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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ztec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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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醉劍][混世三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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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09:45: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吸乾項羽這個王八蛋!
   
    「馬鐵,把風!外頭沒有個把時辰不會有結果,等老子先治了病再說!」

    方才趁郭奕出聲的當下,胖子帶著馬鐵就往銅雀台裡竄。

    兩人一陣狂奔,反正裡頭的機關給曹彰幾個破得七七八八,他們一路進來,都是無風無雨,走了好一陣後,胖子撿了個清靜的石室,就準備照華陀的交代,送走項羽這尊凶神。

    「好了!老子也恁地沒出息,連馬伕這種職業都得當一回……項羽大爺,你叫的虞姬已經送來了,等會你就安安分分的離開,別再給我添亂了!」

    取出虞姬魂珠後,胖子盤腿而坐,照著華陀傳授的運氣功法,將體內的形意拳勁,直往魂珠上貫去。

    銅雀台裡,只有曹彰幾人早先帶進來的火把油燈,數量極少,四處昏暗一片,可這時魂珠光芒大放,一時間,竟將石室照個通明。

    「虞姬姑奶奶,你可快點出來呀!」

    胖子渾身氣勁,不停送入魂珠內,果然如華陀所言,不久後,魂珠上生出異香——一種女人的香味。

    聞到這香味,胖子身上內力突然不聽使喚,直往虞姬的魂珠衝去。

    「來了!」

    大吼一聲,胖子強硬止住了輸往魂珠的內勁,自閉穴道,不讓內力湧出。

    內勁不停的想找個出口竄出,好與虞姬的魂珠團聚,撞擊穴道的力道越來越大。照華陀所述,這股力量達到頂峰時,讓它從手上黑點竄出,項羽便會變回魂珠。

    「這段時間,說不定伶玉給項羽佔了好大便宜,老子不收點利息怎麼行?」

    胖子突發奇想,死都不肯吃虧的他也不管華陀交代,硬逼著體內那股力量往週身經脈穴道而去。

    強忍經脈擴張,要穴衝擊的痛楚,胖子憑著那股貪婪勁,打算讓自己直升龍將。

    「主子,奴才回來了!」

    伶玉久違的嬌呼傳來——胖子一聽到那句「主子」,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舒了開來,看來項羽為了脫離,連禁制本命獸的力量都用上了。

    「伶玉妹妹,你等著,胖子這就把項羽趕出來!」體內經脈明顯獲益,胖子不敢逼得太緊,準備將項羽的內勁引導到手心,好讓它化回魂珠。

    可內勁剛傳到手臂,伶玉就在識海中喊道:「主子!等會!機會可遇不可求,您方才只用內勁擴充了十二正經,奇經八脈還沒受惠!奇經八脈中,陰脈營於五臟,陽脈營於六腑。只要主子能陰陽相貫,不僅臟腑舊傷能痊癒,修為也能大幅提升,還請主子再忍耐一會呀!」

    伶玉這話似乎惹惱了項羽,胖子只覺手臂上那股勁道突然翻騰起來,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胖子咬牙強忍,照著伶玉所說,不斷擠壓著內勁活動的空間,往奇經八脈送去。

    「媽呀!投筆從戎都沒這麼痛!」

    轟的一聲,胖子腦裡突然浮出一生的種種過往。少林寺裡當和尚,劉琦大宅斗關羽,路遇甘寧做兄弟……直到殺了孫權,捧上陸遜,人生的點點滴滴,就像跑馬燈似的流過。

    「聽說人死之前,都會有這種對人生的回顧?」

    胖子嚇了一跳,恐懼像草原上的野火,充斥在身體裡的每個角落。

    他不想死!

    只是此時此刻,無關毅力與鬥志,痛苦和身體裡每一滴血交融著,不停的左衝右突,胖子想大吼大叫,想捶地發洩,事實上,他手腳根本動彈不得。

    所有的血脈就像斷了一樣,只有神經仍舊給胖子無間斷的痛苦。

    「一定有一個晝夜這麼長吧?」

    就在胖子以為痛楚將無止盡的繼續下去時,血脈突然像重新連上一般,那股要命的氣勁終於從手心竄了出來,變回魂珠。

    其實整個過程不過一刻鐘左右,但胖子睜眼一看,發現整個天地都不同了。

    石室裡仍舊是那樣的黑暗,只是,就算不靠任何光芒,胖子也能看清一事一物。

    不管是開了心眼、天眼還是屁眼,總之,險死還生的喜慶,胖子的熱淚不受控制,奪眶而出。他剛想叫出伶玉,問問她這到底是不是龍將境界時,就聽到一句話。

    「小伙子,恭喜你了。」

    這話不是從耳朵傳來的,胖子微微一愣,往手上看去。那聲音一出現,項羽魂珠就略微震動。

    「項羽?」

    「幫你擴充經脈,耗去我三成功力,為了離開你體內,我又損失了三成功力……你有了我六成功力,此後天下大可去得……項羽在此,有一事要你幫忙。」

    「幫?幫你個死人頭!能從你身上刮到東西,是老子有本事,想拿來當恩情,作夢!」

    胖子不聽也知道,項羽肯定想跟虞姬來個久別重逢——身為去死團團長,胖子斷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何況,項羽剛才還讓他吃了好大苦頭……有仇不報,非胖子!

    右手拿著項羽魂珠,胖子滿臉淫笑:「不過……你也別灰心,胖子渾身上下都硬,就屬心最軟,你要是能拿出點值錢玩意,像什麼霸王舉鼎神功,胖子說不定會大發善心,找塊風水寶地將你跟虞姬埋在一塊,好讓你們去玩玩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的遊戲。」

    「你!」

    胖子從魂珠上頭散發的殺氣,就能猜到項羽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只是,項羽若還在體內,胖子會怕他幾分,現在變成了彈珠,怕個鳥啊?

    膽氣一壯,胖子放下狠話:「哼!好聲好氣跟你說,你不聽,到時候你們被爺練成符甲法器,可別後悔!」

    魂珠是人精血所煉,正是鍛造法器的好材料,胖子這一說正中項羽軟肋,他急忙吼道:「慢!有話好說!你……想不想解開身上的本命獸禁制?」

    「咚咚咚!」

    一連串的敲門聲,賈詡還沒來得及反應,門外的人已經開門走了進來:「先生,我回來了!帶著好消息回來了!」

    既然不管裡頭人答應沒有,又何必敲門?賈詡腦門直犯皺。看曹彰滿臉興奮,賈詡明知故問:「遺詔拿到了?」

    重重點頭,曹彰剛要回答,突然想起了什麼,興奮神情蒙上了一層哀愁:「先生既然派郭奕來助我,想必是猜到……有人要對我不利?」

    一聲歎息,賈詡回道:「除了老夫跟荀彧,主子幾個兄弟都知道有遺詔。攔你的,是曹仁?」

    「還有我三叔曹洪跟四叔曹純。」曹彰一臉落寞。

    賈詡溫聲詢問:「覺得為什麼你幾位叔伯,明知曹丕弒父奪位,卻還幫著他……覺得奇怪?」

    眼神裡儘是不解,曹彰用力點頭,他總想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賈詡輕輕一笑,道:「坦白跟公子說,老夫已經將曹丕惡行,寫信告訴軍中不少將領。公子要不要猜猜看,他們是什麼反應?」

    曹彰搖頭。

    「他們……沒有反應。」

    曹彰一陣愕然。

    賈詡淡然道:「道理很簡單。大漢朝宮廷裡,不管是深宮鬥爭還是父子濺血,只要上位的人仍然姓劉,國號仍舊是漢,王朝就能繼續維持下去……大漢幾百年歷史,就是這麼持續下來的。所以就算曹丕十惡不赦,只要他當上皇帝,做了家主,就沒人能再定他的罪,說他的不是。

    「朝中群臣,大軍將領,服的是曹家這面大旗——誰是家主,誰就是大旗所向,你叔叔伯伯知道這點,所以,他們不會讓人對這面大旗不敬。

    「主子一生精明,可是他始終是人,會被慾望控制。想做皇帝,又不想在青史上留下臭名,主子從詐死到遺詔,全部的棋,都向著死路去啊。」

    賈詡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曹彰知道,賈詡在勸他回頭。

    曹家的人,從來不為做過的決定後悔!曹彰猛一抬頭,道:「除了死路,我別無選擇!」

    聽到了曹彰的決定,賈詡笑道:「公子,不必擔心,將來黃泉路上,老夫必定同行!郭奕,開壇!」

    盤山,是通往壽春的必經官道,雖是山路,卻像尋常平原一樣易於行走。

    嘩啦啦的水聲刮耳不歇,黃驃馬上,陸遜邊趕路邊問道:「哪來的水聲?」

    「這裡叫「盤山鷹愁澗」,澗裡有個瀑布,想必水聲是從那傳來的。」

    侍衛回話。

    陸遜策馬來到澗邊,才想看看瀑布是何模樣,後頭跟上的一人叫喊道:「伯言!趕緊上路了,咱們還得過兩個山頭,才到得了合淝呀!」

    「來了來了……士元,你一路這麼著急,歇會兒都不成啊?」龐統從馬背上取下個酒囊,咕嘟咕嘟的喝了兩口,回道:「要不是你答應胖子親自主持壽春之戰,我們哪需要千里迢迢的趕路?你這是自己找罪受!」

    陸遜不再回嘴,揚起馬鞭指向北方長空,意有所指:「如果這次受的罪,能讓東吳獲得喘息時間,那,再苦都是值得的。」

    「得了……老實說,胖子那計劃,你有幾分把握?」無視於陸遜滿嘴的偉大情操,龐統只在乎這趟到底值不值得。

    「兵法有雲,多算者勝,只要是計謀,哪有十分把握?文達要我們去主持,是因為戰機稍縱即逝,若是一時一地的爭戰,魯肅便能勝任,但這次連壽春都要押上……可不能有半點疏忽。」

    前幾日,胖子又送了封信回來,信上交代了曹彰取得遺詔的事,同時,胖子也把他布的局給解釋了……想到這裡,龐統不無擔憂。

    「從我認識胖子以來,這人就不是個安分的武將,他布的局總是出人意料,一環一環,進也是陷阱,退也是陷阱。他用計,用全不用險——沒想到,這次卻是火中取栗,險之又險。」

    陸遜先是笑笑,只是隨著話題逐漸深入,臉色也益發凝重:「曹丕攻勢日漸猛烈,一日之內,呂蒙在壽春就曾跟合淝、和州求過三次援兵。太史慈跟魯肅自顧不暇,若再任由局勢發展下去,只怕揚州淪陷,是早晚的事。」

    上次發兵交州如此,這次出手揚州亦然,胖子每次施展的計策,都是叫人不得不從……龐統搖頭失笑。這種人,他過往曾經見過一個,那人不但多智近妖,連個性都血冷如妖。

    「唉!沒想到胖子自白帝廟回來後,不論是用計還是心機,都比以往更加犀利……傳聞他破了七星燈,不是空穴來風呀!」

    要破七星燈,只有想辦法撲滅燈魂,龐統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可以推想,胖子只怕是從燈魂上頭得了不少好處。

    「哈哈!文達就算工於心計,也是針對北魏跟西蜀,這是好事,何況文達要我們去主持大局,不就表示他明白自己仍有不足嗎?走吧,再不快點,可趕不及了!」

    馬鞭一揚,兩人從山道上絕塵而去。

    東吳與北魏的戰爭,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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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09:46: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胖子出頭天
   
    噠噠的馬蹄聲如飛傳來,鐵蹄踏地清脆而有節奏,馬上騎士身著軍裝,背負一桿曹字大旗,向著穎水河畔的大營趕去。

    算上這趟,這已是兩個時辰內,哨馬回報的第四趟,即便馬上的騎士是曹軍精銳,戰馬也不敵這般使喚,只聽一聲悲鳴,馬兒脫力倒地,重重的摔在地上,連背上騎士都給甩了出去。

    儘管事出意外,但馬上騎士身手不凡,身子在空中一翻,硬是取得了平衡,著地後順勢一滾,也不管身上是否帶傷,大步往大帳奔去。

    「將軍!前線傳回消息,蠻族的籐甲兵也被破了!」

    「是嗎?」張遼一扭頭,身後長髮如墨潑灑。身為進攻壽春的統帥,張遼聽得喜訊,臉上卻看不出是憂是喜:「籐甲兵也怕火?」

    聽到問話,傳送軍情的哨馬趕忙回答:「不錯,籐甲雖然刀槍不入,可遇火則燃,許儀將軍以火油罐作為武器,不僅大破籐甲兵,就連孟獲都被逼著回城固守了。」

    張遼凝神聽著哨馬講述的情報,問道:「孟獲出現了?將詳細情況說來聽聽。」

    上回姜維破了象陣後,曹軍攻城隊伍跟在後頭,直撲壽春。就在兵臨城下時,孟獲突然率領籐甲兵出現,非但擊退了曹軍,還毀了不少攻城器械,張遼這一問,是想確定這次會不會又是疑兵詐敗的伎倆。

    單膝跪地的哨馬還沒回答,張遼身後大帳卻傳出了聲響:「文遠將軍,蠻族最精銳的兩支部隊便是象陣與籐甲兵,既然現在都被破了,相信蠻軍必定士氣大喪,如今機不可失,相信我軍若能乘勝追擊,必可大獲全勝。」

