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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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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酒狂】子虛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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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18:11: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夜魔重現 第一百章 佛珠

    天空中一片灰影翻飛,驟然數道金光朝著冷翠屏打了下來。只听到空中有人喝道︰“妖女,看你能逃到哪里去!”卻見五名僧人驟然出現在矮崗之上。其中四名年輕僧人同時發難,而一名須眉盡白的老僧卻飄然向後,站在半空略陣。

    冷翠屏冷哼一聲,身形一晃,躲過了那數道金光,一柄彎刀在手中浮現,數道銀光迎向空中的金光。甦慕白長劍倉然出鞘,數十點寒星射向空中。那四名年輕僧人在空中交叉翻飛,一道金色的屏障擋在了四人身前。冷翠屏的妖元盡數被那道金色的屏障當了開去,而甦慕白的天星劍訣雖然刺破了那金色的屏障,卻儼然失卻了力道,四名僧人很容易的便躲了過去。

    胡不歸隨手一拳揮去,卻听轟的一聲,金色屏障與淡黃色龍氣相交,半空中一陣氣流激蕩,兩股真元同時化為烏有。胡不歸身子咯  向後退開三步,身子一晃,站穩了腳步。而天上灰影如被狂風吹散了一般,那四名僧人在空中無處著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去。

    那原本在空中略陣的老僧白眉微動,口中咦了一聲,顯然是沒料到胡不歸這樣一個年輕後生竟然能有如此修為,只見那老僧右手伸出僧袍,在空中輕輕一擋,那四名年輕僧人的去勢便就此停住。

    只听其中一名僧人大聲罵道︰“兀那小子,你當真要護著這妖狐嗎?”胡不歸卻認出這位便是三日前被自己一腳踢飛了缽盂的那名僧人,不由得笑道︰“老兄,你那飯碗可曾尋到了啊?”

    那僧人心中一陣惱怒,就想掏出那羅漢紫金缽盂收了這個可惡的小子,手剛揣進懷里卻又停住了,尋思可別當著眾位師弟的面再叫這小子給踢飛了,那便不大好看了。

    卻听一聲佛號響起,那老僧飄然前至,右手伸出,宛如拈花一般,輕輕向著冷翠屏彈了出去。胡不歸呼的一掌擋了上去,卻竟然擋了個空。那道淡淡的指風竟無物一般,渾不著力,只是一道金色的光華照了過去。

    卻听冷翠屏呀的一聲,伏在地上,全身顫抖不一。原來老僧發出的這拈花一指卻是純粹的佛光。這一指若是打在胡不歸或者張富貴身上便半分作用都沒有,但卻對身為獸妖的冷翠屏有著莫大的威懾。修為越低的獸妖便越難抵擋。說來也怪,梅四和梅輕雪兩個卻似乎也不懼怕這專門降妖的佛光。冷翠屏運起全身妖元,極力與之相抗衡著,卻感到自己便要在這佛光之下現出原形來了,不由得一陣恐懼。

    一條雪白的狐狸尾巴自冷翠屏的裙擺下露了出來,就在冷翠屏再難支持的時候,突然佛光中斷了,一個人影擋住了佛光。卻是甦慕白騰身而起,擋在了冷翠屏身前。

    那老僧將眉毛一揚道︰“這位施主,老衲瞧你也是正教人士,卻當真要為這妖狐淌這趟渾水嗎?”

    甦慕白尚未答話,卻听冷翠屏道︰“甦大哥,胡大哥,你們莫要管我了,這是我與他白馬寺之間的恩怨,卻與你們無關的!”說著掙扎著站起身子,對那老僧道︰“老和尚,你別為難他們,我跟你走就是了!”

    胡不歸卻喊道︰“小翠,你站住!不管怎麼說,你既然是白大哥的族人我就不能看著你隨便被人欺負!”

    那老僧眯起眼楮,瞪視著胡不歸道︰“我勸眾位施主還是少管閑事的好!”

    胡不歸也絲毫不讓的盯著那老僧道︰“呵呵,好威風的出家人啊!要拿人便拿人,要放火便放火,當真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了!”

    那老僧臉色一沉,怒道︰“小子無禮!”說著伸出手掌,一掌向著胡不歸按了下來。也不見有何動靜,胡不歸卻感到一股大力驟然壓了下來。頓時體內的龍氣斗志再度被激發了出來。胡不歸腳尖微點,彈跳起來,一拳迎了上去,喊道︰“老的不講理,小的便只好無禮了!”

    這一拳一掌的勁力轟的撞在一處,胡不歸的身子感到自外而內一陣壓迫,然而好戰的龍氣卻勇猛的向前沖去,帶著胡不歸的身子不退反進,壓力越來越強,胡不歸只覺得一陣耳鳴,胸腹被擠壓的郁悶難當。

    而那老僧心頭也是一陣差異,他原本瞧著這少年修為雖高卻也有限,怎麼此時一出手竟然一股彪悍凌厲的氣息直撲過來,他方才不過是要教訓一下這無禮的少年,卻被胡不歸的龍氣震得血氣翻涌,更見這小子身受真元沖擊之後,竟然不退反進,更是驚訝萬分,難道說這小子的修為尚在自己之上不成?

    那老僧心思方才一動,卻見斗大的一個拳頭又迎面打來,僧袍衣袖一卷,罩在了胡不歸的拳頭上。袖中一只手化作金剛臂,迎著胡不歸的拳頭而去了。這一記招式應變極快,又外柔內剛,足顯這老僧修為了得。卻听刺啦一聲,先是老僧的衣袖被彪悍剛勁的龍氣撕裂,隨後只听轟的一聲,兩只拳頭撞在一處。

    老僧只覺得一股勁氣水銀一般的侵入了自己體內,隨後猛然爆發出來,頓時胸口一陣劇痛,身子不住向後飛去。而胡不歸受到那老僧的真元激蕩,全身骨骼咯咯作響,真元頓時逆轉,胸口也是一痛,卻穩穩得站在了空中。

    那四名年輕僧人一聲怒吼,同時撲了上來。甦慕白和梅四搶先沖到胡不歸身邊喝道︰“想以多欺少嗎?”雙方頓時在空中混戰起來。

    卻听那老僧喝道︰“都住手!”說著又飛身躥到近前。那老僧拭去嘴角血跡對胡不歸道︰“施主好修為!但任憑你修為再高,這妖女老衲卻都要帶回白馬寺去的!”

    胡不歸皺眉道︰“這位大師,她究竟做了什麼,要你們這般苦苦相逼?”

    那老僧道︰“這妖狐雖是妖類,但若是只在山野修煉,那也不關我白馬寺的事兒。可是她竟然闖到我白馬寺行凶傷人,若是傷了我寺尋常弟子也便罷了,但她所傷的卻是半點真元修為都沒有的我的勿盡師弟,你說這帳究竟是不是該找她來算?!”

    胡不歸見那老僧不似在說謊,不由得向著冷翠屏看去。甦慕白等人也紛紛望向冷翠屏。冷翠屏抬起眼楮,直視著胡不歸道︰“胡公子,我沒有傷那勿盡和尚,我只是去問了他一句話而已。”

    那老僧喝道︰“一派胡言!我勿盡師弟閉門面壁七十余年,這七十余年來便只有你一個進了他的房間,不是你傷的他又是何人?”

    胡不歸道︰“大師,你且先末將話說死了,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可是親眼看到小翠行凶嗎?”

    那老僧道︰“這個老衲並非親眼所見,但是確有我門下弟子親眼見到這妖女從我勿盡師弟房中走出來。”

    胡不歸道︰“那你門下可有弟子親眼見到她出手傷了那勿盡大師?”

    老僧搖頭道︰“也不曾親眼見到,但是除她之外卻再沒有旁人進過我勿盡師弟的房門了。”

    胡不歸微微一笑道︰“究竟是再沒有旁人進去過還是大師等人沒看見呢?大師敢肯定嗎?”

    胡不歸這樣一說,老僧禁不住遲疑起來,勿盡禪師的房間又並不是處在層層把守之中,若說外人偷偷溜進去,那也並非不能,只是除了這妖女確當沒見到過其他可疑人等。不是她又會是誰呢?

    胡不歸正色道︰“大師,小子胡不歸方才無禮了,還望大師恕罪!”說著便躬身行禮。老僧微微一愣,連忙道︰“施主多禮了,老衲勿窮,方才也是一時心急,倒叫幾位小友笑話了。”

    胡不歸接著道︰“大師,我這位朋友曾對著她妖族先靈起誓,說她不曾犯下這等惡行,我是相信她的。我想這其中必有緣故,或許凶手另有他人也未可知呢。”

    勿窮大師皺眉道︰“只听她一面之詞卻怎麼做數?就算我勿盡師弟不是她傷的,此事也與她脫不開關系,胡施主,老衲依舊覺得該當將她帶回鄙寺好好詢問一番,才好找出真正的凶手來。”

    一直站在一旁的冷翠屏道︰“大和尚,我與你回去!咱們去與那勿盡當面對質,瞧他說說究竟是不是我傷的他!”

    勿窮大師道︰“早早如此,又何必興師動眾呢,如此甚好,胡施主意下如何?”

    胡不歸道︰“那我們也隨大師走一趟吧,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于是眾人隨著勿窮大師騰身而起,向西北方向飛去。

    飛行了三個時辰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質樸寧靜的古剎。與那古剎同時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陣火光,只見勿窮大師神色一變,加快了速度向前飛去。胡不歸心道︰莫非是有人放火燒寺?看那火光又似乎火燒得不夠大,卻不像是個放火的老手所為,倒還不如勿窮的兩個師佷放火純熟些個。

    眾人緊跟勿窮大師飛進寺院,卻听見一片梵唱繚繞,緊接著一個小沙彌慌慌張張的從里面跑了出來。勿窮大師道︰“出了什麼事兒?”

    那小沙彌道︰“師叔祖,不好啦,勿盡師叔祖圓寂了!此刻正在後院焚煉真身呢!”

    眾人一听此言具是一驚,勿窮大師道︰“我走時勿盡還好好的,怎的便就圓寂了呢?!”

    那小沙彌道︰“勿盡師叔祖在兩個時辰前突然嘔血不止,而後他喚來輪值僧,叫將他的肉身立時火化,勿盡師叔祖說此時正有一朵祥雲往西去,若是晚了便搭不上了。說完這話,勿盡師叔祖便坐在榻上圓寂了。于是方丈便命眾人在後院架起柴薪,將勿盡師叔祖焚化了。”

    勿窮大師腳步飛快的向後院奔去,胡不歸等人也緊隨其後。剛一進後院,就看見院子中間一個高高的柴垛,其上火焰蒸騰。四周盤坐著數百名僧眾,個個低首誦經。一個老僧迎了出來,只听勿窮大師道︰“師兄,勿盡師弟他------”

    那老僧點了點頭,神態安詳的對勿窮大師道︰“一切因緣會聚,皆有緣法,該去的去,該留的留,去如風吹樹,留似夢中花。師弟,這幾位小施主是------?”

    勿窮大師連忙給眾人引見,原來這老僧便是白馬寺的主持方丈勿明大師。勿名大師先是看了一眼冷翠屏,眼光之中既無仇恨,也無敵意,只是一片平和。隨後勿名大師的目光便落在了胡不歸的身上。眾人坐在圈外看著烈火熊熊,數百名僧眾低聲吟頌著往生咒。胡不歸卻突然瞥見一個背影,那背影在牆角一拐消失了。胡不歸心中忍不住咦了一聲,卻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個背影,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又覺得或許是自己看錯了,那也未可知。

    此時那柴垛上的火焰越來越小,眼見得便要熄滅了。勿名大師和勿窮大師向胡不歸等人虛然一禮,而後拍熄余火,收斂勿盡的尸骨去了。胡不歸心中卻想︰這下可糟糕了,怎麼如此巧,自己一干人前來白馬寺對質,這正主兒便圓寂了,這下該去找誰對質?

    胡不歸正這般想著,勿名、勿窮兩位大師又來到眾人身前。勿名方丈道︰“阿彌陀佛,叫幾位小施主久等了。我勿盡師弟業已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去了,眾位施主若願意在鄙寺小住那自然是極好,若是有事現下便可自去了。”

    這番話簡直大出胡不歸等人意料,就連勿窮大師也道︰“師兄!你就這麼放這妖狐走了嗎?”

    勿名方丈尚未答話,張富貴卻突然說道︰“我們也沒說要走啊,我們還想找那兩個放火燒毀楊家村的惡僧呢!”

    勿名方丈眉頭一皺,問道︰“勿窮師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勿窮大師卻也不知此事,不由得望向自己的兩個師佷空相、空色。只見那兩個年輕僧人立即跪倒在地,嘴里卻嘟嘟囔囔說不出了所以然來。原來那日,這二僧不意引燃了民舍,本想擒了妖女之後就回去救火,卻被胡不歸給打跑了,現在再問起來,卻又如何說得清楚。

    勿窮大師一見便知肯定是自己一邊理虧,卻又不甘心就此將那狐妖放走,先是臉色一沉,對戒律唐的弟子吩咐道︰“將這兩個孽徒先押下去,听候發落!”隨後又轉過來對勿名大師道︰“師兄,好不容易才將這妖狐帶了回來,勿盡師弟的事兒總要問個清楚才是啊。”

    勿名方丈道︰“勿盡師弟已經不在了,你去哪里對質呢?這般既不能定論,你留著冷姑娘又能做甚?更何況這冷姑娘既然與著胡施主是朋友,想來也未必便是個惡妖。”

    這老方丈前一句話道也還算有理,後一句卻更叫眾人摸不到頭腦,他與胡不歸也不過第一次見面,卻就怎知胡不歸的朋友便是好人?勿名大師顯然看出眾人的疑惑,笑道︰“胡施主身上懷有我佛門寶物,那寶物散發出來的慈悲之氣純正而廣大,一片寧靜祥和,與他本身氣息沒有半點沖突,這般人物又怎會與邪魔結交呢?卻不知道胡施主身上所藏的究竟是什麼佛門寶物,可否拿出來供老僧一觀呢?”

    胡不歸心中奇道︰勿名大師卻怎麼知道自己身上有佛門寶物,而自己反倒不知道了呢。但听勿名大師似乎說的有憑有據,便將懷中事物盡數翻了出來,亂七八糟堆了一地,卻瞧不出哪件是勿遠所言的佛門寶物。卻見勿名大師突然對著那堆雜物跪了下來,雙手合十,口中高呼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勿名身後眾弟子雖也是不明所以,但見主持方丈跪拜,便也立即跟著跪了下來。頓時院子中跪倒一片僧眾,倒也十分壯觀。只是所跪拜之物卻是一堆亂七八糟的事物,場面卻古怪的緊。

    勿名大師等人低聲吟誦起經文來,悠揚的梵唱在古剎蕩漾出去。伴隨著勿遠等人的吟誦,只見一枚圓溜溜的珠子從那堆雜物中冉冉升起,卻正是峨嵋萬年寺住持禪靜大師贈給胡不歸的那枚珠子。胡不歸恍然,全原來勿名大師所言的便是這枚不起眼的小珠子啊,倒也看不住這枚珠子竟然如此珍貴來。

    胡不歸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禪靜大師贈給自己珠子的時候禪動大師驚訝的神態來,如此說來,禪靜大師當真是對自己極好的,不由得心中又升起了對禪靜、禪動兩位高僧的一片思念之情。

    卻見隨著那珠子升起,一陣柔和的光芒從珠子上散發出來,將整個白馬寺籠罩其中,人人都沐浴在這片聖潔的光芒里。而先前對佛光極為忌憚的冷翠屏此刻竟然也感到一陣寧靜祥和之氣,似乎隨著那珠子光焰流轉,心中的濁垢便一點點的消融了,水洗一般的清澈。

    終于,那梵唱停止了。勿名大師輕輕一揮手,那顆珠子便緩緩飛到胡不歸的面前,胡不歸伸手取了。勿名大師道︰“老衲沒想到今生竟然有緣瞻仰佛骨聖舍利子,此倒是拜胡施主所賜,老衲多謝胡施主了。”說著合十與胡不歸行禮。

    胡不歸卻對這佛骨聖舍利子並不如何在意,只是覺得此為故人所贈的東西,便是一塊石頭自己也是一般珍愛。胡不歸道︰“大師若是喜歡,倒可借你賞玩幾天,原本送與你也不打緊,只是這珠子是故人所贈,倒不便輕易送與他人了。”

    勿名大師心中又是一動,此子倒是有些與眾不同,便道︰“這如何使得,如此至寶老衲豈敢隨意取走,胡施主一番心意老衲心領了,卻不知究竟是何人將這等寶物贈與胡施主的?”

    胡不歸笑道︰“此珠是峨眉萬年寺禪靜大師贈給弟子的,他卻也沒說是什麼寶物,只是說摸著是圓的便是珠子,又哪里有什麼貴賤之分呢?弟子也是這般以為,若是覺得貴重,反倒該為它擔心了,又怕踫壞,又怕遺失,豈不徒增煩惱。”

    胡不歸此言一出,勿名大師心頭巨震,此言便如一聲當頭棒喝,胡不歸雖不明佛家空色空相的法門,卻一來是借了禪靜大師的話,二來是此人生性便不願為他物束縛,故而所言倒真是心口如一。

    勿名大師向著胡不歸鄭重一禮道︰“多謝施主點撥,貧僧卻起了分辨之心,當真是不如禪靜大師禪定精深了。”

    胡不歸跳將起來,躲了開去,心道︰這勿名大師倒是極為多禮,又明辨是非,當真是個好人。口中道︰“大師多禮了,小子可受不起。若是沒旁的事兒,我們這便要走了。”于是眾人便與勿名、勿窮兩位大師告辭。

    待出了白馬寺,張富貴道︰“快走!快走!”

    胡不歸到︰“你急什麼,莫非又是肚子餓了?”

    張富貴道︰“我是怕那老和尚反悔,回頭又須打架才可得脫了!”

    胡不歸笑罵道︰“你以為人家勿名大師跟你一般嗎?動不動就反悔啊?”話雖如此說,眾人倒確實沒想到此事竟然會這樣了結,那勿盡禪師說圓寂便圓寂,而勿名方丈竟說放他們走就放他們走,倒當真是出乎意料。胡不歸等人更不知道,勿名方丈卻是從佛骨聖舍利子上得出的結果。這佛骨舍利子最是潔淨,別說胡不歸做惡,便是與他同行的諸人之中若是有人身懷惡行,也必會使寶珠蒙垢,令佛氣有染。而那舍利子孔明潔淨,不帶絲毫塵垢,這便足以印證勿名方丈的推論了。

    眾人召出法寶,飛上了天空。胡不歸又問道︰“甦大哥、小翠,你們可有去處?若是沒旁的事兒便隨我們一同去一趟京城吧。”

    甦慕白與冷翠屏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眾人便浩浩蕩蕩的向著京城方向飛馳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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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夜魔重現 第一百零一章 真身

    太和殿內,一雙澄澈的眼楮仰望著寶座上方的那條紫檀木雕龍。而那紫檀木雕龍中蘊蓄的敖將龍氣也在緩緩轉動中“凝視”著大殿下站著的這個小小孩童。

    兩個存在彼此凝視著,一種奇異的感覺在他們的神識中蔓延來開。沒有人說話,自從進到這太和殿內,就連一路上嘮叨不停的張富貴也閉上了嘴巴。胡不歸等人圍成一圈,圈子中央是靜自站立的柳不醉。沒有人跟他說敖將便在那紫檀木雕龍里,然而他一進大殿,一雙眼楮便望著那紫檀木雕龍。

    終于,敖將開口了︰“孩子,你願意幫我嗎?”

    柳不醉點了點頭道︰“我願意,但是我想知道,我身上怎麼會有你們神龍族的血脈呢?”

    敖將說道︰“據軒轅黃帝言道,上古時期,曾經有一個人類仙人去過我們龍域,這仙人與我們的龍女生下了一個孩子,後來仙人將那孩子帶回了人間,從此我龍族血脈開始在這華夏大地上流傳,歷經數萬年,這血脈卻漸漸的在人間消隱,似乎與人類血脈徹底融合了。但據軒轅黃帝說著龍族血脈偶爾也會聚集在某人身上,雖然及其微弱,卻也足以令我恢復真身了。”

    柳不醉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的,老龍,好了,你取血吧。”說著伸出了右手。

    從紫檀木雕龍上緩緩伸出一縷明黃色的龍氣,游絲一般的滑向柳不醉的小手。那龍氣輕輕刺入柳不醉右手中指,一滴殷紅的血滲了出來。只見那滴殷紅的血珠化為一道極細的血線,沿著那一縷龍氣迅速向上蔓延,一直鑽進了紫檀木中。緊接著,正座太和殿的空間以那紫檀木雕龍為中心,水波一般的震動了起來,一連震動了十余次,隨後便是一派寧靜。

    大殿上的眾人抬頭凝視著那木龍,卻再也不見有何動靜,甚至連一點聲息都沒有了。眾人疑惑的看著頭頂,努力傾听著細微的聲響,卻听見極遠處似乎有一聲驚雷,而大殿內卻依舊是一片死寂。直到眾人脖子都仰得酸了,卻有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從大殿門外走了進來,抬頭看了看眾人瞧的地方,又拍了拍張富貴的肩膀道︰“嗨,你們看什麼呢?”

    張富貴渾不在意的答道︰“看神龍重生呢唄。”說完猛然醒悟︰是誰在拍我的肩膀?張富貴猛地回頭,只見一個身材魁梧之極的大漢站在自己身後,也仰著一根粗壯的脖頸抬頭望上看。張富貴驚道︰“你是誰!”

    本作品16k小說網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www.16k.%cn!那大漢也渾不在意的道︰“我是敖將啊。”說話時依舊仰著腦袋向上望去。卻突然間,四、五只拳頭轟然落在敖將那寬大的腦門上,隨後只見一陣拳腳相加,直把重生的敖將打翻在地。卻見胡不歸歪著嘴喊道︰“你個老敖啊,你從哪里出來的?卻怎麼也不吱一聲!”

    張富貴也道︰“就是啊,你說你進來了也往上看,你看個屁啊?舉的老子脖子都酸了。”梅四和梅輕雪雖然沒有說話,但看情形似乎也是一般意思。而小虎則蹲在敖將的大臉上,左一巴掌又一巴掌的還在打。

    敖將彈開小虎,頭懵腦脹的剛從地上爬起來,卻突然見胡不歸一閃身又撲了上來,不由得心中一寒,一只巨臂遮住了頭臉,卻見胡不歸揪住敖將的臉皮道︰“你當真是敖將嗎?卻怎麼不是神龍形貌,反而長得像是個人咧。這就是你的真身啊?”

