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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寂靜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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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文衍]銀河暢想曲[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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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連平︰“那難道是姐姐?”

    司空遙︰“不是呀!雖然是同一個姓,但是只是遠方族親加小時候鄰居而已。”

    黃燁︰“是吧?我一開始也以為是姐妹,甚至是雙胞胎呢。”

    魏連平︰“羨慕啊,我是獨生的呢,從小沒兄弟姐妹。”

    黃燁︰“彼此彼此。我剛遇到靜的時候感覺也和你一樣,也覺得羨慕。”

    魏連平︰“靜?”

    黃燁一指︰“她的名字。”

    這時一直在後面怯生生的司空靜才走前一步行禮︰“大將,您好!我是司空靜中尉,隸屬于第四集團軍第三十五軍。”

    魏連平︰“行,很高興見到你。呃……總之這次事件你是從犯,不必擔心。那麼,有緣的話,我們以後再見!”

    說完,黃燁和魏連平邁步離去。

    等他們走得遠了,司空遙和司空靜再相視一笑,吐舌頭。

    司空遙︰“敲你!你什麼時候有這麼乖、這麼膽小了?倒挺會博取同情心的嘛!”

    司空靜︰“還說!陪姐姐冒了個天大的險,我是很怕怕啊!”

    這時,地面設施已經部分修復,除了戰機燈光以外,塔燈、路燈也開始閃耀起來。基地漸漸明如白晝,照亮了兩個人的容顏——果然細看也象,更別說朦朧時。

    次日凌晨,接到洪佐力戰而死、所部潰滅的消息後,狄克莫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沒有留什麼遺囑便自殺了。用的是那把殺死烏薩蘭的古董槍,對自己的胸膛連連開火,直到劇痛的感覺已經讓手再也扣不動扳機。

    地底的希蒙軍殘余,接著也紛紛自我了結。雖然糧食物資足支一百天、一年,但是再活下去的感覺生不如死。

    再一天後,聯軍戰士踏過重重的尸體,找到了狄克莫的遺骸。這樣的死法,也象他生前一樣狠而忍,又說明了他臨死一刻的莫大遺恨。至于他最後想些什麼,就沒有人知道了。

    伴隨迪克莫的死,宣告了希蒙特蘭帝國的徹底瓦解。仍然阻擊著聯軍的貝因度及其他一些將軍,可想而知,如果再頑抗,其末日也不會遠了。

    5月29日,貝因度宣布投降。象他這樣犯了極大戰爭罪行的人,之所以聯軍還會接受他的投降,全是為了他控制下的領地人民著想。否則,絕望的帝國軍余部再來幾場大屠殺的話,這是任何愛好和平、珍惜生命的人所不願意看到。因此,黃燁征得宮貝國王科朗和慎流亡大臣們的同意後,宣布特赦貝因度與其所部,以此換取他們棄械投降。

    這樣處理,可想而知,迪利、宮貝和慎的人民,心情都是復雜的。慎星聯的流亡大臣們想起已故的先王便痛哭流涕,但為著仍在敵佔區的俘虜和人民,終于還是支持黃燁的決定。

    上部各國,想法未必與黃燁一致。華琳便是格外痛恨象貝因度這樣的人,因為這使她想起了迪巴度。但是情形不同,迪巴度最後是由于手下起義而覆滅,沒有留下最後的血腥罪行。而現在,貝因度深得軍心,他們內部不可能崩裂。

    決定美嘉國策的紅,也非常痛恨貝因度,因為在和他相持的時候戰死了相當多的美嘉名將和無數的各官兵。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他是一個超群絕倫的軍事家,勢均力敵的對手。

    但是不管“4+1”聯盟各國的立場如何,不管各國執政者願不願意以特赦貝因度及其所部的方式來結束戰爭,都得接受——這畢竟是迪利、宮貝、慎這三個手戰爭創傷最深的國家的抉擇。他們是主,而上部聯盟不過是客。黃燁現在,也得以迪利國王的身份去考慮,不能再有個人快意恩仇的想法。

    隨著貝因度所部的投降,希蒙特蘭境內仍抵抗的帝國軍也紛紛投降。此前迪利、宮貝、慎三國聯合聲明,承諾了將他們譴送回原籍後繼往不疚。

    時局至此,風雲落定。中部各國的大軍已經沒有必要再趕赴前線,戰爭已經結束。

    第三旋臂上經過了長期的戰亂而幸存下來的國家,都將到桫椰茹主星上參與會盟,時間約定在6月20日,到時沒有一個國家的首要人物不到場參加。

    這也就意味著,繼銀心區蒙特魯多星聯、貝松星聯、第一旋臂瓊蘭星聯、第二旋臂菲路斯星聯後,第五股強大勢力正式結成。

    前不久蒙特魯多軍與貝松軍剛進行一系列大戰,終于以和局告終,蒙特魯多獨霸銀心區的計劃終于落空,連綿戰爭後國力也陷入衰竭的處境,不得不與貝松簽訂和約。貝松的控制區只有蒙特魯多的一半左右,但是經過瓊蘭的支持,終于遏制住了蒙特魯多的擴張趨勢。

    菲路斯在取得了第二旋臂主導地位以後,致力于鞏固邊防和恢復國力,對于希蒙特蘭與貝松、瓊蘭的對抗作壁上觀。

    現在的銀河局勢,終于處在了微妙的平衡點上。戰爭已經大體結束,五大勢力互相牽制著,沒有誰再敢貿然發動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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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第一節

   

    希蒙特蘭全境迅速平定,第三旋臂的各國人民都感到松了一口氣。而前線的軍人壓抑著歸心似箭的心情,忙著做安定工作;待到政權移交到新的各級地方政府後,上部聯盟五國還要協助迪利建設一道漫長的邊境防線。

    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工作。柯亞軍、美嘉軍和地球軍將控制區移交給迪利星聯後,迪利星聯將成為第三旋臂第一大國,與銀心區蒙特魯多有著大面積接壤,肩負著屏障第三旋臂安全的重任。除此,只有悠廉與蒙特魯多有不寬的國土接觸帶,以悠廉自身的國力足以鞏固。

    不僅迪利需要加固國防線,結束了戰爭狀態以後,蒙特魯多、貝松等國都在忙著修防線。第二旋臂上,菲路斯安定得較早一些,與蒙特魯多接壤的地區已經更加固若金湯。

    至于第一旋臂的瓊蘭,絕大部分邊境是和盟國貝松接壤,只有僅僅一線是相鄰蒙特魯多,所以,按想鞏固邊防不是什麼難事吧。但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瓊蘭和貝松之所以會結盟並肩作戰,僅僅是因為大敵當前,不得不聯手應付。兩國之間的矛盾其實也相當突出,于是心照不宣,都悄悄地加固各自的邊境線,只是做得沒有那麼明顯、怕刺激對方罷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刺激不刺激的問題,現在的形勢注定了各國都會這樣做。除菲路斯以外,各大勢力集團都剛結束了連年的戰亂,疲蔽不堪,國力虛耗。這樣的情況,縱然有混一天下之心,也唯有固守而積蓄力量,等待十年以至更長時間以後,再來動兵才比較有可能。否則,以現在的狀況出擊,基本上可以說是誰先動誰先滅。就象蒙特魯多要是敢來進犯第三旋臂,那麼別國肯定不會笨到想等它滅了第三旋臂諸國後再來滅自己——何況蒙特魯多還未必有吞下第三旋臂的實力。

    同理,不管貝松、瓊蘭、菲路斯還是即將結成的第三旋臂大聯盟,哪股勢力想要發動戰爭,將不會得到任何支持,就算最理想的情況下,也是對一個敵國作戰,其余那三個準備收漁人之利的冷眼旁觀著。

    就是這樣的一種牽制局面,連先行安定並逐步恢復了經濟的菲路斯也不敢輕動。各國都很了解自己現在的疲蔽,也知道目前五大勢力的軍隊實力,很難說得出誰強誰弱。

    正因為彼此的心態心照不宣,所以大家都在修防線,現在的局面還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平定了希蒙特蘭,杰卡諾、恩多斯、費德在希蒙特蘭主星上握手,軍隊開入原帝國首都的市區,秩序井然。盡管過去的帝國罪行謦竹難書,聯盟也不會以暴易暴。

    按柯亞女王華琳的建議,希蒙特蘭星改名為希望星,今後是迪利王國的經濟重鎮。而新聯合王國的軍事中心,將是新鄉星,即新塔埃蘭星。

    以前被希蒙特蘭吞並的各小國,現在往往作為迪利聯合王國的自治領,或者依當地人的意願,干脆成了中央轄區,象一般星球一樣進行行政管理。

    新迪利王國的藍圖也已經繪就了,行政中心迪利星、經濟中心希望星、軍事中心新鄉星,以這三個星球為核心,建設一個既富且強的國家,站在第三旋臂抵御外侵的第一線。

    新生的迪利軍,經過了血戰的考驗,今後又除了黃燁以外,還有楊耿鋒、魏連平等宿將一起治軍,可想而知再不會脆弱。

    南迪生前表示過願意和黃燁一起來建設新迪利,沒想到就在勝利前夕倒下,遺言再度表達了這個願望和遺憾。因此,黃燁以南迪的遺腹子(女)為親王,領奧貞星系。

    楊耿鋒、魏連平都願意留在迪利,也都成為親王,分別領漢科星系和鈴桐星系。

    弗瑞克听說楊、魏要留下後,開玩笑說自己也想討個封爵。但是這玩笑是開不得的,黃燁立即宣布弗瑞克為親王,領紐曼星系;白芩亦為親王,領維方星系。

    漢科、奧貞、維方、紐曼、鈴桐五星,都是原希蒙特蘭的重鎮(有的經過改名),除維方與紐曼相鄰外,其余都各控一方。黃燁的意思,是為了加強對原希蒙特蘭領區的治理,五親王各有兩個家,平時還是在迪利主星議事。黃燁則有三個家,迪利、美嘉、還有故鄉地球。因為已經是迪利國王,因此望鄉親王的稱號得取消了,望鄉星從名義和實際上都成為了地星盟的完全領土。

    齊雅等最後參戰的國家,得到了迪利的厚禮報答;慎星聯復國了,並得到了新的領地;宮貝和悠廉也得到了迪利轉交的領土,以作為參戰的補償。其實人類現在不缺生存空間,各國都還有大量的綠色星球未開發,何況荒蕪星系經過改造也可以建立太空城。以前人類總為人口過多、生存條件不佳而煩惱,現在呢,各國的人口倒是大多在負增長,生存條件則越來越優化。只要能夠和平,這就是人類空前幸福的時代。

    對于上部聯盟五國,迪利、宮貝、慎等國民的感激心情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五國的深情厚誼和付出的巨大犧牲也是任何禮物所不能報答的。相反,為了幫助下部重建,上部各國還準備繼續盡能力給予支援。盡管這有各國首腦對黃燁的私人感情因素,但是人民的善良更是主要的。上部任何一個國家也都是飽經戰亂的,經歷過創痛的人民,更同情于同樣遭受苦難的別國。

    戰爭……終于結束了。應該是結束了。防線是要加築的、蒙特魯多是要提防的,但是新的戰爭已經不會爆發了吧?至少在目前看來,和平會持續一段時間,今後長遠的風雲,則是誰也無法預料的。

    ※※※※※

    創作隨筆︰

    現在的生活,都沒有什麼時間觀念了,白天黑夜不分,日月就更模糊了。

    寫完這一節,如常般要注“時間”一項時,才知道是母親大人的生日,幸虧沒錯過。

    這也就是寫作的好處吧,讓我還偶爾想起,今天是幾月幾號。

    第02小節當杰卡諾、費德、恩多斯三人在原希蒙特蘭皇宮大殿握手,新聞人員拍下了一張可稱是歷史意義的照片,上部聯軍終于幫助迪利等國解除危難,而且最終消滅了曾經十分強大的囂橫帝國。

    很快又有更具歷史意義的一幕,被無數的攝影機和攝像機捕捉——那便是銀河第三旋臂諸國在桫椰茹星的大會盟。

    經過戰爭的兼並,現在全銀河的國家已經不足百數。第三旋臂的國家還算比較多,參與會盟的有三十九國,這就是現在第三旋臂的所有國家。其中一些國家是剛剛合並的,例如四個小國並入太特星聯,成為一個統一的新國家,國號依然是太特星聯,以一個國家的身份參與會盟。還有一些國家擬定合並,但是還沒有實行,于是各自獨立參與會盟。其實,只要同盟互恤的精神長存,第三旋臂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和同為一家”。

    如約在6月20日,39國首腦匯聚桫椰茹,沒有哪一位缺席。

    盟約一式三十九份,每位首腦都得代表國家一一簽名,也就是得簽三十九遍國號和自己的名字。當然不會有人嫌麻煩,每一遍都得簽得很認真。

    這一刻,三十九國的國民都在凝視,全銀河也在注視。

    這一刻,于戰爭中失去了親人的人,悲喜交集。

    這一刻,穿過硝煙炮火、歷經九死一生的人,感慨萬千。

    三十九份盟約,在大圓台上轉了一圈,全數簽署完畢。三十九位國家首腦放下筆,互相一一握手。

    盟會現場的氣氛到了最高點,卻沒有以往盛會常有的彩帶、飛花與氣球——這些東西都表達不了現在的心情,人們只是懷著激動的心情,鼓掌、肅立觀望。

    黃燁的手握到了麗?美嘉,麗笑了起來,這笑容的意味,誰都看得出來。于是掌聲驟然間熱烈了起來。

    旁邊是正與威廷裕握手的赫娜,笑容一凝,有點悻悻地看了麗一眼,隨即轉過頭去,重新微笑起來。現在的時代已經不用閃光燈,但是她知道有很多鏡頭也會瞄向自己。

    這一瞬間的神情卻被黃燁看在眼里,心中有點迷茫。但是不容遲疑,華琳的手已經伸了過來,黃燁連忙握住,又很恭敬地低頭行禮。這代表著迪利對柯亞的國家感情,也代表著他對華琳的私人感情。華琳微笑著也低頭致意——為什麼?因為現在黃燁的身份也是大國的首腦啊,縱然他出于國家與私人的感情向自己行禮,可是這是會盟,列國平等,一國之首卻向另一國之首低頭,這成何體統?因此華琳不好提醒他,就用行動暗示。

    黃燁卻沒意識到這一點,華琳的回禮讓他覺得局促,心想她太客氣了。于是黃燁在與威廷裕握手的時候又行禮。威廷裕早看出了華琳的意思,于是也回禮。

    這下黃燁才懂了,原來是要自己明白自己的身份然後舉動得體!自己參加過的典禮並不多,因此沒注意到這一點,心里頓時有點慚愧起來。但想與華琳、威廷裕的感情是人所共知的,也不至于太失措,他們兩人也用含蓄的方式幫忙掩蓋了過去,算是沒什麼不妥了。

    轉念一想,這次遠征美嘉星聯出力更大,剛才豈不更應該給麗行禮?只是自己出于私人感情,倒忘了對于國家來說她是大恩人呢!

