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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ztec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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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醉劍][混世三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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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7 12:48: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是生是死未定天

  內奸是誰?

     這事的確很重要,但胖子的小命無疑更重要。

     「開玩笑吧你!」這話是胖子說的。

     他看到呂蒙居然在考慮“該不該下城拼命”,而不是考慮“該從哪先撤退”,差點就要昏死在城頭。

     史書記載,呂蒙在當上東吳水軍大都督之前,最喜歡做的就是披頭散發、光著膀子拿大刀找人拼命,然後嘴上大呼“痛快”——

     只是,快的是呂蒙,痛的都是呂蒙後頭那些人——胖子拉住呂蒙,讓他看看周圍弟兄的狀況,無一不是嘔血帶傷。

     這樣下去拼命,是嫌劉備軍的刀不夠利,還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呂蒙是死腦筋,也不管大伙缺胳膊斷腿、渾身沒塊好肉的落魄模樣,拿著刀就是躍躍欲試,嘴上不停嚷嚷著︰「劉備欺人太甚!我要與其一決死戰,眾兒郎隨我殺敵呀!」

  呂蒙吵的厲害,胖子腳下卻像生了根,怎麼也不肯離開。

     城頭下的鼓噪漸漸平息,恐怕劉備他們已經掌握城門,胖子若再拖這頭牛不動,只怕就要給這牛一起拖進水里滅頂。

  胖子心頭焦急,他內傷嚴重,內力又在方才一戰耗盡,盡管五禽戲跟少林吐納強調生生不息,不過這一時半刻,內力也才回復了一兩成左右。

     幾樣說詞在腦里轉過一圈,胖子一掌拍上呂蒙寬厚的背膀︰「將軍,你不怕死?」

     呂蒙口氣輕蔑︰「你怕了?」

     「怕!」胖子語氣沉重。

     呂蒙沒料到胖子會說出這樣的喪氣話,臉上寫滿的全是鄙視︰「哼!怕死又何必跟來?東吳軍沒有怕死的漢子,你給我滾開!」

     胖子虎臂前伸,死死的扣住呂蒙肩頭,在他耳畔大吼︰「當然怕!我若一死,誰給都督報訊?我死只是一條命,都督若不知此地虛實,東吳麾下萬千兒郎豈不是要為大耳賊白白犧牲!呂蒙將軍,我黎聰怕死,但我更怕東吳士兵因我而死!」

     呂蒙臉色鐵青。

     他帶來的手下都是訓練有素的燕子,長年的密探生活,早知道什麼時候該留有用之身,只是解煩軍規定甚嚴,只要上有所命,下位者只能聽命行事,不得有任何異議,是以胖子這話一說開,大伙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感激。

     誰都知道,留下來只是死路一條。呂蒙愚忠,卻不是傻豹,他聽胖子說的有理,長嘆一聲、納頭便拜︰「唉!文達深思熟慮,是我魯莽,差點誤了大事!我知錯了,還請文達分派眾人去留,上刀山下油鍋,我絕無半分異議!」

  胖子等的就是這句話。

  回頭對著眾部下,胖子大聲一吼︰「眾位兄弟!今天若真要死,我黎聰黃泉路上必定先行!若還能活,大伙就一起活著回東吳!大伙怕不怕?」

     「不怕!」燕子們的震天呼喊,像是要把心中膽怯給喊出身子外。

     「好!從城門上城頭有四道登梯,其中一道直接東門,劉備這時才剛進城,東門怕還沒能拿下,將軍,胖子有事拜托你,此事難比登天,但不是將軍便無法完成,還請將軍先受文達一拜,謝過將軍大恩!」

     呂蒙沒想到胖子話沒講完,屈膝叩頭就拜,他制止不及,只聽咚的一聲,胖子這頭已經叩地。

     「文達!快快起來,萬事都可以商量,我呂蒙為了主公大業,性命都可以不要,全聽文達安排便是!」這事生死一懸,呂蒙早有拼死斷後的準備,胖子這麼做無非是讓他心中好過一點。

     「將軍深明大義,文達感激不盡!來日如果能再相聚,一定要喝個痛快!李明,聽令!」

     這次來的燕子們共有三百多人,以解煩軍的編制來說,百人為一旗,每旗會立一位旗主,出任務的時候,旗主聽從小帥指示,細節部分則由旗主安排。

     此時城頭上剩下不到兩百人,其中三位旗主俱在,李明是胖子唯一認識的一位,所以才點他出列。

     「屬下在。」李明是山中獵戶出身,他父母死在黃巾手下,是孫堅幫他報的仇,從那時開始,他就加入解煩軍為孫堅效力,這條命早賣給孫家了。

  「你帶上人馬護送呂蒙將軍從東門離開!你們死不要緊,一定要把將軍送回軍中,通知都督此地情況!」胖子也不管話講的好不好聽,他知道李明懂話里意思,也不拐彎抹角。

     「屬下得令。」

     李明似乎比呂蒙更清楚胖子這人,早猜到胖子是要留下來斷後的——在他心中,這胖子不但身手比旁人高上幾分,腦子比旁人好上幾分,連義氣都比旁人多上幾分。

     「好!到了陰曹地府,胖子再請你喝酒!眾兄弟,咱們上!老子在華容道上都能背著甘寧全身而退,今天就要看劉大耳的手段比起曹賊又是如何!」

     從胖子把甘寧當兄弟的那天起,胖子就把東吳當作是他家,把東吳軍中的同袍當做是他兄弟姐妹。

     「要死,我先死!要活,一起活!」

     解煩軍衝在最前方的不是胖子,是個手持雁凌厚背刀的旗主,他左右各有兩柄長刀相隨,三人形成鋒線,緊緊護著後頭一個持長槍的大漢。長槍大漢後方,則跟隨著一個腳步輕靈,手里持弩的士兵。

     這種陣型是解煩軍集聚南方各門武術,衍生出來的攻擊奇陣。

     頂頭的厚背刀旗主學的是盾刀功夫,以刀作盾本來就適合格擋招架,加上厚背刀刀身幅擴,防御更是強悍,在戰場上不但可以用來做一點突進,也能據守一地,固若金湯。

     跟隨旗主左右的兩人,學的則是一字刀門的武技,只是他們倆除了一招一字刀外,幾乎不會其他任何招式,但也因為專精一招,這一刀揮下,無論時機、速度或者破壞力都相當驚人,跟在厚背刀之後,專循前者格開的空檔砍下,幾乎是專為屠戮而生的機器。

  被三人護在當中的家伙,手里握的長槍也只會突刺一招,經過左右一字刀這樣雙重打擊還能僥幸活命的家伙,也勢必難以躲過長槍突刺。

     跟在四人最後的,則是一位別營調來的士兵。

     呂蒙帶來三百多人,並不全是解煩軍的部下。解煩軍的燕子訓練分“武燕”跟“文燕”,武燕職司暗殺刺客,文燕專長消息探查。

     由于解煩軍以探查消息為主,所以武燕人數並不多。呂蒙跟各營交好,所以才能從各營借了精銳過來。這些精銳雖然沒跟燕子們一同練過陣,但靠著手里那把弩弓找尋縫隙發暗箭傷人,也是綽綽有余。

     這種陣式五人即可成陣,攻擊力相當強悍,胖子讓眾人列陣,除去呂蒙帶走的三十來人,還能列出二十多陣。他們全守在登梯要道上,要道狹窄,一次能通過的人不多,在這樣的地形優勢下,更能突顯陣式威力。

     周瑜隨時都會帶兵來援——既然說是“隨時”,有可能只是一盞茶的時間,也有可能是一頓飯的時間,但不論長短,只要來的時候劉備還沒把南郡整個吞下,情況就隨時會有逆轉的可能。

     對于這樣的情況,劉備必定會著急。既然劉備急,胖子就不急——他可是打算好了。

     「劉備想吞下這塊肥肉,老子這根骨刺就要讓他吞不下咽、食不安穩,吃到肚子里都會腸穿肚爛!」

    五人陣式像塊黑色礁岩,對上劉備軍不停的拍打,血色浪花飛濺。

  正如胖子預料的,面對固守陣式,劉備軍急攻不下,對城頭放箭又相當困難,一時間對于要攻要守都相當無奈。

     胖子其實還沒放棄生機,他們只要表現的足夠強悍,劉備久攻不下,必定會衡量得失,也許還有談和可能。

     雖然談和後南郡就是全落入劉備之手,不過若能保住這些解煩軍跟各營精銳,這就是筆可以做的買賣。

     只是要讓劉備認可他們的強悍,胖子知道,恐怕關羽或張飛其中一個必然會出手——要挺過那陣,才有可能求得生機。

     胖子奪城的時候是烏雲蔽空,天上新月被整片整片的烏雲遮掩,隨著夜漸入深,漫天燦爛的星辰逐漸表露,卻是撥開雲霧見明月。

     看著底下越來越多的劉備軍,胖子心頭不禁吶喊︰「這到底是老子好兆頭,還是劉備的好兆頭?」

     忽然,滿天星空被一片陰影遮住一大塊,只不過眨眼工夫,整片夜空被大約七八米長的黑雲遮蔽。

     沒來得及看清來的是什麼玩意,胖子就見一對象極了鷹爪的東西,呼嘯著襲來!

     胖子聽甘寧說過,北方有一門“鷹爪拳”,據說練成之後可以開磚劈石,斬鐵斷金,很是厲害。這東西的爪子,恐怕比鷹爪更要銳利幾分。

     胖子背後就是解煩軍弟兄,他沒敢閃躲,只是虎鬚怒張已經用過,兩個時辰內胖子無計可施,他硬著腦門,只得將內力貫注雙臂硬扛。

  沒有內力雖是萬萬不能,可有內力也不是萬能的——胖子不過就給這爪功抓了一下,上頭已是熱辣辣的疼,雙臂上的幾道血痕痛的他直喊娘。他不敢輕易再試。

     照這樣的力道,別說破皮見血,一個不小心,恐怕就要肚破腸流。胖子雲刀反手便砍了回去。

     「胖子!叫你們頭頭出來!」

    胖子定楮一看,就知道方才那不是鷹爪,而是龍爪。他眼前一個白衣白袍的武人,渾身騰龍繚繞。

     胖子知道,他這次就是有九條命也得死去十條,絕對是死的不能再死——

     對上關羽,可以利用他恃才傲物、驕傲輕敵的弱點。

     對上張飛,這只長力氣不長腦袋的家伙別給胖子賣了已是祖上積德。

     但若對上趙雲——尤其是起了戒心的趙雲——胖子已經開始考慮他死後得土葬還是火葬的問題。
 
     「娘的!你敢用龍爪手偷襲,老子雖然不是張無忌,但老子可是有王語嫣的,伶玉妹妹,剛剛那招你學會了沒吶!老子可是要救命的呀!」

     「主子,奴才不會,這‘雲龍初現’是套拳腳功夫,接下來仍有後著,必需學全才能運用,若主子想憑這招出奇不意,恐怕要讓他使全了才行。」

     伶玉自從何時何地都能跟胖子聊上話以後,對胖子心中所想可是一清二楚。胖子誇她不僅長得漂亮,連心都是玲瓏剔透。

  既然連軍師都說此路不通,胖子暫且壓下了搶在趙雲之前出手的沖動。

     「胖子,你就是陳到說的那個‘有點本事的家伙’?」趙雲一襲白衣打扮,身上卻不見青虹劍與蟠龍槍。

     胖子聽他話里有話,似乎有些門路,趕緊接上話頭︰「陳統領手下留情,胖子僥幸不死,不知來的是否是趙將軍?」

     「是你就好,胖子小心了。」趙雲話剛說完,雲龍爪又是脫手而出!

     跟關羽相處過一段時間,趙雲跟人說話也是只挑自己想聽的,胖子問些什麼、說些什麼,趙雲就跟沒聽到一樣。

     「不是這樣吧!老子打了大雄,結果來了小叮當?陳到,你有種就出來單挑啊!」胖子心中直喊娘。

     趙雲一爪襲來,胖子急忙搶在他之前使出瞬步。

     瞬步最長一次可以躍出五十來丈,的確是居家旅行、逃命必備的良伴。不過眼下胖子不是用瞬步來逃命,而是用來拼命的。他穿雲撥霧,旋地成行,不過輕飄飄轉了個身,就從趙雲爪下下脫身而出,身子像根羽毛般沒有重量。

     只是胖子閃的快,趙雲變招更快。

     龍爪忽變手刀橫掃,掌式爪功之間的連貫順暢,直叫人咋舌不已。趙雲掌落快意,一晃眼,手刀又再次切向胖子脖頸。

     胖子看趙雲沒帶兵器,也不像陳到懷里藏有鋼槍,心中已有打算,他聽伶玉在心中輕聲喊著︰「主子,這是雲龍初現的變化功夫,奴才正學著,您可小心了。」,對這打算是更有幾分把握。

  胖子身影一晃,將陳到瞬步上縮地成寸的功夫發揮到極致。配上雲刀變化,若對上的不是趙雲,胖子有九成把握一刀取了對手性命。可是面對這樣凶險的處境,趙雲不過一個旋身,腳尖竟在胖子刀緣輕輕一勾,避過刀鋒後,又是一指點來。

     「這人間凶器,拳掌指爪無一不奪命……就別讓老子把你的把式學全了,到時候學張無忌用龍爪手破龍爪手,就算你真是龍爪,老子也把你當雞爪嗑了!」

     趙雲手上越舞越快。

     白耳兵編制跟解煩軍不同,趙雲是陳到上頭的,他本來聽陳到說這家伙身手有些古怪,任務就是讓這廝搞砸的,就想上來試試,順便幫陳到討個面子回去,剛好城頭久攻不下,他從諸葛軍師那取了命令,就上城來找胖子了。

     不過他登牆用的是壁虎功,身上帶兵器實在太過麻煩,仗著拳腳功夫也算了得,趙雲便沒把兵器帶上。誰知道胖子瞬步的閃躲步伐實在詭異,若是沒有兵器在手,每次都差上那麼一分半點,恰恰好只能劃破胖子皮甲,卻是傷不著皮肉,直叫人氣悶。

     反觀胖子雲刀耍的威猛,奈何要砍上趙雲也是門都別想,趙雲跟片落葉似的,無論雲刀如何快捷,即將接觸的瞬間,葉子已經先被刀風吹拂開去,就是胖子能將大刀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也是砍他不著。

     但這本來就是意料中事。

     就算趙雲今天高燒腹瀉壞肚子,就算胖子今天是開外掛還加金手指,要砍到趙雲這妖怪,是想都別想。

     胖子在等,等一個機會。

  「既然暗的不行,老子就來明的!誰叫這廝出門忘記帶吃飯的家伙,沒有蟠龍槍或青虹劍,想折斷老子手指,我看手指甲還差不多!」

     只是胖子有打算,趙雲也有打算。就在他一個手刀又將胖子逼退時,不知不覺間,胖子已經被逼進一個死角。

     趙雲兩手平伸封住去路,胖子知道避無可避,就在趙雲灼灼目光下,胖子將雲刀插回腰間。趙雲眉頭一皺。

     這胖子玩的是什麼把戲?

     胖子突然一爪抓來,趙雲心中好氣復好笑,胖子的龍爪手有形無神,樣子是十足像,可是沒有雲龍之力,再像都是假貨!

     趙雲一拳轟去,就要結束這出鬧劇,只是一交手,趙雲臉色就變了。

     這胖子扮豬吃老虎!

     趙雲這一拳沒對上胖子一雙肥爪功,卻見胖子臨陣變招、化爪作指,點上趙雲手臂要穴,正是雲龍初現的指功變化——不但外形是,連神髓都是!

     趙雲右手一麻,左手不及應變,已經讓胖子一掌劈在左邊肩頭,應聲脫臼。

     兩招一過,地上滿是血跡斑斑,不過受傷的是趙雲,吐血的卻是胖子。

   回春手再高明,五禽戲再養生,都經不住胖子一來二去的消耗。擊退趙雲,胖子已是油盡燈枯,一口甜血再也忍耐不住,吐了滿地,這一次恐怕就要落下禍根。

     不過胖子不在意。

     今天要是沒命,下輩子再管這武功能不能有進步吧!

     看趙雲凝神靜氣,似乎還想出手,或者出腳,胖子嘴上就先開口說道︰「將軍不怕死,胖子自會奉陪,只是死前有筆買賣,不知道將軍願不願聽?」

     能把趙雲打到這地步,胖子本錢已經攥足,他把和談的打算跟趙雲攤開說了。

     三國時候少有和談放行的,陣營不同,一交上手不是戰死就是投降,和談這事聽都沒聽過。趙雲不想理會胖子的說詞,只是胖子話的後頭還帶了句︰「將軍回去說給諸葛軍師聽,他一定曉得其中利害,回頭立刻就會答應,將軍可別誤人誤己呀!」

     趙雲皺了皺眉。

     想拿下胖子,沒有兵器在手恐怕得花上好一番工夫,又聽胖子說這事軍師必會答應,切莫誤了大事,兩相計較下,趙雲不甚情願的點頭答應。

     胖子要手下退開條路,就讓趙雲從登梯走了下去。

     由于劉備軍在登梯戰上討不了好,兩邊早已停手,劉備軍中似乎正在等大將前來闖陣,蠢蠢欲動,不過趙雲一下去,那騷動氣氛又給壓下了。

  趙雲離開沒多久,劉備軍就收到軍令紛紛退下,只聽後頭有個傳令兵大聲叫道︰“將軍高義,為免生靈塗炭,我家軍師特意要吾等退下放行,望將軍自重!”

     解煩軍聽到這,知道他們終于逃出生天,臉上個個都布滿了喜慶愉悅,只有胖子是一臉陰沉。

     「操!孔明好毒的心計,老子這棋一下錯,就讓他看出破綻……老子怎麼就沒想到,孔明什麼都不怕,就怕我們不走!只要一離開南郡,兩條腿的跑不贏四條腿的,一旦被追上,別說沒有地形優勢,就連破釜沉舟的氣勢都會洩去,到時候豈不是任人宰割?」

     胖子慌的心頭直轉,可要大伙留下來繼續拼命,這話連他都說不出口。

     現在走,是九死一生,要留下來,恐怕就是十死無生!

     娘的!有路不走是棒槌!

     「大伙仔細聽,咱們五人一陣的走,等到城外,大伙以五人陣為單位,往不同方向離開!別高興的太早,孔明必有追兵,到時候失卻地形,各位能走脫一個是一個,就看運氣如何了。」

     走下登梯,解煩軍個個凝神戒備,唯獨胖子不甚在意。

     他知道孔明巴不得他們走的越快越好,只要南郡一到手,四面布防完整,周瑜就算趕來,也只能望城興嘆。

     簡單說,劉備的人絕不會在此時動手。

  胖子落在最後,步子是有多慢拖多慢,等到解煩軍全出了城,他才步出城門。

  胖子這手化整為零也許會起點作用,但他知道,孔明會放過解煩軍,卻不會放過他胖子。他不敢往沔陽行去,而是向著長江方向狂奔而去。

  那里跟東吳軍地盤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劉備若是能順利佔領南郡,接著就是荊州四郡,胖子只要能逃出生天,在那里,絕對不會讓劉備好過!

     「諸葛亮!你不給老子活路走,老子死也要拖你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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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7 13:10:38 |只看該作者
  混世三國《第二集 豺狼虎豹》作者:醉劍生涯

第一章 怒龍爪下求生機

     千金難買早知道。

     要是早知道往長江的路上,有騎白馬帶把槍的趙子龍在,打死胖子他都不會往那衝。可是胖子不知道,所以他帶著十多名燕子,就像飛蛾撲火一樣衝正向著趙雲這團燎原火死命撲去。

     只能說劉備好福氣,蜀軍中能以一人之力擋千軍的將領,雖然不是多如牛毛,但批發了到市場作大甩賣可不成問題。

     只是派趙雲出來截殺胖子一伙,真是小題大作了。

     別說胖子身後帶的兵不是傷就是殘,連胖子自己都是又病又痛,身上沒一塊好肉─這樣的狀況別說遇到趙雲,就算遇到周倉,他們一伙都走不出南郡地界。

     胖子這伙人,是在一個江邊村子被趙雲堵到的。

     當胖子還在暗自竊喜,沒想到自己一伙就要逃出生天時,趙雲就像天上掉下來的大災難一樣,讓胖子原本的一臉淫笑瞬間變成了一聲慘叫。

     趙雲看到胖子的時候,那副撲克臉表情就跟冰山融化、朝陽初升一樣的燦爛,雖然在胖子眼里,那樣子是淫賤下流。

     「我只要胖子的性命,留下他的命,其它人想走就走!」

  話說的並不大聲,可卻讓胖子聽得心肝亂顫。

     趙雲現在為了胖子,連僅存的一點傲氣都徹底放下了,管這離間分化的伎倆有多下流,只要能留下胖子就行。

     胖子半天都沒聽到後頭的燕子有所表示,心中不禁直打鼓。媽呀!這次恐怕是腹背受敵,插翅難飛了。不行,老子怎麼都要搏一搏!

     「大難來時各自飛!兄弟們,要殺要剮,胖子絕不會有半聲埋怨。只是黃泉路上,記得給胖子捎上一壇酒就夠了!」

     胖子當然沒有這麼豪氣,用逼的、用激的,他死活都得把後頭這些燕子們的肝膽義氣都給強掏出來,否則這次不但要死,還得被剁成十幾二十塊,被後頭一人一刀砍完了再死。

     「想活命的都給我滾開!胖子!你這次作夢都別想活著離開!」看到胖子身後十多個燕子似乎都沒被說動,一個個還擺起了陣式,趙雲氣惱的叫囂著。

     不過這人跟關羽張飛一樣,都喜歡玩一騎討的游戲,一匹馬一桿槍就敢在敵陣里沖來沖去,取敵將首級,至于敵人是一百個還是一千個,對他們來說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趙雲之所以要耍心機搞分化,不過是要讓胖子斷了最後一線生機。

     胖子一聽到後頭燕子抽刀布陣的聲音,心里就活了起來。

     方才連番大戰,別說全身五髒六腑就像被壓爛的樂高積木一樣,就是身上的本命獸技能也被掏的一乾二淨,唯一剩下的就是張合的靈蛇吐信跟劉封的破軍槍,其它的招式,沒有個把時辰伶玉是無法再用的。

  既然眼下有人肯跟他作伴,胖子就不必再充大頭裝闊了,他從後頭一個燕子手里接過長槍,跟大伙一起擺出個十來人一組的圓形盾陣。

     這些武燕裝備精良,胸前一張護心鏡套在手上就是環手小盾,緊密的盾陣防止趙雲策馬沖刺的襲擊,外頭十個武燕像包餃子一樣把胖子護在里頭,準備跟趙雲浴血奮戰。

     趙雲看著胖子他們擺好陣式,一點都不在乎。他哪管這群人擺的是少林寺十八銅人還是什麼狗屁大陣,只要胖子不用那詭異的步法企圖逃跑,趙雲有十二成把握將這伙人一並結果了。

     趙雲提槍一擰,叫喊出聲︰「想死,我成全你們!」

    「駕」的一聲,趙雲胯下白馬長嘶,化作一道刺眼閃電,竄出原地。

     捺住性子,胖子在盾陣里等著機會,面對趙雲這種高手高手高高手,就算真的看到大破綻,他也不敢出手。

     胖子等的,不是趙雲的疏忽,而是趙雲胯下的白馬露出破綻。

     「殺人先殺馬,擒賊先擒王,只要趙雲沒了馬,大家一樣都是兩條腿,沒道理胖子會跑輸他!」此刻胖子也只能希冀趙雲一身功夫都是練在殺人上,對于輕功逃跑這種丟人的武藝,這位白袍小將是有聽過沒練過。

     挾著白馬驚人的沖力,趙雲穩穩掄住槍尾,槍身上頭雲龍隱隱作現。這看似平淡的一槍帶著凜冽寒意襲來,摧枯拉朽般掃過了圓盾陣,一瞬間就將迎面兩人掃飛出去,同時也卷起了滿天沙塵。

    「一個都別想走!」

  沙塵當中,只有趙雲大喝之聲。燕子們無聲無息的動作著,就算有人骨頭被馬蹄踢斷,喉頭被銀槍刺穿,也死咬著牙不開口,除了胖子扯破了喉嚨亂喊─他要吸引趙雲的注意,讓燕子從背後出手捅刀子。

     趙雲向著高聲大喊的胖子沖去。

     這舉動正中胖子下懷!