    帳裡說話的,就是近來大放異采的姜維。他不僅破了南蠻戰象,就連籐甲兵都是被他獻的火計給燒敗的。

    只是,姜維雖然在這兩件事上有功,但攻略東吳,區區一個親衛統領還插不上嘴。

    姜維敢進言,是因為大帳裡頭,有個人默許授意——這座營帳裡傳出來的話,就是聖旨。

    張遼儘管為難,卻不敢違背聖意。攻略東吳,雖然他是名義上的主帥,但誰都清楚,他不過是被推出來的倒霉鬼。有功,只會算在帳裡那人身上,有過,張遼這個主帥自然得跳出來背。

    一拱手,張遼便對著大帳內說道:「微臣明白,臣這就領中軍出發,今日一戰,勢必攻下壽春!」

    「那朕……就祝愛卿凱旋而歸了。」

    謝過皇恩,張遼便匆匆離去,直到他走遠了,大帳裡才傳來一聲鼻哼:「哼!張遼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想延誤軍機,阻朕的南征大計!若非愛卿提醒,只怕今日就要被他欺瞞。」

    帳中姜維趕忙「咚」的一聲跪地,怯生生地回話:「皇上息怒,臣想文遠將軍只是怕中了東吳詐敗之計,才想再作確認,絕非是有貳心的,還請皇上不要責怪於他。」

    「哼!你們誰忠於朕,朕心裡有數!」

    姜維一招以退為進,表面上是替張遼開脫,實際上,卻是把張遼推進了無底深淵。雖然開了大智慧,但這種心計,並不是姜維能用出來的。

    「師兄說的沒錯,曹家人多疑猜忌,要是我落井下石,只怕曹丕還會想到張遼的好,只有這樣明捧幾句,才能加深他們君臣嫌隙……」姜維低頭垂首,臉上露著淡淡笑意。

    「愛卿,起來吧!朕眼睛雪亮,這次南征大軍能有些許進展,都是你屢次獻計的功勞,事實證明,朕沒有看錯人。」

    聽到曹丕讚揚,姜維小心肝撲通狂跳,不喜反驚。

    胖師兄說過,「在曹家人身邊,想活得長久,就得夾緊卵蛋裝孫子,他們越說你好,心底就越想你死!」

    姜維停都沒停,早前胖子幫他準備好的幾套說詞便洶湧而上,「皇上英明神武,大魏千秋萬代」、「日出東方,魏我不敗」,幾句話說的曹丕笑顏逐開。

    眼見危機過去,姜維總算鬆了口氣,又按著胖子交代說道:「只要皇上有意,相信大魏群臣會竭盡所能,替吾皇平定天下,將東吳、西蜀收入版圖!」

    「大魏群臣……」搖搖頭,曹丕話裡明顯又有了火氣:「幾位皇叔一聽朕要南征,藉故托病、請命留守,五子良將個個以老臣自居,只聽先皇號令,這些人有沒有把朕的話聽在耳裡,朕,清楚得很。」

    曹丕雖然做了皇帝,卻整天疑神疑鬼,姜維這番火上添油,就是要讓曹丕想歪——當皇親國戚、當朝老臣皆不可信,曹丕自然而然會想建立他的班底,姜維適逢其會,正成了曹丕頭號心腹。

    見火侯已夠,姜維不再加油添醋,而是直接說道:「其實皇上不必憂慮,只要眼下南征東吳得手,皇上威勢大漲,相信老臣們的氣焰必定會消退,到時候……」

    曹丕立刻點頭:「愛卿說的不錯,這次南征東吳,只要得勝,就洗刷了赤壁大敗的恥辱,證明朕遠勝先皇,到時候朕說的話,還有誰敢不服!」

    姜維連連稱是,心底不由更加佩服胖師兄。

    只要曹丕起了念頭,動了貪慾,就不怕他不上勾!

    壽春城裡,轟隆隆的聲響此起彼落,城外曹軍的炬石不停投擲著,靠近城門處的房舍已經給火石砸得破爛。大火一燒,出來滅火的不是尋常百姓,而是一隊隊的東吳士兵。

    「伯言,籐甲兵已經照計劃退回城,百姓也早送出城外,該走了嗎?」

    官衙府邸,陸遜將壽春地圖攤平在桌,神情專注的看著圖上四方城門外的地勢,對龐統進來毫無所覺。

    陸遜一手放在圖上,緩緩移動,手沾過的地方一片浸濕——精心計算每一處關鍵,陸遜連手心冒汗都不曾察覺。

    本來不想打擾陸遜的算計,可是時機稍縱即逝,龐統不得不打斷陸遜的思緒,大手往圖上一遮,又將消息重提了一次。

    聽完消息,陸遜猛一抬頭,笑道:「大軍攻城?籐甲兵詐敗,沒有引起懷疑?」

    龐統仔細解釋:「曹軍兵臨城下,四面圍城,各路大將輪番攻城。以他們攻城器械消耗的數量來看,曹軍已經打定主意,今晚要進壽春過夜了。」

    「想進壽春?可惜不到時候,現在餌沒放夠,我們還不能走……文達他們回來了嗎?」

    點頭應聲,龐統隨即答道:「已經在城門上守著了——他惹的事,自然由他收尾。」

    「好!既然文達親自上陣,火候他會拿捏……曹軍連日來毫無進展,只要文達這一場能敗得精采,不愁他們不上勾!」

    壽春,北門。

    「稟將軍,臧霸已經率隊攻上城頭,沒有遭遇激烈抵抗,損失不大。」

    城門下,文聘聽到攻下城頭的消息,臉上卻不露喜色,喃喃自語道:「沒有激烈抵抗?」

    攻城戰,最緊要的便是奪下城門,撇開偷拐詐騙的手段不談,若是用硬的,只有兩種方法——用沖車撞木破開城門,用雲梯井欄搶佔城頭。

    這兩種方式,通常都會死傷慘重,如今沒遭遇什麼抵抗就能搶佔城頭,照說該是件可喜的事,只是臧霸與文聘攻城之前,曾收到張遼的提醒。

    「小心詐敗!」

    東吳到底是強弩之末,還是另有圖謀?

    文聘不敢肯定,可是局勢瞬息萬變,臧霸派人來傳消息,就是在等吩咐,並沒有時間給他多想。略一遲疑後,文聘說道:「告訴臧霸,讓士兵們列好陣勢待命,我先上城頭與他一會,再進哨樓奪門。」

    傳令兵一接軍令,轉身便往城頭跑去,文聘又吩咐副將奪下哨樓,城門大開後,先別進城,等得到他命令才做行動。

    壽春城原本是曹魏地盤,城門設計文聘瞭若指掌,攻下城頭後,只有哨樓裡一條路能下城牆,就連城門開關都是卡死在哨樓裡,東吳若是有埋伏,一是大軍進城時的巷道戰,另外一個,就是哨樓保衛戰。

    疾催坐騎,來到城門處,文聘幾步縱踏登上城頭,與臧霸會合後,一個從腰間取出短刀,一個從身後拔出大斧,兩人對視一眼,文聘頭一點,臧霸大腳踢開了哨嘍木門。

    果然如文聘所料,裡頭有人,奇怪的是,只有一個。

    「老子手下不殺無名小輩,你們……」

    哨樓裡的人轉身放話,可話才剛說一半,文聘飛刀已經出手——嗖的一聲,卻有七道寒光、七柄飛刀跟臧霸的大斧,將這人的後路封死。

    文聘跟臧霸是多年戰友,一個捨身用斧,一個見縫出刀,敵將沒有兩把刷子,連兩人一個照面都過不去。

    只是哨樓裡這人,刷子明顯有三把——肥身子左搖右擺,跟個鬼魅一般,腳下幾踏,不但避開了刀陣,還繞到了臧霸身後。

    文聘手上變出了兩把飛刀,直接撲身而上:「臧霸,小心背後!」

    兩手飛刀反持,文聘如螳螂般高舉雙臂,聲音發出,飛刀就要在這人身上插出兩個血洞,跟文聘默契十足,臧霸扭身一斧,準備讓這人身首異處。

    「噹」的大響,兩人手上兵器差點握持不住,才要定神看看是怎麼回事,眼前卻冒出來一個砂鍋大的拳頭。文聘雙手交叉,臧霸抬手去擋,兩人從指間空隙看到了那人攻來的一拳。

    「腳沒踩穩,腰沒傳勁……是虛招!」

    同樣念頭,出現在兩人心裡,同樣下場,出現在兩人身上。

    「碰」的一聲,一個撞牆,一個倒地,文聘兩手滿是淤青,可比起臧霸指骨碎裂,無疑是幸運許多。一吃痛,文聘反倒冷靜下來,沉聲喝道:「你是誰!」

    「臧霸、文聘?兩個虎衛逼近龍將的人物……張遼還真沒把胖爺放在眼裡!」

    「胖……你是胖子,黎聰!」文聘大叫出聲,彷彿胖子是什麼了不得的高手一般。

    兩人記得,曾跟胖子交過手的曹植說,胖子的功力頂多是虎衛。然而依現在看來,不是胖子當初騙了曹植,就是曹植後來騙了他們!

    要試試胖子到底是不是十足真金,文聘一吹響哨。聽到訊號,哨樓外的曹軍如同潮水般的湧進哨樓,前頭盾牌兵剛列出陣形,後頭的弓弩兵已經拉緊弓弦。

    「放……」

    文聘放箭二字還沒說完,就聽胖子一陣大吼:「滾!」

    前頭盾牌兵被橫樑凶煞加身,再也撐不住大盾重量,個個應聲倒地。

    後頭弓弩兵一愣,才想重新對準目標,胖子又是長嚎,「出去!」

    窮寇莫追的音煞震耳欲聾,幾個距離近的已是七孔流血,後頭的弓弩兵掩耳慘呼,哀號聲不絕於耳。

    幾十個士兵眨眼間失去戰鬥力,文聘二人看在眼裡,驚在心裡,一時竟忘了阻止外頭曹兵繼續湧入。

    胖子張狂大笑,兩手從懷中取出數道靈符:「看老子師承諸葛賤人的和尚撞大鐘!」

    青光閃現,青木靈符化作粗大的樹籐枝幹,向著哨樓門口撞去,曹兵們進退不得,才想疊作人牆以肉身阻擋,就見上頭火紅靈光乍現,熊熊烈火立刻爬滿整枝巨木。

    驚呼聲還沒響起,哨樓門口已經是火海一片,文聘、臧霸不顧手上傷勢,一前一後同時向胖子撲去,不敢讓他再有機會出手。

    看兩人攻來,胖子才要叫好,就見文聘兩手變魔術一樣,又是七把綻滿寒光的飛刀。

    「奶奶個熊,這傢伙有幾把刀?整一個瘋狂理髮師呀!」

    又是一響七刀,只是這次飛刀明顯有些不同,胖子才打算用瞬步閃過,就聽伶玉在耳邊說道:「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文聘本命獸飛燕的技能,燕歸來!」

    飛燕歸來,飛刀穿梭,胖子眼前飛刀還未臨身,文聘手上又是七把飛刀射出,只見刀光閃爍不定,忽前忽後,猶如飛燕翱翔天際,迴旋徘徊,尤其刀上頭隱約有點點藍光,應該是沾有劇毒。

    面對成群飛燕,胖子動也不動。文聘也不管胖子有無反應,雙手快捷無倫,眨眼間,飛燕已經佈滿整座哨樓。

    見陣勢布齊,文聘重拾信心,兩手一揮,吼道:「燕歸來!」

    「哼!人家小李他媽的飛刀,可是一刀就能搞定收工——看老子的虎賁!」

    遠勝窮寇莫追的音煞一吼,交織飛來的燕群立刻被震散,只是燕群一落,後頭隱藏的殺機立現,臧霸巨斧迎頭劈來。

    胖子踏地一點,瞬步全開,繞到臧霸身後:「好!老子倒是小看你們了!」

    「你上當了!」臧霸虎吼一聲。

    彷彿早猜到胖子能閃過大斧,臧霸緊握斧柄疾扭,鏘的一聲,斧尾忽然突出尖刺,臧霸轉身發力,一道電光往胖子咽喉襲去。

    若是尋常人,早已死在這電光襲擊下,可惜胖子吸收了項羽六成功力後,已算不得人,而是個人妖——還是個胖人妖。

    「千重腳!」

    在斧刺擊中咽喉的前一刻,胖子直接將臧霸給踢飛,碰的一聲撞上了牆。

    直到臧霸倒地不起,伶玉遲來的叫喚才傳到耳際:「主子,奴才會了,這是臧霸本命獸毒蠍技能,蠍尾刺。」

    面對敵方大將,還能佔有壓倒性的優勢——今日一戰後,胖子的大名,就要傳遍大江南北!