    想到這里,微微一笑,看了麗一眼,她正跟科朗?讓握手,笑容燦爛。

    忽然感到了一道眼光……黃燁心中一凜,轉頭看去,果然赫娜又在看自己。目光相遇時,她笑了一笑,移走了。

    好象她的眼楮里有點異樣?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這時巴哈費星聯的總統諾姆?佩封走來了,主動向黃燁伸手,熱情致意。黃燁連忙把心里的雜念揮去,握手、答話。

    小小的舉動沒有被留意,萬眾矚目的盟約終于圓滿簽署。

    三十九個會盟國家各自保存一份盟約,這份盟約沒有時間的限制。

    遠處,三十九國的儀仗隊聯合鳴響禮炮,炮彈當然是傳統的煙花和彩屑,這時氣氛才從肅穆完全轉向了歡快。

    快要記不得後面再有什麼事情、盛大的典禮又是怎麼結束的,黃燁有點頭沉沉地回到了東道主給他安排的別墅。這一片海邊景區,作為接待貴賓的下榻場所真是再合適不過,而三十八國首腦一起來到、一起入住這一列別墅,也是千古未有的盛事。

    下了飛艇,簇擁著黃燁的迪利王國儀仗和簇擁著麗的美嘉王國儀仗,兩群人正好又踫上。

    在這麼些人面前不好表示什麼,黃燁只是用一種很平常的關切語氣對麗說︰“這麼早回來嗎?你是不時也累了?”

    習慣了被前呼後擁的美嘉女王麗則坦然自若地說︰“哪里!都是望見你這一堆人先走了,我們才追著來!”

    黃燁頓時沒了話語。兩班隨從神情肅穆,誰也不敢笑一下,但是保不定是不是有幾個在肚子里偷笑的。

    偏偏麗還不知趣,反而安慰黃燁說︰“怎麼了?你的樣子好奇怪哦!(若有所悟)是因為他們嗎?不要緊的,他們冷冰冰的樣子也是傳統嘛,當做不存在就行了。”

    黃燁大窘︰“是因為你!傻……啥時候覺得不自然了?不會。只是剛才熱鬧太過,有點頭暈。”

    居然就在隨從面前說他(她)們是冷冰冰的、不必理會,難怪黃燁會急惱攻心—

    —平時他待人從不擺架子,現在對隨從也是。但是馬上也意識到當著別人的面罵另一國元首有所不妥,于是“傻”字馬上變音成了“啥”字。其實黃燁說話並沒有習慣用“啥”這樣的字眼,何況這個字因為是方言,銀河字典所沒有;正因為沒有,所以除了他自己以外沒人听得懂,幸虧也不是什麼重要場合的重要對話,含糊听過去就算了。意思是能了解個七八成的,就是說黃燁不介意隨從。

    麗生氣了︰“你的態度真是惡劣!人家關心你而已嘛。頭暈的話早點休息吧,再會。”

    于是一轉身,身旁的淑女都跟著轉,只有衛士還要保持威嚴的姿態,緩緩地以正規方式轉過來——假如女王已經開始走了,再加快一點追上去。

    黃燁︰“等等!我還有話跟你說呢!”

    麗轉回身來︰“什麼話?”

    淑女跟著轉,衛士取消準備轉身的姿態。

    黃燁︰“你有沒有覺得,悠廉女王在會上的神情不太對?”

    麗︰“那、那跟我什麼關系?”

    心底憋著一句話總算沒蹦出來︰“我還要問你呢!你當初在悠廉星上沒發生什麼事吧?!”

    黃燁︰“等等,你是要和我吵架嗎?我們先放輕松……微笑……”

    麗還真是拿得起放得來,馬上把表情一展,笑了一下。

    黃燁︰“誒,好,就這樣。你听我說啊……可能我們對她都有點失禮了。我跟她很匆忙地一握手,就轉向基加利陛下去了,因為我久仰他嘛。而你呢,跟赫娜一握,也立即轉走了,跟誰我就忘了,不過我記得赫娜那時候似乎神情不快。”

    麗卻立即把語氣一轉︰“你稱基加利陛下為‘陛下’,稱赫娜陛下為什麼就不加呢?”

    黃燁︰“哎呀!你還真跟我較上勁了!她年紀小啊,我一順口就忽略,你干嗎介意啊?”

    麗︰“嗯,那麼我不介意。可我也不覺得我對她有什麼失禮,我不是也很熱情地招呼、很親切地笑了嗎?就是這樣的——”

    象拍照扮相似的來個笑容。

    黃燁︰“你這……太商業化了吧?她覺得你不誠心啊。而且,你前段日子出訪齊雅,逗留了三天;隨後訪問悠廉呢,半天一來回,這也說不過去吧?畢竟悠廉在這場戰爭中,參加得早,而且對我們的幫助不亞于齊雅。”

    麗︰“是‘我們’啊,這樣說還好。”

    于是她的表情寬和了,想是高興于黃燁還不至于跟她見外。在她心底,果然對迪利有幫助也就相當于對美嘉有幫助,而不會去想美嘉其實也是幫助迪利的。

    麗︰“那麼說來,確實是我有點失禮了。其實我是很急著要趕到這里來等你,並不是故意疏遠她的。(想了一下)那麼,桫椰茹之行結束後,我再到悠廉一趟,補補禮節,怎麼樣?”

    黃燁松了一口氣︰“你能這麼想,就好了。謝謝!”

    麗倒是不好意思了︰“謝什麼謝!這也是為了第三旋臂的和平與團結!”

    話說出口頓時覺得自己偉大了起來,考慮事情上升到了國家的角度。為了掩飾臉上的喜色,轉過身去再說︰“那麼,來日方長,我再訪悠廉後,再去迪利見你。疲憊的話好好休息,你非常辛苦,我明白,不打擾你了。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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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19:42:08 |只看該作者
于是淑女轉身、衛士轉身,跟隨著離去。

    黃燁的心情,頓時也更加地陽光燦爛。當然不是因為她的離去,而是因為再一次感受到了她的愛情。

    這一天,其實疲憊都是因為高興,這是一種大功告成的喜悅和剛剛結束奮斗的疲倦感覺。以往因為尚未成功而不斷努力,潛意識里總是不斷勉勵著自己,難怪一切壓力消除以後,就會感到忽然之間格外疲憊起來。

    會盟過後,聯軍安定各星系和布置防線的任務也漸漸達成。所謂的布防,也不是說要發動戰斗過後的將士們開動機器,修堡築塞;而是完成戰略角度構想和地形勘察等工作便可以,後面的事就交給迪利等國的工程隊伍。

    轉眼六月就要過去,意味著盛夏或是嚴冬的七月即將到來,各星球的北半球將是高溫與蟬鳴,南半球則是凝霜與飛雪。就在這樣的時候,三軍將士也即將踏上歸程,預定在七月一日開始,遠道而來參加對希蒙特蘭作戰的上部各國聯軍將陸續出發,回歸各自的祖國。

    黃燁、弗瑞克等已經要在迪利安家的人,也都要回故鄉。就算是以後的日子,他們也還會經常回來探望。原來隨同他們遠征的地球籍將士,有的是從迪利帶回了伴侶,有的也將在迪利定居。地球民族也將有一次自古以來規模最大的遷移,數以億計的人口將移居新鄉星,實踐那句著名的遺言︰“帶您願意到這里的同胞來,與迪利族一起,建設一顆新的、美麗的、充滿生機和快樂的星球。”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而近在眼前的,就是轉戰多年的戰士即將回歸。不管退役不退役,他們從此能夠真正換下征衣,與常人一樣過上安樂的生活。

    從獨立戰爭起就南征北戰的地球軍人,這下總算可以享受到和平的成果了吧?

    但是……沒想到又發生了一件令人震驚又愕然的大事,使得解甲的日子再度推延……

    第03小節挺進軍的主將杰卡諾、恩多斯、費德三人之前率部奮戰在攻滅希蒙特蘭的最前線,其後又費心于“星際長城”的構築,完成了與蒙特魯多接壤地區的布防規劃。

    現在,他們已經結束了該做的工作,正準備領軍歸國,忽然驚聞一個天大消息……

    柯亞星聯和地星盟的主要將領們正遵令到恩多斯、費德所在報到,匯報完本部的工作後,總結一下覺得沒問題了,就準備登機歸國。

    這時一名美嘉軍官突然闖進來,臉色嚴峻地說︰“兩位元帥、各位將軍!請稍等!我國國防、外交等諸大臣剛給杰卡諾元帥發來一道緊急公文——女王陛下在出訪悠廉時被扣留了!”

    此言一出,全場大嘩。恩多斯、費德相顧愕然,各自擺手示意部下們安靜。

    美嘉軍官才得以把話說完︰“杰卡諾元帥正按林修親王的吩咐準備著緊急應變,派我來轉告各位這個消息。很抱歉,我們軍隊沒法跟你們一起回國了。”

    費德︰“這是什麼話,美嘉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出了這種事,我們當然也不能夠坦然地獨自回國。”

    恩多斯︰“對,我們馬上去見你們元帥。(對將軍們)各位,請通知各部,暫時留下,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費德補充說︰“各位,這個消息,大概很快會傳出來,雖然我想……這也不至于會動用到軍隊,但是大家還是要有個心理準備。告訴戰士們,稍安毋躁,聯盟各國當然會想辦法妥善解決的。”

    于是,囑咐完後,恩多斯和費德跟著美嘉軍官走出里門。互相再一望,仍是難以置信的眼神。誰知道會盟剛過,悠廉星聯就會尋釁?

    再想一想這里面的原因,兩人又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于是神情都變得有點怪。

    只是當著美嘉軍官的面,所以費德努了一下嘴角,恩多斯聳了一下肩膀,繼續無言地走,到外面搭飛艇去見杰卡諾。

    還沒出大門,很快又連續踫見兩名值勤軍官,原來是華琳和黃燁兩方面也先後發來消息,告訴部隊暫時取消歸國計劃。黃燁的消息來得最慢——不奇怪,未婚妻被逮,最忙亂的是他。

    十幾分鐘後,恩多斯、費德步下飛艇,走進美嘉軍現在的前線總部。

    看到杰卡諾時,他正叉著手,在慢慢地踱步。按想,這件事情真是可大可小,又匪夷所思,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美嘉的人員就更迷惘了。

    費德和恩多斯幾乎齊聲問︰“怎麼樣?”

    杰卡諾現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想……這事情是可以解決的吧。殿下已經按悠廉女王的要求趕去談判了。”

    杰卡諾所說的殿下,也就是紅;因為杰卡諾按輩分是她的族叔,所以不按爵位來尊稱。

    恩多斯馬上接著問︰“什麼?貴國林修親王已經去悠廉星了?”

    杰卡諾︰“是的,已經進入通道了。然後才給我發訊,我想阻止已經來不了。”

    費德脫口而出︰“是啊!她去沒用啊!”

    話說完才覺得失言,尷尬起來。

    杰卡諾呵呵地笑了一下,表示明白費德的意思。

    三人默然一陣,都覺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嘆一口氣,都坐下來。

    談了一陣,心底的共識心照不宣︰要看黃燁怎麼應付,別人著急是沒用的。

    出了這事,軍隊也不能坦然回國了,只有在這邊等消息。至于要不要集結到迪利-悠廉邊境去,三人不用商量也清楚︰至少暫時還不用,悠廉難道真的是要找仗打?三軍將士為這個事件再來一場大調動未免太滑稽了。

    但是下來會怎麼發展,三個人都不知道,別說他們,任何人也不知道。都以為黃燁會最清楚,但是其實他也一片迷惘,要是他清楚的話就不會讓麗再訪悠廉了。這下倒好,簡直是送上門去當人質,讓各國都投鼠忌器。

    否則,以聯軍乘勝之勢和百練之師,一舉把悠廉滅了,想來也不是難事。問題是,沒有誰想再戰爭,何況悠廉本是盟友。

    就在消息傳出,各國上下一片震愕的時候,紅踏上了悠廉的國土。

    她是第一次來。僅帶了幾名隨從,壓著心著怒火,對壯麗的首都景象視若無睹。

    黃燁來的時候也是,絲毫沒注意到作為一國之都的繁華。他那時候正當迪利最危急之時,不得以放下面子來做說客。

    紅是被赫娜指名,要她過來談判。其實就算不指名,紅自己也要來。這都什麼事情?公然綁架大國女王?而且還是在剛剛會盟之後!

    其後的會面情形是這樣的︰

    紅一見赫娜,盡量平靜地說了句︰“陛下,您好。”

    赫娜微笑道︰“林修親王,您辛苦了。難得您這麼從容。”

    “呵,要不怎麼樣?只是您的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吧?這會驚動很多國家的,也會對貴國造成後果的,您不明白嗎?”

    “哦……是嗎……但我要告訴您,這不是玩笑。而且我的國家,要怎麼做是我的事。就象您所知道的一樣,我把不听話的大臣都開除了,因此得以排除阻力,出兵幫迪利打仗。現在呢,我不過是想要點報酬,嘻。”

    赫娜笑得很可愛,有點天真的樣子。

    紅的無名火頓時燃起︰“您也知道,迪利已經在報答盟國了,說實話,貴軍的作戰能力不敢恭維,但是確實在關鍵時刻給了聯軍莫大的幫助。另外一個原因您知道嗎?貴軍參戰的時機恰好,因此挽救了許多聯軍將士的生命,包括黃燁的好友魏連平,因此他對您是非常感激的。正……”

    赫娜將話打斷︰“黃燁?你一直是這麼叫他的?”

    紅一時啞然,本來在人前她也總是用尊稱稱呼黃燁的,但是現在心情不平靜,疏忽了。

    紅︰“這、這有什麼奇怪?我們也算是很久的同事。”

    赫娜︰“是嗎?可是,按身份,現在他是國王而你只是親王;何況他是你家女王的……咳,也就相當于是你的君主。你憑什麼直呼名字呢?”

    紅竟然被問得無言以對,不得不改口說︰“赫娜陛下,我們現在在討論重要的問題,能不能請您不要追究一些無關的小節?”

    赫娜一擺手︰“有關,很有關。其實我約你來,並沒有存心跟你談什麼你所關心的‘重要問題’。”

    紅愕然︰“你……”

    赫娜也不再說話,一轉身,數名衛士立即上來遮住。等赫娜走了內殿,里面便沖出一批宮廷侍從,竟把紅和隨從人員圍了起來。

    紅終于忍不住怒喝道︰“不許踫我!赫娜!這是什麼意思!”

    侍從官︰“放心,我們不會踫您,只是請您到為您準備的下榻所閑居幾天。我們陛下已經听不見您的話了,我們也只是遵令辦事。”

    ……

    就象費德說的一樣,紅去悠廉是無益于事情解決的。

    更出乎費德等人的意料,連她也是一去不回,一樣地被悠廉星聯扣押。

    事情……越發鬧大了。

    第04小節希望星,尚未解散的聯軍前敵指揮部。

    杰卡諾、費德、恩多斯還在待命,輝林、埃爾克也來了,五國軍隊指揮聚在一起,都傷腦筋,但是必須有個抉擇。原本還打算按兵不動,可是第二起扣押事件的發生,使得各國都不禁有所震怒。

    杰卡諾︰“諸位準備怎麼行動?”

    費德︰“我國議長剛知會我,悠廉女王不知天高地厚,如有必要,我軍應調集到迪悠邊境,施加壓力,讓悠廉人明白——這可不是可以開玩笑的!這也是華琳陛下的意思。”

    埃爾克︰“我國基本上也是這個態度。”

    輝林︰“我國也是。考慮到美嘉方面有行動上的困難,可以以柯亞、列霞、龐都三軍開拔到迪悠邊境。至少這樣,悠廉國的女王和大臣們就會更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期待他們能夠結束這樣荒謬的行為,言歸于好。”

    恩多斯︰“如果這樣的話,我國也參與。我國政府基本上和各位的國家保持一致,而我,實際上已經受命代黃燁元帥成為星盟武裝力量總司令。”

    杰卡諾想了一會兒︰“那麼……如果迪利國內默許,就這樣吧。很抱歉我國確實無法作出任何反應。”

    這話不用說旁人都明白。美嘉軍隊現在還真是左右為難,拋下被扣押的女王和親王回國,當然是不可以的;一起到迪悠邊境去施加壓力,那又意味著不把女王和親王的生命放在眼里。因此,迪利和美嘉,只算默許,施加壓力是其余四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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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真的一副大戰一觸即發的架勢,悠廉的國民能不惶恐嗎?大臣能不日夜進諫請冒失的赫娜更改主意嗎?