    敖將苦笑道︰“你們這群家伙也太過野蠻了吧,老子剛剛重獲肉身你們就沖上來歐我,簡直比一萬年前你們的祖先還暴躁啊!怎麼說我也是條神龍哦,你們好歹給老子點面子,下次別打臉了啊,唉。”說著一揮手將粘在身上的胡不歸彈了開去,又道︰“這個自然不是我的原形,為了不嚇到你們這群小朋友我才飛到千丈之上恢復了真身,又將自己縮小了千百倍,變**形,這才下來與你們相見的。若是在這里現身,只怕這大殿都要坍塌了。”

    柳不醉滿眼的敬仰之色看著敖將,道︰“老龍大叔,你當真比這宮殿還大嗎?你可真威風啊!”

    敖將重獲肉身以來,總算第一次有人用敬仰的眼神看著自己了,不由得心花怒放,笑道︰“那是,你大叔我啊當年可威風著呢,尾巴隨便一搖,便是山崩地裂,我這龍爪一揮,便可撕空裂雲,叫風雲變化,小兄弟,還是你比較識貨啊!”

    卻听見旁邊胡不歸和張富貴一起憋著嘴道︰“吹牛!”敖將彎腰抱起柳不醉,就在彎腰之際,右足向後,啪啪兩聲,胡不歸和張富貴就哎呀呀的一起飛了出去。敖將對柳不醉道︰“小兄弟,多謝你助我恢復真身,你可有什麼要大叔幫你的事情嗎?”

    柳不醉想了想道︰“我胡大哥告訴我說,男子漢自己的事兒就該自己扛著,小酒兒要做男子漢,卻沒有什麼需要大叔幫忙的。”

    敖將點了點頭道︰“好個男子漢!小兄弟,待會兒我便要回我的故鄉龍域去了,你身上也有我龍族血脈,在我們龍域,你若是修行的話,進益可勝過在人間百倍呢,你可願與我一同前往?”

    柳不醉搖搖頭道︰“大叔,小酒兒在人間有師傅,有胡大哥、卓大哥和這許多朋友,去了你們龍域卻就沒有這許多朋友了,酒兒不想去,等日後酒兒長大了,或許會去你們龍域看你。”

    敖將點點頭道︰“好吧,由得你了。那麼大叔這便準備走了。”說著放下柳不醉,向大殿外走去。眾人也隨著敖將出了大殿,外面夜色濃重,周遭的侍衛早在胡不歸等人來時便被麻翻了,此時太和殿外的廣場上一片寂然。

    敖將仰首望著夜空,夜空中一片晦暗,不見星月。任他有多強的實力卻也望不到那久違了的故鄉,一時間無數感慨在這條老龍心頭泛起。胡不歸和張富貴也從角落里爬了出來,哼哼哈哈的走到敖將身邊。胡不歸拍了拍敖將的肩膀道︰“老敖,你這便要回家了嗎?”

    敖將也用一雙大手扶在胡不歸肩頭道︰“胡兄弟,這次我老敖能重返故鄉全*有你們幫忙,咱哥倆若是日後有緣,定可再度重逢的。”

    胡不歸笑道︰“到時候你別再拿大腳丫子踢我便好了。”

    敖將再度環視眾人,梅四等人一一上前與敖將作別,最後敖將裂開大嘴道︰“兄弟們,老敖這便走了!”說罷雙足一蹬,身子箭一般的躥上了空中,向上筆直飛去。頃刻間便化為了一個小點,就在即將湮滅在夜空的一剎那,突然黃光一閃,一條巨龍陡然出現在千丈高空。那巨龍身子一扭,似乎回首向下看了一眼,而後破空而去了,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不醉驚訝的合不上嘴,一雙大眼楮睜得溜圓,口中喃喃的道︰“大叔果然沒有吹牛,他當真是好大呀!”說到這里扭頭去看胡不歸,卻見胡不歸也是張著一張大嘴說不出話來。梅輕雪走過來,拉著柳不醉道︰“好了,小酒兒,咱們出宮去吧。”

    柳不醉低頭道︰“我還想見一個人。”

    梅輕雪微微一愣道︰“酒兒還想見誰?”

    柳不醉道︰“我想見見我那個沒見過面的兄弟。”

    梅輕雪點了點頭,喚了一聲老胡,胡不歸卻依舊張大了嘴巴,白痴一般的望著夜空,似乎還沒從敖將那巨大的真身的震撼中醒轉過來。梅輕雪手指一彈,一個腦奔兒錚的凌空彈去,胡不歸啊的一聲望過來,口中道︰“怎麼啦?”

    梅輕雪道︰“小酒兒想去見見他的兄弟。”

    胡不歸摸了摸頭上的包,道︰“這還不容易,咱們這便去吧。”說罷便帶著眾人便朝著乾清宮飛掠而去。

    片刻之後,眾人在屋瓦上蹲成一排。透過明瓦,柳不醉呆呆的望著為巨燭照亮的房間。房間頗為寬敞,*窗放著一張書桌,書桌前坐著一個身穿明黃色錦袍的孩童,那身材容貌卻與柳不醉一般無二。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那孩童依舊伏案讀書,臉上神情十分專注。旁邊侍奉的老太建楊忠良道︰“主子,時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那孩童抬起臉來,道︰“楊公公,我年紀還小,正如我老師甦學士所言︰若想主宰這樣一個泱泱大國,必先明理曉事,而若想明理曉事,則非讀書不可。我早一天學得了治國之道便可早一天親政,叫這華夏大地在我的手上繁榮光大起來。”這番話卻怎麼也叫人想不出竟然出自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之口。

    屋頂上,柳不醉看著屋內情景卻不由得想起了昔日爹爹督促自己讀書的情景來,頓時一汪眼淚涌滿眼眶。他悄悄拭去淚水,對胡不歸到︰“胡大哥,咱們走吧。”

    胡不歸道︰“你不下去與你兄弟相認嗎?”

    柳不醉道︰“我瞧他一眼便足夠了,他這樣勤奮,日後一定是個好皇帝。我下去與他相見,倒叫他為難了。”說到這里,柳不醉又頓了頓道︰“胡大哥,我還想再見一個人。”

    胡不歸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想去見傲霜。嗯,咱們走吧。”

    太廟偏殿的帷幔一層層的被劍芒削斷,輕飄飄的墜落下來。柳不醉仗劍向里闖去,手中的雖然不是他的青麟劍,卻也是出自天兵道長之手的法劍,端的是鋒利的緊。

    胡不歸等人跟在柳不醉身後,眾人都是一個心思︰若是那傲霜敢向小酒兒動手,那就打他個半死!眾人在後面護持著小酒兒一路向前闖去,當最後一幅帷幔落地之時,只見傲霜散人形容枯槁的側臥在一張矮榻上,靜靜的看著來人。

    柳不醉手中長劍一指道︰“你就是傲霜?”

    傲霜散人平靜的望著柳不醉道︰“我就是傲霜。”

    柳不醉冷冷得說道︰“我便是你要殺的那個小孩兒,怎麼?你不過來殺我嗎?”

    傲霜散人望著滿眼仇恨的柳不醉以及在他身後那一群殺氣騰騰的伙伴道︰“也許天意當真是人力所不能違的,此刻我再殺了你又有何用?更何況你身後這群人又豈能叫我傷了你。”

    柳不醉昂然道︰“你此時不殺我,待我長大之後,取出我的青麟劍,到那時我必仗劍來取你的人頭!”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一股與柳不醉年極不相稱的殺氣直沖出來。

    傲霜散人身子向後一仰,心灰意冷的道︰“隨你吧。”隨之竟閉上了眼楮,話也懶得再說了。

    柳不醉紅著眼楮盯著這個與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片刻過後,柳不醉轉身向外走了出去,臨出偏殿時扭頭道︰“我還會回來的!”

    待眾人離去後,傲霜散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我當真是錯了嗎?”卻見一地零亂,滿殿淒涼,其時寒鴉悲鳴,一腔抱負似乎都化作了怨孽,是非對錯卻憑誰來說?

    京郊曠野之中,一堆篝火熊熊燃起。胡不歸等人圍著篝火坐成一圈。火炭啪啪炸響,火光映紅了眾人的臉龐。小酒兒自從太廟里出來便一言不發的咬著嘴唇,這一夜之間他一連見了三個人,卻是三種滋味。恩怨惆悵盡在這一夜之間侵入這個年紀幼小的孩童心上,叫他一時間卻難消受。只是倔強著不肯露出軟弱的一面,兀自繃著臉扛著。

    梅輕雪心疼這孩子淒苦,將他摟入懷中,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小虎竟然出奇的懂事兒起來,主動給小酒兒騰出了空,又懶懶的爬到小酒兒的懷中,用一只胖胖的貓爪輕輕拍了拍小酒兒繃緊了的小臉。一片暖意涌上小酒兒的心頭,眼中頓時生出些霧氣,面前火光立時朦朧了。

    張富貴拉著梅四起身道︰“想來我小師傅也餓了,我們去尋些野味兒來,等我小師傅吃高興了,說不準又傳我幾招法術那也難說!”張富貴這小師傅叫得十分認真,倒把小酒兒噗嗤逗樂了。小酒兒道︰“張大哥,只怕是你自己餓了吧。”

    張富貴嘿嘿笑了兩聲,道︰“我是怕浪費了這麼好的一堆火。”說著拉了梅四便走。

    眾人一時無語,都望著篝火發呆。又似乎各人都在想著心事,失神一般的朝篝火里丟著樹枝,只把個柴堆越燒越旺。

    冷翠屏突然說道︰“甦大哥、胡大哥,輕雪姐姐,明早我也該回萬獸谷了,這次承蒙你們相救,小翠感激不盡。更難得你們對小翠的信任,說起來倒是小翠不好,卻沒能把話與你們說明白,險些連累你們為我樹敵,小翠心中實在是慚愧不已。”

    甦慕白道︰“快別這麼說,我相信冷姑娘確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則也不會對我們隱瞞了。”

    胡不歸也道︰“小翠,你有何必來說這些見外的話呢,回頭我們去你萬獸谷玩的時候你多預備些酒肉便足夠了,今晚且先等著嘗嘗梅四哥的手藝吧。”

    冷翠屏道︰“其實小翠此次出谷並未得到老祖允許,小翠是偷偷跑出來的,此次出谷便只為了尋那勿盡老賊,卻不曾想險些被人陷害了。其時說起來,此事也沒什麼可隱瞞的。這事兒卻要從七十年前說起。在七十年前,我母親是掌管萬獸谷修煉典籍的司職。那一年,老祖命我母親去天妖谷迎取一部《妖丹造化經》,去時平安無事,待從奶奶處取了經書回來時卻遇上了一個人。此人正是那勿盡老賊。”

    說到此處,冷翠屏禁不住嘆了一口氣道︰“世人都說我狐狸精專門迷惑人類,卻不知道人類迷惑我狐族更甚。那勿盡老賊一身修為精深的很,卻哪里是沒有修為。我母親在與他打斗之中,懷中的經書掉了出來,被那勿盡老賊瞥見了,隨手抄了起來。我母親大急,連忙上前去奪,誰知道那勿盡老賊竟然隨手一拋,將經書還給了我母親。那勿盡老賊停手不打,卻與我母親說起話來。那老賊假意要度化我母親,說什麼眾生有情,萬物有靈,又是什麼一切皆有佛性,便是我母親這般的只要一心想佛,也可得正果。我母親卻以為此人與其他正道中人不同,哪里知道此人卻比其他人更壞。我們狐媚一族最是容易動凡心,其時我母親修為也不甚高,竟然為此人迷惑,不但相信了他說的鬼話,更是對此人動了情。”

    听此處,胡不歸問到︰“這人不是個僧人嗎?卻又如何能與你母親相戀?”

    冷翠屏冷笑道︰“他哪里是什麼僧人!他原本就是要誘騙我母親的。自他從我母親處知道她是監管經書典籍的之後,便常常暗中與我母親來往。說什麼為了我母親寧可墜入阿鼻地獄,也不管什麼清規戒律了。我母親受他誘惑,一心與他相好,卻在半年之後的一天,我母親驟然發現萬獸谷的藏經竟然少了十卷,而至此以後,那老賊便再也不露面了。經書失竊,我母親罪責難逃,更傷心為人所欺,連受刑帶傷心,一身修為去了七七八八。幸而我父親並不嫌棄她,對她細心照料,百般照顧,這才保住了我母親一條性命。”

    梅輕雪道︰“如此便好了,能遇上一個真心喜歡她的人,也算是造化了。”說到此處,梅輕雪悄悄的用余光去看胡不歸,卻見他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冷翠屏道︰“話雖如此,原本這般,我們一家人也能開開心心的在萬獸谷度日了。卻不料在我出生後的第三年,那老賊竟然再度出現了。那老賊將我母親悄悄約了出去。我母親質問他為何盜走經書,又為何一走了之。那老賊卻跪下來道,他所作的一切卻是為了我母親。他說他盜經書確實不對,但他卻是為了將佛門大法與妖族密法融合,一佛門之廣大法力度一切妖類,叫我妖類一族從此以後可以和人類已同生存,再不需要躲在深山之中。我母親哪里肯信他的鬼話,便要拂袖而去。他撲上來抱住我母親,正在此時,我父親卻聞聲趕了來,一見之下頓時大怒,與他動起手來。那老賊竟然習得了我妖族法術,一身妖元竟然強過我父親。我父母聯手竟然也不是那老賊的對手,他驟然發難,擒住了我父親,以此要挾我母親去谷內給他盜出一本《璞真經》。此經乃是我獸妖族的最高法門,哪里能落入這賊人之手。而我母親原本就覺得對不住我父親,此時更是陷入兩難。卻不料我父親大聲道︰小綠,別受他威脅,你快快回去叫老祖來!咱們寧可死,也別做了妖族的罪人!說到此處,我父親猛然自爆妖元,頓時肉身魂魄化為灰燼。爆炸的威力也將猝不及防的老賊震傷,更驚動了谷內同族。老賊無奈只得倉皇逃走。至此以後,我母親每日以淚洗面,一身修為不進反退,便在數年前,竟然連人形也維持不住,化出了原形。而三個月前,我母親終于撒手西去了。臨去前,她悄悄囑咐我,叫我日後去向那老賊詢問那十卷經書的下落,好彌補她此前犯下的罪過。于是我便私自出谷,費盡周折,終于尋到了白馬寺。但當我闖進那老賊屋里時,里面卻空無一人。但當我從那屋子出來時,卻有人喊道︰抓妖女啊!妖女害了勿盡大師了!頓時躥出來許多和尚,我不得已,只得逃了出去,再後來就遇上了甦大哥。”

    胡不歸皺眉道︰“這麼說你也未曾見到過那個勿盡和尚?勿窮大師曾說這勿盡和尚閉門參禪已經有七十多年了,他卻又怎麼會不在屋里呢?更古怪的是,你前腳出去,他後腳便被人打傷了。而當我們要去與他對質時,他卻又莫名其妙的圓寂了,看來此中必然有詐。只是不知道這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正說到此處,卻見梅四和張富貴夾帶著七八只野兔和兩只 子奔了回來。胡不歸和小虎同時歡呼一聲,幾個人立即開始張羅吃食。不一會兒煙氣繚繞,透出一股濃香,幾個饞鬼饞涎欲滴的圍著火堆打轉兒。

    待兔子肉一熟,只見胡不歸、小虎和張富貴惡狼一般的撲了上去,梅四原本想與初次相識的甦慕白和冷翠屏謙讓一番,這一遲疑之間,卻見野兔便只剩下四只,連忙抓起一只,躲到一邊享用去了。卻把甦慕白和冷翠屏看的是目瞪口呆,而梅輕雪則是大搖其頭,走上去給這幾個實在是不像樣子的家伙一人來了一個大腦奔兒,又取了兩只野兔遞給了甦慕白和冷翠屏,最後一只則是撕開了與小酒兒一同分食。

    胡不歸取出酒壺喝了一大口,正要再喝第二口,只覺手上一空,卻是梅四哥劈手將酒壺搶了去,灌了一大口,又將酒壺遞給了富貴,富貴也是一大口下去,卻立即跳將起來,咳嗽不止,道︰“這是什麼酒啊!莫不是毒藥啊!這般辛辣!”

    胡不歸大笑不止,道︰“這是燒刀子,是男兒喝的酒!小酒兒你要不要做個好男兒?”

    小酒兒跳起來取過酒壺,仰頭就是一大口,只覺得一團火焰著咽喉向下,洛肚之後卻有如刀子在胃腸中亂竄,緊接著一團烈焰升騰起來,直燒得雙頰一片緋紅。胡不歸笑道︰“酒兒,這酒如何?”

    小酒兒喝了一聲︰“好酒!”又再飲了一大口,卻听小虎嗷嗷叫著,也要躥上來喝,卻被梅輕雪一把揪住了,道︰“小貓喝什麼酒!乖乖的給我吃肉去!”小虎嘟囔著抱著半只野兔,心道︰輕雪什麼都好,就這一點不大好。卻見小酒兒捧著酒壺來到甦慕白面前,道︰“甦大哥,請你也嘗嘗。”

    甦慕白喝了一口,便立即皺起了眉頭,道︰“這酒太烈,老胡,還是你們喝吧。”胡不歸剛要接過酒壺,卻見張富貴也劈手搶了去,道︰“老子卻也要做個男兒!”說著咕咚咕咚灌了大打一口。他卻是因為太監出身,總在這性別上存著心結,此時倒有些發作起來。胡不歸心中暗道︰倒是當真該給富貴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叫他恢復了男兒身了。

    這酒壺在眾人中間沒轉幾圈便空了,眾人酒足飯飽,*在篝火旁歇息,眼見的篝火越來越小,而天色卻漸漸白了起來。胡不歸正在睡夢之中,卻突然有人揪他的耳朵,睜眼一看,卻是梅輕雪。

    梅輕雪道︰“甦大哥和小翠都要走了。”

    胡不歸一翻身爬起來,只見甦慕白和冷翠屏早已起身,正站在一旁瞧著他。胡不歸道︰“甦大哥,你也走嗎?你這是要去哪里?”

    甦慕白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已經習慣了獨自一人四處游蕩,听說南方有座海島四季如春,喚作長春島,我卻想去那里逛逛,胡兄弟,咱們就辭別過了,後會有期!”說罷又與美輕雪和冷翠屏拱手作別,灑然而去了。

    冷翠屏痴痴的望著甦慕白的背影消失在天際,一番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最後她窯咬嘴唇,也道︰“胡大哥、輕雪姐姐,小翠也告辭了。”說著也飛身而起,投入了天空之中。

    胡不歸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道︰“咱們卻該去哪里呢?”說著用足尖踢醒了抱著梅四一只臭腳睡得正香的富貴,又抬腳踢向梅四哥,腳尖剛剛踫上梅四哥的臀部,卻突然間梅四哥大喝一聲,雙刀驟然出現,嗖嗖削了出來,要不是胡不歸腳縮得快,只怕便給砍了下來。再看梅四哥,竟然一翻身又睡死過去。直看得胡不歸和梅輕雪冷汗不止。

    卻見小酒兒揉揉眼楮,坐了起來道︰“胡大哥,我要回青城山去修行了。”

    胡不歸點了點頭,道︰“此間事情已了,是該送你回山了。”一線陽光跳出地平線,金燦燦照出一個人間,眼見得又是一個艷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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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夜魔重現 第一百零二章 悠游

    大傻正趴在萬年蓮池旁百無聊賴的吐著泡泡兒,卻驟然听見空中有人高喊︰“閃開!快閃開!”隨後便是轟然一物自空中砸了下來,卻哪容得大傻躲避,大傻最後一個念頭卻是︰怎麼又叫我遇上了啊!唉。

    只見一陣煙塵飛揚,隨後胡不歸等人自空中降落下來,只見地上一個深坑里晃晃悠悠爬出一人,卻是又一次飛行失控的張富貴。小酒兒搖搖頭問道︰“富貴大哥,你怎麼樣?”

    張富貴甩甩腦袋道︰“我沒事兒,小師傅,看來這飛行之術當真是有些危險呢,還好沒有摔壞啊!”大傻四腳朝天躺在坑底,哼哼唧唧的心道︰老子有事兒!

    胡不歸搖搖頭將大傻從深坑里拖了出來,大傻卻哼哼唧唧的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心道︰不給老子吃顆豆兒休想叫老子起來。任胡不歸在它身上摸摸捏捏,卻總是躺在地上裝死。胡不歸自然瞧得出這傻大個沒受什麼傷,不過是在耍賴,不由笑罵道︰“要吃豆兒的快給老子站起來!”胡不歸語聲未畢,只見大傻呼哧就跳了起來,張開一張大嘴巴,啊啊的等著吃豆兒,看那碩大的身形卻有著孩童一般的神態,實在是滑稽的很,眾人不由得哄笑起來。

    胡不歸笑著摸出一顆天妖續命丸丟進大傻嘴里,道︰“老子身上的丹藥也不多了,看來還得去四處化些來才行。”其他中分紛紛心道︰就像你小子這般糟蹋靈藥的也算得上是修真界第一人了,有多少丹藥可供你胡鬧啊?胡不歸卻笑眯眯的道︰“走吧,大傻,該去拜見我天玄師叔了,原本該在山門處就降落的,誰知道富貴這小子竟然收勢不住,竟然一氣沖到這里來了。”

    眾人隨著胡不歸來到清虛殿前,卻見兩名天玄真人門下弟子站在大殿門口,胡不歸迎上前去,道︰“兩位師兄,掌教師叔可在里面?”

    那兩名道士一見是胡不歸,也笑著打招呼道︰“是胡師弟啊,這幾天又去哪里胡鬧去了?掌教真人在里面與眾位師叔密談,特意吩咐不許他人打擾的,胡師弟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見掌教真人嗎?”

    胡不歸道︰“這麼不巧啊,也沒什麼事兒,我是來給師叔問安的,順便告訴他老人家,小酒兒我已經給他安全的帶回來了。”胡不歸這般說著,就牽了小酒兒到跟前。今年小酒兒是在天玄真人門下轉山,這兩位師兄都是與他熟識的。卻見那兩個道士拉住小酒兒左看右看,卻似乎是在看這個青城門下最乖巧的小師弟有沒有被胡不歸這個搗蛋鬼給帶壞了。

    張富貴等人在後面竊笑不止,把個胡不歸搞得直撓頭,道︰“好啦,兩位師兄,老胡還有些事兒要做做,你們替我跟師叔問安吧。小酒兒,你跟大傻好好練功,我們過幾天再來看你。”說著揪了張富貴和梅四匆匆向外走去。

    幾人快走下台階時,卻听身後一位師兄小聲念叨著︰“師傅怎麼放心把小酒兒交給他哦。”另一位師兄卻道︰“還好啦,至少小酒兒沒有背著條豬腿回來。”張富貴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胡不歸則是滿腦袋生煙的一路走了下去。

    清虛殿內,氣氛異常的沉重。天玄真人坐在上首,兩旁依次坐著天風、天韻、天兵、天龍和天雨諸位道長,卻是人人面色沉重。卻听天玄真人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傾盡全力放手一拼了。趕在那魔頭功力並未完全恢復之前,將他再度封印起來。再晚了他便要一統魔教,到那時呼風喚雨,只怕人間便要血流成河了。天兵師弟,全文字小,在WWW.16K.CN(16K…….CN.文.译那破損的一枚伏魔鏡你可修補完畢了嗎?”