    面對此情此景,胖子一步踏前,既沒有張狂大笑,也沒有言語挑釁——

    八點檔有演,今天倒地的不管是男是女,如果這時候嘰嘰歪歪,逞嘴炮之勇,晚點肯定會冒個程咬金出來。

    胖子的第六感,一向只靈壞的——他雙手握刀,啪的大步蹬地,正要抽刀殺人,哨樓外突然閃入人影,颼的一聲,哨樓裡光影乍現,胖子踏出去的腳步立刻後撤,握刀的手趕忙化作龍爪,奪下飛來的光影。

    「七殺槍……張遼來啦?」

    除了這句話,胖子沒打算跟張遼多聊。既然已經把張遼吃飯的傢伙拿到手上,今天要不留下張遼一條小命,胖子可就對不起他的美意了。

    胖子拿著七殺槍,姿勢非常外行——張遼猛抽腰間圓月刀,不但準備奪回兵器,還打算要收買人命。

    瞬步重重點地,胖子剛到張遼近前,身子已經躍到半空中,張遼圓月刀才想搶先出手,七殺槍居然爆出了他作夢都沒想到的槍影。

    「靈蛇吐信!」

    蛇口吐出的毒牙,槍尖綻出的銀光,是赤練毒蛇致命的標記。

    「張合的槍招?」

    張遼先出刀,卻沒有佔到優勢。如果這招真是張合的靈蛇吐信,張遼知道,他的圓月刀只能守不能攻,否則圓月刀砍向敵人脖子的那一刻,張遼的咽喉就會被長槍穿透。

    「胖子!你哪裡學……」

    一被靈蛇吐信逼退,張遼就開口質問,只是話才說到一半,長槍破空聲再次大作,白光乍現,胖子脫手一槍射出。

    「破軍槍!」

    兩人距離不足五丈,七殺槍身兩丈有餘,破軍槍去的又快又急,胖子正淫笑時,卻見到張遼跟《駭客任務》躲子彈一樣,咿呀咿呀的彎下了腰,然後破軍槍咿呀咿呀的從他胸前分毫處飛過。

    「缺德帶冒煙的,這是拍電影還是寫小說!」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張遼本命獸人偶師的技能,掌中戲。」

    掌中戲?胖子仔細看去。七殺槍上纏著許多細密黑線,黑線往下延伸,終點是張遼的一頭長髮,就這樣,以髮絲作為操控人偶的繩線,張遼玩出了操控人偶的掌中戲。

    這招……胖子開始思考,「老子身上有哪個地方的毛,長到可以玩這招的?」

    黑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在七殺槍上,叫人訝異的是,發線一離開,破軍槍又像找回了力量,飛快撞上了哨樓外的牆垛。

    轟的一聲,七殺槍生生的將石磚砸的粉碎。張遼一驚,猛的轉頭。

    這人,是胖子沒錯呀?

    「看什麼?老子就算沒槍,用刀也能把你剁了!」

    青龍老祖宗始終沒有出鞘意思,彷彿對上張遼,一個胖子已是綽綽有餘——胖子腰間雙刀並出,踩著穩健步伐,卻沒有急著出手,不是想欣賞張遼滿臉大便,胖子是在搶時間調勻內息。

    很久很久沒打得這麼爽,胖子一興奮不由得玩過了頭,五禽戲練到了頂,形意拳爛到了家,內力不濟的老毛病就像男人早洩,總在最緊張的時候發作,逼得胖子只能考慮老本行。

    「要跳樓逃命,還是叫人幫忙?」

    就在胖子拿著雙刀裝模作樣,跟張遼跳著你進我退,我進你退的探戈時,突然轟隆聲響,哨樓階梯處的石門裡探出個人頭,朝著胖子就叫道:「胖爺!閃人了!東門徐盛跟丁奉頂不住,曹軍已經進城了!」

    再不走,想跳樓都難!轉身,扭頭,胖子立刻要走,可張遼卻不肯放手。

    「留下命再走!」

    圓月刀,陰晴圓缺的萬般變化,看在探頭報訊的馬鐵眼底,心裡不由歎息:「好刀!」

    馬鐵歎息,不是因為刀好,而是歎息這刀殺錯了人——拿刀指著胖子叫罵的,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叫老子留命?你他媽給老子站好!今天老子要不……」

    見胖子又要發作,馬鐵只得出言提醒:「胖爺!」

    一聽馬鐵叫喚,胖子就像被冷水澆頭——胖子今晚的暴躁脾氣跟高深功力其來有自,他趕忙壓下脾氣,兩把刀插回腰間,向著地面一個重擊,荊棘土牢就如一扇石牆,隔開了張遼三人。

    「別走!文遠將軍,不能放過他!我們乘勝追擊!」聽到胖子腳步聲漸行漸遠,臧霸出聲叫喚。

    他沒有能耐去追,也沒有膽子去追,所以,他叫上張遼。

    「不……我們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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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09:48: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曹丕不死,只是生不如死
   
    「是誰准他們不追的!」

    石硯台砸中跪在地上的姜維後,撞碎一地。姜維額頭上的一抹嫣紅,參雜著幾許深黑石墨,看起來,十足是個忠君直諫的良臣。

    「皇上,興許將軍是擔心東吳詐敗,會有埋伏……」

    為了替曹丕手下大將開解,姜維費盡唇舌,不但流汗,還流了血。

    只是曹丕明顯不領情,用著幾近咆哮的吼聲,對著毫不相干的姜維大動肝火:「將軍?張遼誤判敵情,當進不進,攻城時臨陣遲疑,攻下城池了又裹足不前!他,哪有資格作個將軍!」

    「這……謹慎用兵,始終是好事,張遼作為主帥,也不想辜負了皇上的期待呀!」

    姜維的聲音裡,帶著極富情感的顫抖。

    一切都是胖師兄的指點——姜維越替張遼維護,曹丕心裡就越憤怒,多疑的人就是如此,好聽話總能惹人心頭起疑竇。

    大帳內默然無聲,曹丕目光一陣閃爍,接著緊盯姜維,話鋒一轉,厲道:「你為什麼總是替張遼說話?你被他收買了?」

    姜維心中一驚,不是因為曹丕懷疑,而是因為胖師兄的神奇。

    胖師兄,簡直比曹丕的貼身太監還瞭解曹丕,根本就是曹丕肚裡的胖蛔蟲,曹丕的每個表情反應,每個對話問句,胖子幾乎都猜到了——除了那塊丟得姜維頭破血流的石硯台以外。

    抬頭挺胸,姜維沒有惶恐膽怯,沒有急忙澄清,仍是那樣的氣定神閒,彷彿一字一句,都是發自內心,都是為了他的皇上,他的主子,為了曹丕。

    「皇上息怒,微臣蒙皇上賞識,惟恐不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若皇上懷疑微臣結黨營私,微臣願一死以表清白。」

    沒有回話,曹丕靜靜的看著姜維。

    胖子抄襲自諸葛賤人《出師表》的那幾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只感動了傻愣愣的劉禪,也撼動了黑心肝的曹丕。

    姜維等了很久,總算等到了一句回話。

    「愛卿以為,朕現在該如何是好?」

    「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下令張遼,即刻發兵!」

    窗外列隊急行的,是一個時辰前才剛接收壽春的曹軍。馬鐵緩緩走下窗台,將手頭情報塞進懷裡。

    這裡畢竟是東吳待過的地方,解煩軍的消息非常迅速,除了親衛營跟虎豹騎,曹丕將所有軍隊都派去追擊吳軍,打算一鼓作氣拿下合淝,奪回揚州。

    「胖爺!曹丕如你所料,已經出兵了!」

    庭院裡,馬鐵隔得老遠就開口叫喚。

    不是懶得多走幾步,而是不想給胖子拳腳有掃中的機會——猴拳輕盈靈巧,龍拳勇猛絕倫,總之,胖子聽到了馬鐵傳來的消息後,只是點頭示意,接著,又繼續打起了呂布親傳的畜牲拳。

    胖子不是不在意曹丕的舉動,而是沒時間在意。項羽留在胖子體內的六成功力,把胖子的功夫,推進到一個很古怪的境界。

    胖子的大哥甘寧,說過武人的境界之分。

    「這年頭的武者,精通拳腳的就叫悍卒,內力澎湃的稱作猛士,本命獸覺醒加上內力有過質變的人物,便算是虎衛。胖子,你練武時間極短,進境卻極快,只是龍將境界,卻不似先前三個境界那樣容易。

    「龍將以後,修煉不再是傻呼呼的內力累積,跨入龍將境界的武者,是從後天跨入了先天——簡單說,他們可以將天地萬物的力量,導引到體內,成為源源不絕的內力,所以龍將武者,修煉的不是內力,而是經脈,用來容納天地力量的經脈……」

    項羽的六成功力,就是幫胖子修煉了經脈,這過程異於常人,於是,胖子還不會跳,就會飛了——還不會溝通天地,借用萬物之力,但胖子已經有了龍將們羨慕不已的肉體跟經脈,只是裡頭常常空空如也,所以胖子抓著空檔,就得努力的充電儲值。

    「形意拳打了十來趟,也不過回復了一成功力,老子這口井,也變得太深了吧!」

    打拳打得心煩,胖子不禁想找人來吐苦水,他腦子裡才想到伶玉,耳邊卻來個不協調的聲音。

    「哼!照你這樣練,一輩子都練不成龍將!」

    項羽的冷哼惹得胖子心底犯毛,可見識不如人,胖子只能想辦法激將,讓項羽把好料說出來:「老子短短一年多就從悍卒練到虎衛,你話可別說得太早,省得到時候丟臉!」

    果然,項羽除了帶頭幹架,武力跟統率力超絕外,智力跟呂布有得拼,胖子話剛說完,耳邊又傳來一陣大笑。

    「丟臉?不怕告訴你,我還真想丟這個臉!你小子可知道,虎衛晉級龍將,是該怎麼晉級的?」

    「不是每門內力修煉到頂,境界就會自然突破了嗎?」

    「不錯,猛士升虎衛,只要內功練到了頭,練出了根本變化,內力的質一變,境界就升了。虎衛升龍將,其實也是大同小異——只要內力充盈全身,衝開體內經脈,貫通任督,就能到達溝通天地的龍將境界。」

    「那不就一樣,這有什麼困……」話沒說完,胖子就想通了項羽話中的玄機。

    內力充盈全身,才能貫通任督二脈?照胖子現在的進度,內力要充盈全身,形意拳打到斷手都沒可能!

    聽胖子啞口無言,項羽不由大笑:「小子,你總算想到了?別灰心,有朝一日真讓你練到氣盈全身,打通經脈,你的修為將能直逼天人,等閒龍將,不是你的對手啊!」

    真要練到那地步,只怕胖子的猴拳得打上史前一萬年吧?聽到項羽大笑聲不絕,胖子不禁怒火中燒:「給老子閉上你的鳥嘴!」

    胖子手往懷裡一握,就想把裝著項羽跟虞姬的錦囊給扔了,只是手一緊,便沒了下文。

    「捨不得了?」項羽一聲冷哼。

    胖子臉上陰晴不定。

    他的確捨不得——因為項羽的魂珠,伶玉才能肆無忌憚的施展本命技,雖然有脾氣暴躁的副作用,可魂珠確實壓下了本命獸禁制……胖子臉上一陣紫一陣青。

    人在屋簷下……胖子終歸鬆開了手,低下了頭,只是卻堵不住項羽的嘴。

    「哼!別做這種可憐模樣!我既然能提出問題,就能想到辦法!有一種法器叫魂塚,你小子聽過沒有?」

    胖子大皺眉頭,正打算低聲下氣的跟項羽請教,就聽伶玉傳來嬌喊:「主子,器字房前輩說過,武人修煉武功時,有三樣法器可以輔助練功,劍關、魂塚、獸人墓。

    「劍關練拳腳兵器,魂塚修內力氣勁,獸人墓養本命獸魂——修煉武功時發動法器,功力就能成倍增長。項羽所說的魂塚,就是藉由「吸星摘月陣」吸取自然之力,化作修煉者的內力。魂塚,除了吸星摘月陣法,還缺兩顆魂珠……」

    胖子微微一愣,脫口就對項羽問道:「你這麼好心便宜老子?」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胖子寧可打一輩子的動物拳,也不做那什麼鬼的魂塚法器。

    「便宜你?我跟虞姬化做魂塚後,就能生生世世不再分離,也算是包藏私心……只是,不瞞你,變為魂塚後,我就不能再幫你壓下本命獸禁制了。」

    「那就不必談了。」

    伶玉全力發動,胖子會內力不夠;如果伶玉只能用三招,胖子的內力就有多,胖子這個回答合情合理。

    彷彿早預料到,項羽冷笑一聲:「談不談,由不得你……要壓下本命獸禁制,要耗費魂珠力量,若是照你今天這般程度的使用,我頂多只能再幫你一次。」

    「你!」

    胖子心裡清楚,項羽拐彎抹角這麼一大串,就是要胖子把他跟虞姬湊一塊,否則就算項羽還有餘力,只怕胖子也無法再用他來壓下本命獸禁制。

    這傢伙,扮老虎吃豬呀……

    「扮豬吃虎?大王,中原人用的伎倆,怎麼儘是些怪名字?」

    合淝城裡,從壽春退下來的東吳大軍正次序進城,城頭上,一個相貌醜陋身披鱗甲的蠻兵,用著旁人聽不懂的蠻語,與身前的蠻族王者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孟獲沒有立刻回答,反倒是提問:「這次幫胖子拿下交州,族裡沒有太多傷亡吧?」

