裡多少有點驕傲的感覺。

    一個人完成了壯舉。有成就感;一個集體完成一項壯舉,每個人都有榮譽感。站在人群裡歡呼的簡凡早忘記了自己是誰,不過他知道自己是屬於這個集體的一份子。

活干完了,該回家了,6堅定和秦高峰倆位隊長在人群著清點著人數,報著名准備收隊,幹警們就著水窪洗洗手,找塊石頭蹭蹭泥、別起褲腿,足足五百多人的隊伍終於66續續起程了。安然無恙地歸來,一隊的一干幹警們圍在隊長身邊說長道短,直起哄著要隊長請客,秦高峰難得地這麼高興,不過笑著就是不認賬。 6堅定多方證實,據說秦隊長是刑偵隊裡出名的鐵公雞,自從當警察,就沒有掏錢請過別人吃飯。

說說笑笑地回到車邊,楊紅杏、史靜媛、謝法醫早等了許久了。次弟地上車的當會,最緊張的莫過於楊紅杏了,一直就站在車門口,等著要等的人上車了,才尾隨著簡凡。有點鬼鬼祟祟。簡凡跟著大隊乾了一天,早有點筋疲力盡,沒注意到楊紅杏在身後做什麼手腳,不料剛到了座位前,楊紅杏從側面一推,跟著一擠一拱,把簡凡擠到了靠窗的位置,自己卻是大搖大擺地坐到了座前,一下子把簡凡囿到了小小的空間裡。

天色已黑,車裡的燈光有點暗,簡凡這才省過來。嘻笑著輕聲說道:“餵,你不是不理我了嘛。”

“是啊。我當然不理你了,不過我要做點別的………”

楊紅杏說著,手閃電般伸出來,簡凡馬上就閃不過地方太下,一扭頭就碰著車窗了,早知道這美女功夫不外乎一抓二撓三掐,不過實在是避無可避,愣被那隻纖手生生地掐在的胳膊上,剛一疼一張嘴,不料楊紅杏對這動作早有防備,另一隻手伸出來,閃電般地捂上了簡凡的嘴,像劫持一般。簡凡只覺得嘴裡被塞了個什麼東西,喊聲被塞回去了,一咬,是朱古力,酒心的。

楊紅杏學過的擒拿格鬥壓根沒用過,基本都用來對付簡凡了。先掐一把,後甜一下。簡凡嘴裡塞了兩大塊朱古力,嘗不出是苦是甜來,車上的隊友剛剛坐定,誰也沒有註意到楊紅杏這個小動作。轟轟隆隆大巴一開,楊紅杏才得勝一般地壓著聲音,捉狹地道:“調戲我是吧,要付出代價滴……”

“誰調戲你了……你要賣弄風騷呢,賴我呀?”簡凡壓著聲音,嘴裡含著東西,忿忿不已說道。不過楊紅杏卻是咬牙切齒地回敬道:“再說,信不信我掐你一把喊非禮……看誰相信你。”

“怕了you了,別掐…我錯了,絕對我是錯了……”簡凡緊張地擋著,別楊紅杏真掐上自己一把,再喊非禮,那自己滿腦袋是嘴也說不清了。

哼……楊紅杏得意的揚著臉,鼻子輕哼哼,好似為把簡凡收拾得這麼服服貼貼得意一般。

車開了,平穩地駛在了通往大原的路上,一天一夜的勞累,一干大小伙們有一多半拿著礦泉水沒啜兩口便即頭靠頭呼呼睡上了,坐在前排的謝法醫和史靜媛、秦隊長正說著什麼。後面的,可就差不多只能聽到鼾聲了。

楊紅杏瞥眼幾次看簡凡,這簡凡根本沒有睏意,正拔弄著電話,這個區斷電斷信號之後,手機還打不通,各組的都是通過無線電聯絡的,到現在通信還沒有恢復,拿著手機也白拿,整個就是擺設。不過一看那個手機,正是自己送給他的。楊紅杏莫名覺得心裡跳跳的感覺。

微弱的光線下,能隱隱地看到簡凡凸出的濃眉、秀氣的臉、直挺的鼻樑,絕對是個小帥哥,而且比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些書卷氣頗濃的男人,更多了幾分痞氣和英武。看著專注的簡凡,讓楊紅杏隱隱有點微妙的感覺,就像全身微微過電一般。相識之時的假戲真做、牽手在集訓場上看著沒有月光的天空、酒桌上的捉弄還有醫院裡躺著的時候那副病厴,一切的一切歷歷在目,時而調皮、時而可愛、時而深沉、時而睿智時而又犯傻的簡凡,不知不覺倆個人相處快一年的時間了,這個身影總是有眼中揮之不去。

以前,因為前女友,在倆人之間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疙瘩無法解開。那個女人楊紅杏見過,不算漂亮,最起碼沒有自己漂亮,也算不上溫柔,最起碼從話裡聽得出她很有控制。而疙瘩解開之後,又讓楊紅杏覺得倆人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無法彌補。磕磕絆絆的情感路上,比洪水沖過好似還要難走幾分,可昨天深夜裡被噩夢驚醒,夢中看著心儀的那個人被洪水捲走,想抓抓不住,想喊喊不出,急得大哭起來,被噩夢嚇出了一身冷汗之後,楊紅杏覺得自己一直在乎的,還是這個人,畢竟從市局主動要求到一隊實習,就是為了他;畢竟所做的好多事,都是默默地觀察著他。

看著簡凡摸著手機把玩著,又塞進口袋裡,這個說話不太方便的場合,讓楊紅杏想到了倆人在課堂上的時候,在筆記本上亂畫著交流,於是掏出了手機飛快地劃著字,胳膊肘動動簡凡,示意他看。

上面寫著:【真想回到集訓隊。我們重新開始……】

一個好似很深奧的話題和意味,簡凡一看愣了,側著腦袋,低著頭,藉著手機微弱的光看著楊紅杏瞳子裡閃著兩個亮點,那眼神一定是似笑非笑,不無英氣的笑厴上,好像那天緊身紅運動服一般。凸凹有致,活力四射得的緊。

一至此,玩笑的心理上來了,接過來手機,寫了句,遮遮掩掩地寫好,從腋下塞給楊紅杏,楊紅杏一看是:【我給你開窗,你往洪水里跳,一跳就穿越了,想回那就回那,靈著呢………】

帶著一慣簡凡式的黑色幽默,楊紅杏臉上笑著,刪了舊的,又寫了一句:【一起跳,要不路上沒人可掐了。 】

簡凡一看,搖著頭:【我可不想回到杯具的過去。 】

楊紅杏一看,瞇著眼笑了,笑著寫道:【那我們一起到未來怎麼樣? 】

簡凡隨著劃了一句:【不怎麼樣。 】

楊紅杏一看,隨手寫著:【我知道你還在緬懷著過去,可我也知道你走得出來……你對未來難道真的沒有憧憬過嗎?比如事業,比如愛情,再比如,如果上天給你一個她,你想過是什麼樣子嗎? ……】

這一條費了很大的勁才寫出來,寫出來楊紅杏側過臉往簡凡手裡塞。塞到簡凡的手裡,卻是忍不住偷看著簡凡的表情,那表情,很慎重,好似觸動了心裡的那根弦一般的慎重。

此時簡凡看著屏幕上的字,一個一個不忍地刪去,楊紅杏麼,或許是多少有點意思,或許是在安慰,作為朋友,楊紅杏和梁舞雲倆人不可否認都是不錯的朋友。一說到未來的女孩,簡凡的眼前有點痴,浮現著一個白衣長、裙裾飄飄的倩影;一個如春山綻翠、笑意盎然的女人……想到此處,輕輕地在手機屏幕上劃了一段話:

【我心裡喜歡一個女人,默默地喜歡她很長時候了。她很漂亮,漂亮的讓我不敢褻瀆;很高貴,高貴得讓我自慚形穢;很溫柔,溫柔得讓我心醉;很聰明,聰明得能預知我的內心;我希望我的未來是她,可我又不敢抱著這種希望……………】

這一條費了簡凡更長的時間,寫著寫著,卻是挖空心思想不出更多的話來形容那個女人了,傻傻地擎在手裡,有點忘了身側的楊紅杏,還是楊紅杏一把奪到了手裡,看著簡凡呆,還沒好氣地差點再擰一把,不過再看短信的時候,就保持沉默了,黑暗中看不見表情,只見得楊紅杏訕訕收起了手機,不再說話了。

像是看懂了短信的意思,不再捉弄簡凡。

或許,或許她已經理解我的意思,她也見過蔣姐。或許她有點生氣了………簡凡心裡有訕然不已,雖然楊紅杏有時候行事有點霸道,有點目中無人,缺乏像蔣姐那樣體貼暖心的溫柔,可總得來說還算個好女人。而這種優越感十足的女人,又是如此強勢,簡凡本不敢想的,本來就沒有結果,又何必開始呢? ……長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把車窗開了一條縫,呼吸著帶著雨後清新的空氣,目色裡漸漸亮了,離大原越來越近了。

