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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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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酒狂】子虛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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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21:21: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五十章 異元

    天師洞前,一層層無形的氣機像外擴散著,猶如海浪般向外擴散。氣機所到之處,一股清新的感覺籠罩山野。似乎有某種玄秘的事物將天地萬物統統勾連起來,群峰呼應,萬木搖曳,風吹雲動,萬象具生。而每一個身處青城山的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波動,似乎在這一剎那一種超乎這方天地的神秘力量將諸人與周遭的一切聯系了起來。喜悅蔓延,無邊無際。

    在青城山山門外的山道上,一行人疾步而行,雖未施展身法,卻已經輕靈迅捷,超乎常人了。突然間,眾人盡數停步,奇異的感覺漫過身體,就像是一股清泉涔涔流入干涸的心靈,震撼心靈的感覺油然而生。眾人禁不住陷入了這種奇妙的感覺之中。

    這一群人,服飾各異,卻是來自修真界中各個門派的修士。當先的是昆侖派的玉闕真人和少林禪院的心眉方丈。其余還有武當派的鳳馳真人,峨嵋萬年寺的禪動大師,全真教的渺渺道長和空空道長等三十余個修真門派的修士。眾人還沒走進山門便感受到今日的青城山卻與往日不同了。眾人靜靜地站在山道上,時間停滯,萬籟寂靜。

    與山道上靜靜站立的那群人恰好相反,青城群道盡皆不約而同的向老霄頂天師洞匯聚,向著那波動的源頭奔去。天痴道長身如游龍,走在最前頭。其後是天玄真人和其余眾人。當青城群道來到天師洞前,卻見梅輕雪和小虎全都在洞前半空中漂浮著。待眾人一腳跨進最後一圈波瀾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漂浮起來。天痴道長和天玄真人相視一笑,也跟著緩緩漂浮起來。

    終于,天師洞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一團柔和純淨的光芒從天師洞中飄了出來,沒人能夠看清楚這光芒之中的景象,甚至連天痴道長都不能看穿這團光芒,但他卻清晰的感應到了裹挾在這團光芒之中的那個人。那個人是如此的安詳自在,又是如此地奔放灑脫,一顆心靈毫無保留的呈現在天痴道長面前。

    光芒漸隱,一個笑容可掬的胡不歸呈現在眾人面前。他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純真,就像是一個新生兒的第一次微笑,陽光一般的照亮了在場眾人的心扉。

    隨著光芒隱去,眾人只覺得身周那層無形的力量也隨之消散了,眾人緩緩降落下來,腳底方一著地,就見胡不歸笑著沖到眾人面前道︰“怎麼大家都來接我了!師傅,師叔,你們都還好嗎?”

    天玄真人道︰“不歸,叫師叔看看。你這次閉關究竟修煉到何等境界了。”說著也不見天玄真人有何動作,一股純淨的青城三清真元自然而然的便透入胡不歸的體內。胡不歸則微笑著任那股真元進入自己體內。片刻之後,天玄真人的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他不由得望向自己的師兄天痴道長。天玄真人道︰“師兄,你看如何?”

    卻听天痴道長笑道︰“這小子的修為也未必高到哪里去了,但他卻是自開天闢地以來。第一個將元嬰修煉成實體的道士!似這等元嬰,恐怕連咱們的祖師爺也是不曾見過的。”以天痴道長的絕世修為卻不需要可以探查便對胡不歸的根基看得一清二楚了。

    天玄真人道︰“豈止是實體啊!不歸這元嬰竟然身具佛骨仙血,這般修煉出來究竟會有何等驚人的成就啊!難道是老天特別眷顧這孩子?竟然叫他成就了這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根器。”

    天痴真人和天玄真人這一番話實在是震驚當場。要知道自有修真求道以來,所修煉成的元嬰,無不是煉氣所化的虛體,縱使修為深厚,將元嬰凝練得有如實體,但也終是有如而已,卻幾曾有過真正的實體。更不要說匯集佛道兩家之精髓于一體了。

    天風、天韻等諸位道長紛紛上前來試探,胡不歸依舊是放開禁制。但胡不歸這一群師叔們竟然連真元都滲透不進胡不歸的體內,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阻擋住了諸人的真元。整個青城山便只有天痴、天玄兩位真人能夠窺探到胡不歸的修為深淺。

    天痴道長道︰“他這有一半是拜禪靜師兄所賜啊!你可曾記得當年禪靜大師給他的見面禮,那枚聖佛骨舍利子。至于那另一半,卻需要問他自己了。”

    天玄真人道︰“我說呢,這孩子沒有接觸過佛門修行卻竟然可以身具佛骨。卻原來是由此而來啊!難怪那日在少林我就見這孩子寶像莊嚴,卻原來是身具聖佛舍利子之故。”

    胡不歸笑嘻嘻地道︰“師傅,掌教師叔,咱們能不能回去再說,弟子根器雖好,但是腸胃卻沒修煉出來。眼下弟子感覺肚子都快餓癟了。再不尋些吃的來,弟子可就該直接飛升了。”天痴真人等人一看。這小子哪有半點寶像莊嚴的模樣,依舊是從前那個潑皮德性,卻不知道將來這小子當真飛升仙界之後會不會也是如此?

    胡不歸這邊話音未落,就听見天竹道長和他的寶貝徒孫立即喊道︰“罩啊!胡不歸出關,正該好好慶祝一下!梅四,梅四哪里去了?”

    卻听天痴道長咳嗽了一聲道︰“都別胡鬧了,咱們青城有客人來了,大家伙下山迎客去吧!”天痴真人卻是早知山下諸派來訪,只是方才諸派人等具在山道靜立,而胡不歸這邊他卻也要看過才放心,直到此刻才說了出來。天玄真人此時也施放出神識一探,隨後皺眉道︰“他們怎麼來了?難道又要找我們青城地麻煩不成?走吧,大家伙都下去看看。”

    青城群道在天玄真人的帶領下,向山下掠去。胡不歸和梅輕雪故意落在最後,卻听梅輕雪道︰“我只听說你有可能這一閉關就是數百年,直把我急壞了。還好你提前出來了,否則沒準等你出來,我早化作一堆枯骨了。”

    胡不歸笑道︰“你們天妖族有千歲之壽,卻哪里會比我先死。”

    梅輕雪瞪了他一眼道︰“下次我也閉關修行。叫你在外面候著,卻看你著不著急!”

    張富貴回過頭來道︰“若是有酒有肉,只怕老胡也不甚著急了。哎呀!”卻是被胡不歸一腳踢飛了出去,道︰“你這小子淨胡說八道!卻把老胡我說得如此下作,至少也得是好酒好肉那還差不多。哎呀!”卻是他自己後臀也受了梅輕雪一腳,跟著張富貴後面飛了出去。

    梅輕雪和小虎同時冷哼一聲,向山下走去。梅輕雪也就罷了,這小虎卻哼的是︰叫你個老胡喝酒吃肉又不帶上我,踢死你算了!

    卓不凡和楊不悔看著這群活寶禁不住微笑起來,此時雲開霧散。所有的心結和誤會都已經冰釋,這一對戀人看什麼都覺得無比美好。只覺得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常相廝守那邊足夠了,卻再沒有別的奢求。

    眾人一路下山,待走到清虛殿台階之下,便看到玉闕真人、心眉方丈等人正緩步而來。天玄真人稽首道︰“諸位道兄遠道而來,貧道未曾遠迎,還望諸位道兄見諒!”

    玉闕真人道︰“天玄老道說哪里話呢。我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番又來討擾你了!先上去再說吧!”說著大跨幾步,人已經上了清虛殿前的廣場了。其余眾人也緊隨其後,紛紛拾階而上。天玄真人將眾人迎進了清虛殿,還不等站定,就听見泰山石嵐真人道︰“天玄真人,我泰山妙真觀恐怕即將大難臨頭了!”這石嵐真人是泰山妙真觀本代主事,歷來處事低調,為人謙和,便是在歷次修真聚會上也甚少發言。這妙真觀也屬全真教派。與嶗山全真派一本同源,兩派相距也近,妙真觀有難不去找全真派卻來找青城山,倒不知是何道理了。

    天玄真人一听此言不由地問道︰“石嵐道兄,此話怎樣啊?”

    石嵐真人道︰“我泰山近日來。連呈異象,氣息紛亂,更在前日,我泰山竟然出現了人力所不能為的異像。我泰山銅亭竟然在一夜之間被整個移到了山下,更有甚者,泰山天燭峰竟然也被橫移數百丈。無聲無息的被從後石塢北邊挪移到了九龍崗南側山崖上。這等驚天動地的大手筆。我妙真觀上下竟然無人察覺,天玄道兄。你說這等奇事會不會是上次在少林禪院尋事的那個仙人所為?若是此人那我們妙真觀可不就是大難臨頭了?這會不會是那個仙人在警示我們妙真觀呢?究竟那個仙人是什麼來歷?又為什麼會找上我們呢?”

    天玄真人皺眉道︰“貴派上下對此毫無察覺嗎?有沒有見到那仙人的蹤跡?又或者有沒有弟子受傷的?”

    石嵐真人道︰“奇就奇在這里,鄙派上下不但沒有一個見到那仙人的蹤跡,更沒有一個遭遇劫難的,貧道思來想去,覺得若當真是那仙人所為,只怕他未必只針對我妙真觀一家,這才下山來知會道中同仁,若有什麼變故,大家共同應對,也好過到時候措手不及。”

    心眉方丈道︰“石嵐真人所言甚是,老衲得知此事之後,也覺得該上青城山來知會貴派一聲,畢竟上次也是蒙貴派之力退走那仙人的,此番或許還要仰仗貴派援手,卻不知天玄真人可知那仙人的來歷否?”

    天玄真人道︰“我們也不知道那仙人究竟是何來歷,但據古籍典故所言,這朗朗乾坤分為天地人三界,三界各行其道,自有天地法則。上界仙人也不可枉自下凡,干涉人間界地事物,而人間界的修士只有得道飛升才可進入上仙界。而冥界則是百鬼幽魂地居所,人間修士也不得枉入,此乃亙古便有的法則。縱使在少林禪院行凶之人乃是上界仙人,想必是私自下凡,禍亂人間。只看其濫殺無辜的行事手段便知道此人並非善類,此人決不會是奉天命下凡的仙人,所以大家也不必擔心會由此令上屆遷怒于我輩。”

    禪動大師也道︰“我師兄禪靜也言道︰此人未必便是上界仙人。咱們兩途雖然佛道不同,但都是以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為業,卻沒有說濫殺無辜,草菅人命的。那人的行止又豈是仙人所為?”

    昆侖玉闕真人也道︰“禪靜大師所言有理,貧道也覺得此人修為雖深不可測,卻未必便是上界仙人。據故老相傳,在數千年前有一些人間修士修煉千年之後,並未飛升仙界,而是留在人間界,成為了散仙。這些散仙的修為堪比仙界仙人,比之地仙的修為也只高不低,卻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這群散仙中的一個。在少林禪院我曾听那人說要什麼天繭,這天繭究竟又是什麼?”說著目光便落在了胡不歸的身上。

    此時,嶗山派的空空道長喊道︰“那天繭不就在這姓胡的小子身上嗎?那日在少林禪院那人便是向他所取來著,若不是什麼要緊的事物,你便給他就是了。免得連累大家受苦。”這空空道長向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雖然屢次因為說話叫別派笑話,卻是一如既往,始終不改。

    胡不歸站出來,向眾人一躬道︰“此物確是在小子身上,但這天繭是一位已經過世的前輩托付給小子保管的,並且這天繭確非那仙人之物,小子便是死了也不會將它交出來的!還請諸位尊長見諒了。”

    武當派的鳳馳真人道︰“信守諾言自是好的。但是此事已非你一家之事了,你不見那日在少林那人為了這天繭大開殺戒嗎?貧道也不是要逼你交出天繭,但卻想知道這天繭的來龍去脈,以及那人為何要搶這天繭。這般縱使我輩一起抗敵,卻也打得清楚明白,你說可是如此啊?”

    鳳馳真人一番話一出口,立即便有不少人響應,有的說道︰“是啊,這本就是你青城派惹出的禍端,現在既然牽連了大家。便該給個說法啊!教我們大家明白這禍端究竟是因何而起地。”

    還有的說道︰“我看不如照空空道長的說法,將那個勞什子給那仙人算了,誰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上屆的旨意呢。仙人的實力卻不是咱們這些小小修士可堪比的啊!”

    也有人說道︰“此事既由你青城引起,便該由你青城一家承擔!”

    卻听妙真觀石嵐真人道︰“誒,這位道兄此言差矣!我修真一脈本就該同仇敵愾,共同進退。更何況在少林禪院諸位也多承青城派庇護,卻不該說這樣無義的話。但貧道也以為胡道友確實該當將事情原委給同道交代清楚,也好叫大家齊心協力,共抗強敵。”

    胡不歸心中好生為難,這石嵐真人所言也確實有理,但此事關乎妖族命運。更有歸一村那一群劫後余生的妖族子弟的安危,卻又如何能向這群斬妖除魔的修真之士交待得清楚。胡不歸沉思片刻,緩緩得道︰“我不能說!此事關乎那交給我天繭的前輩族內隱秘。小子卻沒有權利泄漏給諸位,實在是抱歉了。”

    梅輕雪和梅四躲在青城派眾弟子後面瞧著他,禁不住又為他捏了一把汗,卻不知道這一次又會不會再起風波。他倆人妖族修為本就不俗,再加上有天痴真人刻意為他們掩飾形跡,卻叫滿堂修士都未察覺在這里竟然還有兩個妖族子弟。

    只听胡不歸的話音方落,便有一人冷笑道︰“卻不知道將那枚天繭交給你的究竟是什麼人?這其中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秘,叫你這般難以啟齒,可別是什麼邪魔歪道托你保管的物件吧?”這說話之人乃是武當真武觀神馳道長。上次在少林禪院,真武觀與青城山已生勢隙,此時發難卻是上次種下的種子。

    胡不歸心頭一怒,一雙眼楮頓時瞪圓了,但念及師門恩情,卻不願再給師門惹禍,便即強忍了怒氣,道︰“交給我天繭的那位前輩為人慈善寬和,一生不曾有過惡業,這等人物又怎會是邪魔歪道?此事確實關乎她族中隱秘,小子實在是不能說,不可說!”

    卻听神馳道長的師弟意馳道長冷哼一聲道︰“說不說只怕是也由不得你了!且問問天下同道答應不答應!”他卻是要將火拱大了,好叫青城派成為眾矢之的。

    卻听天玄真人冷然道︰“不說又待怎的?意馳道友,你別忘了這里是青城山,不是你武當真武觀!”原本天玄真人也是本著息事寧人,與天下同道共同抗敵的心思,因此方才一直多方忍讓,卻听武當派如此飛揚跋扈,又要與青城叫板。他這性子卻不吃著一套,大不了一拍兩散,卻看他武當派又敢如何?

    天玄真人這般一說,武當掌教鳳馳真人也是一陣火起,只見他霍然起身道︰“青城派又如何?難道青城派便可以仗著道法精深便為所欲為,先是勾結魔教,現在又沖撞上界,牽連道中同仁,你們究竟還是不是我道中人?你們還修不修天道,還尊不尊道家法度?”

    鳳馳真人這話卻是說得極重。這便是要分個黑白出來,至此分開兩途,非友即敵。一時間,清虛殿上氣氛驟然緊張起來,不單是武當、青城兩派,其余眾人也目光霍霍地看著天玄真人,而禪動大師等人雖有意從中緩解雙方矛盾,但在這等申辯大是大非的時刻卻又不便開口。沉重而緊張的氣氛在大殿上蔓延開來。

    卻听一直沒說話地天痴道長緩緩說道︰“都莫吵了!鳳馳真人,我青城自然也是修天道,尊道法。但我等修的是無涯大道,卻非尊崇任何高于我們的強大勢力。我們守法守的是天地萬物都遵循地法則,而非是拘泥于世俗間的善惡對錯。鳳馳真人,你說我青城勾結魔教,沖撞上界。我卻問你何謂魔教?何又為上界?”

    鳳馳真人道︰“魔便是惡,道便是善,此又有何難解?咱們修道之人自是要善惡分明,但你看你門下弟子胡不歸卻是足踏道魔兩途。在正邪之間搖擺不定,我瞧那所謂的天繭多半便是件邪物,這才引得上界震怒,前來索取。此等種種皆因你青城善惡不分,是非不明所致!”

    這鳳馳真人也是豁出去了,卻不管你天痴真人修為究竟有多高深,怎地也要說個痛快才是,卻見天痴真人淡然一笑,道︰“倘若你站在山腰,觸目的不過是片片浮雲、點點青山罷了,待你登臨絕頂,先前眼中所見不過只是真相之一隅。而在更高的所在卻有著另一番景色。漫說是你了。便是貧道也常常捫心自問,究竟何為仙?何為魔?何為天道?何為魔道?為何在這人世之間。

    道魔之間便一定要廝殺爭斗?為何妖類便要被斬盡殺絕?難道天道便只是一個殺字?那日你也是親眼所見,且不說那人究竟是不是上界下來地,但看他的手段你倒覺得若他真是仙人你難道不感到失望嗎?修成仙人便是為了像他一般地濫殺無辜?遵循法度便是為了不與他這等人為敵?倘若是如此,鳳馳真人,貧道代表我青城派說一聲,我們確不是修的這種道,遵的這種法!”

    這一番話猶如春雷般在胡不歸心頭炸響,他義父燕西行在面對夜魔之時也曾說過類似的言語,此時他師傅再度說出,不由得叫胡不歸心頭震撼不已。燕西行、天痴真人,這兩個人乃是魔道兩途的絕頂高人,卻不約而同的說出了這樣的話,難道說不管是修魔還是修道,到了極致便都會產生此類的想法?是不是這人世間的廝殺紛爭在更要存在看來便如兩群螞蟻在爭奪一條肥蟲?但螻蟻尚且有肥蟲可爭,而道魔兩途之間卻在爭些什麼呢?難道說這人卻連螻蟻都尚且不如?

    在場眾人具是修真多年,雖然修行法門各異,道行深淺不一,但天痴真人這一番話卻猶如一枚投入靜水的石子,在眾人心中掀起陣陣漣漪。天痴真人以修真第一人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卻叫這些自幼便早將是非善惡定性的了人間修士無比震驚,一時間,疑惑、揣度、懷疑紛至沓來,將這群修真之士包圍起來。就連鳳馳真人也喃喃說道︰“天道又怎會只是一個殺字,天道定然不是這般!”但他此刻卻也說不清天道究竟該是何等面目的了。

    卻听天痴道長又道︰“這場禍事既然由我青城引起,便由我青城一力承擔,卻不敢再煩勞諸位道友費心了。那個所謂的仙人倘若再找上門來,諸位便叫他上青城山來找我們就是了,貧道卻要瞧瞧他奉的是什麼道!”

    卻听心眉方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天痴真人,此事已非你一家之事了,那人先是找上少林,眼下又找泰山上了妙真觀,確該我們大家齊心協力共抗強敵啊!”心眉方丈也是念及青城派在少林蒙難之時大力援手,更在事後幫助重建少林之恩,這才有的這一番話。

    天痴道長道︰“那人是循著天繭而去的,天繭不在之處確無危機,大家盡可放心。至于泰山之異象卻與那人無關,這一點貧道也是方才冥想之時方才看透的。”

    石嵐真人詫異道︰“倘若不是那人所為,那究竟是什麼呢?”

    天痴道長緩緩說道︰“若是貧道猜得不錯的話,那應該是青龍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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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尋龍

    一陣霧氣隨風漫過魔島上空,陰郁晦暗的天空中透出一片朦朧的天光。在魔王殿大殿內,魔君燕西行虛望向東,喃喃地道︰“又有一頭靈獸即將降世了,看來這人間確是該有一番變故了。”

    薛如河望著這個昔日的霸主,這個沒人可以取代的一代魔君,心中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薛如河一生剛愎自用,驕傲而自負,只有燕西行一人是他唯一肯臣服其下的人。但是,他感覺眼前的這個魔君卻與從前那個傲視天下的魔君有了很大的變化。但究竟是何變化,他卻說不清楚。他只感覺燕君雖然比從前更為平和,但他們這一群魔教弟子卻似乎距離魔君越來越遠,縱是仰視也依舊是望不到其卓絕的智慧。

    薛如河低聲問道︰“我主可是感應到了什麼嗎?是什麼靈獸即將降世了?”

    燕西行淡淡地道︰“若是我感應的不錯,這番異變該是青龍降世的先兆。看來人間又有一番熱鬧了。”

    薛如河心中一動,失聲道︰“青龍降世?屬下只略感到東方氣息有所變化,卻竟然是青龍降世!怎的上次玄武降世屬下感覺十分明朗,這青龍降世卻為何氣機這般曖昧不明,縹緲不定呢?”

    燕西行道︰“這四靈之中,朱雀性烈,玄武性淳,青龍性傲,白虎性真。其中猶以玄武和朱雀的氣息最易被修行之人察覺,而青龍和白虎則是氣息渺茫,晦暗難明。若非一股勃發的生機自東方傳來,便是我也不能肯定那便是青龍降世。”

    薛如河問道︰“那麼咱們魔教要不要去將那青龍擒回來呢?這等天生靈獸若是為我魔教所用,那天下不就是我魔教的囊中之物了!”

    燕西行撇嘴笑道︰“你道青龍這般好擒嗎?這青龍尚未降世,氣機便如此撲朔迷離,待降世之後卻不知還有何等神通呢。況且這等天生地養的靈物叫它自在人間逍遙豈不甚好,又何必去驚擾于它呢。至于天下,不過是一塊紙上虛化的麋鹿,得與不得又有什麼要緊的。到頭來咱們魔教又能佔了多少的地方?睡不過一張床,食不過日三餐,爭來爭去卻又有何意義?”

    薛如河心道︰怎麼魔君卻轉了性子,確與從前大不相同了。他沉默了片刻,終于跪倒在地,道︰“魔君,屬下有一言哽在心口,不言不快。怎地您此次復出卻不再有往日的雄心壯志了?這正教欺壓我魔教數千年了。我等難道便該忍氣吞聲,延殘喘?倘若揮師討伐。得盡天下,我魔教弟子豈不快哉?”

    燕西行平靜的注視著薛如河,道︰“如河,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滅了夜魔?不單是他肆意殺伐我魔教子弟,在教中大動干戈,更重要的是他的殘暴和野心會把我魔教進入歧途。我魔教創立至今。確是殺伐甚重,導致教中很多子弟誤以為我魔教的宗旨便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此番一來,我魔教于逆境中抗爭奮進的心卻被曲解為一片殺戮,長此以往,我魔教的敵人愈多,埋下的仇恨也愈深,又失去了體悟天地魔道至理之心,你說我魔教最終能有好結果嗎?我之所想的乃是魔教將來萬年基業,卻非是一朝之得失。倘若再不正解教義,只怕是我魔教便沒有將來了!如河,你乃四大護法之首,卻該好好體悟一番我所言地道理,幫助我重塑魔門堅忍奮進的追尋魔道之心。正過往得失,還我魔教一片清朗!”

    薛如河道︰“屬下目光短淺,確不如我主高瞻遠矚,我主之言,屬下自當謹記在心,決不辜負我主厚望!”