    商議還未最後確定,先由恩多斯給黃燁發了一封信函,這時又傳來一個消息︰黃燁準備啟程到悠廉去了。

    事發已經兩天兩夜,這段時間里黃燁寢食不安,屢屢要求與赫娜談話,對方卻不回應。

    申坦、歐靖等,還有楊耿鋒、魏連平,連嘆“豈有此理”,但也都想不到什麼好主意可以立馬解決事件。

    確實是很豈有此理,連續扣押了非同小可的兩個人,然後卻再不吭聲,這種態度算什麼?誰知道赫娜的心里是怎麼想的?

    悠廉的軍隊也正停留在迪悠邊境。現在的悠廉邊境諸星,是上部聯軍攻滅希蒙特蘭後,將原希蒙特蘭殖民地中與悠廉有歷史淵源的星系劃出,成為悠廉的新領土,也就自然與迪利接壤。悠廉軍在戰後,也忙著新領地的安定,故此集結在此。

    赫娜這一舉動非常任性,在京的大臣和在外的將軍,沒有一個事先得到通知。因此得知消息後,驚訝程度不下于聯盟各國。

    其後,邊境上的兩部分軍隊,安蘿拉與其所部開始如臨大敵,嚴陣以待;而科里克特一笑置之,認為這事終究會和平解決,與軍隊無關。兩人也都寫了諫書給赫娜,至于看不看和采不采納,就是她的事了。

    直到第三天,黃燁終于等到了悠廉方面會話。

    一看,卻不是赫娜,而是如公主戴寧。

    戴寧溫婉地低頭致意︰“您好。”

    黃燁一肚子的脾氣不由得壓住︰“您好。別來無恙?科里克特元帥也好嗎?”

    戴寧一笑︰“他呀,我不知道。他的事情都不怎麼跟我說的。所以我說過很羨慕麗陛下呀,您就算在怎樣嚴峻的局勢下,怎樣繁忙,都還想著她。”

    黃燁︰“那您就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吧?”

    戴寧抱歉地一低頭︰“知道。所以,我才敦促我家女王,嗯……但是,事情過後她也有點彷徨,又有點……害羞吧,因此竟不知怎麼答復您。請您……多多原諒了。”

    又一低頭。

    黃燁說不出話來。

    戴寧︰“是這樣的,她現在也不好意思見您,所以由我代替了。總之……我知道這事十分地……十分地不妥,但是,別人怎麼想不要緊,請您務必體諒一下她的心情。”

    黃燁︰“我……唉,寧姐,我在悠廉星時,與您相處是挺愉快的。您識大體、善處事;這一次,我知道,也辛苦您了。現在我只關心,赫娜究竟在想什麼、她要怎麼解決?”

    原來在悠廉時,黃燁和戴寧確實處得不錯,以至私下時黃燁不稱公主,而戴寧也直呼其名。那時,黃燁與赫娜,也是比較親昵的,因赫娜的要求,黃燁也只稱其名;

    後來因為答應了卻久久不發兵,直到謝媛的死對黃燁造成了極大的震痛,悲憤之下回迪利,在對希蒙特蘭痛恨的同時也誤會赫娜流連誤事,因此又生疏了。後來悠廉于聯軍危急時參戰,也經過澄清,黃燁總算知道當時原來是謝媛的心思;故此,與赫娜重歸于好。兩人的地位也相等了,黃燁又年長,所以呼其名也很正常。赫娜也是一開始就叫黃燁叫習慣的,她的本性也不會在意許多。

    戴寧听得黃燁這樣說,兩人的距離又再拉近了,于是語氣也越親切︰“別後許久,您依然健朗,但顯得清瘦了。我本來也期望戰爭結束後,國家之間友好,而私人之間都是朋友,可以愉快往來。沒想到這事……我真的沒想到,事情發生後才知道的。否則我一定會勸阻;但是您也知道我家女王的性子,這是任何人改變不了的。”

    黃燁︰“我知道了。那麼,怎麼解決?您別怪我這樣再三地追問,因為在清楚知道解決方法之前我是無法安心的。”

    戴寧︰“我明白。但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女王的想法,她只是被我催促,然後讓我先來致以歉意。就算是她面對您,恐怕也不知該怎麼說呢。”

    黃燁︰“可是事情總要解決啊!”

    戴寧︰“那麼……依我想,可不可以這樣︰您自己到悠廉來,和我家女王當年談談?您也知道,見面時的感覺,就不會那麼拘謹了。至于麗陛下和紅殿下……您知道我只是個沒有任何權力的‘如公主’,沒法對您保證什麼;但我想,她們不會有事的。”

    黃燁︰“我也是這樣,但誰知道赫娜會不會做極端的事呢?她這事已經做得夠極端地了,所以我不由得不擔心。既然您的建議是讓我去悠廉,那我就去。其實我已經在想要不要去了,只是還猶豫著,而申坦、崔緒等人勸說我要慎重。呵,您知道,要是我去了也被扣住,那麼,貴國還真是非同小可啊!”

    說著笑了一下。戴寧也笑,說︰“不會的。嗯……我想。”

    果然,戴寧是沒實權的,她想的未必能做準。但是黃燁也拿定了主意,要去悠廉。

    第05小節是夜,黃燁準備連夜動身去悠廉,請來楊耿鋒、魏連平、弗瑞克、白芩,告訴他們自己的打算,請他們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繼續完成安定國家、鞏固邊防的任務。

    楊耿鋒等人倒是無話可說,應喏而已;但是緊接著申坦等一班大臣也不顧夜色趕來,並不同意黃燁親自去悠廉,尤其是在對方還沒有提出什麼協議的情況下。歐靖也建議,至少要先和悠廉方面談判一下,否則要是象林修親王一樣,去到了又被扣留,麻煩就更大了。

    于是,即將起行又被拉住,黃燁再度躊躇起來。

    正好這時,悠廉方面第二次發來通話要求。

    這次,黃燁一看,卻不是戴寧,而是一名不認識的女官。

    她說︰“您好,陛下。”

    黃燁︰“你好,請問你是?”

    女官︰“我官卑職小,您不必問的。我家女王說她感到慚愧,沒面見您,叫我來代傳幾句話。”

    黃燁默然,心想︰“你也知道沒面見我!其實何止是對我呢?這恐怕是銀河外交史上空前的一個大笑話,你做過才知道啊?”

    于是說︰“好的,你說吧,我認真听著。”

    女官︰“女王陛下說,不管如何,她還是很高興您能到悠廉來。在您啟程之前,她可以先釋放您的情人,等您到了以後,就釋放您的愛人。”

    黃燁的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情人?愛人?很抱歉我沒听懂這是什麼意思!”

    女官見黃燁有點發脾氣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說︰“我……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這是女王陛下說的,我、我只是傳話而已。”

    黃燁︰“請她親自來!就說我想請她當面說清楚。”

    女官︰“很、很抱歉……陛下已經睡了。如果我傳話哪里不妥,惹您生氣,請您……請您寬恕。我……”

    黃燁想定一下,這才微笑說︰“沒事,是我失禮了。我不是怪你,這又不是你的錯,別把話說那麼重。那麼,就這樣,轉告你家女王,我立即啟程,到悠廉星時再跟她說清楚。她的意思我也大致清楚了,是說可以先放紅吧?行,對此我要表示感謝,那麼就這樣吧。”

    之所以緩和了口氣,是因為黃燁一向體恤人心。對面那女孩的惶恐,說明了她們國家一向是君主至上,侍者都很提心吊膽,那麼,自己就不要讓無辜的人受驚了。而且,想來赫娜也沒有什麼惡意,年輕不曉事而已;就算親自去悠廉,又何妨?

    回到議事廳時,正好恩多斯發來一封信函,說明了上部四國準備施加軍事壓力的打算。

    黃燁听侍從官念完信件,起身對楊耿鋒等人說︰“就這樣吧,雙管齊下也好;我去爭取和平解決,其余的事,你們看著辦。因為我方寸已亂,所以也適宜由我來拿主意。總之,你們是最可信賴的人,當我不在時,一切大膽決斷吧!我……走了。”

    楊耿鋒點點頭,沒話說。眾人起立,目送黃燁出去。

    魏連平問侍從官,剛才悠廉方面是誰、和黃燁的通話內容是什麼?

    侍從官一五一十地說了。

    大家听到“先放情人、再放愛人”時,忍不住都想要笑——盡管現在的凝重氣氛很不適合發笑。

    白芩︰“這是什麼話嘛!我可以作證,林修親王絕對的清白。我有好一段時間是在她身邊,也沒見她與總司令有什麼曖昧。”

    魏連平︰“這是當然!只是除了我們這些深知他倆性格的人,外人要起疑也難怪。”

    楊耿鋒︰“對啊,而且你憑什麼保證呢?他們做什麼又不是都在你眼皮底下。”

    弗瑞克︰“行了,你們兩位就不要亂上添亂了!他們的事,我也可以擔保的。”

    楊耿鋒、魏連平︰“呵……”

    心想︰“你又憑什麼擔保啊?不過也是為愛人說話而已!”

    當然,當著迪利舊臣們的面,日常說笑般的語氣顯得不尊重,因此忍著沒有說出來。現在四個人都是親王,理論上與黃燁也就有了上下之分;但是一切如舊,稱呼還是“總司令”,要不就直呼其名。稱“陛下”,那反而是開玩笑似的,就象黃燁受封望鄉親王後大家偶爾叫他“殿下”一樣。

    之前在6月17日,于正式授封五親王(南迪是追贈,由紫鈴代)的儀式上,黃燁宣布了一道從現在開始迪利王與五親王之間的誓約︰世代傳承、繁榮共享、患難互濟,永以國家興盛與國民幸福為重;國王有不賢者,五親王共廢之;親王有不賢者,國王與另四家親王一樣可行廢立;各家教育後代,務必以有才有德、克勤克儉為目的。

    黃燁這一做法,就是為了防止在絕對君權下君主不受監督,有些就難免作威作福的情況出現。

    還過不了幾天,現在看來,這道誓約就更有必要了。就象悠廉女王的行為,給國家內外惹來多大麻煩!事發之前沒人會想到,事發之後才覺得,這也不奇怪,一個從小就嬌生慣養、頤指氣使的女孩子,她會有什麼樣的責任感和自警心呢?雖然她也不壞,她做出來事情後還會覺得沒臉見人……

    就這樣,黃燁獨自一人,就象第一次去悠廉時一樣,任何隨員都沒帶,踏上了旅程。

    兩國首都之間,沒有直接的軍用星際通道。現在,鑒于銀河之前發生過好幾起盟國事變造成重大後果的事例(第三旋臂上發生的龐都事變就是一例),國家與國家之間,就算是再要好的盟國,也不再有直接連接首都或腹地重鎮的軍用通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全銀河都大體和平了,軍事調動的需求沒有那麼迫切,多加一些中轉也沒有太大關系。

    黃燁這次開的是民用飛機,經過的是迪利星-悠廉星之間的民用通道。盡管發生了事件,通道也沒有關閉;只是戰後雙方剛剛恢復並蓬勃發展的經貿往來,頓時驟減。

    剛啟程不一會兒,有紅發來的通訊。她和她的隨員,也踏上了這條通道,正以相反的方向向迪利開來。

    紅︰“你好。”

    黃燁︰“是你!”

    紅勉強一笑︰“是我。”

    黃燁︰“那我先松了一口氣。”

    紅︰“謝謝……”

    兩人默然一會兒,黃燁總算找了一個話題︰“你怎麼知道我這架飛機的頻道?”

    紅︰“我先聯系到你的宮里,值勤的官員說你已經上路了,就告訴我聯系方法。”

    黃燁︰“哦……果然,不奇怪呢。悠廉女王,總算也還守信。”

    別的話沒有再說,更不會在紅面前提什麼“情人”、“愛人”的事。

    但是紅其實也知道的,彼此心照不宣而已。于是被扣留的緣故,誰都不說。

    紅︰“守信?那小女孩麼?她對你倒是守信啊,可是,莫名其妙地就把我家女王扣留了,這算什麼?”

    卻不提把自己也扣住了。而且,竟把自己象犯人一樣看管了兩天,想起來就怒氣郁積。

    黃燁︰“呃……確實……”

    半晌無語,終于又想到了話題︰“看你身後,這飛船挺豪華嘛。”

    不說則已,紅的心中更來氣了︰“是啊!是蠻豪華的,算是賠我原來那艘。但我可不願意坐這個啊!”

    黃燁︰“那你原來的飛船呢?”

    紅︰“鬼知道。估計是被檢查了吧,這可是違反銀河協約的。我也抗議過,但看到他們那些官員誠惶誠恐的可憐面孔,也就算了。”

    黃燁笑,原來紅也和自己一樣,比較會體恤別人。

    紅繼續說︰“比起扣押飛船,扣押人的行為更嚴重呢!”

    黃燁︰“那當然。”

    紅︰“我真的很憤怒!要不是我家女王被扣了,我要讓那小女孩知道,什麼叫做後果!”

    黃燁點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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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把手抬起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戒指︰“算了,人的年齡漸長,也越來越沒脾氣了,我還是忍著吧。大家平安就好。據說你去了,我家女王就能回來,那麼我等著。你自己呢,看著辦嘍。”

    黃燁微微尷尬︰“我……當然也會盡快回來。她總不至于不講理吧?”

    紅終于忍不住說︰“她就是不講理!呵!而且誰不知道,這事你也有關系!……

    算了,我不怪她也不怪你。這事終究會有了結的,你好自為之吧。”

    事情跟黃燁有關系,這幾乎人人曉得;但是敢于當面說的,紅還是唯一一個。

    黃燁無以自明,一急也脫口而出︰“我有什麼關系?我會不檢點嗎?別人也傳說我和你呢,可是我們究竟如何!”

    紅不禁呆住了。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扣又被關,心情不好,因此沒有顧及黃燁的心情。他也是知道自己心情不好才不斷陪話,自己倒是說過分了。

    于是深深一低頭,說聲“抱歉”。

    黃燁連忙說︰“這,這何必!我,我其實沒介意什麼……我也總算知道你的優點了,很爽朗,懂得自制,覺得不對立即能轉過來。我也是年齡漸長以後,才更懂得約束自己、寬容別人。那麼,我們只為怎麼解決這事情而努力,不要責怪任何人了。赫娜年紀小,而且超級任性,我想我或許能夠開導她;如果是責備的話,她就會更執拗。”

    紅︰“是,你說得對。”

    黃燁︰“這事情也確實難怪你會氣憤;而且連你都會氣氛,你家女王……我不敢想。她要是回來了,你多開導,讓她不要太介意。還有,很重要的,轉告她,請她信任我——只要她信任,任何謠言都會不攻自破。”

    紅︰“是!(笑)我也終于發現你的優點了,有時候你的話很有力量呢!”