    蠻將猛力搖頭,從腰間取出塊風乾蠍子放到嘴裡大嚼:「沒有,大夫人跟長老……嗯,好,很好……士家的軍隊就像那什麼……紙老虎,連五溪寨的影子都沒瞧見,已經給收拾乾淨了。」

    連句話都答得坑坑疤疤……孟獲不想對牛彈琴,於是沒解釋扮豬吃虎,只在心裡暗歎:「兀突骨功夫雖好,腦袋卻不行,南蠻始終比不上東吳人才濟濟。」

    帶著南蠻平安無事的消息,手持鐵蒺藜骨朵的南蠻大將兀突骨,奉祝融夫人之命,來到了揚州前線,給孟獲報平安兼打下手。

    不過,祝融跟孟節也知道兀突骨的德性,所以要跟孟獲說的消息,都在兀突骨帶來的信裡了。

    信,孟獲看過,他隨口一問,只是避免祝融在信上把事情都往好處講。

    孟獲知道,情況沒有想像中那般糟糕,但也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

    自從東吳宰輔張昭帶了批蠻兵到平地生活後,蠻兵間就開始盛傳平地生活是如何的安穩和樂,孟獲堵得上蠻兵的嘴,堵不住蠻兵的心——尤其是最近,聽說有個吳地官員居然要娶蠻族女子為妻。

    「通婚跟聯姻,將會使蠻兵失去身為蠻兵的自覺,若是蠻兵喪失了曾經身為蠻兵的過往,成為東吳子民,蠻王日後還有什麼號召力?還要怎麼稱霸天下?」

    幾個月前,張昭要帶蠻兵回江東,當時孟獲只當孟節這番話是危言聳聽。

    事實證明,孟節看的比孟獲更遠更長,但事到如今,已沒有回頭路了。

    看著城門處最後一批進城的士兵,孟獲心裡還在思量信中細節,哨樓裡突然走出一條人影:「蠻王果然在此!太好了,伯言替東吳百姓謝過蠻王大恩,這一戰蠻兵擔任詐敗誘敵的重任,居功厥偉!」

    孟獲笑了笑。孟節在信裡要他早作決斷,省得最後被東吳吞併——對此,孟獲只能搖頭失笑。看過東吳對付敵人的手段,孟獲相信,就算是孟節,也不敢再提與東吳為敵的念頭。

    「都督言重,孟獲粗人一個,不懂兵法韜略,自然聽從都督安排。像兵與籐甲兵雖然是蠻族精銳,但只要知道弱點,要破容易,不如作為餌食,更能增添誘敵作用。」

    「哈哈!蠻王豁達,伯言佩服!」陸遜拱手行禮。

    一舉一動,都給人出自真心的感覺……就算孟獲知道這是陸遜客套,心裡也一陣舒坦。

    孟獲本來想跟陸遜再寒暄幾句,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不過……既然是詐敗,都督為何還要在半路上設埋伏?讓曹軍早些到合淝,不是更好?」

    「詐敗是一環,埋伏是一環,但最重要的,是設在壽春城的那環。引蛇出洞後,由文達煽動曹彰與曹丕手足相殘,只要配合得當,曹丕負傷的消息傳來,我軍就能趁曹軍軍心渙散之際,大舉反攻。

    「曹將張遼為人謹慎,詐敗雖然能讓曹丕判敵不明,引曹軍離開壽春,但怕是騙張遼不過……埋伏,是要引他越追越深。」

    「欲擒故縱……是這麼說的吧?」

    孟獲知道,太史慈正帶著一夥人,在壽春城外虎視眈眈,只要胖子處理完曹丕,壽春片刻間就會易手,把張遼騙得越遠,計劃成功的可能就越大——到時候,後路被斷,主君被殺,士氣正旺的東吳軍一殺出,就算軍神再世,只怕都擋不住。

    「那胖子……真是扮豬吃虎……」

    二更,壽春城,梆梆的打更聲在城裡響起。

    當年袁術從孫策手裡拿到玉璽後,就在壽春蓋了宮殿,做了皇帝,可惜,聽說宮殿的風水不好,所以這個皇帝,袁術只做了幾個月。

    如今,這座大殿裡也來了位皇帝,就在袁術平日不去的書房裡,批改著滿桌的文卷。

    除了多疑,曹丕還繼承了曹操過人的政治能力,對此,曹丕相當滿意,他不像曹植一樣能文,像曹彰一樣會武,更不像曹操是個全才,可做為皇帝,這樣就夠了。

    「哼!不管是先王老臣還是宗族姻親,這次朕打下揚州後,就足以證明朕的文治武功更勝先王,到時候班師回朝,定要你們好看!」

    曹丕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批改卷宗,他相信,在這個位置上,他絕對能比曹操做得更好。

    只是,並非每個人都同意。

    「二十歲,任洛陽北尉,設五色大棒,有犯禁者,皆棒殺之,一時京師賊人歛跡,無敢犯者……」

    聲音從門外傳進書房,曹丕沒聽清楚,只是停下硃筆,對著門外喊著:「誰!」

    「三十五歲,矯詔天下,發兵討董,任諸侯軍副帥……」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曹丕開始不耐煩了:「來人啊!」

    「四十歲,收叛將張繡,挾天子以令諸侯……」

    「你到底是誰!」喊聲有些顫抖。

    曹丕終於聽清楚了,那句「挾天子以令諸侯」,是當年荀彧獻給曹操的計策。

    「四十六歲,官渡大戰,擊敗袁紹,成為北方霸主。五十歲,任大漢丞相,收服荊州,南征東吳……

    「賈詡先生曾說,父親一生風雨跌宕,沒有過人武功,他活不過呂布追殺;沒有過人才智,他不懂得挾天子令諸侯;沒有過人雅量,他不會同意再次收下張繡;沒有過人堅毅,他就不能從赤壁大敗中爬起來……」

    那道聲音頓了一頓,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你要勝過父親,用什麼來證明!」

    曹丕驀地起身,桌上的石硯筆座被他撞倒在地。

    不管這道聲音是曹植還是曹彰,曹丕都不會是對手!

    書房門口,出現了條人影。死到臨頭,曹丕反而冷靜——這點與曹操一般無二,他寒聲問道:「知道選在這時候下手……你勾結東吳!」

    曹彰跨進書房。曹丕做了皇帝以後,這是他們兄弟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為了引蛇出洞,東吳連番詐敗,是不是讓你雄心萬丈,以為自己跟父親一樣,戰無不勝?」

    曹丕的聲音像臉色一樣冰冷:「既然如此,你還不動手?小心時間拖久了,會陰溝裡翻船。」

    「哈哈哈!翻船?告訴你,如今東吳是我的人,親衛營是我的人,連姜維都是我的人,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

    曹彰把話挑明反倒讓曹丕不信,多疑,讓曹丕對曹彰的每句話都抱著疑心:「哼!姜維初掌親衛營,營中或許有些不肖份子,但姜維是內間?

    怕你沒這能耐!要挑撥離間,也要選對人!」

    「信不信由你……總之,今晚你走不出這房間!動手!」

    曹彰沒有親自動手,他招手一揮,房裡燭火瞬間熄滅。曹丕眼前一黑,他張手便抽出錦帶內的紫微軟劍。

    曹丕不知道他兄弟想玩什麼花樣,但憑著手上軟劍,要戰勝逼近天人境界的曹彰,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能以靜制動。

    跟著曹彰離開的有於禁、龐德,耳邊傳來的鎖鏈敲擊聲告訴曹丕,要殺他的,是於禁。

    「為什麼曹彰不親自動手?」

    曹丕沒來得及想通這點,於禁的刀索來了。

    黑暗中的廝殺,沒有減少任何血腥味,反而更添幾分詭異。曹丕無法判斷於禁的刀索會從哪邊襲來,只能把軟劍舞得滴水不漏。

    當初,曹丕曾跟司馬懿問過於禁和龐德兩人——他想知道,會跟著曹彰走的,是怎樣的笨蛋。

    「五子良將裡,於禁跟樂進雖然只是虎衛,但能與張遼等人齊名,絕非等閒之輩。樂進雖然只有虎衛境界,本命獸卻已臻入微,而於禁單靠一手刀索,就能跟張遼打成平手!」

    司馬懿,的確很會看人。

    鎖鏈上掛著彎刀,藉著刀索懸吊樑柱,於禁就像一道鬼影,忽前忽後,或左或右,曹丕根本抓不到於禁身形,更別說出手反擊。

    身上黃袍沾染了血跡,曹丕小心翼翼的護著要害,只是,他已經不清楚到底在堅持什麼了。

    如果曹彰沒說謊,那麼,曹丕堅持下去,也是死路一條,何必要在死前受這種苦?

    刀索劃開的每一道傷口,都逼著曹丕放棄,噹的一聲,終於,曹丕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成了個血人,倒臥在地。

    意識模糊間,曹丕總算看清了於禁的身影,也看到了刀索上的彎刀,就要割下自己的頭顱。

    「噹!」

    不是脖子被砍下的聲音,而是彎刀被彈開的聲音。

    「微臣救駕來遲,望皇上恕罪!」

    還沒看清是誰,曹丕已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擋在門口的曹彰,對著破窗而入的三人說道:「黎聰將軍……你終於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回話的胖子帶著點訝異,他緩緩脫下面罩。

    三人,分別是胖子、馬鐵跟姜維。

    一刻鐘前,他們幫著曹彰混進宮裡,準備殺人,一刻鐘後,他們卻跑來擋著曹彰,準備救人。

    沒等曹彰回話,姜維跟馬鐵一左一右架起曹丕。按照計劃,他們帶人走,胖子斷後。

    馬鐵二人足下蹬地,往窗外退去,留下來斷後的胖子,正準備承受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可鋼刀出手,卻不知要砍向誰。

    曹彰沒有動手搶人,於禁也沒有,彷彿胖子反戈倒向曹丕,早在他們意料之中。

    「曹丕做皇帝,跟我做皇帝沒有分別。東吳若想有一日安寧,想要大魏不對東吳下手,最好有個半死不活的皇帝——無法過問朝政,自然無法興兵伐吳,你說是嗎?」

    「是賈詡猜到的?」

    「不是猜,為了確保刺殺曹丕能成事,先生動用了本命獸的力量,藉由「真知灼見」,已經看到了一切。你們救走曹丕後,只要給他下藥,吊著他一條性命,這輩子他就只能在床上過,連處理朝政都有困難,更別說出兵伐吳了。」

    胖子腦門犯皺。他完全忘了,賈詡這門預言功夫,當初就讓他在解救太史慈的任務上吃過一虧,沒想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計劃,早被掀開攤在眾人眼皮底下。

    只是於禁跟曹彰都在這裡,單憑龐德一個,還攔不下姜維跟馬鐵,賈詡到底做何打算,胖子實在猜不出來,只得套話:「眼睜睜看著姜維跟馬鐵把人救走,你還真沉得住氣。」

    曹彰笑道:「既然先生都已經算到了,自然會有安排。」

    「想打埋伏?郭奕跟賈詡一個老一個小,單憑龐德一個,還不夠看!」

    曹彰只是笑,沒有回答。胖子看在眼裡,毛在心裡。

    去掉親衛營裡五十多個虎衛,龐德身邊應該還有二十上下的數目——

    這數目,跟馬鐵在士徽府上取得的魂珠數目差不多。

    解煩軍,也有支士家虎衛,照這樣來看,賈詡應該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胖子想不出究竟,就看曹彰一味的笑,也不動手,好像只為了把他拖住一般。

    拖住?靈光一閃,胖子大驚,叫道:「擬態,現形!」

    就在眼前郭奕緩緩變回原形的同時,於禁的刀索也跟著出手——他們,在替真正的曹彰跟龐德拖時間!

    「項羽!老子答應你的條件!現在,跟老子一起殺出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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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09:50: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胖妖怪
   
    今夜的壽春大街異常荒涼,百姓很少,巡邏的衛士更少,曹丕只讓張遼留下了兩個營的兵力,還不足三千人,如今都在城頭固守。

    背著身穿血色龍袍的曹丕,姜維在馬鐵帶路下,向壽春城裡一條又一條的小巷窄弄鑽去,他們身後,聚集著越來越多的人影,都是服用了魂珠,成為虎衛的解煩軍。

    他們來,是要確保今晚計劃的成功。

    破窗而入的那一刻,馬鐵跟姜維就知道有埋伏,因為,龐德不在曹彰身邊。

    賈詡的毒計,胖子早有領教,這人跟諸葛亮是同等級,一計藏著一計,讓人前進也是陷阱,後退也是陷阱,總之就是沒個安身的地方,所以胖子早為他們排好了退路。

    只要能安全回到大宅,他們的計劃就成功了第一步,接著放火燒城,與太史慈裡應外合,攻下城門,奪回壽春——只要他們能衝破龐德的埋伏。

    「馬鐵,看來師兄安排的路線隱密,是成功瞞過賈詡了。」

    再過一個街口,就是解煩軍安排好藏人的地方,姜維至今沒看到任何埋伏。儘管胖師兄在應對曹丕的事上是極其神准,但這次應該是多心了吧?