    燕西行點頭道︰“好了。你且去吧。吩咐教中弟子,叫他們不得擅自離開魔島。”

    薛如河點頭稱是,行禮告辭。

    燕西行望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魔王殿門口人影一閃,卻見陳天仇風塵僕僕的走進來。一進大殿便拜倒在地,道︰“魔君,屬下回來了。”

    燕西行一擺手示意他起身說話,道︰“陳左使,事情辦得如何?”

    陳天仇走上前來,自懷中取出一個黑玉匣,道︰“九卷《天魔寶典》已經盡數取回,請魔君過目。”

    燕西行一伸手,玉匣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中,他說道︰“陳左使,辛苦你了,這九卷《天魔寶典》對咱們魔教事關重大,難為你這些年保管妥當,不曾有半點閃失。你可知我叫你取回這《天魔寶典》做什麼嗎?”

    陳天仇道︰“昔日魔君是先有預感自己將身遭不測,是以命屬下將寶典秘藏。現下魔君已然復出,這等重寶自當取回由魔君保管。”

    燕西行搖頭道︰“我並非是要親自保管才叫你將寶典取回來的,再說你所藏的寶典也只有八卷冊,那第九卷是假的。”

    陳天仇失聲道︰“假地?!屬下確信這九卷《天魔寶典》確實是當年魔君教導我手上的那九卷,尤其是這第九卷,屬下將它密藏在西湖湖底,絕對沒有人動過,它怎麼會是假的呢?”

    燕西行笑道︰“因為我給你的時候那第九卷就是假的,第九卷《天魔寶典》根本就不是書,它存在于這里。”說著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又道︰“這《天魔寶典》相傳乃是第一代魔君蚩尤所留,其中一至八卷記載著我魔門至高無上的魔法玄通。橫行無忌的夜魔也只讀過兩卷罷了。而你也不過是只看了一頁,學得了一個‘魔焰滔天’便可在人間呼風喚雨了,足見這寶典之博大精深。若非你體質不堪以修習寶典絕學,憑著你護典之功,我也該讓你多看些才是,只是那樣反倒是害了你。這《天魔寶典》之中,只有第九卷記載的不是魔法玄通,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玄妙印記。唯有這種感覺印記是由歷代魔君代代親授的,它就深藏在魔君的識海之中,能從中體悟多少,這魔君的修為便有多深。有的魔君終其一生也只堪堪練到第八卷,而這深藏在神識之中的玄機卻是難以領會。最終也不可升入魔界。而倘若參悟了這神識之中的玄機,卻連八卷天魔經都不必盡數修習完畢,便可直登魔界了。”

    陳天仇道︰“莫非魔君已經體悟到其中玄機,即將飛升魔界了不成?”

    燕西行淡然一笑道︰“也可以這麼說吧,若是我平安度過魔劫,便可飛升魔界了。是以有些事情卻要提前安排一下才好。”

    陳天仇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緊張,他喉頭哽咽著道︰“這麼說魔君您是要將這寶典傳授于人嗎?”

    燕西行道︰“正是如此!”此言一出,陳天仇不禁一陣震撼。這便意味著燕君要尋找傳人了。這燕君傳人自然便是下一任的魔君!

    陳天仇喜道︰“胡不歸雖然年輕,卻也有著魔君當年的風骨,屬下自當竭心盡力輔佐胡不歸。他終究也會成為您這樣的一代明君!”在陳天仇心中確實覺得除了胡不歸,這新一代的魔君再無第二人選。不單是因為胡不歸乃是燕西行的義子。更因為這人身上深藏著地那份倔強不屈地血性,以及他寬厚博大的胸懷。盡管胡不歸跳脫地有些像猴兒般的個性未免使他不夠威嚴,但陳天仇覺得只等胡不歸年紀再長些這便也不是問題了。

    哪知道燕西行卻笑道︰“誰說我要傳給胡不歸那小子了?”

    陳天仇頓時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晌才道︰“難道是因為胡不歸乃是青城弟子嗎?我可去勸說他離開青城,改入魔教。”

    燕西行搖頭道︰“你道那小子稀罕這《天魔寶典》和我這魔君之位嗎?他若稀罕這些,卻也不是我燕西行養大的孩子了。這《天魔寶典》我另有傳人,但卻不是胡不歸。”

    陳天仇心中好不失望,他不由地問道︰“那這個傳人究竟是誰呢?”

    燕西行道︰“你馬上就會知道了,且隨我來吧。”說著拿起黑玉匣向魔王殿深處走去。陳天仇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好奇,卻要去看看這個魔君選定的傳人究竟是誰。只見燕西行自回廊繞來繞去,走進了一條迷宮般的甬道里。終于,一扇門被推開了,燕西行緩步邁了進去。

    銀白的月光鋪灑在山巔上,微風吹動,樹葉輕搖。蟲兒在深草叢中唧唧作響,碧雲峰上一片寂靜。小虎趴在銀白色的月光里閉目凝神。一面努力感受著周遭生命的脈動,一面強忍著陣陣襲來地困意,半個呼嚕含在鼻息中,微微作響。胡不歸和梅輕雪莫可奈何的坐在小虎的對面,看著它在修練和呼呼大睡之間掙扎著。這修煉一途卻是全*自己,旁人幫也幫不上忙。

    天痴道長早已回房中入定去了,面對即將來臨的天劫,即使灑脫如天痴道長也不能等閑視之。白日里找上門來的那些修真門派業已下山去了,其中不乏對青城大加貶損之人,也有些則是听聞靈獸青龍即將降世而蠢蠢欲動,于是乎匆匆下山的。

    更有一些依舊是堅持青城派交出天繭,以避天禍。但這些人卻又顧忌青城派實力雄厚。而只敢嘴上說說,卻也不了了之了。而泰山妙真觀石嵐真人心中惴惴不安,卻不知道這即將降世的青龍于他妙真觀究竟是福是禍,心慌意亂的辭別了天玄等人,帶著門人匆匆而去了。只有峨嵋、昆侖、少林三派臨別時對天玄等人道︰倘若那人再來,定要知會我們,大家攜手抗敵。天玄真人一一謝過,一直將眾人送到了山門外。

    待眾派修士走後,梅輕雪和梅四思忖良久,只覺得叫青城山為他們妖族不明不白的背上這麼大的禍患實在是過于不去,便尋到天痴、天玄兩位道長,將妖族遭際以及天繭的由來盡數講了出來。此前,凡是涉及到妖族隱秘的事兒,胡不歸在告知他諸位師叔時都是一帶而過。而他的師叔們也都知道胡不歸與妖族交往甚密,其中細節便不去打听。

    天玄真人道︰“即便是仙人也不可在人間界肆意妄為,更莫說是這般的大開殺戒。輕雪,你們且放心吧,一切有我們呢。”

    天痴真人卻招了招手道︰“把那個什麼天繭拿出來我看看。”胡不歸從懷中掏出天繭,遞到天痴道長手上。天痴道長左掌虛托,那枚天繭輕飄飄懸浮在天痴道長手掌之上,卻見天痴道長口中念念有詞。右手捏了個法訣,一絲絲青色的真元宛如蠶絲般自指端逸出,在天繭上面構成了一道道玄奧的符咒。那青絲越聚越厚,一道道符將天繭包裹起來,最後青光一閃,遂消隱不見。天痴道長道︰“我已將這天繭的氣息以密法隱去,那個所謂的仙人也難尋到這天繭的蹤跡了,呵呵,你們且安心吧。”

    梅輕雪和梅四立即拜倒道︰“多謝天痴真人保全我妖族的血脈,我等永生永世感激不盡!”

    天痴道長擺擺手道︰“誒,這有什麼,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天玄真人也道︰“輕雪,你等也不必這般客氣。從前我也道人妖殊途,必不可同處于一方天地。但自不歸將你們引來,又經歷了這許多風雨,我才覺得從前禪靜大師說得有理,這世間有情眾生卻哪里有那許多分別。不過是我們修道之人自己的心胸不夠寬廣罷了。”

    天痴真人卻笑嘻嘻地道︰“不歸啊,泰山那場熱鬧你們不想去瞧瞧嗎?青龍降世可是難得一見的啊!”

    天玄真人只覺得一陣頭大,他這師兄卻是想發奇異,興致所至,無不敢為,他勸慰道道︰“師兄,咱們又不想囚禁那青龍,卻去泰山做什麼?”

    天痴道長神秘兮兮地道︰“不去抓那青龍,去瞧瞧也是大有益處的啊!況且……啊,這個,這個年輕人嘛,多見見世面,多歷練一些豈不是更好嘛!”天玄真人瞧著自己師兄說話頗有些古怪,更是執意叫這幾個年輕人去泰山一游,卻不知道其中有何奧秘。但他向來尊重這位古里古怪的師兄,便道︰“那便這樣吧,不凡、不歸,你們明天一早便去泰山瞧瞧吧。倘若遇上那青龍,切忌不可生出擒獲回山的念頭來,這一路上你們自己多加小心吧。”

    張富貴立即站出來道︰“掌教師祖。弟子也想隨胡不歸他們去!”

    天玄真人對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徒孫本就感覺這青城山的隊伍越發的古怪起來了。巴不得他出山雲游去呢,便道︰“只要你師祖和你師傅同意。你便也跟著去吧,我是不反對的。”張富貴立即返身抱住天竹道長的兩條瘦腿,可憐巴巴地道︰“師祖,您老一定會同意吧?您就答應了吧!”

    天竹道長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一腳將他這個“心愛”的徒孫踢了出去,道︰“你小子愛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別再沒事兒抱著老子就成!”張富貴無限喜悅的滾下山去了。

    天痴道長呵呵笑道︰“徒兒,徒兒媳婦兒,咱們回山了!”帶著一臉壞笑的胡不歸和滿臉羞澀地梅輕雪大搖大擺的回碧雲峰去了。這空寂良久的碧雲峰終于又有了人氣,滿山鳥獸則禁不住戰戰兢兢的揣度著這師徒二人會不會又將這寂靜的空山攪和的不得安寧。但這碧雲峰上的鳥獸卻全猜錯了,搗亂的卻是在修練中尋不到所謂生命氣機的小虎。

    小虎這次是發了狠,就要尋一個自己能夠修煉的法門出來,但卻是半分進展也沒有,不由得心生煩悶,漫山遍野的追逐起那些活蹦亂跳的“生靈”來了,卻要看看這些生靈里究竟藏著什麼奧秘。

    直到胡不歸將小虎一把揪了回來道︰“小虎,你在發什麼瘋呢?哪有你這樣練功的?你看我當年不也是苦苦堅持才練出了這一身本領。如今輪到你了,我雖不知道這獸妖族功法是否適合你,但我想只要你堅持,總會有所收獲的,卻不必如此煩躁了。”

    經過胡不歸這一番勸說,小虎才又靜下心來,安靜地趴在碧雲峰山崖前的黃果樹下,努力體悟著那叫它莫名其妙的生之氣息。胡不歸和梅輕雪只得無可奈何的陪著這個立志踏入修真界的小家伙,生怕它一時惱羞成怒又作出什麼荒唐的舉動來。還好,今晚的月光很好。兩個情人守著一只努力修練地小貓兒也不覺得如何的乏味。反而感到一種深藏在寧靜之中的甜蜜。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終于晨曦打敗了溫柔的夏夜,天色朦朦朧朧的開始亮了起來。而小虎早已鼾聲震天的墜入夢鄉了。清晨如期而至,朝露紛然,山青水淨,一派清爽景致。

    幾個少年自山門一路下山而去。張富貴和胡不歸興沖沖的拉著梅四走在最前面,梅輕雪抱著依舊昏睡不醒的小虎跟在他們後面。卓不凡則與楊不悔走在最後面,兩人歷經一番生死劫難,此刻正是情意濃稠之時,雖都莊重守禮,但四目相對之際,卻也透出無限纏綿。

    待出得山門之後,六人各自施展法訣飛上了青天,向著東方飛去。兩對少年眷侶,加上一個內向羞澀的妖族神廚和一個急于到紅塵施展自己超凡“男人本色”的色道士,就這樣熱熱鬧鬧的上路了。

    高空之上,胡不歸展開真元雙翼。小青依舊穩穩的停在他的頭頂,而梅輕雪則仍舊做騎鶴狀,抱著昏沉沉睡著的小虎,笑吟吟地指點著胡不歸向前飛去。而卓不凡則與楊不悔雙雙攜手飛在最後面,望著足下蔓延的白雲和延綿的青山,情思流轉。張富貴則飛到了最前面,虎靈劍發出一陣陣低吟,歷經多日的融合與鍛煉,虎靈終于與這個有著虎柄的古怪家伙初步融合了。梅四則是腳踩雙菜刀跟在張富貴的身後,心中卻是想著到泰山去看看那里的食材,比起想去看看泰山附近的大姑娘的張富貴卻是純潔了不止一籌。

    就這樣一路向東,入夜後眾人自雲端降落下來。在一處山野中露宿。胡不歸和張富貴自然又是擔當起捕獵的任務,兩個家伙呼嘯著沖進了山林,半點不像淡然處世的修道之士,反倒像極了兩個山賊。原本照這兩人此刻的身手,抓些吃食兒回來不過是片刻工夫。但他們與梅四相處久了,竟然對食材也開始挑剔起來,抓些野味兒也要挑體貌美、氣質佳的來抓,對每只到手的山雞野兔,兩人都要品頭論足一番,這樣下來卻也費了不少功夫。

    待胡不歸和張富貴走後。卓不凡走到梅輕雪面前,突然深鞠一躬,語氣誠懇地道︰“梅姑娘,不凡此前不辨是非,對姑娘多有得罪,還請姑娘恕罪。”

    梅輕雪倒是嚇了一跳。跳到一邊道︰“卓公子。你這是做甚?快別如此了。”

    卻听楊不悔道︰“姐姐,你就受了吧。確該這頭呆鵝給你賠禮道歉呢!單是瞧著從小一起長大的老胡他也不該懷疑你。更不要說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叫你受了這些冤枉,你卻也沒怪我們,可叫我們心中怎麼過意地去呢。”

    梅輕雪笑道︰“原本都是誤會,此刻真相大白就不要再提那些了。說起開卓公子還不是心系在妹妹身上,瞧著妹妹身遭不測這才亂了方寸,卓公子倒是一個情種呢!妹妹可不要再怪他了。”她這一番話直說得卓不凡和楊不悔兩張臉兒紅得不行,卻不像胡不歸那般皮厚。

    幾人正在尷尬時,就听見一陣喧鬧中,胡不歸和張富貴提著一只獐子和幾只野雞奔了回來。片刻過後,篝火燃起,梅四手起刀落之際,幾只野味兒轉眼就上了火架,香氣慢慢的溢了出來。胡不歸和張富貴的身子禁不住隨著那香氣搖來擺去,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便是如此,小虎都一直在梅輕雪懷中昏昏沉沉的睡著,連眼皮也不曾睜開過。梅輕雪不禁有些擔心地看著這個平日里最能胡鬧的小家伙,卻不知道它是哪里出了問題。

    然而就在胡不歸和張富貴歡呼著撲向烤熟的美味時,一條白影迅速躥了出去,第一個叼走了一條獐子腿,拖到一邊狂吃起來。原來人家小虎既不是生病也不是心情不佳,而是在抓緊一切時間修煉呢。直到不得不出手時,這才自入定中一躍而起。

    頓時歡聲笑語夾雜著胡不歸和張富貴爭搶之聲響成一片。

    第二日天明,幾個少年繼續向著東方而去,而小虎則繼續趴在梅輕雪的懷中,進行它的“修煉”。而足下是廣袤的大地,村落稀疏,煙柳成行。這幾個少年高飛在雲端之上,似是脫離了身下地這十丈紅塵。卻听胡不歸望著那猶如螻蟻般在在田間勞作地農夫,輕嘆一聲道︰“這世間最苦的莫過于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農戶了。我們雖然是修真中人,卻不可忘了我們便是來自他們之中的,若是沒有他們便沒有我們這些一無用處的修士了。”

    卓不凡點頭道︰“老胡說的甚是,日後我們也該多行走于這紅塵俗世之中,做些還報百姓的善舉,如此才不辜負了我們這一身的道法。”

    張富貴也大點其頭,心道︰老子也該多入紅塵,慰籍那些寂寞無助的深閨美人才不辜負了我這世上罕有的本錢啊!

    幾人一路向前飛行,驀然一座大山平地拔起,直沖雲霄。只見山石嶙峋猶如錚錚鐵骨,挺拔的山形又如偉岸的奇男子卓然獨立于這濁濁塵世,氣勢之磅礡卻叫人不覺心生欽慕。

    胡不歸喜道︰“這便是泰山了嗎?當真是雄偉的緊呢!”

    卓不凡道︰“這多半就是泰山了,此山典故甚多,詩聖杜甫曾有詩言道︰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終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我看咱們也該落到山腳,一步步的登臨絕頂,去體味一下一覽眾山小的妙境。”

    胡不歸自幼沒讀過什麼書,但听得這幾句詩文不由得一股莫名的豪情涌上胸間,道︰“這姓杜的當真了得!便只這幾句竟然造出如許大的胸襟抱負。從前在成都我們游覽他的草堂時卻沒想到此人竟然也如此豪邁,實在是該好生看看呢。”

    說話間,眾人在一個無人的山坳處降落下來,爾後自岱宗坊上山,途經關帝廟、一天門、紅門宮、萬仙樓等處,隨眼所見具是歷代遺跡,恢宏大氣之中也透出些于青城山幽閉獨處的氣質截然不同的熱鬧景致。一路上,卓不凡指點江山,談笑風生,訴說處處典故,卻似乎有如來過一般。一段段神話典故隨口說出,只把胡不歸听得是游興大盛,不住地問這問那,好不快活。

    卻听張富貴小聲抱怨道︰“老胡,咱們還是盡快找到那青龍遠遠瞧上一眼就算交差了,然後再下山尋個玩的去處豈不甚好啊!”

    胡不歸笑道︰“你可知道那青龍所在何處啊?既然來了還不四處逛逛,豈不是無趣得很。再說這青龍咱能遇上便瞧上一眼,遇不上那便是它與咱們無緣,又何必強求呢。”

    正說話間,卻見幾名妙真觀的道士在遠處山石後面探頭探腦的張望著。胡不歸立即揮手喊道︰“嘿,妙真觀的師兄們,諸位好啊!”

    他不喊倒罷了,這一喊,幾個妙真觀的道士見了鬼似的撒腿便跑,其中一個身法施展的倒是極快,卻不幸跑錯了方向,一頭撞向左邊的山石上,只听 的一聲,一塊山石登時四分五裂,那位師兄腦袋卻頂著好大一個包,足不停步的逃了出去。

    眾人不禁愕然,怎的這些妙真觀的道士們卻如此害怕自己這幾個人呢?難道這妙真觀的師兄們也都如梅四哥一般的害羞嗎?就連一直自顧自修煉的小虎也禁不住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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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21:22: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五十二章 龍蹤

    胡不歸等幾人帶著疑惑繼續向山上登去,此時那幾個妙真觀的道兄們早已跑得不見蹤影了。待行至中天門,在山道上拐過拐過一個彎兒,卻見幾個華山劍極宗的弟子鬼鬼祟祟的在山間繞來繞去。兩方人馬一打照面,只听華山劍極宗的弟子嗚哇一聲,四散奔逃,與妙真觀的道士們的反應竟然全然一樣。

    張富貴挺直了身子道︰“咱們當真這麼威風嗎?怎麼這些人一見到咱們就屁股尿流的跑掉了?”

    胡不歸笑道︰“只怕是你張真人威風的緊,這些別派弟子見到你便望風而逃了。”

    卓不凡皺眉道︰“此事有些蹊蹺,這幾個華山弟子又怎麼會出現在泰山呢?莫非也是沖著那青龍來的?但這泰山、華山兩派弟子為何見到咱們掉頭就跑呢?”

    胡不歸道︰“咱們走著瞧吧,看見就跑總比看見就打來的好些,他們跑他們的,咱們玩咱們的,給他們來個視而不見。”

    楊不悔道︰“老胡這招好,咱們就給他們來個以不變應萬變,且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花樣。”

    說話間,幾個人又向前走去。胡不歸依舊是東游西逛,在山道上四處張望。只見山勢愈加陡峭,自下向上望去,確如登天一般。想那些世間凡俗人等沒有他們這一身的玄功,登此山確要費些力氣才行。待行至南天門前,卻見南天門前一群修士呼啦一下子全部飛了出去,向四處逃竄開去。

    但見那一群修士所屬門派各不相同,但動作一致,步調劃一,全是不顧一切的逃竄而去。胡不歸等人心中雖詫異不止,但卻做出視而不見的模樣,依舊是談笑風生的向前走去。

    胡不歸指著高聳巍峨的山頂道︰“咱們也要登頂望遠去!”一行人又自南天門向玉皇頂走去。自南天門向上。走不多時,眾人不覺眼前一亮。一條寬闊平坦的大道出現在這山巔之上。這條大道卻不同與尋常登山路徑,在如許巍峨處得見這樣一條氣勢恢宏的大道卻叫人禁不住心胸也為之一寬。只听卓不凡道︰“此道稱為‘天街’,游人到此只如步入了天上地街市一般。”

    一行人沿著天街向前,卻听張富貴突然啊的一生回過頭來,道︰“我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跑了!”

    眾人都拿眼楮看著他,只听他轉過身說道︰“是因為老胡!因為你是魔君義子,上次在少林禪院這些人都喊著要消滅魔教,他們可能以為你是來找他們算賬的,更害怕魔君也在附近。這才都不顧一切的奪路而逃。”

    胡不歸撓撓腦袋道︰“不至于吧。我家老頭子上次已經當眾答應了禪靜大師三百年之內不起干戈,這些人不都在場嗎?我家老頭子又豈是出爾反爾之人?”

    張富貴道︰“你義父雖然答應了。但你卻沒有說不來找人家麻煩啊。上次只是說魔教與正教三百年內不再爭斗,卻沒有說咱們正教之間不能廝打啊!你以青城弟子的身份去揍這些家伙卻也不算是違反諾言呢。更何況以你小子現在的實力,便是別派的幾個掌門合起來也未必打得贏你,更何況這些下屬門人弟子。再說你自出道以來就喜歡打打殺殺,恐怕也早已是凶名遠播了,你說這些人又豈能不跑啊!”

    他只差把胡不歸說成是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山大王了。胡不歸抬起腳來,笑罵道︰“老子以你小子師伯的身份叫你滾!” 的一腳將這個異想天開的家伙踢飛了出去。張富貴身子飛在空中,口中卻不住地喊道︰“殺人滅口啦!敢踢老子,老子跟你沒完!”喊聲未絕,人已經自空中飛了回來,這些時日跟隨他小師傅的苦修卻也不是半點進益都沒有地。卻見兩人撲到一處,便如兩個潑皮般扭打起來。

    眾人無可奈何的望著這一對兒頗有些不成體統的師伯、師佷,搖搖頭側身從這兩個家伙的身邊走了過去。待眾人行至碧霞祠時,胡不歸才和張富貴一道勾肩搭背的走了過來,兩人嘻嘻哈哈,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這兩人胡鬧的個性當真是叫眾人佩服不已。小虎也在梅輕雪地懷中睜開眼楮,輕蔑的哼了一聲,卻似乎是它都瞧不上這兩個沒正形的家伙。

    只見張富貴左眼烏成一團,道髻散亂。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而胡不歸袍袖撕爛了一大塊,腮上則是五道抓痕,也比張富貴好不到哪里去。只听張富貴低聲嘀咕道︰“你說話算數啊!”