    黃燁︰“哪里,你這樣說不是讓我羞愧嗎?其實我也方寸大亂呢,以後的事,我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囑咐了這樣的一些話,心情復雜的兩個人向著各自的終點。

    兩艘飛船平靜地航行著,從相距遙遠的兩端,在超越了空間的星際通道里,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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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第一節六月二十六日;美嘉女王麗在第二次出訪悠廉星聯時被悠廉女王赫娜扣留。稍後,林修親王紅趕去悠廉,因為赫娜指名要她來談判;可是她到達以後也被扣押了。這件事情在剛剛締結的同盟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不管是出自什麼動機,悠廉星聯已經在行為上背叛了同盟。

    六月二十八日深夜,已經是迪利國王的黃燁,也踏上了第二次前往悠廉星聯的旅程。紅同時被釋放。六月二十九日晨,黃燁降落在悠廉首都市區內一個航天中心的機坪上。表面上沒有引起什麼轟動,航天中心依然在正常運作著,民用的飛船進進出出。稍微顯眼的是上百名衣著錦繡的侍衛在等候著,來迎接這位“貴賓”。相比之下,黃燁一點都不顯眼,飛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衣服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既不是迪利王室的傳統服裝,也不是他穿慣了的元帥服——原因就是,這次來,他隱約感到有點屈辱。也許沒有“屈辱”那麼嚴重,可是可以肯定不是什麼榮光的事情;基本上是被迫來的,恰恰象是交換人質,穿朝服或軍服干什麼?于是一群人簇擁著黃燁,上了十幾艘飛艇,向悠廉王宮的方向馳去。黃燁的心情是這樣無助,以至一種羞愧的感覺襲上心頭——這情景,略象當年初次在美嘉“作客”的感覺,可是那時候,自己不過是個默默無聞的少年;現在,以這樣的身份還受脅迫,真的有種屈辱感。當坐上了悠廉人的飛艇,這種感覺才更強烈起來。當然,侍衛們都很恭敬,這事情的主謀者——赫娜大概也沒有會讓黃燁有這樣的心情,好象是全銀河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的心情。

    一路的景象,黃燁並不太記得,上次來時心情沉重,也沒工夫東張西望。直到一片宏偉壯麗的建築群遙遙觸目,這才有點不安地問︰“這是去哪里?”侍衛長官恭敬地回答︰“前面就是王宮啊,我們陛下在等您。”黃燁不禁然地慌忙說︰“我有點累,請先讓我入住國賓館!”侍衛長官又恭敬地說︰“您下榻的地方不是國賓館,我們陛下已經為您安排好了。而且,已經到了。”話剛說完,飛艇已經越過宮廷外牆、越過一片綠色隔離帶,在貼著中牆的一塊草坪上降落。飛艇的速度是很快的,從望見到到達,用不了一會兒。

    黃燁頓時有一種恍然的感覺,就象《西游記》里被女兒國王拉進宮里的唐三藏。但在印象中赫娜是個天真未除的年輕女孩,她……她好歹不會那麼張揚吧?于是定定神,保持著臉上的從容,在侍衛們的護送下進入中門。

    進了中門就是大殿,就象一般情況一樣,兩旁有值殿武士,王座側後有侍立淑女,但是除此之外沒有一個人。于是黃燁又轉入後廊。這里他很熟悉,因為在上一次逗留悠廉期間來過多次。這時才發覺,原來那班侍衛已經基本上止步了,現在自己身前身後不過數人。那名侍衛長官還在,黃燁在路上與他談話時知道,他和赫娜是同一個姓氏,大概是王室的遠親,在宮廷里充職,很受親信的樣子。

    見面的情景,就象以前(除第一次)那樣隨和——從回廊步下花園,一頭繡球般的小狗向黃燁奔來,黃燁俯身把它抱起,就听到了不陌生的聲音︰“你來了!”黃燁躲避著小狗向自己臉上舔來,只應道︰“嗯。”

    “好久不見了!我好高興哦!”“不是在會盟的時候才見過嗎?”黃燁有意地把“會盟”兩個字語調加重。隱約責備著︰“你的任性行為其實是嚴重的,就在于破壞了剛剛簽訂的盟約——這是非常嚴肅、非常不尋常的一道盟約,難道你不知道?”

    赫娜嘻嘻笑著,神色不變,可能是一時想不出要說什麼,便俯身在花叢中摘花。黃燁也象是顧著跟小狗親熱的樣子,沒再說什麼。旁人都很識趣地遠離了。要是以前黃燁逗留悠廉時,入宮還象是朋友到訪,那麼這次,別樣的氣氛就很明顯。而且,這位貴賓可不是主動上門的,基本上是……是什麼誰都知道了,因為在得知黃燁已經到了機場的時候,赫娜已經下令把軟禁著的美嘉女王麗放了,為了減輕她的怒氣,賠她一艘漂亮又豪華的飛船——美嘉王室並不算節儉,但是悠廉承平日久,歷代的靡靡之風也越發豪奢,把美嘉給遠遠地比了下去。但這“好意”,其實恐怕會更惹怨怒,就象紅一樣,她只懷疑悠廉方面是要搜查自己原先的飛船——或許能發現什麼軍國機密?或許因為赫娜陛下的趣味之一是打探別人的私隱?果然,這個時候,美嘉女王正在歸途中,情緒當然是咬牙切齒,對豪華漂亮的飛船視而不見。尤其可氣的是悠廉的女官在送她上飛船時還說︰“陛下言而有信,約定好了,黃燁大人到達的時候就送您回去。”好家伙!這叫“言而有信”!這一路上再想起,氣得麗想要啃手帕。而且“大人”這個稱呼也是越听越刺耳,那層意思昭然若揭嘛!這一次,麗也是感到了莫大的屈辱。雖然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報復,但肯定不會這樣罷休。

    就這樣,黃燁來到了悠廉,而且赫娜也遵守了“先放情人,再放愛人”的約定,兩人對此也沒有多言語,雖然黃燁很不忿于紅跟自己明明是清白的,憑什麼誣陷是情人?但是若爭論這話,自己也不好意思,那又何必提起!赫娜的目的,其實也就是是要黃燁來,至于用什麼手段則無所謂。“愛人”、“情人”一起逮住,他不來是不行的,于是果然就來了吧?那也就不必追究是怎麼來的了。至于別人會怎麼看……果然,還是一想起就臉紅與頭痛的,那就干脆不想。日子,過一天是一天,天天快樂就是美好的人生。

    見面的情形,和以往沒什麼兩樣,話題從寵物到童年趣事、從花卉到鋼琴老師、從舞蹈的鞋子到微服夜游時便裝警衛緊張兮兮的可笑樣子……赫娜很有興趣的是諸星上的風土人情和黃燁歷經的崢嶸歲月,對此,黃燁卻不談什麼,就象他上次來時穿的軍裝,沒有勛章也沒有綬帶。

    氣氛……還是蠻好的。黃燁就象是對著不懂事的妹妹,沒法嚴厲起來。當談話已經進行了好長時間後,再間中一言︰“呵,你是這樣的沒錯,很直爽……但是,你不想想,有時候你做的事情是會有後果的嗎?例如這一次,你有想過——”“——想什麼想!我沒有什麼事情可想的,你也不要嚇唬我嘛!嗯……就這樣!明天一起到天湖去玩!”

    黃燁不得不緘口。而且他是局中人,本來也不適宜講話。要知道自己終究是被擺布的身份,事情的解決,或許也只能期望外人了……“外人”的一方面,黃燁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到了悠廉而麗已經平安歸去,聯軍各國的主將們可能會開始什麼行動了。另一方面,黃燁想到了一個人。

    整整一天陪伴著赫娜,黃燁不想表現得不自然,所以,一切都相似于以前在悠廉逗留期間。夜幕降臨時,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一跳。幸虧……安排給他下榻的地方不是就在宮里,而是在王宮外緊鄰著的一處居所,正式的名稱叫做“瞻親別宮”,事實上就是親王行宮——以往的國王往往有一些在外的子佷,他(她)們上京時,就住在這里,以示親近。現在,就象崔緒跟黃燁說的︰一些國家王室人丁單薄,之前迪利和悠廉都是這樣,連續數代單脈相承,連兩重堂表的親戚都沒有了。這所別宮,華麗還是華麗,原有的一班人員都在,只是已經沒有近親親王入住。沒有主人,哪怕是臨時主人的居所,不免顯得冷清,很久以來都是如此。到今天才有一位貴賓來臨,盡管他並不是什麼近親親王。這一層黃燁倒不曉得,只覺得至少要比住在王宮里妥當,于是他這一晚上也睡得馬虎過得去。

    第二節第二天,黃燁和赫娜真的來到天湖蕩槳。原來,這是一個在相對高度六百多米的死火山上形成的湖泊,湖畔(也就是火山口的環)生長著青翠茂密的針葉林,除此之外在湖上看見的只有藍天。從旁邊的山峰仰望,湖水象是懸在雲海中一樣;而置身于湖中,若不是那邊緣的綠帶,真會讓人感覺是在天上。天湖正當季風來往的要道,一年中降水頗多,湖水從火山口唯一的缺隙涌出,一道奔流的溪水向山腳泄去,如銀似帶。由于得到了循環,湖水歷經了千萬年也還保持著淡味和清藍的顏色。

    這里是著名的風景區,但是泛舟在湖面上的人並不多;因為他們得背著折疊充氣艇,從遙遠的山根底下爬上來。這一帶都很陡,一般家用飛艇是無法找到降落點的。再說還有一個不成文的習俗,要來這里的人都必須經過攀登。唯有赫娜和黃燁,是取了巧,用了空軍提供的著陸器,直接空降下來。

    即將彈出機體的時候赫娜微顫著說︰“我害怕!”這倒不是裝扮的,她確實是怕,從小都象易碎的寶玉一樣被保護著,哪里學習過空降這樣的事!侍衛听說女王要和“黃燁大人”游天湖的時候,也著實緊張起來,再想想,幸虧黃燁不是一般人物,他應該能將女王陛下保護周全吧。再說赫娜的脾氣,雖說也是很溫和、隨和的,但是自從被大臣阻擾而無法出兵,以至謝媛殉難而黃燁憤怒歸去,自從那一次起,赫娜變得“果敢”多了。也正象她在參戰時對黃燁說的那樣,礙事的老家伙們都被她開除了。現在,游個天湖嘛,不算太大的事,別頂撞女王以致自己也被開除——侍衛可是美差,薪水又高事情又少,特別對于男性侍衛來說,望著女王的身影都是一種享受,這種享受不是常人能有的。誰也不希望被開除,因此通告了空軍,備好此次出游所需的一切,而且一應物品的安全性要經過反復考驗。

    听到赫娜說害怕,黃燁一笑,說︰“沒什麼的,你按我教的操作就行。誰第一次都會緊張的,但是現今的機械很可靠,比以前的跳傘妥當百倍。不用怕,越是慌越容易不知所措哦!”最後這句話真是多余,赫娜听了以後怕得更厲害了,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善解人意的侍衛長官忙說︰“大人,請您抱我們陛下下去吧,一邊降落一邊再教她怎麼操作不遲。”另一名淑女說︰“是啊,否則我們也很擔心!”

    黃燁初听到“大人”這種叫法時有點愕然,再一想,大概是為了區別吧,否則,兩個人都稱“陛下”,還真要混淆。于是黃燁說︰“那……行。”又補充一句︰“真的沒什麼。”不知道這“沒什麼”,是指降落呢,還是指抱著呢?總之,黃燁已經想妥,就把赫娜當妹妹,這樣想就沒什麼不妥了。

    ……

    良久,降落到湖邊的一小圈草地上。黃燁把手從赫娜的腰上挪開,抹一下額頭的冷汗︰“天啊,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更……”不好意思說“笨”字,于是又搖頭接著說︰“害我差點也跟著栽到水里……也難怪,你是從小不做什麼危險舉動的。我軍的女兵要是都象你,就麻煩嘍!”赫娜嘻嘻笑著不以為意,在黃燁的懷里她覺得絕對地安全,一點不慌張。從天而降飄然如仙的感覺,真是畢生一大樂事,要不是黃燁來,還真體會不到。又听黃燁講起“我軍”,頓時興趣十足︰“多給我講講戰爭的故事嘛!”黃燁︰“戰爭!戰爭是不好玩的!女孩子家不听也罷。哦,我說的‘女孩子’僅僅是指象你這樣四體不勤的小姐。”赫娜對于“小姐”這樣不曾听到的稱呼深感滿意,對于“四體不勤”這樣含貶義的詞匯並不介意。

    在空中,于偵視屏幕望見兩人已經安全落地,侍衛們也松了一口氣,立即把折疊艇空投了下去。黃燁收到這包僅重不到十公斤(地球單位)的東西,拉開來東看西看,不知道要怎麼鼓氣,懷疑地問︰“這……要怎麼用?難道還要用嘴巴來吹嗎?”赫娜掩嘴笑道︰“是的、是的!你快給我吹吧!”黃燁的眼神更疑惑了,又對折疊艇觀察良久,才說︰“你的笑臉似乎有詐哦……”赫娜歡然而笑︰“原本想騙騙你的,可惜你還是不上當!是這樣的,看見這個按紐沒有?你連按三下,把它扔一邊就行了,一會兒它就自動變形完畢。”黃燁︰“是這樣!呵……我沒弄過,地球上沒這玩藝。我還以為象是地球上老式的吹氣筏呢!”赫娜︰“啊哈!原來你去過那麼多星球,可是連劃船都沒有劃過啊?”黃燁︰“有啊,在美嘉星,王宮里有個湖;在林修星,托雷西亞大草原上也有美麗的河流。可是,都是固定停泊的那種小船,不是折疊的。”赫娜一听,有點不高興。寧願他是土包子,連劃船也沒劃過,可不願意听說在什麼美嘉星、林修星的往事。那時跟他同船的還能有誰?不就是“愛人”跟“情人”嗎?真是討厭哪……其實,前者猜得當然沒錯,後者卻不是紅,而是司空遙。黃燁為了兌現帶她看看托雷西亞大草原風景的許諾,在經過林修星時忙中偷閑,也算游覽了一番。

    按了按紐以後的折疊艇,果然很快就自動變形,成為一艘只容兩人的小船。黃燁又問︰“槳呢?”赫娜︰“哎呀!我忘了準備了!……用手劃吧。”黃燁︰“……”赫娜︰“……”黃燁︰“別騙我了,我不會上當的。說實話。”赫娜︰“嘻!又不上當!是這樣的,喏,這幾塊有握柄的就是。”黃燁︰“我也懷疑是這個了,但是,這種東西就象地球上打毽球的拍子,用它們怎麼劃也不會有力呀?”赫娜︰“可是這船有動力裝置呢,只要測知了槳的方向和力度,會自動加輻呢!也就是說會增強很多倍的力量,你試試就知道!”黃燁一試,果然。這種重量不到十公斤的折疊艇居然還功能齊全,好象連游覽業發達的列霞、美嘉都沒有。

    放松心情,蕩漿碧波……湖面上沒有別的船,大概是山下的管理人員今天封閉了這一游覽區。這倒不是作威作福,而是必要的——就連黃燁事前都擔心,要是自己和赫娜相對而坐的情形被人看見且傳出去,會傳成怎樣?以前曾經在雪葉星上,和尤莉的若干流言,直到事情平息許久後,黃燁想起時仍會不寒而栗。可是,這又有點掩耳盜鈴的感覺。畢竟赫娜的舉動已經天下皆知,愛打听和不愛打听閑事的人也都知道了黃燁現在就在悠廉。就算能夠得以早日回歸,流言恐怕都免不了……這也是一想起就頭痛萬分的一件事。故此黃燁對紅囑咐了一句最關鍵的話︰“請她信任我——只要她信任,任何謠言都會不攻自破。”