    「未必……」馬鐵對胖子的信心,比姜維要高出太多——胖子如果說好事臨頭,那還不必急著放煙火,但胖子如果說會有壞事上門,那就得趕緊跑路走人。

    咿呀一聲,才推開大宅的紅漆木門,馬鐵就印證了這件事。

    大宅裡,是長袍裹身的龐德,大宅外,是曹彰手下的虎衛。

    「連戰場都準備好了……」

    姜維緩緩放下背後曹丕,凝神警戒。

    曹丕雖然上了傷藥,可失血過多,所以至今仍是昏迷不醒。當然,要是曹丕醒了,姜維也會把他打昏——今晚有太多的事,不能讓曹丕知道得太清楚。

    「護著曹丕,我先來。」一擺手,馬鐵那把五兩買來的鋼刀指向龐德,他邁開步子走去,開口便說:「龐德叔,馬鐵先來討教。」

    「少爺……放棄吧!你們贏不了的。」

    龐德裹在長袍裡的劍,始終不露鋒芒,跟他的為人一樣——龐德並非不想展露才華,他是被馬家壓低了一身的鋒芒。

    「我不行還有伯約,為了保住曹丕,就算是聯手對敵,我也不介意。」

    以前,馬鐵跟龐德過招時,也曾經承認他不如龐德,只是今天明顯有些不同,以往,馬鐵說的是「贏不了」,現在,馬鐵說的是「輸不得」。

    龐德身後陰影處,曹彰緩緩走出:「龐德說你贏不了,是為你好。」

    本來要退到曹丕身邊的姜維,又走了上來,在馬鐵耳邊說道:「怎麼打算?」

    胖師兄交代,計劃有任何變化,馬鐵說了算。

    「我斷後,你帶著曹丕先走,不論如何,只要你能救下曹丕,今晚就成功了。」

    讓姜維救出曹丕,是胖子要把姜維往上推的一環,胖子不但安排了救人,連曹丕遇害時,姜維來不及出現的原因,胖子都已經準備好了。

    原本今夜過後,局面應該是曹丕昏迷不醒,姜維負傷救主,逆賊曹彰授首,東吳捲土重來,可現在……姜維扭頭看向大門。

    紅漆木門內外都是人,一聲令下,就是四十個虎衛之間的拚搏廝殺,在這種情況下,想毫髮無傷送曹丕出去,姜維的本命獸雖然狂,還沒法狂到這地步。

    馬鐵壓著聲說道:「別從門口,等會兒我攬下龐德跟曹彰,你找機會進宅裡,從後門離開!」

    話一說完,馬鐵身前竄出的不是刀光,而是雷鳴。

    儘管還沒進化,可是巨大狼型伸出的利爪獠牙仍舊不可小覷,要同時攬下兩人的念頭浮起,雷獸後腿一蹬,撲向龐德,馬鐵刀光伸展,砍向曹彰。

    手起,刀落!

    不管是利爪或鋼刀,傳來的都是帶著悠長的脆響,馬鐵沒晃過曹彰,雷獸也沒咬中龐德,龐德身後沙蛇竄起,他與本命獸一共四隻眼珠盯著馬鐵,眼神逐漸恢復了往常的冰冷,帶上了凌厲的殺氣。

    「看來是非戰不可了,馬鐵……不要怪我!」

    龐德不再喊馬鐵「少爺」,他拔地而起,嗜血眼神緊盯獵物,兩柄袖裡劍就像沙蛇的毒牙,激起風聲如哨。

    馬鐵瞳孔猛然擴大,大喝一聲,手中鋼刀揮起陣陣殘影,以義無反顧的氣勢回擊。

    刀光與劍影不過一個相撞,馬鐵的脖頸臉頰,已經出現兩道醒目傷口。

    龐德的攻勢,馬鐵瞭若指掌——從小到大每一次對戰,龐德的劍,永遠都只有進攻,馬鐵的刀,也永遠都只能防守。

    不同的是,以往是切磋,今天是拚命。

    猛烈的衝擊從鋼刀上不停傳來,馬鐵忍著胸中氣血翻騰,把握著每一次反攻的契機,就在承受不住時,猛然一口鮮血,往龐德雙眼噴去。

    「雷霆!」

    雷獸嘶吼,刀光咆哮,這是馬鐵第一次在人前施展的招式,就像九天之上落下的一道驚雷,要將龐德劈落十八層地獄。

    見到眼前一片血紅,龐德立刻雙目緊閉。

    聽馬鐵鋼刀捲起的風聲,龐德知道這刀非同小可,以往交手,只怕馬鐵都留了一手。

    可惜,龐德也是。

    「開膛剖腹!」

    沙蛇是毒蛇,毒蛇的招式,通常很殘忍。

    正面交鋒,轟然一響,退後的是龐德——他額頭上留下一道傷痕,單單一柄袖裡劍,還擋不住雷霆一擊,可馬鐵也沒躲過龐德另外一把劍,大腿上的傷深可見骨,馬鐵只能以刀拄地,站穩身子。

    與龐德的第一百三十二戰,馬鐵敗——仍活著。

    「交出曹丕,饒你一命!」曹彰似乎不想為難龐德,讓他去對付以前的主子。

    馬鐵輕笑一聲,提起刀,站直了身:「如果我說不呢?」

    聽到馬鐵的答覆,姜維緩緩放下曹丕,準備提槍應戰。

    情況沒有想像中樂觀,馬鐵或許能纏死龐德,卻贏不了更勝龐德的曹彰——這些,是李廣告訴姜維的。

    李廣一生以弱勝強,他的話,姜維不會懷疑。

    長槍一擺,姜維站到了馬鐵身前:「姜維領教兩位高招!」

    對於姜維的邀戰,馬鐵沒有出言阻止,事實證明他擋不住龐德跟曹彰,這種情況下,想讓姜維帶著曹丕安然脫身,絕無可能。

    馬鐵只能賭——賭他跟姜維聯手,可以重創曹彰跟龐德,然後帶著曹丕撤離大宅。

    「龐德,替我壓陣!」

    曹彰輕提兩刃三尖刀,飄身向前,他沒跟姜維多客套,開山見山的一劈,替兩人間的廝殺揭開了序幕。

    繼承了曹操好武的性格,曹彰武功更勝曹植,直逼天人的功力,逼出了兩刃三尖刀無窮無盡的可能。

    刀面上的兩刃,忽左忽右,每一次劈來,都似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刀鋒上的三尖,或進或退,每一次點出,都像流星追月,一瞬即逝。

    「擋不住!」

    姜維的心裡,只有這個念頭。可雖然這麼想,但曹彰每一刀砍來,姜維的長槍總是能在最危急的時候,攔下那一刀。

    李廣生平七十餘戰,他知道,只要不敗,終會得勝的。

    曹彰的攻勢就像狂風暴雨,可是怒濤中的姜維,明明就是一條小舟,卻怎麼也不翻覆滅頂。

    漸漸的,曹彰打出了火氣,他目眶裡爬出的血絲,跟狂獅嗜血的眼神一樣,滿臉的黃須怒張,就在怒氣到達頂點時,獅爪破空而降。

    「君臨天下!」

    百獸之王張大獅口,凌空撲來。

    雖然還沒到天人境界,可是曹彰的本命獸已有了脫體傷人的能力,儘管威力比起天人境界要遜色許多,可是這一撲,仍舊撲得姜維臉色慘白。

    手上長槍正架著三尖刀,姜維沒有三頭六臂,這次不是死在獅嘴下,就是死在三尖刀下,就連李廣都只能眼睜睜看著狂獅襲來,手足無措。

    「死定了……可惡!我還不想死!」

    「想殺他!先問過你家馬爺!」

    雷霆一刀,救下了姜維,卻送走了馬鐵。

    鋼刀頂住了獅口獠牙腥風,馬鐵才想轉頭叫姜維趁勢反攻,胸前已經被獅爪畫出了五道血痕,疼痛剛從胸前傳來,緊接著就是連綿不絕的巨力。

    「碰」的一聲,馬鐵撞上了後頭樑柱,他連喊疼的力氣都欠奉,只能鼓起餘力,努力保持著清醒,持續著呼吸。

    見馬鐵傷勢慘重,姜維被激起了凶性,長槍迎著曹彰面門一扔,懷中兩柄淬毒匕首立刻出鞘:「媽的!去死!」

    一寸短,一寸險,姜維現在,只能險中求勝。

    兩刃三尖刀不利短兵作戰,姜維一貼身就是以命換命,不管三尖刀已經貼緊了脖子,匕首往曹彰的咽喉直送。

    姜維不要命,曹彰要——被姜維奪去氣勢,曹彰只能連連退後,額頭上濃眉一蹙,身後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兩位既然厚著臉皮以二打一,就別怪龐德不守規矩了!」

    劍影分走兩邊,姜維一個分神,兩支匕首已經被袖裡劍接下。眼看曹彰安然退開,姜維心中大叫可惜,凝神與龐德再戰。

    只是,曹彰似乎不想給姜維任何機會,兩刃三尖刀遠遠就灑開了攻勢,與袖裡劍一前一後,刺向了姜維。

    漫天血花——姜維的傷口,比昏迷不醒的曹丕還叫人觸目驚心,同樣「碰」的一聲,馬鐵身邊多了個姜維,比馬鐵更慘,姜維連呼吸似乎都有困難。

    緩步走向曹丕,曹彰對著兀自要起身反抗的馬鐵輕輕搖頭,歎道:「真要一死才肯罷手?你們這般掙扎,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等我來!馬鐵!你們倆沒事吧!」

    大宅外轟然巨響,火光四起,這是叫太史慈攻城的訊號,胖子,總算是趕到了。

    胖子的叫喊給了兩人活下去的力量,儘管馬鐵已經喊不出聲,仍是微微點頭回應。一邊的姜維則像是斷了氣息,身上血流不停,對胖子的呼喊毫無反應。

    看姜維這副慘況,胖子胸中怒火愈加勃發,大吼道:「姜維!給老子醒過來!」

    姜維渾身浴血,袖裡劍擊中多處要害,三尖刀更劃開不少傷口,這胖子的叫喚,也不過是讓垂死掙扎的姜維更加痛苦罷了……曹彰正要開口,放聲嘲笑一番,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吐不出來。

    姜維醒了!

    命不該絕?姜維不清楚,他只聽到胖師兄大吼,接著就感覺身上一陣暖意上湧,姜維體內李廣聲音虛弱,道:「主子,是醫門絕學,回春手!」

    姜維抬頭看著胖子,目光裡閃著感激,只是胸中氣血翻湧,四肢動都動不了,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看到姜維醒轉,胖子只是大笑:「沒死就好!老子正想找幾個觀眾鼓掌叫好,你們倆可別合眼,等老子殺了曹彰,再帶你們回去療傷!」

    「大放厥詞!」聽胖子一字一頓的放話,曹彰鼻頭輕哼,喝道:「黎聰!郭奕跟於禁呢?」

    「哈哈!他們倆已經在東吳大牢歇著了——不用擔心,你們的目的地跟他們不一樣,你們倆只有死路一條!」

    聽到胖子出言不遜,曹彰是怒火中燒。

    自從賈詡用真知灼見看透了胖子的計劃後,他們主僕的意見就有了分歧。

    曹彰傾向於集中全力,將胖子三人一網打盡,可賈詡死活不肯,寧可花費人手拖住胖子,也不願與他正面抗衡。

    賈詡這麼做,彷彿是說,「只要有胖子,他們就贏不了」。

    「龐德,別出手,我來!」

    兩刃三尖刀一揚,曹彰碎步向前,算準距離,就要揮刀奪命。

    胖子腰間雙刀齊揚,左手一挽,鋼刀就如長鞭打出,避開了曹彰,直接將後頭龐德圈進了李典詭絲之內:「都別想給老子走!」

    曹彰看胖子不將三尖刀放在眼裡,胸中怒火越燒越熾,三尖刀獨特的三重勁力立刻迎頭劈來,就像狂獅利爪,要將胖子撕作兩半。

    「怒海波濤!」

    層層疊疊的勁力灌注,曹彰的海潮刀法,迎上的,是一往無前的虎魄刀,還有——

    赤足炎駒斬!

    三尖刀勁力一重勝過一重,由上而下壓住了胖子回擊的鋼刀,洶湧內力不停灌注刀尖,衝擊著胖子的經脈,可是,不管海浪拍打得多劇烈,胖子的血管經脈就像岸邊礁巖,紋風不動。

    項羽六成功力開鑿的出來的經脈,豈會因為區區海潮內力受傷!

    胖子不受傷,就換曹彰遭殃。

    在浪潮拍盡時,滔天烈焰一口氣噴發而出,就像要燒乾洶湧波濤一般,曹彰遭內力反噬,不過交手一招,已經滿嘴鮮血吐出。

    身後龐德大駭,袖裡劍舞出的劍網才擋下詭絲攻擊,也不管胸中濁氣未吐,龐德邁開大步,身影急匆匆逼近,要把曹彰救下。

    只是他人還沒趕到,曹彰嘴裡就吐出了震天巨響。

    「天威難測!」

    獅王對天咆哮,怒氣威壓天地,胖子微微一震,左手詭絲再使不出來,不僅如此,姜維與馬鐵二人更是被逼得吐血,就連龐德本身,都覺得胸中氣悶難當。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曹彰本命狂獅的技能「天威難測」,與橫樑煞作用相同,但威力更勝一籌。」

    「好!」胖子左手棄刀擲地,預藏好的短劍現形:「星河倒影!」

    星光閃爍在黑霧之間,曹彰才剛被包進霧裡,胖子又是一拳擊地:「荊棘土牢!」

    荊棘破土而出,曹彰還沒衝出星河,四面已經被土牢緊緊包裹,就連那逼人威壓,都被鎖進了土牢之內。

    龐德腳步一輕,袖裡劍立刻往胖子咽喉刺去。

    「胖子!放人!」

    毒牙隨著兩柄快劍步步逼近,胖子腳尖一勾,姜維長槍立刻躍上半空。胖子收劍取槍,變換招式猶如行雲流水,龐德才想趁胖子換兵器之際突襲,眼前忽然白光閃現。

    「破軍槍!」破軍槍是兩軍相爭破陣之招,胖子從會這招以來,都還未用過這招傷人。今天,正式開張!