    胡不歸擺擺手道︰“你放心吧,我老胡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眾人瞧在眼里,也不知這兩個家伙私下里又達成了什麼協議,卻听張富貴又道︰“還有哦。不許告訴我小師傅啊!”這一句話出口。梅輕雪等人便知道這兩個商量的定然不是什麼好事兒了。

    梅輕雪立即問道︰“你們兩個小子又在搞什麼鬼?”

    胡不歸打著哈哈道︰“噢,富貴說叫我們自泰山下去後。找個好的酒樓請他大吃一頓來著。

    張富貴也立即到︰“是啊是啊,老胡說絕對不會虧了我的!”

    梅輕雪哼了一聲道︰“少來這一套了,富貴,你是不是叫胡不歸替你尋摸大美人去?胡不歸,你若敢踏入煙花柳巷半步,我就打斷了你的腿!”

    只听得張富貴恍如未聞一般,道︰“哎呀,這個碧霞祠好雄偉啊,老胡,你看人家這瓦當,多精致!”

    胡不歸也假惺惺的驚嘆道︰“哎呀,就是啊,這瓦當居然還是圓的呢,咱們上到近前去欣賞欣賞!”兩個家伙對望一眼,吐了吐舌頭,賊兮兮地溜開了。

    眾人一路前行,胡不歸和張富貴則是一路打著哈哈,不知不覺便登上了泰山主峰玉皇頂。到了此處,眾人禁不住來到崖前,向外眺望。只見周遭群山環圍在四周。如群臣圍繞著君王一般,又如孩童跟在大丈夫腳下,此時岱宗之氣勢凸顯無遺,便只有一句“一覽眾山小”可能比擬了。

    胡不歸禁不住贊嘆道︰“不登頂卻不知其妙處何在,我老胡越發敬佩那個姓杜的詩人了!看這遠處群山大地,盡在眼中,真真有一種大氣勢在其中呢!”

    其余眾人也是一陣心胸寬廣,就連張富貴也覺得站在此處,自己頂天立地,心大。氣大,物件大。簡直就自視為可以藐視天下的第一奇男子了!

    這一群少年登高望遠,心情激蕩不已,直到良久之後,才听卓不凡道︰“這玉皇頂咱們也來過了,眼下該去何處呢?”

    胡不歸道︰“那些妙真觀的道士不是說有一座天炷峰被從原地挪移開去了嗎?咱們便去天炷峰看看。興許那青龍便會在天炷峰現身卻也難說呢!”

    梅輕雪道︰“據天妖族古籍記載,這青龍最是虛無縹緲,神秘莫測,且性情倨傲,確與敦厚樸實的玄武有很大區別呢!但詳細處古籍卻沒有細說,我也不知這青龍究竟有何異處了。至于那天炷峰為何會被平地挪移我便更不知其中原委了。”

    卓不凡道︰“眼下咱們先去天炷峰瞧瞧吧,尋得到那青龍自然是好,尋不到卻也無妨。反正師傅們也並為叫咱們將其擒獲回山,只當是一次游歷罷了。”

    于是眾人沿山道下山,向著後石塢方向走去。才下山走了沒多久,卻見兩名妙真觀的小道士哇地一聲喊叫道︰“快跑啊!青城山的道士又來了!”說話間,兩個小道士連滾帶爬的逃了開去,確有如見到惡鬼一般。

    張富貴念叨道︰“怎麼叫青城山的道士又來了?老子卻是頭一次來這泰山呢!難道師叔祖們不久前曾悄悄來這里踢過場子?”

    卓不凡笑罵道︰“又在胡說了。咱青城派的尊長們個個都是有道之士,卻哪里會如你說得那般不堪。”

    張富貴嬉皮笑臉地道︰“都是有道之士那也未必,我的師祖天竹真人便比老張我還要瘋些,我這秉性卻是傳承了我師祖的衣缽呢。”他這麼一說,胡不歸等人也覺得他們師叔天竹道長卻也堪稱瘋得可以。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遂立即又搖頭道︰“你這小子竟敢背後妄言尊長,是討打嗎?”

    張富貴道︰“你們卻沒瞧見我師祖跟我喝酒的時候,拍著我的肩膀稱兄道弟地,那叫一個親熱。沒等一轉眼便又扯開嗓子罵起娘來,倒叫你們說說。這算不算是有道之士啊?”

    正在說話間。誰都沒有留意,一道青影自眾人面前一掠而過。瞬間就消失在對面的山脊後了。即便是修為到了胡不歸、卓不凡這等超凡境界,居然也沒看清楚方才掠過身前地究竟是何物,只是感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驟然出現,又驟然消失了。緊接著只听見一聲低沉而狂野的吼叫直沖雲霄,天上流雲翻滾,群山一陣顫動,似有一種來自遠古的聲音撕破沉寂,直逼人心魄。眾人的心竟然隨著那聲吼叫猛然一顫,卻見小虎猛然睜開了眼楮,一身白毛瞬間豎了起來,在它眼神之中充滿了震驚和迷惑。

    卓不凡的胸口也是一陣劇烈顫抖,體內的朱雀蠢蠢欲動。

    張富貴驚道︰“青,青,青,青……”一個龍字卻半天沒能說出來,眾人立即向著那吼叫聲傳來處奔去。

    眾人才掠過山脊,卻見前面山坳里  飛出十余道人影。眾人瞧得清楚,那十余道人影卻是先前看見的華山劍極宗的弟子們,只見他們在空中姿態各異,向外疾飛而去,卻全都是被什麼東西給打出來的。

    胡不歸哈哈笑道︰“這青龍看來已經降世了啊!怎麼卻與那玄武一樣喜歡拍人玩兒啊?”說話間,只見山坳處又接二連三的被拍飛出來十余個人。張富貴和梅四想著從前那玄武拍人的場面禁不住同時打了個哆嗦,胡不歸反而異常興奮道︰“走啊,去瞧瞧熱鬧去!”身子化為一道青光,率先向著那山坳處奔去。

    他這一躥,頓時將眾人甩在身後,只見青光一閃,他人便已經進了山坳。眾人急忙追出去。還沒到山坳,便見百余名修真中人呼啦一下子,自山坳中奔逃出來,看衣衫服飾卻並非一派,神色卻都是驚慌失措,一見到迎上前來的卓不凡等人,又再度啊的一片驚呼,像沒頭蒼蠅一般四散奔跑而去了。人群之中卻沒瞧見胡不歸的身影,卓不凡等人心中大奇,躥身進了山坳。

    卻見山坳中一片寂靜。

    拐過個彎兒就看見胡不歸傻呆呆站直了身子,立在當下不動,卓不凡等人心頭一驚。以為胡不歸著了什麼道,大聲喊道︰“老胡,你沒事兒吧!”待沖到胡不歸身旁,眾人竟全部呆住了。

    在胡不歸身前哪有什麼龐然巨龍,卻竟然飄飄然站著一個人!此刻若真是見到一條巨龍眾人也不會如此驚奇,反倒是看見此人卻驚訝萬分。個個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的這個人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時間山坳里靜到了極致,落針可聞其聲。

    只見那人虛飄飄站在當場,赫然竟是青城天龍道長。但見他神情傲然,冷冷看著面前諸人,卻如不相識一般。眾人誰能想到已經死去地天龍道長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卻不是意料之中的那條青龍。倒是先來的胡不歸第一個反應過來,沖上前去,一把抱住天龍道長,喊道︰“天龍師叔!原來你老沒死啊!”

    胡不歸話音未落,卻听 的一聲。只見天龍道長抬起腿來,一腳將胡不歸踢上了天去。眾人大驚,只听一陣低沉而怪異的聲音自天龍道長口中發出,與此同時,只見天龍道長臉上光暈一閃。一層透明的虛像籠罩在天龍道長身上,一個古樸而猙獰的龍頭籠罩在天龍道長的頭部,巨大的身子則逶迤在後,塞滿了整個山坳。那虛像的巨龍與天龍道長合為一體,天龍道長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次呼吸都與那巨龍完全吻合。

    胡不歸的身子在空中滴溜溜打了百余個筋斗。而後再度落在天龍道長面前。只听卓不凡叫道︰“老胡。莫要上前去了!我雖不知是怎麼回事兒,但天龍師叔此刻已經不是他了!”

    張富貴道︰“那他是誰?”

    卓不凡盯著面前這個熟悉地身影道︰“他應該就是青龍了吧!”

    胡不歸一動不動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天龍道長。他沉聲說道︰“他也不完全是青龍,在他身上還殘留著一絲天龍師叔的殘魂,不管怎樣,在我眼中他還是天龍師叔!”說著又向前走去。

    卓不凡一把拉住胡不歸道︰“可他已經認不出你是誰了!”

    就在此刻,只見天龍道長一聲龍吟,身子迅捷無比的躥了過來,啪啪兩掌將胡不歸和卓不凡一起拍飛出去,緊接著又向著張富貴等人沖去。張富貴等人大驚,急忙向外逃去。但連胡不歸、卓不凡兩人都躲不開去的巴掌,張富貴等人又怎躲得過去。只听啪啪數聲悶響,張富貴、梅四、梅輕雪以及楊不悔四人在一眨眼間都被拍飛了出去。

    一團白影落在天龍道長面前,卻是全身白毛直立的小虎,沖上前去。

    還沒等它有何動作,便嗷的一聲也被拍飛出去。所幸的是這不知該稱為青龍還是天龍道長的家伙似乎並未起殺心,出手雖然極快,力道卻不甚重,並為傷及眾人,只是這般也拍得這幾個少年疼痛不已。胡不歸和卓不凡倒也罷了,張富貴和小虎卻唉呦呦、嗷啊啊的叫喚個不停。

    天龍道長仰天一聲長嘯,嘯聲之中似乎甚為得意,又似乎充滿驕傲。緊跟著只見他身形一轉,拖著巨大的虛像龍型向山坳外游去了,速度之快確是超乎尋常。

    張富貴哼哼唧唧地道︰“好啦,這青龍咱們也看過了,巴掌也挨過了,這就可以走了吧?”

    胡不歸道︰“不行!哪兒能就這麼走了。我偏要看看他究竟還能不能認出我來!”

    梅輕雪勸道︰“此刻他已經不再是你師叔了,盡管在他身上還尚存一絲天龍道長的殘魂,但那卻也不足以叫他成為往日的天龍道長,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青龍竟然會與天龍道長的肉身融合,但是此時地天龍道長的的確確已經是青龍了。而這青龍的秉性我們卻一無所知,你去惹它確是極其危險的舉措。我們不如就此作罷算了。”

    卓不凡也道︰“是啊,老胡,梅姑娘說的有道理。既然上天以這種方式叫天龍師叔重現人間,那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咱們做弟子的卻該為他高興才是,又何必定要叫他與咱們相認呢。”

    胡不歸卻道︰“倘若當日我早些想到那奸人便是岑若隱,天龍師叔便不會死,此刻也不會是這般景象。盡管你們說得都對,我也不管他是青龍還是我天龍師叔,但有一線希望,我還是想把這與天龍師叔融合的青龍帶回青城山,好生照料他,以償當日之過。”

    眾人見他態度如此堅決,也不由得為他這一片孝心而感動。最後卓不凡道︰“那便這樣吧,老胡,咱們再去尋那青龍,倘他願意若跟咱們回山自然是極好,若是不願意,咱們可也不能勉強啊!”

    胡不歸點點頭道︰“便依你所說的吧,咱們這就去尋青龍師叔去吧!”這天生神獸的青龍恐怕從古至今還是頭一次得到了這麼個古怪地頭餃。胡不歸帶著眾人朝著那青龍去地方向直追出去。

    眾人飛上天空,向四下望,卻見群山聳立,萬木蒼翠,而那條神秘的青龍卻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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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降龍

    山海空蒙,萬物寂然。

    那條與天龍道長相融合的青龍似乎徹底消失了一般,任憑胡不歸和卓不凡怎樣施放出神識探查,卻始終尋不到他的蹤跡。這個神秘莫測的青龍當真是行蹤虛無縹緲,神龍見首不見尾。

    胡不歸等人在泰山之上飛行了數圈,卻始終尋不到那青龍的蹤跡,胡不歸不覺心焦起來。而張富貴不住的則是抱怨著說看一眼就是了,又何必非要將青龍帶回山去,又說什麼難怪天痴師祖要叫他們來看看呢,原來天痴師祖早就知道了是這般情形,卻叫他們這幾個倒霉孩子來挨巴掌,實在是大大的不夠意思。

    胡不歸等人卻懶得听他嘮叨,依舊努力的搜尋著那青龍的蹤跡。楊不悔說道︰“天龍師叔又怎麼會被這青龍找上呢?此事未免也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胡不歸沉思片刻道︰“天龍師叔名號中有個龍字,更修煉的有護身神龍,會不會是這個緣故,那青龍才會找上天龍師叔呢?”

    卓不凡道︰“老胡說的不無道理,但我覺得還有一個原因,我覺得四靈之間似乎有著某種不為我們所知的聯系。說起來此事卻是在前一段時候的事兒了。當時我在清虛殿下的密室修煉,就在我體內的朱雀元力驟然爆發的同時,在冥冥之中,我感到了一種力量在天上竟然與朱雀相呼應,而那種力量卻與朱雀全然不同,只感覺到似乎它穿透無窮的時空,直墜青城山。但當時我正與朱雀元力全力折斗,卻沒有仔細體察。我想便是體察,多半也是不明所以。直到此刻想起來,才覺得這兩件事卻有些聯系呢。”

    梅輕雪道︰“此事或許便如卓公子所言,據古籍記載。四靈獸在未成形之前只是一團純粹的氣息,而氣息卻最易附著在與之相近的存在之中。想來當時天龍道長雖已仙逝,但一則是有聚靈陣聚集的大量青城靈氣護持,再則受到朱雀元力的感應,又由于天龍道長生前最擅煉養氣化神龍,這青龍才以此為契機,從天而降,附著在天龍道長身上,直到時機成熟,這才在泰山降世,卻不知道我這推斷究竟正確與否。”

    張富貴卻嘟囔道︰“甭管它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只要老張我不再挨巴掌就好了!我說老胡,咱們都轉了三圈了。還要再找下去嗎?”他卻是巴不得立即離這泰山遠遠的,出去尋個妓館,抱著美人听著小曲兒,喝點小酒,那才叫一個逍遙快活呢!

    胡不歸歪過腦袋道︰“要走你便先走吧,不過你天玄師祖和你小師傅哪兒只怕是……嘿嘿。”他嘿嘿兩聲之後便不說了。只把張富貴恨得牙根癢癢,低聲道︰“不就是在掌教師祖和我小師傅面前告老子的黑狀嘛,誰怕啊!”但瞧著這小子立即緊跟在胡不歸身後,寸步不離,究竟誰怕自然是一目了然了。

    胡不歸道︰“這青龍師叔似乎極擅長隱匿自身氣息,咱們還是下去找吧。”說著帶著眾人朝一座突兀的山峰降落下去。眾人才落到山頂,便見一個人影迎向他們。這是他們到泰山以來第一個不但不逃跑反而迎上前來的人。眾人瞧得清楚,這飛身上前的竟然是泰山妙真觀的石嵐真人。

    眾人立即迎上前去,與石嵐真人見禮。石嵐真人臉上夾雜著困惑和些許不悅地道︰“諸位青城派的小友,老道敢問我泰山何處得罪了你青城?”

    卓不凡上前道︰“真人何出此言啊?你我兩派又哪里來的過節?”

    石嵐真人道︰“既無過節。為何貴派的天龍道長竟然來我泰山尋事呢?”

    眾人頓時恍然大悟,先前那些修士卻是被這個附身在天龍道長身上的青龍整得苦不堪言,又誤以為是青城派前來滋事,這才望風而逃,倒不是懼怕他們這幾個小子。

    胡不歸道︰“石嵐真人。您誤會了。您所見的天龍道長卻已經不是從前的天龍道長了。”說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表了個清楚。石嵐真人將信將疑地道︰“既是如此那諸位又是來泰山做甚的?”

    胡不歸笑道︰“我們卻是想將這個在泰山搗亂的青龍師叔帶回青城山去,這般你們清靜,我們滿意,豈不是皆大歡喜了。”

    石嵐真人道︰“若是這般自然是極好,也省得那些惦記著青龍的道友們在我這泰山上轉悠了。自你師傅天痴真人將這青龍降世的消息放出來之後,我這泰山可就沒安寧過。原本我已經明令我妙真觀的弟子。不管這幾天出現什麼異像都不要去招惹那青龍。

    誰知道那些別派道友們蜂擁而至,卻把那附身在天龍道長身上的青龍惹怒了。在我這泰山好一通折騰。倘若你們真能將這青龍請走,那自然是極好不過了,但若是再惹怒了它,只怕是我這妙真觀可就得搬家了!”

    胡不歸笑道︰“石嵐真人,你且放心吧。再怎麼說它也有一部分是我的師叔啊!我們自會有辦法叫它跟我們走的。再者說,縱使我們不行,那還有我師傅和我天玄師叔呢,您老便放心吧。”

    石嵐真人一想,倘若連天痴、天玄兩位都收拾不了這青龍,那這人世間確也沒人能對付得了它了,便點了點頭道︰“你們切忌莫要惹惱了那青龍啊,實在不行便去請你們師傅前來,千萬別斗狠用強,以免生出意外來。”

    胡不歸擺擺手到︰“您老就放心吧,啊……”他話音未落,卻見一道青氣閃過,胡不歸便啊的一聲被突然現身的青龍拍飛出去了,人在空中依舊啊個不停,卻見清光在當場游走一圈,眾人再度 里啪啦的被一一拍飛出去了,就連石嵐真人也沒能幸免。看來這青龍確是見誰拍誰,不講半點情面。

    卻見那個與青龍融合的天龍道長嘎嘎怪笑著,再度竄逃出去,似乎他玩的甚是開心,卻不管這一群人被拍得暈頭轉向、火氣沖天。只見他速度極快的一閃。身形便已經隱沒在一座山峰背後了。而那嘎嘎地怪笑聲卻依舊在山間回蕩著,卻似乎是在與胡不歸等人捉迷藏一般。胡不歸猝不及防被這也不知該算是師叔還是青龍的家伙連拍兩次,不由得一陣火起,身形一閃追了出去,這次卻是打算拍還給這頑皮胡鬧的青龍師叔兩巴掌。

    眾人也在空中穩住身形,隨著胡不歸追了出去。但此時卻早已不見了那青龍的蹤跡。胡不歸一面向前疾馳,一面將心神內斂,在他體內那尊小小的元嬰透出一層瑩潔的光芒,只見那小元嬰微閉雙目,盤膝而坐。左手虛托右手,右手則捏了個法訣。一心一意的搜尋著青龍在拍飛胡不歸時所殘存的一絲微弱的氣息。在連續被拍飛兩次之後,胡不歸對這青龍的氣息已經有所了解,那是一種獨特的氣息,似乎蘊含著萬木蒼翠的氣息,生生不息,又浩瀚無垠。似與這滿山遍野地草木息息相關。又似乎便是這草莽的主宰。難怪這青龍這般善于掩飾蹤跡,卻原來是將自身氣息隱于在與自己氣息極為相近的草木之中,這才叫人難以發覺。

    然而,那草木蘊含的氣息與青龍所蘊含的氣息卻有君臣之別,青龍過處,萬木俯首,細微處倒叫修真中人難以體察明了。胡不歸的小元嬰卻抓住了這極細微的感覺,神識潛入萬木叢中,追蹤著那青龍的蹤跡。

    片刻過後,左前方扇子崖附近。一座山峰上的蒼松一陣搖曳,胡不歸的神識敏銳的察覺到那片蒼松的氣息陡然一變,心中不由一喜。心念一動,人已經在幾個閃動之間來到了扇子崖旁的那片松林之上。胡不歸人在空中,高聲喝道︰“臭龍。有種你就出來跟我打上一場!看誰能把誰拍飛了!”說話間胡不歸雙臂向內一圈,兩股青氣環圍著那片松林向里蕩去。只見一陣松濤搖曳,一層綠意在林中一蕩,一條人影憑空出現在胡不歸面前。

    只見那青龍右掌一揮,向胡不歸拍去。

    動作中也不見神妙,只是速度奇快,超越了一般修真中人反應的極限。而此時的胡不歸已經不再是尋常的修真中人。更何況他是有備而來,卻見他嘿嘿一笑。右掌後發先至,迎向青龍這一掌。胡不歸自天師洞出來之後,還未徹底舒展過筋骨,更不知此刻自己的修為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自身的潛力並未被激發出來,這一掌卻是有意要試一試自己的功力。只听得啪的一聲巨響,氣流激蕩,狂流四下奔涌。胡不歸身子一陣劇震,卻穩穩的停在了半空。而青龍則被拍得滴溜溜旋轉著向後翻去。

    胡不歸哈哈大笑一聲道︰“我說你小子不行吧!”這一掌若是在胡不歸閉關之前,卻也只能與這青龍打個平手,但見的自己功力飆升甚多,又報了此前兩掌之仇,胡不歸禁不住心花怒放,得意洋洋地瞧著青龍在空中翻滾著向後飛去的狼狽相。

    卻听那青龍狂吼一聲,急速旋轉的身子突然生出了變化。隨著一陣嗤嗤之聲,原本裹在青龍身上的那件青城派的道袍頓時碎成滿天蝴蝶,隨風散去。只見先前那個天龍道長的肉身已變成一條龐大地青龍,龍首古拙猙獰,龍爪上下揮舞,搖頭擺尾,一派非凡氣質。

    胡不歸笑道︰“好家伙,你還來真格的了!”