    天兵道長答道︰“這伏魔鏡是以九煉九祭之法煉制而成的,這種方法卻早已失傳了。以蠢弟之能卻也只煉制過七煉七祭的法器。便是勉強修補殘器也需要十余天時間,更何況那六十四枚伏魔鏡組成的大羅天伏魔陣法需要接近地仙的修為方能施為,便是修補好了,咱們也未必能驅動陣法,我看只有大師兄興許能夠驅動這伏魔陣法了。”

    天玄真人苦笑道︰“要是大師兄在,只怕那魔頭根本就逃不出青城山去,可惜大師兄在天師洞與小師弟一起閉關,更不知道他們幾時才能出來。”

    天風道長道︰“掌教師兄,難道此人比昔日的魔君燕西行還要厲害些嗎?”

    天玄真人道︰“此人只怕比燕西行更加可怕,他便是千年前橫行神州大地的大魔頭夜魔向天橫。原本我也以為那鎮獄崖的故事只是傳說,卻沒想到那里面當真囚禁著一個絕世魔頭。眾位師弟可能都沒有听說過,那還是在我小的時候,听長輩們說那鎮獄崖下囚禁著一個惡魔,在一千多年前,我派廣陵仙長以地仙之能將其囚禁在鎮獄崖下,叫他永世不得解脫。我原本以為只是個傳說,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據說此魔生性暴虐,嗜血成性,是個沒有半點人性的狂魔。此番這魔頭得脫,只怕人間又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了。說起來他卻是從我眼皮底下得脫的,天玄愧對歷代師祖啊!”

    天雨真人卻道︰“師兄,管它是誰,咱們師兄弟幾個奮力與他一博就是了,管它勝負如何,大不了拋此凡胎,化入天地之間而已,卻沒必要自責的。”

    天玄真人道︰“師妹說的是,倒是愚兄看不透了。這樣吧,天兵師弟,從今天起你全力鑽研修補伏魔鏡,哪怕做出來的是七煉七祭的法鏡也現由得它了。天風、天龍、天雨,咱們四人則開始操習小羅天伏魔陣法,一月之後,咱們下山擒魔!”

    卻說胡不歸等人一路下山,待走出山門之後,胡不歸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道︰“左右無事,老胡帶你們去成都逛逛,那里才叫一個熱鬧呢!跟你們說啊,我在成都還有一份產業呢。”

    張富貴問道︰“噢?什麼產業?”

    胡不歸神氣十足的道︰“天韻閣,听說過沒?”

    張富貴道︰“我只听說我小師傅的師叔好像叫天韻道長,什麼天韻閣,沒听說過。”

    胡不歸道︰“天韻閣都沒听說過,告訴你,那可是成都最有名的歌樓妓館,那里面的茶湯是川內最好的茶湯,那里的廚子是全川最好的廚子,當然跟四哥是不能比的。那里面的姐姐們------”吹到這里胡不歸突然覺得身旁很冷,瞥眼一看,只見梅輕雪一張臉已經變成了堅冰,不由得心中一寒,暗道︰糟糕!

    這小子隨即向天上一指道︰“那只鳥兒怎生得那麼古怪,老胡去瞧瞧看。”說著嗖的竄上了天空去,在雲朵里爬來爬去。張富貴喊道︰“哪兒有什麼鳥兒?沒有鳥兒嘛!”

    胡不歸躲在雲朵里,心道︰你小子沒鳥兒,老子卻有鳥兒!卻听見錚的一聲琴響,隨後就見胡不歸就像一只被射中的鳥兒一樣,從雲端上掉了下來, 的摔在地上。梅輕雪輕輕哼了一聲,抱著小虎繞過地上深坑,走了過去。小虎也跟著哼了一聲,卻不知道它在哼些什麼。

    待胡不歸揉著頭上的大包兒從深坑里爬出來時,卻見梅輕雪誰也不睬徑自朝前走去。張富貴追上前去問道︰“輕雪,你去哪里?”

    梅輕雪道︰“我回天妖谷去,這樣你們想去什麼暖香閣也好,天韻閣也罷,全不用避我,任你們自在胡鬧,豈不快活?”

    胡不歸頓時感到腦袋腫了起來,不得已,只得上前解釋這天韻閣的由來。直說得嘴巴都腫了,梅輕雪這才消氣,道︰“那咱們就去瞧瞧這錦官城的風貌吧。順便也去看看你那些姐姐們過得可都還好不。”眾人都暗自吐出一口氣來,隨著梅輕雪向錦官城飛去。

    一入錦官城,眾人只覺紅塵氣息撲面而來。新年初始,城中正是熱鬧非凡,商鋪開門利市,小販沿街叫賣,酒樓茶館更是人聲鼎沸,卻見街巷高低有致,廊橋錯落不定,紅花綠樹之中,端的是好一座繁華都市。

    眾人一路逛去,只覺得入眼一切都十分新鮮。梅輕雪偏好名勝古跡,嚷著要去逛杜甫草堂,而胡不歸雖在成都住了將近一年,卻全是游蕩在酒樓茶肆之間,也不識得路徑。眾人便一路走一路打听。張富貴、胡不歸等人心思卻不在那詩聖的身上,沿途一路吃去,街邊小吃一個也不放過,盡數吃了個遍。什麼鐘水餃、龍抄手、擔擔面、桂花麻糖、酸辣粉,什麼怪味面、夫妻肺片、糖畫、珍珠湯圓,當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胡不歸等人一路興高采烈的走去,待到了杜甫草堂卻沒什麼興致了。

    梅輕雪看著打蔫兒的幾個家伙,抿嘴一笑道︰“老胡,你們不是最崇尚好男兒、大英雄嗎?這詩聖杜甫便是一個響當當的好男兒呢!”說著便一路向草堂深處游去,一邊講起了杜甫的生平。當說到杜甫詩句中“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句時,胡不歸忍不住喝了一聲︰“這句好!這姓杜的很合老胡脾氣!”當講到杜甫一生顛沛流離、困頓不堪時,老胡嘆道︰“這世上大多英雄豪杰總是要受苦的。”當講到最後杜甫被洪水圍困,餓了七天七夜之後,當地縣令贈他牛肉白酒,卻叫這一頓牛肉白酒給撐死了。

    富貴聞言大悲道︰“實在是太可憐了,這老頭要是修真的話便可多吃些個也撐不死了,唉,幸虧老子拜了一個小師傅,好險好險!”只听得梅輕雪不住搖頭,卻不知草堂正祠中詩聖造像的胡子氣歪了沒有。

    眾人逛罷杜甫草堂,梅輕雪又說要去武侯祠。眾人打听到這武侯祠是在成都南郊,因而詩聖杜甫曾有詩雲︰“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胡不歸等人卻不知道這武侯祠究竟是誰的廟宇,卻听胡不歸問道︰“這武侯莫不是一員猛將?可是燕人猛張飛嗎?”

    梅輕雪听得飯都差點噴出來,呸道︰“武侯乃是蜀國丞相諸葛亮的祠堂,什麼猛張飛啊,祭奠張飛的廟宇卻是在雲安江邊的張王廟。”

    胡不歸這小子臉也不紅,只哦了一聲,道︰“老子最是喜歡猛張飛,這張王廟有空倒是要去看看。”

    一行人從武侯祠出來,轉過一條小徑,卻遠遠的看見一角酒旗在路邊樹梢間迎風飄搖。胡不歸歡呼一聲,道︰“正走的口渴,走走,去那酒肆喝口酒水解解渴。”

    還沒走到酒肆前,卻見一個人嗖的被拋了出來,丟在了地上。那人骨碌碌打了幾個滾兒,晃晃悠悠的爬起來道︰“還沒給老子喝酒,卻怎麼把老子丟了出來?你當老子沒錢嗎?”

    胡不歸看見此人,忍不住噗哧一聲樂了,原來那人卻正是曾經開過酒肆的陳天仇,卻不想竟然在這里遇上了他。胡不歸快步走上前去道︰“陳老爺子,你怎麼在這里?”

    陳天仇佝僂著身子轉過臉來,眯起眼楮看著胡不歸道︰“你是誰啊?”

    胡不歸啪得猛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卻忘了這老頭記性絕差。胡不歸道︰“老子就是上次在你店兒里喝酒吃肉都不給錢的那個!”

    陳天仇啊的一聲,頓時眼中放出些光芒來,指著胡不歸道︰“就是你小子,不光是吃老子的不給錢,那次咱哥倆一起去風月樓找小紅睡覺,你小子也是賴著不給錢啊你!”

    胡不歸頓時冷汗都出來了,這是哪跟哪啊?卻見身後眾人神色古怪的盯著胡不歸和那個糟老頭子。胡不歸急道︰“死老頭子,你瞧清楚哦!”

    陳天仇一雙小眼楮湊近了,再看了看道︰“噢,老子記錯了,不是你小子,那是杜馭龍那個小胖子,你小子可不是胖子。不過,你小子又是誰啊?”此言一出胡不歸身後眾人全倒。

    胡不歸絕望的揮揮手道︰“想不起來就算了,老頭兒想喝酒不?老胡請你喝酒!”

    陳天仇道︰“好極!好極!”跟在胡不歸等人身後進了酒肆。胡不歸喊道︰“快點拿酒切肉!”說著尋了張桌子,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陳天仇也跟著喊道︰“趕緊趕緊!切酒拿肉來!”直听得店小二直冒冷汗,卻不知道這酒如何個切法。卻看在胡不歸的面子上,不再丟這醉老頭出去了。

    這老頭兒記性絕差,喝酒卻是一點也不輸與胡不歸,咕嘟嘟冒著氣泡兒就將一碗酒飲盡了,隨後左一碗右一碗喝個不休。胡不歸問道︰“陳老頭,杜大叔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陳天仇含含糊糊得道︰“小杜胖子大概又偷偷去找小紅去了吧。這小子不夠意思!”胡不歸心道︰這都哪年的事兒了,虧他竟然還記得,卻把眼前的事兒忘個一干二淨。

    胡不歸心道︰從他嘴里也問不出什麼了,還是喝酒吧。于是撩起衣袖,與陳天仇、梅四、張富貴以及酒癮發作的小虎大喝起來。梅輕雪則是捧著一杯清茶坐在一旁,兀自眺望風景。

    待喝到歡暢處,陳天仇卻突然跟張富貴發起了爭執。卻是陳天仇非說張富貴搶了他看中的一個鹵豬蹄兒。張富貴則說這盤中這麼多豬蹄兒你干嗎非要老子手上這塊?陳天仇卻到只有這塊豬蹄兒生的標致,老子今天非它不可。說著便撲上去搶,兩個家伙竟然廝打起來,在地上滾來滾去,卻哪里有半點高手風範,胡不歸卻和梅四高聲喝彩,看得興高采烈,直把梅輕雪的脖子搖得都酸了。

    最後,一個豬蹄兒被一分兩半,兩人各執一半啃的口水長流。

    眾人正胡鬧的歡,卻听馬蹄喋喋連聲,雜沓而來。隨後嗖的一件事物飛了進來,釘在了桌子上。卻是一塊黑炯炯的鐵牌,一頭尖銳,另一頭卻是一個猙獰的魔王形象。門外有人高聲叫道︰“陳天仇听令,昔日魔教弟子務必于三月三,魔王壽筵之時,到巫冥宮覲見新魔君,不得有誤!”說罷也不等陳天仇答話,馬蹄嗒嗒,揚長而去了。

    一說到魔君,陳天仇卻突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眼中精光四射,哪里還有半點老態,他冷然道︰“自從魔君去後,還有誰再配當魔君?哼哼,新魔君?連天魔令都送出來了,真當他自己已經是魔君了嗎?老子倒要去瞧瞧究竟是哪個狂妄之徒,有膽子染指魔君寶座。別是巫神道這老小子豬心吃多了,一時間心竅有些堵了吧!”

    張富貴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問胡不歸道︰“這老頭究竟是什麼人啊?”

    胡不歸道︰“這老家伙是昔日魔教的天魔左使,在魔教中地位甚高,究竟高到什麼程度,老子也不是很清楚,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陳天仇卻傲然道︰“老子當年只在魔君一人之下,便是巫神道、厲刃山、薛如河、佘蠍心等四大護法也得忌憚老子三分,你說老子地位高不高?”

    張富貴和梅四卻不知道什麼四大護法,又是什麼巫神道、厲刃山,卻都露出了無比敬仰的神色望著陳天仇,道︰“老頭兒,你好厲害哦!”

    陳天仇哈哈一笑道︰“喝酒喝酒,管他什麼鳥新魔君,老子心中就只有燕君一個,其他人都是個鳥兒!”這一頓酒直喝到黃昏時分,酒鬼們這才晃晃悠悠,回了城。

    只見華燈初上,夜色朦朧。梅輕雪道︰“老胡,不去天韻閣看看你那些姐姐們嗎?”

    胡不歸卻正色道︰“我師傅曾對我說過授人以漁的道理,我已經給了她們我所能教的,再去打擾她們卻又是何必呢?倒不如叫她們自己去爭自己的一份命運了。”

    梅輕雪點頭道︰“你能這般想,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不過咱們偷偷去看上一眼倒也不打緊的吧。”原來梅輕雪卻是自己想去瞧瞧,胡不歸曾經混跡過的地方,以及那群風塵中的女子。

    張富貴道︰“要去就快去啦,也好早些尋個地方睡覺啦。”于是,眾人跟在胡不歸後面,施展開身法,一團迷霧似的飄向了天韻閣。

    眾人伏在天韻閣屋頂上,從明瓦向下張望。卻見大廳正中央一張香案上掛著一幅畫像,畫像上是一個身穿道袍的古怪少年,那少年足下則是一只匪氣十足的白貓。香案上還立著一塊牌位,上書︰胡小弟師尊不歸之位。端的是古怪的稱謂,這等古怪的名號卻也很配胡不歸這古怪的家伙。

    胡不歸笑罵道︰“老子又沒歸天,立什麼牌牌嘛!“這一笑不要緊,竟然笑出一個臭屁來,正薰向他身後的陳天仇。這老頭動作極快, 的一腳,就將胡不歸連人帶屁踢了下去。只听屋頂轟的一聲,胡不歸一個人已經穿透屋頂落到房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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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夜魔重現 第一百零三章 冥山

    大廳里,幾個姐妹正在嗑瓜子,卻听轟隆一聲,從屋頂上掉下來一個男人。雖然這天韻閣從前也是煙花柳巷,但是天上掉男人的事兒卻也不是每天都能遇上的,除非是某個登徒子爬到屋頂上偷窺,不慎跌落下來了。頓時幾個姐妹足尖一點,七、八只青蔥玉手上尖銳的指甲如鉤,向著那男人的要害抓了過去。

    待指尖剛要觸到那人身上,卻又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又同時變爪為抓,七、八只手同時緊緊揪住了那人,隨後就有人大聲喊道︰“胡小弟師傅回來啦!”立時一陣香風驟起,只見眾女紛紛從各處奔了出來,將胡不歸團團圍住,胡小弟,小師傅的亂叫一氣。頓時眼淚鼻涕再次在胡不歸衣衫上重現,胡不歸心中苦道︰瞧這個屁放的!

    梅四等人從屋頂上飄下來,呆若木雞的看著胡不歸在一群女子中間無助的掙扎著,卻听見有女子問道︰“小虎這小東西呢?跑哪里去了?”小虎全身一哆嗦,掉頭鑽進了梅輕雪的懷里,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來。

    小桃紅卻瞥見大廳里多出來的這幾個人,其中三個男人,個個古里古怪,與那胡小弟到有幾分相似,想來定是他臭味相投的朋友。而那個女子卻是個絕色美人,懷中露出半截白貓尾巴,臉上卻似乎有一抹慍色,眼楮緊緊的盯著被眾女環抱著的胡不歸,那眼神之中卻有一絲酸溜溜的味道,叫小桃紅這個風月老手立即便捕捉到了什麼。

    小桃紅喝道︰“姑娘們,都放開手!這成什麼樣子啊!都放開!”上前拽出了被眾女抱緊的胡不歸,道︰“胡小弟,這幾位可是你的朋友吧,也不給姐姐介紹一下嗎?這位妹妹生得好美啊。”

    胡不歸擦干臉上的口水,尷尬得道︰“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啦。”說著便將梅四、梅輕雪等人一一介紹給了小桃紅一干姐妹。小桃紅拉著梅輕雪的手道︰“我們這群姐妹蒙胡小弟照顧,對他就像是對自己弟弟一樣的,卻在妹妹面前失態了,叫妹妹見笑了啊。”小桃紅一張嘴巴那是在人堆兒里練就的,三言兩語便將梅輕雪哄的舒舒服服的,直拉著小桃紅的手姐姐長姐姐短的親熱起來。

    卻說小虎被梅輕雪從懷中揪出來,剛想悄悄溜進房間去,卻猛地被人抓住了,道︰“啊哈,小虎!你個小東西方才躲到哪里去了?”小虎頓時全身癱軟,一個貓魂兒嚇飛了一多半兒,在眾多伴著口水的香吻中昏死過去。

    就此,胡不歸等人便在天韻閣住了下來。白日里,胡不歸、梅四等人便在成都城內吃茶看戲、喝酒聊天,到了夜里,便回天韻閣歇息。而天韻閣眾女一听梅輕雪是操琴高手,便紛紛喊著搖拜她為師,纏著叫她傳授琴藝。幾天下來,梅輕雪便與天韻閣一群女子混得熟了。

    這一日,梅輕雪正在房中翻看天韻道長贈她的那本《五音正道譜》,卻听房門咯吱一聲打開,胡不歸賊兮兮的溜進來,對梅輕雪嘿嘿一笑。梅輕雪心頭怦怦亂跳,心道︰這小子要做什麼?莫不是出去耍了兩日竟然學壞了?

    果然,這小子竟然湊到梅輕雪的身前,一張嘴巴半噘不噘的湊了過來。梅輕雪只覺得呼吸都要停住了,不由得閉上了眼楮。一股男子氣息離她越來越近,熱騰騰的呼吸已經觸到了她的面頰,就在此刻,她听見胡不歸小聲說︰“輕雪,咱們開溜吧,四哥他們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梅輕雪猛地睜開眼楮,沒來由的一個腦奔兒彈在胡不歸額頭上,道︰“又去哪里?”卻見胡不歸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拉起梅輕雪悄悄溜出了房間去,看兩人臉上神情倒真有幾分像是私奔。

    待出了天韻閣,梅輕雪這才知道,原來胡不歸等幾個這幾日在成都逛得無趣了,便吵著要走。梅輕雪道︰“不與姐姐們道別嗎?”

    胡不歸道︰“還是算了吧,跟她們一說,又難免鼻涕眼淚混個一身,倒不如就這般走了輕省些。”于是眾人晃晃悠悠出得城去,卻見陳天仇遠遠墜在後面,向路旁深草叢中走去。

    胡不歸回身問道︰“大叔,你做什麼去?”

    陳天仇沒好氣地說︰“老子這兩天光顧著跟你們吃茶、喝酒,卻忘記撒尿了,我說怎麼總是憋得慌呢。”眾人絕倒。只听草叢中一陣水響,約摸一盞茶功夫,陳天仇才提著褲帶從草叢中鑽出來,舒舒服服的朝前走來,卻見草叢中已經蜿蜒出一條小溪流來,眾人不盡暗自佩服這陳老頭的肚量確實是驚人。

    卻听張富貴說道︰“老胡啊,咱們上哪里去呢?”

    胡不歸嘿嘿一笑道︰“去你最想去的去處。”說著戶不歸便將嘴巴湊近了張富貴的耳朵,低聲嘀咕了幾句,張富貴馬上便喜形于色,連連稱好。梅四問道︰“富貴最想去的地方?那是哪里?”

    胡不歸和張富貴兩個故作高深的搖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

    卻听陳天仇一邊佝僂著身子一邊念叨著︰“去接你的小唧唧呀,難道你不想嗎?我認識兩個醫術超一流的老鬼,一定有辦法幫你接上的。”這老鬼記性極差,听覺卻勝過鬼,他念叨的卻正是胡不歸所說的話。卻見  兩只大腳丫子踢在陳天仇屁股上,陳老頭嘿嘿一聲,悠哉游哉的被踢得向前飛了出去了。更新,更快,盡在,,手機訪問︰wap.sdxsw.com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了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

    胡不歸吆喝一聲︰“走啦!”眾人祭出法寶,沖天而起。只見胡不歸盤腿坐在落梅琴前端,揮手向西一指道︰“往西去,我帶你們去個好玩的地方。”

    梅四問道︰“老胡,咱們這究竟是去哪里?”

    胡不歸道︰“醫仙谷,去找楚大叔和楊大叔去!說起來陳老頭也是去過的。”說著轉頭看著依舊是佝僂著身子站在一塊破鐵上的陳天仇。陳天仇卻沒有接話,而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道︰“咦,老子屁股怎麼會有點痛?嗯,我說咱們去醫仙谷做甚呢,原來是去給老夫瞧屁股去。”胡不歸等人狂笑不止,這老頭竟然又忘了他這屁股剛吃了兩腳,又豈能不疼?

    張富貴晃晃悠悠的飛上了天,而後歪歪斜斜的在眾人身旁竄來竄去,卻見他時快時慢,忽左忽右,搞得梅四等人一邊飛行一邊還要注意躲閃,不與他相撞。胡不歸搖搖頭道︰“富貴啊,你這馭劍飛行當真是學了個半吊子,我看不如叫四哥拉著你算了,這樣大家清靜。”

    張富貴一邊努力控制飛行,一邊反唇相譏道︰“我這飛的是不咋地,可是老胡,你給我飛一個看看,這馭劍飛行不是說青城眾多弟子都會的嗎?你卻怎麼不會呢?”

    胡不歸怒道︰“老子那是不願意學,我要練飛行術也定是比馭劍飛行強得多的法術,卻比你這歪歪斜斜的瘸鴨飛的要好!”

    張富貴一听也怒了,道︰“別光動嘴皮子啊,有本事你就飛一個給老子看看,看看咱誰飛的又快又好。要不是你給老子的這柄破刀兒不咋地,老子肯定飛的好著呢!就這樣老子都贏你,你敢不敢比?”

    胡不歸嗖的從落梅琴上躥了下來,道︰“比就比!老子還怕你不成!”說著突然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將一枚藥丸捏成兩半兒,丟進口中一塊,然後嘿嘿一笑道︰“開始!”