走的時候是一片燈海,歸來的時候也是燈火依舊,鄉村的蕭條和城市的繁華成了鮮明的反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都有。此時又讓簡凡想起了那一隊恰如逃難大軍的遷徙隊伍,想起了村里糟殃的牛羊豬狗、想起了那個孤居一地,養著花狗為伴的老奶奶。唏噓不已之下,趕緊地給家裡打電話,先問問爸媽安好,又問問楓林的爺爺奶奶,直到知道了家裡一切都好,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回來了。

    ………………………

    ………………………

大巴把一隊的直接都送到了五一路胡同口,雨停了。除了住隊裡的,一部分還散住在市區,秦隊長命令著簡凡、王明、郭元幾個人駕著警車,一輛車裡塞了幾個人,挨個送回家去,不眠不休地乾了一天一夜,像以前所有時候的加班加點一樣,沒有更多的鼓勵,唯一得到的好處便是,如果第二天沒有什麼案子,可以暫時休養。

楊紅杏沒有擠梁舞雲的車,反而擠到了簡凡的車上,送了謝法醫、又送了陳十環、再送了史靜媛,就剩下的楊紅杏,從下車到一隊的途中楊紅杏一直沒有再和簡凡說話,簡凡尚以為這話有點傷著人家了,畢竟當著一位女人談另一位女人,這種煞風景的事可是第一次做。

回大原的路很長,不過糊里糊塗走得很快很短,而現在,到小區的路很短,走起來卻很長,楊紅杏一言未,像在想著什麼,駕車的簡凡有點辭窮,只覺得不該再和楊紅杏談到這個話題。不一會到了小區,停到單元門口剛剛雨停的小區積著幾處水,燈光下反射著光,像鋪著一面鏡子,簡凡挑了塊干點的地方停下來,嘴裡輕輕說了句:“你家到了。”

路,走到了終點,楊紅杏半晌才反應過來從駕駛室的同一側下了車,沒有讓開,卻是敲敲駕駛窗,簡凡放下了車玻璃,卻見得楊紅杏好似並沒有生氣一般,反而還是那般捉狹逗樂開玩笑的表情,乾脆臂扶在車窗上,伸著手指著簡凡:“問你幾個問題,不許撒謊,不許騙人,不許想,要快回答。”

“噢,你說吧。”簡凡點點頭,不敢忤逆,這個班長太過厲害,動不動就敢上手。

    “我漂亮嗎?”

“漂亮,這還用說,肖成鋼都看得出來。”

    “我聰明嗎?”

“當然聰明。你這學歷局裡都排得上名吧?”

    “我高貴麼?”

“當然高貴了,局長千金,能不貴麼?”

“最後一個問題。我溫柔麼?”

“嘿嘿……你不火的時候很溫柔的。其實再厲害的女人都有溫柔的一面。”

四個問題,簡凡不但回答,而且帶著旁證,不無恭維的成份,楊紅杏頓時眉開眼笑了,藉著偶而過去的車光,一映如斯,秀厴上綻著花朵一般,這那是失望,簡直是喜出望外。簡凡心裡咯噔一下子,壞了,她不會理解錯了吧,這四個問題不是我寫的那個短信麼?壞了………想要出聲解釋一句,咱哥們想的那朵花,可不叫紅杏啊………

晚了,解釋也晚了,剛有想解釋的意思楊紅杏的手輕輕掩上了簡凡的嘴唇,很溫柔,很輕柔的說道:“別說話,我知道你的心思,那條短信是我接到過最美的情話……其實我也喜歡一個男孩,以前很淘氣、不過很善良;很愛撒謊,不過心眼不壞;胸無大志,不過討人喜歡;婆婆媽媽,不過會心疼人……以前我以為他一點出息沒有,不過我想我看錯了,他很勇敢而且有所擔當,我想,經歷了這麼長時間,他應該成為一個合格的男人了。”

這情話聽得簡凡心頭泛苦,錯了,這那跟那呀,那條形容蔣迪佳的短信,楊紅杏把溢美之詞來了個照單全收,扣自己腦袋上了。一看著楊紅杏陶醉的樣子,簡凡喉嚨裡呃了一聲,想解釋,又不敢煞這風景。要直說出來,不挨倆耳刮子才怪呢。

楊紅杏渾然不覺,脈脈情話娓娓道來,陶醉在這個遲來的溫情中,就听她說道:“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以為你心裡沒有我……不過今天我也知道了,你是喜歡心裡做事的人,我知道你在暗處也許一直默默地看著我,有危險了不告訴我,怕我擔心;知道我餓了,會給我準備一桌豐盛的大餐;知道我煩了,就躲得遠遠的,給我思索的空間……其實我在生命中等待的或許就是這樣一個男人……我想,他就是……你。”

壓抑在心里許久的話終於暢快的吐露出來了,臉上嬌羞之後更加撫媚了幾分。這話聽得簡凡“呃”地一聲,肚子收縮,嘴唇動動,丫的不解釋不行了。剛要張嘴,楊紅杏卻是兩手只捧住了簡凡的臉,很撫媚地笑著:“你不用解釋,也不用逃避,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什麼……我也知道,你想幹什麼……”

這麼近,這麼曖昧,這麼撫媚的眼,簡凡吃驚地嘴唇翕動著:“我……我沒想幹什麼……我……”

又晚了,話到半途被打斷了,卻是楊紅杏伸著脖子,捧著臉蛋,很鍾情輕輕吻了一下,彷彿覺得不過癮似地,又重重的嘬在簡凡的嘴唇上,很快很快的兩個吻,爾後卻是笑著說道:“這……不是你想要的麼?從集訓隊開始,你不就一直想這樣嗎?其實我一直在等,只是你膽小而已。”

“我……我原來想,現在沒…沒想這樣……我……”簡凡心裡暗自揣度了半天,不知道這話如何開口。驚訝之下,說得倒都是實話。被吻過嘴唇麻麻的,壓根沒那種幸福的感覺,吃驚的成份倒大了點,一向橫眉豎眼的班長下子溫柔得像個小女人,還真不習慣。

“以後你可以這樣,我會給你機會的……不過,看你的表現嘍。”楊紅杏淺笑著,終於完成了一項大的心願一般,輕招著手,溫柔無比的招著手,小鹿一般地蹦蹦跳跳進了單元樓,彷彿還有幾分害羞似的。

沒人摀嘴了,簡凡倒自己捂上了,想著想著胃裡七葷八素,呃地一聲打了個嗝,突如其來和猝不及防的飛來艷福,直覺得這事好像那裡嗝應地慌,悻悻說了句:“哎,誤解、誤解,我今天真沒想那樣。”

不過,不過是挺甜的哦,這才是無心插了根垂揚柳呢,簡凡心裡有幾個竊喜、有幾分意外,更有幾分被美女賞識後的得意,直停到院子里呆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駕著車緩緩離開,沒注意到樓上的某一間,有一位女人托著腮,正傻傻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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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喜時多得意

“啪”地重重一聲、厚厚的兩摞鈔票拍在桌上。還錢的簡凡不無幾分得意,而債主黃天野卻是不無幾分吃驚。拿著鈔票隨意翻著,狐疑地道:“還真還上了?不是假鈔吧?………嗨,你搶銀行了?還是傍上富婆了?前一陣子還急得要脫褲子賣身,現在倒拽成有錢yin啦?”

黃天野盯著簡凡,要問個究竟似的。簡凡卻是大咧咧說道:“工資、獎金、外快,還不夠還你呀?費胖子的我都一起還了。”

“是不是呀?”黃天野彷彿有點不忍,推拒道:“別介,我不急用,你別光勒著褲帶還錢,苦著自己個了,這城裡不比你們烏龍,得留點錢應急。”

黃天野推辭著,這麼著一推,倒讓簡凡奇怪了:“餵,老三,你不是個仗義疏財的主啊。上學時候誰要藉了五十一百,你能叨幾個月,這怎麼啦?”。不料這話話,呲眉瞇著眼分外猥瑣的老三一下子樂了,哈哈笑著說道:“你真是我肚裡了蛔蟲啊。我這表現一異常,就被你現了。鍋哥,這麼說吧,我現在有一新的想法。”

“完啦,又掂記上誰口袋裡的錢了。”簡凡笑著隨意躺到了床邊。隨意地看著,老三家這房子可比單元房亮堂,老城區裡,獨門獨院,住在三層,樓頂還有個鴿子屋,上大學的時候同室幾個就經常來玩,不過此時簡凡倒更注意的是房子的裝修格局。

老三的心思可不在這上面,拉著椅子坐近了,很興奮地說道:“鍋哥,我算了一筆賬啊,五月四號開始,咱們的攤出了一個月零十天,除了一切開支,我手裡還落了一萬多塊錢。你也掙了六七千吧。”

    “是啊,怎麼啦?”簡凡道。

“沒怎麼,你聽我說,我今兒一細算才知道,這生意比我開那性保健商店要好多了,一天成本不過幾百塊,當天就本利兼收,流動快。貨不停留利自生啊………可我那店裡有時候壓點貨,一年都出不了手。我這生意經錯了。當時畢業選擇的時候,我想著這人活一世,一個是吃一個是日,做生意就從這兩頭下手,我不應該選擇日,從性保健下手,而是應該選擇吃,做飲食……即便選擇日的生意,也應該是色*情行業,不是什麼性保健。 ”老三說著,來勁了,脫著鞋子盤著腿坐到椅子上,像當年上學開侃一般。簡凡聽得先是一愣,跟著哈哈大笑,笑得直在床上打滾。

“鍋哥,你別笑啊,我真有一想法,咱家出了門不到兩公里就是大學城的路,我要在那條路上開個價廉物美的飯店,那得多掙錢吶……就比這夜市稍強點,一天掙著一千塊。那一個月多少錢?3萬吧!……一年涅?三十多萬,這還是往少裡算………買房子買樓,那是分分鐘的事;想出門瀟灑會,那得到盛唐裡找最貴的妞;要買車那得寶馬說話吧?”黃天野掰著指頭數著,一臉神往。

“喂喂……醒醒……”簡凡笑罷了坐起身來,笑著說道:“房子你有,車嘛,你姐夫那破夏利就能開;泡妞吧,你到大學裡勾引一個,不比你到夜總會裡強?你一天淨想什麼呢?”