    只見那青龍咆哮一聲,伴隨著它這一聲怒吼,萬木搖動,風起雲涌,一團雲霧迅速在青龍身周繚繞而出,它巨大的身形在雲中忽隱忽現,端地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在胡不歸強悍實力的催逼下,這青龍終于顯出了原形。青龍自降世以來,首次被一個凡人拍飛出去,不由得激起了它天生的傲性。它裹挾著一團雲霧,向著胡不歸沖去。

    胡不歸嘿嘿一笑,左手一道青氣如絲帶般飄出,竄入雲霧之中,向著青龍纏去。而右掌卻直截了當的拍向龍首,看他的手法似慢實快,每一個變化都清楚明了,卻偏生又快到了極點。那青龍眼睜睜地看著那道猶如實質的青氣將自己的身子纏住,緊跟著一股大力一拽。它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著胡不歸飛去,筆直迎向胡不歸右手拍出的這一掌,就好似這青龍自己撞向胡不歸的手掌一般。

    眼看著胡不歸這一掌就要拍在青龍腦門上了,只見青龍發出一陣不甘的吼叫,龍首一陣異彩閃動,天龍道長的面容與那猙獰的龍首重合著如真似幻。就在胡不歸手掌踫到青龍頭頂的剎那,胡不歸望著青龍上那若隱若現的天龍師叔的面容,心中突然一顫,勁力急收,這一掌卻再也打不下去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只見青龍抬起前爪,啪的一爪將胡不歸打飛了出去。青龍狂叫一聲,繼續追向胡不歸。

    與此同時,一條身影橫空飛來,擋在了青龍面前。來人卻是緊跟著胡不歸追來的卓不凡。青龍鼻子噴出兩股粗氣,前爪猛然拍向卓不凡。卓不凡神意合一,心念無比集中,在電光火石之間。自青龍的爪間躥了過去,轟然一拳打向青龍脖頸。青龍身形一扭,巨大的尾巴席卷而來。正與卓不凡這一拳撞個正著。只听得轟地一聲巨響,卓不凡和青龍雙雙向後跌去。

    那青龍將身子在空中強行一扭,返身再度撲向卓不凡。而卓不凡人向後跌去,自胸口卻突然奔出一團火焰。火焰中傳出一聲清鳴,那聲音高亢而激越,瞬間穿透天幕,在大地上蔓延開來。一只形貌樸拙的火鳥自火焰中現出了身形,迎向青龍。炙熱的氣息頓時彌散了四周。

    朱雀一出。那青龍頓時全身一震,在半空中停住了身形,龍頭微微向左歪著,不住打量著驟然出現在它面前的朱雀,似乎是一臉的詫異。兩只天生神獸在空中相互環繞。不住的游走盤旋,口中都發出一陣陣低沉地嘶吼,卻見它們兩個越*越近,神態也是越來越親近,躁動逐漸平息下來,朱雀和青龍相對而立,嘈嘈切切的低語著,卻不知道它們在說些什麼,但看神態卻都是一片欣喜。

    胡不歸、卓不凡和眾人圍攏過來,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卓不凡體內的這朱雀將青龍平復下來。而卓不凡也是一陣歡喜。看這朱雀離開自己肉身,而他們兩個都安然無恙,從前的種種擔憂都煙消雲散了。只有小虎一個悶悶不樂,冷眼瞧著那兩只神采奕奕的天生神獸,自卑的情緒再度涌上心頭。最後干脆將一個腦袋塞進梅輕雪懷中,再也不瞧外面一眼。

    胡不歸笑著對卓不凡道︰“小桌子,這火鳥可听你的嗎?你叫它跟那青龍說跟咱們一起回青城山去!”

    卓不凡點點頭,飛身來到兩只神獸近前,對那朱雀說道︰“朱雀兄,拜托你請跟這青龍說,它的肉身是我們的師叔,我們想叫它跟我們一道回青城山去。你看他肯不肯去。”

    朱雀歪著腦袋听完卓不凡的話,也不知听懂沒有,只見它低聲跟那青龍嘀咕起來。青龍看看朱雀又轉頭看看卓不凡等人,也低聲叨咕了些什麼。似乎是有些不大情願似地。卓不凡心知胡不歸是一心想叫這個有著天龍師叔肉身的神獸一起回青城山去,便又對朱雀道︰“你再跟它說,我們青城山地方也很大,它去了也無人束縛于它,任它自由自在的玩耍,更有青城一派門人來照顧它,只會比在這泰山快活的。”

    朱雀又再度湊到青龍腦袋跟前嘀咕起來,卻見胡不歸飛上前來,二話不說自懷中摸出一顆天妖續命丸對著青龍的大嘴里丟去。那青龍也是天生神獸,胡不歸掏出天妖續命丸時它便聞出此物乃是好東西,大嘴一張,吧嗒吞了下去。胡不歸對它招招手道︰“這豆老胡我可多的是,你若想再吃便跟我回青城山去。”說完也不管哪那青龍听懂沒有,又對眾人擺擺手道︰“走了,走了,咱們也該回山去了。”說著當真再不看那青龍一眼,徑自飛上了雲端。

    那朱雀圍著青龍迅速飛行一圈,隨後也振翅高飛,追上眾人,呼啦一下子落在卓不凡的肩頭。高空凜冽的風吹動朱雀火紅的羽毛,它神態悠閑的踞在卓不凡肩頭,似乎即使是脫離了卓不凡的肉身也要片刻不離地與他在一起一般。

    青龍眼睜睜地看著這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全都飛走了,不由得一陣茫然失措,巨大的身軀在空中扭動著,也不知是怕以後再也吃不到那滋味非凡地小豆兒還是突然一下子人走山空引發的寂寞。它竟然感到了一絲惶恐,局促不安的向四周望望,最後終于騰身而起,向著胡不歸等人追去。

    青龍身子一面向上飛升,一面縮小著,待追上胡不歸等人時,已經回復了天龍道長的模樣。它雖恢復成天龍道長模樣,但天龍道長的一身道袍它卻恢復不了,此刻竟是赤條條光著個身子。梅輕雪和楊不悔不由得粉臉一紅,扭過頭去。不去看它。而這青龍卻不曉得這般有何不雅,當啷著身下的部件追上了眾人。

    胡不歸哈哈一笑。上前拍拍青龍的肩膀道︰“這就對了,跟著我們走沒錯的!老胡保證你過得無比地逍遙快活!”

    青龍茫然地看看胡不歸,也不知道他在神吹些什麼,它心中只是盤算著怎麼再叫胡不歸丟一顆豆兒出來。但它驕傲地性子卻又不許它象大傻一般沒皮沒臉的長著大嘴討豆兒吃,想來想去,竟沒想出個辦法來。只跟著眾人一路向前飛去。

    眾人見此次連青龍也主動跟著他們回山,不由得一陣欣喜。卻听張富貴道︰“你們也別高興得太早了,這家伙比玄武還喜歡拍人玩,等到了青城山,它逢人便拍,只怕我那些師祖、師伯們也難免個個上天飛上一陣子了。”

    胡不歸听到這話也禁不住為難的撓撓腦袋,卻听梅輕雪道︰“你可是告訴人家了,到青城山就有豆兒吃,我瞧你身上還有多少天妖續命丸,看沒有了你可怎麼辦!”

    胡不歸只覺得頭都大了,道︰“一切等回去再說吧,這天妖續命丸確是需要找個人來再煉制些個。唉!倘若老梅不死那便好了!”想起梅如荼突然一股怒氣升上胡不歸心頭,他道︰“那幫王八蛋仙人便是不再來尋我們晦氣,我也終會去找他們算賬的!不給奶奶、老祖和老梅報仇,他們可就白交了我這個朋友了!”

    梅輕雪嘆口氣道︰“這些事且等以後再說吧。眼下當務之急是等著天繭破開,保得那個妖靈族妹妹的平安。另外,最好是莫再牽連你們青城派了。這些時日卻叫青城派中的諸位仙長替我們擔當了甚多,我們心中著實過意不去呢。”

    胡不歸笑道︰“我師傅他們自有他們的道理,卻不是瞧著誰的面子,原本那些仙人便不該來人間界搗亂。便是不管你妖族的事兒。我師傅他們也一樣不肯臣服于那些王八蛋的!”

    眾人一邊說話一邊向前飛行,卻見那青龍突然飛到胡不歸身旁。鼻孔里冷橫一聲,右掌傲然伸出。手心向上攤開,橫在胡不歸面前,臉上卻是一臉的傲慢。卻原來這家伙想了半天始終都沒想出個叫胡不歸主動丟出顆豆兒來的主意,索性直截了當的強行索取了。胡不歸看它那架勢便知道它是朝自己索取天妖續命丸,不由得心道︰你他***朝我要東西也這般傲氣沖天的,當真是牛的可以啊!但老子懷里總共剩下不足二十顆天妖續命丸了,卻哪里能都給你吃了。

    想到此處,胡不歸指指前面道︰“到了青城山咱們再吃豆兒啊,知道了不?”

    青龍斜著眉毛瞥向胡不歸,這番傲慢神態卻是寫在從前敦厚老實的天龍道長臉上,實在是說不出的古怪滑稽。胡不歸瞧在眼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笑聲未畢,卻見青龍竟然伸手向他懷中抓去,卻是改成強搶丹藥了。

    胡不歸左手捂住衣襟,怪叫一聲加速向前躥去。那青龍也緊隨其後追了出去,也不知是否是由于天生神獸的緣故,那青龍的反應和速度具是驚世駭俗。只見它一探身便已經抓住了胡不歸的肩頭,另一只手再度向著胡不歸的懷中探去。胡不歸一手捂懷,另一只手 里啪啦的與青龍的右手格擋起來。只听得刺啦一聲,胡不歸的衣衫被青龍撕開了一大片,緊跟著青龍的手爪再度抓向胡不歸的青色道袍,又是刺啦一聲,一片青布又自被撕落下去。

    胡不歸大驚失色,心道︰再叫你小子撕上幾下,老子也得跟你一般了。想到此處,只得投降道︰“好了,好了,快快停手!老子給你豆兒就是了!”說著摸出一顆天妖續命丸丟給了青龍。青龍得意洋洋地一擺頭,捏著那顆天妖續命丸興高采烈地向前飛去了。

    胡不歸苦著臉道︰“想找師叔回來,卻沒想到找了個強盜回來!也只不知道到了青城山這家伙還得怎麼瘋呢!”便在此刻。胡不歸的心頭突然漫過一陣異樣地感覺,一種不安的情緒涌上胡不歸的心頭。那種感覺卻是來自青城山方向,似乎另一番風雨已經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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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斗仙

    峰巒如聚,殘陽勝血。

    一陣肅殺之氣隨著初秋微涼的風漫過山野,將青城三十六峰盡數籠罩其中。在一片夕陽殘照之中,兩條似有似無的人影飄向青城老霄頂。與此同時,在清虛殿內,天痴道長豁然起身,道︰“好朋友又來了!師弟們準備迎戰吧!”他話方出口,人已經站在了清虛殿的上空了。

    天玄真人等人心中具是一驚,他們自然知道天玄道長所言的好朋友所指何人,都不由得心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紛紛施展身法奔出殿外。群道升上天空,與天痴道長並肩而立,只見西天兩朵似真似幻的身影飄然前往。當先的一個一身白衣,正是在少林禪院大開殺戒的那白衣人,而另一個則是臉色赤紅,長髯垂胸,卻是個赤面仙人。

    群道心中又升起一個疑惑,看那赤面仙人容貌卻與胡不歸所說的那赤面仙一般,他不是被胡不歸給殺了嗎?卻怎麼又出現在此地呢?莫非竟然有兩個赤面仙不成?天竹道人心直口快,道︰“這紅臉的仙人不是被胡不歸給干掉了嗎?怎麼竟然還活著?難道有兩個紅臉的仙人不成?”

    天痴道長到︰“你道仙人是那麼容易被殺死的嗎?想來不歸也定然不知道這赤面仙當時只是驚慌失措的逃跑了,卻以為自己殺了一個仙人呢。所以才會有那個白衣仙人追到少林這一出戲。諸位師弟,不管他們究竟是不是仙人,但實力卻不容小視,大家可要下心應對了!”

    眾人答道︰“師兄,你放心吧,便是跟他們拼了也不能辱沒了咱青城山的名號!”

    眾人正自說話間,卻見那兩人已經來到近前。在相距二十余丈處停下了身形。只听得那赤面仙人道︰“謝靈仙使,是這里嗎?可別尋錯了地方。我怎麼體察不到那妖物的氣息呢?”

    那個白衣仙人撇撇嘴道︰“你懂什麼!那個懷藏妖物的小子便是此派中人,尋到他門上,不愁找不到那妖物!你看充斥在這山野間的氣息卻不是與那小子的氣息一脈相承嗎?”

    赤面仙人面色微微一變,旋即訕訕地道︰“此次行動全憑你做主,你說怎樣便怎樣吧,只要能擒住那妖物回宮復命便是萬事大吉了!”

    那謝靈仙使轉過臉來,斜視著赤面仙道︰“炎陽仙使,不是我說你,也不知你們是怎麼辦事兒地。在這小小人間界居然會損兵折將,鎩羽而歸。不但未將那妖物擒回。你身受重傷而返,居然連玉顏仙使也命喪凡塵,也難怪主上震怒了!”看來此二人之間卻也有些嫌隙,那赤面仙人到果真是胡不歸所戰的那個仙人了。

    炎陽仙使低聲嘟囔著︰“你不也傷在了這群凡間凡間修士的手上了嗎?卻不是單只我一個。”

    卻見那謝靈仙使臉色一沉,瞥了炎陽一眼,再不去理會他。高聲叫道︰“那邊的凡間修士听著。我們是奉上名下界前來捉拿妖靈的謝靈仙使和炎陽仙使。你派弟子私藏妖靈已經犯下了天規,倘若好生將那妖靈交出來,我們念在你等修行不易,自會網開一面,不予追究了。你等識相的便乖乖交出那個妖靈來,省得我們動手!”

    天痴真人笑道︰“這麼說二位當真是奉上命下凡來濫殺無辜的仙人了?貧道卻不信!敢問你們是奉了誰的旨意?待貧道得升上屆卻要好生問問去!”他此言一出,那謝靈仙使不由得臉色又是一變,他此前曾與天痴道長交過手,確知此人距飛升已不遠矣,此言卻是非虛。但卻又怎能由著他到上界告狀?不由得怒喝道︰“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炎陽仙使。咱們先把這狂妄的小道滅了再說!”話音未落,一道白光無遮無攔的沖向天痴道長,才一動念之間,便已經到了天痴道長身前。而那炎陽仙使也身形一閃,披掌一道光焰打向了天痴道長。他上次在驚慌失措中竟然傷在了胡不歸這個肉體凡胎的下界凡人手上。連一根手指也被胡不歸咬了去了,雖然以他的仙體資質再度生長出來,卻被他視為奇恥大辱。此次前來是抱了一雪前恥的心思來的,這一出手便毫不留情,威力之巨足以摧毀整座老霄頂。

    天痴道長面對強敵,卻是泰然處之,沉靜如水。只見他右掌一翻,輕飄飄一掌迎了上去。這一掌深沉而內斂,寂然無聲。悄然若無物,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更沒有霸道無匹的鋒芒,有的只是一片純淨淡然,與那兩位仙使的攻勢形成了鮮明地對比。

    比天痴道長稍慢,天玄真人也挺身迎上前去,雙掌齊出,兩股精純,凝重的青城三清氣接過了炎陽仙使的攻勢。還不等天風、天韻等人有何反應,只听得轟然一陣巨響,巨大的氣浪在老霄頂上空向四下滾滾而去。

    天風道長等人被狂流卷向山頂,在奔流的氣息中努力掙扎了片刻,天風師兄弟似乎心意相通,由天竹道長最先自雙手發出兩股三清真元,射向離他最近的天兵道長。其余眾人也不約而同地真元急涌,一道道青色真元在空中彼此糾纏住,隨後將眾人連成一條長龍。龍首是已經在天師洞修成元嬰的天竹道長,其後是天兵、天雨、天韻,天風道長則處于龍尾。眾人一脈相承,氣息在剎那間融會貫通,成為一個氣機不斷流轉的整體,青色的真元流將眾人勾連成一條長龍,在狂流中逆流而上。

    與此同時,老霄頂周圍山石崩摧,飛沙走石,巨石隆隆,滾下山谷。青城派眾弟子在颶風中有如風中落葉,紛紛飄來蕩去,站不穩腳跟。只听得天玄宗三師兄宋不貪高聲叫道︰“諸位師兄弟們,都莫驚慌!大家把靈韻陣法發動起來吧!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長!”這兩句曾經激勵了青城弟子浴血奮戰的口號一經出口,頓時引得眾人熱血沸騰,青城眾弟子聞訊而動,強自向駐守地各峰飛去。剎那間青城靈韻陣法便發動起來,一層無形的天罩將青城三十六峰盡數籠罩起來。叫青城山暫時得以保全。青城眾弟子都是一個心思,便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叫這道家聖地在自己面前損毀。越是在危難時刻。青城派的門人便越是眾志成城,不顧一切的保衛著這一方道門淨土。

    高空之上,謝靈、炎陽和天痴、天玄四人的身影已經快到了極致,遂不可明視之。只依稀見得光影搖曳,如光似電。一陣陣巨響自空中傳來,巨浪翻滾,天昏地暗。片刻過後,天玄地身影陡然自空中顯現出來,緊跟著一支拳頭自虛空中擊中了他的胸膛。伴隨著一聲爆響,天玄真人的身子猶如隕石般斜斜砸向老霄頂清虛殿前的百級石階。巨大的沖擊令天玄真人的身子徑直穿透了青城山上方地天罩。自最高一層台階砸落下去。頓時亂石飛濺,百級台階盡毀。老霄頂山體上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地大洞。

    炎陽仙使驕傲的笑聲自雲端響起,隨著笑聲,他的身子也自許空中浮現出來。他不由得心道︰這些下界修士當真是不堪一擊,只要自己施展出仙法,他們又哪里能抵擋地住,卻不知道上次當自己面對那個無名小子之時為何會感到恐懼?想必是自己出手不夠狠辣,心狠手辣似乎在這人間也是一門學問呢!想到此處。炎陽仙使雙手握拳,自空中直沖向那百級台階下的大洞。

    天竹道長等人頓時大驚,長龍回轉,也向著老霄頂上那個大洞飛去。而此時天空中,天痴道長與謝靈仙使正打得難解難分,心思全不在地上,在一片流光中,那白光隱隱佔了些上風,而青光雖不露鋒芒,但卻是穩穩守住了一方天空。那白光一時間對他也無可奈何。

    天竹道長等人組成地長龍速度雖快,但也終究是人間的速度,而炎陽仙使卻是來自上界的仙人,天竹等一干人又豈能趕在他的前頭。眼見得炎陽仙使身子在空中一振,一股無形的氣息涌向天竹道長等人。天竹道長等人只覺得一股巨力沖來。頓時被撞得向外斜飛出去。而炎陽仙使長笑一聲,身子已經投入了那大洞之中。

    炎陽仙使笑聲未畢,卻突然又轉為一聲驚呼。緊跟著洞內  連響,炎陽仙使嗖的躥出洞外,倉皇地向高空逃去。自那深洞中傳出一聲怒吼,一條人影躥出。但見天玄真人猶如凶神惡煞般的直追出去。卻是一副跟炎陽仙使拼命的架勢。

    原來,天玄真人自從機緣巧合。成就了金身蓮脈之後,一身血肉盡是青城鎮山之寶伏魔鏡所化,自是堅不可摧。縱使強如炎陽,卻也難損這法器凝結的金身。盡管兩人修為相差懸殊,但天玄真人卻是佔了身體優勢,更在暴怒中奮不顧身地撲向炎陽仙使,那番彪悍神態卻又叫炎陽想起了那個咬掉他一根手指的胡不歸來,又瞧得自己那一拳竟然沒能傷到天玄真人,不由得一番恐懼再度升上心頭,在慌亂中竟然接連中了天玄真人數拳。終于在疼痛惶恐之中一飛而起,向高空逃去。

    炎陽一邊逃竄,一邊心道︰怎的這人間界淨是這般凶悍野蠻之輩呢?上次那個小道士也就罷了,怎的這個老道士也是如此?想來他青城派的作風便是一貫如此,當真是有些消受不了。正自這般想著,卻听頭頂上一聲暴喝︰“你他***狗屁玩意兒!”一股明亮的青色閃電自頭頂劈落下來,卻是天竹道長等五人合眾人之力,發出一道大天神雷,直轟向炎陽頂心。炎陽單掌上撩,只听轟然一聲炸響,火星四射,炎陽全身一顫,這一記大天神雷確是威力不小。

    炎陽接過此招,身形繼續向上飛升,卻听得又是一聲暴喝︰“你太***王八蛋!”竟然又有一道短小卻明亮至極的大天神雷直轟向他頂心。炎陽身為上界仙使竟然在片刻間被人連罵兩聲︰他***,不由得心頭也是一陣火起。待抬頭望去,不由得心頭巨震。卻見那個咬斷他手指的胡不歸竟然從天而降,這一記大天神雷無論是從威力上還是速度上都竟然遠遠超過了他五位師叔合力發出的那一記,他嘛聲起時,那記大天神雷便已經轟到了炎陽頂心。

    炎陽仙使驟然見到這個打起架來像野獸般的小子本就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又沒料到這小子才一出手,速度和威力竟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待他慌慌張張出手抵御時已經來不及調動自身仙元了,一身功力竟然連三分之一也沒用上。只听得轟然一聲巨響,胡不歸被震得滴溜溜向上翻去,而炎陽仙使卻被這一記大天神雷打得向下墜去。

    還不待炎陽仙使有何反應,只听得一聲低沉的龍吟伴著一聲清越地鳳鳴,青龍、朱雀兩頭神獸竟然一左一右主動沖向炎陽仙使,一團凌厲的青光和一團炙熱的火焰頓時涌向炎陽仙使。炎陽雙掌一分,硬是接過了兩頭神獸的夾擊。但此時他的仙體在接連數次地強烈震蕩中也不由得全身巨震,一陣仙氣激蕩,一張臉更是紅的猶似要滴出鮮血來一般。豈知沒等他有任何喘息之工。一道夾雜著風雷之聲的火焰又沖向他的胸前。

    炎陽仙使還來不及收掌回撤,那道炙熱火焰便已經打在了他的胸口。頓時一陣劇痛自他胸口向內滲透,炎陽仙使只覺得眼前無數金星亂閃。

    恍惚中但見一少年手持一柄烈焰騰騰地寶劍宛如火神一般從天而降。此時,天玄真人恰好追上炎陽仙使,只見他雙拳齊出,直轟在炎陽背心。炎陽再也經受不住,噗嗤一口仙血噴涌出來,身子被打得向外飛去。

    青城眾人只見胡不歸等人從天而降,在轉瞬之間便將局勢扭轉過來。更見得天空中那赤條條站著的赫然便是已經去世地天龍道長,不由得又是一陣欣喜,頓時氣勢大盛,便似乎滿山青光也跟著亮了幾分。

    胡不歸等人在天玄真人的帶領下如狼似虎的追向倒霉的炎陽仙使,幾個人間凡人修士竟然狂追濫打著上界仙使,這番情景怕真是萬年不遇的奇景了。炎陽此刻已經被打得失魂落魄,只顧的上倉皇逃竄,卻哪里還有勇氣接招。甚至連謝靈仙使都顧不上了,徑自沿來路向西逃去。

    與此同時,只見高空之上,突然青光大盛,竟然隱隱有壓過白光的趨勢。只听得高空上巨響連連,白光和青光不住踫撞閃動,聲勢駭人。地上眾人皆知此時天痴道長和那謝靈的拼斗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刻,都不由得為天痴道長捏了一把汗。

    突然,天色驟然一暗,似乎黑夜驟然降臨一般,如墨的濃雲頓時籠罩了天空。天空中閃爍的光芒驟然隱去,天痴道長和謝靈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中。卻見謝靈嘴角帶血,不住後退著,眼神之中似乎流露出一絲驚恐。但看他那模樣卻又不似是在懼怕天痴道長。而是別的什麼事物叫他心生恐懼。而天痴道長也是面呈倦色,嘴角溢出了絲絲血痕。但見他面色凝重,虛浮在半空中,凝立不動。

    此時,似乎所有的嘈雜之聲一下子沉入了大海,周遭一片死寂。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氣氛自天上壓了下來。就連一向膽大包天的胡不歸也感到心頭一陣忐忑不安,不由得抬頭仰望著那漆黑如墨地夜空。卻見那謝靈仙使身形向後不住飄去,在空中閃了一閃,遂向西遁去。當真是來的突然,去得也突然。

    而此時,青城弟子全沒有戰退仙人的喜悅,而是全都仰望著那黑壓壓的天空,以及在天空中一臉肅穆的天痴道長。氣氛越來越沉重,一種難以抗拒的恐懼突然風一般的漫過所有在場的青城弟子,那是對無可抗拒的天威的恐懼,是對冥冥之中未知的存在的恐懼,沒人能夠幸免。

    胡不歸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身子一躥,想要飛到他師傅身邊,卻被天玄真人一把揪住了,道︰“大家都到老霄頂集合!”說著拉了胡不歸率先降落在老霄頂清虛殿前地廣場上。胡不歸目光中露出焦急的神色,道︰“掌教師叔!”