    只听見 的一聲,胡不歸的身子便箭一般的朝前沖去,一大股濁氣卻從他屁股後面噴了出來,直薰得眾人幾乎便要從法寶上掉了下去。虧這小子想得出,卻原來是這小子竟然吃下了半顆煉丹大家楚山寒密制的順氣丸,一個屁便遠遠將自己 到了前面去了。

    張富貴猛然一驚,心道︰“這小子吃的是什麼東西?竟然這樣厲害!連忙催發真元,朝前追去。卻見這兩人,一個像是踩著一塊小竹片在怒濤洶涌的海上掙扎起伏,身子歪歪斜斜,甩來擺去。而另一個則是伴隨著  之聲,炮仗一般躥來躥去。這兩人攪和的漫天流雲亂舞,加之迎面風中夾雜著屁味兒,叫身後三人幾近為之傾倒。

    西冥山上,暮色掩映中,一匹快馬在山間亂石中奔躍前行。那馬匹四蹄凌空飛踏,在亂石中如履平地,又似一匹飛馬,蹄間輕盈靈動,順瞬息間便已經奔到了半山腰。卻見半山腰上一塊巨石,向前伸出了山崖。在巨石下是深不見底的山谷,在巨石上卻有一座八角小亭,那巨石在山風中似乎搖搖欲墜,而那小亭恰如一只即將展翅飛走的雀鳥。那匹快馬便徑自奔向了巨石上的小亭。

    小亭正中盤坐著一人,只見飄帶一般的黑氣在他身周繚繞,雄偉的身姿宛如炯黑的山岳一般。此人正是重出生天的夜魔向天橫。他面向遠山,似乎夜色以他為點,向四周鋪展開來。山嶺驟然被夜色吞沒。

    就在此刻,那快馬已經沖上了巨石,前蹄凌空,人立起來,隨後釘子一般的站在懸崖邊上。馬上飄下一個黑衣漢子,直接跪在夜魔向天橫身前,道︰“稟告魔主,往萬刃峰魔刀堂的天魔令已經順利送到了。”

    向天橫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很好,你下去吧。”

    那黑衣漢子屈身行禮,出了小亭,那匹馬隨著漢子步出巨石,一人一馬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了。一柄黑黝黝的天魔令捏在向天橫的手里,像這樣的天魔令一共發出去了七枚,到現在已經回來了五個發令人。萬刃鋒的魔刀堂、血河谷的血魔殿、流螢沼澤的萬毒門,還有給從前魔教的左右天魔使的兩塊天魔令和魔教長老會的一枚,最後一枚天魔令卻是發給了一個普通魔教教徒魔隱。

    這個魔教沒有任何職位和勢力的教徒卻並不普通,據說此人獨來獨往,不入魔教四大分支中的任何一支,更不與其他魔教教徒打交道。然而一身魔功卻十分了得,似乎也不在四大宗主只下。但問及此人來歷,卻有人說在昔日魔君燕西行在位時他是個掌管魔教典籍的雜役。也有人說此人其實是燕西行的秘傳弟子,更有人說他是燕西行的同父異母兄弟,種種說法卻都無一得到證實。唯一被證實的是此人曾經一掌就在百步之外拍碎了少林禪院心湮大師的心髒。

    其實在外流散的魔教弟子還有許多人,向天橫都只是叫巫冥殿的屬下傳個口信就是了,唯獨此人,卻不知向天橫為何如此重視。向天橫遙望著他最喜愛的夜色,心中躊躇滿志。三月三一定會是一個創造傳奇的日子。

    此刻的他卻也並不敢輕舉妄動,被困在大羅天伏魔陣中長達千年,日日受那六十四枚伏魔鏡的映照,叫他一身功力幾乎所剩無幾。前日在巫冥殿上那一番發威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自他從青城鎮獄崖中意外脫身,就不顧一切的拼盡余力從幾大高手中間沖了出去。待奔出去之後便幾乎虛弱得不能動彈。恰巧此時一個牧童從他身邊經過,他這才施展獨門密法,將那牧童的精魄神髓攝入牧童的心中,取而食之,這才恢復了些精力,得以繼續前行。

    這一路上,他不敢停滯,一遇行人便依法取心吞噬。更有一個村莊被他屠盡殺絕。待到了冥山巫冥殿前,他也不過才恢復了兩層的功力。若是巫神道夠膽子與他放手一拼,那他便只得落荒而逃了。然而,此人便就憑著這兩層的功力一路殺了進去,膽量氣度卻非常人可比。

    闖進大殿之時,他便將這兩層功力運行至極限,一舉撲殺了巫王六衛中的三人,卻終因功力不濟,叫尹揚在手底下逃出一條命去。然而就憑這驚人的一擊,以及他天生凶殘冷血的舉動和迫人心膽的強橫氣質,他成功的壓住了在場眾人。從他登場,到奪取巫冥宮的大權總共不到一個時辰。然而就在這一個時辰里,卻幾乎熬得向天橫油盡燈枯。然而他只有咬牙強行挺著,只要他稍一露底,巫神道就會第一個將他滅于掌下了。

    現在,第一步他已經成功了。他心中暗笑巫神道的懦弱無種和老謀深算,若他是個寧死不屈的漢子,那自己倒不好辦了,好在這一局賭勝了。隨後大權在握、震懾群魔的他便召集了百余名低級魔教弟子,將他們一個個的精魄神髓盡數吸干,這才有了自保的實力。恐怖和恩惠永遠是駕馭下屬的兩柄寶劍。他對巫冥宮眾人道︰我魔教不允許出現廢物,人貴精不貴多,自今日起,每名魔教弟子都可以挑戰高階弟子,敗者死,勝者升。並且,排名在巫冥宮前二十名的弟子,將會得到他的親自點撥,每人授以一項千年前魔教的不傳之密。

    如此一來,巫冥宮眾人無不興奮異常,不過短短幾日,巫冥宮由上自下竟然死傷了三百余人,而所剩的無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而向天橫也從其中撈到了不少好處,許多戰敗的修魔弟子的精魄神髓都被他一人獨享了。然而借來的東西畢竟不是自己的,向天橫迅速積攢的這些魔元畢竟與他自身的魔元相差甚遠,更是斑雜不純,于是他只得每晚在這西冥山振翅亭將這些時日吸收的外界魔元一點一點的化為自己的魔元,若是不能在三月三之前恢復他七層的功力,只怕是他的魔圖大業將會功虧一簣了。

    暗夜無邊,鳥宿獸息,百丈之內空無一人。黑氣慢慢從夜魔身上彌散開來,這些自魔教弟子身上吸來的魔氣被慢慢的釋放出來,遮空蔽月,黑蒙蒙一片,猶如惡夢一般,在山嶺上不斷地向外擴張著,黑夜蔓延。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來臨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劃破寂靜,從山石間傳了過來。

    又一匹快馬回來了,向天橫沒有睜開眼楮,繼續緩緩將懸浮在空中的魔元一點點地煉化吸收。馬上黑衣漢子騰身而起,飄落在向天橫身前,跪拜道︰“稟告魔主,往岐山魔教長老會的天魔令已經順利送到了。”

    向天橫點了點頭,道了一聲︰“知道了,你下去吧。”七枚天魔令只有一個發令人還沒有回來,去給魔隱的天魔令還沒有消息。

    那黑衣漢子躬身行禮,從向天橫身邊走過,卻突然站住道︰“魔主,岐山長老會------”話說了半截,欲言又止。

    向天橫眉頭一皺,問道︰“岐山長老會那群小家伙怎麼了?”的確,跟他這個千年前的大魔頭相比,岐山長老會的長老們也只能算是小家伙了。

    那黑衣漢子猶豫著道︰“長老會那些長老說------說------”

    一絲煩躁涌上向天橫的心頭,他猛然睜開眼楮道︰“他們究竟說什麼?”

    那黑衣漢子道︰“他們說去你去死吧!”說話間,那黑衣漢子驟然揮手一拳,擊向夜魔的面門,就在此刻清晨的第一道陽光射在了夜魔的眼楮上,伴隨著那一縷金色的陽光,那黑衣人的拳勢勃發出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的朝著夜魔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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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夜魔重現 第一百零四章 解體

    陽光,夜魔向天橫最討厭的陽光此刻就照在他的眼楮上,伴隨著那縷刺眼的陽光奔騰而來的是一股絕大的勁氣,拳勢中隱隱有風雷之聲,雷霆萬鈞,不可一世。

    此時晝夜更替,夜魔體內那些班雜不純的魔元大多數都施放出了體外,正是處在最弱的境地,而這個人對于時間、地勢以及角度的拿捏已至化境,更有著排山倒海的氣勢,此人是誰?

    夜魔雙手護住面門,身上那猶如飄帶一般的黑氣,一層層盡數擋在了雙掌之前。只听轟然一聲巨響,振翅亭頓時化為烏有,那塊凌空巨石自中間斷裂開來,轟然滾落深谷之中。夜魔被 的打出了振翅亭,身子繼續向後撞去, 的撞入了山岩之中,竟然將堅硬的岩石撞開一個大洞出來,夜魔的身子陷入其中。

    卻見那黑衣人長嘯一聲,凌空躍起,身上黑衣裂成千百片蝴蝶,一件青色的道袍顯露了出來,身材相貌也隨之劇變,顯出了本來面目,此人卻正是青城天玄真人。

    猛然間,隨著一聲怒吼,只見亂石迸雲,一個黑影躥了出來,正是被打入山體的夜魔。他狂吸一口氣,只見四周山嶺微微一顫,原本被打得四處流散的魔元黑氣驟然吸入了他的體內,更有許多黑暗而邪惡的氣息隨之涌入了夜魔的體內。

    天玄真人揮手一拋,八枚伏魔鏡脫手而出,高懸在夜魔頭頂上方。天玄真人手捏法訣,口中輕念咒語,真元發作,催動了小羅天伏魔陣法。那八枚伏魔鏡沿著某種奇異的軌跡旋轉起來。與此同時,半輪紅日躍出山脊,萬道金光灑向山嶺。那八枚伏魔鏡同時移動,折射了那金色的陽光,一起射向夜魔的頭頂。

    夜魔身上濃雲翻滾,飄帶一般的黑氣鋪展開來,遮住了頭臉。金光與黑氣相接,頓時發出嗤嗤之聲,但那金光雖盛,卻始終不能刺破濃雲,照向夜魔。夜魔嘿嘿笑道︰“就憑這八枚伏魔鏡你也敢來打老子主意,當真是膽子不小啊!”

    卻突然間自崖底驟然飛出五組四十枚伏魔鏡,分別對正夜魔的胸口和四肢,驟然間光芒萬丈,一起射向夜魔。隨著這五組小羅天伏魔陣法一齊飛升上來的正是青城天風、天韻、天兵、天龍、天雨諸位道長。

    天玄真人一揮手,竟然又是兩組十六枚伏魔鏡飛了出來,天玄真人道︰“八枚不夠,這六十四枚如何?”

    夜魔顧不上說話,暴喝一聲,頓時魔氣暴漲,一團有如實質的黑氣將他周身全部包裹起來。一時間嗤嗤之聲大作。天玄等人全力催發真元,將各自手上的小羅天伏魔陣法發揮到極致,八個小羅天伏魔陣法不但映射著太陽真火射向夜魔,更是生發出一股股強大的吸力,牢牢鎖定在夜魔的軀體上,就像是八條無形的鎖鏈鎖住了夜魔一般。

    原來,青城六道從青城山上下來,半路上就遇到了送發天魔令的使者。幾人隨手就將那魔教教徒擒住了,細加盤問,一听夜魔竟然打算在三月三魔王壽筵之時一統魔教,不由得大急,連夜趕往西冥山,由天玄真人喬裝成那魔教弟子。原本以夜魔的修為也未必就勘查不出破綻來,但一是由于夜魔為人太過托大,認為普天之下還有誰敢來尋他的晦氣,再則就是當時他已經大部分魔元釋放出去,使他的靈覺大打折扣。加之天玄真人也是修真界排得上的高手之一,這一來,才叫!本D拾K^文译~六道將夜魔暫時困住,佔了先機。

    盡管六道佔了先機,但是一時間也奈何不得夜魔,雙方便成了僵持局面。天玄真人心道︰此地是魔教巫冥宮的老巢,若是斗得久了,難免會有魔教教徒前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還是該速戰速決才是。想到此處,天玄真人真元狂涌,左手捏了小羅天伏魔陣法,右手噗哧一指,戳向夜魔。

    夜魔在八個小羅天伏魔陣法中不住掙扎,揮手投足之際帶得八個小羅天伏魔陣法顫動不已,六道要想穩住陣法已是不易,更何況再騰出空來向他發招。然而天玄真人這一指卻破空而去,噗的打在夜魔身上。卻見他身周那層黑氣一扭,那道凌厲的指風竟然從他身上滑過,將一塊山岩打得粉碎。雖然是擦身而過,卻見夜魔也是全身一顫,似乎那黑氣減弱了些許。

    其余五道也是一般心思,只見天風道長強自運起玄青罡風,左掌劈出兩道風刃,砍在夜魔身上。只見那層黑氣一陣波動,不住扭轉,卻依舊是沒有露出半點破綻來。緊接著是天韻道長,玉簫一揮,一道青光自簫孔射向夜魔。與此同時,天兵道長也甩出三枚三清滅魔梭,四道勁力盡數打在夜魔身上。只听那團黑氣之中一聲悶哼,似乎有削弱了許多。

    而天龍、天雨兩個則是修為不夠,卻不敢另行發招,只能全力維持著手中的小羅天伏魔陣法。天玄真人等卻強運真元不住向著夜魔打去,一道道青光在夜魔身周炸開。

    只听得夜魔一聲狂吼,身上魔氣驟然一縮,幾盡消失殆盡。天玄真人等心頭一喜,卻突然間只覺八股強大之極的勁道驟然自手上的小羅天伏魔法訣上爆發出來,八股巨力同時向外一拽,再欲收勢卻已然來不及了,只覺得手上一空,夜魔竟然掙脫出了八個伏魔陣法的束縛。天玄等六人同時感到胸口一陣難受,頓時血氣翻涌。隨後,卻見夜魔那八道巨力再度反擊回來,轟然一聲悶響,八個小羅天伏魔陣法徹底瓦解了。六十四枚伏魔鏡滿天亂舞。

    卻原來,這夜魔瞧出天玄等人的心思,假做不支,實則是潛運魔元,一邊生扛著天玄真人等人的攻擊,一邊借此削弱眾道控制伏魔陣法的力道。等天玄真人將一半的修為用在分手攻擊他時,他便驟然發難,果然一擊得手。雖然在最後一波中,他也受傷不輕,卻也由此脫開伏魔陣的束縛,更是一舉傷及六道,此人心智膽識確非常人可比。

    夜魔一擊得手之後,立時扭轉了局勢,只見空中魅影一閃,夜魔已經出現在天雨真人身後,右臂暴漲, 的一拳砸在天雨真人背心,天雨真人背後青光四濺,護體罡氣頓時四分五裂,一口鮮血狂噴出來,人卻向著山體狠狠砸去。天風道長見勢,身形一閃,搶在天雨真人前頭,將她接了過去。卻見天雨真人已經髒器破裂,道胎受損了。

    而與此同時,天韻道長、天兵道長和天龍道長同時一聲怒吼,撲向了夜魔。天韻道長手持玉簫,一股青氣灌入簫中,化為五音無形劍,刺向夜魔。而天兵道長則是一連串砸過去十余件法寶,手中則舉著一柄裂天斧劈向夜魔。天龍道長則是直接數十道真元砸將過去,直轟夜魔的胸膛。

    夜魔嘿嘿一笑道︰“小道士們修為倒是不錯,也將就著夠老夫玩的了。”說著身形一晃,一個身軀便如真似幻的在空中閃來閃去,身上漆黑的魔氣猶如生了眼楮一般,忽而攻向天兵道長,忽而攻向天龍道長,而雙手十指卻在屈伸之間將天韻道長的五音無形劍一一化解。黑氣所到之處,便如重拳一般,  的打在天韻等人的身上,每一記都帶出許多鮮血。

    天韻等人卻是在拼命,全身是血的沖向夜魔,渾不顧幾人都是傷上加傷,但他們的修為在夜魔眼中直如兒戲一般,隨意揮灑,在舉手投足之間便連連重創數人。青城派群道人人都在拼命,唯獨天玄真人卻並沒有沖將過去,而是高高漂浮在眾人上空,悲憫的看了一眼正在拼死奮戰的眾位師弟師妹,而後又抬頭看了看因為失去控制而漫天飛舞的伏魔鏡,終于他動了。

    一道耀眼的青光在空中綻放,那道青光貫穿在漫天飛舞的六十四枚伏魔鏡上,那六十四枚伏魔鏡疾速流轉,化為一道道流光,在一瞬間便將天韻等人與夜魔隔開,而後團團將夜魔圍在其中,一道道流光圍繞著夜魔不住的旋轉飛舞。

    天玄真人的聲音自虛無中傳來︰“眾位師弟,馬上離開此地,不得延誤!”

    天風道長喊道︰“二師兄!我們與你一起血戰到底!”此刻,他們已經看不到天玄真人的真身了,難道二師兄他竟然施展出了青城無上法訣虛體證道訣?

    “渾蛋!你們究竟還當我是青城掌教嗎?”天玄真人怒斥道︰“立即給我回去!好讓我了無牽掛,放手與這邪魔斗上一斗!”

    眾道一咬牙關,抽身而走,一汪淚眼中,只見身後青光頓時大盛。青光之中一團黑氣橫沖直闖,夜魔的聲音傳了出來︰“小道士,想要放你師弟們走嗎?沒那麼便宜!”一道黑氣自夜魔身上竄出,突破青光的封鎖,向著天韻等人追來。

    眼見得那到黑氣就要貫穿落在最後面的天龍道長背心,卻見青芒一閃,一枚伏魔鏡竟然快刀一般,斬斷了那道黑氣。便只一剎那,天韻道長等人就去得遠了。夜魔狂怒道︰“小道士,我看你能困得住我?!”說話間,只見夜魔身形暴漲,一陣爆響過後,夜魔原本就雄壯的身姿竟陡然粗大了兩倍有余,一身肌肉突兀猶如岩石,飄帶一般的黑氣繞身而游,竟似天魔下凡一般。卻是夜魔將自己的身體瞬間魔化,強化至一個不可思議的境地。

    夜魔揮手就是一拳,一團黑氣直沖向圍繞在身外的一層青光。卻見十余枚伏魔鏡迅速移動,層層疊加,轟然與夜魔這驚天動地的一拳撞在一起。周遭青氣一陣波動,卻見余震水波一般向四周蔓延,霎時間,余波所到之處山石崩裂,山上樹木頓時化為齏粉,飛沙走石,威勢驚人。

    便是這樣一拳,夜魔竟然依舊沒能脫出伏魔鏡的束縛。此時的伏魔鏡組成的卻已經不再是小羅天伏魔陣法,更不是以天玄真人的修為能夠驅動的大羅天伏魔陣法,而是天玄真人的化身。這就是青城虛體證道訣的妙化。天玄真人以元嬰之身自解形骸,將自身精氣神髓以及三魂七魄和全部的修為盡數附著在了那六十四枚伏魔鏡上。現在,伏魔鏡便是天玄真人,天玄真人便是伏魔鏡。

    然而做為青城無上法訣的虛體證道卻幾乎從來沒有人施展過,這是因為,沒有修煉到元嬰中期的修為使不能施展出此術。更因為此術一經施展便不可逆轉,消解的形骸真身以及修煉成形的元嬰都將化為烏有,以“空”的形式存在于所依附的法器之上。

    夜魔心中大驚,先前他明明試探出這幾個小道即使是合力,也不能駕馭這六十四枚伏魔鏡而組成大羅天伏魔陣法,因而雖然身受八個小羅天伏魔陣法的圍困,卻並不緊張。怎麼這小道此刻竟然獨力驅動了這六十四枚伏魔鏡,雖然眼前並非是大羅天伏魔陣法,但也足夠叫他膽戰心驚的了。

    直到此刻,才見巫神道帶著幾名魔教弟子姍姍來遲。夜魔心道︰這邊打得如此激烈,宮中諸人又豈會不知?嘿嘿,不過是想看老夫的笑話罷了!一股強橫的狂氣沖上夜魔心頭,他高聲喊道︰“巫神道,你們去追逃走的那幾個道士去!這邊不需要你們插手,去吧!”

    巫神道心中暗罵︰老不死的,將老子當成奴才嗎?嘴上卻道︰“謹遵魔主旨意!”說著便帶著那兩名隨從向天韻道長等人的方向追了出去。巫神道心中雖然不甘,卻听得身後轟轟之聲不絕,一陣地動山搖,不由得也暗自心驚,這老鬼修為自然是高深已極,卻竟然還有人能與他對敵,此人究竟是誰?