    放松心情,蕩漿碧波……天湖這樣秀麗的風景,還真能讓人忘卻煩惱。忽然黃燁又不經意地想起多年前羅嶧對自己說過的話︰“做你自己,任別人去說。”于是想到︰“對了,我煩惱什麼?我什麼也沒做錯。對于個人來說,頂多是面子問題吧。那麼我要煩惱干什麼?如果要煩惱,那便是悠廉背盟這件最大的事情,影響恐怕不小;但是也不是我能做什麼的,只有等事情自然進展,然後總有辦法解決吧。”是了,流言有什麼要緊?面子很重要嗎?這樣想著,黃燁自被迫來悠廉時產生的屈辱感也就消散了大半。再怎麼難堪也比不上當年被押到美嘉星的日子。事情總會進展、總會解決。當年在美嘉星時,心想大不了是一死,現在又還不至于,僅僅是別人的眼光。

    放松心情,蕩漿碧波……有說有笑。天蒼地廣,隨行的飛機已經離開,雲空之下清水之上只有兩個人了,別的人誰也看不見誰也听不到。心情好也是一天,心情不好也是一天,那又何必不好。其實也為什麼會不好?被人青睞不也是一件愉快的事嗎?想起了,在雪葉時被尤莉意外擁抱的一幕。那時的心情和現在相似,有點復雜。

    放松心情……帶著一點疲憊(劃久了還是累),牽著船上了岸,在風中等著晾干。雲很多,天色時陰時晴,但于連陰著的時候都很明淨的感覺,這就是天湖的特色。太陽,也就是悠廉星系的恆星,漸漸移到了中天。

    收好折疊艇後,赫娜說︰“我不想讓空軍來幫我們回去了。我們象平常的游客一樣,沿著斜坡走下去吧!”這是“斜坡”嗎?這是“陡坡”啊!這座死火山的坡度相對來說還是小的,可是也只是勉強能夠讓常人攀登而已。但是如果不用登山器材的話,都會十分吃力。黃燁卻因此來了興趣,不加思索地應道︰“好啊!”剛說出口又連忙改口︰“不行!”這時心中想到的,並不是自己和赫娜互相摻扶著下山,而麗在瞪著、在怒火中燒的樣子,而是想︰“來時從空中看,坡度可不小,萬一有個閃失,搞不好就會一路跌下去,太危險!”

    “為什麼不行?”“這還用說嗎?你是一個四體不勤的小姐!就算是我來摻著你,這樣的坡度,都沒有把握能夠平安地滑到山底、而是不一路滾下去!”

    赫娜很開心地大笑一陣,再在草地上坐下來,說起︰“有一種下山時專用的鞋子,對地面的吸力會自動調節,確保人的安全。也就是,你可能會跌一下,但是絕對不會滾落下去!嘿!”大概是想到了滾落下去的可笑樣子,赫娜又笑起來。這種登山鞋當然是有,相關的防護衣帽也都有,但是侍衛們沒有準備的原因,就是他們絕不願意女王陛下就這樣下去。以往很多游客都跌過跤,跌跤對于男人來說沒什麼,對于一般女人來說關系也不是太大,但是女王陛下是不同的;萬一她哪里磕腫了劃破了,有關隨從就算不被開除也得引咎辭職。

    于是不切實際的下山想法取消了,當飛機返回來接起兩人、升空離開天湖的時候,黃燁回頭看看,不禁想,要是自己和對面坐著的這個女孩,不是什麼特殊身份,而只是平凡的一對青梅竹馬,那麼,一起艱辛地爬上來,再一起拉著手小心翼翼地慢慢滑落下去……如果是平凡人,還真是一件美事。但是這一天,就象黃燁所擔心的一樣,聯盟各國知道事情已經有了變化以後,紛紛重新研究對策,甚至準備開始行動了……

    第三節這邊是在逍遙地蕩槳,那邊……逍遙?也許稱不上,但至少沒有受到什麼非人的待遇就是。雖然黃燁簡直是被強迫綁架到悠廉去的,因此,除了關心他的盟國們哭笑不得以外,銀河中其它國家都在笑話了。蒙特魯多星聯的官方媒體公然就說︰“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鬧劇,顯示了第三旋臂聯盟的脆弱。結盟伊始便有國家背叛,而其余國家無可奈何。”趁此又人身攻擊黃燁一番,說他不正派、浪蕩、行為荒謬愛惹麻煩……等等等等,把多年前的舊事也拿出了炒了一番,當然都盡力地刻意加以丑化,以至說他是導致地球和美嘉發生戰爭然後趁此發家的愛情騙子、討好華琳然後坐得漁利的陰謀家……等等等等,就是要讓聯合媒體的觀眾和讀者覺得,當年那個十六七歲的小子,已經是全銀河數得上的梟雄。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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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19:43:01 |只看該作者
相比之下跟第三旋臂暫時沒有什麼利益、沖突關系的菲路斯、貝松等諸國,媒體就顯得含蓄,不帶有攻擊性,但是也是看笑話的意思,節目制作者和撰稿人極盡搞笑之能事,把這件本來就有點離奇的事件點綴得帶有滑稽色彩,以讓觀眾和讀者捧腹︰第三旋臂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居然在情場連栽跟頭,這次又被迫著送上門去迎合對方的悠廉女王;而身為他未婚妻子的美嘉女王終于從俘虜的身份回復自由,望著所逃離的星球咬牙切齒又無計可施;他的朋友和盟國們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就這樣描繪出一個場面,觀眾和讀者在心中仿佛看到這樣的情境︰兩個女人在拉拉扯扯又亮刀亮槍,中間的男人不知所措,圍觀的親朋好友們也一臉愕然,想上去幫忙把第三者推走,又顧忌著被她劫持著的男人……除了第三旋臂的人們是在想笑而不敢笑、不能笑以外,全銀河都在偷笑甚至哄笑了。到了現在這個時代,人們衣食無憂,因此越發窮極無聊吧,更需要談資和笑料。而這件事果然是……至少是一個良好的報道題材,媒體們可以好些天不愁沒新聞發了,黃燁也因此在全銀河中越發聲名大噪、家喻戶曉。

    至于第三旋臂的各國,特別是黃燁的親密戰友們,確實都在彷徨著,欲笑不能、欲哭無淚,也多少擔心著事件要如何解決——雖然也心想黃燁終究不會有什麼人身危險,可是他將來的家庭能否和睦就是個問題了。正是因為他是第三旋臂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吧,又多才多藝,因此再度鬧出第三者事件,也不奇怪。只是這一次鬧得大了,甚至在桫椰茹星上開會的三十九國代表許多還沒有來得及離去,包括悠廉本國的代表,也目瞪口呆,然後被桫椰茹當局從機場追回扣押。

    迪利星上,美嘉女王麗度過了難以入眠的一夜,第二天一直等候,也沒有等到悠廉星上有什麼消息傳來。自從赫娜得手後,每當盟國聯絡悠廉,悠廉的有關人員又是一問三不知,一副無辜而無奈的樣子,絕不說本星上的情形。這可把盟國人士給悶壞了,尤其是麗,當她傍晚時來到黃燁常待的軍部私人辦公廳,望著牆上掛著的那套舊軍裝,忽然控制不住自己,撲到司空遙懷里痛哭起來。司空遙有點慌張,不知所措,如果是自己的姐妹,可以拍拍她的肩膀、摸摸她的頭發。可是,麗卻是自己相對陌生的人,而且……她很尊貴。但是再一想到紅和黃燁,這種陌生而隔遠的感覺也就消失了。司空遙知道自己是平常人,但是可以跟紅、黃燁都很自然地相處——其實一切人都是平常人,麗又為什麼不是?于是司空遙真的去輕撫她,直到麗不哭了為止。現在司空遙的心里,倒不是很關心黃燁被哪個女孩從哪個女孩的身邊搶走——反正跟自己沒有直接關系;關心的是,黃燁過得好嗎?事情又會變得怎樣?司空遙知道,三軍已經有要調動的跡象了,將軍們連日都在議事。

    悠廉的行為,怎麼說都算是背叛同盟了,這,又要怎麼制裁?按照盟約里“一國背盟,眾國伐之”的條款,另外三十八國應該準備問罪的聯軍了;可是,真的要出兵嗎?出兵又能解決事件嗎?如果事件解決,又該怎樣處置悠廉?但是事件會以怎樣的方式得到解決,也沒有人心中有數。說不定赫娜一時興頭過去,會把黃燁送回來?這種情況相對來說是最好的了,可是估計希望渺茫。說不定黃燁跟赫娜妥協了什麼,然後悠廉向美嘉和聯盟道歉,事情就算完了?這種情況也算可以,至少以後就不關聯盟的事,私人再怎麼糾紛是他們之間的私事了。又說不定,赫娜很固執,不得手不甘心;麗很固執,絕不讓步;黃燁又是很固執,是個標準的好男人……那麼,就麻煩了。

    結果,等著等著,又過了三天,悠廉方面還是一點消息沒有。銀河別處的報道是越來越沸騰了,但是相關的人們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會盟的成員國們還真的準備象征性地派出聯軍,到與悠廉接壤的邊境去。而並非象征性地,在迪利境內還有地星盟、美嘉星聯、柯亞星聯、列霞星聯、龐都星聯,以及迪利本身的大軍。這些部隊待命已經好些天了,真的要壓到迪悠邊境去嗎?

    再等下去……從事情發生,已經一星期過去了。消息依然沒有,人們開始急躁了。第八天近午,美嘉星聯的將軍芝明查去了一趟迪利主星回來,帶來了麗女王的命令。在希望星上的聯軍將領們得到傳達後,依然躊躇。

    輝林︰“貴國,真的要出兵壓境了嗎?這也難怪,陛下的心情一定很急吧?”芝明查︰“我見到陛下時,她很憤怒,只派給我命令就讓我出來了。但是我臨上飛機時又派了侍女來道歉,說她被情緒影響,薄待了我。我這倒沒關系,當然是很理解。我又問侍女,她說︰“陛下已經好幾天簡直要吃不下任何東西了。’”費德︰“可是……這事事關重大,林修親王應該會勸阻吧?”芝明查︰“不,殿下也有命令,她說她要留在迪利星陪陛下,所以自己不能去;指示說讓我軍到達以後,伺機狠狠教訓一下悠廉人。”

    一听這話,眾人面面相覷,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過了一會兒,杰卡諾咳了一下,才說︰“這個,她大概是莫明其妙地被卷入了事件,而且被拘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吧。她畢竟是凱達烈兄的女兒啊,很剛強的。”恩多斯︰“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貴國真要出兵的話,我國還得再請示。”“請示”,本身是個敏感的詞,因為地球軍現在向誰請示去?黃燁就算怎麼也脫不了是個地球人,事實上依然是地球軍的統帥——可是現在被逮的就是他。楊耿鋒是副統帥,弗瑞克、魏連平也很關鍵,不過他們現在要負責迪利軍的事。也就是說,現在說了算的人,其實就是恩多斯。于是他也咳了一聲,補充說︰“呃……我要向秘書長請示。”費得接口說︰“我也必須向華琳陛下請示。”輝林幾乎同時說︰“我再請示陛下,是否與貴軍同行。”

    原來這些人都感到進退兩難。去吧,人心思歸;不去吧,人情難逆。因此都要表明一下,去不去都是“上頭”的主意,自己只是奉命而已。其中只有埃爾克推托不得,他既是龐都軍無可爭議的統帥,又因為平定大亂以及歷來卓著的功勛而受到國民敬仰,被選為國家改制後第一任總統。事實上如果不是發生了這起事件,他已經該回國宣誓就職了。總之,不管是軍是政,埃爾克都是龐都的第一把手,非表態不可。于是他低頭想了想,終于說︰“貴國既然已經決定,我率我國的軍隊隨同。”

    剛說到這里,魏連平進來了,他也是從迪利星趕過來交換意見的,也代表楊耿鋒和弗瑞克、白芩。眾人再商議了一陣,魏連平才開口說出了自己憂慮的事情︰“但是,戰爭本來不應該再發生的……聯軍將士征戰多年,總算等到了和平曙光的降臨。他們的親人都在等待他們回去。如果再發生戰爭,難免會有傷亡,我們怎麼向之前滿懷喜悅的將士家屬交代?”芝明查點點頭︰“是的。因此,我在來的路上也很躊躇,設想著我軍未來的行動。忽然間想到一個計劃,既能給悠廉以壓力,又不至于造成雙方傷亡的。”魏連平︰“有這樣的可能嗎?”芝明查︰“當然……不可能絕對沒有傷亡。但我這個計劃,或許可以實現幾乎零傷亡,而又使悠廉軍破膽。”幾個人的聲音︰“哦?請講!”

    芝明查向杰卡諾望去,是征詢意見的意思。杰卡諾點點頭,意思是︰“說吧。”于是芝明查來到星圖前,按了幾下鍵,放大到一個局部,指著迪悠邊境上悠廉一方一個叫做沃爾利根的星系,說︰“我們就打這里。”原來,這個星系正是現在悠廉元帥科里克特的駐地。而該星系正是之前芝明查領軍攻下的,隨後在戰後處置時劃分給了悠廉。扣留事件發生得突然,悠廉人自己都事先不知,現在他們的軍隊基本上都在邊境上,原本是為了安定新領土,現在則也要嚴陣以待,提防聯軍攻過來。因此科里克特、安蘿拉等主要將領,此刻都是在邊境星系。而科里克特可以說是悠廉的首席元帥,在對希蒙特蘭的戰爭中也建立起了威名,指揮並不善戰的悠廉軍取得了已經算是不簡單的戰果。

    芝明查解釋說,科里克特是悠廉軍方的核心人物,但是為人比較驕傲,也就容易大意;如果能擒住他,悠廉軍便會聞而喪膽。而自己曾經指揮過攻打沃爾利根的戰役,特別頑固的一撮帝國軍曾經在這里堅持抵抗聯軍的攻勢,所以這一戰是戰爭後期少數的硬仗之一。戰役結束後芝明查下到地面考察——他這個人一貫來尤其重視在戰爭中研究戰爭,軍人學者的名聲讓他被赫門蓋文委任為托雷西亞軍校的校長,本來是在對希蒙特蘭的戰爭結束後就要赴任的。正因為芝明查對沃爾利根星系的防御系統和主基地的結構了如指掌,科里克特又正在這個重要星系坐鎮;因此,聯軍在各自請示以後,決定了對悠作戰的第一步計劃。由恩多斯、輝林、費德率部分別佯攻安蘿拉等悠廉將領的防地,數路並進;卻只有杰卡諾、芝明查、魏連平帶著美嘉和地球的一部分精兵,是真正要作戰的。事關重大,還特意請來地球軍的陸軍總司令博卡金斯,他準備又一次親身深入戰陣,建立奇功。

    ……計劃在醞釀著、準備著。時間又在流逝,再過了一個多星期。等到聯軍(包括其余盟國派出的象征性部隊)集結到迪悠邊境,擺出了“不放人就開戰”的架勢後,又等了一個多星期。這是因為各國拿主意的人,象華琳、威廷裕等也都猶豫著,囑咐“等等”、“再等等”,想看看悠廉會不會悔改——準確地說應該是赫娜會不會被嚇怕。

    就這樣,從事發當時算起已經快一個月了。正當美嘉女王麗越發怨恨,怒罵著“那個小女孩,究竟還有沒有廉恥”的時候,她的未婚丈夫怕是已經……已經被劫做附馬了?會嗎?誰也不知道,因為悠廉方面居然還是一聲不吭。終于,聯軍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計劃就要開始執行了。要是麗或紅還在赫娜的手里,那麼聯軍還會顧忌,不敢行動;赫娜為了取信于黃燁,已經一早把她們放了;現在是黃燁被扣留,而赫娜終究不會殺黃燁的頭吧?