    天玄真人沉聲道︰“不歸,莫要胡鬧!我知你心意,但這天劫卻不是你可以幫得了你師傅的!你去了反而令他分心!”這天劫兩字一出口,頓時一片嘩然,誰也沒想到天痴道長的天劫竟然這麼快就來臨了。其實,就連天痴道長自己也沒料到會在此時遭遇天劫。在片刻之前,當他放開束縛,施展出全部修為對抗謝靈仙使時,他強大到已經不屬于這個塵世的力量終于引發了天劫。

    從極遼遠的天外,隱隱有雷聲傳來,那雷聲幾乎微不可聞,卻又似乎是自心地炸響一般,莫大的一種存在醞釀著,似乎馬上就要爆發出來了。誰也不知道這天劫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但看那謝靈仙使臨去時的表情卻也不難猜到這蘊含著天地之威的一擊究竟有多駭人了。連已經成仙的謝靈都迅速規避,卻不知天痴道長究竟可不可以抵御得住了。

    就在眾人誠惶誠恐的仰視夜空之時,一道極其宏大的天雷無聲無息的裂開長空,筆直射向此間修為最高的人間修士——天痴道長。似乎所有的呼吸都停止了,心跳凍結,血液凝固,這一瞬間要麼便是開始,要麼便是結束,但誰能解天意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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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21:23: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劫

    天地萬物似乎在這一剎那間黯然失色,只有這一道耀眼之極的天雷呈現在人間,這是天地之威,是連仙人都懼怕的力量,是人間修道之士的終極劫難。跨過這一關便可羽化升仙,跨不過這一關便是形神俱滅的下場。

    一曲悠揚的《證道歌》在青城山唱響了,青城群道在天玄真人的帶領下,表情肅穆而莊嚴的吟唱著︰“天地本無極,萬物自有趣。紅塵多魔障,平生大霧彌。何以去偽相,求得真髓意。拋卻兩袖風,獨守三清梯。心是風吹柳,意是月照溪。蒼狗白馬隙,悟道在須彌。”曲調悠揚而出塵,在平淡中一種無形的力量生發出來,頓時消減了那來自天外的沉重氣氛。

    就在此刻,天痴道長雙手上揚,宛如雙葉,向著那道天雷展開。呈現在天痴道長臉上的是微微的笑意,他手上承托的是一片生機,而天雷上蘊蓄的是死的試煉。生與死在剎那間交匯了。悟道便也是在這生死之間。

    山川靜默,萬物無聲。這天地間靜到了極致,此時哪怕是一絲小蟲振翅也會有如雷鳴。一片秋葉悄然墜落,微黃的葉脈上仍有一絲綠意,自枝頭生發,到墜落在樹下,完成它生死的輪回。

    光華漸漸隱去,一條人影自高空有如那片秋葉般的飄落下來。身影輕飄飄,仿佛沒有絲毫的重量,他緩緩的落在清虛殿的屋脊之上,一陣山風吹過,青色的道袍宛如一朵風中青蓮,隨風而動。

    雲開霧散,一輪朗月高懸夜空。

    眾人的目光全都望向大殿屋脊之上,只見天痴道長神色安詳的站在大殿頂上,但眼耳口鼻之中具有鮮血涔涔流下,卻見那鮮血越流越淡。從殷紅逐漸的轉成淡淡的緋紅,繼而竟似乎帶了些若隱若現的黃色。似乎某種變化正由心靈延伸到了肉體。突然間所有血跡都無聲無息的滲入肌膚之中,天痴道長緩緩睜開雙眼,只見他眼中神光一閃,旋即消隱在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天痴道長獨立清虛殿屋脊之上,神態閑雅,氣度非凡。飄飄然,似乎馬上便會乘風而去,又似乎與他足下的山川大地融為了一體。

    直至此刻,青城群道才爆發出一陣歡呼。胡不歸第一個飛向他的師傅。其余眾人也向著天痴道長圍攏過去。眨眼間清虛殿屋頂上已經站滿了道士,密密匝匝的圍在天痴道長身周。天痴道長笑道︰“這是做甚?都要來上房揭瓦不成?都下去說話吧。再踩屋頂可就要塌了。”說著身形移動,大殿頂上眾人竟然一股腦全被天痴道長不動生色的搬了下來。

    眾人方在清虛殿前的廣場站定,忽的赤條條一團肉影沖到天痴道長面前,卻是與天龍道長的肉身融為一體的青龍光著個屁股站在天痴道長面前,上下左右打量著一臉笑意的天痴道長。它是有點不相信這個也不甚威武的人怎麼會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一雙手掌在身前擺動。想要拍拍天痴道長,卻又莫名其妙的有些不敢,臉上神情遂古怪起來。其實不管它臉上神情如何古怪,在場群道卻是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天龍道長門下眾弟子,眼睜睜瞧著師傅死而復生,原本是驚訝歡喜兼而有之,但又見昔日莊重敦厚的師傅此刻卻是這般模樣登場,都不免有些尷尬,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倒是天痴道長雙肩一振。他自己身上那件青色道袍便不知怎的套在了青龍身上,只听天痴道長道︰“我天龍師弟能以這種方式長存于天地間,倒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說到這里,天痴道長又向著停在卓不凡肩上的朱雀一招手,那朱雀隨即振翅飛起。與青龍一左一右的站在天痴道長身前,只听天痴道長道︰“青龍、朱雀,你們兩個乃天生自在之物,本該逍遙于天地之間,絕塵于紅塵之外,卻在不意間都與我青城結緣。被拉進了這紛爭不休的仙人之戰中。貧道臆測良久。你們四靈紛紛降世卻似乎是某種天意,定有一件大事。非你四靈擔當不可。此時白虎未出,貧道也瞧不出此事的端倪,一旦四靈齊集,想必定有預兆降臨。到時候你們卻要擔當起自己的責任啊!”

    朱雀引頸一聲清鳴,似是對天痴道長作答。而青龍則抖摟著身上突然罩上的道袍,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卻見胡不歸拉開青龍,對天痴道長道︰“恭喜師傅成功抵御了天劫!”

    天痴道長淡然道︰“這才是第一道天雷,還有四十八道將陸續降臨,越是往後,天雷的威力便越大,至這第一道天雷起,為師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度劫期,此後的一段日子只怕是極為難挨了,究竟能不能成功度劫,為師此時卻也不敢說呢。”

    胡不歸不由得擔心道︰“那下一道天雷何時會降臨呢?”

    天痴道長道︰“我今日與那謝靈一戰,氣息外泄,就此引發了天劫。按照咱們青城山的古籍記載,這天劫共有七七四十九道天雷轟頂,為期卻是或長或短,並無定數。有四十九天的,也有三十九天的,據說最短的只有二十八天。那便是在一天之中數度遭逢天雷轟頂了。”

    張富貴立即咋舌道︰“我的娘啊!方才那一道天雷來時,我都已經嚇得快尿褲子了。天痴大師祖,究竟是誰這麼倒霉,竟然在一天之內數度遭逢天雷啊?”

    天痴道長白了他一眼道︰“你說的那個倒霉之人是咱青城派的祖師爺!若是他老人家在上界听見,沒準直接一個天雷劈下來,叫你小子好看!”

    張富貴立即吐了吐舌頭,溜到他師祖天竹道長身後去了。

    胡不歸卻道︰“師傅,那個白衣仙人怎麼不趁著您老人家抵御天劫時下手,反而倉皇逃竄了呢?難道他們仙人也怕這天雷不成?”

    天痴道長沉思片刻道︰“正所謂天心無心,我觀這天劫也似乎並非只是針對我天痴一個。只要是流露出超越人間界的力量,便有可能成為它攻擊的對象。天劫雖是由我引發的,但當時那個謝靈的實力卻與我在伯仲之間。也就是說他若是在場,這天雷卻不知道會落在誰的頭上呢。但這天劫氣息一旦鎖定了某人,此後的天雷便只會隨著那人而去,不管那人如何遁形,卻也避不開這剩余的四十八道天雷。這天雷之中蘊蓄的乃是天威,縱使強如謝靈那樣的仙人卻也不敢輕易與之抗衡,他這才不得不逃,實非他心之所願也。”

    天玄真人到︰“師兄,那便是說目前這天劫已經鎖定了你,下一次這謝靈便不會遭到天雷攻擊了?”

    天痴道長道︰“應該是如此吧。咱青城派以人間道門的資質打得兩位仙使先後逃竄。想來人家定然咽不下這口氣,他們還會來的。卻不知道會不會趁我抵御天劫的當兒趁機下手了。”

    天竹道長笑道︰“大師兄,你便放心吧,他們倘若再來,我們還是一樣將他們打得屁股尿流的滾了開去!您是沒瞧見當時我天玄師兄那凶神惡煞般的模樣,那惡狠狠的眼神!那陰惻惻的殺氣!那白森森的牙齒!那清亮亮的口水!哎呀!”卻是天玄真人听這家伙將自己越說越是不堪,不由得飛起一腳。叫他上天翱翔一陣子去了。

    眾人正笑而不語地望著天竹道長哎呀呀的化為一個小黑點飛向雲天之外,卻听得一人怒道︰“別亂摸!我說你別在我懷里摸來摸去的!”群道不禁愕然,難道這青城山道門清修之地也有人好這個調調兒的?卻見胡不歸劈里啪拉的拍打著青龍的手掌,向後退去。而青龍則是眼盯著胡不歸的衣懷,緊追不放,口中嘀嘀咕咕,這一次群道卻是听懂了,它說︰“豆兒!豆兒!”

    卻原來是這青龍站在人群之中窮極無聊,不由得想起了胡不歸懷中的靈丹,遂將手探入胡不歸的懷中亂摸。

    又引得一陣喧鬧。只听得刺啦之聲不絕,胡不歸的聲音遠遠傳來︰“別扯啦,再扯就跟你一樣光屁股啦!”這兩個一個跑,一個追,打打鬧鬧帶起兩股煙塵。頃刻間便飛進了群峰之中不見蹤影了。青城群道不由得紛紛搖頭︰這青城山當真是越發的古怪了,或許千年後留下的名號便成了天下第一搞怪道門了。

    又是一道華光裂開天空,巨大的天雷筆直的轟向老霄頂,在光柱周圍,電光搖曳,烈焰蒸騰。巨雷滾滾。大地一片震撼。在華光與山顛之間,一條淡淡的人影屹立其間。不避不讓,將天地之威勢盡數抵于一個肉體凡胎之上。

    胡不歸斜*在騎鶴峰頂上的一塊巨石上,望著那聲勢浩大地天雷,滿眼中盡是興奮。在他身後*著的是一臉憂慮的梅輕雪。在胡不歸兩人的身後,大傻乖乖的爬在盤膝而坐地小酒兒足下,鼻孔上一個鼻涕泡兒破了又生,生了又破,周而復始。張富貴斜躺在大傻的身上,雙手捂著耳朵,眼楮緊緊盯著老霄頂方向,臉上神情在驚恐之中又透出些掩飾不住的興奮。在巨石的另一側,卓不凡和楊不悔相依相偎,形貌古樸的朱雀傲然立在卓不凡身側,向著老霄頂方向眺望。而巨石之下,那個天龍道長模樣的青龍則是不停地圍著巨石打轉池不知它在焦慮些什麼。而小虎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了青龍頭頂蹲著去了,四只貓抓穩穩抓住青龍的頭頂發髻,隨著青龍一圈一圈的圍著巨石打轉兒。

    在電光與烈焰之間的天痴道長突地右掌單掌向天,抵住自天而降的巨大天雷,左掌自然下垂,掌勢搖擺,一層層的青城靈氣有如潮涌,翻滾著漫過了清虛殿,直奔絕頂,源源不斷地涌入天痴道長的體內。胡不歸等人遠遠望著,在剎那間,似乎天痴道長的身形突然偉岸起來,有如天神一般聳立在天地之間,任巨大的沖擊不斷流過他的肉身。天雷巨大的能量在他右掌上不斷爆炸著,震天撼地。

    梅輕雪緊張的揪著胡不歸的衣袖道︰“這已經是第七個天雷了,天痴真人還能抗得住嗎?他老人家叫咱們全都撤離老霄頂,倘若有個閃失我們卻也幫他不得啊!”

    胡不歸笑道︰“放心吧,我師傅可非等閑之輩。我對他是充滿信心。你瞧前六天那六道天雷他不都輕輕松松的一一接下了嘛,這第七道天雷雖比前六道天雷強。但我師傅卻也在度劫地同時不斷體悟精進,實力飆升之快早已超出了你我的想象,我想這經歷天劫的過程也就是一個脫胎換骨的過程,我師傅他老人只怕此刻都已經算不得是肉體凡胎了,否則這般強大的力量他卻如何經受得起?經歷天劫是每個修道之人的夢想,此時的機會對于修真中人都是千載難逢的。”

    梅輕雪突然道︰“那你是不是也盼著有朝一日像你師傅一樣成功度劫,得升仙界?”

    胡不歸扭過臉來道︰“傻瓜,倘若那仙界沒有你,我去了又有什麼生趣?”

    梅輕雪只覺得心頭一陣溫暖,她低聲說道︰“胡郎。你們修道之人不就是要追求天道,羽化飛升嗎?怎麼你卻不想呢?那你修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胡不歸微微一愣。想了片刻道︰“從前我也曾經問過自己,修道究竟是為了什麼?初入青城時只是覺得如果學了道法便可以不再挨餓受凍得以生存下去了。到了後來,隨著道法精進,卻似乎越來越不知道究竟為何而修道了。直到我入了紅塵,見多了世間疾苦,眾生百態。這才明白,成不成仙,其實並不打緊,倘若叫你永遠活著,卻永遠都不快活,修這樣的道又有何用?我是個叫化子出身,不懂得什麼深奧的道理。但我受過苦,挨過餓。知道生命之苦,歡娛之短暫。這才努力求存,追尋著那轉瞬即逝的歡樂。追尋著那不經意叫人感動的生命的歡喜,追尋著在這變換莫測的人世間快樂地活著的過程。再後來,又遇上了你,叫我知道了這世上還有如此美好的事物,我又如何能舍你而去。枯守一個所謂的天道,獨自求仙?那般縱使做了仙人,愛也不能愛,恨也不能恨,又與草木何異?若是這般我寧可追尋我地道,做個人間快樂人豈不逍遙?”

    一聲嘆息自巨石另一端響起,只听得卓不凡道︰“老胡。你之灑脫卻是我永遠也學不來的。我從前拼命練功只是為了報仇,為了煉化這朱雀。但當這一切都成為過去,我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說實話,倘若不是今天听了你這番話,我仍陷在茫然之中呢。世人常念及其無,而不顧及其有。我現下能與不悔平平安安的相對便已經該知足了,至于為善人間,追尋先賢修道的足跡,則是今後當行之途。至于成仙、永生之類的卻也不是我的追求了。”

    張富貴也放下耳旁雙手道︰“漫說你們不想成仙,便是我也不想成仙呢。只要你們肯放我去紅塵里行俠仗義、替天行道,那我便比成仙還爽了!”說到這里,這小子眼前似乎出現了許許多多身材曼妙、寂寞可憐的美貌女子正眼巴巴等著他下山拯救呢。

    小酒兒莫可奈何地看著自己這個寶貝大徒弟,想說不許他下山去吧,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這幾日張富貴日日纏著他說是要他許自己下山游歷去,直把個小酒兒愁得不行。小酒兒年紀雖小,但瞧著張富貴那一雙色迷迷的眼楮終于諾諾地道︰“這個富貴大哥徒弟啊,這個現在叫你下山還為時過早,你再忍耐些時日吧。好好練功,待你的本領高強了,自然可以下山去了。”

    張富貴心道︰我這本領已經是足夠高強的了,你可不知道我在那軟香小榭那可是最受歡迎的人了,誰敢說我本領不夠高強呢?只是我這本領卻不敢與你說就是了。正想到這里,卻 的一聲,腦門上吃了一記腦奔兒。只听胡不歸笑罵道︰“你這小子哪里是想下山行俠仗義,只怕是吃喝玩樂還差不多。我這做師伯的第一個不許你下山!”

    胡不歸話音未落, 地一聲,他腦袋上也吃了一記腦奔兒。卻听梅輕雪笑道︰“你這當師伯的就是個吃喝玩樂的家伙,卻來教訓其富貴了。你們兩個那天在泰山上究竟做了什麼交易?還不老實與我道來!”

    張富貴見胡不歸緊跟著吃了一記腦奔兒,不由得嘎嘎怪笑著道︰“真是報應來得快啊!還是輕雪明察秋毫!上次老胡跟我說啊……啊,殺人滅口啦!嗚嗚。”卻見胡不歸身子一閃,已經撲到張富貴身上,捂住了他的嘴巴。兩個家伙 里啪啦的在巨石上扭打起來,眾人頓時紛紛避讓著躍下巨石,就連大傻也很不堪的搖了搖頭,跳了下去。

    眾人紛紛下躍,卻有一條人影自下而上,躥上了巨石。

    忽地扭打在一起地就變成了三個,卻是那青龍在圍著巨石轉了數百圈之後,突然沖了上去,與他們嬉鬧起來。巨石上頓時煙塵飛揚,雖不及老霄頂天痴道長抵御天雷的景象那般壯美,但古怪荒誕卻是過其萬倍不止。

    巨石之下,卻听小酒兒咦了一聲,道︰“你們看,那是什麼!”眾人沿著小酒兒所指地方向,向青城山外望去。只見一道黑芒劃破天幕,向著青城方向疾射而來。眾人心中不禁往下一沉,暗道︰難道是那些自稱是仙人的家伙又來搗亂了?

    就連在巨石上廝打的三個家伙也停了下來,向著山外望去。這三個家伙此時已經廝打得衣衫破爛,狼狽不堪,懷中各色事物散了一地。眾人都瞧向那驀然出現的黑影,卻沒留意青龍悄悄的自地上撿起來一枚圓咕隆冬的事物,笑嘻嘻的躲到巨石背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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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五十六章 破繭

    碧空之上,一道黑芒披風穿雲,氣勢洶洶的向著青城山腳沖來,那黑芒速度極快,轉眼便飛到了青城山前,卻突然流星一般的直墜向山腳下。只听得轟然一聲巨響,地面微顫,塵土飛揚。胡不歸等人二話不說,立即騰身直奔山腳下飛去。

    但見煙塵之中,一個巨大的身影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口中嚷嚷道︰“完了!完了!老子屁股摔兩半兒了!”說話間不住用手揉摸著自己的屁股,這人不是大個兒又是哪個!胡不歸哈哈大笑著直沖上去,一把抱住大個兒半個肩頭道︰“大個兒,你怎麼來了?”

    大個兒鼓起眼楮道︰“老胡!大個兒就是來找你的啊!”

    胡不歸笑道︰“大個兒,你的飛行術可比從前厲害多了!”說到這里胡不歸暗自將一縷真元送入大個兒體內,發現那原本將大個兒的魔元禁錮在體內的禁制法陣消失了,難怪他終于可以施展真正的飛行術了。

    卻見大個兒返身在地上那個土坑中摸索一陣,拔出來一塊通體黝黑的破鐵板,道︰“是陳老頭兒教我的這飛行術,這玩意兒飛得倒是快,但落下來摔得也他娘很疼啊!那老頭還給了我這塊破鐵片,唬弄我,倒也幸虧有這塊破鐵片墊在我屁股底下,否則我這屁股……”說著又不甚放心的摸起自己的屁股來了。

    梅輕雪噗嗤一笑,道︰“大個兒,這鐵片兒可是件寶物呢,你莫要小瞧它呢。倒是你怎麼會好端端的就從空中一頭扎下來了呢?”

    胡不歸看了看張富貴道︰“這從天上一頭扎下來的倒也大有人在呢,是不是啊,富貴。”

    張富貴小白眼兒一翻道︰“當年某些人好像跑的比飛的還快呢,這倒是奇聞呢。你听沒听說過啊,老胡?”

    大個兒卻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些什麼,道︰“我正飛得興起,又遠遠瞧見你青城山上正在放焰火,便想趕過來觀看,于是飛得更加快了,卻突然想起來我家魔君說到了你這青城山需得懂禮數,要我在山門處降落下來,然後步行上山。但當時我馬上就要飛進山里了,只得連忙往下降。

    誰知道這鐵板就不听我使喚了,我就撲通一聲砸到了地上。說起來還是那陳老頭兒不好。他倘若給我塊大些的鐵板那也不至于摔得這麼慘了。”

    胡不歸禁不住連連搖頭,道︰“你當這玄魔鐵這般好找啊?想要多大就多大?人家陳老頭對這塊寶貝那也是視若珍寶的,能割舍給你就已經很不錯了。”

    大個兒撓撓腦袋道︰“說起來你青城山倒也奇怪,這大白天地放什麼焰火啊?”說著將手一指老霄頂方向那道驚天動地的天雷,倒好像他之所以摔下來並非是他飛行技術不佳,而是這青城山的焰火干擾了他的飛行一般。

    “屁焰火!”張富貴笑罵道︰“那是天雷!沒見過吧?好好見識見識吧。那是我們天痴真人正在抵御天劫,再過幾天,他老人家便要得道成仙了!”

    張富貴早就在魔島與大個兒相熟了,也不與他見外,卓不凡等人卻是頭一次見到身形這般巨大的人,尤其是小酒兒,一雙眼楮好奇的仰望著大個兒。卻見大個兒瞪大了眼楮道︰“什麼是天劫呀?比魔劫還厲害嗎?我家魔君正在抵御魔劫呢,卻也不像這般大放焰火啊。”

    大個兒此言一出,實在是叫在場眾人大吃一驚。胡不歸連忙問道︰“你說什麼?我家老頭子他也在度劫?他現在怎麼樣?”

    便如大個兒沒听說過魔劫,胡不歸等人卻是從未听說過魔劫。也不知道這魔劫比之天劫是否更加凶險。胡不歸不由得擔心起來。卻听大個兒說道︰“是啊,我家魔君魔功大成,更領悟了破開虛空得升魔界的法門,此時正在洪荒澤中的升魔崗度劫。他老人家命我來找老胡,說務必叫你在他經歷最後一重魔劫之前去見他一面。他有很重要的事與你說。老胡,咱們這便走吧!”說著就要拽了胡不歸向山外而去。

    胡不歸微一用力,拉住了大個兒龐大的身形,遲疑道︰“大個兒,且慢些走。”說話間扭頭向著老霄頂絕頂上的師傅望去,神情好生為難。一邊是他師傅。另一邊是他養父,都是度劫,卻該陪在哪個身邊呢?此時的胡不歸恨不得將自己一分為二,各盡其孝。

    梅輕雪瞧在眼里,心中自是如明鏡一般,但眼前這般情形,即使是聰明如她卻也無計可施。只有顰眉不語,看看胡不歸,又看看身後獨立在老霄頂地天痴道長,她既擔心著天痴和燕西行這兩個與胡不歸的生命息息相關的人,又為胡不歸的處境而憂心,卻比胡不歸更多了一層為難。而張富貴等人自然也是看得清楚,卻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有大個兒一個渾人不解其中意思,只管催促胡不歸道︰“老胡,你怎麼婆婆媽媽的啊?咱們快些上路吧!”