    卻見六十四枚伏魔鏡分分合合,一枚枚的砸向夜魔。夜魔揮拳擋格,巨拳揮出,有如實質的黑氣便先行沖了出去,拳鏡相交,每一次重擊都震得西冥山亂石飛濺,震蕩不已。一枚伏魔鏡被 飛,緊接著另一枚伏魔鏡就沖了過來,那六十四枚伏魔鏡就像是一個整體一般,它們現在就是天玄真人的手、肘、腿、膝,就是天玄真人身體的每一部分,猶如行雲流水一般,毫無掛礙,變化無方,神出鬼沒。

    夜魔越戰越是心驚,他分明感應到這伏魔鏡里俯身的天玄,這人鏡合一的威力竟似乎並不亞于大羅天伏魔陣法,夜魔感覺自己現在似乎在與一個怪物打斗,他是將身體魔化成金剛一般堅硬,而這天玄卻是直接把身體換成了比金剛更堅硬的法鏡,除非將伏魔鏡打碎,否則他是傷不了這潛伏在伏魔鏡里面的天玄的。想到這里,夜魔左拳外揮, 飛一枚砸過來的伏魔鏡,口中卻無聲的念了一魔咒,右手如刀,噗哧插入了自己的肋下,隨著口中逐漸響亮的魔咒唱響,夜魔竟然從自己的身體里抽出了一柄漆黑如墨的彎刀,一柄他自己肋骨化成的魔刀。

    夜魔雙手舉刀,嘿的一聲猛劈下去,一枚伏魔鏡被當的一聲劈飛了出去,流光一閃,撞向對面山岩。只听轟的一聲巨響,山體坍塌,巨石如流。夜魔狂笑著揮刀劈砍,頓時十余枚伏魔鏡被劈中鏡身,一道細細的裂痕出現在伏魔鏡上。其余伏魔鏡則四散奔流,趨避著夜魔狂風一般的刀勢。

    夜魔刀勢如潮,追向依舊在空中飛舞的數十枚伏魔鏡,只听空中一陣叮叮當當的撞擊聲,又有十余枚伏魔鏡被劈中,跌入塵埃之中。一陣劈砍過後,便只有寥寥數枚伏魔鏡無力的四下逃竄,天玄真人敗勢已現。卻有一枚伏魔鏡,從亂石之中悄然鑽了出來,縮小成一顆塵埃般大小,無聲無息的飛了起來,沒有驚人的聲勢,卻比閃電更快上百倍。

    夜魔只覺得背心處猛然一痛,就像是一根針穿透了他的身體,隨後一團純正之極的青城三清氣在他體內釋放出來,一連串的爆炸自他體內爆發,夜魔大驚,連忙驅策所有魔元反撲侵入體內的青城真元。兩股力道在他體內交鋒,夜魔只覺得眼前一暗,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夜魔轉身向冥山山腹中的巫冥宮逃去,魅影一閃,消失在空中。

    而那枚化成塵埃般的伏魔鏡則恢復了本來大小,隨著一聲清鳴,四散的伏魔鏡緩緩聚了回來。六十四枚伏魔鏡中竟然有五十四枚被劈開了一條小小的裂縫。便是這樣一條小小的裂縫,已經足以傷到深藏在其中的天玄真人的精魄神髓。天玄真人幾乎拼盡了所有的修為,這才僥幸傷了夜魔。此時,他的真元已經無以為繼,借助著伏魔鏡上蘊含的法力,天玄真人用盡最後一絲真元將所有伏魔鏡聚集在一處,六十四枚伏魔鏡排成一條細線,向著青城方向飛去了

(第九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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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18:18: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零五章 斗屁

    一朵流雲飄過醫仙谷的上空,雲影落在谷中幽潭上,寂靜無聲。碧水邊上,兩個人相對而坐,其中一個,一頭蓬松的亂發已近花白,正是丹道大家楚山寒,而另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便是楚山寒的師弟,本代醫仙谷的谷主楊伯遠了。

    兩人促膝而談,似在共同鑽研某個醫學藥理,在一番辯論過後,兩人不約而同陷入了沉思。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了,周遭安靜極了,潭水無波,鳥雀無聲,四野無人。

    驟然只听得兩個聲音高叫道︰“閃開啦!”話音未畢,便听見轟轟兩聲,兩個事物先後砸進了小潭之中。滿天水花四射,一池潭水倒有一半被激得飛了起來,波濤洶涌,拍向岸邊。

    待楚山寒和楊伯遠自滿天水花中躥出來時,只見小潭中冒出兩個腦袋,其中一個沖他們咧嘴一笑道︰“大叔,你們都在啊!”這從天而降的正是胡不歸和張富貴了。

    卻原來這兩人比試飛行術,越飛越是離譜。頭一天兩人的比試以富貴頭懵腦脹暈劍不已,胡不歸後臀褲兒被屁 破,最後雙雙墜落,在地面上砸出兩個深坑而告終。

    張富貴嫌清光匕太小站不穩,索性劈斷一棵大樹,用樹干做了一柄一丈余長、三尺寬的一柄巨劍,將清光匕瓖嵌其中,而後盤腿坐在木劍上權力驅動真元,橫沖直撞的飛了出去。而胡不歸則被富貴明令禁止使用那種古怪透頂的順氣丸,而必須用自身真元飛行。胡不歸撇嘴道︰“老子就是不吃順氣丸也比你飛得快!”于是,胡不歸張開雙臂,龍氣在雙臂間形成了一雙巨大的翅膀,這還不算,這小子經過龍氣改造的身體果然不凡,竟然自屁股上發出一股他天風師叔的絕學玄青罡風,撲騰這兩只大翅膀,蝙蝠一般的飛了出去。

    這兩個活寶天上地下的一通折騰,最終同時墜落在這小潭中,算是不分勝負。看來修真界中最危險的法術莫過于馭劍飛行術了。

    兩個家伙水淋淋的從小潭中爬出來之後,胡不歸笑嘻嘻的走向楚、楊二人。兩人頓時頭大如斗,不約而同的心道︰這個小混蛋怎麼又來了?還沒等他們回過神兒來,只見天空中又是幾人從天而降。其中一個踏著塊破鐵的老頭笑呵呵的降落下來,一雙眼楮四處打量著。楊伯遠頓時腦袋又大了幾分,心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怎麼這個老家伙也來了?難道今天的皇歷上寫著不宜居家?

    胡不歸摘下頭上頂著的水草,笑道︰“楚伯伯、楊伯伯我帶了幾位朋友來看你們了。”說著就將梅四等人引見給楚、楊二人。楊伯遠認得在他手中治好了尸毒的陳天仇,迎上前去道︰“陳老可好啊?不知此次前來有何貴干?”

    陳天仇摸摸後腦勺道︰“唉呦,有何貴干我可就記不得了,我來你這兒是干啥呢?”說著就原地轉起圈子來了。這下卻是連屁股痛都忘了個一干二淨。

    胡不歸等人是見怪不怪,只是暗自搖頭。而楊伯遠也微微一笑,不再去問他,顯然也是早就領教過的。楚山寒卻小白眼兒一翻,問道︰“誒,我說老頭兒,你都不知道自己來干什麼的,那你干什麼還要來?”

    陳天仇上次來看病卻沒見過楚山寒,便是見過多半也會忘掉,他轉過身子,道︰“老頭兒,你喊誰是老頭兒?我瞧你才是個老頭兒呢!”這人記性不好,卻竟然不願意吃虧。

    “我呸!”楚山寒呸道︰“你瞧你背也駝了,腰也彎了,一副快死的樣子,你還說你不是老頭兒嗎?”

    陳天仇立即來了精神︰“我呸呸呸啊!”這老頭連呸三口,道︰“你老小子頭發不也白了嗎?滿臉的大褶子,你難道就不是老頭兒了?”

    楚山寒歪著嘴一指梅輕雪懷中的小虎道︰“頭發白了就是老頭了?那這小虎全身都是白的,它難道也是老頭?我瞧你腦子多半有問題!”小虎不滿的叫了一聲,那意思是︰人家還是小貓呢,老什麼老啊!你們兩個老頭吵架干嗎扯上我啊!

    楊伯遠心中叫苦不迭,一個性情古怪的大師兄已經夠他受的了,再加上胡不歸這頑劣小子,醫仙谷這個仙字就已經可以去掉了。現在再加上原魔教天魔左使,現在的糊里糊涂的糟老頭子陳天仇,莫非自己真該出外雲游或者閉關修煉了嗎?

    眼見得大師兄與陳天仇也說越僵,連忙拉住大師兄勸道︰“師兄,這位陳老哥遠來是客,咱們可不能失了禮數,您就少說兩句吧。”

    楚山寒道︰“屁客!老子懶得跟他鬼扯!”一甩衣袖,徑自回他自己的茅屋走去。卻听身後 的一聲屁響,卻是陳天仇一瞪眼楮,故意蹦出一個響屁來。楚山寒一听,嘿呦,你個老小子跟老子叫板啊!二話不說,真元暗運,轟的一個嘹亮的響屁放了出來,只震得山谷嗡嗡作響,果然是修真中人,神通了得,放屁這等俗事也搞得如此氣勢驚人。

    這一下就連楊伯遠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覺得荒唐之極,滑稽之至。卻見兩個老頭互相瞪視著,都是一副不壓倒對方誓不罷休的架勢,兩人摩拳擦臀,卻見陳天仇身子斜飛,一扭屁股,一股濁氣 向楚山寒。楚山寒豈肯向讓,彎腰噘臀, 的一屁頂了回去。頓時濁氣燻天,一場屁戰就此開始。

    楊伯遠苦笑著掩鼻拉著胡不歸等人躲了開去,尷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覺得這醫仙谷當真是越發的古怪了。胡不歸卻是一路被屁 來的,此時是大感興趣,哈哈笑著不肯走開,非要在一旁觀戰。富貴等人掩鼻搖頭一路而去了,留下三個最古怪的家伙在小潭邊胡鬧。

    只見一陣煙塵四起,陳天仇與楚山寒兩個各顯身手,姿態千奇百怪,屁來屁往,斗了個不亦樂乎。楚山寒的修為畢竟比不上昔日魔教的天魔左使,片刻過後,便只聞其聲,不見其勁,屁勢小了甚多。這老頭咕咚丟了一顆順氣丸在肚里,頓時肚如巨鼓,轟然一屁 出去,只見大氣蓬勃,一股臭烘烘的勁風噴向陳天仇。只見屁風吹得谷中花草殘敗,樹木搖曳不止,威勢果然驚人。

    只見陳天仇猛一躥身,避開屁流鋒芒,原本陳天仇落足之地頓時被 出一個土坑來,一陣塵土飛揚。自漫天塵埃之中,一股濁流洞穿煙塵,色澤微黃帶黑,卻是陳天仇岔開大腿,就勢一屁還擊。胡不歸在一旁只覺一股惡臭沖天而起,頓時頭皮一緊,飛身上了半空,只見那屁流自楚山寒身旁險險擦過,墜入潭水之中,立時便有數十尾游魚翻著白肚皮浮了上來,而小潭中蓮葉枯萎,水草焦黃,一派殘敗景象。

    楚山寒高聲叫道︰“好你個老兒,竟然痛施毒手!”

    陳天仇笑道︰“屁響頂個屁用,還得看誰的屁臭!不行了吧,糟老頭子!”

    楚山寒豈肯認輸,又不知摸出一顆什麼古怪藥丸,咕咚丟進肚中,身子連翻了十余個筋斗,   十余個大屁接連不斷的釋放出來,頓時惡臭燻天,醫仙谷內眾生靈頓時立作鳥獸散,無數飛鳥小獸奔逃出谷,谷內濁氣騰空,一派烏煙瘴氣。

    胡不歸見勢不對,頓時封住口鼻,飛上高空,向下俯視,心中驚道︰這楚老頭可也不是等閑之輩啊,厲害!厲害!頓時對楚山寒充滿敬佩。

    陳天仇也曉得厲害,處在屁勁攻擊的中心,不僅呼吸封閉,連周身毛孔也盡數封閉了起來。只見他身子滴溜溜轉了個圓圈,一個長屁噗噗不絕的釋放出來,卻竟然是一記變異了的“魔焰滔天”,八、九丈高的屁焰沖天而起,濁浪滔天,圍成一個圓圈,將陳天仇與楚山寒釋放的惡屁隔絕開來,並且屁浪洶涌,儼然有反撲之勢。

    這兩個老頭誰也不肯相讓,眼見得陣仗越來越大,胡不歸站在雲端不免有些擔憂,只怕這番屁味兒會流散百里,燻暈眾多生靈。不由得暗運龍氣,提縱身形,一溜煙在虛空中奔走起來。胡不歸一邊奔走,一邊雙手揮舞,施展開玄青罡風,呈螺旋形奔走不息。只見一個旋風隨著胡不歸的奔走越聚越大,最終竟然形成了一個十余丈粗細的巨大龍卷風,強勁的吸力將四周的濁氣不斷地吸入旋風之中,帶上高空。楚山寒和陳天仇只覺得自己真元控制的屁流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牽引著向上升去,便是憑他二人的修為也莫能與之抗衡,不由得心念一放,收勢不發。轉眼功夫,滿谷流穢盡皆被那股巨大的龍卷風吹走,頓時天青地淨,醫仙谷又恢復了本來面目。

    兩個老家伙不約而同,心中具是一驚︰怎麼這小子似乎是越來越厲害了,居然可以施展這種手段來化解他們的屁戰,卻不知道這小子究竟吃了些什麼,難道吃了仙屁不成?

    且不管這兩個老家伙古怪荒謬的想法,卻說楊伯遠等人遠遠看來,也都是一陣心驚。既為二老搞出這等陣仗而驚嘆尷尬,更為胡不歸竟然有這等手段而驚嘆歡喜。張富貴喃喃的道︰“老胡這小子似乎又厲害了些啊!還好飛行術老子還是比他強一點點。”

    楚、陳二人偃旗息鼓,罷手不戰。楚山寒哼了一聲,甩甩亂七八糟的頭發,拖著被屁 破的褲兒神采奕奕的走回了自己的丹房, 當將門關上了。陳天仇則是呆呆的看了片刻,突然哎呀一聲,道︰“老子褲子怎麼破了?是說屁股有些受風呢!”眾人頓時絕倒。

    待這場胡鬧停息過後,楊伯遠才仔細問起胡不歸等人此來所謂何事。張富貴首先扭捏起來,裝作欣賞風景,拖著小虎走出了茅屋。胡不歸嘿嘿一笑,將楊伯遠拉到一邊,對他說了想讓富貴重獲男兒身的打算。楊伯遠皺眉道︰“此事說易不易,說難卻也不難。”

    胡不歸問道︰“噢?此話怎講?”

    楊伯遠道︰“我醫仙一流所重的便是氣與器。氣者,乃先天陰陽二氣也。器者,身體皮囊也,載二氣之所在。你那朋友器之受損,所以陰氣盛而陽氣弱。若想恢復男兒身,首先須扭轉陰陽,聚集純陽之氣,壓倒玄陰之氣。此為內修。除了內修還需外補。根器卻不能夠憑空生出,則需要取別處塵柄一根接于他處,內外兩層,雙管齊下方有望恢復他的男兒身。此事我一人卻做不得,須得叫上我師兄才成。”

    胡不歸道︰“這個好辦啊,楚大伯那邊就交給我了!”說著就笑嘻嘻的走出了茅屋,正瞧見將耳朵貼在牆上偷听的張富貴,不由得一笑道︰“富貴,走,跟我一起去請那個楚大伯過來給你瞧病。”

    小虎蹲在富貴肩頭懶洋洋的打著哈欠,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富貴低聲道︰“老胡,那個老頭我看古怪的緊,他有能耐把我的病看好嗎?”

    胡不歸道︰“這個你可就有所不知了,你知道他是誰?他可是醫仙楊伯伯的師兄,當代煉丹大家,他隨便一顆丹藥就能起死回生、易經洗髓,更有諸多神奇功用。方才你瞧見沒,他不過是用了兩枚丹藥,就搞出那麼大的陣仗來,你說他行不行?沒有他的幫助,你這輩子可就別想再養鳥兒了。”說著便拉了富貴奔向楚山寒的丹房。

    富貴心道︰我就瞧出那老頭放屁有兩手,別的可就真瞧不出來了。心中這般想著,卻也緊跟胡不歸來到丹房門前。胡不歸   的敲門道︰“楚大伯!快開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卻從門縫里擠出一個碩大的豬頭來。倒把胡不歸和張富貴嚇了一大跳。張富貴心道︰莫非這老頭又吃了什麼古怪丹藥,竟然變成了一只豬頭怪不成?小虎倒是眼楮一亮,心道︰有趣有趣!老頭變山豬了!不由得嘎嘎怪笑起來。

    只見那豬頭笑眯眯的看著胡、張二人,一道清亮的涎水自大嘴之中淌了下來。突然門內 的一腳,將那山豬從門內踢了出去,道︰“二傻,別堵著門口,叫小胡他們進來!”說話的卻正是楚山寒。那山豬二傻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站起身子,依舊是一個痴呆呆、笑呵呵的模樣,看著胡、張二人。

    張富貴瞄了一眼那山豬,又看了看屋內,心中越發得不踏實起來。胡不歸卻哈哈一笑,拉著張富貴走了進去。楚山寒埋頭在一堆瓶瓶罐罐之中,屋子正中央一鼎銅爐燒得正熱,一縷若有若無的的香氣伴隨著一陣  之聲自銅爐中傳了出來。楚山寒頭也不抬地問道︰“小胡,你小子這次來又想從老子這里搞點什麼走啊?”

    胡不歸笑道︰“楚大伯,老胡這次來卻是想請你老人家幫忙的。”說著就將此行目的說與楚山寒听了。楚山寒听完之後,搖頭道︰“你們外面這些人啊,真是沒事兒找事兒!費勁扒拉的割了去,現在又想接回來,你們道這是容易的事兒嗎?”

    張富貴心中怒道︰誰他媽想被割了去啊!你這死老頭,難怪不得老陳要與你斗屁呢!怎麼沒一屁把你燻死啊!嘴上卻什麼也不敢說,生怕惹怒了這古怪老頭,到時候不肯給自己治病。

    楚山寒一把揪住張富貴的手腕,一道真元鑽了進去,窺探內情。只見他亂眉向上翹了翹,臉上神色頗為緩和,道︰“嗯,還不錯,居然有了些你們青城派的修為根基,這就好辦多了。若是普通凡人那老胡你們這趟算是白跑了。”說話間突然一伸手拉開了張富貴的褲帶,張富貴大驚,死死攥住褲兒不肯撒手,急道︰“你做什麼!”

    楚山寒翻了個白眼兒過去,道︰“你不叫老子看看下面,又如何給你治病?看不出你這小家伙還挺害羞的呢!”說罷便與趴在富貴肩頭的小虎一起嘎嘎的怪笑起來。一面笑,一面強力扯開富貴的褲兒朝里面瞥了一眼,說道︰“小胡,咱們還得去跟伯遠商量一下,他主內,我主外,這小子的男兒身倒也並非全然辦不到。且試試看吧。”說著帶了胡不歸等往外走去。富貴一听恢復男兒身有望,不由得一陣欣喜,連忙提了褲兒跟在兩人身後。

    出得門去,胡不歸隨手一指那依舊痴呆呆站在門口的山豬二傻道︰“楚伯伯,你怎麼開始養豬了?”

    楚山寒一指小虎道︰“你可以養貓兒,我就怎麼不能養豬呢?”說著回身對那山豬喊道︰“二傻,把家看好了,別叫什麼古怪老頭溜進去了!”那二傻痴痴呆呆也不知道听懂沒有,依舊流著口水幸福的笑著。張富貴和胡不歸同時心道︰你可不就是個古怪老頭嗎!

    梅輕雪等人自在楊伯遠的茅屋中飲茶歇息,而楊伯遠則與楚山寒、張富貴和胡不歸四個則圍在屋外大青石旁探究醫治之法。楊伯遠道︰“這位張兄弟的內氣就交由我來條理了,師兄,煩勞你取一顆純陽正氣丸與我。我再以三陽手為他梳理經脈,扭轉陰陽。這補器的任務可就要*師兄你了。”

    楚山寒摸出一顆丹藥遞給楊伯遠道︰“補器卻也不難,只是去哪里尋一根合適的塵柄呢?”說著眼楮不由自主地瞟向遠遠站定的山豬二傻。胡不歸和張富貴不由得一哆嗦,胡不歸道︰“您老不是想把那山豬的------給富貴裝上吧?!”

    楚山寒撇嘴道︰“那你說裝誰的啊?想要接上個人的塵柄?那可更加難尋了。”說著一雙眼楮飄來飄去,卻在胡不歸和楊伯遠等人的下身飄移不定。直把胡不歸和楊伯遠看得冷汗連連。

    張富貴卻道︰“我可不要那頭山豬的東西!打死也不要!”

    胡不歸立即道︰“富貴,別著急,我出去替你找個好的去!”說著就甩掉楚山寒一雙古里古怪的眼神,一溜煙逃了出去。而楊伯遠也拉著張富貴道︰“小兄弟,走,咱們進屋疏通經脈去。”說著也拉了富貴躲了出去,留下楚山寒一個蹲在大青石下四處張望尋找塵柄。

    卻說楊伯遠將富貴領到一間僻靜的茅屋之中,叫他盤膝坐定,又取了純陽正氣丸叫富貴服下。純陽正氣丸一落肚,張富貴就感覺到一團烈火在小腹中燃燒起來,一股熱氣從丹田處向四周擴散開來。隨後就感到有一股溫潤的氣息自頂心灌入,引導著那團熱火向自身經脈流去。于是不由得也運起青城三清氣隨著那團火熱一同運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富貴之感覺全身一陣燥熱,似乎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每一塊血肉都在燃燒,都在升騰著一種莫名的興奮和歡樂,一種不同于往日的感覺自體內生發出來,張富貴覺得自己似乎是變了。他緩緩睜開眼楮,只見自己周身大汗淋灕,水潑一般的模樣。而楊伯遠早已坐在一旁閉目調息去了。富貴悄悄摸了摸,自己還是個小太監,並沒有什麼變化。可是方才的感覺是那樣的清晰,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他卻不懂了。

    就在此刻,只听外面一陣嘈雜。富貴站起來,走了出去。只見屋外一只斑斕猛虎正被一只屁股壓在身下。那猛虎吼聲不絕,奮力掙扎,卻哪里掙得脫那屁股的重壓。屁股的主人正是出去尋找塵柄的胡不歸了。他笑嘻嘻的對旁邊的楚山寒和張富貴道︰“這個大家伙正在行凶傷人,恰好被老胡捕個正著。富貴你瞧著物件可還滿意嗎?”

    張富貴歪頭像那猛虎下身看了一眼,立即道︰“這個------這個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只怕將來走路不大方便啊。”

    楚山寒卻道︰“不打緊的,這物件老夫還要打理修整過後才能給你用呢,我瞧著這東西不錯,也算是對這孽畜行凶傷人的懲罰了,這也不算有違天和。富貴啊,你若是不願意要這個那就只好委屈二傻,把它那根給你了。”

    張富貴心道︰跟那山豬比起來著老虎的根器總是要好很多的,看這架勢要個人根那是沒戲了,便一咬牙道︰“那就這根吧,總好過什麼也沒有。”

    楚山寒笑道︰“這就對啦,現下你還體會不到這事物之妙,日後你自會對我跟老胡感激不盡的。”說著一揮手,只听那猛虎一聲哀號,已然被去了勢,卻見楚山寒指甲一彈,一星兒藥沫子落在傷口處,轉眼就止住了血,那傷口也正迅速的好轉。楚山寒提拎著那一大嘟嚕物件,說道︰“小胡啊,放了這孽畜吧。”

    接著富貴就被楚山寒帶進了丹房,這次卻是連胡不歸也被關在了門外。片刻過後,就听見丹房內傳出張富貴的一聲慘叫。胡不歸倒是不以為意,只是好奇這楚老頭將會如何施法。倒是楊伯遠竟然有些緊張。胡不歸笑道︰“楊伯伯,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啊。”

    楊伯遠看了看門口傻站著的二傻道︰“你看見沒,那二傻就是叫你楚伯伯給整成那幅怪模樣的。這二傻是上次為了研制新丹藥,師兄上山去抓的一頭山豬。沒吃師兄的丹藥之前,這山豬也是活蹦亂跳的,待吃過之後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師兄有些過意不去,這才將它收留了下來。”

    胡不歸一听全身暴寒,也忍不住替富貴擔心起來。卻听楊伯遠又道︰“噢,對了,上次師兄說是要研制一種叫人吃了會變聰明的藥丸,你瞧那山豬------”兩人不游向那山豬看去,卻見它傻兮兮的咧開大嘴,沖著兩人傻笑。與此同時又是一聲富貴的慘叫傳了出來。

    胡不歸和楊伯遠同時奔向丹房,卻見丹房的門 的打開了。楚山寒笑嘻嘻的背著手從里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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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零六章 怒戰

    胡不歸和楊伯遠迎上前去,問道︰“怎麼樣了?”

    楚山寒笑而不語,竟擺擺手牽著山豬二傻走開了。胡不歸和楊伯遠望著洞開的丹房大門,卻見慢慢的有一個人從里面挪了出來。先是屁股伸出門外,而後再是一個背脊,只見張富貴夾著兩腿慢慢從丹房中後退著挪了出來。胡不歸問道︰“富貴,你咋樣了?”