“看看,你這胸無大志,我形容掙錢呢?誰跟錢有仇啊………別給我轉移話題啊,我說哪了?”

    “說到買寶馬了。”

“不是,我是說開店。”黃天野眼光閃爍著,湊上來,不無懇求地道:“鍋哥,咱倆開店行不?”

“啊!?……你是嚐了點甜頭,還想吃成胖子呀?你是那塊料嗎?”

“是啊,我不是那塊料,這不找你嗎?”

“我現在是警察。警察知道不?這說有任務就得走。”簡凡道。

“一個破警察有什麼稀罕的,還沒有人家街上蹬三輪的掙錢多,幹得有什麼意思?還刑警,那多危險,這不用我說吧,去年你都吃過那虧。再說了,名聲好也算?就你們,戴大檐帽的,名聲比城管那群爛貨強不到那。”老三侃侃而談。

“你可以侮辱我啊,不能侮辱我的職業啊。你這不是指著和尚罵賊禿麼?”簡凡瞪著眼不客氣了,如果未當警察以前,沒準和老三的觀點一樣,不過現在麼,身處其中才知道這份職業擔著的責任和辛苦,要說這職業不怎麼地是真的,可要像老三這樣,就有點偏頗了。剛剛從抗洪一線下來,簡凡只覺得自己覺悟大大提高,明顯聽著這話刺耳了。

“你看,你看,看你現在說話多橫,費胖子都說你變了,我也覺得你有點變了。”黃天野埋怨了句。還是不忘自己的想法,威脅道:“真不干吧?真不干下次借錢別找我啊。別到時候買房娶媳婦有什麼緊事,又跟我屁股後哭窮啊。”

“你要挾是吧?不借拉倒,誰稀罕,我還不認你了。”簡凡悻悻躺下了,不理會了。

“嗨……這鳥人。”黃天野氣得直穿鞋子起身要拽簡凡。嘴裡不迭地埋怨著:“好好,各退一步,你給我指點指點,閒了來幫幫忙成不?”

“老三……”簡凡看著這貨真想上了,坐起身來想了想說道:“你想好嘍啊。同行不同利,乾飯店賠錢的也不在少數,這是第一;第二你得有自己特色的東西,比如咱們原來常去的那家,川味樓,人家的回鍋肉、臘肉、毛血旺,都是四川特色的東西,一吃就對味。沒有特色的東西,你這個招牌就響不了,能掙個辛苦錢都是好的,沒準把投資賠了都說不定。第三。你這人太姦,不能賣飯,特別像這種利薄多銷的。你賣啤酒都恨不得摻點水;我出面你都嫌上得多,那能行麼?……還有第四啊,自己不懂的東西,不要去做。”

黃天野被說得嘿嘿直樂呵,絲毫不介意簡凡說自己姦,這年頭好像奸商也並不算太貶義的詞。不過越聽越覺得不對味,怪怪地問:“鍋哥,你是行家,那你得幫幫兄弟我呀?我就理解不了,幹嘛抱著警察的工作不放呀?”

“我原來也不理解,可我現在也覺得當警察挺不錯,轉正了,國家正式工作人員,領幾千一直領到老死,死了還有十個月憮卹呢?……你不知道做生意的辛苦,我聽我媽說的啊,我爸早年就是廚師在省城混著,處處被人瞧不起。磕磕絆絆在家鄉開了個店,八二年洪水把店衝跑了,一股水沖得我家傾家蕩產呀,當緊就窮得揭不開鍋了,好多年才翻過身來,我媽現在一說起那時候的難處來就落淚…………我上初中的時候,還生了一件事,我們當地有家也開店的,看著我們家飯店生意比較好,就硬要買我們的家店,他們兄弟好幾個,我們家還惹不過人家,要不是我二叔是警察,沒準店就被人家奪了………我爸這輩子跌跌坎坎把我媽都愁怕了,她不想讓兒子女兒再沾這一行,就想讓我們平平安安,有頭有臉的當個國家工作人員,這老人的眼光這也沒錯嘛。”

    簡凡說得語重心長。和哥們倒沒什麼保留了,黃天野聽著小眼睛眨巴著,面帶著苦色,想勸著鍋哥,沒成想倒覺得自己被鍋哥勸著了,悻悻道:“那算了,不強求了。我自己想辦法,不過到時候,你該幫忙來幫忙啊。”

“沒問題,你一句話。只要給錢。”簡凡嘻笑道。

“哎,可惜了,你這麼好的手藝。”黃天野搖著頭。

簡凡不屑道:“你這思路就有問題,比如我會玩槍,我就一定要去殺人嗎?比如我懂音樂,就一定要去賣唱嗎?我懂下廚,就一定要去賣飯嗎?那你還長著性器官呢,你幹嘛不去賣身呢?……老三,踏踏實實干好一件事就成了啊,你要幹什麼事純粹就是奔錢去了,你什麼都乾不成。”

黃天野也不理解了:“那你說的,不掙錢,我學那乾嘛?”

“不討論了,你壓根就掉在錢眼裡呢,我還明告訴你,越簡單的事越是一種藝術,最簡單的大白菜做法,我會做十七種,而我知道的,有三十多種;過去廚師入門的時候,洗菜摘菜要學一年、配菜要學一年,能不能提起鍋拎起勺來,那還得另一說。最簡單的例子,光麵食,在大原市就有二十幾種;要論流派、論菜系,同一種菜,不下幾十種口味,你開開試試,你到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該干什麼……”

簡凡笑著起身了,趿上了鞋子。看著被說愣的黃天野,更樂呵了。

廚藝之於簡凡就如同槍在手一般,喜歡自由揮地去玩,喜歡享受過程的樂趣,要是真沒辦法了,操刀賣飯倒也無可厚非,但現在乾了多半年警察,思想明顯地起了變化了。

倆個人相攜著出了門,偌大個院子裡,雨布遮著的正是倆人出攤的傢伙,連著幾天陰雨,把生意都給攪了。黃天野被簡凡打擊了一番,自信心盡失,送著簡凡出了門,看著簡凡上了警車,還是不死心問拉著簡凡說了句:“鍋哥,你越這樣說,我越覺得能幹。只要你願意幹,我貸款給你買房,你當老闆,我當伙計還不成?埋沒了我不可惜吧,埋沒了你太可惜了。咱倆都埋沒了不可惜,那錢可惜呀?”

說得是言辭懇切,理由充足,好似真把一個掙錢的好生意誤了一般,簡凡不以為然地撂了句:“踏踏實實賣你的性器官吧啊,你就不是個能熬下來的主………”

笑著動車,撂了句,絕塵而去。

…………………………………………

…………………………………………

行駛在雨後的大原街上,與陰鬱的天氣恰恰成為反比的是,簡凡的心情無比舒暢,昨天抗洪回來都累得夠嗆,今天上午隊里人一半請假在家歇著,半上午簡凡躲著楊紅杏,溜出了隊裡,把藏在床下的錢分出來,存了一部分,剩下三萬還了費胖子和黃天野,債一還,頓覺得身上像卸了一副擔子一般的輕鬆無比。

洪水剛過,雨停了,大原大街小巷難得地這麼乾淨清爽,不過天氣還是陰沉沉的,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拔著電話約曾楠,要還一份人情。

依著曾楠電話說的地方,遠遠地停在小區門口的時候樂了,這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平安小區的後門,自己那套房子就在這裡。倆人同年同月同日生,難不成這房子還在一起不成?想到此處卻是有幾分可笑之至。

車停在小區的門口路沿上等著,不一會就見得曾楠身著連衣長裙,肩上挎著個包出來了,白底黑色花紋的長裙飄飄灑灑,倒也靚得緊,走近了再見人,胸前隨著裙擺、隨著披著的散忽忽悠悠地,看得撩人的緊。再走近點,簡凡倒扑哧一聲笑了。曾楠也笑了,笑著問:“怎麼啦?那裡不對麼?”

說話著還左右上下看看,慌慌張張的穿好出門生怕那裡打扮得失誤了一般,不過卻聽得簡凡說道:“挺漂亮的。不過,吃飯你穿這麼性感幹什麼?回頭率太高啊。”

曾楠一聽這話裡不無恭維的成份,笑著說:“女人要不愛美,就沒有可愛的了。……你別說我呀?你怎麼穿警服就出來了。”

“我沒辦法呀?”簡凡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道:“我班上偷跑出來的,那好意思回宿舍換呀?”