     就在飛沙遮眼的迷茫里,一道黑影突然帶著一抹寒光疾沖出來。

     胖子跟燕子雖然是第一次聯陣抗敵,默契卻是無比契合,他們在擺出圓盾陣時,就已經想好接下來的對敵策略了。

     趙雲不慌不忙攬回銀槍,往肋下一夾,直接就與黑影展開了對刺。銀槍毫不猶豫的從來犯者前胸透了過去,又從後背穿了出來,胸腹間碗大的窟窿讓人看的心寒。

     但就在兩人交觸的一瞬間,仍舊彌漫的沙塵當中,又有一道黑影躍了出來!

     黑影跳的相當高,幾乎比白馬的馬頭還要高出一倍,尚未撲到趙雲頭頂,黑影手里長刀己經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輕盈曼妙,卻又透著股血腥。

     這個時候,正是趙雲一槍刺進前一個燕子,銀槍還沒來得及縮回去的時候。

   他鼻頭重重的哼過一聲︰「急著死,我便送你一程!」就見趙雲提槍一抖,銀亮的槍身順手一滑,片刻間便將銀槍收了回來,而且藉這一提之力,整支槍也變成了倒拖樣子,只見銀光又是一閃,槍尖硬是在黑影一刀斬落前刺出。

     一槍封喉!

     趙雲似乎嫌這樣不夠殘忍,槍勢一拖一帶,把那燕子大半個脖頸都帶沒了,整個腦袋橫飛出去,血腥畫面整一個兒童不宜。

     趙雲威風凜凜,氣勢盛極一時,不過月盈則缺,白馬的沖刺在兩條人命過後,速度終于慢了下來。

     「該老子上場了吧!」胖子覷準空隙,蹬腿前躍,手中長槍即刻綻出漫天槍影。

     月色下赤色血焰翻飛─正是張合的靈蛇吐信!

     就在同時,四道雪亮的刀光帶著勁風呼嘯,從沙塵中驟然閃現,分從四個方向朝白馬四條馬腿砍去,可趙雲卻似渾然無所覺,眼里直盯著胖子的腦袋瓜。

     「胖子!嘗嘗我本命獸跨入神識境界的絕技─雲龍現!」

     趙雲披甲迎戰,周圍本因劇烈動作而上升的溫度,瞬間下降十幾度,襲人寒意伴著雲龍脫體而出。

     看到飛沙走石被一層層的白色雲霧取代,胖子原本還想試試這脫體雲龍的深淺,耳邊忽然傳來伶玉的聲音︰「主子!快閃開!」

     伶玉的聲音比趙雲還要快上一線,胖子一聽她大喊,手里舞出來的靈蛇吐信瞬間變得七零八落,只見眼前一條騰龍撕開雲霧,破空而來。

  可惜胖子就算扭斷了自己的肥大身子,也來不及躲了。

     「砰」的一聲巨響,迎面被雲龍撞上的胖子,連血都來不及噴,就已經倒飛了出去。

    但,恩情可以忘卻不還,冤仇卻不能隔日欠債─靠著骨子里死都不肯吃虧的個性,胖子非但不聚力擋格,還將僅存的內力化作劉封的破軍槍,把手上長槍跟標槍一樣射出︰「操!你送老子一槍,老子也還你一槍!」

     長槍帶起的一束白光朝著趙雲刺去,胖子巨大的身影則像個斷線風箏一樣,往相反方向飛開。一名燕子接過胖子跌落的身軀,直接往長江里跳了下去。

     這一切,趙雲都看在眼里,卻絲毫不在乎,只是嘴角微微揚起笑意。

     被雲龍勁迎面擊中,胖子只能準備投胎轉世,現在尚存的一息,不過是要讓胖子多受點折磨罷了……

     趙雲一得手,便無心再多作停留,右手盤龍槍,左手青虹劍,頃刻間就把四柄長刀跟那道飛來的白光格的乾乾淨淨。

     從趙雲出手到離開,一盞茶的時間,江邊已經沒有半個活人。

     千金難買早知道,萬般無奈想不到─想不到胖子一掉入江中,才幾個浪花,就跟那個燕子斷了聯系,如今的胖子十成的性命已經去掉了九成九,就等牛頭馬面有空過來找他泡茶了。

     「主子!您別抵抗,快點回想雲龍初現的內力運行,將雲龍勁給排出去呀!」

   雖然耳邊不斷傳來伶玉的聲音,但胖子完全無法思考,對伶玉的話整一個無動于衷。他本能的用僅存的微弱內息,對抗侵入體內的雲龍勁。

     只是反抗越強烈,雲龍勁沖擊就越大,不停吞噬胖子弱小的生命火苗。

     火苗越弱,胖子的氣息越虛,就在伶玉急到掉淚時,胖子慢慢停止了呼吸。

     伶玉萬念俱灰。她清楚感覺到胖主子的內息已經完全消散,再過不久,就連她都要跟著結束這一生了。

     正當伶玉閉起雙眼,為這戛然而止的精采人生感到萬分可惜時,一道青藍色的閃光從胖子的身體里沖出,然後在胖子的五髒內腑里不停蹦騰著。

     伶玉明明白白的看清了那道青藍色閃光。

     「主子的身子里藏著閃電!」

     伶玉搞不清楚這閃電的來歷,可伶玉的欣喜已經超過了驚訝。這閃電不但讓胖子恢復了呼吸,連他體內已經消失的內息,也正逐漸回復著。

    更叫伶玉雀躍的是,不管胖子意識回復了沒,他正照著伶玉的吩咐運轉內息,不再跟雲龍入體的能量抗衡,而是伴隨著雲龍的力量,一同沖擊著體內每一個器官、每一個細胞。

     不過片刻時間,胖子的體內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每一條神經直到末梢都不可制止地顫動,一下子好像身處十萬米的海底,全身都被壓縮到一點,一下子又好像要爆炸開來,全部神經和血管一起鼓動,將皮膚徹底撕裂。

  胖子是醒了,但是只覺得腦中一片沸騰。

     他聽到了伶玉無法抑制的悲淒哭音,一字一句的顫抖話語,「主子,您要撐下去」的話里,包含著關切跟心疼,這讓胖子心中溫暖無比,只是再溫暖,都壓不住胖子身體的痛楚。

     他的五髒六腑都在劇烈抽搐,全身所有的毛孔都流出血來,口中吐出白沫,瞳孔也開始放大。

     就在胖子懷疑他就要痛死過去時,突然間,原本滲透在身體內部的劇烈疼痛,以及觸覺、聽覺、視覺等等所有感知外部世界的手段,全都被切斷了。

     雲龍的力量像是在胖子的心髒里戳出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吸了進去。

     這一剎那,胖子知道他不會死了。

     五禽戲生生不息的力量,從剛才的漩渦當中噴湧而出,就像灼熱的岩漿從海底的火山中迸發出來。

     一睜開眼,胖子眼前的世界已是改天換地。

     不是世界改變,而是胖子脫胎換骨了!

     這場仗,是胖子贏了,只是贏歸贏,身體卻遭受了太大的破壞。強大的內息對內髒腑器的復原有幫助,卻對骨骼血肉的折損束手無策。就算胖子有著華陀的回春手,可在兩個時辰的限制還未到之前,他也只能默默忍耐,閉眼咬牙。

  此時,胖子腦里忽然跑出了伶玉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同以往。

     「嘩!伶玉妹妹?……怎麼回事?半天不見,人又更漂亮了!」

     如果說伶玉以前是漂亮的姐姐,現在就是漂亮的神仙姐姐。

     她身旁似乎有一層雲霧,讓人看不清模樣,但又清晰的像印在心里的模子一樣。這種若有似無的感覺,讓胖子在識海里不停揉著雙眼。

     他傻呼呼的模樣,逗得伶玉忍不住發笑。

     「托主子的福氣,奴才已經完全領悟雲龍的天賦能力─蒼山雲霧,這一層層的霧氣,就是蒼山上的雲霧。」

     「天賦能力!就是說用起來不受次數跟時間限制的能力?」胖子激動的大吼︰「意思是老子以後再遇到趙雲那混帳,都有能力把他打趴下了!」胖子好了傷疤忘了疼,趙雲這家伙如此照顧他,如果沒點表示,胖子一口惡氣是怎麼也吞不下去的。

     伶玉含笑點頭。

     「主子,雲龍的天賦能力有很多,這不過是雲龍的能力之一……奴才能力不夠,方才吞噬雲龍的時候,只領悟了其中一項。」

     伶玉盡量把話講的委婉隱晦。

  她只是身邊多了些像棉花糖一樣的雲霧,可不是真的變成神仙,胖主子如果真的回去找趙雲算帳,恐怕伶玉還沒做神仙,就要先到陰曹地府做小鬼。

     「不打緊,只要老子一條命還在,翻本的機會會有的,咱們不急……不過伶玉妹妹,趙雲那個小白臉最後那招雲龍現可學會了?那招挺帥氣的呀!」

     「主子,奴才沒用,雲龍現是神識境界的功夫,這種技能奴才是學不會的。也許等日後主子本命獸的境界再稍微高些,奴才就能學會了。」伶玉小心翼翼的回答。

     這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只是伶玉不想說的太明白,以免刺傷胖主子那顆幼小的心靈。

     「……老子這次死里逃生,該不會只換來身上這堆棉花糖吧?」

     「主子不必想的太壞,有了蒼山雲霧的能力,以後主子每回出手,招式間都會帶有凍結敵人行動的寒氣,對主子的攻擊可是有相當幫助的。」

     「好!只要有收獲就好!老子這胖子可不是一口吃成的,只要一步一步來,總有一天要把這些家伙都當馬騎了!」

     這天,立志要把趙雲當馬騎的胖子,被長江水打到了荊州南方地界─荊州四郡,也就是諸葛亮佔領南郡後的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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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螳螂捕蟬,肥雀在後

  星光閃爍天際。

     此時入夜已深,景山上沒有半點燈火,山林里沒有人,沒有聲音,塵世中的喧嘩和煩惱,似乎已被隔絕在景山之外。

     只不過,世上的危險與可怕,往往隱藏在平靜中。

     高掛天際的一輪圓月下,一對嫣紅的眼珠正躲在棗林里,窺視著山下亡命竄逃的邢道榮,以及死命追趕的劉度父子。

    這里是零陵。

     荊州為四戰之地,又兼四面受敵,不適宜作為根據地,所以諸葛亮取得南郡後,建議劉備南征荊州四郡,拿下武陵、長沙、桂陽、零陵,以作為根據地。

     劉備軍的速度很快。

     攻下南郡後的第七天,武陵跟桂陽已經相繼落入了劉備手中,剩下的長沙有老將黃忠鎮守,零陵則由劉度父子掌管。

     諸葛亮用的是蠶食策略,他打算一點一點把目標給吞下,所以下一個目標,自然是守備力量較為薄弱的零陵。

    零陵太守劉度本來以為手下大將邢道榮可以抵擋劉備大軍,但一場大戰下來,邢道榮一敗塗地,差點連性命都賠了進去,劉度父子不是硬骨頭,想當然的要見風轉舵,投靠劉備。

  只是漢末姓劉的似乎都有過河拆橋的壞毛病,劉度父子不但不認邢道榮這位昔日的得力手下,還親自帶兵追殺,好來向劉備示誠表忠。

     這日已是追殺的第三日。

     棗林里那對嫣紅的眼珠,從邢道榮逃亡的第一天,就如影隨形的追著他們。

     這對獵物跟獵人的一舉一動,眼珠全都收在眼底─獵人沒有盡全力追,獵物也沒有盡全力逃。

     太早追上邢道榮,就得冒著危險和一隻絕境中的野獸互相撕咬。

     對劉度父子來說,這不是追殺,而是捕獵。一直追趕獵物,讓獵物在恐懼和逃跑中漸漸衰弱,等到有十二分把握的時候再靠近,像捏死一只老鼠一樣把邢道榮殺掉,割下他的頭來。

     而另一方面,邢道榮正按著劉度父子的思考行動。對邢道榮來說,他要盡量裝出亡命逃跑的樣子,讓劉度父子覺得他的體能正迅速地下降。

     邢道榮,要利用三天里布置的假象,引誘劉度父子上鉤!

     他越虛弱,劉度父子就越不會放棄,只要邢道榮戲做的夠足,劉度父子就不會把這個唾手可得的大功勞讓人─他們父子帶的護衛,已經從初時的二十多人,慢慢減少到現時的兩三人。

     至于棗林里的那對眼珠,代表的則是另外一種想法。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有便宜不佔,枉稱英雄好漢!」

     聽這賤人的語氣,想當然爾,這家伙便是黎聰,黎胖子。

     胖子跟著這些人已經有三天了。

     他本來應該繞路洞庭湖,找尋船家連夜趕回沔陽的。可是逃出生天的那晚,大雨滂沱,胖子急不擇路,走了一夜,到了早上才發現走錯方向。

    他只好繞道先趕回巴陵。諸葛賤人既然有意染指這荊州南方四郡之地,待久了,可是會要命的。

     胖子一路趕的很急,卻在路過零陵時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在路過零陵景山那晚,遇見了打馬奔逃的邢道榮,和餃尾直追的劉度父子。

    「邢道榮你這賊子!想讓我父子螳臂擋車,不就是為了孫策的埋骨地圖嗎?幸虧諸葛軍師提點……我們險些中計!識相的,地圖趕緊交出來,我會大發慈悲留你個全屍!」劉度父子咬牙切齒的叫罵。
 
     「笑話!你們不必在這里裝模作樣!老子替你們賣命殺敵,最後還要落得這般下場!要是不收些利息,老子就是棒槌!」

     邢道榮嘴上也不怠慢。

    胖子聽話通常只聽重點,不管邢道榮是把劉度父子當長輩還是鼠輩來對待,總之光憑那句「孫策的埋骨地圖」,正在林子里啃饅頭的胖子立刻決定改變行程。

   邢道榮拿著地圖,絕對不是想去給孫策上香拜拜的,胖子敢發誓,裡頭要是沒有寶貝,他立馬挖個萬人坑把自己給埋了。

     尾隨在三人後頭,胖子就是準備要當只胖黃雀。

    他已經小心翼翼的跟了三天,今夜,就是連螳螂帶蟬一口吞下的時候了。

    只是胖子的傷勢剛好,手腳不算靈活,用起雲刀有些滯礙,盡管劉度父子跟邢道榮看起來都不像個人物,不過雙拳難敵六手,胖子沒有十分把握,可不敢輕易放肆。

     何況從這幾人話裡得知,此地已是劉備軍地盤,雖然在長江里險死還生後,胖子的身手有明顯進步,不過跟關羽趙雲這些妖怪的差距,連瞎子都能看的出來。

     總之,這個險不能冒,胖子要等到確定後頭沒有了追兵再下手。

     邢道榮在棗林前停下了腳步。

     他手上的開山大斧,適合在空闊處使用,進了林子後,他的戰力便弱上三分。邢道榮佔好位置,等追兵一到他便先發制人,只要拿下了劉度的兩個親兵,剩下的劉度父子都是文人,不過有些道力,算不上對手。

     胖子躲在棗林後頭,當他看到邢道榮不過蹬腳舉斧就劈死了兩個親兵時,不禁替自己的小心謹慎感到慶幸。

     邢道榮大大的國字臉,用的又是開山大斧,一臉正氣的模樣,任誰都會以為他這直腸子用的就是大開大闔的功夫。誰知道他武功走的卻是極端偏鋒,一柄大斧刁鑽無比,像長滿了刺一樣。

  胖子暗暗心驚,腦子突然想到,史書記載邢道榮敗給劉備軍,是敗在張飛跟趙雲連手,在這兩個妖怪手下邢道榮都能不死,這家伙不是個妖人也是個人妖,按兵不動正是明智之舉……

     「哈哈!想要大爺的性命,得用你們父子的命來換!劉度,你沒料到爺是刻意示弱,好讓你掉以輕心吧?」邢道榮忘形的叫囂,一臉囂張模樣。

     而胖子卻從劉度父子一臉沉著的神色,看到了不太一樣的東西。

     孔子雖然說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但劉度父子絕沒這麼好的修養,他們如此鎮定,恐怕是有恃無恐。

     胖子看著四周,想找出山林里是不是還藏著劉度父子的幫手,可劉度父子卻只是抽出腰間長劍,抿嘴回道︰「邢道榮,你連留個全屍的機會都沒有了……」

    儒士必修的兩種兵器就是弓跟劍,只是胖子想破腦袋都想不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劉度父子,要怎麼靠手上的小牙簽打贏邢道榮那根狼牙棒。

     果然,邢道榮一看劉度父子抽劍欲戰,不由得笑道︰「故弄玄虛!一個沉迷作畫,一個酷好木工,家傳儒功有幾分火候我怎麼會不清楚?拿拿畫筆木槌可以,想拿劍,小心別傷了自己!」

    胖子緩緩移動身子。

     場上三人一觸即發,不管是誰得勝,胖子都會趁對方松懈的時候出手。不過邢道榮叫的越大聲,胖子越覺得等下該準備刺殺的是劉度父子─雖然形勢怎麼看都是邢道榮佔了九成贏面。

  劉度父子相識大笑,背後隱隱浮現出兩道身影。

     「木工?畫匠?邢道榮,你以為木工與畫匠就不能奈你何嗎?」

     劉度父子武功雖然不濟,但也是皇室之後,家傳儒功有些名堂,道力修為深厚,是以本命獸都顯露的相當完整。

    劉度背後是個塌鼻子,小眼楮的木工,手持木釘木槌,身上穿著的就是一套木匠打扮,看起來平凡無奇,卻隱約散著懾人氣勢。

     劉賢身後則是個五官緊湊,鼻梁孤直,看來倔強高傲的畫匠。跟木工不同的是,畫匠渾身鋒芒外放,逼的人無法直視。

     邢道榮似乎還無法喚出本命獸,氣勢要弱上幾分,只是他對此卻不甚在意,大斧一掄,也不管劉度父子背後本命獸是怎樣的張牙舞爪,虎吼一聲,大斧就往兩人身上招呼︰「老子就看你們拿這軟趴趴的畫筆木槌怎麼傷人!」

     邢道榮將全身的力量貫作一線,大斧由上而下揮出。

     這記斜斬將大斧的優勢發揮的淋灕盡致,大斧似乎在邢道榮身前留下了一道灰色的扇面,連震動空氣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

     胖子可以想象,若劉度真用長劍擋格,恐怕這一記就會劍斷人亡,分出勝負。

     只是邢道榮的斧砍向劉賢,一旁的劉度卻像事不關己,一點都不擔心。果不其然,當大斧觸到劉賢的劍鋒時,身處其中的邢道榮便知不妙。

  按說這一記石破天驚的下劈和劉賢長劍的上掃相觸,兩邊力道可想而知,然而「叮」一聲脆響,邢道榮手掌居然沒有感覺到絲毫阻力,便輕易將劉賢的兵刃格開。

     「好妙的虛招!」胖子心中贊嘆。

     邢道榮這一記全力施為,力道何止萬鈞?劉賢的長劍被震往空中,人也微微往後退了半步,可劉賢身高臂長,這半步正好適合他展開攻擊。

     銀亮的長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淒厲的弧線,如一張繃緊的勁弩般折在身後,突然挑出,等若以肩胛為圓心,畫了大半個圓圈。

     交手一招,邢道榮就遇到了危局。

     見劉賢後退,邢道榮就知道他另有殺招,只好硬生生止住下劈的力道,改為橫擋。這一招使得不三不四,拖泥帶水,連邢道榮自己都暗呼糟糕。

    劉賢的劍揮的恰到好處,力量早已達到頂峰,邢道榮卻是倉促出手,兩邊孰高孰低,當下立判。邢道榮大斧一被震開,劉賢即刻欺身而上。

     「不過是片刻工夫,勝負就要分出!」胖子旁觀者清,對劉賢眼力之高感到驚異無比。

     劉賢方才幾次出手,都是踩在邢道榮不得不救的痛腳處。若是換上胖子,就算真能想到虛招以對,也不敢冒這種險,那力道抓的不好,就是在玩命,對劉度父子,胖子益發不敢輕視了。

  就在劉賢一劍砍向邢道榮脖頸時,胖子耳邊傳來了伶玉的聲音︰「主子,奴才會了。」

     胖子訝道︰「剛才劉賢用了本命獸的技能?怎麼我一點都看不出來?他背後那個鼻子尖尖,胡子翹翹,手上還拿根破毛筆的畫匠,從剛才起就跟個電線桿一樣一動不動……他出過手了?」

    「主子說的沒錯,劉賢剛才已經動手了。奴才學會的技能叫作丹青眼,是畫師技能,可以切格描影,把敵人的動作當做一頁頁的畫布,預測出下一步的動作。」

     「能預測對手下一步的動作……」胖子這才恍然大悟。

     有了丹青眼,就算劉賢手上拿的真是根小牙簽,都能把邢道榮戳出一身洞來。

     「有了這個技能,簡直無人能敵……只是劉賢有這樣的無敵技能,卻為何依舊是個沒沒無聞的小城主?若劉賢真有意思,就算是趙雲都應該無奈他何才是……」

     胖子又看了一會,就知道劉賢的沒能這麼做的難處了。

     劉賢步步進逼,不過盞茶時間,已經把邢道榮逼到山窮水盡。可是邢道榮落于下風,卻是慌而不亂,韌性十足。

     雖然屢屢看破招式,但劉賢武藝生疏,又懶于訓練,長劍一勾一劃間,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盡管表面上仍居優勢,但邢道榮穩扎穩打,扳平進而取勝,似乎是遲早的事情。

     胖子點了點頭,暗道︰「劉賢畫匠厲害,但身手太爛,就算他知道邢道榮一斧要來,長劍也來不及阻擋。」

   劉賢雖然技能強悍,可平日出門有轎搭,回家有馬騎,身子骨多動兩下都怕會散,想打贏邢道榮,恐怕有點難度。

     看著劉賢逐漸落于下風,胖子目光不禁看向劉度︰「看來劉度再不出手,就要幫他兒子準備草席收屍了。」

     場上變化詭譎多端,胖子現在可不敢咬定誰勝誰負了,只是緊盯劉度的一舉一動,就等劉度出手。

     只是他沒等到劉度出手,卻聽到伶玉的叫喚︰「主子,劉度出手了。」

     胖子瞪大雙眼,怎麼都看不出劉度曾經動過。

     「劉度剛剛也出手了?娘的,這兩家伙是扮豬吃老虎呀!老子眼楮都沒眨半下,怎麼沒看出來他們是怎樣出手的?」

     「主子,劉度的木工技能叫作橫梁煞。意思就是屋子里橫梁壓頭,會讓人氣悶如同猛鬼壓身,渾身不安。」

     胖子正琢磨這技能是什麼意思,只見一刻鐘前還生龍活虎的邢道榮,突然跟只閹雞一樣,手不能抬,腳不能舉,連呼喝聲都喘著大氣,手上那柄開山大斧也從金箍棒變棉花棒,別說砍人了,連幫人撓癢癢都嫌不夠分量。

     胖子看到這里,頭皮不禁一陣麻︰「娘呀!這兩個家伙的招數不但下流,還很陰險,明明是一個畫匠,一個木工,胖子卻覺得比遇上了劍術大家、詛咒宗師還要恐怖,這兩家伙要是武功修為再精深些,恐怕龍將級別的武人在他們手上都討不了好去。

     胖子的目光滿是同情跟憐憫的看著邢道榮。

  此時邢道榮的動作比劉度父子還要糟糕,吃力的舉著大斧,卻擋不住劉賢的速度。

     劉賢一劍劃破邢道榮的咽喉!