    張富貴慢慢轉過身來,只見他褲襠處鼓起一個西瓜大小的包,臉上則是一臉的扭捏尷尬,混合著興奮和疼痛,當真是表情豐富。楊伯遠一見便知修復術成功了,微微一笑,走開了。胡不歸和小虎卻沒有楊伯遠這等涵養,一見張富貴這等怪模樣忍不住嘎嘎怪笑起來,兩個家伙笑倒在地,一個用拳頭不住的捶擊地面,另一個則是用貓爪拍個不停,卻都是連鼻涕眼淚都笑了出來。

    張富貴怒道︰“笑什麼笑!你們吃了屁了嗎?這麼高興?”

    胡不歸爬起來,擦干眼淚鼻涕,拍了拍張富貴的肩膀道︰“恭喜你啊,富貴!你終于又變回男人了!”真誠的笑容陽光一般的浮現在胡不歸的臉上,讓張富貴的心頭充滿暖意。

    小虎也夾著後腿蹭過來,拍了拍張富貴的褲襠,卻听富貴嗷的一聲叫了起來︰“傷口還沒好呢!你拍什麼你拍!”小虎一吐貓舌,嗖的躥進了茅屋之中。梅四等人也走出來向富貴道喜。梅輕雪女孩子家不好意思過問這等事,故而留在屋內揪著小虎不放。陳天仇卻晃過去瞟了一眼張富貴褲襠上的大包,道︰“偷了多少東西啊?你這小子!”說罷搖搖頭走開了。

    張富貴沉浸在重獲男身的喜悅之中,卻也不與他謳氣,指著陳天仇的背影道︰“倒該給他治治這健忘的毛病!”

    胡不歸摸摸腦袋,道︰“就是啊,來了醫仙谷還不給這老頭看看。”說著就去找楊伯遠商量。

    楊伯遠卻搖了搖頭道︰“小胡啊。你還真把我們當成是神仙了呢,你以為我們什麼都能治呢!陳老這病卻並非尋常啊。他這健忘癥乃是強行修煉某種玄功時造成的後遺癥,若想給他治病,那就先需要廢了他一身修為才能施治。即使這樣也不一定就能治好。要是這麼容易,上次他來,我就給他看好了。”

    胡不歸嘆了口氣道︰“這麼說就只有任他繼續糊涂下去了啊。”說完這句話他卻突然又樂了,道︰“不過這樣也蠻好的,他現在這樣才比較可愛。”楊伯遠也搖搖頭笑了,他是怎麼也想不出陳天仇這樣一個糟老頭子可愛在什麼地方。

    卻听胡不歸又哎呀一聲喊道︰“富貴重獲男兒身,這倒是該好好慶祝一下啊!楊伯伯你這醫仙谷里可有酒沒有?”

    楊伯遠笑罵道︰“你這個小酒鬼!就知道你總會尋個借口喝酒地。我這谷里就只有藥酒。你們喝也不喝?”這楊伯遠雖是謙謙君子,卻更是個敦厚長者。對胡不歸這等頑劣孩子卻很是溫和。

    胡不歸笑道︰“只要不是楚伯伯泡的藥酒那也是喝得的。”話語未畢,卻听 當一聲,一個鞋底子正砸在胡不歸後腦勺上。只見楚山寒光著一只腳罵道︰“小兔崽子,又在背後說老子什麼壞話呢!”

    胡不歸一吐舌頭,口中喊了一聲︰“我去尋些野味兒回來!”身子化為一道虛影,飛也似的逃進了山林之中。

    兩個時辰之後。一陣陣香氣自醫仙谷中飄了出來,竟然引得許多原本被屁燻跑的小獸又紛紛跑了回來,探頭探腦的向谷內張望。這自然又是廚藝超群的梅四哥的手段了。谷中眾人各個喜氣洋洋,胡不歸等人自然為自己的伙伴富貴重獲男兒身而高興。楚山寒和楊伯遠卻也因為又聯手醫治好了一名病患而高興。

    最高興的自然莫過于是張富貴了,一張嘴巴笑得咧到了耳朵根,只是楚山寒和楊伯遠卻不許他飲酒,說是至少還要再過七天方能飲酒,算是有些美中不足。他感慨地低頭看了看被包裹地像個西瓜的下身,想到自從遇上胡不歸等人,自己的命運就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個最卑微的小太監變成了一個身懷異術的修士,不由得充滿感激地朝胡不歸、梅四等人看了過去。

    卻見胡不歸、梅四和小虎眼皮也不抬一下,正甩開腮幫子狂吃濫喝,根本就沒空與他這位正主交流。最可氣的是陳天仇這老頭,不久之前還把富貴當成是偷東西往褲襠里藏的賊。現在卻左手肉右手杯,胡吃海喝起來,絲毫也不遜色于胡不歸等年輕人。而與他斗屁的楚山寒原本並非一個狂吃客,此時卻為了與這老頭一爭高下,竟然也不要命的狂吃起來。這根本就是借著為他慶祝的名義吃喝嘛!張富貴立即也加入戰斗,雙手各抓一只山雞腿狂啃了起來。

    看著這群半點斯文都沒有的家伙。楊伯遠和梅輕雪搖搖頭。相視一笑,舉箸自八、九只翻飛的手爪中間神態安然的取些菜肴。斯斯文文的品嘗起來。一片雪雞肉入口,楊伯遠禁不住點了點頭,朝正在狂吃的梅四看去,目光中有嘉許的神情,楊伯遠道︰“梅賢佷這烹調手藝當真是神妙,更為難得的是此道菜肴之中加入了中藥百合,又有了滋補作用。說起來著藥膳也是大有學問的,卻不知道梅賢佷對此可有研究?”

    梅四一听有人與他探討廚藝,連忙放下手中筷子,道︰“楊伯伯,我對藥膳也只是略知一二,楊伯伯是當世大醫家,倒想請教楊伯伯這藥膳中的學問呢。”

    楊伯遠微微一笑道︰“這藥膳也是因人而異的,卻不是人人吃了都好。比如這位張賢佷就該吃些補腎壯陽的藥膳。比如巴戟杜仲海龍瘦肉湯,或者參茸雞肉湯、蟲草狗杞淮山羊肉湯等溫腎壯陽的菜肴。而這位梅姑娘則該吃些冰糖燕窩炖乳鴿、荔枝雞爪湯等養顏潤膚的膳食。而藥膳不止是因人而異,更是隨季節不同而要變換不同的菜肴,四時之需各有不同。食材與藥材的搭配更是變化萬千,至于調味火候,那可就是你的學問了。”

    梅四听完楊伯遠這番話。立時起身,恭恭敬敬的給楊伯遠鞠了個躬,道︰“多謝楊伯伯指點。”

    楊伯遠笑道︰“不必多禮,梅賢佷,老夫這里有一本《醫仙膳食錄》你拿去鑽研鑽研吧。”說著遞給梅四一本書卷,又道︰“今日你們所飲的藥酒地配方也在這《醫仙膳食錄》中,老夫留著這書也沒甚用,倒不如贈給你這位神廚,叫你的廚藝更上一層樓。”

    梅四心中感激,又要行禮,卻被楊伯遠攔住了。

    卻見胡不歸等人已經紛紛吃得肚兒溜圓,正愜意的仰在椅子上打著飽嗝。陳天仇和楚山寒這兩個怪老頭也是吃得如同鼓肚的蟾蜍一般。瞪著兩雙老眼,卻是吃了個不分勝負。楚山寒瞥了一眼陳天仇脹鼓鼓的肚子,嘿嘿一笑,丟了一顆化食丹在肚里,只听他肚子咕嚕嚕一陣響動,隨後他那個皮球一般的肚子竟然神奇的癟了下去。

    陳天仇哼了一聲,挺著大肚子走出門去。片刻過後,只听門外暗影處一陣噗噗爆響,隨後便隱隱有惡臭傳來。不多時,便看到陳天仇笑嘻嘻地一邊系著褲腰帶一邊無比愜意的往里走,一個大肚皮早已恢復了原貌。眾人看看這兩個怪老頭不禁絕倒。

    這醫仙的手段果然是神妙非凡,一夜過後,張富貴的傷口便已經愈合了,楚山寒又為他拆去了厚厚的繃帶,一個褲襠這才坦坦蕩蕩得以見人。楊伯遠又教了他一套固腎聚陽的功法,叫他勤加練習。而楚山寒更是拿出了許多壯陽的丹藥來送給張富貴。

    胡不歸一見富貴好了。便嚷嚷著要走。楊伯遠笑道︰“你這猴兒還是一刻也停不住。”

    胡不歸笑道︰“楊伯伯這醫仙谷雖好,卻不夠熱鬧,我們還是早些出去游玩的好。”

    其他人尚沒說什麼,卻見陳天仇催促道︰“就是,就是。還是外面熱鬧些,咱們趕緊走吧。”說著就拽了胡不歸等往谷外走去。還沒走幾步,卻听身後楚山寒吼道︰“死老頭,別跑!竟敢在老子的無顏七葉花上拉屎!老子跟你沒完!”

    這時陳天仇已經哈哈大笑著拉起胡不歸向谷外飛去,口中仍兀自喊道︰“臭老頭,老子記住你啦!等老子下次來。還跟你小子斗!”梅四等人一陣汗顏。連忙駕起法器跟著飛了出去。

    雲煙縹緲,自腳底掠過。胡不歸展開雙臂,龍氣如羽翼一般舒展開來,身形如鷹,在高空上翱翔。一陣氣流從他雙臂間掠過,他感覺到了風的承托,一種動人的感覺在心中浮現,每一絲氣流的變化,每一個角度的變換,都逐漸得明晰起來。這是對風的駕馭。

    只見胡不歸的速度也似乎並不甚快,卻灑脫至極,不緊不慢的跟在眾人後面,一副輕松寫意的意態。不論眾人如何加速催發法寶飛行卻總是甩不掉乘風而行的胡不歸。似乎他仍有余力飛得更快一些,卻只是不緊不慢地翩然而行。

    張富貴坐在他那柄大木劍上搖頭嘆息道︰“終于叫這小子練會了飛行術了,看來我還得去找我小師傅學些別的法術了。”

    梅輕雪卻道︰“富貴啊,從前沒跟你說,你可知道這青城派乃是道家主流,道家正統,門規森嚴。

    像你這般沒有正式拜師入門卻學得了青城法訣的本來就是犯忌。那小酒兒年紀幼小,自然不知輕重。而胡不歸這個家伙卻又全然不拿規矩當回事兒。但若是青城派的長輩追問起來,只怕是胡不歸和小酒兒都難逃責罰。我看這向小酒兒學法訣的事兒,你還是暫時先停一停吧。”

    張富貴噘著嘴道︰“不過是學些法術又有什麼打緊地?再說我可是誠心拜了小酒兒做師傅的,大不了我再上青城山正正規規的拜一次就是了。”

    眾人正說著,卻見一道青影嗖的越過眾人,鷹隼一般朝前方飛去。隱隱听見地面上傳來打斗之聲,低頭望去,只見一片山嶺上泛起一陣煙塵,隆隆聲中只見許多參天巨木轟然折斷。滾落山底。胡不歸從雲端急沖下去,風聲如嘶,人影如電。

    眾人緊隨其後,飛了下去。卻見山嶺上一處斷崖前守著一名全身是血的道士,雙掌翻飛,一道道利刃般的罡風脫手而出,劈向對面一團黑影。這道長竟赫然是胡不歸的師叔天風道長。在天風道長身後四陷地崖壁底下還躺著天雨、天龍兩位道長,而天韻道長則是守在另外一側,玉簫揮舞,一陣陣青城三清氣擋住了側面進攻的兩名黑衣人。眼見得天風、天韻兩位道長攻勢凌厲,卻都只是強弓之末了。

    那從正面攻來的黑影飄飄乎乎,卻是一個身材高瘦的黑衣老者。卻見他鬼魅一般晃動著,天風道長的數十道風刃便盡數落空了。卻見他毫無阻礙的沖向天風道長,左手劃圈,一道暗龍氣圓轉如圈,蕩開了天風道長的門戶,右拳緊跟著筆直轟向天風道長的胸膛。這一擊足以開山裂地,而天風道長卻已經無力阻擋,眼見著一個拳頭越來越大,不由得一聲暗嘆,心道︰此生便在此了結了嗎?不由得眼楮一閉。

    卻听見 的一聲響,一道人影擋在了他的面前,比岩石還要堅硬,比山岳還要沉穩,這個人替他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拳。天風道長睜開眼楮,看到地竟然是一個熟悉的背影。沒想到這個當年背著豬腿上山的少年此刻竟然救了他一命。一團蒸騰的殺氣從胡不歸的背影上沖天而起。這還是那個天風道長平日里看慣的頑劣而純真的不歸嗎?

    只听那黑影退卻著咦了一聲,陰森森地道︰“小子何人?”

    卻見胡不歸野獸一般的沖了出去,右拳在空氣中急速擊出,空氣驟然升溫,胡不歸口中吼道︰“我是你祖宗!”話音未落。已經一拳打了出去。天風道長虛弱地叫道︰“不歸小心,他是巫神道!”

    那團黑影正是一路追殺天風等人的巫神道。巫神道是何等身份,竟然被一個從天而降的的後生小子擋住了一拳,自然是驚怒交集。眼見得這天風已然不支,他這一拳原本也只用了五成力道,多一份他也不想浪費。卻沒想到竟然被胡不歸生生給擋了回來。不由得一真心驚,更听胡不歸那一句︰我是你祖宗。

    更是一股怒氣直往上沖,卻見眼前這小子似乎比自己更憤怒,咆哮著直沖過來,心中冷笑一聲︰有勇無謀的莽漢罷了!隨即穩穩站定,只等著胡不歸這一拳打過來。

    天空中,梅四等人尚未降落便感到了胡不歸那滔天的怒意,這種憤怒似乎從來沒在他身上出現過,就連與傲霜散人單條,以及南塘秋將輕雪挾持時也不見胡不歸這樣的憤怒。只見胡不歸像一頭野獸般地撲向了一名干瘦老者,耳膜里盡是胡不歸的咆哮,殺意濃重,逼人心魄。而陳天仇看了那老者一眼,忍不住咦了一聲,朝著胡不歸與那老者中間降落下去。

    梅輕雪卻瞥見另一側的天韻道長被一名魔教教徒 的一掌打中右胸,天韻道長臉色一陣潮紅,卻生生將一口鮮血咽了下去,穩穩的擋在天龍、天雨身前,半步也不肯後退。梅輕雪雙手連彈,琴絲訣脫手而出,十道流光射向那兩名魔教教徒。

    胡不歸的心中怒火熊熊,在青城山中轉山的日子里,這幾位都算得上是他的師傅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看著渾身是血的眾位師叔,胡不歸頓時發狂了,如同瘋虎一般沖向對面那人,他才不管對方是什麼巫神道,他只有一個念頭︰撕碎眼前這個王八蛋!

    炙熱的拳頭帶著一腔的憤怒轟然打向那具干瘦地軀體,這一拳絲毫不比巫神道先前打出的那一拳遜色,龍氣蒸騰,快愈閃電。胡不歸甚至感到自己的拳頭即將撕開那老頭地胸膛的肌肉,鑿向他的胸腔里。但是,就在龍氣已經挨上巫神道的胸膛時,巫神道驀然向左斜移,拳風擦身而過,這一拳竟然落空了。而巫神道的一根手指已經點向了胡不歸的心窩。

    這一指避無可避,角度方位以及時間都拿捏的恰到好處,指風更是犀利至極,足以穿山洞石。卻听當的一聲,巫神道這必中的一指竟然戳在了一塊毫不起眼的破鐵板上。這樣一指,莫說是鐵板,便是便是金剛,這一指也將給它戳個窟窿出來。然而便是這樣一塊破破爛爛的鐵板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指。

    巫神道驚叫道︰“玄魔鐵!陳天仇,你身為魔教同門竟然幫起外人來了!”

    卻見陳天仇落在兩人之間,揮手收了那鐵板,道︰“我呸!巫神道,你少給老子裝糊涂。當年若不是魔君有難,你卻借故遠遁,導致魔君慘遭不幸,自那天起,老子便與你勢不兩立了,你現在倒來說什麼魔教情誼,簡直是大放狗屁!”

    巫神道飄然退開,道︰“當年是魔君命我出征西域,卻非我借故遠遁,更何況你當時又做什麼了?你天魔左使難道不是應該時時陪伴在魔君身側的嗎?”

    陳天仇冷哼道︰“當年我是奉了魔君旨意去辦一件大事,卻不能與你細說。倒是你個卑鄙小人,明明自西域事情已經了結,卻遲遲不肯回來,你道我不知道嗎?”

    巫神道笑道︰“你陳左使豈有不知道的?就像現在你所幫的那些人,他們都是若虛老賊的徒子徒孫如果不是若虛老賊設計,魔君又豈能遇害?你道當真是對魔君忠心耿耿啊!反倒是我們這些一心想要為魔君報仇的人成了卑鄙小人了。”

    他這一番話直說得陳天仇啞口無言,他回頭看了看受傷倒地的天風等人,又看了看蓄勢待發的胡不歸,心頭一陣翻騰,卻不知道是繼續幫胡不歸等人,還是立時殺了天風等人,為魔君報仇。君恩難報,而小胡的友情也不容輕叛,一時間,陳天仇陷入了天人交戰的境地。

    卻听胡不歸喉管里發出了深沉的吼叫,隨後他說道︰“老陳,你且退開旁觀,今日算是小胡我欠了你個人情,日後定當報答!”說話間身形一閃,繞過陳天仇重新站在了巫神道的面前。陳天仇暗嘆一聲,走開了。

    梅四和張富貴卻一先一後的沖了過來,卻听胡不歸喊道︰“四哥、富貴,這是我青城派的事兒,你們都別插手!”

    梅四身形停滯,而張富貴卻喊道︰“老胡,你別忘了,我也是青城派的弟子!”只听耳邊轟然一聲巨響,卻是胡不歸已經與巫神道對轟一拳,余波便擊碎了拳風周遭的山石,威力驚人。

    張富貴信中一寒,頓時喊道︰“我去幫輕雪對付那兩個家伙去!”說著立即奔向了梅輕雪一邊。

    一拳過後,胡不歸咯  連退了十余步方才止住身形。此刻他已經完全狂怒中冷靜下來,他冷冷地看著巫神道說道︰“我一定要打倒你!”一股強大的自信從胡不歸的身上透了出來。不管對手是誰,也不管對手究竟有多厲害,無懼無畏的斗志和必勝的信心在不斷的戰斗中成長起來,無數次的以弱勝強使他堅信自己一定能打垮任何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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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零七章 落敗

    春寒料峭,殺氣在早春的山嶺上蔓延開來,縱橫馳騁。一只山雀在無邊的殺氣中迷失了,慌亂的從一枝老梅上振翅飛起,劃出一道弧線,自兩股殺氣之間穿過。啪的一聲輕響過後,那山雀化為一捧齏粉,隨山風蕩去,了無痕跡。

    就在此刻,胡不歸終于動了。龍氣如槍,銳不可當,筆直刺向巫神道的胸口。那龍氣幻化成有如實質的長槍,槍尖閃爍不定,似千萬點寒星同時奔向一處,又似一顆寒星驟然爆裂成千萬點,如真似幻,不可捉摸。這是梵天寶典中的功夫,自許青青的瑯琊神劍開啟了一部分的密藏之後,胡不歸自其中領悟到了不少真元妙用的法門,這“星雲槍”便是其中之一。

    只見胡不歸的槍勢剛猛沉雄,卻又不失法度,周身上下沒有絲毫破綻,巫神道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卻想不出這個方才魯莽沖動的小子怎的片刻之後就沉穩了起來。而他手中的招式更是見所未見,不由得左手一引,想要帶開胡不歸攻來的勁氣,右手蓄勢,準備等胡不歸稍漏破綻就狠狠給他一擊。卻不料,他暗龍氣剛一出手,就被胡不歸的槍尖死死纏住,毒龍一般的蜿蜒而來,霎時便要刺上他的左臂了。巫神道不敢怠慢,猛地由引字訣變為沖字訣,左手暗龍氣直沖出去,搗向胡不歸的“星雲槍”。

    只听嗤嗤之聲不絕于耳,卻是胡不歸“星雲槍”連連挑刺數千記,將巫神道的這股大力逐一化解,卻又是一次以弱勝強的經歷。巫神道身子向後略去,心中不由得暗道︰這小子當真是青城弟子嗎?怎麼這般人物我巫神道門下竟然一個也沒有?看我那些膿包徒弟,除了老大之外,沒一個中用的。他卻不曾想想。他那般徒弟又有幾個是得了他真傳的,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此刻卻來怪徒弟不濟。

    巫神道心中感慨,手上卻沒放松,左手勁氣未盡,右手一記魔元刀氣已經悄然削出。只見黑芒一閃,一道薄如蟬翼的魔氣破空而出,削向胡不歸脖頸。

    胡不歸手持龍氣長槍,當地一聲將那道魔元刀氣挑了開去,虎口卻一陣疼痛。半邊身子一陣酥麻。胡不歸也不由得暗自心驚,心道︰這老兒卻比傲霜散人厲害的多了。

    卻听胡不歸手中的龍氣長槍自動發出一陣嗡鳴,卻像戰士是遇上了勁敵之後興奮無比,引得胡不歸體內的龍氣也是一陣歡騰,狂涌奔流,急于一戰的情緒不禁感染了胡不歸,只听他一聲大喝,長槍如棍,砸向巫神道。

    此時,梅輕雪已經將那兩名魔教攻向天韻道長的好手困住,張富貴則在一旁,手持清光匕,不時發出一道凌厲的劍氣,偷襲那兩名魔教好手,搞得對方陣腳大亂。而天韻道長再也支撐不住,坐倒在天龍道長身前。

    至此,青城派五道全部萎頓在地,個個受傷倒地。其中尤以天雨道長和天龍道長受傷最重。看那樣子,便是傷愈也要折損數十年的修為不可。天風等人自冥山得脫出來時,已經是個個帶傷,更是惦念二師兄天玄真人的安危,飛行也大不如往常迅捷。沒飛出多遠。便被巫神道和他的兩名手下追上。在接連數場惡斗之下,更是傷上加傷,一路且戰且退,苦苦支撐,直至此刻。卻見這個往日青城山最不爭氣的師佷竟然在這緊要關頭從天而降,並且顯示出了叫他們震驚不已的非凡實力。心中實在是又驚又喜。尤其是看著這孩子因為他們受傷而狂怒不已的神情。不由得個個心中生出一片暖意。直至此刻,群道心中都道︰大師兄果然是非凡之人。他選的徒兒都將我們的那些弟子比下去了,這份見識卻不是我們所能比的。

    梅四有些不知所措,眼見的梅輕雪和張富貴便已經足夠對付那兩名魔教高手,而老胡又不準他幫手,便站在天風道長身旁護持守候。而陳天仇卻依舊陷在矛盾掙扎中不能自拔,一時間想要沖上去殺了這幾個青城派的牛鼻子,一時間卻又想上前幫胡不歸打跑巫神道,躊躇良久,卻始終不得其所。

    只見胡不歸揮舞龍氣長槍,槍影如山,劈頭蓋臉地朝巫神道打去。巫神道有心看看這小子究竟還有多少奇異本領,故而雙掌翻飛,只是一一將胡不歸的攻勢彈開,卻並未展開攻勢。原本胡不歸神識中埋藏的“星雲槍”也只是寥寥數招而已,更多的卻是記載得如何化元為槍,又如何將這真元組成的長槍變幻驅使。因此,用過數招之後,招式已盡,而槍勢更盛,卻是不得不發。略一停頓就叫胡不歸胸口一陣淤堵,難受已極。只見他雙手攥住槍柄末端,呼的就勢橫掃出去,倒像是尋常武林中的一招尋常的橫掃千軍。

    然而此招一出,頓時胸口淤堵立時消退,周身勁氣配合著這一槍的走勢,奔騰而出,猶如水銀瀉地一般,揮灑出去。長槍沿著一道橫向微斜的軌跡揮了出去,奔雷一般氣勢磅礡,不受絲毫掛礙。這看似簡單到了極點地一招卻是真正的返璞歸真了。

    一動念間,那長槍已經觸及巫神道的護體魔氣,一陣刺痛透入巫神道的肉身,叫他不由得一陣心驚,連忙施展魔蹤魅影步,想要趨避開去,卻已然遲了片刻。只听噗的一聲。龍氣槍尖撕開巫神道地護體魔氣,在他的肩頭劃開一道口子,登時鮮血長流。在一時疏忽之間,巫神道竟然傷在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後輩小子手上。只听得一陣隆隆之聲,卻是巫神道身後一片松林被這一槍橫掃而過,百余棵巨樹轟然折斷,隆隆滾下山去。

    胡不歸一招得手,心中一喜,立即手腕一翻,長槍毒龍一般鑽向巫神道的心窩。巫神道向後疾退,卻見那龍氣長槍竟然自動伸長,緊追不舍。眼見得槍尖就要觸及到巫神道的胸口,卻啪的一聲。竟然被巫神道一把攥住了槍尖。胡不歸雙手一擰,想要掙脫巫神道的手掌。那長槍卻仿佛與巫神道合為了一體,竟然紋絲不動。單論實力而言,巫神道強過胡不歸甚多,能立于不敗,胡不歸已經是僥幸了。

    與此同時,只听錚錚數聲琴音連響,數點寒星在那兩名魔教好手胸口炸開,緊接著又是兩道寒光一閃,卻是張富貴趁那兩名魔教弟子受傷之際。一刀一個,將兩人料理了。張富貴對著那四截尸身哈哈大笑道︰“老子乃青城派不醉真人門下大弟子。爾等鼠輩快快跪地投降吧!”這話直听得青城派天韻道長等人一頭霧水,卻不知哪里來了個不醉真人,難道說那個乖巧懂事地小酒兒竟然收了這麼一個古里古怪的大徒弟?

