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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雲起野麥乍飄香 易之
阿麥和徐靜連帶著車伕老張,三人被幾個軍士推到商易之的馬前。車伕老張早已經是被明晃晃的刀劍嚇得神魂俱破,軍士剛一鬆手,他就跪倒在馬前,一邊磕頭一邊叫喊道:「軍爺饒命啊,軍爺饒命。」
商易之劍眉擰了擰,有些不耐的掃了老張一眼,然後又看向阿麥和徐靜。
阿麥膝蓋一軟,眼看著就要跟著跪下,可眼角瞥到站地筆直的徐靜,強忍了忍,也站住了。
商易之有些意外,不由得多看了阿麥和徐靜兩眼。於是阿麥立刻就後悔了,心道學誰不好,學這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徐老頭幹嗎!要知道這世界民跪官,下級跪上級那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她也就早習慣了的,怎麼今天就跟著徐老頭犯病了呢?
商易之高坐在馬上,手裡把玩著那塊印了唐紹儀姓名的校尉銅牌,淡淡地問:「誰是唐紹儀的信使?」
阿麥地看了徐靜一眼,見他仍一臉傲地站在那裡,決定還是自己出頭,於是忙往前跨了一步,施禮說道:「小人就是,四日前漢堡城破,唐校尉帶了小人從城內殺出。他帶了城守劉大人的遺孤趕往豫州,命小人前往泰興送信求救。」
「哦?」商易之劍眉挑了挑,不陰不陽地問:「既然是讓你趕往泰興,你怎麼往青州而來了?」
「小人到泰興城外得知泰興已被圍多日,徐先生說北漠韃子實北虛南,解豫州之險只能依靠青州。」
「徐先生?」商易之問。
阿麥心道你總算配合,老子等得就是你問這句呢。於是忙往旁邊側了側身子,引出了早已經等候上場的徐靜。「這就是小人路遇的徐先生,他見小人一身血污地從漢堡方向而來,沒問小人一句,便把小人的來意和去處都猜到了,還告訴小人說如今豫州險極,說是豫州是我大夏什麼之地,韃子什麼餓了就制住什麼。」
阿麥面露苦惱之色,明擺著沒能把徐靜說過的話都記下來。
身後的徐靜忍不住接嘴道:「是我大夏咽喉之地,韃子扼一城而制我江北全境。」
「對!」阿麥叫道,心道不管是高帽子還是屎盆子,我先給你扣上再說。
徐靜一怔,隨即就在心裡暗罵道,好一個小兔崽子,一路上我都沒見你笨嘴拙舌的,怎麼就今天到了這將軍面前你就傻了呢?原來你小子是在這裡等著我呢啊。
果然,商易之再看向徐靜的眼神已是不同。他輕揮了揮手,叫身後的副將上前,微側著頭吩咐他去安排軍隊安營紮寨,說今天就先停在這裡。那副將領命去了,商易之又回頭看馬下的幾個人,視線轉到阿麥身上時隱約皺了皺眉頭,便吩咐身邊的親衛先帶阿麥下去換身乾淨的衣服。
青州本有駐軍兩萬餘人,商易之接到南夏朝廷出兵援救泰興的軍令後,給青州城留了五千人以防有變,剩下的人全都帶了出去趕往泰興。這一萬多人聽著不算多,可放在野地裡那也是無邊無際了,光是營地就連綿了好幾里地。
那個長相秀氣的小親衛領著阿麥往後面去換衣服,他暗中得了商易之的授意,把衣服扔給阿麥之後並未走開,只是站在一旁守著阿麥。阿麥一看如此,知道此時自己稍有猶豫便會引人懷疑,只得一臉平靜地解著褲腰帶,腦子裡飛速地轉著。他們如此,是懷疑自己身上藏有什麼東西,還是對她的別產生了懷疑?