     方才還你來我往的局面,誰知道劉度一出手,就是壓倒性的重招?

     邢道榮一倒地,胖子也跟著靜伏于地。他在等,等劉度父子伸手取圖,心情松懈的那一刻,只是平常一向安靜的伶玉,今天似乎特別忙碌。

     「主子,奴才會了。」

     「又會了?怎麼這些人出招都不先嚷嚷的……跟周倉關平幾個差這麼多。」胖子嘟囔道。

     「主子,這次施展技能的是邢道榮,他的本命獸是習慣假死的負鼠。」

     胖子疑惑著回問︰「假死?咽喉被劃破了還只是假死?」要不是情況不允許,胖子還真想拿雲刀上前捅邢道榮幾下試試。

     若是這假死的技能真這麼有用,以後到哪都不用怕了。

     「不,傷害太深還是會死的,不過劉賢方才那劍似乎只有劃破血皮,邢道榮則是趁勢作戲。假死的技能可以讓呼吸跟內息都停止,看來邢道榮是想藉此脫開困境,要是劉度父子沒察覺,恐怕小命難保。」

     這可真是峰回路轉了……胖子躲在草叢後頭,靜悄悄的等著。

  張無忌他娘說的沒錯,這年頭不僅面貌姣好的女人不可信,就連五大三粗貌似忠良的男人都不可信。

     胖子看著劉賢冒冒失失的翻弄著邢道榮的屍體。就在劉賢從邢道榮懷里掏出一張羊皮卷軸,轉身要跟老爹劉度報喜時,背後突然站起了一個巨大的身影。

     劉賢沒看到老爹臉上出現欣喜興奮的表情,卻看到了滿臉的不可置信,繼而是恐慌,焦急,以及最後出現的憤怒。然後劉賢突然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下半身好像承受不住身軀的重量,直想躺在地上休息一會。

    可當劉賢真躺下時才發現,自己的上半身跟下半身已經分家了……

     邢道榮一斧解決了劉賢,將羊皮卷軸抓回手里,趁著劉度還沒回神,身形便迅速消失在棗林內。

    劉度淚流滿面,心里恨透了邢道榮這狗奴才,可是要入林緝凶,他卻是遲遲提不起這個勇氣。

     兒子性命寶貴,自己性命更寶貴。

     胖子看劉度抱著兒子的屍體半天沒有動靜,便施出狸步,朝著邢道榮逃竄的方向追去。

     他在這三人身上已經挖夠了本事,剩下的就是那張孫策埋骨地圖─他不但要吃肉,連湯都不想留下。

     跟趙雲一戰後,胖子知道他的本事仍算不濟,若是平時切磋,他或許能勝過周倉幾場,但真要說到廝殺拼命,他有十成不是這些虎衛級別的武人的對手─他會拼命,別人也會拼命。

     明著來,胖子不是對手,那就……

  暗著來。

     只要賺夠了籌碼,練足了本事,有朝一日胖子也能跟呂布一樣,來個黎胖戰三英!

     邢道榮在察覺劉度沒有追上來後,整個人跟只死老鼠一樣伏在地上喘著大氣。

     假死狀態下,呼吸心跳跟內息運轉都會停止,對身體的負擔極大。要不是劉度父子的技能太過強悍,邢道榮怎麼都不想用這招脫身,要不然脫身不成,他無力再戰,假死可就變真死了。

     只是胖黃雀,卻始終跟在螳螂的後面。

     胖子一追上邢道榮,連話都沒說半句,雲刀就跟剁肉泥一樣連砍個七八十刀。因為怕這家伙又搞假死那套,對于邢道榮的五髒六腑胖子可是特別照顧,就跟切豬心剁豬肝一樣,切了好幾斤出來。

     羊皮卷軸,理所當然的落入了胖子手中。

     胖子毀屍滅跡,在確定沒人發現是他取走羊皮卷軸後,迅速離開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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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道觀藏秘,孫策遺寶

  景山上有潭碧色湖,湖邊有條細窄的石階。順著階梯蜿蜒而上,會被引到一座圓拱門,入內是座道觀。

     昔日香火鼎盛的道觀如今已是廢墟一座,上頭的牌匾已經模糊不清,周圍盡是荒煙蔓草,配合著天上白雲悠悠,偶有幾許微風吹過,這本該是莊嚴地方,現在倒顯得有些陰冷淒涼。

     胖子按圖索驥,判斷孫策埋骨處,應該就在道觀中。

     大門深鎖,胖子本來想打正門而入,只是他想到了觀里也許暗藏著什麼世外高人,肥手在觸上大門口扣環時,突然停在半空︰「小心駛得萬年船,老子一條小命能走到現在可不容易,還是小心點好。」

     這年頭高手滿街有,連劉度父子這樣的小角色,胖子都沒有必勝的把握。他有些想念在江夏劉琦那的生活,江夏城里的小混混跟癟三們,就像是免費給他加經驗,練等級的普通小怪,不會像這兒,到處都是大魔王。

     胖子又在道觀四周觀察了一炷香時間,狸步一縱,選了一處最難攀爬的高牆縱身而上。若里頭真有貓膩,那麼這種難以爬入的地點,該是防備最松懈的死角。

     牆後頭是大片大片的草地,沒人整理,雜草隨意竄長,陽光下的暗綠,像是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胖子看到里頭空無一人,心中的不安卻益加濃烈。

     胖子不想白跑一趟,可是又不想輕易犯險,嘴上直嘟嚷︰「娘的,老子是下去還是不下去?」

     等了小半會,看這兒仍舊是沒人經過,胖子終是不想錯過孫策留下的寶貝,狠了心決定下去看看。

     只是胖子就像在玩打地鼠一樣,一跳下高牆,身子剛在土地上站穩,整個庭園突然就蹦出了一堆手持刀械的大漢,有些是從土里冒出身子,有些是從草堆探出頭來,一副就是在等胖子這蠢貨自己把脖子伸進繩套里似的。

  「操!老子腦袋一定是在長江里泡水泡壞了!看這架式分明就是在等人上鉤,老子都知道裡頭古怪了,居然還這樣傻呼呼的撞進來,是想要寶貝想瘋了呀!」

     胖子其實在跳下來的一剎那就後悔了。這麼魯莽的舉動實在不像他的作風,看來跟趙雲那一戰對他的影響實在太過深遠,渴望變強的心理已經左右了他的冷靜思考。

     盡管有些懊惱,不過很快的,胖子就回到了以往謀定而後動的心境,腦門不再一味的發熱,不論如何,他都得先脫離這困境才行。

     一拱手,胖子就擺出了人畜無害的老實笑容︰「各位叔叔伯伯,小弟路過道觀,本來是想進來添點香火的,可是一進來才想到,錢都給家里那口子管住了沒帶著,我現在就回去拿……」

     看著眾人手上的大刀闊斧,胖子考慮著是要從原路離開,或是打大門出去。

     只是胖子想裝傻,就有人陪他裝傻,十多個軍裝大漢把四周圍個水洩不通,一個看似領頭的首領人物越眾而出,跟胖子唱著雙簧︰「不必!只要清香三炷,心誠則靈,還請施主放下手上兵器,觀內有素齋招待。」

     胖子四處張望,找尋著可以突破的缺口,順口答道︰「這位道長說的正是,胖子這就進去參拜一番。」

     那位首領手上拿的武器,跟陳到當初拿的那支流星槌是一模一樣。胖子對這武器的印象不是很好,對拿這武器的人印象更是糟糕,他看準了周圍布置,想著怎麼撕開破洞,準備撒腿便走。

     忽然,胖子臉上佈滿訝異,嘴上大呼︰「嘩!三清道祖顯靈!正拉下褲頭準備撒尿啊?」

  胖子一臉吃驚的看著遠處,不知道是不是當兵的人都特別單純好騙,幾名大漢還真的順著他目光看去。一看無人,眾人心中直呼上當,耳邊就聽胖子一陣低吼︰「想請老子吃素齋,不如老子先喂你們吃農藥!看老子的橫梁煞!」

     「橫梁煞」接「窮寇莫追」,這兩招簡直是出門旅行必備的逃命良方,以胖子目前的身手,配上這兩招,天下除了少數幾處,任何地方都是大可去得。

     可惜,天下這麼大,胖子今天偏偏到了那少數幾處。

     「破邪!」領頭大漢大吼一聲,胖子的橫梁煞隨即被破除的乾乾淨淨,周圍的壯漢都跟沒事人一樣,看著胖子,眼里凶光則是更盛幾分。

     胖子一招無果,心中惴惴不安,暗暗問道︰「死了……伶玉妹妹,這到底什麼招式,老子的橫梁煞似乎給破了呀!」

    伶玉的話里似乎也帶著點疑惑︰「主子,奴才沒用,這似乎不是本命獸的技能,奴才不敢胡亂猜測,只是那人身上穿的甲冑似乎有所玄機。」

  他看不出眾人身手的高低輕重,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若要胖子將這十四個壯漢撂倒,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出道觀,這種情節比成龍的武打電影還要唬爛,他怎麼都辦不到的。

     「施主還想再試試嗎?」領頭大漢招了兩下手,就跟少林足球里那位打了針的魔鬼隊守門員一樣,臉上依舊是滿不在乎的一號表情,看在胖子眼里有幾分刺眼。

  不過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一條小命,胖子只有繼續屈下去,他兩手一攤︰「誤會誤會,小弟八成是最近給我家那口子壓搾的太凶,眼楮花了……三清祖師怎麼會做出這種不雅動作呢?來!小弟這就寬衣解帶,沐浴淨身,準備進去參拜參拜。」

     庭院牆邊的大漢越聚越密,胖子想用瞬步脫身,又怕對方再使出剛才那招破邪,他不知道對方這招的底細深淺,不敢輕易再試。

     可在幾十對眼珠子底下,胖子不論做什麼都容易被發現,他便將目標轉移到院內的一座道塔。若是能闖進道塔,里頭空間有限,說不定打亂了混水,就能找到機會摸魚了。

     領頭大漢大手一張,等著胖子自行繳械。

     胖子身上只有一把武器,就是腰間雲刀。他卸下雲刀,手持刀鞘向著領頭大漢送去,領頭大漢不疑有他,伸手接過。

     只是大漢沒料到,胖子刀一脫手,張嘴就喊︰「接我一招「玉石俱焚」!」

     領頭漢子一愣,趕忙又用出了破邪。

     趁著領頭大漢兩手接刀的同時,胖子施展雲龍初現的拳腳功夫,鎖喉,插眼,攻下陰,滾滾寒氣從胖子手里腳上洩出,叫人不禁打個寒顫。

     下流招加陰險步,就是神仙都留不住!

  大漢兩手接著刀,來不及作反應,就遭到胖子一頓狠揍,只是雲刀被大漢像命根子一樣的抱在懷里,胖子想拿也拿不回來,他不敢多作逗留,直接搶過了大漢腰間的流星錘,又踹了大漢一腳,才往道塔里沖去。

     就在周圍眾人還發著愣時,胖子肥大的身軀已經一躍撞破窗口,就地打滾找起掩護。

     領頭漢子疼的滿頭大汗,齜牙咧嘴的喊著︰「不必追了!進了道塔,你以為這家伙還能活著出來嗎?」

     塔內的神像金漆剝落,千瘡百孔,神像前是一張老舊供桌,四支圓柱頂起了整棟建築,圓柱上頭刻著一對龍鳳,還有上古黃帝駕車成仙的模樣。道觀里沒有燈火香燭,唯一能見,就是從胖子撞破的窗戶那兒投進來的一束陽光。

     明明這牆就不算厚實,但只是一門之隔,外頭的喧囂廝殺卻已經被徹底隔絕在外。胖子心底寒毛直豎。

     雖然道塔里頭冷冷清清,但肅殺氛圍卻比外頭要高上幾分,胖子心中不禁叫苦。他將流星錘兩頭卸下,拿起了鎖鏈防身,沒有雲刀,胖子的底氣頓時下降不少,幸好還有甘寧的鎖鏈招式,以及新領悟的蒼山雲霧。

     胖子左右瞧著,才剛心想這塔里似乎沒有人居,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呼。

     「還不死心!這次是想斷手,還是斷腳?」

     耳邊生風,胖子背上汗毛一豎,腳下就踏出了瞬步,他來不及看是誰在說話,人影已經在道塔內堂里竄出了道道青光。

     只是不論胖子跑的多快,上竄下跳,左奔右逃,那聲音就如附骨之蛆,繚繞耳畔︰「別跑了,你跑的不累我看的都累……

  老規矩,接得過我三刀你就出去,想拿我手上的刀,你還不夠資格。」

     胖子聽這人開口,就跟在自己耳邊說話一樣,心里就拔涼拔涼的。

     本命獸的技能向來是他的保命符,可今天進這道觀,先在庭院里被破,後在道塔里被無視─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看來今天是怎麼都躲不過這刀,胖子索性放開了膽子大罵。

     「娘的!明人不做暗事,老子要死也要做個明白鬼!給老子滾出來說話!別躲在暗地里說些五四三!」

     站在塔中央,胖子冷靜的盯著周遭的變化,聽著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可舉目望去,四周仍是空空蕩蕩,半個人都看不到。

     「所以……你準備好了?」

     胖子背後汗毛直豎,他明明才剛轉身看過,誰知道方才空無一人的空地上,突然就出現個人影。光這藏匿蹤跡的功夫,就夠讓胖子死上幾回。

     一轉頭,胖子看到的是個提刀少年。

     十五、六歲的年紀,也許是年紀太輕,樣貌是顯得雌雄難辨,若不是之前聽過他的聲音,胖子恐怕就要叫出「這位姑娘,地球是很危險的,趕快回去你的火星吧」的話。

     可看到少年手上那柄長刀,胖子到嘴的揶揄就跟著口水一起吞了回去。

  那柄刀上彷佛豢養著野獸,咆哮著要痛飲人血一樣,發出讓人膽寒的殺氣。這柄刀殺過的人,似乎連靈魂都無法超生,不斷的在刀身上盤旋,叫囂著要喝人血的沖動。

     「當今世上,真的會用鎖鏈的,我只看過一個……」少年話語剛落,五招立即連成一拍,上下左右現出五朵刀花,在有些不足的陽光照射下,有如眾多花瓣紛紛落下。

    這一刀讓胖子進不能進,退無可退,只是第一刀,就將胖子逼到了絕境。

     這少年的武功簡直媲美趙雲,或者說,更有過之!

     胖子想避,想躲,想反擊,可當他使出丹青眼時,發現了丹青眼的弱點─丹青眼可以預測敵人的下一步動作,但若敵人下一步的可能動作太多,胖子就會看到一堆又一堆的圖樣,等他真的決定好該怎麼做,恐怕早就被打趴下了。

    胖子臨危不亂,一招無功即刻變招︰「躲不過去老子就硬扛!龍鎖雲關!」

    胖子鎖鏈舞動,比聖斗士里的星雲鎖鏈還要嚴實,別說是一柄大刀,就是小李飛刀都透不過去!

    只是胖子鎖鏈舞的越急,少年手上的刀動的越快。他似乎是在鎖鏈上看出了些什麼,死死的盯著鏈子的舞動軌跡,一點都不放過。

     就在胖子快應接不暇時,少年張口問道︰「胖子!你是甘寧什麼人?」

     「把兄弟?」少年有些驚訝,臉上的表情雖然有幾分狐疑,不過更多的是欣喜,手上的刀也跟著停了下來。

     胖子用鎖鏈,會的就這一千零一招,他看里頭有戲,自然得把話接上,省得還得動手︰「怎樣!做甘寧把兄弟還要跟你報備是吧?」

     「哼!胖子,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就敢進來?真是好膽量,不愧是跟甘寧作兄弟的。」少年將刀收回腰間。

     少年這舉動表示出來的應該不是惡意?胖子接口就回道︰「娘的,老子可不是靠膽量跟甘寧作兄弟的……何況要早知這道觀是龍潭虎穴,就是有八人大轎來請,老子也不進來!還有,小子你到底是誰?」

     胖子回話歸回話,手上鎖鏈仍舊緊握。兩邊實力相差太大,少年手上有刀沒刀,對他的威脅不過是從非常危險變成很危險而已,胖子可不敢拿命開玩笑。

     少年長聲朗笑,彷佛胖子不認識他便是個天大的笑話……他銳目直視,聲音像一道驚雷一樣,在胖子耳邊炸響。

     「胖子你聽好,我就是江東小霸王,孫策!」

     十五歲初次上陣,隨父親孫堅出征盧江,一刀殺敗海賊頭子郭奕。

     十六歲諸侯會戰虎牢,代父鎮守江東,收江東四郡豪杰,小霸王名揚四郡。

    十七歲繼承父志,擊敗劉繇,殺退嚴白虎,幾個月內,就將大半個荊州納入版圖。

     人道江東兒郎勇猛,但更多人相信─孫策孤身一騎,可擋萬馬千軍。

  少年英雄,猛虎孫策!

     胖子像是看到鬼一樣的驚叫︰「少將軍!你不是早已……」

     「少將軍」是孫策生前的稱呼,即便他已經不在,很多東吳老將在提到孫策時,還是這樣喊著。

     胖子有幾句話不敢說出口。

     如果孫策沒死,那麼這一幅埋骨地圖埋的到底是什麼玩意?這張地圖、這座道觀、這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胖子囁嚅著繼續問道︰「少將軍,這里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孫策兩手背在身後,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回答胖子的問題。

     「這里是許氏私產,也是曹操虎豹騎的南方據點。當年我拿下江東,就想繼續向荊州發展,誰知在掃蕩零陵景山的時候,沒聽公瑾的勸,只帶了十多個兄弟……可憐我十多個江東子弟,跟著我這無能主帥長眠此地。」

     孫策講的平平淡淡,胖子卻聽的毛骨悚然。

     長眠此地是什麼意思?胖子在心里哀號,卻不得不問個明白︰「少將軍,莫非你─」

     孫策似乎對胖子的疑惑相當清楚,苦笑著回答︰「沒想到那些道士說的是真的,人死後真有鬼魂。當年張天師有三個弟子,其中大弟子許氏掌管各處道觀,傳到這一代家主許褚,便以道觀作為虎豹騎的據點。」

  「這道塔似乎有幾分神通,我魂斷于此,在塔內冤魂能聚而不散,所以我才能留到今日。本來我是不該長留此地的,可是我懷有孫家神兵絕學,不想讓許氏得去,加上憂心江東大業,是以才遲遲不肯輪回投胎,轉世而去。」

     胖子聽到孫策承認他是鬼魂,心中反倒是好奇多過懼怕。

     反正孫策看來不像有惡意,何況現在是青天白日,日頭正高掛著,要是真有個萬一,胖子兩步就能奪門而出─與其被冤鬼纏身而死,不如到外頭被那些個大活人砍死,到時候兩個人都是冤鬼,平起平坐,誰也不怕誰。

     孫策看胖子一臉平淡,心中大喜,接著道︰「多虧老天有眼,胖子,你既然是甘寧兄弟,便是自己人,也許我長久的等待就要著落在你身上,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解煩軍?」

     胖子徑自從懷里拿出了他的小帥令牌,把自己的大名跟在東吳解煩軍里的職位,都說了一次。

     孫策一聽完,突然屈膝下拜,嚇得胖子以為這家伙是要搞什麼奪舍還魂,連忙念起三清天尊的道號。

     孫策一拜之後,抓著胖子雙手就喊︰「先生,孫策有要事相托!萬望先生助我,大恩不敢忘,來生孫策必定做牛做馬,來生再報!」

     「少將軍請講,胖子竭盡所能,一定幫少將軍做到。」胖子滿臉誠懇,可心里其實是老大不爽。

     好你個孫策!憑「來生再報」這種只聞樓梯響的狗屁話就想使喚老子?要不是等下得靠你才出得了這間破道觀,老子連話都不想回你!