倆人有過幾次交道,倒也熟稔得緊,上車坐定,簡凡一動車,曾楠笑著興致頗高,問了句:“還以為你又要爽約了,沒想履約挺快的啊……準備請我哪兒?”

“想了個好地方,五寨燴菜,聽說過嗎?”簡凡說了句了。

曾楠道了句:“聽說過,沒去過,好像在東城區,離這兒挺遠的。”

“東緝虎營那片,開了幾個月了,味道不錯,關鍵呢,便宜。”

    “小氣……呵呵。”

曾楠笑著嗔怪,簡凡起步的時候瞥了一眼,要說性感,曾楠要比蔣姐更甚幾分,裙擺之下,薄薄的絲襪裡隱隱地透著紅指甲,即便是只看一個地方也讓人暇想無邊。再聯想到那天大雨中曾楠一個人跑下車的情景,又知道了這是一個警察的女兒,隱隱間倒不像先前到了夜總會那麼避而遠之了。

這一程果然夠遠,倆人閒聊著,足足行駛了十幾分鐘才到目的地,不大的門面,“五寨燴菜館”的五個大字倒差不多有店面的四分之一長度,醒目的很,徑自上了預訂的座位,臨窗而坐,恰恰能看著街景。

讓著椅子坐下了,服務員倒水上茶遞著菜單,曾楠卻是只挑了個涼拼就遞給了簡凡,簡凡倒熟悉地點著。快到中午的時分,已經快客上滿了。看著簡凡婆婆媽媽地囑咐服務員不要味太重、不要辣子太多、味精要少等等之類的瑣碎細節,倒讓曾楠不自覺笑了,好像這囑咐的話,是上次和簡凡、唐大頭一起吃飯的時候自己說得,只說過一次,倒都被簡凡記得清清楚楚。

等菜的功夫,曾楠淺笑著啜著水很隨意地問上了:“簡凡,我有個小問題,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回答?”

“你問的問題一般都比較刁鑽,最好不要太難啊,否則我回答不上來。”簡凡倒先妥協了,笑著回答到。

曾楠幾分揶喻,似有期期艾艾般:“我就想問問,你是出於那天把我扔雨地裡的愧疚來請客呢?還是真心誠意地把我當朋友請客?”

“no,錯了。”簡凡捉狹地道:“為了那天的錢而請。”

“這麼直白呀?不怕我拂袖而去呀?”曾楠怔了怔,又得了一個意外的答案。

“你不會拂袖而去的,你心裡有答案,幹嘛非要向我求證呢?”簡凡笑著,似懂非懂地說道,眼神裡透著狡黠,曾楠指指簡凡要說什麼,不過沒說,倒先笑了。

    或許,這也是一種默契。有時候可以用眼神交流片刻,曾楠卻是心裡知道,之所以倆人之間的關係改觀,不用說是因為他知道了自己身份的緣故。而迴避著這個原因,大概怕提及往事而已。過去的事和過去的人,就即便是自己也不願意提及。用玩笑來化解尷尬不失為此時最好的辦法。

李威一直對簡凡贊口不絕,直讚他有眼光、有見地,這麼著一來,倒讓曾楠更認同了幾分。等菜的當會,即便不說話的時候眼也是有意無意地瞟著簡凡,倒有點越看越有意思的感覺了。

說話著菜上來了,菜滿油香,色澤鮮亮,讓人不禁食慾大增。簡凡殷勤地讓著,曾楠淺嚐著,嗯嗯嗯點點頭,跟著挾著又大嘗幾口,吃到了興處才詫異地問:“這……是什麼菜?真好吃。”

簡凡愣了下:“不會吧?五寨的黑肉燴菜沒聽說過?是不是大原人啊?”

“聽說過,沒吃過,我上學住的寄宿,上大學在長沙,回來這工作又是黑白顛倒,那有時間像你們一樣亂吃亂逛………燴菜不都是湯的嗎?這也不太像呀?”曾楠吃著小嘴上沾著油色,解釋了句,不過看樣享受得緊。

“哎……說對了,這就是它特色了,是用燉和燴的方式讓湯汁收到了菜裡,你想啊,各式調料勾芡地湯湯汁味道全進了菜裡,能不好吃麼?……所以吃起來,肉味濃香、土豆塊嫩滑、豆角甜鮮,還有最難入味的粉條也進味了,吃到嘴裡口口生津,不但味道不錯,而且把燴菜之燴融入了實惠之'惠',價廉物美,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眾美食。”

一說起吃來,簡凡的的話題就不少了,說著優點又指摘到缺點了,不急不緩地吃著嚼著,點評到:“這還是商業化了,用的粉芡、味精、雞精明顯過多,土豆和粉條是高壓鍋裡急燉出來的。真正的五寨燴菜都在鄉下,田間地頭剛摘的新鮮菜、新殺的大肥豬,還有剛剛漏好出鍋的粉條,幾樣一燴,原汁原味,讓湯汁自然地縮到菜裡,那才叫美呢。”

聽景比看景好,說菜要比嘗菜更好。簡凡說著倒沒什麼,聽者倒愣了,曾楠眼骨碌碌轉著,突然插了句:“哎,簡凡,我聽唐大頭說,你當過廚師怎麼著?我還以為他胡說,不會真是廚師吧?”

“那是我的理想,不過……”簡凡說著訕笑道:“一般情況下,這理想都實現不了。”

“我覺得,你還是當警察帥一點。”

曾楠笑著,眼迷離地看著簡凡讚了句,簡凡也恬著臉照單全收了。

招牌的黑肉燉粉條、新鮮的豆角炒肉、油炸的山菇、韌韌滑滑的大饅頭,兩個人吃得多說得少,不過偶而說一句,簡凡的話必是直指要害,直說精華,不知道是因為介紹的好,還是因為吃得蠻好,曾楠只覺得胃口大開,每樣菜都嚐了不少,吃到了最後,卻是一副嬌憨之態,放下筷子,優雅地拭著小嘴,不無可笑地說道:“我現在相信你是廚師了,說的比做的吃的都好。”

“呵呵……相得益彰嘛。這不是胡吹啊,科學研究表明,人在心情愉悅的時候,消化功能要比正常情況下高出百分之二十。”簡凡笑著回應。

“那你現在愉快嗎?”曾楠微微側頭,眼神直射著,像在**一般淺笑著。

簡凡這臉皮當然是厚得無以復加了,很深沉,很正色地說著:“當然愉快了,桌上放著美食、桌邊坐著美女,能不愉快嗎?”

正逗得曾楠咯咯直笑著,不愉快的事來了,電話一響,簡凡一看是隊裡值班室的,隨意放在耳邊,聽著聽著臉上的笑意就散了,看著的曾楠也跟著笑意散了,待到簡凡放下電話,曾楠地是很理解地說道:“又有任務了吧?沒事,我不介意的。”

“我很介意啊。”簡凡悻悻道:“好容易陪美女吃飯吃到了興處,你說這多掃興,還一連掃了咱們倆兩次興……幸好快吃完了啊。”

“那走啊,等什麼。”曾楠倒比簡凡還理解,起身挎上包。

來的時候逍遙,回的時候慌張,直接把曾楠送到了盛唐的路口,簡凡才又是急急忙忙地往一隊趕,心裡直嘀咕著,這倒霉警察當的,吃飯都不讓消停,還消化功能提高呢,再這麼來幾回,要消化不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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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6:59 |只看該作者

第06章 兇案來勢急

五一路胡同里氣氛讓簡凡覺得有點詭異。倒不緊張,而是冷清得厲害,一輛警車也沒有,停了車一看這景像,倒讓簡凡緊張了,算算時間自己往回趕用了19分鐘,確實有點長了。趕緊往隊裡奔。一進院子,也是冷冷清清,剛喊了聲值班打電話的小李,樓上槍械庫伸出個腦袋喊著讓上去。

    是陳十環,口氣很嚴肅。簡凡一緊張,又跟著奔上樓,直進了槍械室,一進門嚇了一跳,槍櫃大開著,武器已經分完了,看來自己回來遲了,八成隊伍早拉出去了,師傅陳十環虎著臉,口氣嚴厲地訓道:“到什麼地方去了?沒下班就溜了,緊急情況下要是打不開武器庫。秦隊長非斃了你。”

從來沒有見過師傅這麼大火,平日里嘻嘻哈哈慣了,師傅那張油亮的腦袋和佈滿皺紋的臉從來都是嘴上翹眼眉上翹什麼時候都在笑,卻不知道今天為什麼這麼大火,而且這起火來,凶相畢露,厲害的緊。簡凡剛剛還和美女無限綺地討論著消化和美食,這倒好,被陳十環一咋唬,喉嚨裡“呃”的一聲,嗝應了下,消化不良了。

看來今天是真生氣了,陳十環訓著,手指點著,拉著櫃門取武器,卡卡嚓嚓上膛著, 手和嘴一刻不停:“真不知道秦隊長是怎麼想的,把你這個吃才留在一隊,看看,有誰比你來得遲?再看看,有誰比你表現還差的嗎?再看看,還有誰比你沒有上進心?你當警察比放羊還沒有紀律性………”