這世上,換成任何一個女子,恐怕都不能當著陌生男人的面自然地寬衣解帶的,當然,這裡的女子說的是普通女子,某些從事特殊行業的女子除外,人家那是工作需要。可惜,阿麥實在不是這世上的普通女子。阿麥暗自咬了咬牙,先把腳上的破靴子扒了下來往遠處一丟,然後當著那親衛的面就把外面的褲子褪了下來。
她的腿形很健美,筆直修長,雖然瘦削卻仍能隱約看出緊致的肌肉形狀,更妙的是她的膚色並不是一般子的白膩,而是淺淺的麥色。就這膚色,商易之的親衛隊裡有一半的人都比她白!在加上下面一雙遠算不上纖足的細長腳片子,所以那親衛絲毫沒有懷疑到她的性別上去。
阿麥雙手提了大褲衩子的褲腰,乾笑著問那親衛:「軍爺?可有內衣讓我換下?我這身上可著了虱子了,最好能讓我裡外都換了。」
那親衛一聽她身上有虱子,連忙往後面躲了幾步,面帶厭地說道:「你想的倒是!有外面的給你換就不錯了!知足吧你!」
阿麥忙點頭哈腰地稱是,匆匆地把拿來的新衣換上,更是趁著轉身拿新衣的動作,背轉了身子把上面的外衣也換了下來。
那親衛只顧著躲阿麥的髒衣服,生怕裡面的虱子爬到他身上,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阿麥上身只是脫了外衣,並沒有換下中衣便把新的都套上了。
換完了衣服,那親衛又領著阿麥去洗了手臉。等他看清楚阿麥俊秀的五官之後,對阿麥的態度突然好了很多。所以當阿麥提出已經餓了好幾頓了,想先吃點東西的時候,他並沒有過多地斥責阿麥,更是好心地給阿麥找來了兩個窩頭。
阿麥一邊啃著窩頭,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道母親說得還真沒錯,不管男的的,這人要是長的好看了,就是沾光。
那親衛卻不是這麼想,他只是看到阿麥長得很是秀氣,身條又順溜,按照自己將軍的喜好,阿麥很可能就會成為他在親衛隊裡的同事了。以後抬頭不見低望的,何必先把人得罪了呢。
吃飽了喝足了,那親衛領著阿麥去見主將商易之。主將的營帳已經都搭起來了,阿麥進去,見徐靜也在裡面,正和商易之圍著桌子說著什麼。阿麥不由得從心底裡佩服他的本事,就她吃頓飯的功夫,他就混進了青州軍的參謀隊伍了?
這人挺能往上爬的啊!而且從他站的位置看,阿麥猜他可能爬得還不錯。
商易之見阿麥進帳,隨意地抬了抬眼皮看過來,面上的表情稍微一怔,然後又低下頭去接著看鋪在桌面上的行軍地圖。倒是徐靜很自然地開口叫道:「阿麥過來。」
阿麥心道,嘿,你這人比我還自來熟啊。阿麥往前走了幾步,在離桌子幾步遠的地方垂首站定。
商易之又重新抬起頭來,冷眼看向阿麥,說道:「你從北漠圍漢堡城開始,把所有的情況都和我詳細地說一遍。」
阿麥連聲應諾,忙把從她進漢堡城開始到登城抗敵,從殺出重圍到路遇徐靜,這一連串的經歷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地講了一遍。掩去了她曾被關入大牢和裝死從城牆上逃入徐秀兒家裡事情。
她口齒伶俐,這一串的事情說起來甚是清晰,只聽得商易之的眉頭是越皺越緊。
「你說北漠大多是騎兵?」商易之冷聲問道。
阿麥想了想,點頭。
「你和唐紹儀並不能肯定北漠騎兵去了北面,是不是?」商易之又問道,「只是憑北漠人砍伐樹枝猜測的?」
阿麥怔了怔,連忙推脫責任:「小人不懂軍事,是唐校尉這樣說的。」
商易之的面更加陰沉下來,只是冷眼看著阿麥不說話。
阿麥心裡一陣犯虛,心道今年真是命犯太歲,去江南有那麼多條道,她好好地非要走什麼漢堡城。就算走了漢堡城吧,這好不容易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了,怎麼又一時頭熱往青州來了呢?這宛江幾千里的江面,哪還過不了江了啊,幹嗎就這麼死心眼呢?難道是自己心裡還是想著不辜負唐紹儀之托,所以才會往青州去?