     孫策臉帶感激神色,急道︰「頭件事,我想知道江東如今局勢好壞,先生切勿隱瞞……小弟孫權武藝比不上我跟父親,威望也不及我繼承父業時的強盛,我怕老將們會對他不服。

  「我從父親手上接過江東基業,若不能好好的維持下去,九泉下難以面對家父,還請先生務必如實回答!」

     胖子騙人可不分男女老幼死活,何況他這是做善事……所以胖子把江東形勢都往好處講。

     不過眼下赤壁大勝,雖然爭奪南郡小有挫敗,但東吳情勢的確看好,是以胖子話里十句有七句是實話,聽來格外逼真。

     孫策雖然被關在道塔,但此處是虎豹騎據點,他多少也能聽到些端倪,所以胖子這一講,他算是徹底放下了心,接著又把幾件事情跟胖子交代︰「祖宗庇佑,孫家後繼有人!先生,我這還有兩件事。一封信,一把刀,信幫我交給我的兄弟周公瑾,刀則送去給我的好友太史子義。」

     孫策從懷里拿出信,將手上大刀跟信一並交給了胖子。胖子手握大刀,總覺得這刀不同尋常,脫口便問︰「古碇刀?」

     「不錯,這柄正是魂兵─古碇刀!當年我和太史慈為了彼此的魂兵而死斗,戰了兩天兩夜都不分勝負……後來我們約定,將來若誰先死,便把手上魂兵送給另外一人作為紀念,他的落月弓,我的古碇刀。」

    孫策說這話的時候,手又撫上了古碇刀,似乎是在回憶著過去提刀跨馬,縱橫四方的日子。

    胖子頭次聽到「魂兵」這玩意,接口便問︰「少將軍,這事胖子一定辦到,只是胖子有些事情不明白……這魂兵是什麼玩意?」

     胖子心中轉了個念頭。

  太史慈現在是沒死,但過幾日就難說了─史冊記載,太史慈在南郡戰後,隨孫權攻打合淝張遼時,中了埋伏兵敗慘死。胖子算算日子,怕是還沒趕回江東,太史慈小命已經難保。

    既然如此,這刀交給胖子,恐怕就別想再換到其它人手上,這刀有什麼古怪能耐,當然要問個明白了。

    何況胖子如今是泥菩薩過江,這種救命稻草一旦抓住,想要他放手就難了。

    這刀到底交不交得到太史慈手上,全是胖子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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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8 09:59: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魂兵,古碇刀

  孫策拿起了流星錘鏈仔細端詳,在錘鏈的一端,摸到了一個「貢」字,笑著說道︰「先生別急,待我一一道來。你手上的流星錘鏈,正是許褚族人許貢的兵器。

     「你剛才在外頭跟他交上手了?他那式破邪並非本命獸技能,也不是魂兵的能耐,而是他身上穿的符甲─破邪甲,專破天下詭秘的本命技能。」孫策頓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什麼,良久後,才緩緩說出了魂兵來歷。

     「魂兵,是順帝年間,張良的八世孫,也就是道士們的鼻祖,張天師的杰作。當年張道陵自稱受太上老君諭命,傳下除魔符錄及金丹大道,要他誅滅當時橫行人間,四處作孽的八部鬼帥。于是張道陵手持玉冊,腰系誅邪寶劍,照著老君吩咐,四下誅魔除邪。

     「無奈當時邪魅流竄,張天師的誅魔大業是一處未平,一處又起,于是他創立道教,要集教眾之力,同心除魔,為免教眾喪生魔手,便打造了千把魂兵,作為誅妖除邪之用。」

     又是誅妖又是除魔,莫非這世上真有修煉成仙的人?胖子聽的百般狐疑。

     沒等胖子問出口,孫策就笑道︰「哈!不過這都只是人們口耳相傳的故事。事實上,當年王莽篡漢,自立國號為「新」,由于王莽不善政事,又逢百年大旱,饑荒四起。

     「王莽這廝居然當著百官的面說朝廷無糧,叫百姓煮草根湯來代替糧食。于是人民起而叛亂,當時張道陵便打造了魂兵,助漢光武帝劉秀中興漢朝。」

     胖子恍然大悟︰「難怪東漢以來,道教能夠在民間如此盛行……若是沒有朝廷暗中相助,一個教派要能傳遍整個大漢帝國,就算張道陵真是神仙下凡,也不見得能成事了,想必劉秀對張道陵挺身相助是厚禮回報的。」

  孫策聽胖子說的有趣,輕笑一聲︰「這魂兵是張道陵借天外奇石打造的,跟一般兵器外貌上並無不同,十八般兵器樣樣皆備─特別的是,魂兵會自行吸收被殺死敵人的本命獸,到達一定程度時,魂兵就會顯示出近似其吸收的本命獸能力。」

     魂兵,符甲,本命獸……

     胖子來到漢末亂世以後,對這些東西的接受度越來越高─正因為這些奇功異法,神兵玄器,那些史書才會有這麼誇張的記載!不然怎麼說張飛在長阪橋一吼就能吼死人?

     孫策想了一會,繼續道︰「像我的古碇刀,就是父親孫堅斬殺本命為水蛇的張武得來的,這刀在攻擊時會帶起粼粼波光,惑人耳目,同時也會讓人有身陷水沼,難以動彈的感覺……

     「其實,知道魂兵來歷的人多,但知道魂兵奧妙的卻少,我也就知道這麼點。其它的,十種人有十種體會,文達日後若有機會得到自己的魂兵,大可嘗試看看。」

    胖子聽到這里,像是想到了什麼,接口便問︰「少將軍可知道劉備二弟手上那柄青龍偃月刀?」

     「劉備二弟?你說的是關二那廝?」

     胖子連連點頭。

     「不錯,他手上的青龍偃月刀也是魂兵。當初他在黃巾戰中殺敗程遠志,吸收了程遠志的本命獸鐮鼬,鐮鼬的風刀又快又利,此後青龍刀就有了速殺的能力。跟他對陣,必須要時刻當心,否則隨時都會有被一刀兩斷的危險。」

  胖子整個人似有所悟,心里直吼︰「難怪趙雲銀槍在手,老子連一招都擋不住!想當時在南郡城頭,我跟他還能互有往來,怎麼沒隔多久,他就跟換個人似的……老子還以為這家伙跟龍五一樣,有了槍,誰都殺不死的!」

     胖子連刀帶鞘將古碇刀緊緊繫在腰間。

     這東西跟符甲一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既然到了胖子手里,往後恐怕就是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太史慈連起個念頭都別想。

     孫策沒看透胖子心思,倒是拿著手上流星錘煉,像是想起了什麼,脫口便問︰「對了,文達你怎麼會拿著許貢的兵器?想許貢流星錘功夫也算一絕,沒想到連隨身兵器都讓人給卸了。」

     胖子還在想著怎麼從太史慈那里把落月弓也騙來,連忙把剛才入觀後的舉動清清楚楚的說了遍。孫策聽胖子說他原來的趁手兵器是刀,不禁訝異道︰「想不到文達你隨手換個兵器都能使得似模似樣,公瑾他沒用錯人……文達,既然你擅用刀,可願意學我孫家的虎魄刀法?」

     胖子一聽孫策要教刀,心里就樂開了花︰「不但送刀,還有刀法可以學?陪睡兼倒貼這種好事都能讓老子遇上……老子果然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呀!」

     在胖子的心里,已經完全把古碇刀當成了私人財產,他連連點頭,從孫策手中接過了虎魄刀譜,便打算立刻開卷有益。

     只是一向安靜的道觀,今天似乎異常熱鬧,一些罵娘的粗話傳入,讓胖子豎直了耳朵。原本安靜無聲的道觀外,突然充斥了鼎沸嘈雜的人聲。

  孫策拍著胖子肩頭便說︰「別急,道塔上頭的窗戶可以窺視塔外面的一舉一動……你等會,我去去就來。」

     胖子收好刀譜,人也向著道塔前頭的紅漆木門那竄去,耳貼木門,卻沒聽出什麼究竟,倒是孫策急匆匆的趕了回來,連忙道︰「怪事!外頭有大將正領兵攻打此處,看旗幟應該是劉備軍的,文達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既然要收服荊州四郡,諸葛亮自然不會容許有人在他的地盤上插釘子……胖子跟孫策解釋了當下情況。

     突然塔上一側的窗子啪啦一聲,碎成了一地木屑,一個黑衣漢子破窗而入!

     胖子就地一滾,躲入供桌下頭,道塔里光線不足,一時也難發現胖子藏身之地。至于孫策,這道塔算是他的地盤,他若不想讓人看見,就是挖地三尺都找他不到。

     黑衣人入塔後片刻都不安生,左晃右繞的,似乎正在找些什麼,道塔里的藏書櫃被他一層層翻弄,胖子幾次都差點讓人看見,幸好每次都有孫策照應,胖子就在供桌跟神像後頭不停換著地方躲藏。

     一炷香時間過去,黑衣人走到了供桌旁,一掌拍在桌上,忿忿罵著︰「操!老子又給陳到那小子騙了,說什麼這塔里到處是寶,不管那死人孫策身上穿的手上拿的都是寶貝……寶貝個屁!難不成孫策拿香爐,穿僧衣?這趟回去,老子一定跟趙頭兒講個清楚,陳到不老實,功勞他佔,每次都騙老子來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

     照黑衣人說話內容和一身打扮,胖子知道這人不但是個白耳兵,還是個地位不低的白耳兵。胖子腦子裡一轉,就想到個脫身的方法。他小小聲的招呼過孫策,打起了眼前黑衣漢子的主意。

     這人不論身高體型,擅長兵器,跟胖子都相去不遠,胖子若是冒充這人逃出道觀,說不得也是有機會的。

  胖子本來想跟孫策配合一舉拿下這家伙,誰知道孫策剛聽完胖子的計劃,人笑了笑,就竄出供桌,現身在黑衣人眼前。

     孫策這突然現身的戲碼挺嚇人……不過這黑衣人不知道是膽量足還是神經粗,看到憑空冒出來的孫策一點也不訝異,一雙眼珠子在孫策身上直打量。

     卻是孫策先聲奪人,張口就問︰「來者何人,孫策手下不殺無名之輩!」

     這些白耳兵平常就靠著那身噁心輕功飛來飛去,又常常穿的一身黑,連頭都給遮的密不透風,胖子假扮成這些白耳兵最是適合不過,既然如此,這家伙的身分就得搞清楚點,省得待會露出馬腳。

     黑衣人聽孫策自報姓名,歡欣叫著︰「你是孫策?」

     胖子看黑衣人一雙賊眼直往孫策腰間跟手上看去,知道他九成是在找這柄古碇刀,心就直開罵︰「難怪劉度父子跟邢道榮為了一張地圖拼死拼活,諸葛亮一點都沒動心……敢情他早就知道東西藏哪兒,純粹要這兩伙人狗咬狗?這賤人的心肝真是黑的發亮了……」

     「你怕了?」孫策一臉挑釁。

     黑衣人抽出腰間的鬼頭大刀,不屑的一笑,道︰「怕?老子藩宮怕過誰來著?老子就怕你不是孫策!」

     藩宮這人……胖子只在書上看過名字,大概記得他是當初劉備在公孫瓚手下當差時,第一個帶槍投靠劉備的。

     這家伙不太長眼,常惹劉備生氣,當初趙雲離開袁紹來投時,就是這家伙說趙雲反反復覆是個小人,要劉備當心的。趙雲來投,劉備歡心都來不及了,哪會當心?藩宮的話純粹是招人白眼。

   至于藩宮的實力,胖子就更沒有印象了。他只看到孫策小老虎般前撲後跳,胖子在一旁連板凳都沒坐熱,這人血已經流的滿地都是,等著人來收屍。胖子嘖聲連連。

     就算是上吊自殺,現在也才剛綁好繩子而已,真不知道是孫策實力雄厚還是藩宮武藝太弱……

     總之,這家伙交代了姓名,留下了性命,胖子小心謹慎的扒光了藩宮一身黑衣,臨要穿上時,卻又有些猶豫。

     孫策看著奇怪,在一旁問道︰「文達怎麼不動作?莫非哪里有問題?」

     其實胖子扮成白耳兵,不過是要逃出道觀,只要到了觀外,胖子就能遠走高飛,就算不小心跟白耳兵接觸上,身分被拆穿,目的也達成了,照理說該是沒有缺漏才是,可胖子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的身材兵器跟藩宮都差不多,蒙上黑布,連講話聲音都能蒙混過去,這冒名頂替是再好不過,只是……少將軍,你覺得這家伙功夫如何?」

     以往動腦的事,孫策都是交給周瑜去做的,他看胖子似乎有些想法,便將方才動手的感想如實說出︰「這人功夫說差不差,但說到入塔取寶,屁點可能都沒有,劉備軍派他來純粹是送死……慢著!文達的意思是?」

     胖子看孫策也抓到了點上,點頭應和︰「藩宮來這,恐怕就是來死的。」

     胖子又想到了史書上記載,藩宮常惹劉備生氣那一段故事。

     借刀殺人,不正是諸葛亮的拿手好戲?

  孫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皺眉問道︰「那怎麼辦?」

     「好辦,我們依計行事,先埋了這家伙的屍體血跡。」

    當然好辦,藩宮進道塔必死無疑,是因為裡頭有孫策在,只要孫策不在,難道藩宮會被上頭那尊三清道尊的神像給幹掉?

     至于孫策到底在不在塔里,可是胖子說了算的─接下來的行動胖子都跟孫策說了,他照舊假扮藩宮,至于孫策,看要投胎轉世,或在這繼續待著,總之別在人前現身就好。

     胖子穿上黑衣,外表跟藩宮是一般無二,古碇刀收在刀鞘里也跟尋常鋼刀沒有兩樣,藩宮打哪進來,胖子就打哪出去,根本分不出來誰是誰。

     順著牆沿翻出道觀,道塔外頭的戰斗已經逼近尾聲。

     胖子沒看到什麼熟人,想來許貢或許已經逃跑,劉備軍的領兵大將也跟著追去?胖子一路走高牆出觀,看到胖子的劉備軍士兵對他是視若無睹,這一次,胖子算是賭對了。

     一出觀外,胖子就遇上了白耳兵的接應。

     胖子回頭看著道塔,沖天的喊殺聲漸次減弱,劉備軍正在放火燒觀。

     裊裊白煙升起……不知道裡頭有沒有孫策的一縷英魂?

     胖子看了很久,直到白耳兵的接應人出聲叫喚,他才轉頭離開。

  秋日清晨,風雨蕭瑟,天似比往日低了許多,雲層也厚,濃濃的白霧吞天鎖日,大地一片昏暗。

     珠峰山腰處,黃葉枯枝上凝結著一層厚厚冰霜,在片片昏暗的雨霧之中泛起點點銀光,甚是慘淡,給人一種詭異又透人心肺的陰冷。

     這裡唯一讓人覺得有些生氣的,就是一陣噠噠的馬蹄跟呼喝駕馬的喊叫聲─除了逃出生天的喜慶,胖子就跟劉姥姥剛逛完大觀園一樣,帶著大包小包的寶貝連夜趕路。

     胖子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當他出現在外頭接應的白耳兵面前時,除了其中幾人眼里流露出驚訝跟不解,其它人半點反應也沒有。

     想來藩宮在白耳兵中地位雖高,卻不怎麼得人緣,胖子進去出來,任務成功失敗,根本沒人來問,他早先想好的一套說詞全無用武之地。

     胖子正想著怎麼找機會走脫,就看一名下屬拿著包袱,牽著馬駒走來,拱手便說︰「衛將大人,總壇有命,不論衛將大人成功與否,即刻趕往長沙繼續執行任務,此為下個任務的信函,請衛將大人過目。」

     白耳兵裡,由上而下是壇主、統領、衛將、耳兵的區分,胖子默不作聲接過信函,從手下耳兵那取過馬匹,便匆匆離開了景山。

     景山,如今已是劉備地盤,那道觀也已經叫諸葛亮派人給夷平了。

  胖子奪過馬後,本來打算就此遠走高飛,只想趕緊回到東吳,回到他的家。只是他的回家大計卻給那封信打亂了腳步。

     信裡要他去做的事,實在讓人百思不解,更叫人匪夷所思。

     「到長沙配合白耳兵內應魏延,暗殺長沙大將黃忠。」

     胖子看到這信時,差點沒從馬上吧唧一聲掉下來。

    殺黃忠?這是誰出的破主意?魏延是白耳兵內應?這又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

  胖子的大腦不停的運轉,只得出了幾個沒什麼大用的結果。

     從這次藩宮入道塔取寶,加上之後殺黃忠,胖子知道藩宮八成是得罪了什麼高官,九成是等著要被人送去當炮灰,十成是躲不過被黃忠一箭射個對穿的下場。

     就憑藩宮那點身手,孫策這剛進天人境界的鬼魂,都能把他一刀劈作幾節,黃忠這盛名享盡,入天人境界多年的武者,恐怕打個噴嚏都能讓藩宮魂飛魄散─看白耳兵那群手下的態度就知道了。

     胖子扮的藩宮十足被當成了死人一個,連夜趕路,居然連個端茶遞水送毛巾的小跟班都沒有,就這麼打馬離開了景山。

     人做到藩宮這地步,真是失敗的徹底……

     胖子有了馬,本來是想一路就這麼趕路回巴陵找甘寧,可是他放不下到長沙刺殺黃忠這事。

  史書分明記載,黃忠在劉備取下長沙後,就是劉備的私人家將,日後的五虎上將─怎麼劉備這般闊氣,連這種天人境界的家底都是說殺就殺的?

    更重要的,既然劉備軍想殺黃忠,胖子就想去玩個你丟我撿……要是黃忠真讓他救了,搞不好東吳就能添一員猛將!

     幾番考慮後,胖子的馬朝著長沙馳去,在第二天傍晚從長沙北門進了城。

     接待胖子的,就是北門校尉,天生反骨的魏延,魏文長。

     從胖子變成藩宮,不過是一天前的事情,可胖子是越扮越大膽。既然藩宮連親信都沒有,只怕劉備軍裡看過這家伙的,也是少的可憐,更何況是遠在長沙的魏延?

     胖子在進城時,就將蒙面黑布卸下,魏延果然只認得那面衛將令牌跟任務信函,于是胖子沒易容沒易聲,就這麼活生生當起了藩宮那個死人頭。

     把馬交給魏延後,胖子與魏延兩人牽馬步行在長沙城里。隨侍在側的魏延不停的跟胖子介紹著長沙城的布置,可胖子心不在焉。

     諸葛亮這賤人是從哪一點看出來魏延天生反骨?

     胖子只覺得魏延長相平庸,既不突出也不顯眼,沒什麼會讓人記得的特征,若真要說,恐怕只有那副總掛在臉上的笑─就連聽到了要去刺殺黃忠,也依然帶在臉上的笑。

  「衛將大人似乎有心事?是在為黃忠的事煩惱嗎?」

     胖子對這事極有興趣。以藩宮的身手,只有扯魏延後腿的分,胖子非常好奇魏延有什麼辦法能讓藩宮完成任務……他順口接了下去︰「文長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那黃漢升雖然一把年紀,但已是天人境界的武者,到了那境界,年紀跟體力都不再是弱點,我擔心……這任務不好交差呀!」

     魏延笑顏不改,彷佛殺黃忠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語氣平淡的回答著︰「衛將大人不必擔心。黃漢升越老越厲害,並非武功越練越深的原因,全是他本命獸的功勞……我們進門再說。」

     之前魏延帶著胖子在城里繞來繞去,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到了魏延宅子後門。胖子等不及進門再說,脫口就問︰「哦?

     這怎麼回事,文長快快說來,我們好參詳參詳。」

     只要牽扯到本命獸,胖子在裡頭就能插上一手!

    眼見胖子對這事的興致越來越高,魏延不敢駁他興頭,接口回道︰「大人別急,這黃漢升的本命獸不是一般常見的飛禽走獸,而是一種長在深山老林的古樹神木,叫做常春升龍木。

     「常春木跟傳說中的上古靈獸浴火鳳凰一樣,都有涅盤重生的能力,常春木的能力叫做春回綠轉。只要使用能力,黃老頭的功夫跟力量就能回到壯年時的全盛狀態,而且年齡越大效果越好,所以黃漢升這老頭才能越來越厲害……想對他下手,就必須掐住他的命根。」

    胖子恍然大悟,在心里念著︰「越老越有效果?難怪這老頭子老來俏,都七十好幾的人了,日後在定軍山還能一刀砍死夏侯淵,活脫脫一個老妖怪來的。」

  他看魏延不打算繼續說下去,知道這家伙想賣關子,索性說開了︰「文長能掐住他的命根?莫非文長有辦法讓他的本命獸失靈?」

     魏延含笑點頭︰「大人,文長這里有帖藥,是從華陀神醫那騙來的,聽說服食後會有一陣子的時間渾身麻痺,動彈不得。

     麻痺對武人的效果不大,卻有個意料之外的作用,就是暫時封閉人跟本命獸之間的聯系。

     「我曾經找人試過,一劑藥服用後,約莫會有三刻鐘無法喚出本命獸,我們可以趁此機會下手。至于華陀神醫研究出來的藥,名字就叫做……」

     「麻沸散!」胖子吃驚的叫出了那帖藥的名字。

    難怪華陀幫關羽刮骨療傷時,關羽死都不肯喝下麻沸散?這裡頭是有故事的呀!

     「不愧是衛將大人,果然博學多聞。」

     魏延的臉從開始講話到現在,都是那副笑臉,可看在胖子眼里,這笑臉似乎有些不同,這頭笑面虎,正暗暗的露出他的爪牙。

     附和著魏延陰狠笑容,胖子也小人嘴臉的回道︰「哪里比得上文長謀定而後動?看來黃忠老頭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君子好解決,小人難應付,魏延這人一身功夫,恐怕有半身都練在那副黑心肝上了,沒必要,胖子可不想多樹立這樣一個敵人。

    魏延說的起勁,聽到胖子稱贊,賣膏藥似的把他籮筐里剩下的鬼主意,一口氣的拿出來賣弄︰「衛將大人過獎,黃漢升的弱點還不只本命獸這一項。」

    「黃忠還有弱點?」

    怎麼達到天人境界的武人還是滿身漏洞?