    第四節也不知道悠廉星上的黃燁是怎樣彷徨和無奈(當然,也有敵對國家的媒體說他是在大大享福的),這邊,軍事行動已經要展開——既然口說不行,那就兵諫了。時間也來到了八月。這一個多月,對幾個人來說是特別難熬的。

    一日晨,在與沃爾利根星系相對的萌榮星系,準備進攻的隊伍早已動員完畢。為了不驚動科里克特,實際指揮戰役的杰卡諾、魏連平等都在靠後的星系上坐鎮。早在上月中,三十八聯軍就向悠廉發出了通諜,現在已經過期。于是,就在今天,恩多斯、費德、埃爾克等部兵分五路,向悠廉軍防守的五個星系同時進攻。為了避免科里克特覺得蹊蹺、疑惑為什麼他所在的星系反而沒有遭到攻擊,所以杰卡諾、魏連平所部的美嘉、迪利軍也向沃爾利根進攻,合進來便是六路。這六路人馬,按計劃都是逼而不打。也就是說,當他們達到目標星系後,只佔據一個或數個立足點,與守軍形成同星系的近距離對峙狀態,造成對方大的壓力感,但是除非對方來打,否則並不過分進逼,更不強攻對方基地。按計劃,如果六路逼近的壓力導致悠廉國內惶恐,以至能夠禮送黃燁回來,那麼,一切好說;否則,表面上是逼近相持,實際上,突襲沃爾利根的計劃就要真的實施。

    就在六路聯軍進發的時候,地星盟陸軍元帥博卡金斯與他的警衛旅準備完畢,向杰卡諾、芝明查魏連平告辭。他們人數不多,但是背負此次行動最關鍵的任務。魏連平慰勞說︰“你們辛苦了!非常不好意思,經過了漫長的征戰後,還要麻煩你們再度出擊,把大家昔日的統帥救回來……而且博特(博卡金斯的昵稱)你已經是資深元帥了,要勞你親自出馬真是很過意不去的。”漢語純熟的博卡金斯毫不遲疑地回答︰“說哪里話!我和黃燁兄弟相處時間雖然不多,用你們漢人的話說,也是‘肝膽相照’。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又是大家‘昔日的統帥’,舊情都有。”又說︰“從一開始,已經好些年過去,時局艱難時,無論怎樣的任務,只要他有囑咐,我一定辦到。為什麼我以往一次又一次地立功,以至今天做到了陸軍總司令,就是因為我信任他,他的指令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只要堅決去做。我覺得我們是非常默契的搭檔,這使我無論在什麼環境下也充滿斗志。說起來,諸位不也是這樣嗎?”魏連平、劉毅等點頭,連不是地球人的杰卡諾和芝明查也點頭。

    于是博卡金斯笑道︰“我們不能不把他救回來,將來或許還有變故,我們還需要他。”眾人微笑。

    魏連平說︰“是啊,我們當然還需要他,不會把他丟到悠廉不管的。其實做事業,無論是平凡的還是多麼宏大的,一群人中總有一個核心,大家信賴他也依賴他,他也信賴和依賴大家。黃燁表面上看,不象是核心人物的樣子——例如就在三五個人一起邊走邊談的時候,他往往都不是中間的那個;從這樣的生活習慣中,也知道他從一開始,並沒有什麼作為核心人物的覺悟。後來,這種覺悟終于甦醒了,盡管他和朋友走路時常常還是走在邊上。”話題一轉,又回到即將出師的事︰“總之,我們去救他,這是應該的;但是,要辛苦你們這些血戰余生的勇士,還是很過意不去的。我非常不希望這此行動有傷亡發生。本著日後終究還是要和悠廉友好相處,我們也不希望造成悠廉一方的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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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卡金斯又爽快地應道︰“你們漢人又有一句話說︰“大丈夫應當戰死疆場,馬革裹尸’——我的志願也正是這樣,從一開始就有必死之心。現在是一勞永逸的時候了,趕快把潛在的隱患解除,讓第三旋臂徹底安定;至于幾年、十幾年以至更長時間以後,也許還會跟蒙特魯多或是別的國家作戰,那時,我只要不是年邁體衰,一定還沖鋒在最前線!”又說︰“而且這一次,你們放心,听了芝明查將軍的計劃後,我很有把握,可以輕傷亡甚至無傷亡地贏得這場戰役!這就算是我們這段轉戰歲月的一個漂亮終結吧!”

    話別以後,警衛旅上路了。護送他們並協助他們登陸的是劉毅所部的教導一師第一旅第一團。8月3日,銀河標準時間中午,行動開始。在文明星球沃爾利根,正是半夜三更的時候。

    從前天開始遭到了聯軍的多路進擊,悠廉軍著實忙亂了一陣,科里克特、安蘿拉等守邊將帥各自命令所部堅守待命。他們也不願意和聯軍沖突,但是如果聯軍來進攻,便應戰。而聯軍登陸後也不來攻,在星系邊緣的荒諒行星、衛星上修築工事,好象要長遠對壘的樣子。到了2日,又有兩路聯軍進逼兩個星系,也都是到達後就嚴陣不戰。于是悠廉人一度拉緊的心,也稍微松懈了下來。沒想到,立即就有了變故,聯軍真正的行動在沃爾利根展開。

    趁著黑幕,近千架戰機在迂回。正面,有大軍正在列陣,向悠廉一方示威的樣子——這是八個星系統一的行動,規模和氣勢更勝于聯合演習的武裝示威。一方面,悠廉軍的注意力被引開了;另一方面,科里克特根本就不相信聯軍會真的開打;又一方面,這近千架戰機不是攻擊機,也不是運輸機,更不是轟炸機,而是——偵察機。

    這是以地星盟的“天蝠Ⅱ”型偵察機,經過實戰檢驗,再由“4+1”聯盟聯合研制出“天蝠Ⅲ”,又經過改良的新型隱形偵察機——“天蝠Ⅲ-Ⅲ”。就算是在強光照射下,機體外層的隱形材料都可以將光子、超靜電波等基本上以曲射、散射的方式反射出去,也就使機體本身難以被偵知。“4+1”聯盟武裝設計師的主要指導思想︰自身難以被偵知的偵察機,才能更好地完成偵察任務。沒想到,在聯軍考慮這次行動細節時,又發現“天蝠Ⅲ-Ⅲ”還是特種行動的良好載人工具。雖然說機體小,除了駕駛員外只能擠兩三個人——就算把行動無關的不必要裝備卸除,艙里擠到最滿,也不過四個左右。何況博卡金斯手下,清一色男子,且有一半多是彪形大漢。身材稍短小的另一半,則是以前李皖在世時的警衛,擅長以巧勝力的華南兵。李皖犧牲後,一並歸屬于博卡金斯直屬突擊隊。總的來說,一機也只能擠三人,所以四千多人的警衛旅,還得留下一部分人沒法上陣。“天蝠Ⅲ-Ⅲ”剛研制出來不久,數量有限,從地球遠道調來的也只有這些了。駕駛員雖然不是專職的偵察兵,但是是久經考驗的教導師官兵,觸類旁通的能力很強,行動前稍加訓練就沒問題了,可以放心。

    八個星系上的大軍武裝示威,在中近距離逼近又掠過悠廉陣地的時候,在沃爾利根,警衛旅在一團的載送下,繞了一條復雜的曲線,在防查疏漏的地區成功接近地表,之後機群幾乎是貼地飛行,疾速向科里克特所在的主基馳去。芝明查提出這個計劃,是因為他對該星球的防御體系相當熟悉,而且對希蒙特蘭的戰爭結束後,迪悠邊境沒有什麼再加布防的必要(事實上是撤而不是增),有現成的設施,悠廉軍大概不會花人力物力做什麼改變。想是這樣想,畢竟還擔心著萬一;所以芝明查很謹慎,探討計劃時又提出了︰“內應很重要,要是這一方面能配合的話,成功就有把握了。”之後就在圍而不打的一個月里,聯軍還真的找到了內應的人。那就是原駐守沃爾利根的一名將軍,他是本地人,被迫為希蒙軍效力,後來在聯軍芝明查所部攻打沃爾利根時主動投誠。聯軍將沃爾利根等星系移交給悠廉時,沃爾利根籍的將士當中許多人不是很樂意,但是沒辦法,于是一部分解甲歸田,一部分被悠廉軍吸收。悠廉軍為了鞏固領土、熟悉地理與人文,也需要他們。經過芝明查的聯系,那名將軍便把科里克特的具體所在和基地布防的改動詳情,甚至制作了一張詳細的示意圖,傳給了聯軍。在他心中非常敬佩芝明查,不遺余力地配合,並願意帶自己的所部為內應。芝明查怕告訴別人以後事情會泄露(畢竟他們現在算是悠廉軍了),沒有答應,讓他在事發後只要坐著不動,在聯軍特別行動人員得手時再支持不遲。

    夜幕下,警衛旅和一團到達了,靜悄悄地,沒有呼嘯而來的威風,但是一旦到達並空降,這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就在抵達基地邊緣上空時,警衛旅和一團將士一齊棄機彈出,熟練地操作著降落器,極短的時間內就到達地面。同時,已經無人的偵察機,按照程序設定的航線,繞著基地上空飛。地面守軍在發現以後大為慌張,倉促準備起來的炮火將其中一些擊中擊毀,並急忙報告上級。但是,報告還沒傳達給科里科特,說時遲那時快,聯軍特襲隊已經開始突破了。

    美洲兵各自身負兩套武器,一套是迫不得已時要用的實戰裝備,另一套,卻是應用在史前星球的獵具,原本是用來對付恐龍、猛 象等野獸的。悠廉軍措手不及的陸上守衛,一清醒時已經看見對方象是火箭筒的東西打來的炮彈,以為自己已經要沒命了,不料炮彈卻只是爆出一陣氣浪,把守衛們向後彈開——這是為了驅散獸群以便捕捉其中一兩只而設計的獵炮。又有另一種類似的炮彈,氣體卻是催眠氣體——這是為了群體捕捉野獸而設計的。沃爾利根是綠色文明星球,基地里的人員雖然也都按慣例穿著軍服(有防護和內部供氧功能),但許多人都沒有料到這一招,他們還想在沒有供氧必要的地方享受天然的新鮮空氣呢,誰知催眠體力隨著新鮮空氣進入鼻孔,人也就軟倒了。而軍服又保護了他們不因為被彈開、撞牆撞柱等而受重傷。炮彈如此,槍彈也類似。很純的塑料彈頭,打中人是不死的,但是微露的針尖上有高效的麻醉劑——這還是取效力輕的,差不多要兩三百發才可以麻醉一頭霸王龍,但是對付人是有余的。這類子彈原本是打原豬、原豹之類的中小型野獸,真正高效的話是要用比較銳利的彈頭,里面都是麻醉劑,擊中的話一發就足以麻醉中型恐龍。

    華南兵呢,干脆就只帶獵獸武裝,還加上近戰武器,也不用匕首,只用叉、多節棍等,適合突入地下以後在狹窄的地方破門、解決守衛。一團官兵,到了地面以後只是配角,主要是發動宣傳攻勢,說明聯軍此行不是來生死相博的,但是頑抗的話不得以就得真刀實槍見;敦促守軍投降,聯軍不是為了制裁、懲罰,更不會至于要滅亡悠廉——不過是,要把地球軍昔日的統帥、迪利星聯現在國王救回來,所以需要拿你們的科里克特元帥——尊敬的戴寧如公主的丈夫來抵押。

    就這樣,軟硬兼施,一路猛打猛沖進去,沿途一陣猛轟讓守軍窒息、麻醉或震暈,便算點到為止,路上也絕不遲疑停留,注意著自我保護。只經過短短幾分鐘時間……先前正批著公文、偷懶看看美女寄來的照片、察覺有響動而披衣出來的科里克特,愕然發現眼前是幾個陌生的身影,穿的不是悠廉軍裝。

    第五節聯軍奇襲沃里利根並俘虜科里克特等一批悠聯星聯重要將帥的消息傳開後,造成的震動不小。

    也許有很多人正在以看熱鬧的心態注視著事情的發展,而第三旋臂的人民,則不安地想︰“難道和平還沒有真正到來?”

    雖說除了美嘉、迪利等少數幾國外,別的同盟國只是“象征”出兵,但畢竟也是真刀實槍地上陣。奇襲之後,聯軍和悠廉軍恢復了在八個星系上的近距離對峙狀態,只是氣氛更加緊張了。如果順利,悠廉國內會因為壓力而改變態度;但是如果不順利,很有可能兩軍稍微有點敏感行動,就會導致大戰一觸即發。

    誰都擔心著這一點。所以,盡管奇襲本身是個圓滿的奇跡,人們的注意力卻很快移開了——要開悠廉的反應。

    幾天過去……

    悠廉的反應又讓觀察家們大跌眼楮——與預料中這種或那種的反應不同,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應!

    當朝廷里聚滿了不安的大臣,當將軍在外議論紛紛文書連連……赫娜,她平靜地不得了。

    “多少人傷亡?”

    “報告陛下,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突襲,我方有四十七人失蹤,都是前線指揮部的要員,包括……包括科里克特元帥。”

    “這我知道!我問多少人死了?”

    “這倒是沒有,陛下。當然,我們也不是很相信,但是從沃爾利根傳來的報告是這樣說。受傷比較嚴重的有三百多人,輕傷達三千多人,但是沒有人死亡。聯軍方面似乎也沒有。”

    “這就好啊,畢竟還是顧著情面嘛!”

    “可是,科……”

    “姐夫啊?那就更沒所謂了!老實說,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這話一說出,全廷驚訝,戴寧也不禁收住了淚水,楞楞地看著赫娜。

    赫娜也正轉頭對她說︰“這樣的男人,又有什麼好的!自以為瀟灑,可是無情無義的,我最討厭這樣的人了。早就想給姐姐另外找啦!……國家,國家也不缺他!”

    意思隱隱是︰“難道要用黃燁把他換回來呀?一個黃燁抵十個科里克特不止呢,沒門!”

    朝廷上的大臣們面面相覷,又望望四廂儀態威嚴的武士,沒敢說什麼話。以前的不少“老頑固”都是被這些武士逮了驅趕出去,才輪到他們站在這里。

    外面的將領還是議論紛紛,有的建議撤退一步脫離接觸,有的甚至建議采取行動以牙還牙;當然更多的是勸告,只是諫書根本不會被赫娜所瀏覽。

    就這樣,沃爾利根事件過後數日,居然悠廉方面還是沒有反應。

    這不僅出乎觀察家的預料,聯軍也感到困惑,原本以為不管是好是壞的變化,總會有一點,然後再應變不遲,現在可好,一點變化沒有。

    成天武裝示威的聯軍隊伍,又不能當真強攻過去。

    至于黃燁……落入了一生中最無奈時刻的男人,現在在干什麼?