    而遠處山岩之上,一個青衣老婦面色如水地靜靜看著山坡上這場打斗。口中喃喃地道︰“難怪奶奶說這孩子非是池中之物,短短時日,竟然精進如斯。竟然可以與這巫神道斗上這許久,當真也算得上是個奇才了。只可惜人妖有別,你越是厲害,只怕日後與我妖類越是不利啊。”說話間,那老婦人不住地搖頭,似乎有什麼事兒甚難抉擇一般,卻與那陳天仇有幾分相似。

    巫神道雙手抓住槍頭,猛然一抖,一股大力激蕩而出,自槍頭一端嗡嗡傳來。胡不歸只覺得全身巨震。五髒六腑之中真元激蕩,猶如一柄柄小刀在體內橫沖直撞,疼痛難忍。而體內龍氣卻越發的狂野起來,竟然呼嘯而出,徑自沖向長槍之上。強行迎著巫神道那龐大的勁氣逆流而上,張顯著它爭勇斗狠的特質。卻竟然不顧了胡不歸的死活。這外來的龍氣與胡不歸的心靈始終有這麼一絲不能完全融合,也就是這一絲絲的嫌隙,便如水壩上的一個細小裂痕,轉瞬之間就可能是決堤的後果。

    巫神道暗自獰笑著,雙掌緊握龍氣槍頭。手上魔元狂涌。與龍氣相抗衡,卻仍有余力悄然發出一道暗龍氣。襲向胡不歸的小腹。而胡不歸此時則是有苦難言,一身龍氣竟然自動沖出去了十之八九,所剩的一點余力也翻騰著不得安寧。眼見得巫神道那陰損的暗龍氣自下方襲來,卻無力抵御,但是他不能敗,他若是敗了,身後眾位師叔的安危交與誰去?只可很這龍氣在這個時候卻不听自己的驅使了。胡不歸強行運轉殘存的龍氣,一道靈光在神識中閃現,霎那間,胡不歸的心中沒有了生死勝敗。適時,一陣山風吹入了遠處松林,山風冷峻,而松林挺拔,風過時,松林隨風而動,轉眼那山風便消隱得無影無蹤了,只留一陣松濤蕩漾。

    巫神道眼見得暗龍氣灌入胡不歸的小腹,不由得一喜,手上催發出一股更為強大的暗龍氣,沖向長槍上洶涌而來的龍氣,這古怪勁氣看似並不十分強大,卻極其凶悍,似乎越是與之抗衡,便越激發了這氣息的彪悍勢頭,卻要以絕大的優勢壓倒這古怪真元不可。卻突然雙手劇痛,竟是那龍氣幻化的槍頭上生出數十根尖刺,驟然貫穿了他的雙掌。隨之千百根龍氣如針似縷般的沿著他的手掌經脈向上竄流。

    巫神道急忙撤掌反攻,卻見眼前一花,一個人影穿過眼前一切,直接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胸口,巫神道大驚失色︰這是什麼功夫?與此同時,一道微弱的氣息自那手掌上發了出來,尖針一般的刺入巫神道的心口。弱可勝強,這是胡不歸的法則。

    時間對于高手來說雖然不能靜止,卻可以將一剎那劃分為千百份。巫神道無疑是個高手,他便在這千百分之一剎那向左側了側身,便是這麼一側,就避開了致命的尖針鋒芒。隨後他的手一拳打在胡不歸的胸膛上,只听 的一聲,胡不歸的身子向後飛去,直撞在身後山岩上,頓時亂石崩濺,一片狼藉。

    天風道長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奈何受傷甚重,竟然沒有了半點余力,他全力向著胡不歸跌落的亂石堆爬去。梅輕雪第一個沖向亂石堆,她不相信這個從來不肯服輸,也從來沒叫他們失望地老胡竟然會落敗。更不相信老胡會死,他那鋼鐵一般的身體,以及他那比鋼鐵還要堅強的意志怎麼會容許他死掉呢?

    緊接著小虎、梅四和張富貴也沖了過去。他們同樣也不相信老胡竟然會敗。只听得一聲怒吼,隨著這聲怒吼,十丈魔焰沖天而起,陳天仇紅著眼楮沖向巫神道。一揮手便是排山倒海般地滾滾黑浪砸向巫神道。

    巫神道身形一閃,飛上高空,口中喊道︰“陳天仇,你這是在幫誰啊?”

    陳天仇叫道︰“老子現在想明白了,眼下老子就只做老子高興做的事兒。老子就想狠狠揍你一頓!”說著雙拳如流,向空中打去。巫神道臉色一變,他是深知這老頭地厲害的。若在平日倒也不怕他,但此刻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又被那怪少年所傷,形勢對自己確實大大的不妙,頓時左手暗自畫了一個魔影無蹤符,在陳天仇那千百拳即將砸在身上的同時消失在半空中。

    梅輕雪發瘋似的用手刨著那堆亂石,口中喃喃道︰“你不許死!你還沒有打贏呢!老胡,我不許你死!”小虎、梅四和張富貴也一並上前狂挖亂刨。卻在眾人身後轟隆一聲,鑽出一個人來,只見他全身是血,口中兀自喊道︰“巫神道,老子還沒死,咱們再來打過!”只見他身子搖搖欲墜,卻強行站立著,一雙眼楮空茫茫一片,只有一絲與生俱來的倔強在眼楮的深處未曾磨滅。

    張富貴扭身喊道︰“老胡!你沒死啊!巫神道他跑啦!你不用打了。”說著便向胡不歸撲來。他這一句話說完,只見胡不歸的身子轟然倒地。梅輕雪和梅四等人也沖過去。將胡不歸團團圍住。卻見他雙目緊閉,身上衣衫已經被鮮血浸透,顯然傷勢十分嚴重。梅四將胡不歸抱到天風道長等人身旁放下,立即從胡不歸懷中取出一顆天妖續命丸塞入胡不歸的口中。又取了外敷的傷藥給胡不歸止血。眾人一片忙亂。

    卻听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道︰“他死不了!梅四、輕雪,你們兩個都在這里。很好!很好!”

    梅四等人扭頭看去,卻見屈長老竟然憑空而來,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名天妖谷子弟。梅四和輕雪立即上前行禮。屈長老一揮手,道︰“罷了,旁的回頭再說,我奉奶奶口諭。特來召你們兩個回谷。好了。咱們這便走吧。”說話之間,屈長老便像是沒瞧見天風等人一般。

    看也不看一眼,神情冷漠而倨傲。

    梅四等人一听此言,不由得心頭一沉,梅輕雪道︰“屈婆婆,請容我們再多耽擱一天,我們將胡不歸送回青城山就回去,請您老開恩。”

    梅四也道︰“屈婆婆,胡兄弟傷勢嚴重,我們確實不能這個時候走掉啊,等我們將他送回青城山了再回去吧。”

    屈長老冷笑道︰“別說是一天,就是一刻也不行!這可不是老婆子能做主的事兒,有什麼不滿,你們回去跟奶奶說吧,***旨意便是叫你們兩個立時跟了老身回去,你們倒是听也不听?!可不要逼我取妖母令出來!”屈長老說到此處,臉上神色異常嚴峻,心中卻暗嘆一聲道︰輕雪啊,你莫怪婆婆無情。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梅輕雪和梅四一听“妖母令”三字,頓時臉上變了顏色,這妖母令一出,輕則被逐出天妖谷,從此被族人視為異類。重則立時殺無赦,不留半點余地。但是老胡這個樣子,叫他們二人如何能走?

    只听一個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什麼人在這里唧唧歪歪?”卻是胡不歸睜開眼楮,斜眼看了看屈長老。只見他臉色分外蒼白,嘴角卻掛著一絲笑容道︰“又是你啊,四哥,輕雪,別跟她吵,你們……”說到這里,胡不歸忍不住一陣咳嗽,隨後又道︰“你們且先回去,等我好了自去找你們就是了。”說完這番話便是一陣喘息,像是費了很大的氣力一般。

    梅輕雪揪著胡不歸肩頭衣衫道了一聲︰“老胡!”眼中已經噙滿了淚水,一番心思卻無從說起,不由得玉珠連連,落了胡不歸一肩。胡不歸抬頭望著梅輕雪那雙猶如冬日寒星一般的眼眸,笑了笑道︰“輕雪,老胡死不了的,你放心吧,我定會去尋你們的。”

    卻听屈長老催促道︰“要走就走,卻怎麼婆婆媽媽的說個沒完!”梅四拉著胡不歸的手還想與他說什麼,卻听胡不歸咧嘴笑道︰“四哥,你們快走吧,屈婆婆她定然是尿急,要趕回去方便呢,不要憋壞了她老人家才好!”

    屈長老大怒,霍然轉過身來,瞪視著胡不歸,胡不歸毫無懼色,依舊是嬉皮笑臉地看著屈長老。卻听陳天仇吼道︰“兀那老婆子,老子早就瞧你不順眼了,梅四他們願意走就走,不願意走你也休想把他們帶走!除非你能勝過老子這雙手掌。”

    屈長老自然瞧見了陳天仇施展的那招魔焰滔天,知道此人魔功了得,卻也不肯就此服輸,雙手自身後伸出,還沒出招,一團妖氣沖天而起。眼見得兩人這便要動起手來,梅四和梅輕雪立即上前攔阻。胡不歸搖搖頭道︰“四哥,你們先回去吧。”

    屈長老一拂衣袖,轉身就走。梅四和梅輕雪無奈只得跟了她向山外飛去。梅輕雪人在空中,卻忍不住又回過頭來,卻見一絲笑意始終掛在胡不歸的嘴角,淚眼婆娑中似乎看見胡不歸向他們揮了揮手,沒來由的心中隱隱一痛,卻像是把什麼東西放在了胡不歸身上,再也要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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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18:20: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零八章 蛻變

    眼見得梅輕雪一行越去越遠,很快就消失在漫天雲霞之中了,胡不歸這才身子一歪,噴出一口血來。方才的狀態卻全都是裝出來的。只見他臉色越發的蒼白,嘴唇上都沒了血色,勉力掙扎了一下,倒在他師叔天風道長的懷中昏死過去。

    陳天仇疾步上前,方要試探胡不歸的鼻息,卻听天風道長說道︰“且慢!這位先生也是魔教中人吧。”

    陳天仇一愣,隨即傲然道︰“正是,老夫乃魔君麾下天魔左使陳天仇。道長有何見教?”說話間一雙眼楮如光似電,瞪視著這一群奄奄一息的青城道士。

    天風道長明知道自己這一方無力與這魔教頂尖人物相抗衡,卻依舊傲然道︰“先生與我等遵道不同,自不相與為謀,今日承蒙先生厚愛,卻是無福消瘦,若先生沒有旁的事,便即請了吧。”天風等人才從夜魔手中得脫,而二師兄天玄道長至今生死未卜,所謂恨屋及烏,對這著遲遲不肯出手相助胡不歸的魔教前輩也是頗為不滿,更是秉承著青城派一貫的錚錚鐵骨,不願再受這魔教中人的恩惠,就此說出這逐客的言語來。

    陳天仇沒想到這幾個一根手指就能戳死的道士竟然骨頭這般硬朗,心中生氣之余,也不免暗贊一聲︰有骨氣!陳天仇哈哈大笑一聲,道︰“小道士骨頭倒硬的緊,今日你等有傷在身,老夫也不與你一般見識,日後若是相見卻要仔細了!”說罷騰身而起,投身入了青天。

    天韻道長勉勵掙扎著坐起身子,對著張富貴道︰“富貴,你當真是柳不醉的弟子嗎?”

    張富貴連忙跪下道︰“啟稟師叔祖,弟子是自己拜的不醉小師傅為師。卻不干小師傅和老胡的事兒,若是師叔祖責罰,便請責罰弟子吧。”

    天韻道長微微一笑道︰“誰說要責罰不醉了,富貴,你且起來說話。你既然要做青城弟子,我便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可願意?”

    張富貴連忙道︰“弟子願意!弟子願意!請師叔祖下示。”

    天韻道長緩緩道︰“咱們青城派此刻就你一個尚未負傷,我瞧你來時也學會了馭劍飛行的法訣,煩勞你將我們幾個送回青城山去吧。”

    張富貴道了一聲︰“弟子遵命!”便從地上拖出他那柄“改良”過的大木劍,又將天風、天韻等人一一抱上木劍。又取了一根繩索,將眾人套在木劍之上。以防眾人傷勢過重,從木劍上跌落。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他盤腿坐在木劍上,運起法訣,只見巨劍微微一陣顫動,猛地騰空而起。斜斜刺入藍天。

    天韻等人只覺一陣搖晃,眼見得這柄不倫不類的巨木劍歪歪斜斜沖天而起,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一頭扎下去,不由得心中一陣嘀咕,卻不知道叫這古怪小子送眾人回山究竟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只見那巨劍一路蕩雲掃風,跌跌撞撞的帶著提心吊膽的諸位道長向著青城山方向飛去。眾人具是一臉憂色,只張富貴一個興奮異常,頗為賣力的驅使著巨劍向前沖去。

    青城依舊,浮雲無憑。竹海松風依然如故,而人事變幻卻猶見無常。不過短短數日。

    青城派便由盛而衰,青城八道兩個閉關,五個身受重傷,掌教真人天玄道長更是肉身消散,只余一抹幽魂深藏在六十四枚伏魔鏡中。天玄真人自與夜魔一戰。雖然重創夜魔,然而自身真元也消耗殆盡,勉強驅使著那六十四枚伏魔鏡飛回青城山,終因真元消耗過巨,而陷入了深沉的寂靜之中。

    天風等人中,以天雨真人和天龍道長受傷最重。雙雙回山閉門養傷去了。而天風等人也閉門修養。將教中事務交與孫不智暫時打理,同時又有傳言說魔教巫冥宮準備大舉進犯青城山。一時間青城山中人人面帶戚戚之色,一種消沉的氣氛在青城山上流毒一般的蔓延開來。

    只有張富貴一個心有喜意,終日跟在柳不醉的身後,寸步不離,口中不厭其煩的念叨著︰小師傅,小師傅。直把個小酒兒搞得哭笑不得,只得命令這個大徒弟跟他一道在萬年蓮池旁練功,不許多言。

    一陣早春的山風吹過,松林一陣搖曳,清新地松風吹向青獠洞。在青獠洞前的大青石上,胡不歸盤腿而坐,眼楮望著黑洞洞地青獠洞,周遭一片寂然。他在這里已經坐了許久了,洞口是一個禁制法咒,叫人不得入內。無論胡不歸怎樣呼喊,卓不凡卻始終沒有露面。看來,這小桌子是下定決心要將體內蟄伏的朱雀降伏了不可。

    胡不歸靜靜的坐在洞外青石上,面色如水,一顆心卻像是沉入水底的石子。

    自與巫神道一戰之後,他第一次感到了挫敗的滋味,這是一種再強大的信心和再堅定的決心都不能挽回的失敗,是實力的懸殊造就的結局。然而,更令他感到不安的卻是來自他體內的龍氣。這股龍氣曾經徹底摧毀了他千辛萬苦修煉的來得真元,此刻又在摧毀著他繼續修道的信心。從來沒有人用這等異界的真元修煉得道的。更何況這桀驁不馴地龍氣卻並不完全听從他的驅使,在心靈的層面上,始終與他留有一道嫌隙,這是無法彌補的裂痕。

    那麼他該究竟該何去何從呢?

    師傅閉關不出,掌教師叔天玄化為一堆不能說話的伏魔鏡,眾位師叔全都閉關療傷,小桌子更是足不出洞,將自己封閉在青獠洞地最深處,苦苦修行。小酒兒年紀太小,富貴修為太淺,那麼究竟還有誰能與他商量商量?

    一種全所未有的孤寂與沮喪縈繞在胡不歸的心頭。小虎似乎有所感覺般的靜靜趴在胡不歸的腿上,出奇的听話。終于,胡不歸站起身來,一步步走下了鎮獄崖。

    山月清冷,春山寂寥。月光照在空蕩蕩地碧雲峰上,分外襯托出那份清冷孤寂。胡不歸盤腿坐在師傅經常練功地那棵仙人松下,漫無目的地將心神沉入這無邊的月夜之中。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年幼的老胡兀自枯坐在碧雲峰上,體內沒有一絲真元流動的跡象。此刻的胡不歸體內充盈著斗志昂揚的龍氣,卻如如不動,不帶起半點真元的波瀾。胡不歸的心中想起了此前歷經的一切戰事。從一怒之下踢爆黑龍的魔丹,到在長江上與毒龍以及昆侖群道那場惡斗,再到老霄頂上與天下群雄爭鋒,直到到打敗傲霜散人,擊碎南塘秋那身烏龜殼子,這一系列戰斗中,始終支持他的就是一個信念。他不相信一切都該由天來決定,他認定自己絕對可以戰勝面前的一切敵人。就像他隨口唱出的歌子一般︰天意總無情,老子自橫行。遇山劈山過,遇水踏水行。

    然而在經歷了與巫神道的這場戰斗之後,他深深感到了一種人力所不能及的無奈,這個世界究竟還是實力決定一切。以弱勝強並非是不敗地法門,當對手實力遠勝于己時。你還能堅信弱可勝強嗎?但若是否定了這一切,那在此之前拿血、拿命換回來的那些戰績豈不是毫無意義了?

    這個世界本無道理可講,但是若是你的心中都不堅信你所執著的,那麼不需要戰,你就已經落敗了。胡不歸突然想起了老頭子,那個潦倒而倔強的老頭子,他是那樣普通,卻又是那樣的不肯向這世界低頭,是他給他灌輸了一身倔強的血性。胡不歸又想起了自己的師傅天痴道長,他是那樣的寬厚而又是那般的灑脫飄逸。他的師傅跟他說︰持之以恆,隨心所欲。師傅令他更堅信自己終有一日可以一飛沖天。他又想起了,輕雪。輕雪那雙明亮的眼眸似乎始終不曾離開他的身旁,那眼眸中飽含著信任和鼓勵,她堅信他可以戰勝一切。就像是那次她被南塘秋挾持,生死之在剎那,她卻將性命交與了他,這是何等的信任。他又想起了好友卓不凡。這個自幼便與體內蟄伏的朱雀相抗衡地少年,他若是認輸,此刻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所以他不能認輸。他只能咬著牙繼續走著他的抗爭之路。一直到最終戰勝蟄伏在體內的朱雀。

    思緒飄來蕩去,胡不歸的心也隨之飄來蕩去。沒有定數。如果說在多年前的那個月夜里,胡不歸是在煉氣,那麼此刻的胡不歸便是在煉心。心有掛礙,再練也不得寸進,只有向內求索,溯本求源。

    他想起了第一次感應到那一絲絲真元流動的喜悅;想起了在意隨園第一次感應到充盈天地間的天地靈氣;想起了一朝丹成一朝丹滅的挫折,以及在那之後感應到地一種莫以名狀的妙悟的喜悅。這所有過往似乎都有著某種內在的聯系,究竟是什麼呢?找到了它,或許便可以重新獲得與天地靈氣溝通的能力,重造真正屬于自己的真元。

    胡不歸任由心神四處游蕩,感覺之中的碧雲峰依舊是一片青翠。層層疊疊的綠意沿著山勢鋪展開來,而月光如銀,風清如水。突然,山坡上某個**中有物蠢蠢欲動,神識追溯過去,卻原來是一只縮成一團的小刺蝟,即將從冬眠中甦醒過來了。隨之更多的生命的跡象映入胡不歸的神識,小獸在洞穴里酣然入睡,水汽升華,露水凝結,露水中似乎也有著細小到不可見的生命,悄然生滅。野草在逐漸松軟的泥土里悄然生長著,等待著破土而出的一剎那。

    一絲明悟在胡不歸心底升起,就像是被皎潔的山月照亮了一般,他終于知道那勾連天地的究竟是什麼了!那就是生命的動人感覺,是生生不息的生命的力量,是倔強,是頑強,是生命的喜悅。生無悔,死無憾。

    與此同時,一絲活潑而熟悉的氣息驀然從他的心脈中游走出來,就像是它最初出現的時候一樣,無限喜悅涌上了胡不歸的心頭。它竟然沒有被強悍的龍氣消滅,這麼長的時間它究竟是躲到哪里去了呢?