    胖子臉上的好奇充分滿足了魏延的虛榮心,就聽他小小聲的說著︰「黃忠有個兒子─麒麟子黃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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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反骨仔終究是反骨仔

  胖子到長沙的第二天,劉備軍攻克荊州三郡的消息就跟著傳來。四郡如今剩下的,只有長沙太守韓玄,或者說,只剩下號稱神箭將軍的老將黃忠。

     黃敘今年十五歲,在他十五個年頭的人生里,有一半都是在藥缸子里度過的,一年里他能邁出黃家大門的日子,用一隻手都數的出來。

     所以父親的英勇,黃敘從來都只在旁人嘴裡聽說過。

     黃敘最喜歡的事情有兩件,一件就是跟父親在宅子里那棵大樹底下談天說地,另外一件,就是出門看看外頭的世界。

     最近黃敘的情緒很矛盾。

     因為劉備軍來襲,父親已經有幾天沒有回家,大樹下的椅凳,都已經積滿了灰塵。

     不過,因為劉備軍來襲,黃敘連著幾天都出門看病拿藥─太守韓玄下令,備戰期間,大夫郎中都必須在醫館待命,黃忠身為韓玄手下第一武將,不能知法犯法,就是兒子想看病,也得照規矩到醫館去。

     每天走在街上,一景一物都讓他覺得萬分新鮮,黃敘對此又感到開懷,心中一個念頭油然而生︰「也許這樣的日子,再過幾天也無妨……」

     「先生,黃敘少爺來了!」醫館內負責煎藥的童子,遠遠的就把黃敘的行蹤報了出來。

  對這位把藥當飯吃的少爺,大伙都有幾分喜歡,黃敘常常會帶些母親做的糕點來醫館分送,這些糕點算得上大伙苦日子里不可多得的愉快回憶。

     「蔡先生,黃敘又來打擾了。」黃敘拱手行禮。

     他父親在城里雖然位居要職,可黃忠是黃忠,黃敘是黃敘,靠父蔭做人,不是黃家人的本色。更何況他還是黃家十代一出的麒麟子,黃敘這個名字,遲早會有揚名亂世的一天。

     醫館里一個中年男子起身接應,對著拱手行禮的黃敘就說︰「黃少爺願意來,是蔡某的榮幸……可惜蔡某學藝不精,這病始終無法斷根,讓少爺多年長臥病塌,慚愧,慚愧!」

     蔡先生不僅是回春醫館的招牌,還是神醫華陀的得意弟子,他無法治的病,只怕得神仙下凡才有可能救。

     這話黃敘聽的多,打趣著回答︰「先生不必在意,黃敘只要留得性命,就是先生的功勞,就算不能練武,習文也是條出路。」

     黃敘說的灑脫,可只有他父親黃忠知道,黃敘在這上頭吃過多少苦。
 
    麒麟子天生就是武癡,對擁有這種血脈的人來說,任何招式都能信手拈來。

     黃敘六歲的時候,只看黃忠打過一次匠氣十足的少林長拳,當黃忠拳一打完,黃敘已經將少林長拳化為手上的靈氣橫生。

  武學奇才為病所苦,不能以武揚名,這是何等痛苦的事?何況對一個有心要名揚亂世的少年來說,這痛苦就要更加倍了。

    只是這次蔡先生在切脈給藥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要童子先下去煎藥,他語帶猶疑,似乎有些事情要說,卻又說不出口︰「其實……其實……少爺你的病……」

     「先生有話就說,我這病,恐怕也沒什麼難啟齒的了。」黃敘只有十五歲,可是講出來的話,卻常常讓人有五十歲的錯覺。

     蔡先生像是下定了決心,咬牙說著︰「既然如此,蔡某便大膽說了。昨晚蔡某師弟路過長沙,進城一敘……蔡某這師弟醫術深得華陀師父真傳,蔡某不才,想讓師弟替少爺把脈看診,只是不知道少爺願不願意。」

     這話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黃敘根本沒有不緊握的道理,重重點頭道︰「還請先生幫忙!不知道先生師弟尊姓大名?黃敘願意前去拜見。」

     蔡先生將黃敘帶到後院,後院里除了煎藥房,還有一筐一筐剛收回來的生草藥,藥上都還帶著泥,濃濃的青草味道讓人精神不覺一振。

    蔡先生剛把門推開,煎藥童子就來喊,「前門有人求診!」

     於是蔡先生的師弟手一擺,將黃敘招呼到桌前坐下,蔡先生便出去了。

     蔡先生的師弟咧嘴一笑,便跟黃敘介紹了起來︰「幸會幸會,這位想必就是師兄介紹過的黃敘公子了,我是黎聰,黎文達。」

  黎文達?這名字好土氣!房門外頭的魏延對這位胖衛將臨時取的姓名,正指手畫腳的批評著─這胖子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一身的郎中打扮,被魏延是從里嫌到外。

     胖子出現在醫館,自然是要對黃敘下手。

     綁架兒子,威脅老爸,這種過時的泡沫劇手段,胖子用膝蓋都能想出來,他沒想到的是,這年頭做內奸的都這麼辛苦,不但要出腦袋,還要兼差出力,連綁架都得親力親為。

     雖然胖子不是零零七,偷數據還能順便偷女人,但綁架這種小事,他還是做得來的。

     胖子跟魏延一番策劃後,綁了蔡老頭一家老小,便在這後院假扮起蔡老頭的師弟。

     扮人師弟這麼掉身分的事,胖子本來是不做的,在他想來,黃敘不過是一個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隨便幾個壯漢就能把他綁成一塊叉燒肉了,哪裡需要這麼麻煩?

     不過胖子不知道黃敘底細,魏延卻是知道的。別說尋常五六個壯漢,就是尋常五六十個壯漢,只怕都不是黃敘的對手。

     雖然一天要扣掉半天泡在藥缸里的時間,但只憑一半時間的努力,今年十五歲的麒麟子已是登上虎衛的高手,更別說,黃敘至今都未曾在人前施展過的本命獸。

     這人的實力與際遇,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胖子聽到黃敘的來頭,心中就大罵老天爺不公︰「老子整天不是練功就是練功,連被追殺都還在努力練功,時至今日也才突破猛士境界不久……怎麼黃敘這天天泡在溫泉桶的小屁孩,隨便都能站上虎衛級別,這還有天理嗎?這還有王法嗎?」

  幸好黃敘這家伙只有武功上變態,心計城府是半點沒有,於是懷著不良居心的魏延帶著臨時演員胖子,就打起了這誤闖叢林小白兔的主意。

     「先生您好,晚輩黃敘,請先生高抬貴手,看看我這病,黃敘在此先給您磕頭了。」

     黃敘身子一倒,胖子反射性的就想對他露出的空門下手,可腦子動的比手快,兩手一伸,還是把黃敘先扶了起來。

     沒有十成把握,胖子可不敢輕易扯網,何況這網里圈的還是頭凶獸?胖子溫言道︰「不必多禮,醫者父母心,這是我輩分內的事。」

     胖子似模似樣的切著黃敘腕脈。

     當年胖子就常在家里看奶奶捧著養生書本,他成天耳濡目染,雖然不會看病,倒一嘴的好醫術。胖子天花亂墜的胡謅,不一會工夫就寫了張藥單,讓外頭的童子先去煎藥。

     反正隨便一鍋藥材,加上華陀的麻沸散就足夠了,胖子藥單上寫的蚱蜢腳,螳螂臂,千年何首烏,就連皇帝的藥房都不見得有,哪里是這個小藥鋪能夠籌辦的。

     只是黃敘看到胖子這般利落,心裡卻是起了些疙瘩。

     以蔡先生多年的經驗,看自己這身病來下藥,都得小心再小心,這位胖……黎大夫雖然滿口道理,可是用藥怎麼如此輕率?

  黃敘不是個能藏秘密的人,心中不自在,臉上自然起波瀾。胖子看在眼裡,微笑道︰「公子不必多心,這藥不用先喝,等會我用師父傳授的氣功先幫你推拿身子,如果覺得有效,再喝這藥,可以收事半功倍之效,不然藥喝了也是白喝。」

     窗外的魏延看到黃敘那臉狐疑時,心里就直慌張,以胖子跟自己的身手,照理說要拿這小鬼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可是黃敘一身功夫神神秘秘,麒麟子的名頭又太過響亮,要是這次讓他走脫,就怕沒有下次了。

     胖子扮郎中也是不得已,魏延手邊找不到能勝任這角色的家伙,長沙城里懂醫術的,黃敘又都認識,想來想去,也只有胖子親自下海。

     魏延聽胖子說要推拿,以為胖子是想要趁推拿時出手,只是魏延盯著胖子的一舉一動,卻沒看到動手的信號,心裡頭就直打鼓。

     跟蔡先生相比,胖子的醫術簡直是懶較比雞腿,可是蔡先生治不好的病,不代表胖子就沒轍─華陀有項功夫,可是弟子們學都學不來的。

     「公子覺得如何?你這病是幼年受風寒,加上身子骨弱,所以病根種入骨髓,就算後來練武強身,頂多也只能驅走血肉中的寒毒,骨子里的禍根卻去不掉……不過這病遇上我師父親手傳下的回春手,也算是遇上克星了。」

     胖子回春手一出,黃敘臉上的陰霾隨即一掃而空,跟窗外的魏延想著是同一樁心事─這胖子是真人不露相呀!

     黃敘將藥湯一口喝盡,藥湯一下肚,彷佛就有千株櫻花綻放,濃郁的香甜充斥在血管,讓人有些飄飄然的感覺─當然了,麻沸散里頭摻有罌粟花,是鴉片的主要材料,一整碗的鴉片湯下肚,不飄才有鬼了。

     胖子看黃敘安心喝完藥,整個人舒服到連眼皮都合上,心里就直樂︰「管你這麒麟子是冰淇淋還是霜淇淋,落到老子手里,還不是要圓就圓,要扁就扁?」

  他打著手勢,要外頭的魏延準備進來抓人。

     「是個人物!」

     這句話,屋裡的胖子沒有聽到。

     屋外頭除了魏延,還有個年輕文生,頭上束著方巾,身上則是黑綢長衫,臉色陰冷中帶著寒意,眼中沒有一絲與南方氣候相襯的暖意。文生在說完這話後,對魏延點了點頭,便徑自離去,只留下魏延與這一室罌粟花的芬芳。

     劉備的兵力,也許在曹操眼里不值一提,可對長沙城來說,這盛大的軍勢卻如同龐然大物,排山倒海而來。

     雖然劉備有仁德的名義,但在亂世里,仁德比隨波逐流的百姓還不可靠。

     想到可能到來的災難,黃忠這幾天就無法安寢。他今天會回家,是因為家里下人傳來消息,聽說城里來了個大夫,給少爺看診下藥以後,病情似乎大有好轉,如今少爺人還在醫館裡接受治療。

     黃忠聽到這,整個人老懷大慰。他聽下人說這位大夫最近就要離開,黃忠一方面怕兒子的病根未盡,一方面也想當面跟大夫道謝,所以這天入夜,黃忠回了黃家大宅一趟。

     讓家中下人帶著,黃忠在用晚膳前到了回春醫館,一邊敲著醫館大門一邊說道︰「先生你好,聽說犬子正在府上打擾,黃忠在此先謝過了。」

     黃忠在長沙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可看過他模樣的人卻不多─守護神都是在人有危難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要是平日里三不五時就到處串門子,這神做的也太過掉價。

   出來應門的是蔡先生,一見到黃忠便拱手作禮,道︰「將軍千萬別這麼說,將軍為長沙盡心盡力,能為您分憂解勞是我們的福氣……將軍先坐,令郎在後頭的治療就要完成,我先去後頭看看─萬一打斷了治療,效果會大打折扣。」

     也許是一家子的性命都在人家手上,龐大壓力將蔡先生迅速催化成一個成熟演員,總之,他恰到好處的奉承跟尊敬,讓黃忠安心的在前堂坐下來喝茶。

     這碗裡裝的,正是黃敘下午才喝過的那盅麻沸散。

     罌粟花的魔力無與倫比,比起虛無飄渺的幻術,罌粟花帶來的幻境無疑更加的真實。

     黃忠感覺墜入夢中一般,粉嫩的花瓣飄落到全身所有血管當中,呼吸里也全是醉人的芳香,耳邊則響起花瓣灑落時微微的「沙沙」聲,皮膚開始變得火燙……

     魏延給了胖子七個人─他說,這是白耳兵在長沙的所有力量。

     六個悍卒,一名猛士,這樣的陣容要殺黃忠,就跟拿枝牙簽想戳死一頭大象一樣。胖子不得已,只好加重麻沸散的分量,希望這頭大象不用他動手,就能自己先倒下了。

     只是黃忠天人境界的修為,比起一頭大象還要高上許多。

     當胖子跟那七名手下將前堂包個水洩不通時,黃忠已經抽出了腰間的藏鋒彎刀,嘴上喊著︰「將我兒子放出來,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黃忠人不笨,他一看到屋里竄出的黑衣人,就知道這些家伙玩的什麼名堂,黃忠不得不承認,這些人確實對他挺了解。

     胖子不知道麻沸散起作用了沒有,他蓋在黑布下頭的一對賊眼,不停打量著黃忠身上的變化。黃忠斑白的須發沒有轉黑,胖子大膽猜測,常春木春回綠轉的能力應該是被封印了。

     不過黃忠也許不必喚出本命獸,就可以把這些人一鍋端了?

     胖子躲在七人身後,壓低了聲,盡可能不讓人聽出是誰在說話︰「將軍不用擔心,令郎在後頭接受的招待絕對不差,我這砂鍋大的拳頭,令郎可吃了十多記,想來是不會餓著。」

     言語挑釁,可惜卻沒有激怒人老成精的黃忠。

     光看今天這架式,黃忠知道,這伙人絕不會乖乖就範。他藏鋒刀掄出幾朵刀花,就在這幾尺大的內堂裡搶先出手。

     不能叫出本命獸的黃忠,身手差不多就在虎衛級別,七個白耳兵絕擋他不住─不過加上個胖子,情況可就不同了。

     「左擋、右攻、前縮、後進、上刺、下襲─中間的,把他的小雞雞給我剁掉!」

     黃忠的招式在旁人看來是變化多端,在胖子眼里也不過是幾幅圖畫,丹青眼放在天人境界的武人身上是起不了大用,但在看虎衛級別的武人功夫時,就跟電玩攻略一樣,只要按圖操作,就是白癡都能變高手。

     胖子早就跟眾人約定好手勢,大伙看著他的指令,一輪一輪,一次就是下給七個人。

  這七名白耳兵跟擺出了陣式一樣,將黃忠困在陣中動彈不得。黃忠身上已經開始出現被白耳兵劃破的傷口。

     黃忠的刀平日是又快又利,可是今天卻怎樣都傷不著人,他方才喝的茶里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本命獸怎麼都喚不出來。

     若是照這樣下去,黃忠心里有數,他怕是不能馬革裹屍,死在戰場上,而是要死在這沒名沒姓的小小醫館裡頭了。

     魏延在屋外頭看的驚訝不已,暗呼︰「怎麼聽總壇說起的時候,藩宮似乎沒有這麼厲害呀!」

     他身邊站著一個文生,就是下午說胖子「是個人物」的家伙。文生看著屋里的變化,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胖子看黃忠仍然強硬的掙扎著,心中暗暗盤算。

     黃忠當然是不能死的,胖子想要這家伙可想了好多天……等下只要黃忠被逼到懸崖邊,在最後一刀落下時,胖子突然出手將他救下,然後大吼一句︰「亂臣賊子!老子是孫權麾下黎聰,奉命來助黃忠將軍一臂之力!你們這群劉備走狗,還不乖乖納命來!」

     這句話不但能把關系劃分的清清楚楚,還能讓黃忠知道是誰出力幫的忙,又是誰暗中搞的鬼,以後要報恩報仇,不怕他會投錯門找錯人了。

    靠著瞬步跟狸步,胖子有信心將黃忠給救出去,至于黃敘那小子,他早暗中給這家伙解了麻沸散的藥力,相信前頭這一有動靜,他小子不會笨到坐以待斃。

     現在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黃忠的刀越舞心越驚,這些人的身手並不高明,但不知怎地,他非但拿這群人無可奈何,就是想衝也衝不出去,一條老命岌岌可危。

    一刻鐘後,黃忠的內力逐漸接應不上了,內力一弱,被內力壓制的麻沸散藥力立即蜂擁而上,黃忠四肢發軟,連藏鋒刀都抬不起來。

     眼看一個白耳兵的大刀當頭就要斬下黃忠頭顱,忽地一道人影飄出擋住了刀,將黃忠拉出險地後,一聲大吼︰「亂臣賊子!老子是劉備麾下魏延,奉命來助黃忠將軍一臂之力!你們這群曹操走狗,還不乖乖納命來!」

     螳螂捕蟬,後頭的胖黃雀想吃點甜頭,還要問問獵人同不同意。

     「操!操!操!老子一定是吃了黃家人的口水變白癡了,連這種下流步數都沒看穿!」

   一看到魏延救下黃忠,胖子就被給雷劈到了一樣,什麼關節都想通了,他想破聲大罵,卻怎麼也罵不出口,苦水只能往肚里吞。

  藩宮不死,不是大難不死,更不是諸葛亮良心發現要放他一馬,是因為藩宮還沒被利用夠,所以才能不死。

  為了讓這戲做的十足像,胖子特地躲在後頭指揮,不親自出手,就是不想讓黃忠誤會。

  在諸葛亮手上,藩宮這顆死棋,不是要送給黃忠,而是要讓魏延殺的─這一計,不但能拉攏黃忠,被利用到連渣都不剩的藩宮,還能變成魏延手上的功勛!

     歷史依舊是歷史,黃忠最後還是會投靠劉備,長沙最終還是歸劉備所有。

     胖子的到來,似乎改變了歷史,但他回頭一想,歷史卻又絲毫都沒有改變,胖子滿臉苦澀,盡管心頭千思萬緒,也只能默默抽出古碇刀。

     眼前七個白耳兵,是諸葛亮送給藩宮的陪葬品,門外窗外,前堂後院已經擠滿了人,胖子恨恨咬牙︰「想必這才是白耳兵在長沙的所有力量吧!」

     第一個出手的,是魏延。

     這家伙的招數都是徹徹底底的殺人術,就算不用刀劍,他的拳腳都能透過肌肉,直接震蕩骨骼筋絡,胖子只是一個恍神,身前的七個人已經被卷進了一群群的黑衣人里頭,沒有廝殺,是單方面的屠殺。

     胖子腦門發疼,他最怕遇到這種人。

     在綁架黃敘這事上,魏延沒出什麼力氣─魏延所有的心思,早就放在圍殺胖子這伙自己人身上了。

     只是胖子對上趙雲都不肯輕易服軟,又怎麼會束手就擒呢?

     「娘的!想殺老子?不讓你出點血,你不知道老子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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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相大白

  雲刀刀法飄忽不定,虎魄刀訣勇猛難當,胖子腳上狸步踩開,就往人群殺去。

     白耳兵習慣在夜里活動,是暗殺襲擊的好手,只是胖子沒想到,這些人對于連手抗敵更是精通,胖子一刀砍下,至少會有三柄大刀會將他的攻擊扛住,接著後頭的長槍斧刃就會四面八方的向他襲來。

     仗著狸步精妙,胖子幾次想在戰陣中殺出一條血路,可是青龍斬,赤駒斬,阿貓阿狗斬還沒出手,就已經被一把把的槍斧給逼了回來。

     盡管有魂兵在手,可魂兵似乎要有某種方法才會顯露能力,所以不管胖子怎麼砍怎麼劈,古碇刀的粼粼波光就是砍不出來。

     胖子正一一籌莫展之際,背後突然風聲響起。

     「賊人,你的同伴都已伏誅,黃泉路上可不會寂寞啦!」

     魏延的聲音在左邊響起,魏延的刀從右邊砍來。

     聲東擊西!

     果然是下流人做下流事……胖子頭也不回。

     「劍法一靈,殺個干乾淨」只是妄想,他除了要讓魏延放點血,最重要的,還是保住自己這一條小命。既然前頭沖不出去,調頭跟魏延對殺也是一條死路,胖子頭也不回,踩著狸步就向黃忠奔去。

  胖子這舉動完全在魏延的意料之外,他不能讓胖子活,但更不能讓黃忠死,胖子不過一個轉身,已經讓魏延的刀從攻擊胖子變成了防守黃忠。

     胖子狡計得逞,嘴上便不饒人︰「哼!老子陰險玩不過諸葛亮,但玩死你還是綽綽有余─這一刀,你就給我把血吐出來!青龍斬!」

     挾著出手優勢,胖子一出手就是重招,被古碇刀逼開的空氣,向著兩旁直竄,似乎都想逃離這一刀的威勢。

     魏延臉色一變再變。

     自從遇到了這位衛將大人以後,魏延就常在心中盤算︰「這種詭計多端兼武藝超群的人才,孔明軍師都能說丟就丟,那我這身板……」

     沒有時間多想,魏延右手橫刀,左手臂抵住刀背,硬是擋住了胖子這刀。只是他人也被胖子這刀砍退了幾尺距離,左手上一條青黑傷痕,連里頭的骨頭都像被砍斷似的,整只手彎曲的有些不太自然。

     堂堂一名龍將,居然被個猛士一刀就砍到傷筋斷骨?包圍兩人的士兵不禁為此深吸了一口氣,是驚訝,也是惋惜。

     眼前這前途似錦的胖子,今天遇上的,是個斬草必除根的狠角色……

     對于手上的傷,魏延一點也不在意,他腳下踩著剛才跟著胖子的七名白耳兵之一,這人如今已是出氣多,入氣少。

  魏延右腳大力踩下。

     白耳兵噴出來的血液以飛快的速度消失,湧出的血液越多,白耳兵的屍體就越乾扁,屍體的顴骨已經看不到豐腴的脂肉,雙頰凹陷進去,皺巴巴的皮膚則緊緊包覆著骨頭,就像脂肪被抽干了一樣。

     胖子簡直是在看恐怖片,只是他現在半點想吃爆米花的心情都沒有,一心就想找個馬桶吐一下,尤其當他發現,魏延左手的傷正以同樣的速度復原時,心里就沒由來的惡心︰「我的媽呀!這家伙的本命獸該不會是吸血鬼吧?」

     相較胖子的抖音,伶玉就顯得鎮定許多︰「奴才會了……主子,魏延的技能叫做噬血,本命獸是一只黑寡婦蜘蛛。」

     胖子強忍滿腹惡心,跟伶玉說道︰「靠!這家伙不僅天生反骨,連本命獸都是這種冷不防就會要人性命的角色,看的老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面對這種打不死的小強,胖子徹底斷了讓魏延放血的念頭,比克大魔王要重生肢體還得花點體力,這傢伙卻連吃人都不必吐骨頭的。

     對于學會這招,胖子似乎不怎麼高興。

     那具跟乾扁四季豆差不多的屍體,帶給胖子的沖擊一時還無法消化,胖子現在滿腦想的,都是該怎麼走人。

     不想打,當然就只能走了,只是胖子想走,還得問問魏延這個蜘蛛人。

     有人說相由心生,其實武功也能反應一個人的性格。

  魏延的刀法就像蜘蛛織網一般,細密無縫,從外表看是天造的尤物,銀亮的蛛網灑出萬種風情,可里頭藏不住的野心跟妄想卻是極端毒辣。

     胖子以巧對巧,虎魄刀法他才學了幾天,刀意不通,刀訣不熟,拿來打打小兵可以,用來打魔王只會破綻百出。雲刀走的也是偏鋒,胖子運起了虎鬚怒張,跟魏延就是一輪對砍。

     一個不怕人砍,一個怕人不砍,兩個家伙對殺起來,看起來是玩命般的只攻不守,但刀子砍在胖子身上是叮叮當的鈴聲多響亮,砍在魏延身上,反正一人噴兩屍補,倒也無妨。

     胖子緩過氣,眼角不停瞥向四周包圍的士兵。

     黃忠已經被人送到後院,圍魏救趙可一不可再,胖子打算等下靠著赤足炎駒斬再扛一陣,之後就將橫梁煞,窮寇莫追跟瞬步一口氣放出來……

     胖子要走,就怕是神仙也留不住!