簡凡使勁地低著腦袋,被訓得訕訕不已,不料話音剛落,好像是和陳十環作對一般,還真來了一個比簡凡更差的,肖成鋼一瘸一拐進門了。進門就喊著,餵,鍋哥,生什麼事了?再一看簡凡悻悻挨訓的樣子,扑哧一聲笑了。

陳十環一看更是怒火中燒,說著巴掌就要扇上來,肖成鋼趕緊地躲在簡凡背後,做了手勢卻是僵住了沒落下來,指著這烏龍來的倆貨訓道:“草包一出還是一窩啊,看你們倆,站得多神氣啊。一隊連坐辦公室的都上陣了,你們倆大小伙坐家裡樂呵。”

“陳師傅,我請假了,我被狗咬了一嘴,大夥都知道。再說我也不歸你管?”肖成鋼不服氣地辨了句,斜瞪著眼。

“管你咬狗了還是狗咬你了,簽字,領槍……你也過來,簡凡,佩槍,跟我走。”

    陳十環虎裡虎氣喊著。肖成鋼和簡凡互看一眼,都知道生了不尋常的事,卻是不敢忤逆師傅的意思,倆個乖乖簽著字,領了佩槍,簡凡很自然的手掂量掂量,抽了一把五四插進斜肩式的背帶直插到腋下,肖成鋼卻是和往常一樣,順手就塞褲腰里了。

陳十環一臉急色,邊走邊關門邊說:“12時32分,鐵路醫院的接款車被劫,歹徒打死安保分局派駐的倆名保安,現在已經過去2o幾分鐘了,武警中隊有一部分還沒有撤回來,全市的特警、刑警全部出動沿著各個路口堵截……這種事我們怎麼能坐視,多一個人,就多一點力量,多一份威攝……當警察一輩子,能遇上幾個案子,到這個時候還吊兒郎當,對得起身上這身警服嗎?”

口氣嚴厲,明顯還在訓倆人,不過肖成鋼倒牽掛著案子,緊著步子走問道:“不會吧?大白天,持槍搶劫?誰吃了狼膽了?”

“要知道是誰,要你逑用。”陳十環黑著臉罵了句。

三個人飛快的下了樓,正奔出門的時候,背後有人喊著簡凡的名字,簡凡一驚一回頭。卻是楊紅杏,剛頓了頓腳步,前面的陳十環和肖成鋼都已經跑出了幾步遠,楊紅杏知道有案子,只是遠遠的喊了:“注意安全……小心……”

注意安全說得很高,像是告訴眾人,“小心”說得很聲音幾近不聞,只是呶著嘴型,簡凡笑笑,心裡暖暖地。不過不敢停留下,趕緊地奔著上前,陳十環一伸,簡凡又是趕緊地把車鑰匙遞上來,自己坐到了副駕上,肖成鋼坐到了後座,平時蔫不拉嘰的陳十環,卻是瞬間吃了槍藥一般,駕著車拉著警報,直衝了出去。

出了胡同,陳十環就沒好話了,明顯看不慣簡凡這做態,訓著道:“我看你這一輩鑽女人褲襠是鑽現成了啊,這都什麼時候還忘不了嘰嘰歪歪一會……精神點。調頻,七七點二五千赫……”

肖成鋼在後面捂著嘴吃吃地笑,簡凡悻悻地打開車載,調到了指揮頻道,裡面的的聲頓時傳來了一片,警報聲音、臨時指揮部出來的指令聲音,看來動靜不小,一聽那聲音簡凡熟悉得緊,是分管刑偵肖副局長在坐鎮指揮。案情一聽便明,因為暴雨的緣故醫院延遲了一天送款,現款累積到了2oo多萬。四個錢櫃全被劫走。當場打死的保安倆人。突性的惡性案件。

陳十環火急火燎擎著喊話呼叫著秦隊長:“o1,我是陳十全,現在帶著兩人,請求分配崗位。”

不多久便傳出了秦隊長的聲音:“分配編號B23,B23,守在濱河路、前進路叉路口,疑犯駕駛一輛車號為ak337的紅色羚羊逃離現場,現情況即時上報。”

    聲音裡聽得出短促且焦急。掛了步話,陳十環一踩油門向著分配的守候地點疾馳,一路上連續地車,車開得飛快,偶而可見的一兩輛警車也都是這得性,在路上橫衝直撞,不一會便到。車停下便即指揮著簡凡和肖成鋼:“一人守一個方向,看準來車,注意車號……精神點,別打馬虎眼。”

大中午時分,天有點陰,車頭掉向來路的方向,這個丁字路口向左右前方三個方向都有來去車道,車流量夠大,隔著幾個街區,在這裡像沒有生什麼事一般,事實上即便是車流裡真有疑犯的車輛,也未必能攔得住。陳十環聽著步話裡亂嘈嘈的聲音,臉上的憂色更深了幾分。

急急匆匆這麼大一會,剛安定下來,陳十環再看簡凡不以為然的樣子,又有點生氣,跟著訓了句:“簡凡,平時吧我就不待說你,你得注意點,這麼大案子,別掉意輕心,這麼吊兒郎當,要不是看你小子腿腳勤,大夥都喜歡你這性子。我這大耳刮子早扇上去了。”

一路被罵了一路,簡凡心裡也起火了,不過越起火反而越冷靜,不冷不熱地瞪了陳十環一眼,緩緩說:“師傅,你教我的,心不穩的時候、眼就不穩、眼不穩的時候手就不穩……你的心眼手都不穩了,連嘴都把不住門了,你要為你剛才對我的人身攻擊道歉,要不看你是我師傅,我非跟你單挑。”

“你小子……”陳十環眥眉瞪眼手指一指,簡凡卻是翻著白眼扭轉頭不理會了,吃了個冷眼,陳十環也省得了,長嘆了氣:“哎,心是亂了……你還好意思讓我道歉,你不為你平時的表現臉紅呀?你是警察,不是社會遊民,關鍵的時候不敢站出來,站不到你該站的地方,你就不配當這個警察。”

“師傅。不是敢肉搏敢開槍才算警察。”簡凡扭過頭來,沒好氣地接了句:“我知道你的歷史,我也知道你是個好槍手,可你未必算得上一個好警察。這麼多監控探頭,這麼擁擠的車輛,你覺得他們會傻到跑這兒麼?在這種地方,不用警察堵他都跑不了,即便是你站在這裡,你也是白站。你不過想求一個心安而已………這根本就沒有什麼用,你站不站出來,來不來這兒,都是徒勞而已。”

一辨起來就要佔上風了,簡凡莫名地今天火大,從來沒被人這麼糗過。

“別別……別置氣啊,簡凡你今天怎麼啦?”肖成鋼看著陳十環臉色越來越黑,趕緊地勸道。簡凡卻是被陳十環訓得有點氣,不屑地翻著白眼,臉側過到前進路上。

陳十環氣得被噎了幾句,手要伸出來扇耳光,不過簡凡不閃不避,斜著的瞪著幾分不屑,這手卻是打不下去了,一下子倒洩氣了:“好,我是有點心急了,我也確實想求個心安。”

“急有什麼用?早跑了。”簡凡冷冷地說道。

特警隊出身的陳十環一聽這話不服氣了,好像被這事攪得有點血脈賁張,叫囂著:“他跑不了,城外圍的武警已經集結了,往那個方向都是自投羅網。城裡幾千警察圍堵,他往哪裡跑?”

簡凡側過頭:“錯了,師傅,如果他們根本沒有準備出城呢?”

    “什麼?”陳十環一驚。

“師傅,你已經多少年不接觸案子了,還在以警察的思維想像歹徒,把他們想像成為倉皇出逃,慌不擇路……這是個常識問題,你忽略了,大白天劫送款車,這踩點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踩得這麼準,八成還有內應;踩得這麼長時候,他們肯定已經找到了退路,否則就不會步話裡這麼長時間沒有現踪跡;敢當街殺人,根本就是提著腦袋幹活的主,他們的心理素質至於倉皇往城外逃嗎?……趁著這個抗洪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作案,他們八成知道武警在什麼地方,就即使不知道,廣播電視上天天播,瞎子聾子都知道了,你覺得他們會自投羅網嗎?”