    就在眾人正躊躇為難之際,卻听見天痴道長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不歸啊,你隨這巨靈族的人去吧,燕君定然有要事與你交代,為師這邊不用你擔心,你還信不過為師的本事嗎?當年人人都道你是廢材,為師卻相信你必能一飛沖天。怎麼你卻不信為師能對付得了這小小天劫呢?”眾人遠遠望見老霄頂上一陣陣華光閃爍,天痴道長的聲音卻如就在身邊,這般在抵御天雷之時仍有如閑談的話語顯示出天痴道長超凡的修為實力,更應證了胡不歸先前所說的話︰天痴道長確實是在這度劫的過程中,一路飆升,修為之深早已超乎尋常修士之想象了。

    胡不歸突然轉身對著老霄頂方向跪倒,道︰“師傅,弟子去去就來,您老人家保重了!”說罷起身拉了梅輕雪到︰“輕雪,你也隨我去!”繼而又轉向卓不凡和張富貴等人道︰“不凡、富貴,我師傅他老人家就拜托你們多照應了。我們去去就來。”

    卓不凡道︰“老胡,你放心去吧,這里有我們呢。”他話音未落,卻听見身後騎鶴峰傳來哎呀一聲大叫。眾人心頭一震,卻不知道又出了什麼變故。只見胡不歸的身子一閃,人已經出現在了騎鶴峰頂。

    眾人也紛紛向著峰頂奔去。

    待眾人奔到峰頂,都不由得目瞪口呆的望著山頂巨石的背面。只見胡不歸單腿跪在地上,在他身前竟然躺著一名美貌少女,只見那名美貌少女癱軟在地,雙目緊閉,卻不知是生是死。梅輕雪見此情形禁不住啊地一聲叫了出來。而張富貴也瞧得清楚,這少女分明就是自己在天上撿的那個神秘少女。她不是被封入了天繭之中了嗎?難道竟然破繭而出了?

    眾人的目光由胡不歸和那美少女轉向旁邊。只見青龍正滿臉驚詫地長大了嘴巴,一只手還捂著一張大嘴嘔嘔啊啊的,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硌疼了牙齒,又像是被突然出現的女人嚇著了,疼痛驚懼兼而有之。眾人心中恍然大悟,卻原來是青龍這家伙竟然把天繭當作是一個大丹藥了。一口下去,咬破了天繭外殼,這才有面前這番情形。幸好他是打算咬開吃掉,若是吞服卻更麻煩了。這麼重要的東西胡不歸竟然把它給搞丟了,而這青龍更是差點把它吃了。想到此處,只見一片拳風足影罩住了胡不歸和青龍兩個。

    胡不歸是被打慣了的,只管抱著腦袋哎呀呀的叫個不停。而青龍卻是從沒遇上過這等陣仗,剛把臉仰起來,就被一通胖揍,直打得它暈頭轉向。鼻青臉腫。才一轉眼功夫,可憐天空龍道人那張原本就胖乎乎的臉就已經變成了豬頭。而這一群人中,竟然只有小酒兒一個站在一旁沒有動手,不單溫文爾雅的卓不凡動手了,就連那只朱雀也異常興奮地跳將起來。一下下地踩踏著嗷嗷亂叫地青龍。大個兒壓根就不認識青龍,卻見眾人都打,他倒也不甘落後,揮舞巨拳砸將下去,時而砸砸青龍,時而砸砸胡不歸。只覺得好玩之至。那場面卻由原本地群情激憤轉而成了群情興奮,場面遂古怪起來。

    終于,拳聲漸止。胡不歸和青龍悄悄站了起來。這青龍臉上雖然疼痛,卻仍然傲性難馴,這些時日與胡不歸等在一起竟然也學會了幾句簡單地人言,只听它昂首說道︰“老雞……”它這“老子”二字總是發音不清,每每總說成是“老雞”。但听得它才一個“老雞”出口, 的又是一拳砸在它的臉上,立時便將它的這“雞”打飛出去。

    青龍臉上疼痛,心中不服,再度喊道︰“老……”還沒等它的“雞”探頭出來, 的又是一拳。青龍狂怒,身子一抖便要顯出原形,卻猛然肩頭一緊,竟是朱雀雙爪擒住了它的雙肩。剩下一群人笑嘻嘻的圍攏上前,只等著它的“老雞”出口。青龍頓時沒了斗志,口中含糊不清地道︰“ ! ! !”

    卻听 的一聲, 上果然落了一腳,胡不歸在後面叫道︰“不許罵人!”只把青龍冤的臉都綠了,它這“ ”卻說的是“停”,實在是在告饒了。眾人哄笑一聲放開了青龍,青龍卻不知道,經過這一番拳腳的洗禮,它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這一群之中。

    又听梅輕雪說道︰“這天繭還未到成熟之時,此時提前破裂卻不知道會對這姑娘有何損傷呢。”說著俯身前去查看。

    胡不歸道︰“我方才已經查看過了,這姑娘並無大礙,她體內氣息流轉不息,全身髒器也無一處損傷,只是神智尚未恢復罷了。”

    梅輕雪此時站起身來,情形確如胡不歸所言,想來是由于天繭提前破裂,原本仍該沉睡的靈妖族少女仍未從沉睡中醒轉過來,身子卻已經並無大礙了。突然,梅輕雪原本已經緩和的神色又是一變,道︰“不好!”說話間已經抱起了那靈妖族少女,騰身而起,道︰“快走!”話音未落,身子已經化為一溜青煙向山外飛去。

    胡不歸等人微微一愣,旋即追了出去。一群人眨眼之間便沖上了雲霄,向西飛去。胡不歸一閃身追上梅輕雪。問道︰“輕雪,究竟怎麼了?”

    梅輕雪俏臉微變,道︰“你可記得天痴道長曾經用道門玄通將這天繭氣息封住?眼下天繭破裂,氣息外泄,很快那些仙人便會追到青城山來了。天痴道長正在度劫,我們又怎能再連累你青城山呢?”

    胡不歸皺眉道︰“哪照你這般說來,咱們也去不得洪荒澤了。咱們走到哪里便將那些仙人帶到哪里,若是去見老頭子,只怕也會將那些仙人帶到老頭子那里了。”

    卻听卓不凡道︰“這封鎖氣息的法訣我倒是也在青城典籍中看過的,只是我們卻沒有大師伯那等超凡的功力。卻不知道能否將這少女的氣息再度封隱起來。”他話音未落,小酒兒也道︰“我也曾看過這法訣。只是從未施展過,也不知道有用沒有。”

    胡不歸一听頓時喜道︰“不凡,小酒兒,你們快快將口訣傳授給我,咱們一起施法,能抵一時算一時。”

    卓不凡和柳不醉便在高空之上將口訣說與胡不歸听。片刻過後,只听胡不歸說道︰“輕雪,將那姑娘拋起來吧。”

    梅輕雪雙臂一揚,那少女的身子便給拋了出來,卻見三道清光從胡不歸、卓不凡和柳不醉三人手上射出,籠罩住了那靈妖族少女全身。緊接著清光化為一個大氣泡模樣,將那少女裹在其中。在氣泡表面光暈流轉,異彩紛呈。三人默念口訣,不斷將真元注入其中。其余眾人則是背向環衛在外圈,護持著施法的三人。

    又過了片刻,只見那大氣泡華光一閃。所有光芒隨即隱入那少女體內,消隱不見。卓不凡喜道︰“成了!這番雖不及天痴師伯的法術,卻也盡可以抵得一時了。”

    大個兒卻道︰“我說好了沒有啊?弄好了咱們就趕緊上路吧,大個兒還要趕回去吃晚飯呢!”一聲嘹亮的咕嚕自大個兒腹中傳了出來,尋常人听起來便如是敲鼓了。卻原來當真是餓了。眾人一陣哄笑。胡不歸道︰“既然大家都出來了,那就一起去洪荒澤吧!”

    眾人一起叫好,呼啦一下子紛紛糾住大個兒肩頭、手肘等處,道︰“大個兒帶路吧!”這群形貌各異的家伙就此浩浩蕩蕩的向著北方飛去了。

    雲海茫茫,兩條淡淡的人影踏雲而行。只見其中一個將衣袖一揮,雲層翻涌。露出一片空隙來。自那空隙向下望去。只見青城群峰一片蒼翠,而老霄頂上雷聲陣陣。光芒四射。

    那兩人站在高空之上,只是遠遠瞧著卻不敢*近。只見老霄頂上空那道天雷逐漸退縮在一只手掌之上,而那只手掌捏著那團越來越小的光華,由青轉白,由白又轉向透明,最後只見那手掌一翻,將殘余地天雷攥在了掌心。那驚天動地的天雷終于在這只手掌中湮滅了。一圈圈電光環繞在那道人身周,閃爍不定。

    只見山頂上那道人隨手一擺,一層清氣向外蕩去,無邊無際。

    雲層上兩人只看得心驚肉跳,臉上神情越發地嚴峻起來。其中一個紅臉長髯地正是炎陽,而另一個白衣飄飄的則是仙人謝靈了。卻听炎陽略有些慌張地道︰“此人只怕是當真會飛升仙界,這番可怎生是好啊?”

    謝靈定了定神,道︰“慌什麼慌!咱們只管辦妥了這地上之事,上界的事兒自然有人照應,卻不需要你去操心。”說到此處,他略頓了一下道︰“那靈妖氣息已經離開了青城山,似乎是向西逃去了,咱們快追!”兩人身子虛閃了幾下,消失在青城上空了。

    再顯身時,兩人已經身處在青城之西,望著一片空茫茫的雲靄和若有若無的靈妖氣息,謝靈和炎陽心中一片茫然,卻不知道那靈妖又逃往了何處,怎的半點氣息也探查不到了呢?但若說徹底消失,卻又不盡然。那淡之又淡的氣息卻似乎斷斷續續向著某個去處逃了出去,但究竟是哪個方向,卻竟是半點頭緒都沒有。

    就在那兩位仙人正在為尋不著靈妖蹤跡而苦惱萬分之時,在北方地天空上,一群形貌古怪的家伙排成一行人字,嘻嘻哈哈的向更北方飛去。

    卻見那隊列中最當中的是身形巨大的大個兒,只見他踮起腳尖踩在那塊對他來說當真是小之又小的玄魔鐵上,伸開雙臂,宛如一只巨大的呆鵝。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載著兩個人,一個是那昏迷不醒的靈妖族少女,而另一個則是細心的小酒兒,蹲在那少女地身旁,對她加以照顧。其余眾人則是分列大個兒兩旁,向前飛去。

    眾人起先還擔心那兩名仙人追來,但飛得久了便知那隱氣法訣已然生效,便放開包袱,自由翱翔起來。胡不歸等幾人去過洪荒澤,此次只需辨明了方向,向北疾飛便是了。一路風弛電掣,由白晝飛到了黃昏,又自黃昏飛到了夜色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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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五十七章 魔劫

    夜涼如水,秋夜的草原一片寧靜。繁星低垂,似就懸在眾人肩上,伸手可得。胡不歸等人在夜空中迎風飛行,足下是草海無邊,一陣秋風吹過,草海起伏不定,延綿千里。一頭孤狼懨懨的爬上一座高崗,悲涼的嚎叫遠遠的傳上了天幕。

    天上眾人依舊保持著大雁般的人字隊列,依舊是大個兒領頭,向前疾馳。

    突然一陣鼓噪之聲驀的在空中響起,如鐘似鼓。這聲音來的突然,倒把眾人嚇了一跳,卻原來是大個兒一個肚皮餓得快扁了,忍不住隆隆作響起來。眾人起先一愣,隨即便轟然大笑起來。倒把大個兒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搔搔腦袋道︰“大個兒就來的時候吃過一頓飯,飛了這麼久,早就餓壞了。”

    胡不歸笑道︰“大個兒,要不咱們降落到草原上去尋些吃食兒,待吃飽了再走?”

    他這般一說,張富貴第一個贊成道︰“好啊!好啊!我早就听說這草原上的黃羊味道極其鮮美,倘若叫四哥來做,那定然是好吃的不得了!”

    誰知道大個兒卻咕咚一聲巨響,努力咽下一口吐沫,道︰“咱們還是抓緊時間,等先找到魔君再說吧。”眾人微感驚訝,卻沒想到這個大個兒居然對魔君燕西行如此忠心耿耿,明明是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卻不肯浪費半點時間在吃飯上。不由得又對燕西行增添了幾分敬畏,這燕君似乎有著某種魔力,總能叫人心甘情願的追隨著他,而胡不歸卻並不以此為異。他與燕西行自幼相處,受其燻陶著實不少。似這般情形不過是以心換心的結果。

    胡不歸問道︰“大個兒,你身上的禁制可是我家老頭子為你解開的?”

    大個兒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不錯啊,正是魔君他老人家替我解開的。他老人家說我這禁制法陣是深藏在血液骨髓之中地。一直在我巨靈族的血脈中流傳,好像是什麼人為了限制我巨靈族先天優勢而設下的。這般一來,我巨靈族便不能隨意修煉選玄功了。幸好這法陣已經流傳了千百代,到了我這里已經不是很強大了。縱使如此,魔君他老人家在破解此咒時,也耗費了三天三夜之功。待魔君替我解除了禁制之後,他老人家便已經累得不行了。據陳老頭說魔君此舉無異是替我整個洗髓換血,其消耗之大,足以頂得上百余年的魔功修為。要不是魔君接連巨耗魔功,這魔劫卻也奈何不得他。而眼下卻便難說了。是我連累了魔君他老人家啊!不提他把事情辦妥。我大個兒還怎麼有臉吃飯呢?”

    眾人心中恍然,原來魔君與這大個兒有恩。他是本著報恩的心思辦事兒呢。但這大個兒不過是個尋常魔教弟子,卻犯得著為他大耗功力嗎?難道這大個兒卻是個特殊的人物?張富貴問道︰“大個兒,燕君他老人家在替你破咒的前後可曾對你說過什麼?”

    大個兒搖了搖頭,又仔細想了片刻道︰“他老人家只說我巨靈一族也是這天地間的一分子,卻不忍心瞧著我們就此滅族。更瞧不慣某些人枉自取代所謂的天道,對天下生靈橫加干涉。”

    胡不歸道︰“你說我家老頭子接連巨耗魔功。難道說除了你,他還救治過別人嗎?”

    大個兒點頭道︰“他老人家在替我破咒之前還曾經救過一人。據陳老頭說魔君救治那人所費的功夫卻比我更多了數倍不止。”

    胡不歸奇道︰“此人是誰?”

    大個兒又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陳老頭他也沒跟我說。”

    眾人正在說話間,只見前方白茫茫一片大霧擋住了去路。卓不凡、楊不悔等人卻沒來過這里,不由得眉頭微皺,向胡不歸望去。卻听胡不歸喜道︰“洪荒澤便在這大霧里面了!”說罷一馬當先沖進迷霧之中。

    他人剛躥進濃霧,便有一條黑影撲將上來,卻是一條頭上生滿毒瘤的怪龍。胡不歸想也沒想,反手就是一巴掌,將那怪龍扇飛了出去。只听得遠遠的一聲哀嚎。那怪龍吃痛遁去了。胡不歸扭頭說道︰“這洪荒澤中怪獸、毒蟲甚多,大家可都仔細了!”待他再轉過頭去,卻見前面一個黑乎乎的大洞橫在身前。胡不歸腮幫子一鼓,呸的一道口水射進了那黑洞之中,卻听轟然一聲巨響,隨即咕呱一聲怪叫。一個巨大的蛤蟆轟然翻倒在地,露出了碩大一片白肚皮來。

    胡不歸怪笑道︰“你這癩蛤蟆還想吃老胡肉!老子叫你好看!”

    那大蛤蟆肚皮朝天,卻猛然張開大嘴,一條長舌閃電般的射向空中,這次卻是對著大個兒雙足卷去。只听得一聲虎嘯,劍光閃過之後。那長舌中斷。大蛤蟆怪叫一聲,負痛逃了出去。只見張富貴在空中翻了個筋斗。再度落在他的虎靈劍上,得意洋洋的向前飛去。

    就這般,胡不歸和張富貴在前開道,卓不凡、楊不悔在最後面殿後,中間是大個兒和梅輕雪等人。只見前方迷霧越來越重,其間不斷有怪獸沖出迷霧,襲擊眾人,全都被胡不歸等人劈手抬腿,轉眼就料理掉了。

    而朱雀則是懶懶地吊在大個兒身旁,蔫頭耷腦的向前飛行。在此之前,朱雀不過是低低的鳴叫了一聲,頓時只听得一陣簌簌之聲向外逃去,半晌再沒一只怪獸來襲,只把張富貴和胡不歸悶出了屁來。兩個無賴便揪住了朱雀的脖頸,叫它賠些怪獸出來。這朱雀雖是神獸,卻也對著兩個無賴無可奈何,更沒听說過還有賠怪獸的。既然惹不起,便躲到一邊,不再理會二人。而青龍則幸災樂禍的對著朱雀怪笑道︰“小雞,被搞了吧!”它這個“子”字兒總是說不清楚,可憐朱雀如此威武雄壯一頭神獸在它口中便成了“小雞”了。

    朱雀直听得滿腦袋黑煙繚繞,索性掉過頭去,不去理會這些混蛋。

    片刻過後,又有不知死活的怪獸沖出濃霧,襲擊眾人。胡不歸和張富貴再度歡呼著劈里啪拉的忙活起來。而小虎則是靜靜的爬在小酒兒的腿上。肚皮一鼓一鼓地“潛心修煉”,努力感受著那無處不在的生命的跡象。但感受來感受去,充耳所聞的卻淨是被胡不歸和張富貴打飛的那些怪獸地慘呼,這生命之苦痛倒是感受愈深了,不由得一陣心思煩亂,索性肚皮朝天呼呼大睡起來。

    梅輕雪輕輕落在大個兒肩頭,只見那靈妖族少女仍未醒來,但呼吸甚是平穩,神色也逐漸紅潤起來,遂放心下來。問大個兒道︰“大個兒,咱們這是往升魔崗去嗎?”

    大個兒搖搖頭道︰“要去生魔崗,定要先到魔島,否則大個兒也辨不清方位。咱們先去魔島,然後再由魔島去升魔崗。”

    胡不歸問道︰“大個兒,你沒去過升魔崗嗎?”

    大個兒道︰“去是去過一次的,但那是陳老頭帶我去的,叫我自己去的話。我可找不到呢。這魔島上據說除了魔君之外,就陳老頭一個知道升魔崗的所在。”

    眾人一路前行,天終于灰蒙蒙的亮了起來。在這洪荒澤中,縱使是白日也是大霧彌天,稍遠些地景物便瞧不清楚了。而足下則是一汪汪地水窪,綠草如茵,水窪清淺,不時有水鳥在窪邊鳴叫,倒也別有一番景致。

    終于,三尊黝黑地巨石隱隱約約出現在前方地迷霧之中。胡不歸和張富貴齊聲歡呼道︰“上面便是魔島了!”說著兩人率先向上攀升。卓不凡差異道︰“怎的這魔島竟然不在陸地上嗎?”

    張富貴回頭笑道︰“叫你想不到吧。這魔島卻是在空中懸浮著呢!你上去便知道了。”

    眾人一路上行,片刻過後,魔島那巨大的根基顯露在眾人面前。眾人沿著嶙峋的岩石繼續向上,終于登上了這座空中島嶼。楊不悔嘆道︰“當真是想不到呢,這麼一座巨島竟然懸浮在空中。卻不知道是如何辦到的。若非親眼所見,我卻是以為富貴吹牛呢。”

    眾人笑著向魔島腹地飛去,張富貴卻不滿地道︰“我很喜歡吹牛嗎?好像跟老胡比起來,我還算是老實的呢。”這般口中颁@倫牛 妨松先ァV諶順 拍У褐鞣宸扇ィ 贗疽歡佣釉詰荷涎彩擁哪Ы痰蘢釉對兜畝宰藕還橐O嗑蠢瘛︰還橐慘灰換鬃鞔稹R恍腥瞬歐傻繳澆畔隆1闈萍綠斐 隕椒逕霞渤鄱隆br />
    張富貴笑道︰“陳老頭,這麼著急是要去方便嗎?”

    陳天仇微微一愣。旋即晃晃腦袋,嘶了一聲,道︰“好像不是啊,我是來干什麼來著?”說著便陷入了沉思。忽的又大叫一聲,指著胡不歸等人道︰“那你們是來干什麼的?”眾人頓時絕倒,這老頭兒分明是瞧見胡不歸等人前來,因而下山迎接,卻在一轉眼間就忘了個干淨,看來他這健忘癥比之從前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個兒大吼一聲道︰“陳老頭兒,不是魔君叫他們來的嗎?咱們得帶他們上升魔崗見魔君啊!”

    陳天仇連連道︰“我知道,我知道,別那麼大聲。去升魔崗嘛,我知道的,咱們這就走吧。”說著右足抬起,這一步還沒落地,便懸在了空中,他扭頭問道︰“這升魔崗怎麼走啊?”只听身後撲通倒下一片,包括身形巨大的大個兒,那一聲響,直震得地面微顫。

    胡不歸等人叫道︰“陳老頭!”

    卻見陳天仇輕輕放下右足,嘿嘿一笑道︰“我記得怎麼去升魔崗,我是逗你們玩兒呢!”才站起來的眾人不禁再度絕倒,誰能想到這老頭竟然來了這麼一手。陳天仇晃晃悠悠地道︰“走吧,魔君正等著你們呢。”說著抬腳向山頂走去。胡不歸等人均以為那升魔崗在魔島之下的某處,卻見陳天仇一路上行,不由得奇道︰“難道那升魔崗在這魔島之上?”

    眾人說話間,眼楮便看向曾去過升魔崗一次的大個兒。誰知道大個兒也是一臉的茫然道︰“我記得上次並非是走的這里啊,興許陳老頭要先上山方便一下吧。”虧他也想地出來哦,直氣得陳天仇腳下一個踉蹌,扭頭道︰“少扯淡,乖乖跟著老子走就是了!”