徐靜見帳子裡靜了下來,掃了眼阿麥又看向商易之,突然說道:「商將軍可願聽徐靜一言?」
商易之看似對徐靜甚為看重,聽他如此說,溫和的笑了笑,說道:「徐先生請講。」
徐靜習慣地捋了捋下巴上的幾根鬍子,沉聲說道:「將軍可曾想過北漠人為何要圍我泰興?」
就這個問題,徐靜他還真沒問對人。商易之是誰?那是京城裡紈褲子弟中的翹楚,是青州百姓口中的騷包將軍,你還問他北漠人為什麼要圍泰興城?
商易之只是接到軍令說要立刻出兵援救泰興,軍令上可沒說北漠人為什麼要圍困泰興城。不過要說這商易之也算個人物,他眼光一轉便已看出徐靜也沒想讓自己回答他的問題,於是只是謙虛地問道:「先生有何高見?」
徐靜等得便是他這句話呢,接著說道:「縱北漠有二十萬大軍,可泰興城外不是西胡的草原,大隊騎兵除了追敵並無他用,而且北漠來勢迅速,並無攜帶大量攻城設備,他們何以攻城?就周志忍用泰興城外那碗口粗的樹木打造出來的投石車?果真如此的話,那麼憑著泰興的城牆,泰興城守上個一年半載根本不成問題。」
這個問題,阿麥早就想過,她也覺得北漠人造這麼大聲勢來攻泰興實數不智,有個可能就是想圍城打援。果然聽見徐靜接著緩緩說道:「除非,他們是想圍城打援。」
商易之面色微變,就算他再紈褲,那好歹也是出身將門,「圍城打援」這個詞還是能聽明白的。他抬起頭來看向徐靜,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徐靜輕輕地笑了笑,又說道:「這一點老夫能想到,別人自然也能想到。」
阿麥垂首在一旁靜靜站著,聽徐靜一時得意又自稱起老夫來,不由得挑了挑嘴角。
商易之卻沒在意這些,只是冷靜地問道:「那先生還看出了北漠人其他的企圖?」
「不錯!」徐靜說道,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接著說道:「將軍可曾想過,此去援救泰興,可會得什麼結果?」
商易之雖然有些騷包,卻不是個草包,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說道:「如果北漠只是攻打泰興,那麼本將的青州軍只是眾多援救泰興的援兵之一。如果北漠人是想圍城打援,那麼青州軍就會成為被打的那個倒霉蛋。」
徐靜笑著點了點頭,讚道:「將軍英明,此去泰興,總是不會有青州軍太大的好處。可是將軍莫要忘了,北漠人圍困泰興只是一個可能,他們還有一個別的可能。」他停下了嘴裡的話,一雙精亮的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商易之。
商易之劍眉一挑,有些激動地接道:「還有一個就是如唐紹儀所言,北漠人虛泰興而實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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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祖有言妃,寵幸異常,二月而進妃位。妃有一族姐,嫁於武將,曾為親衛,侍成祖於龍潛之時。某日,言氏婦人見一畫卷於書房之中,內有少年,身穿戎裝,面如冠玉,唇紅齒白,貌七分似於言妃。言氏甚奇之,以畫問於夫,曰誰家女子如此裝扮。夫大甚驚怒,訓斥之:「此大夏戰神,豈容爾等婦人玩笑之。」後,言氏進於言妃,以此事告知。嘗笑曰:「貴人色美,若為男子扮,甚美矣。」眾人稱是,言妃意頗動。一日,成祖倦於朝事,於園中獨酌,令侍者守其門,眾人莫能入也。言妃賄於侍者,以男裝入園,以邀聖寵。成祖初視之,顏色大變,攬之入懷,呼曰:「阿麥,汝終來見吾。」遂附於言妃耳側,喃喃低語,盡訴相思之苦。言妃大駭,身顫之。成祖酒釋之,疑而視之,見為言妃,大怒之,拂袖而去。當下,侍於外者皆杖斃之。言妃亦貶為嬪,禁足之。三月後,言妃解禁,召族姐而問之。言氏婦人於夫酒後以此事問之,曰:「畫中人真戰神呼?」夫稱是,婦人又問:「何為阿麥?」夫甚奇之,驚曰:「汝怎知戰神之乳名呼?」後言氏婦人告於言嬪,言嬪痛呼曰:「汝誤我也!」
——節選自《夏宮秘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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