     只是,神仙留不住胖子,倒也未必沒人能留住─一陣清香突然從屋外吹了進來。

     南方這個時節其實沒什麼風,倒是雨常下個不停,總之,這陣香風吹的古怪,胖子一聞到香味,整個人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是十香軟筋散,不是含笑半步顛,更不是我愛一條柴─這味道,正是麻沸散!

  胖子頭皮發麻,一手掩住口鼻,看著眼前的魏延似乎也是一臉不知所措,胖子驚覺,這似乎不在魏延的安排里頭。

     「是有人要來救人,還是要來殺人?」

     胖子胡亂猜測,他只覺得皮膚開始灼熱疼痛,心里不禁急切的叫著伶玉的名字。

     伶玉似乎是用盡全力的回復︰「主子……這麻沸散似乎有讓奴才沉睡的能力……您快點離開這里……」

     胖子聽伶玉這般說,隨即憋氣不敢呼吸。他往周圍看去,不只是對面的魏延著了這麻沸散的道,就連身邊包圍的白耳兵都正三三兩兩的倒下。

     不論是要幫他還是要殺他,胖子都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伶玉完全昏睡前,胖子使出了瞬步,一下子身影就在魏延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媽的,裡面根本就是毒窟啊!」

     踱出醫館後,胖子又移動了兩百多丈,這才聞不到那股香味,他低頭大口呼吸著,品嘗著新鮮空氣,因為憋氣太久而有些扭曲變形的臉孔,總算舒開了。

     然後一抬頭,胖子的臉又擰成了一團。

     「這些王八蛋從哪竄出來的?」胖子從上面看到下面,從左邊看到右邊,整條街連屋頂上都是黑衣人。

     其中一個帶頭的黑衣人隔著幾丈距離,對著胖子道︰「這位想必就是藩宮將軍了?我家主子知道將軍有難,特地前來相助,現在將軍已脫離險境,可否跟我們一同回去,好讓屬下們交差?」

  這是怎麼回事,老子只聽過正妹叫人惦記的,就沒看過人胖讓人掛心的啊!胖子心中叫苦。

     只是去或不去,這個問題不由胖子決定─伶玉吸了麻沸散就跟吃了安眠藥一樣,任憑胖子怎麼喊都喊不出來,光這街頭,派來「請」胖子的人沒有三百也有兩百……

     伶玉在的時候,幾十個人的場面胖子都要斟酌斟酌,何況是現在?他展顏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帶路吧。」

     很快的,胖子就被請到了長沙城西的一座大宅里。

     「歡迎,藩宮將軍能文能武,能請到將軍,真是榮幸之至!」迎面而來的是一位少年文生。

     能文能武?看死鬼藩宮在道塔里的表現,整一根又笨又鈍的大棒槌─若這樣的家伙都算文武雙全,胖子大概就是天下無敵了。

     只是一句話,胖子就知道,從他離開道塔,一路到長沙後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已經入了有心人的眼底。也只有這段時間,胖子扮演的藩宮才稱得上能文能武。

     「這人到底是什麼人?救老子又是為了什麼?」胖子心中諸多問號,卻不敢明著問出口,只好跟文生虛假的寒暄起來︰「藩宮不過是劉備軍一顆棄子罷了,能得先生青睞,出手相助,是藩宮的運氣。」

    胖子是走一步算一步,沒有伶玉,他貨真價實就只是個猛士階級的武人,連邢道榮這種小角色都能把他當沙包打著玩,既然如此,把姿態放軟才是王道。

  「將軍對劉備軍竭盡心力,到頭來卻落得這般下場,真是叫人唏噓不已。」少年文生臉上濃眉隨著說話一起一伏,有著說不盡的濃郁惆悵,就像在為胖子感到不值。

     如果胖子真是藩宮,光憑這招就能讓他替這家伙掏心掏肺了,可惜胖子有仇必報,有恩卻未必會還,他接口就說︰「萬般都是命,先生救命之恩不敢或忘,眼下我還處在危險境地,謝過先生後就要離開長沙……來生孫……不,藩宮必定做牛做馬,來生再報!」

     三句話不到胖子就想走人,還順口搬了先前孫策的話來用。反正這誓怎麼發,敢情都是給死鬼藩宮守的。

     看胖子急著想走,文生知道拉關系無用,只好把話挑明了說︰「將軍莫急,在下救出將軍,其實是有筆交易想跟將軍商量。」

    前戲一堆,總算主戲要上場了?胖子連忙回話︰「交易?哈哈,胖子如今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不知道先生看上的,是藩宮身上的什麼呢?」

     文生聞言笑道︰「哈!劉備不會用人,不代表天下英雄都不會!將軍文武雙全,正是我家主子極欲拉攏的人才。老實跟將軍說了,早在將軍踏進長沙城的那一刻,我就想請藩宮將軍回來聊聊了。」

     長沙城除了劉備跟韓玄,還有第三家勢力?韓玄這城主幹的可窩囊了……胖子心中盤算,嘴上先問︰「哦?先生謬讚了,只是不知先生說的主子,是哪家英雄?」

     文生對自家主子似乎頗為自豪,挺直了腰桿︰「藩宮將軍不必謙虛,我們請將軍加入,必不會虧待將軍,我們組織跟我家主子的大名,藩宮將軍一定不陌生,只是要先問問將軍,對劉備軍是否還有留戀。」

  聽到劉備二字,胖子臉上那個恨啊,他道︰「留戀?我是真心換絕情,銅板丟到水里都還有噗通一聲,可劉備軍想殺我,還不想讓人知道……這樣的地方,有什麼好留戀的?」

     胖子沒說謊,他對劉備軍是半點留戀也沒有,他留戀的是東吳軍。

     文生聽到這里,不禁微笑著說︰「好!那我替曹操大人歡迎藩宮將軍加入!從今天起,將軍在我虎豹騎坐百夫長的位置……

     我這就替將軍介紹虎豹騎一些任務分派以及軍內細節。」

     幾天之內,胖子從東吳到西蜀,再由西蜀到北魏,這中間的曲折離奇,拿來寫小說都太過誇張。

     赤壁之戰之前,胖子想投靠曹操不成,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人家給請了回來?可惜,胖子的一顆心,都已經掛在東吳眾兄弟的身上,分不得了。

     聽著少年文生細述虎豹騎的組織跟由來,胖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道︰「先生,聽胖子說句話……既然胖子人已經入伙,自然要為曹丞相做打算。

     「如今長沙城里臥虎藏龍,韓玄這人沒有什麼能耐,小廟容不下大菩薩,魏延雖然是劉備的人馬,可是那黃忠父子尚是無主物,遲早都要找棵大樹庇蔭的。曹丞相既然連胖子這等小人物都肯花時間了,怎麼會放棄黃家這塊大餅呢?」

     胖子的主意始終打在黃忠身上。他在諸葛亮身上吃虧,不一定要靠東吳來報仇,既然有曹操這個打手,不好好用用可就對不起父母了。

  文生笑答︰「百夫長慧眼如炬!不過這事關系機密,以您的身分還不能知道的太深入,我只能說,在這事上,虎豹騎下了大力……以後若您的任務跟此有關,自然能得知其中奧秘。」

     虎豹騎下了大力?這話聽來不假,可是照眼下的發展,若無意外,黃家父子跟長沙城最後一定歸劉備所有,要真是如此,虎豹騎的大力又是下到哪去了?

     胖子怎麼都想不通其中關節,可是當他看到方才那一隊隊的黑衣人邁步進門時,卻讓他看出了端倪。

     ─魏延沒有說謊!

     他給胖子的那七個人,確實是白耳兵在長沙城里的所有力量─包圍醫館的部隊,不是白耳兵,而是虎豹騎!

     方才圍攻胖子那些人的合擊之術,根本就是軍陣戰法,絕不是擅長暗殺的白耳兵能夠施展出來的。

     解煩白耳虎豹騎,只有虎豹騎擅長這種部隊合作戰斗─魏延,是虎豹騎的人!

     這種事情就是這樣,跨不過去是一座山,跨過去了就只是一道坎,只要想通這點,胖子是什麼都想通了。

     難怪史冊記載,諸葛亮一看到魏延就覺得他天生反骨,不想用他。

     劉備軍里,長得像山頂洞人的可多了,各家諸侯裡投靠而來的更是不在少數,為什麼諸葛亮獨獨就是不爽魏延?

     諸葛亮知道,魏延這家伙是虎豹騎的內應!

  胖子可以想象,除掉藩宮,救下黃忠,收取長沙,這三件大功一定會讓魏延獲得劉備的重用,即使諸葛亮知道這人的背景不乾淨,這根釘子也不得不釘進劉備軍的核心。

     莫非這才是三國歷史的真相?

     胖子牽扯在其中越多,對這段似真似假的歷史,就感到越陌生。

     這就是他能倒背如流的三國歷史嗎?

     胖子又想到了南郡之戰,想到了那個內奸的問題。

     內奸到底是誰?他不想懷疑,可又不得不懷疑。東吳進軍南郡的消息會洩漏,恐怕孫權軍的核心裡,也有了劉備軍的內奸─就像魏延一樣的內奸。

     仔細回想接下來的歷史發展,胖子想到了一個可能的內奸人選。

     若真是他,東吳只怕旦夕有傾巢覆滅之危!

    胖子眉宇間又是疑惑又是憂慮,看在少年文生眼里,還以為是胖子一時消化不了這許多事實,他自顧的開口道︰「藩宮將軍,虎豹騎的組織跟任務稍後再解釋,你先到後院休息,我明天再去打擾你了。」

     胖子開口想問,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停了下來。

     太過積極,怕會讓人起疑,胖子索性一聲不吭,跟著文生到了後院。一直到文生要離開前,胖子才想到要問他姓名。沒想到這人年紀輕輕,背後居然硬的很─司馬師,司馬懿的大兒子。

  想到司馬師日後權傾朝野,如今卻不過是個門房接待,胖子就不免咋舌︰「曹操手下人才果然是車載斗量,一抓就是一大把,連個看門接待的都大有來頭……在這種地方混,出頭要到猴年馬月?」

     胖子自從有了本事,會了功夫後,心境已經不像當初。

     找棵大樹做個富家翁,安安心心的了此餘生?

     大碗酒,大塊肉,跟一幫兄弟一起打天下,這樣的生活,可是亂世才有的機會啊!

     至于東吳的內奸到底是誰,胖子腦袋里千頭萬緒,可是沒有更多的消息來源,他分析能力再好,對著空氣分析到最後,也只能分析出一堆氧氣和二氧化碳來。

     大宅後頭的小樓都是獨棟獨棟的建築,胖子定下心,干脆就在小樓里練起了五禽戲的內功。

     熊撲猿躍,五禽戲生生不息的柔和內勁,很快的就在胖子經脈里四處流竄,五禽戲的三個境界,意守丹田、剛柔並濟、形神合一,在練過虎魄刀法又學會雲龍初現的剛硬外功後,胖子對剛柔並濟的境界似乎漸漸有了體會。

     況且五禽戲是醫家絕學,醫者講究的是生死之術,對于險死還生後的胖子,五禽戲個中三昧更是深有體悟,他這功一練,立刻就發現跟往日練功時的狀況,大有不同。

     在意守丹田的境界時,胖子內息的成長就如涓涓細流,盡管後來成功進入猛士境界,可是相對于經脈拓寬的程度,氣勁內力成長的幅度卻沒有想象中來的大。

     只是這情況,今天卻不同了。

  內力一股股的在體內要穴裡竄進竄出,登入剛柔並濟境界的胖子,已經感受到五禽戲第二境界帶來的好處,他一趟趟的打著拳,只覺得體內有用不完的精力,就連最耗內力的青龍斬,胖子都覺得他能放個沒完,只要伶玉允許。

    亢奮情緒讓胖子越打越快,現在即使要他左腳點右腳背、右腳點左腳背的點到外層空間去,胖子都不會懷疑他沒有這樣的能耐。

     這一趟拳,胖子足足打了三個時辰,半個時辰就能打完一趟的五禽戲,他打了六趟才停下來,停下來是因為他覺得撐了,自從經脈擴張以後,胖子頭次有了內力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感覺。

     「好,接下來是本命獸技能……」胖子拿出虎魄刀譜,想了一下,又收回了懷裡。

     虎魄刀雖然是上乘刀法,可是他這人向來走的都是快捷方式,一般武功要好長時間才有成效,胖子不是天才,對于雲刀跟五禽戲的速成,都是因為他有慈悲刀法跟少林吐納術作底子,才能在短時間內學會。

     胖子知道,與其花大把時間去練他一點都不熟悉的虎魄刀,不如將時間花在本命獸的技能上。

     同花加上了順子,絕對能打的別人老爸變成兔子─胖子不但會華陀回春手,一身功夫還是俊俏帶淫蕩,嚇人的很。可惜他的功夫都只有一炷香威力,一炷香過去,他就得打回原形做他的擦地灰姑娘去。

     有過趙雲雲龍初現的功夫當經驗,胖子自然想把所有的技能都練成手上的招式,不然每次用過一回,就要等伶玉兩個時辰,對于一個不停在刀尖上跳舞的人來說,這簡直是拿命在開玩笑。

     「我想想,張飛的虎鬚怒張是氣貫四肢,將內力注入周身要穴……」

  胖子的記憶力不差,對于救過他多次,又是頭一個學會的本命技能,胖子相當清楚虎鬚怒張在施展時,內息的運作方式。

     他發現,所有的本命技能,其實都只是按照不同的運功方式在調節分配內息─簡單的說,用內力去刺激身體不同的器官,讓身體產生不同的反應,好比虎鬚怒張讓身體堅硬如鐵,丹青眼強化眼力跟腦部意識,橫梁煞刺激大腦皮層,產生一些像壓抑他人氣息的念動力……

     胖子越了解這些招式的運作,就越對其中的奧妙產生興趣,這些刺激身體要穴的方式,讓這群古代人都像有了特異功能一樣。

     既然知道了招式如何施展,胖子心中就起了念頭。

     「只要照著同樣的方式運轉內息,就是伶玉手酸腳軟沒法出招,只要自己練熟了,也能在短時間內使出這些招式!」

     就在胖子依照記憶里虎鬚怒張的運功途徑,練的臉紅脖子粗時,伶玉的聲音傳了出來︰「主子,這樣恐怕是沒用的。」

     伶玉從沉睡中清醒,聲音帶了點慵懶,胖子沒看到她的樣子,可是想到美人睡醒的嬌俏模樣,心髒似乎就漏跳了好幾拍……

     他接口回道︰「伶玉妹妹睡醒啦?沒吵到妳吧?」

     胖子似乎不怎麼關心他那個半吊子的虎鬚怒張,不過伶玉七巧玲瓏心,她對胖主子「嘴巴說不要身體卻很老實」的性子清楚的很,她用著慵懶的聲音回答。

  「謝謝主子關心,奴才吸進的麻沸散不多,現在已經沒事了……主子,您模擬本命技能的構想雖然好,可惜這樣練的效果,只怕跟奴才發出來的招式效果會差上好大一截。」

     胖子訝道︰「哦?怎麼會有差別呢?我運功方式沒錯呀?」

     他一邊運功施展虎鬚怒張,一邊抽出了古碇刀在手臂上輕輕畫過─雖然胖子不知道怎麼將古碇刀的魂兵能力展現出來,不過這刀單就鋒利程度來說,也是上品中的上品,胖子這一畫,剛好畫開血皮。

     高下立判。

     若是伶玉的虎鬚怒張,這刀就是再加上十倍力氣,別說皮,連毛也別想砍下一根,可胖子模擬出來的虎鬚怒張,說「爛到一塌糊塗」是過分,說「讓你忘了它的存在」還貼切些。

     「伶玉妹妹,這是怎麼回事?」胖子急忙叫道。

     一盆冷水迎面潑下,讓胖子頓時有些心灰意冷。可是他明明成功的吸收了趙雲的雲龍天賦,這是鐵一般的事實,不該有錯的呀?

     伶玉思索一會,緩緩道︰「主子,奴才把這事分兩方面說……首先,是這模擬功法的失敗處,您可以先用奴才施展虎鬚怒張試試,看看有些什麼不同。」

     伶玉一覺睡醒,使用技能的間隔時間已經過去大半,胖子虎鬚怒張一施,就拿著古碇刀在身上叮叮噹噹的敲打著,跟起乩沒兩樣。

  細心觀察內力運轉的路線,半晌後,胖子疑惑的開口︰「這運功路線貌似跟我剛剛用的是一般無二呀,伶玉妹妹?」

     想不出怎麼回事,伶玉剛出現在胖子腦里,他就徹底明白了。

     以往使用技能的時候胖子無暇他顧,所以跟伶玉都只是言語溝通,當胖子看到一頭白額大黑虎跑出來時,就知道他的模擬功法跟伶玉施展的技能有哪些不同了。

     「使用本命技能,除了功法,還要本命獸的配合?」

     胖子一努嘴,伶玉化回了原本戲子的打扮,繼續說道︰「至于雲龍的蒼山雲霧,並不是主子您知道功法,所以才能隨時隨地的使用,而是因為主子已經吸收了蒼山雲霧,成了奴才具有的能力,所以只要奴才醒著,主子出手攻擊,就會帶有逼人寒氣。」

     此時胖子的表情跟吃了條黃連還不能張嘴一樣難看,他心里直嘀咕︰「這豈不是說,老子若想將這些能力化為己有,就得去挨張飛黑虎一撲,吃關羽青龍一襲?娘的!這活可不是人幹的……」

     胖子左思右想,想不出個好法子,只好先靠著伶玉的一招威能先擋著用了。

     在本命獸技能上吃癟,胖子只有回到原點,再次打起虎魄刀譜的主意,他從懷中取出刀譜,正要翻開,小樓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胖子一開門,就看到司馬師匆忙進門。

  「百夫長,您的任務已經下來了,明天一早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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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9 12:37: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打破歷史,殺出重圍

  今夜的合淝彌漫著緊張的氛圍。

     張遼收到了劉備順利攻下荊州四郡的消息,聽說連箭術通神的黃忠,都讓劉大耳收入門下,他一面為此心焦,一面又對城外孫碧眼的軍隊感到苦惱。

     赤壁大敗以後,周瑜在南郡雖然吃了劉備的虧,但是孫劉聯軍的局面似乎並沒有破局,周瑜雖然回柴桑養病,但有凌統跟甘寧分守長江隘口,掐著脖頸讓曹操軍進退兩難,更有孫權帶兵進軍合淝,對峙多日,讓張遼分神不得。

     聽說東吳軍中第二號人物魯肅,也已經到了孫權麾下,這個夜晚,恐怕將不得安寧……張遼重重的嘆了口氣。

     張遼的下屬很苦惱。

     守門的夜哨此時正一伙一伙的窩在東門小樓里,擲著骰子,作莊的是個叫做戈定的馬夫,他面前贏得的大把黃金銀錠,已經讓樓里眾人殺紅了眼,惱急了心。

     史書里記載,戈定是太史慈的同鄉人,被張遼買通,誘騙太史慈入城,將這員勇冠三軍的大將截殺在合淝城門。

     不過戈定是個奸詐小人,卻不是個精擅博奕的賭徒,他能在賭場上殺遍四方,只是因為這位戈定已非歷史上那位戈定。

     戈定手中磁碗搗弄木骰,嘴上呼喊叫喝,眼楮卻在小樓內外游移不定。

     今夜,東吳軍將大舉攻城!

  此時的「戈定」,是東吳解煩軍里一員要將,當初在赤壁戰前,便潛入曹操軍里待命,他在赤壁之戰沒有綻放的光和熱,將在今晚一並迸發。

     小樓里又進來了幾個大漢,當頭一個將背後披風隨處亂扔,朝著戈定大喊︰「你們幾個!換哨了!戈定,你他媽繼續給老子做這個莊,別贏了就給老子跑回馬房─老子今天可是連老婆本都帶來了,要是不讓你出點血,老子明天就跟張將軍請調,去馬房拜你做師父!」

     說話的人叫樂進,曹操麾下的五子良將之一,擅長地躺刀的樂文謙。

     戈定臉上帶笑,嘿嘿回道︰「陣前聚賭要真給張將軍知道,小子有十層皮都會給他扒下十一層來,樂將軍您可要高抬貴手了。」

     戈定招呼著回話,眼神卻飄忽在方才被叫出去的幾位暗哨─事情不太對。

  這場賭從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時辰,戈定手下一同進來的幾名臥底探子,竟然在這兩個時辰里,都分別被叫去站哨,至今仍未回來,這還是幾個月以來的第一次……

     「巧合?」戈定安慰自己。

     只是他的緊張情緒,絲毫不影響賭局的高漲氣氛─就跟前幾天一樣,戈定總是小輸大贏,樂進的老婆很快就進了戈定的口袋。不過樂進對戈定口袋里的樂夫人似乎不怎麼關心,好像是在等什麼似的,他上下拋著僅存的一錠金子,卻遲遲不肯下注。

  小樓門口又進來了幾個家伙,其中一位,正是東吳軍今晚行動的連絡人,戈定看到了一切如常的暗號,心中一塊大石終于放下,調笑起樂進的畏縮行徑︰「樂將軍,你要是捨不得,可以就此打住,小子的馬房可容不下您這位大人物。」
  
  樂進咧嘴大笑,一掌拍在桌上,大聲回道︰「捨不得?這桌上的金銀再過小半會就全是老子的囊中之物了,老子又怎麼會舍不得?太史將軍,你是犯傻了還是賭暈了?」

     手握上了刀柄,樂進等的人也到了。

     樂進等的人,跟「戈定」等的正是同一個人。那位東吳連絡官進來小樓里摸鼻撓頭的暗號,正是曹軍要準備將這群臥底一網打盡的暗號。

     「戈定」一臉茫然。

     樂進也不理會,一手抽出彎刀,一手打了聲響指,那位東吳連絡官隨即被他身後一名大漢用刀背打倒在地。

    連絡官倒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喊疼,可是戈定除了正常該有的驚嚇惶恐,沒有半點其它的情緒,他顫聲叫著︰「樂將軍……

     小子只是賭運好,多贏了兩把,犯的著這樣嗎?大不了我把今天贏的分你一半,咱們今天到此為止,好嗎?」

     一臉無賴氣的戈定,幾乎要推翻樂進心中的懷疑了。

  東吳太史慈與小霸王孫策齊名,兩個都是威武不屈的英雄好漢,這人活脫脫就是一個地痞流氓,連現在這種氣氛緊張的時刻,「戈定」兩眼都還盯著桌上的金錠銀錠,彷佛是怕人把這堆錢給吞了。

     樂進大手猛力拍向木桌,對著戈定狂吼︰「太史慈!你不到黃河心不死!來人!」

     東吳連絡官的頸子立刻架上了一柄明晃晃的鋼刀,連絡官從面紅耳赤到面無血色,不過是眨眼的事。

     戈定臉色微變。

     看來樂進今天就算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何況……樂進並沒錯殺。

     即便在這般危險的局面下,太史慈仍舊保持著鎮定,可是當他把目光放到架在連絡官頸子上的鋼刀時,他的神情整個都不同了。

     樂進哼了一聲,咆哮著大呼︰「太史將軍,老子還以為你多會演……怎麼這麼快就露餡了?」

     只是他這句話卻沒有得到太史慈的響應,太史慈右手食指顫抖著指向連絡官,更準確的說,是指向連絡官身邊那個抽刀的大漢,嘴上結巴道︰「那把刀……怎麼來的,他……他……現在怎麼了?」

     不只是身體,太史慈連聲音都在發抖,他的問題沒頭沒尾,最少樂進是聽不懂的,樂進只聽到東吳連絡官後頭傳來一個聲音︰「少將軍交代,這輩子他沒辦法一統天下,做個英雄,可他做過你兄弟,值了!太史將軍!我們該走了!」

     刀是古碇刀,人是黎胖子。

     胖子在虎豹騎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假扮劉備軍,到合淝截殺東吳大將太史慈」!