    眾人隨著陳天仇一直登上主峰山頂,繞過魔王殿。來到殿後一個幽靜的小院。進得小院之中,只見一片竹影婆娑,卻是一片竹林。陳天仇帶著眾人在竹林中繞來繞去,過了半盞茶功夫才走出這片竹林。

    一出竹林,前方卻是一處斷崖。斷崖之外雲霧彌漫,乳白色的大霧濃得風吹不散。

    眾人忍不住想︰這陳老頭別是當真記錯了吧,以他從前地記性卻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兒呢。

    但見陳天仇一直晃晃悠悠走到懸崖邊上,抬腳一步跨入濃霧之中,道︰“你們可跟緊了!”說著仍舊一步步向前走去,似乎腳下有一條小路被掩隱在濃霧之中了。胡不歸緊跟在陳天仇身後。也是一腳跨出,足下踩中的卻是一溜窄窄地石條。眾人魚貫踏上這條淹沒在濃霧之中地小路。石條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處。待走得幾步,眾人全被濃霧所掩蓋,近在咫尺,卻互相都瞧不清楚。只得隨腳下石條一路向前。眾人隨著那石條走勢逐漸向上攀升,越走越高,卻始終是在濃霧中前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的足下一寬,卻是踩到了一片土地上。陳天仇的聲音自前方濃霧中傳來道︰“都快些上來!”等所有人都上了這片深藏在濃霧中的土地之後,先前那些石條無聲無息的分散開來,悄悄漂浮在迷霧之中。眾人這才知道,迷霧突然向四周散去,這方土地逐漸顯露出它的輪廓來。眾人這才知道,此地竟是漂浮在魔島之上地又一座小小的浮島。

    這浮島不過一里見方,小島中央是一座青石砌成的高台。那高台四面的青石上刻滿了各色魔王造像,有的俊美,有的猙獰。有的怒目圓睜,有的瀟灑嫻雅,卻都栩栩如生,有如真人。在高台之上,端坐一人。正是魔教魔君燕西行。

    陳天仇輕輕擺手,示意眾人不可出聲,眾人便遠遠站在高台之下,靜靜地看著端坐在高台上的魔君。

    燕西行微閉雙目,盤膝而坐。雙手各捏一個魔訣置于膝上,一身黑衣在白霧籠罩的蒼穹下顯得無比深沉。只見他臉上神情忽而激憤。忽而愁苦。突然又轉而為喜悅,猛然間又似乎極度興奮。才一轉眼又似乎十分傷心,種種神情在他臉上交替變化,仿佛世間百態、人間千情盡,在這一刻涌上他的心頭,場面異常詭異。小島之上一片死寂,沒有聲勢浩大的氣機變化,更沒有驚天動地的神雷怪力,胡不歸等人甚至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氣機變化,寂靜到了極致,沖耳所聞的全是燕西行那清晰的喘息聲。

    良久之後,燕西行終于吐出一口濁氣,緩緩地睜開了眼楮。臉上神情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他的目光轉向胡不歸等人,目光所及之處,除胡不歸外,眾人具是一震,只覺得他這一眼卻像是看進了心里一般,再深沉的秘密也要被他看穿了。就連朱雀和青龍也禁不住微微向後縮了縮身形。仿佛高台上那個男人有著某種令人敬畏的力量,連神獸也為之動容。

    胡不歸歡呼一聲,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燕西行道︰“老頭子,你方才便是在度劫嗎?那樣子好生古怪啊!怎麼沒有天雷轟你呢?”

    燕西行哈哈一笑道︰“怎麼,好像沒有天雷來劈我你小子倒很是失望啊?”

    胡不歸嘿嘿笑道︰“我師傅此刻正在抵御天劫,那場面可比你這魔劫好看的多呢!你們魔教的魔劫便只如此簡單嗎?”

    燕西行道︰“你這小笨蛋懂什麼,你道家天劫是你們修道之人的道心開啟,道修達到了凡間的瓶頸,由上天降下四十九道天雷歷練,繼而飛升仙界的過程,此既是你修道中人的夢想,也是上天的選擇,也就是你道家所言的天人合一。而我魔教的魔劫卻是由自己的意願而開啟的,卻非是魔界的決定。開啟我魔教的魔劫也並非需要絕大的魔修根基,只要領悟了魔門妙法真諦,便可開啟五情五欲魔劫來歷練自己的心智,從而得升魔界。你道門的天劫是由外而內,因而天雷轟頂,景象壯觀。而我魔門的魔劫則是由內而外,所以才顯得如此安靜,其實其中所蘊含的凶險卻只比你道門更甚呢。”

    胡不歸道︰“什麼叫五情五欲魔劫呢?我方才見你面上呈現出諸般神情,難道是與自己的心魔相抗衡嗎?”

    燕西行眼中出現了一絲贊許的神色道︰“你所言的雖不全對,卻也相差不遠了。這五情乃是喜、怒、哀、樂、愁。五欲乃是色、聲、香、味、觸。此皆是一個肉體凡胎所具備的最基本的性征。

    我魔教主張從人欲去天道,講究至情至性。但修煉到最後卻是最易受到這五情五欲的侵擾,如何能在這至情至性質中自由徜徉,而又能不為其所困,此便是我魔門最重要的一道關檻,跨過此關,便可破開虛空,直達魔界了。”

    台下諸人听著魔君娓娓道來,不由得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卻又表情各異,不盡相同。

    卓不凡是劍眉微皺,在心中不住比較著道魔之優劣。他自幼受正統教化,心中的正邪之道卻已經是根深蒂固,雖並不厭惡眼前的這位魔君,但于他的說辭卻本能的生出些抵觸來。

    而陳天仇和大個兒兩個則是听得如痴如醉,不住反照自己的修行,只覺得燕西行這一番話實在是令自己受益匪淺。

    梅輕雪和梅四則是低頭沉思不語,他妖族在這千百年間便在竭力*近人道,欲從人道而得太平。但這人道是該行正教之道還是這魔教之途呢?

    倒是楊不悔反而一派輕松神情,她心中本就對什麼正邪道魔無甚掛記,只覺得只覺得怎麼都好,只要能跟她卓師兄在一起便好。

    柳不醉師徒倆則也是表情各異。小酒兒年紀雖然幼小,但天資聰穎,更勤于修煉,一身道家修為卻已經著實不低了。此番听得這魔君言語不由得陷入了思悟之中,卻是由燕西行所言的魔道中去證悟他所修行的道途。而他古怪的大徒弟張富貴卻被燕西行這番話說得是心悅誠服,只想就此改投魔教,至此縱情聲色豈不快哉?但看看低頭沉思的小師傅卻又有些不忍,徑自矛盾起來。

    至于朱雀和青龍兩個更是不去思索什麼魔道之別,它們所映照的是燕西行最本初的氣質,也正是這種氣質叫朱雀、青龍深深震撼。而小虎則不同,它才不管什麼魔君不魔君,只知道這老頭也是熟人,大大方方的爬到燕西行腿上,舒舒服服得趴著去了。

    燕西行神色平和,一手輕撫著小虎,一面微笑著看著胡不歸。升魔崗四周是鋪天蓋地的濃霧,光線在濃霧中折射來折射去,終成白茫茫一片,在這迷霧之中,既不知其時,也不知身處何地,似乎是站在了迷失的邊緣,又像是正在由迷失走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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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21:24: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迷蹤

    白霧彌散,升魔崗上一片寂然。

    胡不歸靜靜的坐在燕西行身旁,雙眉緊鎖,似乎陷入了一個無比艱深的迷題之中。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小虎在燕西行的懷中沉沉睡去了,一陣小氣泡般的鼾聲自它的鼻息中穿了出來。終于,胡不歸抬起頭來,道︰“修魔也好,修道也好,其實並沒區別。唯有情二字而已。修行一途,我也不必問去路,只管關照我心,守得一片真性情,不求成仙成魔,但求一世做個真人便夠了。”

    燕西行拍掌大笑道︰“好一個真人!好!小胡,我確沒看錯了你!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

    小虎一激靈從燕西行懷中爬了起來,但見並沒什麼狀況,慵懶而不滿的嗷嗷了兩聲,又舒展開身子趴在燕西行腿上繼續睡它的大覺去了。而燕西行慢慢收起笑容,看著胡不歸,眼神之中悄然透出了一絲慈愛的神色。這目光便如一點火星兒落入胡不歸的心中,頓時引燃了往昔的記憶,溫暖蔓延。胡不歸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某個冬夜,在漫天風雪之中,也是這樣的眼神一直溫暖著他。只听燕西行緩緩說道︰“小胡,你可知道我找你來是做什麼嗎?”

    胡不歸搖搖頭道︰“大個兒說你要經歷魔劫了,說你在升入魔界前有重要的事兒跟我說,卻不知道是什麼事兒呢?”

    燕西行點點頭道︰“我便是要趁著還有時間,有些話要與你交代。從前有些話我沒與你說,是覺得時機未到,眼下我就要飛升魔界了,而你又是這麼一個心無掛礙的性情,與你說了反而好些。我要說的是有關你的身世。”

    燕西行這句話說完,胡不歸只覺得一顆心怦怦跳動起來。他道︰“你不是說我是個孤兒,是你把我撿回來的嗎?難道這其中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東西嗎?”

    燕西行拍了拍胡不歸的肩頭,笑了笑道︰“莫急,莫急,小胡啊,你且听我慢慢跟你說。你確實是我撿回來地孤兒,這個不假。我想要說的是你的來歷。你可曾記得我跟你說過當我把你撿回來時,你的身上就有一塊玉牌。”

    胡不歸從頸上掏出一塊色澤溫潤的玉牌道︰“就是這塊玉牌吧,你還說這玉牌上只有個胡字,因而我有可能姓胡。”

    燕西行又點點頭道︰“不錯。正是這塊玉牌。我最初遇見你的時候,你滿身泥污,奄奄一息,只有一雙眼楮充滿了求生的渴望。而你的身上就只有這一塊玉牌,當我的手指第一次踫觸到它時,我竟然感到了一絲極其玄妙的氣息,那氣息就在我的手指觸及到玉牌的剎那驟然消散了,以至于我都以為那或許是我的錯覺。當時我功力幾近全失。又是心如死灰,當時只是以為是我看錯了。但到了後來,你我相處得久了,我發現你的體質竟然大異常人,你體內經脈之宏大堅韌遠勝尋常人百倍,若是在庸人眼中,你自是一塊廢材。而在我眼中你卻是一塊不可多得的美玉。但你可知當時我為什麼不傳授你魔教魔功嗎?”

    胡不歸道︰“那自然是你當時自身功力尚未恢復,加上又是心灰意冷,後來更被天魔樽吸入其中,自然沒有機會教我了。這些上次你都與我說過的。”

    燕西行道︰“這只是原因之一。我功力雖失,卻仍懂得教授之法。更重要的是我覺得你的來歷實在是撲朔迷離,叫人捉摸不透。我想了很久,一個大膽的猜測在我腦中是越來越清晰了。我猜你並非是這個俗世的凡人,而是來自那兒。”說話間燕西行手指指向天空,道︰“我懷疑你的身世應該與仙界有關!”

    胡不歸失聲道︰“這怎麼可能!老頭子,你是說我,我是仙人的後代?”

    燕西行道︰“你是不是仙人後裔我倒不清楚,但我肯定,你的身世定然與仙界有關。那塊在你身上的玉佩上一閃即逝的氣息決非是這凡世所應有氣息,那也不是我魔界的氣息。如此來說那便只能是來自仙界的氣息了。至于這一點已經在上次我在少室山與那仙人爭斗時得到了印證。那玉牌上的氣息便與那仙人的氣息極為相似。而你與生俱來的奇脈也是凡人所不具備的。憑這兩點,我推測你之身世必與仙界有關。憑這推斷,倘若叫你修習道家功法卻似乎益處更多。況且倘若他日你想上仙界探查身世,也非修習道門玄通不可,倘若學了我的魔功,恐怕就只能一路殺上仙界去了。因此我才沒有傳你絲毫修習法門,也不對你說我的真實來歷。只想著待你長大些,想辦法將你送入一個道宗門派里修行,卻不料我自己先被天魔樽給吸了進去。也是你這孩子機緣巧合,竟然得投天痴道長門下,但看你現在的成就,我不教你確是對的。”

    胡不歸直听得入墜迷夢,他自幼一直以為自己便是個天不疼、地不愛的小叫化子,資質即不甚好,運氣更是欠佳。卻沒想到竟然從燕西行口中听得自己竟然有可能是仙人後裔,這其中的落差實在是太過巨大了,一時間竟然叫他難以接受了。他垂下頭,低聲說道︰“倘若我是仙人後裔,那我爸爸媽媽便沒有死,他們又為什麼要拋棄我?倘若我不是仙人後裔,卻為什麼我的身世又與仙界有關?”一時間,痛苦、迷惑、彷徨,諸多情緒交雜在他的臉上。

    梅輕雪看在眼里,禁不住一陣心疼,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胡不歸的雙肩。

    燕西行定定地望著胡不歸,輕聲地道︰“倘若你想知道為什麼便要努力修行,早日登上仙界探究真相。你我具是大好男兒,沒有什麼是不敢擔當地,只須照著自己心中所想去做就是了!”

    胡不歸緩緩抬起頭來,只見他目光中什麼東西閃了一閃,而後堅定地道︰“義父,孩兒知道了!”這是他第一次規規矩矩叫了燕西行一聲義父。

    燕西行點了點頭道︰“還有一件事,此事卻是我在這塵世間未竟的心願。”

    胡不歸心中暗道︰難道義父是想將埋在青城山後山中的妻兒骨骸一起帶走嗎?便說道︰“義父。你有什麼事兒要交給孩兒辦的,孩兒這便去辦。”

    燕西行道︰“我燕某人一生大悲大喜,世間百態,人世繁華盡皆經歷過了。但有一事卻始終困擾著我,至今也不得要領。此事還要從我青年時說起。那時候,我魔功初成,上代魔君謝世前將君位傳給了我。我少年得志,自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想要在這人世間作出一番大作為來。于是勵精圖治,整頓魔教。準備一統天下。但有一天,當我將我天魔寶典修行到最後一層的時候。卻在寶典夾縫中發現了一段文字。這段文字卻與魔功修行無關,而是記載著一個重大的秘密。據那段文字說,在我魔島魔王殿大天魔神像下藏著一件秘寶,此物蘊含著一個天地間絕大的秘密,但究竟是什麼秘密,那段文字卻沒有記載。再向後翻,又另有一段文字說道︰欲知終行道,先覓來時宗,俯仰觀宇宙,盡在此石中。便是這兩段文字勾起了我的興趣,我立即趕往魔島,從大天魔神造像下取出了那秘寶,卻見那秘寶竟然是一塊殘破的石板。,電腦站www.16k.cn

    听到此處,梅輕雪和胡不歸禁不住同時啊了一聲。兩人對視一眼,不由都想到了一處去︰梅輕雪懷中那塊妖族秘寶——天母石。

    燕西行眉梢輕揚,卻仍繼續說道︰“那石板被我魔教稱之為天魔石。其上依稀鐫刻著一些文字,而那些文字我竟然半個都不識得。卻不知道是什麼上古文字。我待回到魔教總壇,便博覽魔教典籍,終于從其中尋到了些線索。我先是從魔教古籍著手,學會了一種被遠古先民稱為神文的文字。據說若想揭開那塊天魔石的秘密,便要從各地尋覓遺失的神文,從中找線索。至此我便游歷天下,在一些流散在華夏各地的神文殘片斷章中得到一個信息,說遠古先民們曾經修建過一座玄武神殿。既然神文中提及到這座玄武神殿,想來或許會有些關于天魔石的線索。于是我便輾轉尋覓。終叫我找到了那玄武神殿的所在。”

    听燕西行說到此處。胡不歸終于忍不住說道︰“長將此生尋一問,不枉英雄墮紅塵。原來你便是要問這天魔石之密啊!”此話卻正是燕西行昔日的留言。當日胡不歸等人在地下城石碑上曾經見過,只是當時卻並不知道這個魔君燕西行便是他家的老頭子。

    燕西行笑道︰“原來你們已經去過玄武殿了啊,莫非你們也是去追尋天魔石線索的?是輕雪帶你們去地吧?”

    張富貴立即道︰“可不是嘛,我們不但去了玄武神殿,還看到了你老人家留的指路留言,這幫家伙都不听你的,那次可是那我們燒慘了!”胡不歸、梅輕雪和梅四立即對著張富貴怒目而視,直看得他縮到高台以角去了。燕西行笑了笑也不說什麼。

    胡不歸奇道︰“你怎知道是輕雪帶我們去的呢?”

    燕西行道︰“在那玄武神殿的神壇上稱天魔石為天母石,這天母一詞乃是指的妖族傳說中地始祖妖之母,想來妖族典籍中也有關于這天魔石的記載吧。輕雪能得知玄武神殿的所在也就不足為奇了。”

    梅輕雪對燕西行道︰“燕前輩,我們確是去尋找破解天母石秘密的線索去了。但那段有關天母石的銘文我卻沒看得懂,我記得似乎是什麼︰天得重靈母傳合匯三承三聚分各石四。當時幾班人馬沖進了玄武神殿,也由不得我細看,事後想來,那定然是打破了排列次序,但反復排列過多次,卻始終不解其意。”

    燕西行道︰“難為你倒記得這般清楚,這段話確是打破順序來讀的。這十六個字一共四句,按照你說的次序,第一個字乃是第一句的第一個字,第二個字乃是第二句的第二個字,四字一輪,以此類推,就可得出四句話來。”

    梅輕雪哦了一聲。迅速在心中排列起來,隨即便道︰“是不是︰天母三分,各得傳承,三石重合,匯聚四靈?”

    燕西行微笑道︰“果然是一點就透。其實還有兩句是刻在那玄武甲內側的。那兩句是︰得光明故,破萬古謎。就此看來,這天母石共有三塊,其中一塊傳入我魔教,稱為天魔石。

    而你天妖族傳承地則依舊稱為天母石,還有一塊。我猜是道宗門派之中秘密傳承。但當時我魔教經歷許多變故,對此事的追查便沒再繼續下去了。”

    說到這里。燕西行從懷中掏出一塊色澤炯黑的殘破石片,遞到胡不歸手中道︰“這塊天魔石你們拿去吧,看來想要解開這石片中蘊含的秘密,不但要集齊三塊殘片,更要有四靈相助。”燕西行不經意地看了看站在眾人之中的朱雀和青龍,道︰“我瞧你們這群孩子似乎是破解此謎的最佳人選了。這解謎之事我就交給你們了。希望你們可以解開這個‘欲知終行道,先覓來時宗,俯仰觀宇宙,盡在此石中’的秘密。”

    胡不歸道︰“義父,您是說還有一塊殘片是在我道家門派之中嗎?我卻怎麼從來也沒有听說過呢?不凡、小酒兒,你們好看書,可曾在我道家典籍中見到過有關殘片的記載呢?”

    卓不凡和小酒兒都搖頭道︰“我們這也是第一次听說呢,至少在青城山的道藏中是不曾見過的。興許是在其他門派里那也未可知呢。”

    卻听得一個柔柔的聲音低聲道︰“那塊殘片已經不在人間道門了。”

    眾人不禁尋聲看去,卻竟然是那靈妖族少女不知何時醒轉過來,此時正悠悠坐起。一雙眼楮卻定定地瞧著張富貴。只听得那靈妖族少女對張富貴說道︰“是你救了我嗎?”

    張富貴只覺得眼前一暈,傻兮兮地說道︰“啊,這個,那什麼,也就是不小心在天上把你給拾回來了。說不上,啊,說不上是我救了你,你也不比那什麼以身相許,這個,我老張也就是順手一抱,也就把你給救下了。這個當然。若是你非要以身相許,那我老張也不會反對,這個……啊!唉呦!”只听懂懂數聲,卻是梅輕雪、胡不歸還有富貴的小師傅柳不醉一人給他賞了個腦奔兒。

    張富貴抱著腦袋叫嚷道︰“唉呦喂,別彈了!別彈了行不?我又哪兒點不對了我!”眾人白了他一眼,不去理會他的大呼小叫,轉而望向那靈妖族少女。只听那靈妖族少女又對梅輕雪和梅四說道︰“你們兩位是天妖族的同胞吧,是你們將我封入天繭為我療傷的嗎?”

    梅輕雪道︰“把你救回天妖谷的是我們,但為你作繭的卻是我天妖族的妖後奶奶。”

    那靈妖族少女立即道︰“妖後奶奶此時何在?我有重要的事兒要向她老人家稟告!”

    梅輕雪悲嘆一聲,道︰“妖後奶奶她已經仙逝了!不單是妖後奶奶,我人間妖族幾近滅族,現下所余不過數百人而已。”想起族中巨變,梅輕雪和梅四禁不住又是一陣黯然神傷。

    那靈妖族女子驚道︰“怎麼?出了什麼事兒?莫非是那兩個仙人追殺到了天妖谷嗎?”

    梅輕雪嘆道︰“正是如此。”說著便將自救回這靈妖族少女之後,妖族發生的種種慘劇一一講給這少女听聞,直听得那少女臉色慘白,連連道︰“是我害了你們!我這豈不成了妖族的罪人了?!”

    梅輕雪寬慰她說︰“這也不干你的事兒,便是沒有你,那些仙人見到咱妖族也是一般的殺戮,卻不是你害的大家。你可不必自責啊!”

    而燕西行待听說竟然連梅如荼都自爆犧牲了,不由得一聲暗嘆,道︰“可惜了那梅如荼了!昔日我曾與他有一面之緣,此人當真是個不出世的奇才,胸中所陳包羅萬有,就這般去了,著實可惜。燕某一生,在這塵世間只欣賞過兩個人而已,一個是小胡的師傅天痴,另一個便是這梅如荼了。”

    梅輕雪念及梅如荼當日于她的深恩,禁不住眼淚撲簌撲簌地滾落下來,胡不歸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道︰“老梅也算是死得其所,總算是保全了妖族一支血脈,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的。”梅輕雪點了點頭,輕輕拭去眼淚。對那靈妖族少女道︰“還沒來得及請教妹妹芳名呢,奶奶說你靈妖族一支原是從我天妖族中劃分出去的,可是如此?”

    那靈妖族少女起身對著梅輕雪和梅四重重拜下,道︰“靈妖族罪人梅渡雨拜見哥哥、姐姐!”

    梅輕雪和梅四搶步上前,拉起梅渡雨道︰“快快起來,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不必如此見外地!”

    梅渡雨起身道︰“姐姐說的不錯,我靈妖一族確是從天妖族中劃分出去的。據傳說,在上古時代,咱們天妖族派出了一群人去尋訪失散的天母石的下落。這一群人便是我靈妖族的祖先。我們靈妖族脫出了這個人間界,遠赴天外。去追尋天母石的下落,至今已有數萬年之久了。”

    張富貴蹲在高台一角,伸著脖子問道︰“這麼說你們也上了仙界了?”