    也跟大多數外人想的不同,他現在倒是吃得好也睡得好。剛來的憂慮已經想通了,就算知道了聯軍的行動後,也鎮定地認為這終究不會造成各國和悠廉之間的傷害。現在他是一個完全和事件無關(?)的人了,旁觀者清的緣故,憂慮沒了。

    但是說是無關,其實又是最受關注的,不少人會認為事情的最終收場肯定跟黃燁有大關系,黃燁自己也是這樣想,他並不打算在這里住一輩子。適當時候,他會有所行動。

    要行動是沒那麼容易的,一來到這里就象陷入了被軟禁的生活,連那事先有意藏得很好的個人通訊器也被“服務人員”搜了出來並不動聲色地拿走了。也就連通報消息都不能。

    悠廉的文臣武將也還是不見的好,一見就尷尬——自己在這里,到底算是什麼呢?因此不僅黃燁不願踫見“外人”,赫娜也不允許“外人”進入他的視野——怕對黃燁不利。故此逗留悠廉期間,黃燁連個身份比較重要的人都沒見到。

    于是,日子過去,從起初有點屈辱的感覺,到習慣以後從容的樣子。既然急也沒用,憂也沒用,那就放開吧。生活內容基本上是看書——好些年沒這麼清靜了;而赫娜不時會來找,或者請自己去。當然,她的臉皮其實很薄的,與現在已經變得有點固執而不顧一切的外表不同,她在私下相處時挺羞澀,反過來黃燁這些年倒是有了一些和女人交往的經驗,倒不怎麼拘束了。赫娜的心思,只要天天和喜歡的人見面,如同男女朋友,便也心足;日後情意漸濃,待得一兩年再自自然然地結婚未遲!

    怕黃燁悶著,赫娜還有心地給他介紹悠廉的名流,象是畫家、音樂家、詩人——這些跟時局無關的人。黃燁在這樣被隔絕的處境里,唯一有一個要人可以親近,而且赫娜也會允許——那就是戴寧。戴寧真是溫柔且善解人意的女人的典範,赫娜期望她能做到自己無法做到的一些方面,讓黃燁有個友人(赫娜自己不想做友人了),可以使他的心情安定。

    可是戴寧是懂事的。之前的一天,當赫娜拉黃燁來拜訪的時候,戴寧便故意誘赫娜喝得小醉,使侍女扶去休息,然後便悄悄地問黃燁︰“想地球或是迪利嗎?又或者想念親友嗎?”

    黃燁還不是很清楚戴寧是什麼意思,或許她只是受托于喝娜然後來試探自己,于是只笑著引用了一句古語︰“此間樂,不思蜀!”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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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寧不禁笑了︰“您怎麼會是樂不思蜀的人!不用瞞我,你的心情我都知道。”

    黃燁也笑,于是將真心話說出,並尋求戴寧幫助。戴寧許諾在適當的時候協助黃燁回歸,只願他以後別計較這次事件的不愉快。

    黃燁連忙搖頭︰“哪里至于!我又怎麼會怪赫娜,但是寧姐,你是了解的,我的心早有所屬,不肯背叛。縱然在後來得國于遠方,來到了與悠廉為鄰的迪利,但是也絕不會忘記當年的足跡,不會疏遠以前的感情。赫娜之心意,我只好辜負了,又怎會會視為不愉快!”

    戴寧︰“我知道您為人誠實,有這些話,悠廉就安穩了。那麼,請您不要著急,回去的事我會慢慢安排。要不是我沒有實權,又跟軍政、民政方面沒有什麼聯系,否則,現在就可以趁機送您回去了。而且,我畢竟是陛下的族親姐姐,又受先王托付,要好好照顧她;我怕你突然不辭而別了,她會很傷心。”

    又說︰“您知道嗎?她雖然還是小女孩,但是某些地方成長了。前日我們聊天,她忽然說,現在的心情,又有點甜,又有點苦——會說這樣的話,她是更長大一些了呀!這樣的年齡,最容易受傷呢。”

    說著說著,話題談開去。談到戴寧在跟現在的赫娜差不多年紀的時候,已經被先王許配給科里克特了。

    戴寧將酒杯在嘴唇上沾了一下︰“果然,兩情相悅才是最好的……就象我,我愛丈夫,丈夫卻不象我愛他一般愛我,每當想到這里,我也心酸。就撇開國事不論,您和美嘉女王,才是最配的。就算您被迫留在悠廉並和赫娜結婚,我不忍心她到時跟我一樣不得丈夫的恩愛呢,呵!”

    黃燁脫口而出︰“怎麼會!”

    隨即連忙補充道︰“啊,我是說,我怎麼會被迫結婚!寧姐說的真是大笑話!”

    戴寧默然一陣,望著杯中紅色的液體,想把話題轉開︰“您真的,不喝酒嗎?”

    黃燁︰“我不會,自小不會。”

    戴寧︰“其實一學就會。別說,連女人家都是。”

    黃燁︰“我不想學。”

    戴寧︰“呵……所以知道,您其實也是很固執的。”

    黃燁不經意地,又把話題轉了回來︰“科里克特先生,他酒量好吧?”

    戴寧︰“好啊,我就是為了迎合他才學的,他的酒量好得太好了,(笑)十足一個酒色之徒呢!”

    黃燁︰“……忽然間,我挺羨慕他的,有個好妻子這麼順從他。可是,他也未免不象話了點,有這樣的好妻子,怎麼還要做個浪蕩子呢?”

    戴寧︰“……這就是人的性格吧。就象你生性恬靜一樣,他生性不羈,這也沒什麼好怪的。一想到這里,我也就差不多原諒他了。再說,我們結婚時我還是個拘謹的小女孩,他已經情人無數了,又怎麼能夠斬斷舊情呢?(笑)而且我姿色平平,又怎麼收得住他的心呢?”

    黃燁︰“怎麼會!老實說,我不太會看女人怎麼美怎麼不美,但我敢肯定,你是很漂亮的呀。”

    戴寧︰“多謝了,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奉承話,但是女人總是喜歡被贊賞的,我也難免其俗呢。對了,你說你不太會看女人?呵,你的未婚妻子這麼美,真是天姿呀!你居然都不會鑒賞,那麼嫁給你真是浪費了,呵……開玩笑啦。就算我也略略漂亮吧,可是不羈男人的心,別說一個、就是好幾個漂亮女人也是收不住的。總之,(又笑)我就算是政治婚姻與包辦婚姻的犧牲品吧!”

    黃燁︰“是嗎?……沒想到這個時代,還有象寧姐這樣的人啊……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戴寧︰“說吧,沒所謂。”

    黃燁︰“很冒昧地……既然不理想,為什麼不離呢?”

    戴寧依然望著紅色的液體,遲疑了一下才說︰“這……一來是先王之命,先王待我極好,他的苦心我也理解;二來我沒出息,偏偏也戀著那個男人——來自你們星球的一句古話︰“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又怎麼能舍棄呢?”

    黃燁一時無言,不知道剛為戴寧嘆息還是祝福,而她看起來也不單純是不幸,畢竟她自己是真心地愛上那個自己還不懂愛情時就嫁給他的男人。

    事實上一些私事,戴寧也不好意思告訴黃燁,那就是,科里克特也不至于對她不好,至少也算是對情人的待遇……

    又一些日子過去,便出了這樣一樁事件,科里克特成了聯軍的俘虜。

    正在為黃燁回國尋找辦法的戴寧震驚了,黃燁自己也是意外,心想︰“難道是耿鋒或連平的主意?他們最清楚我的心思,我也跟他們說過上次到悠廉的一些事,包括與戴寧如公主相處不錯的事。難道……他們因此就設計逮捕了戴寧的丈夫,讓她不得不更致力于我的回歸?”

    這樣疑惑著,不安地向戴寧解釋,自己是無條件地信任她,絕沒有脅迫她的意思,聯軍的行動與自己真的一點關系也沒有。

    其實不用解釋戴寧也是相信的。不過,丈夫被逮捕了,而且赫娜絲毫沒有要營救他的意思,身為妻子是免不了會擔心的,連續兩天都憂慮地吃不下、睡不好。前陣子總是戴寧安慰黃燁要寬心,現在便反了過來。

    ※※※※※

    隨筆︰

    本章原名《撫安》,但是沒想到篇幅超預算,到第五節時也沒到事件解決的時候,因此改名《滯留》,下面的內容並入終章《晴空》。至此大家完全清楚了,只剩一點點,爭取在近日完成。

    《銀河暢想曲》在連載過程中,改動相當大,初始時計劃是四十萬字,後來變成了六十萬,在開始修訂2.0版的時候預算是一百萬,共五十二章加序、終章;現在最終確定,是四十九章加序、終章。

    由于是初作,缺點是難點的,既往不咎,且看將來吧。但我還是比較認真地在修改,特別是較前面的章節,多數都修改了幾版;在全文快完成的時候,又從頭開始,統一大修了一次,就稱為“2.0版”。

    而現在的連載,45.5以後的部分尚未經過修改,細心的讀者也會發現,版本仍標識為“1.0”。所以當全文完成以後,將從45.5開始再修一下。所以,就算大家等不及地要看Ⅱ,也請再等等。在Ⅰ的2.0版全面完成之後,我還需要好好細化一下Ⅱ的構思,相約在八月末、九月初左右開始正式新的連載。

    《銀河暢想曲Ⅱ》之前貼的數章,總的說是嘗試、是听取反映和意見。這引起了一些疑問,認為Ⅰ沒結束為什麼要先放出Ⅱ?其實,這樣就縮短了Ⅰ和Ⅱ的連載間隔。我在去年末,也就是當Ⅰ開始修訂2.0版之前,已經開始醞釀和試載Ⅱ了,這樣,Ⅰ結束後,Ⅱ差不多醞釀得比較成熟,可以開始正式發表,也不至于寫著寫著往往會“卡殼”。我認為,寫長篇小說相當于一項系統工程,必須在心中脈絡清晰一點、準備充分一點,才不會寫著寫著就混亂、偏離、卡殼。

    至于Ⅱ在以後會不會出修訂版,我想這幾乎是可以肯定的。就算高水平、富有寫作經驗的作者都要三改其稿,何況是象我這樣剛出道的新人呢?^^又,還有人追問有沒有Ⅲ……這,就實在不適合現在講了,Ⅱ究竟有沒有把故事完結掉,大家看下去才能知曉;如果現在就公布答案的話,不管或是或否,都顯得沒趣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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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

    第一節難熬的日子慢慢地一天又一天過去,兩軍竟然從七月相持到了九月,就算是奇襲事件,也沒有使局面發生任何變化。

    這下,更為難到反而是聯軍一方,真的沒法動了。再奇襲人家已經不上當了,連科里克特都被逮住,這使其余的悠廉將帥都象驚弓之鳥一樣,嚴令所部戒備。

    要強攻不可以,但這會造成歷史性的後果。于是,聯軍干瞪著眼一籌莫展,來到了九月。

    正當僵局僵得不能再僵的時候,終于,又有一件大事——黃燁脫樊而出,順利歸國!

    事情的關鍵在于戴寧,她終于下定了決心,說服了數名有關官員,終于把黃燁悄悄地送上了歸程。

    赫娜發現以後,要追,已經來不及了。侍從武士把仍停留在機場上待罪的戴寧和官員們逮捕關押,但是已經于事無補了。

    黃燁與一名受委托送他回來的悠廉平民,坐在一艘普通的民用飛船上,已經進入了星際通道,就意味著沒法追回了。自從扣留的事件發生後,迪悠邊境雖然對峙起來,民用通道也蕭條了,但是畢竟沒有關閉,這就成為回歸的通途。否則的話,就會更多一番波折。例如,戴寧曾想,如果此路不通的話,只好試試聯絡丈夫的部下,讓黃燁潛入軍事基地,得以回歸。問題是這樣的過程就復雜了,以致可能不是一天就能辦到的,需要找一個酷似黃燁的替身——但是,這可不象司空遙的小伎倆一樣,只讓一個身形相似的人假冒就可以。赫娜天天與黃燁見面,這段期間已經對黃燁越發熟悉,而且出于女人的直覺,恐怕是任何人都無法瞞過她的眼楮的!

    黃燁即將降臨在迪利王城的某座機場時,不禁回頭望去。悠廉星早已看不見,早就被無數別的星光所遮掩。心底有一種淡淡而又長長的惆悵,說不出是為了什麼。

    然後眼前就是熱淚盈眶的面孔,緊緊的擁抱——他們這還是第一次緊緊的擁抱,何況還當著許多人。忽然間,黃燁想起了自己以前作的一首歌詞中的一句︰“終于才發現那雙眼楮原來是那麼美麗”。

    ……

    或許,在銀河中許多角落的人們泄氣了——沒看到更大的熱鬧。而第三旋臂的人們是總算松了一口氣,接下來關注一個問題︰事件算是已經結束,悠廉會道歉嗎?聯盟又應該施以怎樣的制裁?

    正因為余下的事情還多,已經進逼的聯軍也就並未撤回迪利境內,繼續在悠廉的領土上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黃燁回到迪利後,首先征得各軍主將的同意,準備釋放科里克特,並且親自慰問他,要送他登機。

    出乎意料的事,科里克特搖頭說︰“不,我雖然……老實說有點想家了,但是我不能回去。”

    黃燁︰“怎、怎麼?”

    科里克特︰“你信嗎?我會有想家的念頭!哈哈……這是從未有過的,但是現在確實,我想家了。我想,輕狂的年代對我來說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盡管,我還是很傲氣吧——我不會尊稱你的!我也對貴軍的行為表示輕蔑,但是我認了,你們就是強,真的要打,我們的國家不是對手。”

    黃燁︰“放心,我不會趁機侵略悠廉的,而且,我想我能夠說服同盟,原諒悠廉一時的背盟舉動。我想我們以後還會是盟友,而我也不想和你相處不好。我誠心和你交朋友,我希望送你回去,然後好好勸說赫娜……”

    科里克特︰“這我知道。‘朋友’這個詞兒我一听就別扭,不過你既然這樣說,你說是就是了。可是我說過了,我不能在這時候回去。”

    黃燁︰“為什麼?”

    科里克特︰“我這時回去的話,更顯得我那軟心腸的夫人是為了我而策劃了讓你逃歸的舉動。這樣她的罪過更大。”

    黃燁默然一陣︰“……對哦,我倒沒想到。其實她絕不是為了什麼私人緣故的,她一點都沒罪。”

    科里克特︰“是吧?所以我回去的話,倒證實了她和你是有協議的,她是有罪的。你知道,在非常傳統的我們國家,這樣的罪不是小事。”

    黃燁︰“我明白了。那麼,我為你另外安排住所吧。你當然是自由的,我們歡迎你游賞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科里克特︰“哈哈哈!所有想要去的地方!听起來多麼動听、多麼誘人啊!我想去傳說中美女眾多、美酒飄香的雪葉星呢!現在這是你娘子的地盤了,你說一句話就沒問題吧?”

    黃燁︰“……可以。迪利到美嘉現在已經有直接通道了,出入境也很方便的。”

    科里克特︰“開玩笑啦!你還真象傳聞中一樣,是個正經君子呢。不,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呆在這里,你給我安排住哪兒就住哪兒。不過,喜歡美女的心還是不會變的,你就派幾名侍女陪我吧,喏,就外面那幾個——放心,欣賞而已,我不會動她們的!經過這些天的反思,我已經洗心革面了!”

    黃燁有點哭笑不得︰“好吧、好吧。(笑)可惜我不會喝酒,而且確實,我陪你也不如讓你想要欣賞的女孩陪你更讓你開心。不過,別說我沒事先警告過你——外面那些女孩,她們看起來是蠻柔弱,但是,其實都是會武藝的,身上更不知帶了什麼防備不測的暗器,你真的要小心!”