  在虎豹騎這幾天,胖子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赤壁之戰,三十多萬的冀州兵葬身長江,就在北方霸主曹操的地位岌岌可危時,不知道是巧合或是有心人刻意安排,劉備跟孫權同時放棄了往北方發展的機會,反而將目光放在了彼此身上。

     劉備的勢力在此時空前膨漲,只是他得到的地盤,招募的人馬,都是孫權圖謀已久的荊州。南郡爭奪的恩怨,荊州四郡的歸屬,讓漢室皇叔跟江東君主忽略了他們最大的敵人,忘記了曹操壓倒性的實力。

     乍看之下,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命運安排,但身在其中的胖子,卻在裡頭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

     劉備玄之又玄的從沒有一席安身之地,到取得荊州半壁江山,裡頭難道全靠諸葛亮一人的謀畫算計?

     進入虎豹騎以後,胖子對這樣的故事開始嗤之以鼻。

     他相信,虎豹騎在中間作的手腳,比他想象的一定要多更多─從虎豹騎的任務里就能看出個大概了。

     扶植劉備這個次要敵人,打擊孫權這個主要敵人,損失慘重的曹操,則趁機休養生息!

     現在劉備有了地盤,有了實力,扶植的工作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要讓劉備跟孫權產生誤會,加大摩擦,所以胖子的任務就下來了。

     冒充劉備軍,刺殺東吳第一戰將─太史慈!

     史書上說,殺死太史慈的是戈定,可現在戈定就是太史慈,太史慈就是戈定,沒有人會傻到捅自己一刀的。

  所以,隱藏在史書里的事實─殺死太史慈的,是扮作劉備麾下白耳兵的虎豹騎,藩宮。

     但是,隱藏在事實里的事實……藩宮卻是黎聰!

     如果今天藩宮真是藩宮,太史慈便走不出合淝城。可今天這人是黎聰,來到這亂世,胖子第一次要憑著他的雙手,改動歷史的軌跡。

     太史慈,不能死!

     胖子是今天上午帶著虎豹騎令牌來的,他的任務是協助樂進刺殺太史慈。任務成功後,曹操軍會放出消息,說「劉備派白耳兵來合淝暗殺張遼,可是被馬夫戈定識破,白耳兵擊殺戈定後遠遁」。

     有點復雜,簡單說,為了挑撥離間皇城之內,不,是劉備與孫權間的和氣,虎豹騎裝作白耳兵,要殺此時裝作虎豹騎的東吳太史慈─胖子光想都覺得好笑。

    一個馬夫識破了誰是奸細後,被白耳兵殺人滅口,聽起來好像很合理,其實一點也不合理。

     連馬夫都能識破的奸細,是奸細窩囊還是馬夫僥幸?再說,外人不清楚,可東吳怎麼會不清楚「戈定」是什麼人?東吳第一戰將太史慈這種馬夫,是幾個白耳兵就能殺的嗎?

     曹操軍放出的這個消息,看起來什麼都說了,其實是什麼都沒說─這就是曹操軍需要的效果。

     太明顯的栽贓嫁禍,只會獲得反效果。留下大片空白讓人們自己想象,往往更有殺傷力。

  樂進聽不懂太史慈的問話,卻聽得懂胖子的回話,他愣了一下,心中訝異。

     這胖子不是來配合老子的嗎?莫非這家伙不是虎豹騎的人?樂進馬上反應過來,嘴上連忙大叫︰「內奸!你是奸細!」

    「地上的這位連絡官大人不也是貴軍派在東吳的內奸?你奸我我奸你,這事有什麼奇怪的?」

     胖子一說這話,反應最大的不是太史慈,也不是樂進,而是跪倒在地的東吳連絡官。他剛才不過是配合樂進演戲,皮肉之痛他能忍,可血光之災他可不願意受。

    樂進看到地上的東吳連絡官,手上的地躺刀都有些握不緊了。

     這連絡官的身分特殊,若是死了,樂進跟上頭不好交代。這連絡官若落在太史慈手上,太史慈不知這聯絡官身分,樂進還能用詐的騙回來,可落在藩宮手上……

     樂進早把他們的底細通盤跟藩宮說過了,誰知道現在卻變成了自己的痛腳?

     胖子語帶輕佻,不慌不忙的說著︰「樂進將軍,胖子容易緊張,你可別亂來,不然胖子一個手滑,李典將軍恐怕就要少個兒子了。」

     東吳連絡官叫做李異,李典的兒子。

     史冊上記載,這人是在跟東吳大戰時光榮戰死的─不過胖子更相信這小子是作臥底時被抓出來阿魯巴到死……

     臥底的就算想做個好人,也得看胖子答不答應,《無間道》都有演。

  至于史書之所以會這樣寫,胖子只能猜測,寫這書的人是曹狗那兒的文官。

     現在的樂進很苦惱。

     外頭東吳的奸細都已經給制服了,剩下的,就是小樓里最大尾的太史慈。要拿下這人,靠著樂進現在這些人手都算吃緊了,何況這時又多了個來搗亂攪局的?

     樂進眉頭擰成了個麻花結,半天都打不開。

     樂進不開口,倒是太史慈開口向胖子問道︰「這位小兄弟,外頭的弟兄們……」

     胖子看太史慈總算回過了神,忙著跟他說眼下的情況︰「末將無能,怕只能救將軍一人出去了。」

     胖子說是這樣說,不過心裡一點都不覺得他自己哪裡無能了。千軍萬馬中救人,胖子又不是趙雲那小白臉,騎著白馬就跟開霹靂車一樣,誰都擋不住。

     太史慈一聽胖子這樣說,整個人就像醒來了一樣,一身的無賴氣息讓肅殺氛圍給取代,眨眼間從地痞流氓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頭,轉變之大,讓胖子連講話呼吸都有些不自在了。

     胖子定了定神,開口說道︰「樂進將軍,胖子不為難你,讓開條路,李典的獨子就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胖子一心要走,可太史慈似乎卻不怎麼想走,他不等樂進開口,大手一拍,強大的手勁將賭桌拍了個粉粹。樂進這下總算知道為什麼太史慈之前一個勁往賭桌上看。

  當然不是在看那些金錠銀錠,太史慈在看賭桌下藏的兵器─魂兵,落月弓。

     太史慈持弓在手,張口喊道︰「兄弟,殺了他,老子帶你出去!今天這城里別想有活口─老子要用你們的命,祭奠外頭十三位軍中將士的天上英魂!」

     太史慈講的是萬分豪氣,胖子卻覺得他滿腦傻氣。

     這些家伙腦裡長的都是橫肉呀?看來東吳軍中智慧跟武力兼備的,恐怕只有老子自己了……

     胖子心中暗罵,急忙跟太史慈說著︰「太史將軍,再過半個時辰我軍就要出發,北門那兒曹將張遼已經等待多時,若是將軍不能實時通報主君,就怕張遼會假借將軍名義,引誘主君入城,到時候怕我軍有傾覆的危機……將軍!此地久留不得!」

     樂進一聽到胖子這話,臉色刷的慘白。他雖然跟胖子說過這些人的底細,卻沒說到全盤的計劃,這胖子是從何得知的?

     開玩笑,胖子那片黑心肝加賊腦袋,既然明白了曹操軍的底細,自然也能猜到曹軍有什麼安排計劃,再跟樂進的人手安排比對一下,胖子絕對是個非常不負他爺爺名聲的主─殺不死太史慈沒關系,樂進只要能拖住太史慈,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太史慈對跪倒在地的李異恨之入骨,可是胖子這話合情合理,太史慈一冷靜,想到事情的輕重緩急,不得不留李異一條活路,好讓他們能早點離開。

    胖子不想多事。

  得知樂進安排殺太史慈之後的時間太短,胖子能做的手腳有限,僅憑手上李典的兒子做人質,絕對不夠,到頭來還是得靠真本事沖出去才行─能靠李異走多遠算多遠,趁著樂進被這突然的轉變弄昏了腦袋,胖子本著渾水就要多摸些魚。

     一前一後,胖子拿刀太史慈持弓,拖著李異剛走出門外,樂進就大喊道︰「對不住就對不住了!李典將軍,咱們交情就到今天!」

     樂進手一揮,門外原本準備好的士兵們立刻蜂擁而上,哨樓外離城門不過五十步距離,卻已經塞滿了長槍跟刀戟。這情況,別說三個大活人,就是三只小螞蟻想過去,都怕會被亂腳踩死。

     胖子看著周圍的陣仗,心中苦苦的罵著︰「你個大熊貓,樂進反應也太快了吧?老子不過走了幾步,連汗都沒流下一滴。」

  他正準備要手起刀落,把李異這累贅解決,跟太史慈遠走高飛,沒想到胖子手剛抬,李異嘴上就大叫︰「樂進你這家伙!

     要是讓我爹知道,他一定不饒你!兩位英雄!饒命啊!小弟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妻兒無數,你們不顧念我,也要顧念我家里的老老小小呀!」

     沒想到這家伙骨頭這麼軟……

     胖子看李異抱著自己大腿就像抱著根紅燒豬蹄一樣,一臉讓人惡心的口水鼻涕,他本來想出言諷刺一番,可一看到樂進滿臉凝重,突然醒悟。

  「有鬼!」

    胖子猛地將腳一抽,李異跪倒的雙腿就像彈簧蹦騰,手上不知哪來的渾水刺便朝著胖子咽喉刺去。李異的強項不是戰斗,一旦讓這位臥底文官拿出了渾水刺,就代表他已經是山窮水盡,打算玉石俱焚了。

     可惜李異想滅胖子威風,沒料到卻長了胖子氣焰。胖子臨危不亂,不退反進,一出手就是狠招︰「欺負我人胖腿短?找死─青龍斬!」

    青龍斬跟渾水刺一樣的無聲無息,只是胖子出手時,刀上除了青龍霸氣,似乎還多了幾分凜冽寒氣。

     「鏘!」

     渾水刺斷裂的聲音在眾人耳里格外清晰,沒人能料到看來人畜無害的胖子,手上居然狠到這樣的地步。

    李典的兒子,活生生的從一個變成了一雙─一刀兩斷!連一句跟父親告別的話都沒說,李異便成了史書上「跟東吳大戰里的英勇戰士」。

     沒有了人質,胖子仔細打量著該怎麼逃跑的問題。

     他一個人出去沒用,要是沒有太史慈,孫權只怕不會相信一個半路殺出來通風報信的可疑人士。畢竟這事做的不好,不是太史慈喪命就是東吳軍大敗。

     看著前頭的刀叉劍戟,胖子身子貼近太史慈,準備用瞬步帶著他,兩人能跑多遠算多遠。

  只是胖子知道樂進底細,樂進對胖子的了解也不少,再說,李異雖然身亡,可只要太史慈沒走,就能給李典一個交代。

     「荊棘土牢!」樂進兩手捶地,大喊一聲。

     胖子看著周圍士兵突然讓出了路,心底就直叫不好,耳邊轟轟作響,一根根由荊棘編成的粗圓柱,從地底下竄出頭來,每一根都有幾人高,竄出後編成了一個能裝進幾十人的大牢籠。

     樂進的本命獸跟黃忠一樣是植物─荊棘藤蔓。

     胖子的瞬步可以走平地,卻不能攀高牆,圓柱圈成的大土牢,將胖子、太史慈、一眾曹兵跟樂進都圈進了大土牢里。

     「這該說我跟太史慈被一網打盡,還是這群家伙自投羅網?」盡管樂進局限了胖子施展瞬步的可能,可是這一舉動,無疑是把土牢里的曹兵都推進了險地。

     胖子一個可以打十個,但這數目恐怕連等會太史慈KO的零頭都不到。

     樂進再厲害,頂多是半只腳踏進龍將級別的人物,差太史慈這個變態妖怪可不是一兩個台階,看來樂進是用命在拼了。

     太史慈由頭至尾都任由胖子安排,東吳的臥底被殲滅,他的耳目等于全被堵上了,只好看著胖子的行動辦事。

     不過默不作聲,不代表任人宰割,看這局面,任誰都清楚明了,剩下的只有靠拳頭說話的分了。

     太史慈彎弓作射,輕聲叫道︰「無羽箭!」

  用弓不用箭─太史慈的魂兵落月弓有自然生出氣箭的能力,氣箭無影無形,唯一有的,只有颼颼的破空聲。太史慈一出手,土牢里剛擺好陣式的曹兵,就被連珠氣箭硬生生鑿出了一個大洞。

     胖子看的瞠目結舌,沒想到這魂兵落月弓如此強悍,他看仍有機會逃脫,立刻也跟著出手,嘴上大叫︰「射人先射馬,宰了大的先!」

     狸步騰躍,胖子取過一名曹兵掉落的長槍,白光一現,劉封的破軍槍脫手而出。

     破軍槍這招雖然對趙雲沒用,可不是每個人都跟趙雲一樣強悍。就在樂進整頓著被太史慈打亂的陣式時,長槍已經近在咫尺。

     樂進的武器是盾刀,刀法是地躺,在地上翻筋斗的事情根本就是家常便飯。胖子這一槍直接射上了樂進身後的土牢,土牢應聲爆開,出現一個大洞。這槍沒有得手,胖子反而大樂。

     「哈!撥開雲霧見青天,老子這就走了!」

     劉封這一手槍法用來偷襲可以,明晃晃的要戳人,恐怕只有稻草人才會被戳中─胖子壓根就沒想過要宰樂進,他只想打開個缺口,帶著太史慈一起閃人。這洞一出現,趁著眾人被太史慈射的手忙腳亂,胖子抓著太史慈就要跑。

     可惜史書上記載的是,「東吳大將太史慈,命喪合淝」……

     他們沒有走出土牢。

     胖子的瞬步不是不快,可是再快,也越不開那面牆,跨不過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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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牢一人高的洞外站著個大漢,他們人剛到近前就看到了。胖子一刀砍去,太史慈一箭射出,卻全被那大漢手上的五爪大銅錘給打了回去。

     「媽呀,這家伙到底是人還是熊?」胖子瞪著洞口,愣愣的說著。

     胖子已經是一米八左右的高個,可這人卻超過兩米,胖子的頭不過剛到那漢子的胸膛,這大漢比張飛都要粗壯幾分。

     這漢子一錘敲開洞口,走了進來,直接就擋在胖子跟太史慈面前。

     太史慈瞪著眼看著那柄銅錘︰「魂兵碎頭台……你是許褚?」

     漢子毫不理會太史慈的問話,徑自對著樂進說道︰「賈詡先生的本命獸能力「真知灼見」果然沒錯─樂進,你有麻煩了呀!」

     這兩人的兩句話就把胖子滿肚子疑問給消的乾乾淨淨,虎癡許褚出現在這的原因,就是賈詡不知道什麼鬼的預言能力。

     「操!難道老子真的沒有能力改天換命嗎?」胖子一聲哀嘆。

    別說許褚這關難過,就連剛剛還在地上打滾的樂進都已經舉盾提刀,看著從洞口不斷湧入的曹兵,胖子腦門就發疼。

  「被這群小兵圍上,一人一口口水都會淹死老子……橫梁煞!」

     橫梁煞範圍雖然有限,不過土牢里一次能擠進來的兵卒也不多,胖子這招橫梁煞恰好壓得這群小兵透不過氣。胖子解了一時之危,剩下的就是樂進、許褚兩個大頭目了。

     橫梁煞對樂進、許褚、太史慈來說,似乎起不了作用。胖子總算知道,丹青眼跟橫梁煞這種輔助功夫,對於登入龍將級別的武將來說,就是雞肋,難怪劉度父子始終是個小角色。

     胖子腦里急轉。

     他靠本命獸技能,跟樂進是可以斗個不分上下,層出不窮的奇招或許還能勝過樂進幾分,只是這仗要是真打了開來,時間一耽誤,孫權的大軍不會等人,張遼的埋伏更會如期演出。

     不過心里著急的只有胖子,樂進一看到許褚出現,整個人就像吃了人參果一樣,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開了,豈是一個爽字能說明白的?樂進精神一振奮,連手上的刀都快了幾分,準備要好好解決胖子。

     胖子雲刀高高在上,跟樂進的地躺刀剛好形成對比,他們才剛對上一招,胖子還在考慮怎麼玩陰耍賤,耳邊就聽轟隆一聲,樂進的荊棘土牢應聲而倒。

     北魏第一跟東吳最強的戰斗,許褚跟太史慈不過對上一招,土牢已經垮了!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胖子瞠目結舌。

     許褚身後的本命獸是個大漢,身高足有兩個許褚的高度,整顆腦袋剃個精光,滿臉的落腮胡和兩道霸氣眉毛是最顯眼的特征。這本命獸扛在左肩上的,是一座大山的模樣。

  許褚的本命獸─山神!

     至于太史慈,本命獸模樣雖然沒有許褚這般誇張,氣勢卻不會弱上半分。

     手握天下,大海滔天,龍頭人身─海龍王!

     許褚跟太史慈的本命獸早就到了神識境界,剛才那一擊,太史慈搶先出手,海龍王的倒海三叉戟化出三道大川,澎湃浪潮直撲許褚而去,許褚背後山神將肩上大山往許褚身前一拋,恰恰擋住了三叉戟的攻擊。

     胖子頭皮發麻。

     「看來老子自視過高……以往遇上關羽趙雲,他們只怕是沒有認真,不然老子這身骨頭不早被拆過十幾二十遍了?」

     許褚跟太史慈完全不用手上兵器,雖然沒有煙硝味,打起來卻要比胖子他們凶險百倍。

     龍王爪含龍氣,出爪像是破空穿雲;山神拳蘊黃光,出拳便如大地厚實,拳爪相對,銳利的龍爪劃不破渾厚的拳勢,強勢的重拳也壓不下翻騰的游龍。

     相激爆發的力量蕩開了龍王右爪,卻也引來了左爪,山神拋開了肩上重擔後,雙拳連連擋爪,就這樣一來一往,近身錯動,周圍氣流被他們引的風生雷嘯。

     胖子根本插不了手,看著時間分秒過去,心中焦急化成手上的殺招,胖子用他僅會的一式虎魄刀格開了樂進大盾,就在樂進出刀來砍時,胖子運起十成功力,赤駒斬就要跟樂進玩起一刀換一刀的游戲─反正胖子有虎鬚怒張,沒在怕的。

  「吼!」

     胖子一聲咆哮,卻沒半個人注意到,因為與他同時發聲的還有許褚跟太史慈。

     這一聲暴喝,兩人就像說好的一樣,彼此都硬生生吃了對方一招,交擊的氣勁威壓下,讓人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這聲大吼也喚醒了酣戰中的樂進,他險險一避,沒跟胖子對砍這刀,只是腳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見得血肉卻不見骨。胖子啐了一口,心中暗叫可惜。

     而一旁的太史慈跟許褚換過一招後,彼此都被打出戰圈,胖子趁機竄到太史慈身旁︰「將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會被活活拖死在這里!」

     太史慈緊盯許褚的一舉一動,沉聲回答︰「我知道,可又有什麼辦法?」

     胖子人精靈,鬼點子也多,早想到會有眼前這種狀況,他想到幾個方法,只是一個險過一個,都是拿命在玩的……

     下定決心,胖子一字一字慢慢的說著︰「以上駟對下駟……我戰許褚,將軍戰樂進,只要將軍一得到空隙就走,到了外頭就是天高任鳥飛,將軍立刻回東吳報訊!」

     「這……」太史慈想講不行,可看來這卻是唯一機會,他們要是再給許褚纏下去,孫權大軍隨時都有可能抵達合淝開戰。

  不等太史慈回答,胖子又接著道︰「將軍放心,胖子早有打算,死不了!等會將軍報完訊,還請到城東十里坡,胖子如果沒意外,會在那兒等候將軍。」

     話一講完,胖子又解下了腰間刀鞘,連同古碇刀一起給了太史慈,同時說道︰「這刀是少將軍遺物,若是放在胖子這,只怕守護不力,就請將軍先收下吧。」

     胖子確實是早有打算,雖然險之又險,不過死到臨頭,怎麼也要博一把!

     除了古碇刀,胖子腰間還有一柄鋼刀,他抽刀站前,看著許褚這頭怪物,心頭不住打鼓。

     「娘的,老子要是玩得過這鋪,日後一定回鄉下養牛耕田娶媳婦……再這樣玩下去,十條命都不夠老子玩的!」

     太史慈取過了刀,點頭便跟胖子稱謝︰「兄弟,保重!」

     胖子沒有尋死的短見,太史慈卻有了胖子想求死的錯覺─城東十里坡,正是曹軍埋葬士兵屍體的墓地。十里坡見面,胖子不就是要自己去祭奠他嗎?