    龐德見到長槍臨身時,腳下還踏著前衝步伐,根本不及閃躲,只能以毒牙雙劍擋住槍尖,槍尖差了寸許,可槍上傳來的巨力,卻讓龐德雙劍險些脫手落地。

    龐德連退數步,青石地磚被踩碎一地,抬頭才想反攻,就見胖子身影突然消失,他背後一寒,也不回頭,雙劍便迴旋斬去。

    一回頭,胖子的身影又像鬼魅一般消失,瞬步跟狸步並施,龐德只聽到噠噠腳步聲連響,卻猜不出胖子下一次的落足點在何處。

    龐德知道胖子步法詭異,索性全不理會,一起腳,就往牆邊跑去。

    胖子若要搶攻,必然會尾隨而來,龐德衝到牆前也不止步,兩腳直接踏上牆面,一個側翻後,雙劍正對胖子兩眼:「給我現形!」

    「蠍尾刺!」毒牙還沒咬上胖子脖頸,蠍尾後發先至,已經來到龐德咽喉——臧霸的短刺,除了毒,還很快。

    接連受挫,龐德氣勢受阻,可沒有同歸於盡的膽量,他只能撤回毒牙,脖子一吃疼,蠍尾刺已經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千重腳!」乘勝追擊,胖子當胸一腳,踢得龐德撞牆!

    幾招之間,龐德落敗,胖子正想丟刀棄劍,用雲龍爪跟猛鷲爪分筋錯骨,賞龐德一個痛快時,身後轟的一聲,曹彰破繭而出,「九天驚虹斬!」

    三尖刀挾獅王驚天威勢,畫出九道影子,分別砍向胖子週身九個方向。

    胖子回招不及,就聽伶玉在耳邊又是嘀咕著「奴才會了」,心一狠,虎鬚怒張便是硬扛。

    悠揚脆聲響起,九道刀光劃過,雖然夜行衣給劈得破爛,可是胖子渾身無傷:「想死!老子成全你!掌中戲!」

    雖然沒有張遼的如絲長髮,可胖子身上被劈成一條條的黑色絹布猶如控偶繩線,颼颼幾聲綁上了曹彰四肢。

    一被掌中戲纏身,胖子舉刀自盡,曹彰也得跟著抬刀砍頭——只是胖子沒選擇如此困難的技術活,絹布一緊,他把曹彰往身前拉,鋼刀高舉,青龍斬就要送曹彰跟他父親去黃泉會面,「死來!」

    「咚」的一聲,掉落的不是曹彰人頭,而是一塊粗長籐蔓。

    曹彰絕不會什麼東瀛忍者的替身術,何況,這招胖子非但認得,還熟得很。

    「荊棘土牢?」胖子四下張望。

    他急著要找的,不是樂進這個程咬金。

    五子良將,於禁投奔曹彰,樂進則是選了曹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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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09:51: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橫插一手
   
    「你個缺德帶冒煙的曹植,真他媽會挑時間!知道老子現在是強弩之末,想來撿便宜的是吧!」

    大門處,除了出手救人的樂進,還有冷眼看著胖子的曹植,這傢伙等到胖子的本命技能用得七七八八才出手,想來是沒安什麼好心。

    更糟的是,在胖子正殫精竭慮,仔細衡量著剩下的招式夠不夠把曹植那方打趴,懷中項羽魂珠就傳聲而來:「胖子,我功力已經耗盡,別說沒給個提醒,你只剩原先的三招可用……」

    「三招!」

    想用三招打贏曹植這妖怪,胖子不如拿來自殺比較實在,儘管他如今也算是個人妖級別的人物,不過,那是建立在伶玉能全力發揮的狀況下,如果只有三招,胖子只能算個半殘的妖怪。

    目光掃過馬鐵跟姜維,他們仍是跌坐在地,一個喘得比一個嚴重,隨時都有吐血嗝屁的可能。

    不再受項羽魂珠影響,胖子的張狂氣勢登時內斂,就連思緒都清醒許多,他見事不可為,就打算大叫「君子動口不動手」。

    胖子話還沒出口,大宅內就有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多謝將軍手下留情……老夫有件買賣,想跟將軍談談。」

    又是個想談買賣的?胖子暗地思量著,本以為是追隨曹植的荀彧,可一轉頭,卻愣了愣:「賈詡?」

    緩緩走出大宅的,正是氣定神閒的毒士賈詡。

    看來,賈詡早猜到曹彰兩個對上胖子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才去搬了曹植這個救兵來助陣?

    胖子瞇著眼,不曉得賈詡到底打什麼算盤。

    跟賈詡斗計,過程雖然是吃虧的多,但通盤清算,最後仍是翻本有賺,賈詡還想跟他做買賣?

    「難得先生還有這般興致,不過這買賣要說的是曹丕,胖子就只能說聲抱歉,這人,胖子救定了。」

    賈詡搖頭笑道:「不是曹丕。」

    見賈詡對曹丕不甚在意,胖子不禁更加疑惑:「既然不是曹丕,咱們就能繼續談。不過說實話,胖子這次橫插一手,自個兒都有些心虛,要再談買賣,別說先生敢信胖子,胖子連自己都有點信不過自己了。」

    聽到胖子坦白,賈詡不由發笑,他還沒回答,大宅內又走出條人影,接過胖子話頭:「賈詡與將軍當初只約定由解煩軍提供消息跟機會,刺殺失敗,是賈詡沒本事,怪不得別人。」

    嘴上打趣賈詡的,是個中年文士——胖子看得眼生,但會跟在曹植身邊的人,身份呼之欲出:「荀彧先生?」

    「不錯,荀彧久聞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本命戲子果然一絕。」

    本命獸三眼書生現形,荀彧雙目精光閃現,伶玉立刻無所遁形。

    胖子就聽伶玉在耳邊叫道:「主子,奴才會了,這是荀彧本命獸三眼書生的技能「窺天」,可以看穿他人本命獸的原形及能力。」

    能看穿別人的本命獸,對胖子一點幫助都沒有,這技能不過純屬雞肋,不過胖子也太不在意。

    這兩人玩的是啥把戲?前一刻明明你死我活的搶著當皇帝,現在不但你救我,我救你,還想跟胖子談生意?

    這裡頭,多的是古怪!

    見到胖子滿臉狐疑,賈詡兩人對視一笑,賈詡開口道:「將軍不必顧忌,老夫一改初衷,是因為不久前,曹植公子帶來一個消息。」

    賈詡臉上添滿憂鬱,接連咳了幾聲,示意荀彧接手說明。

    荀彧接口道:「其實,當初將軍安排曹彰入境,虎豹騎就已經聽到風聲……」

    荀彧話還沒說完,胖子便突然冒出一句:「司馬家出亂子了?司馬懿也想做皇帝?」

    荀彧跟賈詡一臉訝異。

    胖子細細思量,虎豹騎的當家是司馬家兄弟,他們一家兄弟跟老爹司馬懿都不是個安生的主,既然知道解煩軍鬼鬼祟祟,曹彰偷偷摸摸,虎豹騎卻一聲不吭,分明擺著是要讓曹家人自相殘殺的心思。

    當然,司馬懿想做皇帝,史冊上早就寫到爛掉,可是胖子才聽了頭就說了尾,這份眼力著實驚人。

    縱使是以算計見長的賈詡,都不由得大驚:「你……解煩軍已經收到消息了?」

    「收沒收到消息,似乎不是頂重要,先生繼續吧。」

    輕描淡寫的帶過,胖子暗罵自個兒多嘴——要是日後在賈詡心中留下了印象,只怕這人算計胖子的時候,會格外的賣力吧?

    荀彧也是驚訝,不過沒賈詡想得複雜,微微一頓,又繼續說道:「將軍說得不錯,曹丕御駕親征,留下了兒子監國,由司馬懿輔佐。曹丕的兒子今年不過十歲,朝政軍務,全被司馬懿把持在手,他在朝上收買人心,攏絡大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曹丕這次出征,司馬懿暗中壓下消息,希望曹丕兄弟相殘——曹丕死,他可以擁立曹丕兒子稱帝,做個攝政王,曹丕傷,他就能一手遮天,做個當朝權臣。」

    聽到此處,胖子大概知道,賈詡想做的是什麼買賣了。他點頭道:「所以……你們沒打算殺死曹丕了?」

    「外敵當前,曹丕始終是曹家的人,他做皇帝,仍是曹家的天下。」

    言下之意,曹彰跟曹植的父仇,是報不了了……胖子舉目望去,曹植仍是一臉冷漠,不知道昏迷中的曹彰聽到這消息,能不能跟曹植一樣冷靜?

    胖子好奇問道:「看來,司馬懿對這事可是志在必得。不過胖子有些好奇,兩位先生現在還是曹丕通緝的人犯,就連兩位都不肯讓司馬懿得逞,大魏朝廷上,難道不會有人出來阻止他嗎?」

    荀彧長歎一聲,沉重道:「將軍有所不知……這消息,並非從司馬懿身上打探得知。」

    莫非除了虎豹騎,曹家還有什麼零零七?胖子奇道:「哦?你們也是猜測?」

    「不!是親耳聽見——司馬懿派兒子司馬昭與鮮卑勾結,準備在曹丕南征失利時,發動攻勢,進佔涼州,只怕到時候,朝中重臣都會被派去邊關禦敵,只怕司馬懿想做什麼,都無人能阻攔了。」

    胖子恍然大悟:「是鮮卑人透漏給你們知道的?」

    荀彧點頭道:「不錯,鮮卑族的……與曹植公子交好,原本司馬懿要鮮卑族長將公子蒙在鼓裡,想栽贓嫁禍,是族長的……不忍心,才將消息透漏給曹植公子知道。」

    荀彧話說的含糊不清,是打馬賽克還是要保護當事人?

    胖子不用猜,都知道那些「……」九成是女開頭的人物,鄙視了一陣後,胖子對北魏的混亂局面,總算有個大概。

    照情況來看,就算今晚不能抓曹丕回去下藥,司馬懿也不會放曹丕好過,北魏只怕有好長時間,要風雨飄搖了。

    不過,這一切……關胖子什麼事?

    「北魏的處境,胖子已經清楚了,不過既然是要做買賣,兩位先生開的價,也說來聽聽吧。」

    見胖子快人快語,荀彧也不再客套,開門見山道:「朝廷上,有與我相熟的大臣保駕護著曹丕,至於我們幾人,就算肯幫忙,以曹丕的多疑個性,也未必能容得下,所以,要請姜維將軍跟曹丕自請一軍,帶往邊關抗敵,由我們暗中協助。」

    胖子聽罷,只是笑笑。

    曹丕當然容不下這幾個傢伙——他現在渾身帶傷,昏迷在地,這般狼狽的模樣,還是這幾個傢伙的功勞呢。

    胖子在意的,是另外一點,他不置可否的問道:「不是姜維領軍,不行嗎?」

    「這……其實換做張遼或徐晃,幾位將軍深明大義,只要把事情始末清楚表明,也不是不行,但人多嘴雜,這事……不好再多張揚了。」

    見荀彧避重就輕,胖子心中直冷笑。

    什麼狗屁道理?這傢伙不就是怕事情曝光後,曹丕會降罪說他們窩藏重犯嗎?哼!想拿老子的小師弟做替死鬼……胖子滿口應承:「行!承蒙先生看得起,只要給個價錢,姜維任憑差遣!」

    聽到胖子的話,姜維嚇得一口血差點又吐了出來。

    「將軍跟我談價?姜維是將軍手下,這消息將軍不怕我放出去?」

    胖子一聽就知道荀彧想要他做白工——胖子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放放放,我聽你在放屁!你想說給誰聽?告訴曹丕「姜維是奸細」?郭奕早說了,曹丕還不信呢!告訴陸遜,姜維是老子手下?娘的,你一個他國臣子,陸遜要是信你不信我,老子先掐死他再自殺!」

    除非於吉他們師兄弟關係抖出來,否則誰來放話,胖子都能把它說成是陰謀詭計,挑撥離間!