    然而幾乎與此同時,胡不歸體內的龍氣再次出動了。

    胡不歸身上的經脈早就被龍氣改造地縱橫開闊,遍布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層血肉之中。龍氣便沿著密布的經脈呼嘯著沖向了那一縷先天真元。眼見得又是一場二氣相爭的局面即將上演,而此時的龍氣已然壯大到可以高手相搏的地步,而那縷先天真元卻如它初始時一般微弱。弱當真可以勝強嗎?

    自那縷先天真元一現身,胡不歸的心神便與之緊緊地結合在一起,如水乳交融,再不可分開。也分不清是胡不歸引領著它,還是它引領著胡不歸的心神,只見那縷先天真元沒有絲毫恐懼,卻如閑庭漫步一般,在經脈之中悠然而行。

    龍氣迅速包圍過來,殺氣騰騰,張顯著它好斗的特性。而胡不歸和他那縷先天真元卻熟視無睹。將這奔騰而來的龍氣視若無物,依舊沉浸在那種怡然自得的淡然喜悅之中。龍氣原本已經沖到了近前。卻發現面前似乎並沒有對手,這種感覺當真是前所未有,一時間竟不知所措起來。

    眼見著那縷先天真元與龐大的龍氣相比,便如小嬰孩兒之于巨人一般,而這小嬰孩兒卻渾然不覺這巨人有何可怕,依舊是笑逐顏開的自顧自嬉戲玩耍。倒把個巨人搞得手足無措起來。

    卻見那縷先天真元在龍氣盤踞地心脈之中游走數圈過後,突然懶懶的停在當中,滴溜溜轉了起來。這一轉竟轉成一個小小的圓球,宛如水珠一般,光潤無比。突然那水珠綻開,一小捧瑩潤的青光透射出來。隨著青光閃爍,一個豆大的小嬰兒伸了一個懶腰,從光團中生發出來。

    那小嬰孩兒盤腿坐下,看那眉目依稀有著胡不歸的影子,只見他笑吟吟地瞧著周遭對他而言是龐大至極的龍氣。兩只小手捏在一處,口中呼出一口青色的氣息來。

    那龍氣更是疑惑不已了,卻不知道這豆兒大的一個小嬰孩兒究竟是從何而來的。眼見得這古怪東西雖與自己氣息截然不同,卻如此弱小,幾乎是隨便一記便可叫他灰飛煙滅了。所以竟然沒有激起龍氣半分敵意。依舊在那嬰孩兒四周盤旋窺探。

    而胡不歸卻知道,這個豆兒大的小嬰孩兒卻非同小可,那是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元嬰。只是自古卻似乎沒有人的元嬰是這般生化出來的,更沒見過這等微小的元嬰。然而這確是元嬰無疑。因為胡不歸感到自己地心神已經與這元嬰合而為一,一顰一笑具是由他的心神發出,而後映射到那小小元嬰之上的。

    碧雲峰上空微微一蕩。

    隨後一種不為人察覺的變化悄然以碧雲峰為中心在青城群峰間蕩漾開來。轉瞬間。整個青城山似乎都活了一般,青氣升騰。山峰挺拔,一種內在的聯系在青城群峰之間呼應著,一層層青氣從青城各處一起流向碧雲峰。碧雲峰頓時為滾滾碧雲所籠罩,當真不負了它碧雲峰的名頭。

    只見那碧青色的濃雲越來越濃重,竟像是一汪潭水一般,匯集到碧雲山,將端坐在仙人松下的胡不歸團團圍住。那雲霧越來越濃,轉眼間,如水的青城靈氣瞬間便將胡不歸淹沒了。隨著青城靈氣的聚集,驟然一道宏大之極的能量貫穿天地,自胡不歸的身體穿過,天地靈氣與青城靈氣混為一體,廣漠無邊,無窮無盡。

    胡不歸體內的那小小元嬰雙手捏了一個法訣,小嘴兒微張,輕輕吸了一口氣,驟然狂流如潮,無盡的青城靈氣從胡不歸周身肌膚毛孔奔流而入。那龍氣與這鋪天蓋地地青城靈氣相比,便有如同小蟲之于大海一般了。

    龍氣驟然一驚,卻見那孩童隨手一引,涌入胡不歸體內的青城靈氣便盡數被他吸入體內,看著這豆兒大的小小嬰孩兒卻似乎有無盡的空間,只見那青流滾滾,卻始終填不滿著小孩兒的肚皮。龍氣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傾盡全力向那小元嬰撲去。

    卻見那小小元嬰右手劍指一揮,滾滾而來的洪流竟然立時將龍氣卷住,將它困在當地動彈不得。龍氣又豈肯就此認輸,嘶鳴著不住掙扎。卻見那小元嬰驅使著龐大的青流將那龍氣一層層裹在其中,仍不斷有青流涌入小元嬰的口中。龍氣爭勇斗狠之心頓時狂涌,只見它幻化成一條金光閃閃的狂龍,伸出利爪尖牙,狂撕亂咬,向外沖去。

    但是那狂龍撕破一層青流,立即便又有一層青流包裹上來,似乎無窮無盡一般。

    與此同時,青城群道也感應到了這不同尋常的變化,只見滿山清流向著碧雲峰涌去,卻不知道所謂何故,這碧雲峰便只胡師弟一個,在這多事之秋,卻不知道他又搞出了什麼古怪陣仗,不由得紛紛朝碧雲峰趕來。在萬年蓮池修煉的柳不醉和張富貴也感到一股至寒的靈氣從萬年蓮池中涌出,向著碧雲峰飛去,不由得也收功不練,向著碧雲峰趕去了。

    卻說那龍氣數度掙扎,卻始終不能突破這深厚綿長的青流,卻仍舊不甘的撕咬著,在青流的包圍之中橫沖直撞。但是力道卻是越來越弱了。而那小小元嬰卻盤腿端坐心脈正中,神態安詳的吸納著滾滾而來的青城靈氣。只見那元嬰身上逐漸放出了一層清輝,整個小人兒宛如一塊碧玉,晶瑩剔透,直叫人不可直視。

    最後,那小人兒睜開雙眼,淡淡看了看被青城靈氣包裹住的那團龍氣,又是一揮小手,那青流立時化作一具三足熔爐,一團青色的火焰自烘爐中升騰出來,頓時將那狂龍淹沒在火海之中。那狂龍似乎感到滅頂之災便在眼前,頓時狂躁不已,周身金光閃閃,瘋狂撞向烘爐爐壁。卻听咚的一聲悶響,那烘爐紋絲不動,只見那小龍卻越來越小,一滴滴金色的液體滴落下來,終于整條狂龍,在嘶喊掙扎中化為一灘金水,沿著爐底向外滲透,只見那小元嬰小嘴兒一張,將那煉化的金水吸入口中。

    驟然間,那元嬰身上金光一閃,隨後就隱沒在一片清輝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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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零九章 陰雲

    初春月夜,青城山籠罩在一片碧青色的雲靄之中,宛如仙境。青城群道瞠目結舌的望著被一潭青流淹沒的胡不歸,卻不知道此景究竟是福是禍。只有小酒兒和張富貴擔心胡不歸的安危,立即躍入那汪靈氣組成的碧水之中。

    師徒倆人才一入水,便感到周身毛孔驟然張開,自周身七竅和毛孔之中涌入狂流一般的青城靈氣,兩人福至心靈,立時盤腿坐在潭水中,努力吸納這滾滾而來的青城靈氣。而其余眾人卻無一個敢跳入這莫測的碧潭之中,直是遠遠的站在空中觀望,卻不知道他們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一個機遇。

    才一盞茶功夫,小酒兒師徒便感到體內充盈著青城靈氣,再也吸納不動,就此泡在靈潭之中,將吸納的靈氣緩緩化為真元,這一盞茶的功夫卻勝過了兩人十余年的修行,怎能叫著師徒二人不驚喜交加呢?

    而胡不歸體內的小小元嬰此刻也停止了吸納青城靈氣,只見他兩只小手向外一蕩,頓時滿山靈氣向四周散去,碧雲消散,而月白西天。一陣清風吹過,似乎籠罩青城山的晦氣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胡不歸緩緩睜開眼楮,一雙眼楮神光內斂,轉眼便化為尋常模樣。卻見眾位師兄弟圍在自己周遭,不由得微微一愣,站起身來,振了振衣衫,道︰“諸位師兄怎麼全都來了?”

    趙不嗔道︰“我們卻要問你呢,你這是怎麼搞出的這麼大的陣仗?”

    胡不歸呵呵一笑道︰“哎喲,不好意思了,驚動了各位師兄。小弟在此練功,卻不知道如何引發了青城靈氣,倒叫諸位師兄擔心了,小弟這廂給師兄們賠罪了。”

    群道一見胡不歸安然無恙。雖然眾人心中詫異不止,不知道胡不歸究竟是如何引發的這青城靈氣,卻也就此議論著散去了。而此時,小酒兒和張富貴雙雙睜開眼楮,兩人修為此時已然提升了不止一層。兩人站起身來,一把拉住胡不歸道︰“老胡,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怎的聚集了這許多靈氣?”

    胡不歸哈哈一笑道︰“老子修成了元嬰了!怎麼樣,厲害吧!”

    小酒兒兩人一听,欽佩之余不免為胡不歸高興。張富貴卻在胡不歸身上摸來摸去,甚至要去解胡不歸的褲帶。道︰“老胡,快把你的元嬰拿出來我看看!”胡不歸和小酒兒一陣惡寒。心道︰這元嬰難道還能在褲襠里啊?胡不歸一腳將這個亂七八糟的古怪師佷踢得飛了出去,道︰“這等寶貝其能隨便拿出來給你看?”

    張富貴身子騰空,心中卻想︰老子的“寶貝兒”也不隨便給你看!

    小酒兒卻揚起臉來,問胡不歸道︰“胡大哥,若是再遇上那個巫神道你便有把握贏了他吧?”

    胡不歸道︰“再叫老子遇上他,非把他揍扁不可!你們就等著瞧吧!”一股豪氣頓時掃去了先前那萎靡不振的情緒。弱可勝強的信念重新在胡不歸的心頭升起,卻比從前更加堅定了。

    在冥山深處的巫冥殿中的一間密室里,一團黑氣將整個密室擁得滿滿的,濃重的黑氣就像一潭泥沼,似乎就連光線也會被它吸入,湮滅在深不可測地黑暗之中。在黑氣的中央,夜魔向天橫盤腿而坐。偉岸地身姿依舊挺拔剛健,只見他怒目圓睜,濃重的殺氣在黑霧中徘徊不已。

    自從同天玄真人以虛體證道訣將身體虛化的伏魔鏡一博之後,夜魔便隱于此處養傷練功。這青城派的無上法訣果真是厲害的緊,連夜魔這等超級魔頭也不免在六十四枚伏魔鏡的攻擊下受了頗為不輕地內傷,現在夜魔向起來依舊是心有余悸,這等法訣若是遇上比天玄真人修為更深一些的道士施展開來,就算其人並未達到地仙的修位。也足以將他重新封印到大羅天伏魔陣法之中去了。

    據說本代青城道士天痴的修為已經直追當年的廣陵道長,已經是接近地仙一級的人物了。而夜魔此時還沒有恢復自己當年功力的一半,若是與此人遇上,只怕是當真會一敗涂地。慢說這青城的天痴道人,便是自己魔教之中也很有幾個扎手的人物。首先是四大分支的這四個統領。巫神道雖然表面上臣服于自己,實際上也不過是在觀望而已。在前些天自己與青城群道打得地動山搖。巫冥宮這群小崽子遲遲不肯出來相助便是這個道理。

    而魔王刀厲刃山、嗜血魔薛如河以及萬毒女余蠍心這三位更沒一個是好相與地。此外還有長老會以及左右天魔使等人。若是不采用些非常手段,只怕是這些人沒一個能服自己的。

    夜魔現下面臨的依舊是如何盡快的恢復功力。只要能達到當年接近地魔的水準,自然可以擺平這一切了。所以,盡管夜魔對青城派恨得咬牙切齒,卻也只能隱忍,至少要先等三月三魔王壽筵,一統魔教之後,才好騰出手來收拾青城派。到了那時,非將青城夷為平地不可。

    夜魔瞪視著身前稠密地黑氣,心道︰若想在短期內提升自己的修為,看來只有冒險試一試《天魔寶典》上記載的《千魂萬魄聚魔心經》了。

    想到這里,夜魔翻掌收功,一室黑氣涌入他的體內,只留兩條飄帶狀的黑氣繞身而行。夜魔傲然步出密室,來到大殿上,對左右吩咐道︰“去找巫神道來,老夫有事兒要與他說。”

    片刻之後,巫神道一臉恭敬的走了進來。道︰“魔主尋弟子有何吩咐?”

    夜魔道︰“巫神道,我搶了你這巫冥宮宮主的位置,你可忌恨老夫?”

    巫神道低眉道︰“晚輩豈敢,晚輩自從上代魔君離世後,一直隱忍不發,苦苦等候明主出世。終于等到魔主脫困,有您這等明君領導,神道也有一展所學的機會,一生的抱負也才有望實現。晚輩對魔主感激還來不及呢,又豈敢心懷不滿。”

    夜魔暗笑道︰鬼才信你。嘴上卻道︰“神道啊,你肯追隨老夫,老夫自然不會虧待你的。你可听說過《天魔寶典》嗎?”

    這四字一出,巫神道忍不住一顆心怦怦直跳,他之所以興師動眾的去找陳天仇的晦氣,便是听說當年魔君在出事之前曾秘密派遣陳天仇將《天魔寶典》秘藏至某個隱秘的所在。他連忙點頭道︰“晚輩听說過,但是這《天魔寶典》乃是魔教至寶,從來都只有魔君一人方可翻看修習,其余魔教弟子卻是無緣修習。所以弟子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書啊!”

    夜魔笑道︰“這《天魔寶典》老夫倒是也看過一些,你若是替我辦成一件事兒。老夫便傳你些寶典上的功夫,你說這樣可好啊?”

    巫神道大喜,立即道︰“不知魔主差遣弟子做什麼呢?”

    夜魔道︰“我要你在十天之內給我找九百九十九名修真界的弟子,正教、魔教的弟子都不限,但必須是有修為的人,你能辦到嗎?”

    巫神道心道︰修真界總共才多少修真之人啊!你要老子在十天之內給你抓九百九十九名回來那豈不是拿老子開涮啊?好在你也沒說修為高低。多派一些人手,從那些小門小派下手,這倒也未必辦不成,便說道︰“弟子試試看,一定完成魔主的吩咐。”

    夜魔點了點頭道︰“好了,那你這就去操辦吧。”

    青城山上,一道人影在山徑間飄忽不定,眼神之中隱隱透出些嫉妒憤滿的神色,此人卻正是天玄真人門下二弟子趙不嗔。自碧雲峰上下來,一股無名之火便在他心頭燃起。看胡不歸那小雜種的架勢。顯然修為又有了極大的提高,竟然可以引來這如許多的青城靈氣,恐怕是內丹都快有了吧。而自己卻始終徘徊在結丹初期,一顆內丹雖然成形,卻始終沒有胎化的跡象。卻不知道胡不歸這小子為何運道那麼好。原本是個廢柴卻竟然進展如此神速,再過得一年半載,豈不是就要超過自己了?想到這里,趙不嗔更加憤滿,足下用力,加快了速度。往青雲峰無涯洞而去了。

    還好他並不知道胡不歸此刻其實已經是元嬰初成的境界了。否則真有可能氣得吐血。

    趙不嗔身形連閃竄到無涯洞前,抬眼望去。只見四野一片蒼茫,不見人跡。這才放心走入無涯洞中。趙不嗔手指捏了個法訣,引出暗藏在身上的竹簡來。這竹簡是他的師叔祖若隱真人所贈之物,一直為他所秘藏。每晚他必來這無涯洞中修煉其中法訣,隱隱感到似有小成,卻始終不能更進一步。今晚受胡不歸修為增長的刺激,又不免跑到這里勤加修煉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一天詭異的青色氣息縈繞在趙不嗔的身周,逐漸變為慘綠的光芒。遠遠望去便如一團鬼火,閃爍不定。在趙不嗔身前,那卷竹簡虛浮空中,半舒半卷,猶如活物一般,悄然蠕動著。突然,自打開的卷首有五根竹簡疾射飛出,綠芒一閃,射入了趙不嗔的身體里。趙不嗔只覺得一陣徹骨奇寒,隨後五道碧綠勁氣流入自己丹田處,嗖的鑽入了他的內丹之中。

    隨後只听那內丹里一陣爆響,色澤閃爍不定,而周身經脈似乎都被凝固了一般,半分也動彈不得。趙不嗔的一顆心往下沉,也不知道此狀究竟是福是禍,卻隱隱感到一陣不安。就在此刻,他的內丹突然爆裂開來,一團綠色的火焰迸射而出,一團能量旋風一般的在他體內旋轉起來。以綠色火焰為圓心,那團能量越轉越快,火焰不住的冷卻著向內坍塌,似乎有物在火焰之中孕育著。終于一個胎體誕生了,青色的薄膜下隱隱有物蠕動,一顆胎心悄然跳躍起來。

    無涯洞內一陣真元激蕩,表面一層三寸的岩壁頓時化為齏粉,趙不嗔雙手一蕩,濁流沿著洞口滾滾而出,他睜開眼楮,心中充滿喜悅,他終于練成了道胎!想來以天竹師叔之能也不過才練成了道胎而已,而自己此刻竟然也練成了道胎,放眼青城山本代弟子。還有誰能與自己爭鋒?

    “你終于練成道胎了啊!”一個聲音從他背後響起。趙不嗔驟然一驚,回首望去。卻見若隱真人平靜地站在自己身後,卻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洞來的,就像是他原本就在洞中一樣。

    趙不嗔且驚且喜道︰“師叔祖,弟子終于練成道胎了!多謝師叔祖栽培!”說著便給若隱真人跪下行禮。

    若隱真人淡淡地道︰“這沒什麼。”他指了指那缺了五根竹條的竹簡道︰“你若是將這一卷《無名道藏》盡數習成,這竹簡便會盡數化去,而那時你的修為只怕比你師伯天痴也差不了多少了。”若隱真人頓了頓又說道︰“我听說青城山最近可是不大太平啊。”

    趙不嗔嘆了口氣,將最近發生地種種細細講給若隱真人。若隱真人表情平靜地听著,直到听說胡不歸竟然將青城靈氣匯聚成潭這才眉毛微動。不由地道︰“這姓胡的弟子修為倒有些古怪呢,怎麼听起來卻不像是咱們青城派的修習法門呢?莫非……”

    趙不嗔道︰“可不是。弟子早就覺得這小子最近的修為透著古怪,咱們正道修行最是講究地循序漸進,而這小子最近修為大進,卻不知道從哪里學來地邪門修煉法門了。”

    若隱真人卻道︰“如此說來,現下的青城山是由你師兄孫不智主事?”

    一說起這個,趙不嗔地眼中頓時發出一股妒意。道︰“誰叫他是大師兄呢,我師傅蒙難,幾個師叔暈頭暈腦的就將教中事務交與他臨時打理了,他倒還當真把自己當成了掌教真人一般,當天就搬進了師傅住的凌雲軒去了。

    若隱真人搖頭道︰“我瞧著孫不智的才智確屬平常,只看那次京城之行便可知了。他們一行原本是要奪玄武,退魔教,卻竟然連天竹都跟著受了傷,更是連玄武地邊兒都沒沾上,這等統領手段當真是平庸的緊啊。何以堪當重任呢?”

    這一番話實在是說到了趙不嗔的心坎上了。他道︰“便是如此了,最後連大師兄自己都受傷而回,更是連累了不少師弟受傷,若是此事交給我來辦,定不會像他這般窩囊。只可惜人家是大師兄啊。什麼都輪不到我的份兒。”

    若隱真人道︰“你若是坐等,那自然是沒有機會了。可是現在機會就擺在你眼前,天玄肉身盡毀,恐怕此生將會永居伏魔鏡中了。而你其他幾位師叔全都閉關養傷。這青城山究竟該誰做主,我瞧著還是該有個德才兼備的人選才是。倘若有人提議,那大家盡可來比試一番。只要你勝了孫不智。那麼他還好意思做這代理掌教嗎?”

    趙不嗔普通一聲跪倒,道︰“多謝師叔祖點化!”

    這天一大清早。胡不歸便已經在青城各峰溜達了一圈了,卻見諸位師叔都閉門養傷,而小酒兒帶著張富貴和大傻在萬年蓮池練功。只見小酒兒虛坐在萬年蓮池上空,一臉的肅穆莊嚴,卻不像是個小小孩童,倒當真有幾分“師傅”的模樣。而張富貴這個大徒弟的賣相卻有些不堪了,拖著兩條半尺長的鼻涕,怪模怪樣的坐在萬年蓮池旁修煉著,丹田倒看不出什麼變化,褲襠倒是很突兀的鼓出一大塊來,顯得頗不雅觀。而大傻則是依舊憨戳戳的將前蹄放入蓮池中,身子趴在池邊,碩大的鼻孔上掛著一個搖搖欲爆的巨型鼻涕泡兒,那賣相也不比富貴好到哪里去。

    胡不歸搖搖頭,從萬年蓮池走開,徑自來到天師洞前。他師傅天痴道長和師叔天竹道長此刻都在這天師洞中閉關修行,也不知道師叔的傷勢究竟好了沒有。

    胡不歸將心神探向天師洞里,卻猛地被一股柔和而堅韌的力量擋住了去路,半分也進去不得。這個禁制法咒是由當年青城派地祖師爺設下的,漫說是胡不歸,便是擁有地仙之能的修士若不懂開啟之法,也打不開這個禁制。胡不歸在外面徘徊良久,卻始終絲毫感受不到洞內的氣息,只得怏怏作罷,朝鎮獄崖走去。

    胡不歸一路腳步輕快,沿途山坡上,幾株嫩草鑽出了土地,露出一個嫩綠小尖兒。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從胡不歸的心頭升起,恍如前世見過一般。胡不歸微笑著走過去,似乎也感應到了那小草的笑意。漸漸得越來越多的生命的痕跡涌起,胡不歸靜靜的感受著那些平凡而卑微的生命所飽含著地“滿足”和“喜悅”,一路向前,一路微笑著。

    已經可以看到青獠洞那黑炯炯地洞口了,一陣松濤傳來,帶著松針特有的清香,撲入胡不歸的鼻息里。那風里也夾雜著生命的氣息,有生命的滄桑和歲月的流逝,有對陽光的渴望和抵抗寒冷的堅韌。胡不歸細細感受著。突然,自那陣風里傳來了一種恐懼,胡不歸心中一動,朝松林外望去。只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一閃而過,消失在陡峭的山岩之間。

    胡不歸心頭泛起一個疑團︰此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我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呢?但是這種感覺又與見到老友不同,其中卻像是包含著某種莫名的危機,這究竟是何緣故?胡不歸正自凝神,卻听小虎嗷的朝那背影消失的方向發出一聲怒吼,胡不歸一把抓起小虎,塞入懷中,向著那背影消失出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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