    說完,兩人大笑起來。

    黃燁笑完,才發覺自己以往是很少這樣無顧忌地笑的,現在居然被科里克特所傳染。看來他果然是有著他的特殊魅力,容易讓人的心情輕松,容易讓氣氛輕松。這種人對付女人一定更有本事吧,難怪……就算他不專情,戴寧還是愛上了他。

    讓女孩們送走了科里克特以後,黃燁便準備去軍總部議事。

    事件期間,楊耿鋒、魏連平、白芩等一直在這里;紅現在也在;恩多斯、費德、埃爾克、杰卡諾等得知黃燁歸來的消息後,也立即從邊境星系趕回來。

    人到齊後,黃燁很直接地說出了自己對事件的處理打算︰“我想,我們撤軍吧,隨後呢,悠廉國內也應該會做出友好反應的。事情就這樣算了吧?”

    紅立即說︰“事情不可以這樣算的。悠廉再怎麼說,也是背叛了三十九國同盟。這是非常嚴重的事。如果這樣都不制裁,同盟的誓約難道是廢紙嗎?”

    埃爾克︰“是的,畢竟同盟的名義還是重要的,不可以不制裁。”

    黃燁︰“……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紅︰“不是我們,這是同盟列國都準備做的。至少,面對聯軍的興師討伐,悠廉必須投降、認罪,然後再由同盟國集體裁定是否寬恕。”

    黃燁︰“這樣啊……我……非常地猶豫,那麼,我交出指揮權,耿鋒、連平兄要怎麼做,就看著辦吧。同盟的決定,我也不打算干涉的。總之,我相信大家都不是好大喜功的人,悠廉說到底不是應該沉重打擊的敵人,這場戰爭……真的要打,便從輕地打吧。”

    埃爾克︰“是的,我們都明白。只要悠廉認罪,尤其是他們的女王必須認罪,其余的,我們也不要求什麼。”

    黃燁︰“‘認罪’這個詞,似乎……”

    紅又立即說︰“不!一點不重。這次事件給新締結的同盟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如果不嚴肅地處理,以後怎麼把盟約維系下去呢?”

    魏連平也說︰“是啊,這事影響很壞呢。同盟的基礎條款之一,就是假如有一國背約,其余國家便要共同聲討。雖說我們的同盟是基于彼此信任和倚賴,但是同盟的威攝力還是要有的。”

    黃燁沒有再說話,點頭而已。

    紅卻不依不饒,又直視著黃燁說︰“您知道,我們在座的,都是您的老朋友、老戰友。其實,我們要照顧您的心情,這是很容易的事,而且悠廉的行為本身不算是什麼罪惡,幸運的是也沒造成多大傷害。可是,同盟的盟約是嚴肅的,在此之下無情可講。您既然已經平安歸來,我們三十八聯軍也就沒有了顧忌,要向悠廉問罪,問背約的罪。這也不是我們幾個人、幾個國家可以私了的。”

    黃燁皺眉,擺手說︰“行了,我完全明白了。我同意,我沒別的話講;但是,或許我能為這事件的最後解決做點什麼。”

    于是起身,吩咐侍從官說︰“幫我請求與悠廉方面通話,而且,只找赫娜陛下。”

    侍從官答應了出去。黃燁躊躇著,再坐下來,想了想,又站起來,說︰“抱歉,我現在的心情確實坐立不安,讓大家見笑了。不過,我們都是老朋友、老戰友,不要緊吧?那麼,我失陪了。”

    望著黃燁出去,在座的人都站了起來。

    稍後,迪利與上部五國屯扎在迪悠邊境的軍隊重新動員,宮貝、慎、太特、齊雅等另外三十二國象征性派出的部隊也跟著動員。

    黃燁平安歸來後,同盟國的元首們先後發來了慰問。聯盟本來是這麼和諧的,沒想到還要派出聯軍討乏其中那背約的成員——悠廉星聯。從私人方面說,這只是一次感情糾紛;但從國家意義講,好大膽的一個悠廉,居然先後綁架了大國美嘉的女王和親王,又把大國迪利的新國王扣留了這麼久!要是別的國家都學著做,這同盟還有沒有一點威嚴?

    第二節次日早晨,紅來看黃燁。

    紅︰“呵,我算是在你平安歸來後最後一個來看你的吧?而且昨天的會議上也很冒犯,你別介意啊!”

    黃燁︰“哪里……不過說實話,回來時在機場沒遇見你,我挺意外的。在會場踫面,有種久違的親切感,但是你好象……”

    紅︰“好象什麼?”

    黃燁把手一攤,說不出來。

    于是紅也不再追究,問道︰“跟那個小女孩談話了嗎?勸服她了嗎?”

    黃燁︰“沒有。她的侍女說,她哭得很傷心,不要見我。”

    紅︰“……”

    黃燁︰“……”

    兩人沉默了一陣,終于紅用若有所思的語調說︰“我是听說的……”

    黃燁︰“听說什麼?”

    紅︰“听說在某些時候,哭能給人以力量。”

    黃燁︰“哦?我倒沒听過。這是什麼意思?”

    紅︰“這意思,我也說不上來。或許要有這種心境,才會明白這種意思。你沒有這種心境,所以不明白吧。”

    黃燁︰“……我越發不明白了。你在說什麼呢?”

    紅︰“嗯,那我換種說法吧,就是說,你不用管她,你讓她哭去,哭過以後,她就會有決心和力量了——舍棄你的決心和力量。”

    黃燁︰“……”

    紅︰“你不要想安慰她,這樣反而把事情弄復雜。你只管讓她哭去。”

    黃燁︰“就這樣嗎?”

    紅︰“就這樣。”

    黃燁︰“這不是很……”

    紅︰“是很冷漠的樣子,但只有這樣才是對大家都好。你只要想,從開始到現在,你就是沒錯的;因此你不用煩惱。還是說,與她決絕,你心底也覺得有點可惜呢?”

    微微一笑。

    黃燁答不上話來,良久才說︰“怎麼說呢……如果還能是朋友那自然是最好啦。總之,相處要愉快,不想要悲傷。我想世界上的人都這樣想。”

    紅︰“也就是說,朋友是多多益善的,何況是她那樣又漂亮又可愛的一個女孩?”

    黃燁︰“呼……我承認這種心情就是了。”

    紅︰“別說你,你的朋友都這樣,象楊、魏這些,剛開始接觸時還覺得和你差不多;但是大家相互熟悉以後,就知道了,他們的性格比你開朗多了。你是真的會自我壓抑。”

    黃燁︰“笑話,我哪里會了?我也很開朗啊——不僅是我自己這樣認為,我想也只有你會說我是壓抑的。”

    紅︰“不是嗎?你很難放得開心情。楊、魏會這樣嗎?就象某一天我戴了個耳環,他們會很自然地注意到並且稱贊,你能嗎?”

    黃燁︰“呵……”

    紅︰“所以呢,我和他們說話,比和你在一起要輕松呢。”

    黃燁︰“抱歉……”

    紅︰“不、不、不。不是說一定要輕松才好,你的性格就是這樣,大家也接受了,你要是跟他們一樣,大家還覺得不習慣了。對了,我听說,其實你在只有男人的場合,或者是只有部下的場合,還是蠻談笑自如的?”

    黃燁還沒來得及回話,紅若有所思地又說︰“以往在我身邊的,就象包奇,你會不會覺得他很正經、嚴肅?”

    黃燁︰“十足嚴肅的一個人啊。”

    紅︰“是的。他象你一樣——不分男女老少,朋友就是朋友。在他眼里,除了戀人,別的人是男是女,一視同仁了。不僅如此,表面上還不太會主動去接近女孩子。”

    黃燁︰“原來你觀察得真細呀!”

    紅︰“再怎麼說,他也跟隨我這麼久呢。你呢,其實一樣的。有些細節可以看得出來,例如白芩,你不敢在她面前說笑。”

    黃燁︰“呃……”

    紅︰“因為她是你過世好友友的戀人,又是你現在好友的愛人吧?”

    黃燁︰“說起來,是這樣的緣故。其實,避嫌之心人皆有之嘛。”

    紅︰“對,就象楊、魏見了我家女王也不免比平時拘謹三分。好了,我來看你,本來不是為了閑談這些。”

    黃燁︰“就是嘛!我還不知道你來做什麼的!”

    紅︰“沒什麼做,就不行嗎?其實真的沒什麼。僅僅是來表示一下,昨天我是……有點不方便,所以沒去。”

    黃燁“哦”了一聲,其實還是不明白,有什麼不方便的。

    紅︰“另外就是了解一下,那小女孩究竟怎樣了。其實,我根本不想戰爭的,我現在,已經參與了長達七年的戰爭,累了,已經累了。之所以在會議上和你唱對台戲,其實是有需要的。”

    黃燁︰“這一點,我昨晚已經想通了。果然,要是以我的心思,就這麼輕易地處置掉這件事的話;同盟各國尤其是新結盟的國家,表面不好說什麼,而長遠看,就埋下了整個聯盟的某些人可以草率處事的病根。”

    紅︰“對!就是這樣。雖然你不是草率的,其實悠廉也確實沒有懲罰的必要;但是,凡事要防微杜漸嘛。”

    黃燁︰“是的,謝謝你,你總是這麼考慮周到!”

    昨天的事,就算互相理解了。可是,至于下一步的舉動,兩人私下交換意見,還是一籌莫展。如果赫娜並不肯認錯,該把她怎麼辦?

    真的打過去,就又是血染四野;還是不打過去,就顯得聯盟進不進退不退,拖的日子越久越是難堪,也正好成為別國媒體的笑話。

    不能不行動了,動員令再度下發,定在一星期後,通諜期限過去,那就非打不可。聯盟的核心條款之一︰哪個國家背約,其余國家便共同討伐——沒想到這條條款這麼快就生效、又是在這樣的狀況下生效。

    但是聯軍終究沒有發起攻擊,因為已經沒必要了。

    9月24日,悠廉星聯宣布投降。

    事件解決的這一幕,依然是特別的。

    赫娜痛哭了好幾天,因為大戰即將爆發而惶恐不安的文臣武將們也更著急地請求決斷。

    于是這一天,赫娜來到了宮廷內的通訊中心,用強硬的語氣譴出值勤人員,讓侍從們開啟通訊後也命令他們統統出去。當侍從們面面相覷遲疑不定的時候,赫娜居然拔出了一把精致的手槍——那不僅是裝飾品,更是王室成員在遇到危險時候用以自衛的真實武器,赫娜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得到了它,只是迄今都鎖在櫃里沒用過——她又不到有危險的場所,國家又很安定,接受武器僅僅是歷代相傳的規矩,難道真用得上?

    可是今天她便出人意料地真的拿出了槍,嚇得侍從們個個面無人色——這可不是好玩的!萬一走火了怎麼辦?

    衛隊里好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想要把槍奪下來,可是有一段距離,沒法接近。也不敢向前,要是不遵女王的吩咐而靠近她,她一急真開了槍——那就是逼死女王,這罪名無以復加!

    之前照她的吩咐,已經打開了通訊頻道。

    迪利方面看到這樣的情況,也嚇壞了,值勤人員跌跌撞撞地去找黃燁,又不知道是否要將訊息進行屏蔽——這是軍總部的頻道呀,按慣例與對方的交涉是同時自動傳給同盟各國的,可是,現在好象是針對黃燁的吧?

    黃燁得知後,也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以至把筆掉落地上而顧不上揀,慌忙直奔通訊中心。

    一看見,又是一陣驚嚇——赫娜扳開了手槍的扳機,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心!

    黃燁慌不擇言︰“別!別!有什麼事我們好商量!求你把那東西扔地上——啊不!別扔!有走火危險!你、你快輕輕地放到台上,槍口不要朝著自己!”

    赫娜並沒有這麼做,胸口起伏,刷刷地流眼淚︰“我要是……要是死了,你會心痛嗎?會後悔嗎?”

    黃燁更急了。天啊,這簡直就是一般的賭氣自殺者一樣嘛,難道就為了讓人心痛和後悔,就要死掉?

    于是黃燁又是一迭聲地催她放下武器,過了好一陣,看到赫娜沒有放下的意思,但也好象不至于立即自盡時,才緩口氣,稍微冷靜一些,對旁邊的軍官說︰“這、這好象是私人的事情,屏蔽掉對聯盟的信息轉送吧,也幫我轉告一下,請大家稍安,我……我會想辦法的。”

    赫娜這才知道,通訊原來是接到了迪利軍總部——她先前只是告訴侍衛說找黃燁,侍衛又不知道她有要自殺的心思,結果接到軍總部時,已經被赫娜亮出了槍驅退。

    知道是知道了,但是她更橫下了心,說︰“不用屏蔽,我就是要說……要說……我投降……我們國家投降,我認罪,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跟別人沒關系。他們都是順著我,或是被我逼的,就象你現在看到的一樣……嘻嘻……他們被我嚇住了,不敢過來。所以,既然錯的只是我,我死了,就全部事情了了,求你……不,是你們,不要做過分的事情吧,原諒悠廉吧?要不,悠廉就並入迪利吧,反正我死後,王族已經沒有近親了。”

    “不!別,听話,別這樣的樣子說話,我……我明白了,我許諾,絕不會制裁悠廉,你也不用死的!你好好地活下去,你年紀輕,大家都會原諒的!別,听話,先把那個東西放下來,槍口不要朝著自己。”

    赫娜用輕而弱的聲音笑著︰“嘻……你騙我……其實我知道的,聯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說原諒我,是不算數的。我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只是、只是……”

    眼淚又刷刷地掉下來,手也在顫抖。不禁黃燁,看到此情此景的所有人,個個都嚇得失魂落魄,生怕一不小心扳機就被觸動了。

    終于,黃燁在腦子里對自己大喝一聲︰“鎮靜!急也沒用,想想辦法!”

    半強迫地使自己的思維盡快冷靜了下來。

    想了想,黃燁說︰“你真的……那麼絕望嗎?真的,要舍棄生命嗎?就算這樣,也請允許我,彈一首樂曲,給你送行。”

    赫娜果然注意力被轉移了,不再怎麼越想越悲、越悲越哭,她呆呆地,看著黃燁吩咐侍從出去,把他那就算轉戰中都隨身攜帶的便攜琴拿來。兩度在悠廉期間,黃燁也常常奏樂給赫娜听,這對她來說有很大的吸引力。

    因此,當黃燁說︰“不要這個樣子,至少把槍口轉過去,否則影響我彈琴的心情,你就听不到這首曲子發自內心的演繹了。”——赫娜真的照做了,雖然還是手握著,但是已經把槍口向一旁調轉,對著的是地下。

    緊張的氣氛還沒有消除,兩邊的人員依然屏著呼吸,黃燁坐下來,說了一句︰“這首曲,我以前積累了一些構思,現在的心情,使得它豁然貫通,我想我可以順利地完成它,並讓你傾听。樂曲的主題,就是生命,每個人只有一次的生命。”

    于是,開始演奏。

    手指在鍵盤上跳動……

    安祥的曲調,生命本身是平和的……

    間中的高潮,也很快滑落而不留痕;生命會有震憾、會有輝煌,也終究離不開淡然的根本……

    任何人的生命,也許不會沒有一兩段激動人心的往事,或是刻骨銘心的記憶……

    縱然是深深的平和,生命本身已經足以讓人珍惜……

    用語言,永遠無法表達音樂的魅力。也許只有置身其中而傾听的人,才會了解樂曲的含義,才會共鳴。

    終于,一聲金屬的踫撞聲,手槍掉落了地下。然後侍從們正想撲過去,只見赫娜微微笑了一下,說︰“不用過來,我想開了,我領悟到了許多,我不會死的,我願意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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