    被胖子粗口堵上,荀彧一陣愕然,一旁的賈詡知道胖子吃軟不吃硬,他拱手道:「將軍切莫見怪,照老夫說,不如由將軍提條件,如何?」

    賈詡深知,有錢能使鬼推磨——即便是只胖鬼。

    東吳,壽春。

    一夜間,壽春的王宮大殿再次易主,曹丕雖然沒有像袁術一樣皇位不保,但被人滿街追殺,渾身沒一塊好肉,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胖爺,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好不?在這裡說,小子總覺得渾身不對,心裡發毛,有陰影呀!」

    殿後的庭院裡,馬休拿著解煩軍繪製的涼州地圖,正跟胖子研究著關外形勢。

    從進門起,馬休就魂不守舍,聽他提起,胖子才想到這裡是出名的凶地,不由笑罵:「換?給你換個有山珍海味,有姑娘陪睡的地方談,好不?」

    馬休才想點頭,就被胖子一個暴栗敲得脆響。

    「毛病比老子還多!壽春城被戰火燒了幾個月,現在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外頭連個賣野菜的都沒有,你還挑三撿四,成心找抽啊你?」

    眼一擠,眉一皺,馬休滿臉淒苦,正想跟胖子表明,他不是那種過慣腐敗生活的紈褲子弟——純粹是怕這凶宅的風水克主,亭子外,就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

    胖子兩人一抬頭,就看到了龐統。還沒入座,龐統已經急不可耐的說道:「胖子,你要幫曹家去打鮮卑?到底怎麼回事?」

    自從周瑜離奇過世,半年多來,東吳幾乎都是被壓著打的局面,諸葛亮率兵犯境,曹丕御駕親征,東吳每次都守得驚險萬分——直到昨夜,他們才算真打了場勝仗,把曹兵殺得潰敗而逃。

    陸遜對張遼大軍是布下了天羅地網,暗中調來馬超、周泰等大將,不僅巧施埋伏,更覷準時機,就在太史慈奪回壽春,曹丕昏迷不醒的消息傳到張遼耳邊時,全力發動攻擊。

    張遼心繫主子,一邊要想派兵回援,又怕大營失陷,一時間慌了手腳。

    曹兵看到敵軍大舉來攻,陣中的大將卻準備調頭,一時間也是謠言漫天。

    加上籐甲兵在籐甲上塗滿濕泥捲土重來,曹兵見火攻失效,更是人心惶惶。幾方條件相加下,曹軍終是潰敗而逃。

    這些事發生時,胖子還在壽春跟賈詡討價還價,直到一大清早,東吳大軍凱旋歸來,胖子才從馬休嘴裡聽說。

    面對龐統劈頭就是這讓人頭疼的問題,胖子滿臉賊笑:「誰給你傳的消息?老子去是放火,可不是救火,你別誤會了。」

    賈詡之所以要跟胖子做買賣,看上的不是胖子,而是姜維。

    沒有姜維領軍,他們若是出手,只要給人看出個蛛絲馬跡,領軍大將就等著被曹丕用亂黨罪名,五馬分屍。

    胖子談妥價錢後,本來借出姜維,就不必再蹚這渾水,可是他實在不放心,放姜維跟賈詡幾個在一塊,不被吃了也被賣了,胖子只得親自跑一趟。

    這些事,龐統當然不知道,他只是奇怪,胖子好端端的,幹嘛要跟去涼州?

    「胖子,你老實說,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胖子嘿嘿兩聲,笑道:「馬休不是跟你說了嗎?胖子技不如人,本來想抓曹丕回來下藥,可是給人包了餃子,最後只能帶著馬鐵落荒而逃,這種丟臉事,老子可不想再提第二次。」

    龐統搖搖頭,道:「後來呢?」

    「嘿嘿,後來老子氣不過,回頭想給他們個回馬槍,誰知道居然撞見了曹植跟曹彰相爭,本來以為他們狗咬狗搶著殺曹丕,沒想到大出老子所料,曹植竟然救下了曹丕,害老子以為他們倆有個什麼姦情!」

    胖子的話題左躲右閃,龐統語氣一冷,氣惱道:「說重點!」

    「好了!看你急的……重點是,老子聽到曹植說,司馬懿有反背之心,還勾結異族,企圖奪取曹家江山,他們已經聯絡朝上老臣,全力護著曹丕,至於關外,則由他們幾個負責。」

    龐統瞇著眼,盯著胖子雙目:「所以,你去是想給他們添亂子?」

    「當然!只要他們邊境不寧,朝堂不安,哪還有餘力南征?到時你不就能安心的與民休養,厚積實力了?」

    胖子說得鏗鏘有力,反正到了邊關,他到底幫誰,龐統可不知道。

    今天龐統會來,是因為他聽到個消息——聽說,鮮卑進犯涼州邊境,曹丕派去駐守邊關的,是姜維。

    姜維?

    這個名字出現一次,或許是巧合,但接連著出現,就有些古怪了。

    龐統試圖從胖子的臉色表情找出些蛛絲馬跡,不過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詭異。

    胖子會去,也許真是如他所說,是去加油添柴,放火搗亂?鬆了口氣,龐統不由笑道:「是我多心了,不過你這次去,可得多留心,涼州不是東吳地盤,解煩軍也很少有人在北疆走動,胖子,你盡力就好,可別賠上性命,劃不來呀!」

    見龐統總算安心,胖子又跟他拉了幾句家常,就以事多人忙的藉口把他打發出去。龐統前腳才出庭院,胖子就跟馬休說道:「好了!可以出發了!」

    胖子之所以還沒出發,就是在等龐統來找他——就連姜維帶兵的消息,都是胖子讓馬休去傳的。

    沒辦法,胖子這次是去幫手,難免會在姜維身邊走動,到時候給人看見了,很難交代。

    胖子現在這麼做,是在打預防針,要是有人真打了小報告,說「胖子跟姜維似乎關係不簡單」,胖子也能說「俺是去作臥底的」。

    總之,只要讓龐統心裡有個先入為主的印象,胖子做什麼都好解釋——有龐統頂著,陸遜自然也不會是問題。

    「胖爺,您不等馬鐵傷好些,跟您一同上路?」

    「省了,你叫馬鐵安心養傷,傷好了,就跟那些虎衛多練練……晚點胖爺會從賈詡手上拿回其他魂珠,讓人送來,你小子可抓緊時間,多養點虎衛出來,別浪費了。」

    胖子跟賈詡談好的價碼,有一項,就是要曹彰手下七十多顆魂珠。

    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一百多個虎衛組成的私兵,胖子哪一天走投無路,都能帶著這些人,跟士燮一樣找個偏僻地方做個土皇帝。

    見胖子堅持隻身上路,馬休仍是有些擔心,他打小在涼州長大,塞外鮮卑胡族的剽悍,他可是有深刻體會。語氣中帶著點商量意味,馬休道:「胖爺,不然這樣,等小弟傷好了,我送他過去給您幫手,如何?」

    「你是女人呀你?得了!等你小弟醒來,你再問問他,看爺到底需不需要幫手!」

    見胖子妥協,馬休才放心答應。——幾天後,馬休從馬鐵口中得知胖子把曹彰當沙包一樣的揍,把龐德當孫子一樣的打,他才知道,之前純粹是浪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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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騾馬
   
    仍舊是黃沙漫天,仍舊是不能住人。

    上次來涼州,胖子覺得這裡只能住呂布這樣的妖怪,這次來涼州,胖子仍舊是這種感覺,就算武功大進,刮面生疼的狂風飛沙,依然讓胖子吃足了苦頭。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胖子是從涼州里往外看,這次,胖子是從涼州外往裡看。

    胖子現在待的地方,是鮮卑人的營帳,在草原的那一端,才是目的地——姜維駐守的涼州邊關。

    營帳裡,胖子打著哈欠,懶洋洋的躺臥在羊毛毯子上:「先生!今天還是跟往常一樣?」

    「怎麼?文達不耐煩了?」荀彧笑道。

    胖子唉呦一聲,伸直了腰,將兩顆魂珠收回懷中。

    魂珠要做成魂塚,不是拿把刀刻個法陣就能好的事,胖子得用道力灌注魂珠,持續整整半個月才行,為此,胖子可是嘀咕了好一陣子。

    「真他媽麻煩,道門的玩意動不動就要練個七七四十九天,每個步驟都要搞個十天半個月的,難怪道士最早要練的就是延年益壽的功夫……不然等七老八十了,這法器都還做不滿一打,恁地沒效率。」

    胖子練武有耐性,可練這個沒動靜的鬼玩意,就是要他老命。幸虧他跟著曹植一夥回到鮮卑營地,好幾天沒事做。

    「先生,咱們曹植公子的相好……的朋友,最近沒再送消息來了?」

    胖子沒想到,曹植幾個居然還敢回鮮卑營地,更意外的,是鮮卑部落的反應。——毫無反應!

    一問之下,胖子才發現,荀彧看起來忠厚老實,但鬼心眼直逼賈詡——

    說明白點,這傢伙不是個好人。

    就在鮮卑族長軻比能的女人給她老公戴上綠帽,跟曹植通風報訊之時,荀彧就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他帶著曹植跟軻比能談妥條件,假意合作,由曹植協助軻比能帶兵入關,以涼州一地,換鮮卑助曹植當上皇帝。

    於是,荀彧一夥,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回到北魏,美其名為聯絡屬下,好替鮮卑大王軻比能鋪路,實際上是去找曹彰、賈詡,要給軻比能鋪條死路。

    當初聽荀彧安排的一切時,一行人正接受著鮮卑族人的夾道歡迎——

    胖子手上拿的那條羊腿,差點沒掉到地上。

    這人……真他媽的毒呀!

    於是,胖子成了「荀彧從北魏帶回來的高手,曹植的心腹,來幫軻比能大王攻下雄關,進佔中原的猛將」。

    搖搖頭,想到這裡,胖子不禁打了個哆嗦。

    看胖子沒由來地發抖,荀彧只覺奇怪,道:「文達不必心急,軻比能雖然受我們蒙騙,但他這人粗中帶細,也知道不能全憑我們口裡說的內應,我們在這裡枯等,其實是在等一批人。」

    粗中帶細?軻比能對胖子這個來砍他腦袋的都是大禮相待,標準的給人賣了還幫數鈔票,這人會精明?胖子笑道:「是他的幫手?不會跟咱們一樣,是引狼入室吧!」

    「不是,聽說他找的人,是從沙漠那頭過來的,那地方在大漢朝時,節度使張騫曾經去過。那裡的人對中土不甚瞭解,卻相當喜歡中原玩意,像是絲綢跟茶葉,這次來,打著的是跟大漢通商的旗,可聽說足足來了三千多人,看來是別有居心……」

    這話,胖子是怎麼聽怎麼耳熟。

    羅貫中大大雖然在《三國演義》裡沒寫上,但正史中,胖子記得,有個西方國家在三國鼎立,公元兩百年左右,攀山越嶺的想來跟大漢通商,不過被鮮卑一把打了回去。

    沒想到這次,不是來給軻比能當沙包,而是來當打手的?

    「所以軻比能給他們甜頭,要他們幫忙?他們到底是什麼來歷?」

    「這我就不清楚了,聽說軻比能以百車的綢緞布匹作為交換,這次攻關,會由這些胡人打前鋒。」

    對荀彧來說,塞外異族就是胡人,胡人的來歷,他從不好奇——胡人沒讀過孔孟儒學、諸子百家,在荀彧心中,這些人總是矮上那麼一截。

    胖子想到裡頭的不對勁:「嘿,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要攻下涼州邊境雄關,是拿人命換的買賣,他們敢答應軻比能,只怕不是泛泛之輩……也許他們對攻城掠地有一套方法,一套不用死太多人,又能換得百車綢緞的方法。」

    聽胖子說得嚴重,荀彧稍微收斂了不以為然的心思,凝神細想,半晌後突然道:「我想起來了……聽軻比能說,這群胡人,是從個叫什麼騾啊還是馬的地方出來的。」

    「騾?馬?羅馬帝國!」

    史冊記載,公元一九九年,羅馬帝國派出一支遠征軍,踏上神秘東方的土地,尋找那個神秘東方人——張騫的家園。

    遠征軍攀過高山,穿越沙漠,在真正看見大漢之前,他們的目的,已經從征服,變成了通商,戰士也成了商人,只是,商人們還沒看到大漢雄關,就被鮮卑人趕了回去。

    大漢是鮮卑人的肉食,膽敢在虎口搶食者,殺無赦!