    簡凡不以為然地說道。幾點頭頭上道的分析,說得肖成鋼傻眼了,陳十環也有點傻眼,一想這想法還真是對路。倆人看外星人一般地瞪著簡凡,陳十環被說得有點愣,嘴唇動動,不知道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簡凡也瞪著倆人,不耐煩地說道:“看我幹什麼,不信等破了案你驗證一下,這跟做飯是一個理,水開面和好菜下鍋,有條不紊地才能做,敢幹這事都是行家。三年前,大同銀行門口的搶劫案,兩死一傷,兩個案犯駕車在城裡繞了幾圈,藏了錢根本沒走,七個月破了案才知道,人家根本就沒挪窩;兩年前、鳳城延安路搶劫案,打死了一個儲蓄員,後來破案,案犯根本就是儲蓄所保安的同夥;還有去年八月金店搶劫案,我和成鋼抓回來倆,另外兩個怎麼走的,搶了東西在家裡還睡了一覺,盤查一過,回頭騎著自行車大搖大擺出了城………你們信不信,今天的搶劫案,肯定不會出城,肯定會馬上棄車………我如果我是搶劫案犯的話,我肯定要選擇最直接最安全的辦法,繞過幾個街區換乘車輛,換上兩次,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走了,三百萬人口的大原,別說藏四個歹徒,四百四千問題都不大,光不需要身份證的洗浴中心、桑拿、歌城、會所還有沿街的洗頭房有多少………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藏到警察的眼皮底下。只要是做過案的老炮,都有這點反偵查能力。”

從無數積聚的案子裡,像累積了無數經驗一般,簡凡憑著直覺判斷的侃侃而言,不過很大程度上是被陳十環刺激的緣故。

肖成鋼不服氣,嗤著鼻子,根本不信簡凡扯淡,陰陽怪氣地說道:“啊啊啊……鍋吹塌了啊,牛吹大了啊……大原裡一萬二警察,數你牛啊…… ”

陳十環咂吧著嘴,半信半疑,再看平日的吊兒郎當的簡凡,不知道那來的這麼多自信。正懷疑著,步話里傳出來了co3巡邏警車的聲音:o1、o1,現疑犯車輛,地點是鑫達建材市場拐角,未現嫌疑人踪跡……

一聽這條消息,簡凡驀地笑了,回頭笑吟吟地看著肖成鋼,再看看陳十環。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白:你們服不服氣。

肖成鋼不服氣,悻悻擺著腦袋:“切,蒙的……我也會蒙,我還知道三名歹徒,都是男的。”

“不一定是三個。”簡凡笑著否決了,看著倆人吃驚眼神,笑著說道:“我想應該是四個,最少是四個,鑫達建材市場的地方寬闊,視野好,容易藏車接應,如果棄車,那麼就應該還有一個接應的人。”

肖成鋼不服氣地說了句:“那不能停輛車呀?”

“可以,不過我想他們不會停。做這種案子,時間是掐到秒計算的,快一秒就多一分安全、慢一秒就多一分危險,停一輛久了,可能出現目擊證人;下車上車開車這需要時間,沒準這一點延誤就有可能出現失誤;我看過了不少案例裡,最精彩的部分不是做了多大的案子,而是他們怎麼設計,怎麼接應、怎麼逃跑、怎麼藏匿,這才是最精彩的。刑偵是一門藝術,相對而言,犯罪更是一門藝術。”簡凡神神叨叨,嘴裡快跑火車了,把大半年的學習經驗開始總結了。

肖成鋼被說愣說傻了,陳十環有點聳然動容,什麼藝術不藝術倒不懂,要摸著腦袋說這些話還真有點難度,實在不如簡凡腦子裡這麼多彎彎繞,求教也似地問了句:“你……還能推測出什麼來,我驗證一下……現在向你鄭重道歉,看來秦隊是有點眼光。”

    “還能看出的事很簡單。”

簡凡說著掏著手機,這種大pda可以直接當車載導航,調試著大原的地圖指著給肖成鋼和陳十環看著:“你們看,從案現場,鐵路二院到鑫達建材市場有三條路,那一條都用不了二十分鐘,而且其中兩條有交通崗樓……所以我判斷,他們走的是這一路,先出前市街、繞進環東路、再從環東路插到東交路,這樣的話就繞開了交通崗樓,而且只有一個紅綠燈………對了,還有一件事,如果我是案犯的話,我可以選擇在前一天夜裡,把路上可能拍攝下的攝像頭破壞,這個很容易,要走地線的話,連桿都不用爬;走明線也不難,半夜裡爬到桿上貼一塊雙面膠就解決了,這兩天市裡積水地區不少,誰知道是人為還是自然損壞呢?”

一句話說得沉默了,陳十環拍門下車,拔著電話。疑犯已經棄車,自己是再沒有守候的必要了,步話裡已經聽到了對各組重新調配開始重組盤查的命令。

車裡只剩肖成鋼和簡凡倆人了,成鋼多少也被說服了點,興致勃勃地問:“鍋哥,你說這麼玄乎,那你說說,那他們現在在哪?”

“那我再知道不成神仙了?不過我想,他們劫到了二百萬,四個錢櫃,各路口的盤查已經開始了,他們不敢帶著這麼招搖的東西出城………應該是已經有藏匿地方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話,他們現在已經安全了。最起碼暫時到了安全的地點…………接下來,就要全市盤查了,市局的思路肯定是從案現場入手、再盤查醫院的保安隊伍、然後再從棄車地點沿路尋找目擊證人、誰接這個案子誰頭疼,肯定是限期;咱們也要倒霉了。”簡凡無奈地說道,又是覺得這倒霉警察當得,還準備下午約蔣姐呢,好幾天沒見著了,只打過一次電話。

肖成鋼不解了:“咱們倒什麼黴?”

“笨蛋……協查唄,取消一切休假。你信不信,今天就能接到支隊的命令。第一條命令就是要派出所、治安點和各刑偵大隊,協查轄區的外來和暫住人口。”簡凡不以為然地說道,這種套路太熟悉了。而且在情況不明的時候,也是唯一的途徑。

正說著陳十環急匆匆拉門上車,鳴著警報衝下了路沿,直朝著濱河路盡頭駛去,一路上橫衝直撞,不管不顧,肖成鋼傻了吧嘰卻是不無緊張地喊著:“喂喂,陳師傅,您這是去搶銀行呀?……小心小心,別沒碰著嫌疑人,先把我們報銷了,那可虧大了……”

“閉嘴……”陳十環喊了句,回頭又是不無欣賞地看簡凡一眼道了句:“一隊、二隊、四隊、重案隊已經把現場包圍起來了,我驗證了一下,從案現場到棄車地點,沒有留下監控圖像,小子,還是你這腦子轉得快,我現在才想通。看來是我落伍了。”

“師傅,想通了你還跑什麼?去了也白搭,那地方現在肯定也是水洩不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也是站在那兒做給市民看的唄。”簡凡評價了句。

“我成廢物了,去也沒用,我是送你去,伍支、秦隊要見你………”

陳十環說了句,不管簡凡和肖成鋼的驚訝,踩著油門向著案地點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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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10:17:30 |只看該作者

第07章 黯然驚人語

十二時三十二分………鐵路二院。

大門廊裡說說笑笑地走出來四個人。其中的倆人手持斜開式霰彈槍,天氣悶熱,有一個還把鋼盔提在手裡。這是銀行常見的護衛,都穿著草綠色的防彈馬甲。夾在倆人中間的,兩位穿著銀行製服的工作人員,提著四個錢箱。因為暴雨的緣故,延遲了一天送款,銀行今天加派了倆人點款,直到中午才點完現鈔。

銀行對於轄區的存取大戶都提供這種上門接款服務,四個人說說笑笑,渾然不覺到危險的臨近,押款車就停在台階下,幾步之遙,大中午醫院門口人聲雖稀,可來來往往並不冷清。

“砰……”地槍聲猝起,走在最前的銀衛手剛剛搭上了車門,一顆子彈從腦後貫穿,巨大的衝力直把中彈者衝到了門上,迸出來的血濺了半個車身。另一個護衛下意識地轉身,臉未轉過來,人卻像木樁一般一頭栽倒。幾乎是同時響起的幾聲輕微聲響。射向了倆名取款員,伴著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驚呼,倆人未明白生了什麼事,一左一右仆倒在地上。

隨著槍聲,一輛停在停車場的紅車猝而起,被襲擊的女取款員,眼睜睜地看著從左右前方奔上來的人,一身醫生的裝束,白大褂戴著口罩,撿起扔在地上的錢箱還帶著血的錢箱,不慌不忙地急步離開跳上車,車身穩穩地飚出了醫院大門。

這個時候,門房裡的門衛和保安,剛剛伸出腦袋來想看看,到底生了什麼事,可只見到一輛押款車橫亙在門廳前,有人在驚呼、有人在奔逃。等上前一看,腿腳軟喊著救護、喊著報警………

    十二分鐘後………

11o和轄地派出所出警幾乎同時趕到,兩名受傷的提款員被醫院抬回去施救,躺著銀衛被槍擊的地方里三圈、外三圈圍著上百人,指指點點驚叫的、咬著耳朵竊竊私語的,現場已經一片狼籍。

光天化日下生的兇案,留下了無數的目擊者,同時也留下無數種版本,重案大隊到場接手的時候,光目擊接受詢問的,已經過二十七人………

風馳電掣般趕來的陳十環趕著的已經是個晚集。沿著前市街駛向醫院的時候,隔著三五步就能看著特警裝束地守在路面上,警報聲此起彼伏,醫院門的停車帶停下的幾乎清一色的警車,拉著隔離帶的地方停著押款車,影影幢幢是穿著警服隊友和白大褂的法醫。醫院籠罩在一片恐怖和緊張的氣氛裡,如果在電視電影中看到劫案尚覺得驚心動魄和刺激異常的話,那麼親眼目睹的現場,只能有這種心悸的感覺。

簡凡倒覺得自己表現得不錯,最起碼沒有以前碰到案子腿軟的感覺了。要說起來可進步多了。

陳十環熄了警報停下車,三個人亮著證件進了封鎖區,遠遠地有人在隔離帶前招手,一看是秦隊長,仨個人急步奔著上前,秦高峰、6堅定、伍支隊長和肖副局長正站在現場討論著什麼,看著陳十環一身便裝,肖副局長卻是不容分說,對著陳十環道:“老陳,去一樓大廳鑑證,現場現了三種子彈,你是老槍械專家。該是你揮專長的時候了。給你十分鐘時間……”