    梅渡雨搖頭道︰“咱們這人間界外被稱為天外天,乃是一個無比廣大地空間。仙界和魔界都被天外天包裹其中,它們既在其中,又自成一體。便是到了天外天也不能自由進入仙界和魔界的。”

    燕西行點頭道︰“據古老傳說,咱這人間界之上被眾神魔合力設下了一個巨大的結界,尋常修士是根本出不了這人間界地。而修魔的在脫出凡間使便徑直前往魔界,修道的則是直升仙界,以至于這天外天卻成了一個神秘所在了。”

    梅渡雨點頭道︰“正是如此。我靈妖族脫出人間界後,便在天外天四處游蕩,一面躲避著仙魔兩界的追殺,一面探查天母石的消息。在這期間,據說我靈妖族的體質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不但鍛煉出了更為強橫的肉身,更修成了疾速飛行的本領。這也是數萬年來四處逃命求存的結果吧。我此次回到人間界,其實是肩負著極為重要的使命的。”說到這里,她停住不語,掃視了一圈周遭諸人。

    梅輕雪道︰“渡雨妹妹,此處盡是自己人。若是沒有他們,只怕我妖族眼下早已滅族了。有什麼話你便說吧。”

    梅渡雨略一遲疑,隨即點了點頭道︰“既然姐姐這般說,那我就放心了。經過我靈妖族數萬年的努力,終于教我們得知了一條重要的線索。那天母石便如這位燕先生所言,共有三塊。其中一塊在我天妖族手上。另一塊則是在魔教魔君手中。而最後一塊原本是在道宗里傳承,卻在數萬年前突然消失在這人間界了。據當時的妖族先人揣度,它給有可能被一位飛升仙界的人間修士帶上了仙界,于是我妖族才強行突破人間結界,進入天外天,極力探尋著最後一塊天母石的下落。終于在前不久,叫我族弟子探查到這天母石的下落了。它果然是被帶出了人間界,藏在仙界的上清宮中。于是我靈妖族族長梅渡雲才派出我族十六名子弟返回人間界知會天妖族奶奶。在途中,我們這十六名靈妖族子弟遭到了上清宮仙人的襲擊,其余十五名靈妖族子弟全部遇難,只剩下我逃入人間界來。”

    卓不凡有些不解地道︰“你不是說在這人間界外有個巨大的結界嗎?你又怎能自由出入呢?”

    梅渡雨道︰“公子有所不知,這人間結界乃是封住人間修士通向天外天的屏障,倘若自內向外去,確是難如登天。而自外向里來則並非難事了。我之所以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仍可進入人間界便是這個道理。而自這人間結界中沖出卻需要絕大的力量,即便是如此,我們自身也會遭受極強的沖擊,即便是沖出去了也極有可能被這沖擊震死。眼下該當如何,卻要听大家的意思了。”說到此處,她不由得望向梅輕雪。而梅輕雪則是望向燕西行。

    燕西行緩緩地道︰“你們手中已經有了兩塊天母石殘片,接下來便需要齊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靈獸。青龍、朱雀都已經與你們一路了,眼下便該去尋那玄武和白虎了。至于破開人間結界之事也並非絕不可能,否則當年靈妖族又是如何出去的呢?”

    梅渡雨道︰“前輩有所不知,當年我靈妖族為了破開人間結界,曾有十名頂尖長老自爆形骸,生生將結界炸開了一條縫隙,這才叫兩百余名妖族子弟沖出了結界。而那兩百余名妖族子弟,受到結界能量的沖擊,竟有半數當場身亡了。這般做法也是出于無奈。”

    燕西行略為沉思了片刻,道︰“老夫倒有一法,或可將你們全都送到天外天去。但此法需天痴道長與我聯手施為,方有可能成功。眼下時日無多了,你們還是盡快去尋找那玄武和白虎吧。”

    胡不歸道︰“義父,那玄武倒還好說,孩兒與它倒也有些交情,請它來幫忙也未必辦不到。但那白虎卻不知道何時才能降世呢,卻又到哪里去找呢?”

    燕西行笑了笑,將懷中熟睡的小虎遞到胡不歸懷中道︰“這我可不管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吧。好了,我的下一輪魔劫即將開始了,孩子們,你們都去吧。待你們集齊四靈之後再來這里找我。”說話間,他悄悄捏了捏小虎肥嘟嘟的貓耳朵。小虎在睡夢中不滿地嘟囔了一聲,卻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只听得大個兒愁眉苦臉地道︰“沒事兒了吧?沒事了咱就快去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眾人哈哈大笑著拜別了燕西行,又沿著重新組合起來的青石條走下了升魔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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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4 21:24: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魔雲仙風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白虎

    夜色沉沉,眾星高懸如燈,京城內外,一派燈火闌珊。

    兩條人影淡如青煙的飄進了皇城正紅色的高牆,一轉眼便飄進了皇宮深處。而在皇宮中巡視的侍衛們對此絲毫不覺,那兩條人影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兩小片飄過皇城上空的雲彩罷了。而這兩小片雲彩便這麼無聲無息的飛過重重警戒、守備森嚴的宮殿,一直飛進了乾清宮。

    那兩條人影由虛化實,悄然現形在高聳巍峨的宮殿屋脊上,兩個人,一大一小,大的那個是徒弟,小的那個反而是師傅。這兩個人正是柳不醉師徒二人。只見柳不醉伏下身子輕輕揭開屋頂的琉璃瓦,一小片亮光透了出來。柳不醉沿著那一小片亮光望進去,只見大殿中火燭如炬,照得整個大殿有如白晝。從這個角度望下去,卻只看見一個身穿朝服的官員的背影。有低低的話語自大殿上穿了出來。

    只听得一個頗有些稚嫩的聲音說道︰“陳閣老,今日的這些奏折我都看過了,你們批得很好,辛苦你們了。”

    只听那官員說道︰“皇上過獎了,為皇上分憂,為百姓社稷造福,那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本分。”

    柳不醉略運真元,一個身子便如流水般自那屋瓦空處流了進去。張富貴也施展法訣將身子變成軟嗒嗒一條,長蛇一般溜了進去。兩人在大殿巨梁上落定,只見一個身穿明黃色龍紋衣衫的少年伏在幾案前,一雙眼楮炯炯有神的望著殿下站立的那陳閣老。這少年便是柳不醉的同胞兄弟,當今天子。

    只听得那少年皇帝又說道︰“只是朕有一事不明,在處理合肥知府左秉臣參安徽巡撫趙尚涵私受賄賂、徇私枉法一本中,為何你們批的是著安徽巡撫趙尚涵立即革職,進京待審。而合肥知府左秉臣則是升任翰林院學士,立即進京任職。從這折子上看,對趙尚涵似乎判處的有些輕了,而本該褒獎地左秉臣卻又用的是明升暗降之法,卻不知道這其中又有什麼用意?”

    那陳閣老慨然道︰“皇上當真是天資聰穎,卻能從這不起眼的奏本中發現問題。那趙尚涵貪污受賄一事經老臣等核查,是確有其事。但此人頗有些才能,就這麼免了著實可惜了。現如今將他革職,恐嚇一番後,將他派往甘肅,以布衣之身,戴罪供職,卻可起到為善一方的作用。而這左秉臣雖是個清官,此人學識尚可,卻無處理政務的實際才能。只在合肥做個知府便已經是超出了他的能力,此次若是再升實位,他只怕是難以勘任。但倘若不加以褒獎,卻又無以正名,所以索性叫他做個翰林院學士。此便是因人而施法,叫這些臣子們各盡其用。”

    那少年皇帝沉思片刻。道︰“原來如此,朕明白了。哦,還有一事,沿海一帶肅清倭匪的事兒辦的怎麼樣了?”

    那陳閣老道︰“稟皇上,自我朝在沿海一帶加強海防,組建鄉民設立團練以來,沿海一帶的匪患著實減輕了不少。但若想要長治久安,恐怕還是得出兵伐倭,揚我朝天威,鎮倭匪邪毒!叫他們世代不敢再犯我朝邊界。”

    那少年皇帝皺眉道︰“若是興兵打仗。老百姓豈不是又要受苦了?”

    陳閣本老道︰“此仗卻是非打不可的。那倭人窺視我華夏大地物華天寶已非一日一時了,他狼子野心卻是從未消退過地。倘若我朝只是一味的防守,反倒增長了倭賊地氣焰和吞並我華夏大地的妄想。但這一仗卻不是現在來打。待我國力昌盛之時,便可集結戰艦,直搗狼窩。永除我華夏後患。”

    那少年皇帝點頭道︰“陳閣老說的有理,時辰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剛說到此處,身在巨梁上的柳不醉突然眉頭微皺,只見十余股黑煙無聲無息的鑽入大殿,黑煙在空中迅速化為一道道人形。十余個黑衣蒙面人手持東洋劍,筆直的沖向幾案前的小皇帝。

    陳閣老大驚失色,駭得白須亂顫。倒是那小皇帝卻十分鎮定,一把將陳閣老拉到幾案後面,高聲喊道︰“來人啊,有刺客!”

    一片刀光自幾案後面的帷帳中射出,迎上了那十余個黑衣人。在這帷帳後沖出來的全是大內高手,一柄柄利刃削開空氣,向著那群黑衣刺客身上砍去,卻突然那些黑衣人影像一虛,竟然在刀鋒下憑空消失了。眾侍衛微微一愣。便在這短暫的一愣中,十余柄東洋劍又鬼魅一般的憑空劈了出來,頓時鮮血四濺。那十余名黑衣刺客再度現出身形,向小皇帝圍攏過去。

    十余柄沾滿鮮血的東洋劍再度揚起,一片劍光有如閃電般的劈向小皇帝和陳閣老,卻听得一陣叮咚碎響,十余柄東洋劍竟然在頃刻間化為碎片,一個小小的身影奇跡般的出現在小皇帝和陳閣老身前,卻是柳不醉出手了。那十余名黑衣刺客哪里想得到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人物,大駭之下紛紛身子後翻,在空中 地爆出一團團黑煙,隨即消隱不見了。只听得柳不醉喝道︰“富貴,莫要放走了一個!”

    半空中傳來張富貴的笑聲道︰“放心吧,師傅,管保一個都逃不掉!”只听得  數聲,張富貴雙足連踢,每踢一腳,便有一個黑衣人自虛空中被踢飛出來,口噴鮮血,跌落在地。一扎眼功夫,十余個黑衣刺客盡數被踢得筋骨斷裂,吐血不止。張富貴哈哈一笑,自空中輕巧的落在地上,笑道︰“這等低劣的障眼法居然也敢來皇宮鬧事兒,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師傅,全部搞定了!”

    柳不醉點了點頭道︰“好,我們走吧。”說著便抬腳向外走去。卻听那小皇帝急忙道︰“小英雄留步!多謝小英雄出手相救,請轉過身來,與我相見。”

    柳不醉身子微顫,道︰“不必了,草民山野村夫,實難面聖。聖上勤勉努力,聰穎過人,日後自會是一代明君,能有緣在此一會草民便不勝欣喜了。”說著繼續向殿外走去。

    那小皇帝也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此人竟然十分的熟悉,但他也自知此前從未見過此人,一時間不由得呆了。但見柳不醉一步步走到大殿門口,那小皇帝大聲道︰“小英雄,敢問你高姓大名?”

    柳不醉道︰“草民姓百家姓,穿百家衣。食百家飯,聖上若是有心。便請善待天下黎民。草民這便去了,請聖上多加珍重!”說罷頭也不回地奔出殿去。張富貴嘿嘿一笑,緊跟在他小師傅身後奔了出去,就像兩股風一般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剩下那小皇帝喃喃自語道︰“我怎麼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此人?”

    京郊皇陵,一片寂靜。

    夜風清涼,一陣陣輕拂著楊不悔的發梢。她靜靜坐在卓不凡的身旁。望著滿天繁星,輕聲地說道︰“凡哥,你看那天上的星星多美啊。倘若我們到了天外天,是不是可以飛到那些星星旁邊去呢?”

    卓不凡道︰“這天外天究竟是怎麼個情景我也想象不出來,或許便也像這人世間一般,頭上有天,腳下有地,只是無邊廣袤,有著各種奇異地事物。也或許便是飛不到邊地天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咱們去了或許只能一直不停的飛。一直到飛不動了為止。”

    楊不悔柔聲道︰“不管是何等情形,只要能在凡哥身旁,我便心滿意足了。”

    卓不凡心頭也生出一片柔情,不由得輕輕擁住了楊不悔地柔肩,在他們身旁不遠處。朱雀傲然獨立,仰望天空。而青龍則是一圈圈的圍著皇陵中一座石像打轉兒,看來去這打轉兒倒是它的獨特愛好了。而梅渡雨則是坐在大個兒肩頭,靜靜的望著天空發呆。卻听梅四遠遠坐在一支樹梢上道︰“老胡他們進去這麼久了,怎地還不出來?”

    卓不凡道︰“且再等等看吧,以老胡現在的修為。至少在這人間界確沒有幾個人能傷得了他了。咱們也不必擔心。”

    與此同時,在地底深處。一盞青燈漂浮在空中,在黑暗的岩洞中緩緩前行。在如意青蓮燈後面跟著地是左顧右盼的小虎和胡不歸、梅輕雪二人。兩人一貓沿著崎嶇地地下岩洞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宛如迷宮般的地下岩洞一片死寂,不見半點動靜。

    胡不歸拍拍腦袋道︰“這玄武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咱們走了這半天,漫說是玄武了,便是一只豬頭怪也沒見到。難道它們搬家了不成?”說道此處,胡不歸雙手卷成喇叭狀,大聲喊道︰“玄武小子,玄武!你在哪里?”聲音在密集的岩洞中向外蕩去,無數個洞口紛紛回蕩著胡不歸的叫喊聲。小虎突然也大聲嚎叫起來,嗷嗷之聲與“在哪里”重疊起來,傳向迷宮深處。

    梅輕雪道︰“這玄武或許是不願意見我們呢,這地宮也不知道有多大,倘若它不想見我們,只怕我們還真的找它不到呢。”正說話間,突然一陣震蕩自頭頂上方傳開來,震得不住有石塊 里啪啦的墜落。梅輕雪皺眉道︰“似乎是地上發生了什麼事兒!”

    胡不歸喊了一聲︰“不好!咱們快上去!”說著一把抄起小青、小虎,拉著梅輕雪幻作一片青光向地面飛馳而去。只見那青光在崎嶇地岩洞間一閃而過,一轉眼功夫便沖出了地下城。待沖到皇陵地宮時,打斗之聲已經震耳欲聾了。等他們沖出皇陵地宮,第一眼便看到大個兒巨大的身子躺倒在地上,左肩上一片血肉模糊,生死未卜。天空中一片白光閃爍。轟然又是一聲悶響,一條人影跌落下來,口中鮮血狂涌,卻竟然是楊不悔。胡不歸從懷中掏出一顆九轉奪命金丹丟給梅輕雪道︰“輕雪,快救不悔!”說話間,他人已經旋風般地撲向了天空。

    只見白光之中裹挾著兩個人,一個面紅如赤,長髯垂胸,正是那個仙人炎陽。而另一個白衣勝雪,面寒如冰,卻則是仙人謝靈。卓不凡、梅四、梅渡雨以及朱雀和青龍圍在那白光之外,全力攻向謝靈二人。

    只听得啊的又是一聲慘叫,梅四胸口被炎陽一指洞穿,自空中跌落下去。胡不歸大怒,狂叫著沖入了戰團。胡不歸右手握拳,狂叫一聲,一拳鑿向白光中的炎陽面門。只听嗤的一聲,胡不歸的手臂穿過那片白光,轟向炎陽那張鮮紅如血的臉。炎陽驟然見到這小子,禁不住又是一陣頭皮發麻。他明知道自己的修為高出此人甚多,卻不知怎地。一見到胡不歸便自心底生出一陣寒意來。炎陽不由得身子一顫,向後退去。

    卻見一只白玉般的手掌輕輕在胡不歸拳頭上一抹。胡不歸頓時覺得似乎一座大山砸在了胸口,血氣翻涌,身子向後飛去。卻听得那謝靈長笑道︰“無知小兒,這點道行也敢上來獻丑,你們以為有兩頭靈獸幫你們,便可跟我仙人作對了?”笑聲未絕。只見白光一閃,那謝靈的一只手掌已經印上了青龍的肩膀,伴隨著轟然一聲巨響,青龍的身子被打得砸向地面。卓不凡爆喝一聲,手中赤麟劍烈焰蒸騰,帶著一道紅光劈向謝靈的手臂。

    于此同時,朱雀高聲鳴叫一聲,化為一團火影,與卓不凡一左一右沖向謝靈。梅渡雨則是手持一柄長劍疾刺炎陽胸口,只見劍光霍霍。在空氣中發出 啪之聲,卻竟然氣勁驚人,實力竟不在卓不凡之下。只見謝靈嘴角輕蔑地撇了撇,雙掌劃弧,左掌勁氣連綿圓潤。順勢一帶,竟然輕而易舉的將直沖過來的朱雀帶得與他擦身而過,而右掌卻如同柔若無骨般的迎著赤麟劍一路向前,繞劍而走,剎那間那只右手化掌為爪,一爪抓向卓不凡咽喉。卓不凡只覺得眼前一花。明明知道是謝靈地手爪抓了過來。卻竟然躲不過去了,不由得心頭一震。心道︰左右是死。倒也不能便宜了你!赤麟劍在空中嗡嗡作響,手腕旋轉,絞向謝靈的身子。

    卻突然听得轟然一聲巨響,卻是胡不歸施展出梵天寶典中的功夫,在轉瞬間跨越了二十余丈空間,一拳打向謝靈咽喉。逼得謝靈右手回撤,與胡不歸對轟一拳。只見胡不歸悶哼一聲,全身一陣巨震,向後跌去。鮮血自他耳鼻中滲了出來。與此同時,卓不凡的赤麟劍嗖的在謝靈的肩頭劃出一道口子,金色的鮮血流淌出來。

    另一邊,炎陽手指連彈,丁零當啷的彈在梅渡雨劍身上,手掌轟然一掌,無比詭異地繞過梅渡雨的劍光,將她打飛了出去。

    卻見謝靈臉色由白轉青,他卻沒想到竟然會被卓不凡刺破仙體,不由得心頭狂怒不止,高聲叫道︰“你們當真是活膩了!那就叫你們知道一下厲害!炎陽別磨嘰了,動手吧!”說著只見這兩人身形一轉,胡不歸和卓不凡等人便再也看不清他們的身行動作了,只見快到了極點的流光向自己卷來。胡不歸揮拳砸向沖向自己的那道流光,眼見得他的拳頭迎上流光,卻突然間手上一虛,卻是打了個空。胡不歸只感到小腹一陣劇痛,頓時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跌向地面。

    而卓不凡一劍斜劈向另一道流光,卻猛然感到後心一痛,一口鮮血噴出,人也跟著胡不歸跌落下去。只听得那謝靈喊道︰“先宰了那個靈妖!”說話間身子再度出現在空中,他這一隱一現之間,卻憑的是超絕的速度,而非是什麼障眼法。只見另一道流光化為炎陽,沖向被他打倒在地的梅渡雨。突然一陣急促的琴音傳入他的耳中。只見百余點寒星射向他的周身。卻是梅輕雪擋在梅渡雨身前,施展出琴絲訣,一點點寒星帶著一聲聲殺伐之音,射向炎陽。

    炎陽去勢不減,他根本就沒把這點兒寒星放在眼里,左手隨意一揮,蕩開面前寒星,隨即右手一掌拍向梅輕雪。梅輕雪只覺得一股力道重壓下來,還未及身,便難以呼吸了。但此時若退,這一掌便會打在梅渡雨的身上。梅輕雪一咬牙,將一身妖元運至頂峰,只見她周身綠芒一閃,雙掌發出一捧綠色光華,迎了上去。突然在她背後,一只手掌抵在她的背心,一種與她同根同源的妖元涌入她的體內,頓時梅輕雪的掌勢強了一倍有余。

    在轟然一聲巨響過後,梅輕雪和梅渡雨雙雙疾飛出去,跌落在地,兩人只覺得周身經脈疼痛欲裂,髒器翻轉,顯然受傷不輕。而炎陽冷笑一聲,直追過來。卻見炎陽背後,那百余顆被他蕩開的寒星此時竟有如活物一般的悄然飛至他的背後,突然發難,一顆顆在他背後炸響。炎陽心中微驚,急速向前,雖未受傷,卻仍覺背後一陣火辣,不由得怒火中燒,撲向倒在地上的梅輕雪二人。突然一條小小地白影一閃,撲向他的面門。炎陽隨手一抓,便將那物捏在掌中,卻是滿眼憤怒的小虎。

    小虎被炎陽捏在掌中動彈不得,不由得狂叫起來,瘋狂地掙扎抓撓起來。

    炎陽眉頭一皺,右手用力一捏,只想將這白貓捏成肉泥了事,卻沒想到他下手越重,那白貓掙扎的就越是厲害,眼見得那白貓的身子在他手掌中被越捏越小,卻竟然並未向他想象的那般被捏成肉泥,那堅韌的程度竟然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突然,炎陽面前青光一閃,伴隨著一聲龍吟,青龍終于現出原形,巨大的龍身將炎陽團團圍住,龍首昂然怒視,一只巨大的前爪拍向炎陽。而另一只靈獸朱雀卻是自空中俯沖下來,帶著炙熱的火焰撲向炎陽。

    與此同時,謝靈飛至胡不歸身前,轟然一道白光打了下去。胡不歸咬牙上沖,雙拳如流,每一拳都打出一道閃亮的青光,只听得轟然之聲不斷響起,氣機相撞形成一陣陣颶風,四下流竄,而皇陵周邊震蕩不已,守備皇陵的兵卒早已逃到了三十里外,此時仍在沒命的奔逃著。胡不歸與謝靈越來越近,突地謝靈的動作加快,一個人再度虛化,胡不歸只覺得自己的拳頭再度打空,而他又一次被打飛了出去。

    謝靈正要追上前去,卻突然一道火紅劍芒自下而上,削向他兩腿之間。與此同時,一塊堅冰自他頭頂直拍下來,另有一柄虎嘯生風的法劍向他刺來,卻是柳不醉和張富貴趕了回來。

    炎陽手中仍攥緊小虎,雙拳卻打向朱雀和青龍。只听轟然兩聲爆響,朱雀振翅飛起,而青龍向外一扭,似是躲避,一條巨尾卻自後面拍向炎陽。誰知它快,炎陽更快。身形一動,竟趕在青龍巨尾拍下之前,抱住了青龍的尾巴。他正要雙臂一振,將青龍抖得散了架,卻突然一股巨力子後側方拍來,只听 的一聲,竟將炎陽拍上了天去。隨即一聲蒼涼的嘶吼在大地上響起。只見玄武足踏四朵黑雲,向著艷陽追去。

    青龍和朱雀全身一振,它們這靈獸之間,淵源甚深,彼此感應,此時得見又增一只靈獸,不由得紛紛吼叫一聲,沖上天去。

    而謝靈這邊,張富貴還沒等踫到他的身子,便已經被彈飛出去。柳不醉一個照面下來,也被震得口噴鮮血,向後飛去。卓不凡與謝靈硬踫一次,只震得他七竅流血,虎口開裂,于傷勢之上又添傷勢。只听得一聲怒吼,胡不歸紅著眼楮沖了過來,伴隨著他的腳步,胡不歸體內的真元開始瘋狂的轉動起來,他全力叫真元在體內奔行,在一瞬間,周身經脈似乎都沸騰起來,真元運行之快已經超出了他的極限,終于失去了控制,而胡不歸此時便是不要控制。

    就在胡不歸那一聲怒吼響起的同時,只听得另一聲怒吼在炎陽手掌中爆響了。這一聲嘶吼卻超過了胡不歸吼聲的數倍,其中包含著同樣的不屈不撓,同樣的死不認輸,同樣的野性和堅定。一捧白色的光華在炎陽手中炸開了,緊接著一只利爪刷得撕開了炎陽的肩頭,頓時金色的仙血四下飛濺,又是一聲吼叫響起,自白光中一頭雄健而古樸的巨獸顯出了身形,此不就是傳說中的白虎嗎?它終于徹底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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