     當然,太史慈把胖子想的太偉大了。

     「許仲康!老子才剛把你家的道觀拆完,你就上門來送死呀!」

     胖子這人武功下流嘴下賤,太史慈剛剛還擔心許褚不肯換手一戰,胖子一句話就讓許褚暴吼一聲,舉著銅錘攻去,完全忘了先前跟他對打的太史慈。

     看到許褚沒用本命山神的招式,胖子心頭不禁大喜︰「賺到!這些人果然有毛病!對上弱者都不肯盡全力的……同情心泛濫。」

  胖子將鋼刀插在腰間,方才沒用到的虎鬚怒張便全面施開,他雙手交叉高舉,這姿勢跟他當初在劉琦府上接關平那刀的姿勢是一模一樣。

     許褚看胖子這般兒戲,大聲怒罵︰「找死!」

     銅錘重的很,胖子連退都退不了,就像根釘子一樣,活活被打進土里─是被打進土里,而不是像顆大西瓜被打的稀巴爛。

     許褚大眼圓睜,不敢相信他這一招會無功而返,耳邊突然傳來胖子一聲長嘯。

     「雲龍初現!」

     胖子的肥龍爪順勢抓上許褚雙臂,兩手分別扣住許褚兩只胳膊,驟然發力。

     許褚回過神來,當下大笑︰「跟爺比力氣?」

     許褚長吸口氣,兩條黝黑胳膊青筋暴現,張口暴喝,這一虎吼直叫地動山搖,只是胖子一受力就鬆開了手臂,沒叫反震彈傷。

     這本來就是意料中事,胖子要能抓得住許褚這妖怪,明天就改行當道士收妖抓鬼去了,只見胖子身子一伏,就從許褚腰間竄了過去。

     許褚一轉身,找不到胖子的人影,卻看到身前曹兵哀號聲四起,原來胖子施展狸步,越過許褚後,已經到曹軍小兵里頭開始肆虐。

  許褚怒上加怒,氣急大吼─胖子這無視許褚的舉動無疑是火上加油,許褚邁開大步便向著胖子奔去。

     這一跑正中胖子下懷,樂進急的大喊︰「不好!仲康!快回來!」

     沒有許褚壓陣,被傷了一腿的樂進只能祈禱小命別被太史慈順手摘去,樂進用大盾將身子擋的嚴嚴實實,太史慈傷不了他,可樂進也追不上太史慈,樂進只能一邊大吼,一邊看著太史慈揚長而去。

     「賊老天!老子也算是贏過一回了吧?好,接下就看老子怎麼演下半場!」看著太史慈沖出城門,胖子手上的刀卻不敢停,這些屍體可是他等會戲里的重要道具,要是一個不好,道具缺乏,胖子就得假戲真做了。

     雖然許褚是大步奔跑,可他本命是山神,不管是「穩重如山」還是「不動如山」,總之不會是「健步如山」,許褚眼睜睜看著太史慈脫困逃出,再看著胖子將曹兵殺個片甲不留,他咬牙切齒,恨恨的叫喊︰「小賊,我一定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許褚叫的很大聲,可惜胖子既不會被他抽筋,更不會被他扒皮,就在許褚快到身前時,胖子突然像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一樣,活生生的往一支長槍的槍頭上撞去。

    胖子不僅沒躲過這槍,連同後來的三刀、四戟、五銅錘都沒躲過去,活活被插成了一只刺蝟,就算沒砍到要害,光噴出來的血,就夠胖子擺攤去賣豬血糕了。

     許褚一臉的無法置信。

     這胖子連他的銅錘都砸不死,居然會被幾個小兵戳死?胖子一倒地,許褚就探上了他胸口鼻息。

  「娘的,真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褚拉過身邊的小兵,這些人沒一個武功入流,怎麼想,胖子都不會死在這等人物手上才是……可事實擺在眼前,胖子的屍體由熱轉涼,內息一點不存,連號脈都號不到什麼動靜,怎麼看都是死人一個,許褚只能怨嘆時運不濟,沒能讓他親自動手。

     沒有人注意到,方才那些被胖子砍死的士兵們,身上的血液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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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再返東吳釋疑慮

  合淝城東的十里坡,是曹軍埋葬亡者的地方。

     早年黃巾之戰多半采用火葬,這樣可以減少疾病滋生的問題。不過土葬對大地比較滋潤,埋過人的土,莊稼的收成會特別好,實施軍屯的曹軍,對這種高營養的肥料自然不會放過。

    李晃是住在十里坡附近的農戶,自從十里坡開始埋人以後,不知怎麼回事,附近的小動物就越來越多,不過對李晃來說,不論原因為何,這都算是件好事。

     這天一大早,李晃就三步並兩步的趕著路。

     他在日頭上來前上山打了些野味,現在正要回村。村里來了位東吳將軍,要買些祭品上十里坡祭拜友人,李晃妻子已經答應要幫這位將軍籌辦,目前差的就是李晃手上這些野味。

     只是李晃路趕的急,沒留神到腳下,突然一個踉蹌不穩,像是踩到了什麼,就聽他一聲慘叫,整個人便往前栽倒了去。

     「呸呸呸!」

     李晃翻身爬起,急急吐掉吃進嘴里的土塵,扭頭便瞪著方才害他摔倒的地方,這才發現,本該平坦的泥地竟隱隱隆起了一小塊。

     四周荒野都是平坦一片,沒道理這兒會莫名其妙凸出一塊,李晃心里不禁亂想︰「莫非……這底下埋了啥玩意?」

  李晃心頭一顫,雙手飛快撥開隆起處的泥土,奮力挖掘,沒兩三下就挖出埋在這土下東西的某一部分,定楮一看,滿是泥塵的大臉隨即垮下,嘆氣說著︰「算了,反正這荒郊野嶺的,本來也挖不到什麼好東西,不奇怪。」

     李晃嘴上嘀嘀咕咕,一古腦地把挖出來的泥土又給堆了回去。完事後,兩手一拍,起身就要走人。

     誰知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猛地一聲微響,隆起的土堆內探出一只烏漆抹黑的手,既快又準地抓住了李晃正要離去的腳,陰森森的嗓音自方才被挖過的松軟土堆內飄出。

     「媽的!見死不救……你是不是人啊?」

     「鬼呀!」

     屍變?李晃想都不敢想,沒想到大白天底下,十里坡上居然有人從土里爬了出來,李晃一踹開那手,連滾帶爬的跑回了村子。

     「呼!還好老子氣夠長,撐的夠久,不然一定會給憋死。」

     土里的人滿臉泥濘,體型略胖,可從他利落拍土的動作來看,這人也是個會武的。

     十里坡上會武的胖子?這人除了黎聰,恐怕不做第二人想。

     這,就是胖子的險計。

    用邢道榮的假死騙過眾人耳目,用魏延的噬血維持生機,人一爬出土里,回春手就不停修復著他因為假死而受傷的傷口。

  「假死,噬血,加上回春手……看來老子以後只要不踫到關羽那種喜歡玩一刀兩斷的怪物,就算逃不掉,也能裝死躲掉了。」

     胖子剛把身上泥塵拍淨,遠處就傳來了馬蹄聲。

     「太史慈果然說話算話,看來他連老子的刀都帶來了?」

     胖子當初會把刀交給太史慈,是怕這刀太珍貴,詐死的時候會被曹軍上繳,至于孫策說過的話,早跟著道觀灰飛煙滅了。

     太史慈一看到胖子,人就愣了︰「兄弟……你沒事?」

     看著他手上酒肉,馬背上的一袋黃紙,胖子不必想都知道這家伙想偏了。他也不說穿,接過野味就在十里坡上生火烤起了野味。

     「將軍,你會在這,想必消息已經傳回去了吧!」

     這野味已經處理妥當,這活是李晃在山上就做好的,本來還要幫太史慈烤過弄熟,可是給胖子一嚇,李晃連錢都忘記要跟太史慈收。

     太史慈跟胖子一樣席地而坐,也不管先前的尷尬,舉起酒瓶就跟著胖子對飲,喝到酣處時才說︰「兄弟,這次多虧你了─若是沒有你,這次我軍怕是會大大的損兵折將……不知道兄弟有沒有興趣加入我東吳軍?」

  胖子饒富意味的笑了兩聲,這才回道︰「加入東吳軍?將軍怕是搞錯了……胖子本來就是東吳的人啊。」

     胖子是從南到北,再從北到南都走過一遭了,當初他想投靠哪里都不成,誰知道如今已是三方手里搶奪的肉食。

     太史慈瞪大了眼,訝異的問道︰「兄弟你是東吳……你是胖子!」

     「如假包換。」

     大江南北還有哪個胖子跟黎聰一樣混的這麼風生水起?雖然他現在在曹軍跟劉備軍那應該是惡名昭彰啦。

     「你就是解煩軍內奸,叛徒黎聰!」

     「噗!」胖子沒給野味燙著,卻讓太史慈嚇著了,嘴里的酒食噴了一地。

     「你真是黎聰?」太史慈手中的刀已經架上了胖子縴細的脖頸。

     胖子排除了「太史慈不想歸還古碇刀而要殺人奪寶」的可能性,他仔細斟酌著措詞,反問道︰「南郡戰後,呂蒙將軍沒有回到軍中?」

     胖子對此時東吳的情況並不清楚,對內奸的事情也多半是猜測,他現在需要的,除了將脖子上那把刀騙下來外,還得搞清楚東吳現在的局勢。

     「哼!你會不知道?呂蒙將軍跟解煩軍發現你跟劉備軍勾結,要趕回來通知都督,卻在半路遇上張飛那殺星,呂蒙將軍雖然逃出來,可如今仍然昏迷在床……」

  太史慈越講越激動,胖子只感到古碇刀在他脖子上劃來劃去,一條小命就像在懸崖邊蕩過來又晃過去,背後已經給冷汗打的全濕……可不問清楚,胖子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有硬著頭皮繼續問著︰「呂蒙將軍昏迷,那解煩軍的武燕呢?旗主李明呢?」

     太史慈長嘆一聲︰「那些兄弟們為了讓呂蒙將軍逃出生天,都陣亡了……」

     「都陣亡了!」胖子又驚又怒,可是粗著脖子問出了下一個問題︰「那我是叛徒的消息,又是誰傳開的?」

     太史慈看著大吼大叫的胖子。

    這胖子怎麼看都不像叛徒,可呂蒙至今都還躺在床上……太史慈想著昨晚胖子的一舉一動,怎麼想都不覺得那是做戲,便開口回答了胖子︰「這消息,是解煩軍軍師魯肅傳給周都督的。」

     魯肅!果然是魯肅!

     劉備走投無路,接他到荊州的是魯肅。

     劉備沒有地盤,借他荊州的也是魯肅。
 
     周瑜想殺諸葛亮,想圖謀荊州,想做一切不利于劉備的事,出面勸阻的都是魯肅。

     胖子最早懷疑的人就是魯肅。

     史冊記載,日後劉備能順利入主益州,就是魯肅要孫權花氣力去扯曹操後腿的,這事不但吃力不討好,對東吳國力更是多有損傷。現在看來,道理很簡單,因為魯肅是劉備軍的內奸!

  只是胖子知道魯肅是內奸,太史慈卻不知道,胖子只好小心翼翼的說道︰「將軍,叛徒的事,胖子自有解釋,相信將軍在甘寧將軍那,也曾聽過胖子的為人,昨晚的事胖子就不拿來說嘴了,將軍若是相信胖子,還給胖子一次機會,胖子想跟周都督談上一談。」

     太史慈聽到胖子提起甘寧,腦門就不得不發疼。

     甘寧這家伙說什麼都不信胖子是內奸,為此還跟解煩軍的統領周泰鬧翻,這次攻合淝會將甘寧放在巴陵,就是怕他跟魯肅踫在一塊,會出什麼亂子。

     可是……甘寧願意以性命擔保,昨晚又以命換命,救出自己跟東吳軍,這胖子……真會是內奸?

     「唉,胖子,你救過我,也救過東吳,可呂蒙將軍跟解煩軍一干精銳的命卻是你害的,這恩怨只能說是兩清,我不能帶你去見都督。」

     太史慈始終是讓步了,盡管太史慈只是讓出一小步,可胖子靠著打蛇隨棍上的功夫,一旦這人松口,胖子就會說到他答應為止。

     「將軍!如果那些兄弟真是胖子害死的,別說救過將軍,就是救過孫權主君,胖子仍舊是罪不可恕─只是,將軍啊……若這人不是胖子害死的,恐怕東吳里另有內奸存在,日後就怕會有更大的陰謀啊!」

     「這……」

     太史慈從猶疑到讓步,從讓步到被胖子說動。

  胖子的嘴上功夫比手上功夫要犀利的多,太史慈看著手上的古碇刀。

     刀是胖子送來的,這又是一份人情……太史慈怎麼想,都想不出拒絕胖子的理由。

     帶著胖子,太史慈沒有告訴任何人,兩人兩馬去了柴桑。

     周瑜病了。

     南郡戰的失敗,讓周瑜追求完美的天秤傾倒,他的身子也跟著一起倒下,不過病倒的周瑜沒有回廬江老家,而是帶著重傷不醒的呂蒙,到柴桑找到了神醫華陀。

     自從胖子送給華陀弟子九命貓環,又幫華陀找回了醫經,東吳跟華陀的關系就相當良好,華陀因此還特地應孫權的邀請,到柴桑駐館治病。

     不過周瑜沒跟華陀說,胖子如今已不是東吳的人了。

     周瑜不說,不是顧忌胖子跟華陀的關系,是因為周瑜也不相信。

     南郡之戰,不但輸掉了一座南郡、半個荊州,還輸掉了三日之術的兩位最佳人選,周瑜不相信,老天爺會這樣對他。

    坐在孫家後院的涼亭里,周瑜跟一位好友正在下棋。

     落子發出的金石之聲,讓人驚心動魄。

  周瑜手擲白子,至于黑子,已經是被絞殺到潰不成軍的黑色巨龍。只是贏了棋局,周瑜卻不怎麼開心。

     「士元,你有心事?」

     持黑棋的男子,樣貌雖然平庸,生平卻不平庸。

  當年諸葛亮的老師司馬徽在樹上采桑,這個男子曾坐在樹下和司馬徽談著天下大勢,從早談到晚,從日出談到日落。

     這人的才學見識,連見慣了諸葛亮才智的司馬徽都覺得驚奇,將他稱為士人之冠,冠絕當世才人士子的稱呼。

    「鳳雛」,龐統。

    龐統跟周瑜是自小相熟的朋友。

    赤壁之戰裡,火攻,東風,連環計,是周瑜提出的火攻,孔明借來的東風,龐統進獻的連環計,將曹軍打的一敗塗地,龐統會出手,就是應周瑜的邀請而來的。

     「嗯……沒什麼。」龐統心不在焉的回答。

     自從周瑜把龐統介紹給孫權以後,這家伙就整日神思不屬。周瑜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雖然去信問過魯肅,可是魯肅的回信裡,只說主君對龐統相當喜愛,日後必有大用。

    這麼看來,龐統的問題並不在此?

  但周瑜想不出龐統心神不寧的原因,他知道這家伙的個性,若龐統不肯講,周瑜怎麼問都問不出個究竟。

     就在這時,僕役青衣進了後院,站在亭子外便說︰「兩位大人,外頭太史慈將軍帶著一位先生,說是有要事要見周都督。」

     青衣是孫家僕役,周瑜跟孫策是兄弟,他來柴桑看病,住在孫家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何況他妻子小喬跟孫家媳婦大喬也是姐妹。

     周瑜剛要擺手讓青衣叫人,卻聽身邊龐統叫道︰「不知道都督來柴桑就是來養病的嗎?不管何事要商量,軍中文有魯肅,武有周泰,就算是內政雜事,也有張昭大人,怎麼沒了都督,這群人什麼都做不成了!」

     龐統有些火氣。自從面見孫權回來以後,龐統就是這個模樣……周瑜眉頭微皺,柔聲吩咐︰「青衣,士元在說笑呢!出去把太史將軍跟那位先生一起請來吧,還有,多上兩杯茶。」

     士元一定是出事了……周瑜抿著茶,暗自打算該如何跟這位好友開口。太史慈帶著人進了孫家後院。

     周瑜很少慌張。

    對東吳的發展,外交、軍事、政務,不論是哪一方面,周瑜都有把握能輕易的解決。可當太史慈帶著胖子坐下時,周瑜發現他頭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跟以前一樣,稱呼胖子為「文達」,還是叫他「叛徒」?

     周瑜還在想這個問題,卻是胖子先開了口︰「都督,胖子今天是來跟都督說件事的。」

  胖子這幾天想了很久,他要讓周瑜相信魯肅是內奸。

     可,要怎麼證實?

     魯肅做這些事,雖然實際是在為劉備鋪路,可明裡打著的是「聯劉抗曹」的名義─這面大旗簡直就是魯肅的免死金牌……

    胖子苦惱了很久都想不出個方法,就連方才他進這孫家後院的前一刻,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可當胖子看到了周瑜,又看到了周瑜身邊的丑漢時,他就有了十足的把握─這把握,還是魯肅給他的。

     周瑜不去多想,胖子該有什麼下場,他非常清楚明白……周瑜嘆聲說道︰「太史將軍肯帶你來,我自然會聽你把話說完,你死前有什麼事要說,就說吧。」

     呂蒙還躺在後頭的病塌上,連華陀都對他的病征感到棘手,不管太史慈肯帶胖子來這的原因是什麼,這人都是東吳的叛徒,只能以死謝罪。

     胖子話講的不快,一字一頓,句句清清楚楚︰「解煩軍軍師魯肅,是劉備軍內奸─南郡一戰,我部在南郡城頭受到白耳兵偷襲,呂蒙部在回途報訊時受到張飛襲擊,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周瑜橫眉豎目─這個美男子就是生氣時,也別有一番風情。他怒極反笑,道︰「哈哈,黎文達!一個是東吳軍眾所公認的叛徒,一個是東吳軍擔負要職的官員,你以為我該相信誰?」

     「都督身邊這位,相信就是龐德公的子佷,鳳雛龐統,是嗎?」胖子不答反問。

     胖子要用魯肅自己的手,揭穿魯肅自己的黑幕!

     「黎文達,你這是顧左右而言他?」

  周瑜很氣惱,想到了即將成為泡影的三日之術,周瑜更是惱怒。只是周瑜沒料到,近來脾氣暴躁的龐統,卻回答了胖子的問話。

     「不錯,我是龐統。」

     「都督,胖子要說的就說到這兒,至于都督相不相信,可以問問身邊的鳳雛先生,胖子相信,鳳雛先生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龐統有答案?周瑜滿臉質疑。龐統雖然是他的好友,可是東吳里任何機密要件,龐統都是一概不知,他能有什麼答案?

     只是周瑜沒料到,答案龐統不但有,還讓人相當震驚。

     「那天去合淝……我沒見到主君。」

     龐統很聰明,胖子這些話,無疑解開了他一些心結,他知道胖子要他說的答案到底是什麼。

     「沒見過主君?」周瑜一愣。

     那麼,魯肅信裡說的又是怎麼一回事?周瑜默不作聲。他激動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可有些事情,他不敢想的太清楚。

     龐統欲言又止,斷斷續續的說著︰「那天……我只有見到魯肅軍師。軍師說,主君事忙,日後若有閑暇,會再召士元一見,然後……」

  有些事情龐統本來是想藏在心底的,可聽胖子這樣講,他知道事情有些古怪,這些事,他不能瞞著周瑜。

     「然後軍師給了我一封信……推薦我到劉備軍下做事。」

    周瑜臉色一變再變,他從龐統手中接過那封信,不敢相信的看著信尾魯肅的簽名。

     胖子看到周瑜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押對了寶。

     史冊記載,周瑜死後,龐統對諸葛亮跨江吊祭非常不滿,當眾說「諸葛亮欺人太甚」。

     這樣的人,怎麼會去投靠劉備?

     如果不是東吳有人一心要將龐統推出去,怎麼會有這樣的結果?

     前情後事一比對,胖子就猜這人是被魯肅推出去,送給劉備當軍師的。以魯肅處處為劉備著想的態度,這樣的人才又怎麼會放過?

     何況以龐統的個性,如果沒有胖子戳破這層窗戶紙,這等遭人羞辱的丑事,龐統是絕對不會在周瑜面前提的。

    周瑜腦袋有些發昏,他想到了一些前塵往事,嘴里不停念著︰「難怪我讓他去討要荊州,他卻只拿回一卷文書,說什麼「十年歸還荊州」……以孔明的個性,吃進肚裡的,哪有吐出來還人的道理?

     「魯……子……敬……難怪你會說「劉玄德非奸狡之人,不會負我」……你是劉備的人,他當然不會負你……」

     周瑜越念越急,喉頭一甜,再也忍不住一股沖喉血氣,「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箭,濺紅了滿地。身邊龐統急忙要青衣去喚華陀前來。

  此刻周瑜臉色蒼白虛弱,模樣卻有種病態的美感,他對著胖子跪倒。

     「文達,公瑾誤信小人,對你不住!如今魯子敬手握軍機命脈,東吳危在旦夕,請文達不計前嫌,留下來助我一臂之力!」

     周瑜是趕鴨子上架,胖子雖然不想越陷越深,但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這事無論如何,胖子都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兩手扶起周瑜,胖子不作肯定答復,反而把話繞上了龐統︰「都督,胖子才疏學淺,對東吳如今的危急態勢無計可施,可都督身邊卻有人能力挽狂瀾,都督不會忘記了吧?」

     既然胖子在東吳,龐統這只麼雞,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送劉備!

     自從救下太史慈以後,胖子對于改變歷史就越來越順手,有了龐統,即便周瑜過世,東吳到陸遜出頭前,也不會有人才空窗的時候。

     「士元!留下助我!咳!」

     華陀還沒來,周瑜卻已吐的滿地鮮血。龐統右手輕拍周瑜背部,嘴上溫言安慰︰「你安心養傷。諸葛亮這般欺我,這事我不會不理。」

     見不到孫權,又遭人羞辱,龐統早先之所以心神不寧,就是想離開江東,卻又放不下好友。如今真相大白,他若真投靠劉備,豈不是遭了諸葛亮算計?

     龐統心頭對昔日的同窗友人,不禁暗暗記恨。

  「好!公瑾在此謝過二位!」

    周瑜還要再拜,胖子看他身子已經發虛,只能用回春手暗中推拿,不一會,周瑜臉色才逐漸紅潤,整個人平靜下來。

     昔日赤壁大戰,周瑜手握數十萬重兵,算無遺策,直至今日,都無人敢小覷他的智慧。

     周瑜不缺觀照全局的聰明,但是沒有消息,沒有線索,多聰明的人都會看不清自己,也看不到全局。就像一只螞蟻只看到前面那只螞蟻,跟著氣味往前走,完全沒留意自己正往水里沖去……

     周瑜細細分派眾人接下來的行止。

     太史慈被遣回合淝,周瑜要他聯絡解煩軍統領周泰跟解煩軍里唯一剩下的小帥凌統,要他們回報解煩軍目前的消息。

     龐統帶著周瑜的信,由孫家人帶領,前往合淝秘密面會主君。

     魯肅一事關系重大,孫權不能不知道,何況之前周瑜不在孫權身邊,孫權有事只能問魯肅,如今龐統一去,孫權那就不怕會出亂子。

     周瑜自己則要聯絡東吳諸將,將魯肅在各地的暗樁偷偷拔起,魯肅掌管解煩軍多年,要推他下台,這事得小心謹慎的辦,否則一拍兩瞪眼,要是真逼的魯肅無路可走,他會做出什麼,周瑜可不敢想象。

    至於胖子……

     「文達,我這有一件事,非文達不能辦成。」

  在聽周瑜安排時,胖子就有不好的預感─他腦袋里那些該做的事情,都已經讓周瑜派光了,接下來,恐怕就是些不該做,不能做,不好做的事情了。

     「文達可知道我周家的三日之術?」

     「三日之術?」

     胖子聽這術是怎麼聽怎麼耳熟,好像有句成語是怎麼說來著。

     「周家的三日之術,說的就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道術。」

     周瑜的聲音不大,可亭子裡的諸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是個道術?」

     胖子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怎麼這句話里竟然暗藏玄機?

     史書記載的,到底還有多少可信,又還有多少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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