陳十環二話不說,奔著直進一樓,剩下簡凡和肖成鋼傻站著,倆大小伙傻模愣眼看著,6堅定悄聲湊到肖副局長面前說著:“就是他,去年的偽鈔案、今年的麻醉搶劫案,都參與了……”

“小伙子,行啊!”肖副局長面帶憂色地隨口讚了句,並不以為奇,只是隨口佈置著:“能猜出棄車、破壞監控來,有資格參加案情會議了,高峰,一會帶上他,咱們刑偵上好苗子不多。”

秦高峰應承著,正看著簡凡,卻不料簡凡的臉色突變,看著秦高峰像見鬼一般,喉結動動,抿著嘴像在強忍,最終是忍無可忍,刷地飛跑出去,就著醫院門前的下水道,呃…呃…開始猛吐猛嘔……

    “怎麼啦?”6堅定吃驚地問。幾位領導都吃驚地看看秦高峰,又看看肖成鋼,都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立馬變成了這個樣子。

肖成鋼卻是悻悻指指身後,取證的警察的法醫偶而露開身側空間,正看到了血淋淋的場面,兩具屍體還躺在原地……回頭再見簡凡,肌肉抽搐著。彎著腰正吐得翻江倒海,一副難受無比的樣子。

詭異的場合,詭異的氣氛,秦高峰示意著肖成鋼去安撫簡凡,肖成鋼奔過來,殷勤地給蹲在地上的簡凡捶著背,邊捶邊殷勤地安慰著:“鍋哥,這有什麼怕的?其實這殺人和殺豬一個道理,殺啥也得流一堆血呀?你多看兩眼、看習慣了就沒事了,我剛來也緊張,可見多了就沒感覺了……你不天天做飯不?你天天切肉剁骨頭,把這想成豆腐腦、西紅柿醬和豬肉片,就沒事了………哎,你不挺會熬豬血的麼?還怕血呀?”

不勸還好,一勸呃呃吐得更厲害了,簡凡一回頭,看著肖成鋼一臉捉狹,就像惡作劇,你害怕什麼,他就故意給你說什麼似地,一怒之下,一腳把肖成鋼踹過一邊,捂著嘴起身往遠處跑。

    哎地一聲。肖副局長嘆著氣,搖著頭走了,6堅定也搖著頭走了,剛剛上來的伍支隊長一問情況,也搖搖頭,幾分可憐。走的人目光中都帶著憐憫,或許在心底里有點可憐這種見不得血、見不得死人的警察,用行話說叫:太嫩了。

………………………………………

………………………………………

追踪和排查還在進行著,數千警察像沒頭蒼蠅一般,沿著案現場擴大了五公里的範圍搜索可能遺留下來的證物、目擊以及嫌疑人。

陳十環和重案隊的鑑證人員正討論著彈頭,兩枚七七的製式手槍子彈彈殼。而從收款員身上取出來的,卻是四枚未致命鉛彈,根據仆倒的方向,是兩支槍從前方兩個方向同時射,過了五分鐘,陳十環得出第一個未確定結論,一支七七式手槍、兩支高壓瓶驅動的汽槍。

交通監控上未留下影像,重案隊出警的根據四周可能的逃跑路線,檢查了十二處攝像探頭,果然有四個屬於人為破壞,不過沒有那麼巧妙,直接是最笨的辦法,剪了線,被剪的線頭依然如新。

現場的鑑證進行的很仔細,也很快,這種公眾場合容不得這個場面久留。拍照、攝像、測距,十幾分鐘的時間,兩個死難者被裝進了屍袋運上了警車。肖成鋼確實膽大,傻模愣眼地從頭到尾看著,反正就是覺得沒啥可怕的嘛,負責鑑證四個人裡面就有一隊的謝法醫,正大致記錄著現場勘查結果。肖成鋼正待找不知道已經鑽到哪裡的簡凡,不料旁邊有人一拍肩膀喊了句:“成鋼,怎麼你一個人傻站這兒。”

“等簡凡呢。人跑那去了?”肖成鋼一看,是重案隊的胡麗君,還有一個年輕不大的矮個,也打過交道,叫張傑。

“在門口愣呢,我們說話他都不理。”張傑笑著說道,第一次偽鈔案就認識一隊的這麼個小警察了,今天打著招呼,人跟傻了似的,誰也不理。

噢,聽得這話,肖成鋼馬上要走,胡麗君趕緊地喊住了,問著怎麼回事。肖成鋼嘿嘿笑著說了句:“膽小唄,一看這場面給嚇傻了……嘿嘿,剛才趴那兒吐了半天………”

“不會吧?簡凡還膽小?”張傑笑著問,偽鈔案裡表現得如此勇敢,不怕活人倒怕死人?

“你等等,我去跟他說,張傑,你找6隊匯報一下,成鋼,你等著我……”胡麗君一聽這原委,有點急色地奔著出了門衛值班的崗哨,一眼看著簡凡還蹲在門口,瑟縮在一角,神色裡有點戚然,像大病初癒一般,看了胡麗君一眼,也是沒有說話。雖然想到過可能的情景,但真正一見之下,還是有點受不了。

現在不用怕消化不良了,該吐得已經吐得一干二淨,想吐都沒得吐了。

“跟我來……”胡麗君看著這等畏畏縮的樣子,有點來氣,不容分說要拽簡凡起身,拽了兩次,不過簡凡的力氣不小,死活沒拽動。乾脆放了手,悻悻說道:“死者被運走了,我帶你去看看傷員。怎麼,活人也不敢看?”

簡凡一聽這話眼睛動了,向上抬眼著看著胡麗君勁裝一身,腋下鼓鼓囊囊,就像那次出警到高路上一個樣子。那一次是被她激起了勇氣,不過這一次,估計就是重現上一次的光景,都不會再有奇蹟生了。難受,簡凡只覺得無比難受。活生生的生命變成了兩具屍體,只覺得說不出來的那裡難受。

“站起來……你腰折了是不是?你連活人都不怕,還怕死人?……站起來……”胡麗君叱了句。杏眼圓睜著,抬腿就踢,一腳踢得簡凡被驚得直起身來了。

“走………”胡麗君二話不說,拉起人便走,進了醫院大門有不少警察圍著,簡凡有點不好意思,悻悻的甩脫了胡麗君的手,跟在背後。繞著過了案現場,簡凡一看尚餘的血跡,目光被那攤血吸引著,既不想看,偏偏又不得不看,腿如灌了鉛一般挪不動步子了,胡麗君是又氣又好笑,再次上前拽著進了醫院大樓。

拉拉扯扯直上了醫院的三樓,到了重症監護的大玻璃窗前,胡麗君把簡凡往前一推,指著裡面:“看看她……”

隔著大玻璃窗能看著一個臉上扣著氧氣、頸部插著管的女人,唯一的生命特徵是儀器上不斷顯示的心電圖。另一個男的更慘,整個臉部被包住了一半,看樣傷到了眼睛。

胡麗君看著簡凡臉上的懷疑,雙手叉在胸前,一慣的英武動作,不過話裡卻是有幾分黯然地說道:“這是兩名倖存的受害者,銀行的提款員,女的叫宋麗麗,傷在腹部和頸部;男的叫王國民,傷在眼睛和腿部……小姑娘才二十二歲,剛參加工作,還沒有你大………對於死者和傷者,大原市的所有警察都有把歹徒緝拿歸案的責任………看看他們,你躲一邊,臉紅不臉紅……”。

剛剛翻江倒海吐了一番的簡凡總算歇過來了,不過神色裡還是有幾分難為,囁喃地說著:“胡姐,我沒躲……我,我活這麼大,就沒見過死人,就電視上見過,電視上那是假的,誰見過真的呀?我……忍不住我……”

看看有點生氣的胡姐,再看看病床上監護著的受害人,再想想案現場的慘狀,讓簡凡的心裡直縈繞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憐憫、憤恨、恐懼、緊張交織成了複雜的情緒,或許正是這種複雜情緒挑起了胃內容的變化,直接導致一個後果:嘔吐。

“哎,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胡麗君看著一臉期期艾艾的簡凡,搖搖無奈地笑笑。

“這……這總不能看見死人沒反應才算長大吧?”簡凡悻悻擺著頭。

胡麗君突然問了句:“你看到什麼了?”

“我……”簡凡愣著眼,愣了半晌說道:“一個腦後中彈,半趴在車上天靈蓋被掀了,白……白的、紅的流……流了一地;還有一個仰面躺著,眼睛成了一個大窟窿,這是有人在背後開槍,距離不到十米……”

胡麗君眉毛蹙著:“你害怕還看那麼清楚?”

“哎呀……我也不知道,我掃了一眼,我就看清了……我……”簡凡跺著腳,苦著臉說道,有時候這眼神太好,確實不是什麼好事。

“你根本不害怕?”胡麗君故意說道。

“不是……有點。我就覺得難受。忍不住。”

簡凡臉帶苦色,目光游離地看看胡麗君,又看看受害人,一副心下無著的樣子。胡麗君想了想,拉著簡凡的手:“走,跟我走………咱們從三樓的財務室開始……”

說話著手牽著簡凡往前走:“現在閉上眼睛……你想像一下,兩個銀衛、倆個銀行的職員,很高興,很快樂,他們忙了一上午點清了款,送回銀行入庫後就可以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飯……他們不是死人,是活生生的人,是普普通通的人………”

拉著簡凡,簡凡閉著眼,慢慢地下樓梯,胡麗君說道:“前後各一個護衛、中間是倆名銀行職員……從下樓的時候,或許就已經有人在跟著他們了,而他們根本沒有感覺到危險的臨近……不要睜眼……”

下了三樓、拐角……下了二樓……再拐……一切安全……路過的偶而有人怪怪的看著這個警察。

倆人緩緩地下樓了,胡麗君引導著:“快到一樓了……這時候里里外外已經劍拔駑張,準備伏擊四個押款人員,這裡的門廳……最後的準備時間……背後埋伏的人,已經把手伸進了腰里,準備拔上膛的槍……四個押款員出了門,走在最前面的人,手已經搭上了車門,就在這個時候,槍響了………”

簡凡閉著眼,一直緩緩地被胡麗君拉著,好像在重現案現場的一剎那似地,緩緩地被拉到了案現場,仍然是閉著眼,感覺從那隻手上傳來的力量和暖意,心裡被案情牽著線在動,漸漸地忘記了此時的恐懼和噁心,被案情,而不是被案現場的血腥牽動著。

慢慢地轉移了他的思維,胡麗君站定了,拉著簡凡,繼續說道:“第一名銀衛中槍,鋼盔提在手裡,中槍部位在腦部。走在最後的剛剛一回頭,跟著也中槍斃命,擊中的部位正在臉部,因為他的身上穿著防彈馬甲……這時候從前方兩側埋伏的也動手了,射擊的目標是兩名提著錢櫃的押款員,前一名向左仆倒、後一名向右仆倒……倆個人中了槍,卻都沒有斃命,兩名、或者三名歹徒從容地提著錢箱上了一輛紅色的羚羊揚長而去……”

簡凡的腦子裡動著,被案情充塞滿了。忘記了恐懼,忘記了害怕,忘記了此時此刻正處何地,腦子裡像回放案捲和案現場一般,看到了一個在背後開槍,兩個從前麵包抄、還有一個駕車接應的人,從從容容放倒了四個押款人,不急不緩地上了紅色的羚羊車,一溜煙駛出了醫院大門……這個時候,門廳上方被遮著,沒有人看到生了什麼事;而從前方,有高大的押款車檔著,根本不知道生了什麼險情,人群此時,亂作一團…………想了很久,緩緩地睜開眼,胡麗君拉著手沒有放開,秦高峰站在門廳前,面無表情地看著,肖成鋼沒看明白生了什麼事。只有地上的血跡還觸目心驚的留在那裡,四周站著一隊隊進進出出的警察,都狐疑地看著這幾個人……

再睜眼的時候看到眾人,心情稍稍平復了,簡凡卻是開口接著胡麗君的話往下說道:“不對……是四個人,還有一個司機,在槍響的同時,動了車子,同時接應著搶到錢的離開……這是最快的方式。”

6堅定笑著搖著頭道:“現在確定歹徒是三個人,23名目擊者中有十七人證實有兩個人上了車,門衛三個人裡有倆個看到了副駕座是空的。這一點可以初步確定…………根據現場我們可以這樣判斷,開槍之後其中的一個人上前開車,回頭接應搶到錢的倆人……這個從後面襲擊的人應該是先行一步奔上停車帶開車起步的人,這裡離車身的位置不到三十米………”

看來幾個人正在看現場,6堅定比劃著,好像很合情合理,而且有目擊旁證。簡凡想了想,搖搖頭:“是四個人,如果加上建材市場接應的,就應該是五個人了。”

簡凡跟著辨上了,渾然已經忘了自己身處那裡,腦子裡的堆積過案卷組成了一條隱隱約約的線,剛剛閉著眼走過就像過程的回放一般在腦子裡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看著眾人的眼光,不閃不避地比劃著方位和實物解釋道:“四個押款員,背後尾追一個嫌疑人,假設他是a;前麵包抄了兩個,假設他們是B和c ;a預先開槍,打死了最具威脅的兩名銀衛;B和c同時動手,目標卻是射向沒有反抗能力的銀行職員,打傷之後直接提著錢箱。這應該是已經策劃好了的……就在這些事同時生的時候,停車帶裡還停著一輛車,那是接應的人,假設他是d,接應到了a、B和c,四個人衝出了醫院大門。”

“不對,車裡確實少一個人。d是司機肯定在,a、B、c少了誰?”胡麗君聽著這個怪怪的分析,脫口而出。

“a持的是製式手槍,應該是領頭的,如果沒有隨車逃走,我想他應該採取一種更安全的辦法隱藏自己…”簡凡眼睛裡深遂地看著現場,被案情充斥的頭腦開始靜下來了。

胡麗君引導著他去想:“是什麼?”

“他留在了現場。”簡凡猛爆了一句,指著身後和身側說道:“比如我是a,我可以向後退,門廊上方沒有人看到我開槍,如果這樣的話,醫院向後應該有後門可以從容地走開………或者,我可以從側面走,繞到樓後,只要穿著一身白大褂或者清潔工甚至於維修工的工裝,沒有人在乎我是誰……在案後第一刻,肯定都被血淋淋的現場吸引住了目光,我甚至可以再折回來看看現場再走……”

6堅定不太相信:“這就是理由?”

簡凡最不怕和人爭論,馬上接口說道:“還有很多理由,第一,這個搶劫案設計很精巧,連路面上監控都考慮到了,如果殺了人再去駕車,勢必要延誤時間,這個細節他們不會忽略的;第二,車裡載四個人和三個人,重量差別,車會有所影響;第三,背後開槍的是個領頭人,相對於車上逃亡可能遇到了不測,從這里分開走要更安全。”

“有這麼膽大的人?”6堅定懷疑地說了句,真不太相信,有人殺人了搶了錢還能從容地走出現場而不是逃出現場。

秦高峰卻是接道:“呵呵……光天化日,眾目睽睽、開搶殺人,還有比這個更膽大的嗎?”

“好好,準備回重案隊開會,麗君,你留下指揮現場,對醫院的保安及在職人員進行清理排查………各隊的隊長都要回支隊領任務去了,有活干了… …現在咱們先不爭論這個了,不管三個四個,都是我們的推測和分析,沒有找到任何物證旁證……”6堅定安排著,要拉秦高峰走。

“有證據!”簡凡彷彿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般,一言出口,把幾人都說愣了。

“什麼?”胡麗君盯著簡凡,慎重了,知道這個想法怪異的小簡凡,經常能說出點奇怪的東西來。

“我如果是a,我會隱匿形蹟的,那麼在這所醫院裡,最好的辦法就是穿上了一身白大褂,戴上口罩,隨便走在那個走廊裡都不會引起人懷疑,這個從監控上應該可以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一聽這話,6堅定失望了,指著頭頂說道:“你想的不錯,我們也想到了,想重現案時候的影像,看這兒,原來就有一個攝像頭……可惜的是,前一天晚上,監控線路已經被全部破壞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啊!?”簡凡看著6堅定和胡麗君悻然的失望眼神,想了想,又來了一句猛地:“那麼還應該有……他現在一定已經離開了醫院,我想他不會穿著大褂跑到大街上吧?”

“你是說?”胡麗君眼前一亮。

“醫院的垃圾桶、廁所,包括女廁所……醫院左近的下水道、垃圾點,都有可能成為他拋棄隨身衣服的地點;還有,醫院裡是二十四小時值班,沒準有人碰見過形跡可疑的醫生、護士或者其他人員………只要有一個目擊證人,準確地見過此人的人,那麼最起碼我們可以鎖定他大致的身高體型特徵……還有,準確地知道接款,這個消息的來源也可以查,說不定線索就在醫院裡………沿著他們逃跑的路找,這個點踩了不少時候,不管多聰明的罪犯,他不可能隱藏住所有的蛛絲馬跡,肯定要有所現……很多案子向前推進了很久才現路數錯了,回過頭來重新開始,最後卻恍然大悟,不是沒有線索,而是忽略了線索。”簡凡若有所思的說道。好像這個周密的搶劫在他的眼裡已經漏洞百出一般。

“好……說得好。麗君,馬上安排人排查,有思路就有出路,沒有確定偵破方向的時候,我們先圍繞已知的東西查………除了保安,把前一天值班的醫生、護士捋一遍;組織在場重案隊和各大隊的人,對醫院以及周邊可能成為拋棄物的地點排查,張傑派出去查路面監控了……秦隊、簡凡,你們跟我走,回支隊,各大隊的精英都是匯集了,有活干了。”6堅定說著,多少有點高興起來了,好歹有想法總比什麼辦法都沒有的強。

“好的……走,成鋼,跟我走……”胡麗君叫著肖成鋼。

看著簡凡、秦隊長和6隊長相跟著直上了車走人,一會叫著陳十環也奔著出來了,唯獨把自己扔下了,一瘸一拐地肖成鋼悻悻罵了句:“又要去查廁所下水道,真他**晦氣………早知道就裝病不來了。”

更晦氣的是,胡麗君下的命令是要查醫院大樓和住院部所有的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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