    胖子穿著荀彧準備的胡服,寬鬆的袖口上縫著金色的絲線,這是鮮卑族裡高官要員的表徵,是軻比能對曹植示好的舉動。

    穿梭在部落駐紮的草原上,胖子仔細地看,用力地瞧,他總算清楚,為什麼雄霸東西歐的羅馬大軍,一踏上亞洲大陸,會落魄至此。

    半天以前,羅馬人的軍隊抵達了軻比能的草原,如果不是軻比能派人來通知,胖子還以為,來的是洪七公手下,中原第一大幫,丐幫幫眾。

    隊伍前頭的千餘名騎士,剩下不到百匹馬,看到他們接過糧草時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胖子可以想像,馬匹不是掉進沙漠流沙,就是拿去填這群人的胃洞。

    不過,外表不代表一切,胖子對每一個細節都很仔細,他甚至跟軻比能要了個翻譯,就是想瞧瞧,羅馬人到底憑什麼把握拿下涼州雄關。

    可惜,胖子轉了幾圈,三千多人幾乎是個個都見過一面,既沒看到斯巴達國王,也沒見到勒苟拉斯。

    「這種破爛陣仗……難怪史冊記載,軻比能一個衝鋒,就能把他們踢回老家,他們連野戰都熬不過一回合,還想攻下關口,敢情是來騙吃騙喝的?」

    胖子用手指頭敲著騎士大劍跟鎧甲,敲擊所發出的聲音沉厚穩重,做工的確比尋常兵器強上幾分,可如果這些玩意沒有魂兵符甲的能耐,胖子敢擔保,羅馬人連城頭都別想爬上去。

    「老子真是瞎操心,得了!等下回去,準備給荀彧這傢伙恥笑,他奶奶個熊!」

    胖子一火,腳往盔甲上一踹,他才想轉頭走人,身前卻竄出了不少大漢擋著去路。

    「嘿!怎麼?以為一個個跟馬超一樣金髮藍眼,就能當閃電俠?烏魯木齊,問問他們,擋著爺的路是什麼意思?」

    見起了衝突,翻譯官烏魯木齊不必問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只能嘰嘰歪歪的跟羅馬人不停道歉,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樣,胖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在翻譯。

    等了一陣後,羅馬人仍是凶神惡煞的擋著路,胖子拉過烏魯木齊就問:「你到底問明白沒有?」

    烏魯木齊的語言能力極好,點頭就說:「明白明白!」

    「明白你還不說?」

    羅馬人是凶神惡煞,胖子則是張牙舞爪,烏魯木齊兩邊都不敢得罪,只好照實說了:「大爺,他們要你低頭認錯,順便……順便把剛剛那副盔甲舔乾淨。」

    「舔?」胖子額頭上青筋暴露,抓著烏魯木齊的手,不自覺的加了力道,疼得烏魯木齊是直後悔,不該翻譯的如此直白。

    似乎是看胖子不肯服軟,羅馬戰士們越聚越多,胖子鬆手放開烏魯木齊,臉上帶起一抹邪笑。

    「一群傻豹,你們這裡頭要是有三四個虎衛,或是一兩個龍將,胖子沒有項羽加持,是得挾著尾巴走人……現在?都給老子吃屎去!」

    眼看眾人越聚越密,胖子輕輕一跳,立刻來到眾人近前,起腳就踢。

    「千重腳!」

    一連七腳,胖子差點踢到腿抽筋,轟聲連響,幾個戰士不僅胸前甲冑被踢得凹陷,人也是倒飛兼吐血。

    「果然沒什技術水平,老子還是乖乖回去,跟荀彧認錯得了……」

    也不管身後烏魯木齊嚇得屁滾尿流,胖子一出手就知道,小說裡什麼西方鬥氣、騎士劍氣,都是他媽的唬爛,這群人跟東吳的普通士兵也沒兩樣,就是毛色怪了點,那根粗大了點……嗯,腿粗了點。

    胖子腳一抬,耳邊突然傳來伶玉的聲音:「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本命赤火蠶的技能,火牆!」

    伶玉話剛說完,轟的一聲,胖子身前突地燃起熊熊火柱,一根一根並排成牆,散發著逼人烈焰,擋住了胖子去路。

    熱勁撲面而來,胖子腳一縮退了幾步,他回頭張望,就看騎士陣中,幾個衣著格外破爛的羅馬人,拿著根木杖指指點點。

    「操!這些傢伙要是黏上個鬍子,根本就是沒騎馬的甘道夫……怎麼用的是本命獸技能?」

    看到一堆堆XL的哈利波特,胖子頓時瞭解,想來羅馬人敢誇口攻城,跟這奇特的本命獸技能應該有些關聯。

    胖子拉起癱軟在地的烏魯木齊,想叫他介紹介紹,可是這人恁地膽小,火牆剛出來,他已經嚇得口吐白沫。

    胖子沒了翻譯,正打算比手劃腳來個跨國際交流,忽然一道流利漢語,從羅馬人裡竄了出來:「小鬼,你闖入我軍營地,污毀騎士甲冑,又傷我手下騎士,到底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四個字一出來,胖子壓根以為這人是個漢人了,可是他舉目望去,發出那聲音的,仍舊是個洋鬼子。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本命獸九官鳥的技能,擬聲。」

    又是本命獸?胖子臉上綻開笑顏,這群人果然不能小覷。

    胖子人雖然胖,但筋骨可柔軟得很,能屈能伸不成問題——腿一彎,眼一擠,胖子掐著脖子,跪地大哭。

    「冤枉啊!大人!」

    叫羅馬人訝異的是,這胖子說的,竟是純正的拉丁文……

    蜀都,成都。

    臥榻上,劉備臉色枯槁,幾名侍婢捧著藥湯站立一旁,床頭前伺候喝藥的,是劉備結縭多年的妻子,甘夫人。

    兩手搭上肩頭,甘夫人輕輕扶起劉備,溫聲說道:「夫君,喝藥了。」

    即便已經貴為蜀漢昭烈帝,對於皇宮內該有的禮節稱呼,劉備並不在乎,他試著露出微笑,可是笑容一到臉上,怎麼都帶著點苦味。

    一口一口的喝藥,就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劉備都無法好好的完成,甘夫人一手拿著棉巾,一手虛扶湯碗,仔細的將劉備嘴邊溢出的藥湯拭淨,小半會後,劉備總算把藥湯喝完。

    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劉備才準備躺下歇息,甘夫人卻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夫君,諸葛先生在外頭求見,已經等了半個多時辰。」

    作為帝王伴侶,甘夫人很懂劉備。

    劉備曾經說過「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這種傷透人心的話,不過,甘夫人聽說,北魏曹操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語。

    「寧教我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我。」

    也許字面的意思,相差十萬八千里,但甘夫人以為,不過是一個含蓄,一個張狂罷了。

    劉備跟曹操,骨子裡,流的是同一種血。

    光看劉備聽到諸葛亮來訪時,眼中閃爍的精光,甘夫人就知道,沒有什麼藥,比諸葛亮帶來的消息更有效,即便是命在旦夕,劉備仍具有旺盛的企圖心。

    「請先生進來吧!」

    劉備話才說完,甘夫人識趣地起身退下。

    臥房裡燃著清香,每個月的今天,是諸葛亮前來報備蜀中大小事宜的日子,劉備閉目養神,靜靜等候。

    一生戎馬征戰,就要到盡頭了,對於諸葛亮說的每句話,劉備都帶著期盼,總希望在死前,可以多知道些——知道他這一生的成就,到底走到了什麼地步。

    諸葛亮的話仍是那樣條理分明,從孫權過世,東吳變天,一路說到曹丕南征大敗而歸,短短一刻鐘裡,不只蜀中,三國局勢變化,已經被諸葛亮全數道盡。

    劉備始終沒有睜開眼,他患病以後,身體機能雖然退化,但心機跟腦袋卻有了長足的進步,一開口就直指重點。

    「殺孫權的人,叫做姜維?」

    諸葛亮只是笑,卻沒有回覆。

    劉備沒有停頓,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破南蠻象陣、籐甲兵的,也是姜維?從曹彰手裡救下曹丕的,仍是姜維?」

    一連三個問句,劉備想點出的問題,諸葛亮明白,不過他仍是保持著沉默。

    「這個姜維,有問題!」劉備最後說道。

    「亮若是猜得沒錯,這人跟東吳黎聰,有些關聯。」

    「哈哈!原來先生早就知道?」

    劉備很清楚,諸葛亮不會放過任何煽風點火的機會。

    果然,諸葛亮輕聲一笑:「近來山越歸降,黃敘武功大進,臣有一計,可讓東吳……」

    塞外的草原並非總是一望無際,羅馬人駐紮的營地旁,就有不少高低起伏的山丘,這是窺探營地動靜最好的地方。

    就在羅馬人抵達草原的當晚,山丘上,已經出現兩條人影,往營地裡直覷。

    「先生!快看,就是那邊那幾個穿著布衣,帶著木杖的傢伙!」說話的,就是下午被羅馬人一把轟出來的胖子黎聰。

    本以為羅馬人個個高頭大馬,應該是人大呆狗大笨,可是哪管胖子哭得梨花帶雨,說得天地動容,羅馬人對他是理都不理,胖子連個屁都沒問出來,就被幾個騎士拖出了營門,扔出了營地。

    「不錯,的確是本命獸……我再仔細看看。」胖子身邊,是被他拉來的苦力荀彧。

    窮則變,變則通,探不出虛實不要緊,胖子只要知道裡頭有鬼就好,至於是什麼鬼,自然有人會幫他解答。

    被胖子歸類為雞肋技能的窺天,頭一次有大放異采的機會。

    只是,窺天一次只能放在一個人身上,胖子就算把伶玉累死也看不了幾個人,所以他拉來了荀彧,好讓他看個仔細。

    荀彧從左看到右,又從右看到左,臉上表情陰晴不定。胖子等得慌,不由急道:「先生是看出些什麼了?也給胖子說說呀!」

    「文達,羅馬人敢答應軻比能,以邊境關卡換百車綢緞,不是沒有道理。」荀彧沉聲歎了口氣,道:「這三千人的隊伍裡,有一百多人本命獸已然覺醒。」

    本命獸覺醒,最少也要是虎衛級別的武者,或具有「通透大道」的道力境界,一百多個虎衛,根本就不是一個邊境關口能擋下的,何況還有軻比能的鮮卑大軍?

    荀彧滿臉陰鬱,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胖子卻不甚在乎。

    要是羅馬人真這般強橫,史冊上,就該是軻比能被人家當過街老鼠一樣的打,何況,胖子從來就不覺得本命獸覺醒跟功夫好壞扯得上關係,他當初連個悍卒都算不上,伶玉不也生龍活虎的到處偷師?

    就算這些人不是跟胖子一樣,個個都被雷劈過,但是修行功法不同,怎麼能期待洋人也是按部就班的練出一身本領?人家就不能先學飛再學跑嗎?

    「能否麻煩先生仔細說說,裡頭都有些什麼本命獸?哪些人的本命獸已經覺醒?」

    荀彧右手一伸,手指向營地裡三個方向,道:「這點倒是古怪,羅馬人本命獸種類相當稀少,除了幾個特別的,其他的幾乎一樣。」

    「是不是都跟水呀火的有關係?」

    「對!明明是一百多人,本命獸卻只有兩種,赤火蠶跟寒水蛇,就連技能也是大同小異,赤火蠶是火球、火牆等技能,寒水蛇則是水幕、激流等法術。」

    胖子大頭重重一點,果然如他所料——下午看到火牆時,胖子就覺得這招挺眼熟,火球術,不就是西方法師的招牌法術嗎?

    胖子為求確定,又讓荀彧一個個點出,到底是哪些人本命獸已然覺醒。

    「媽的!真是法師!」

    荀彧指出來的人,個個都是一號裝扮——長袍、法杖、破頭巾。

    胖子明白軻比能一個衝鋒,便把羅馬人趕回老家的原因了。法師,等同是近戰白癡,如果前頭的騎士擋不住,後頭的法師就只能走死路,軻比能手下幾萬騎兵,用淹的都能把羅馬騎士淹沒了。

    前情對上後事,胖子終歸得出這個結論——看來,法師修煉魔力到了一個境界,本命獸也是能現形的。

    奇怪的是,怎麼這些人本命獸都是一個模樣?就算要配合魔法的施展,就不能是威猛的噴火龍,非要是一條蟲不可嗎?

    「先生,胖子要是沒猜錯,情況其實沒咱們想得那般嚴重……」胖子把他對法師的瞭解,一五一十的跟荀彧交代清楚。

    荀彧腦袋好使,才聽了一段,就笑著拍手回道:「這麼說,法師跟我們的儒生道士是有幾分相似,但中原儒生多半還會練些強身健體的功夫,四大仙師功夫就未必會輸龍將,既然如此,想必羅馬人就是以騎士防守、法師攻擊,遠近相輔的陣法為主了。」

    見胖子點頭同意,荀彧接著便說:「事情簡單——只要有支奇兵能從背後殺進法師陣中,就能瓦解陣式了。」

    荀彧對著胖子直笑。

    沒有什麼奇兵,能比士家虎衛更合適——人數少,動作快,戰力高,天生就是法師陣的剋星。

    只是……賈詡手下虎衛,如今是胖子說了算。

    「先生不必著急,咱們如今是同舟共濟,要胖子出點血,也不是不行……」滿臉淫笑,胖子滿腦子轉的,都是一個念頭。

    西方法師加上東方虎衛,正是拿功夫來踢足球,有搞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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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少林功夫踢足球!有搞頭!
   
    與中原的行軍營帳不同,羅馬人的營地,會在每個行軍營帳外,挖一條深約一米的防護溝,挖出來的土,則拿去填營地四周,形成土牆掩護。

    這條深溝,是為了避免有人在營帳外偷聽機密,深溝下頭都是削尖的木樁,只要有了這層防護,帳裡的人就能安心談話。

    可惜,這玩意防君子不防小人,營帳外的溝裡,如今,就有個胖小人在。

    「亞當斯,你找不到沙漠之眼,就想拿些破布回去唬弄教廷?別說我沒提醒你,教皇跟帝王不同,這等瑣碎外物,很難打動他老人家。」

    「哈!你以為我願意?我們在沙漠整整遊蕩了三個月,糧食飲水耗盡,什麼都沒拿到手,如果不是恰巧遇上這伙蠻兵,我們吃完了馬,難道要吃人?」

    「可是你不該答應軻比能幫他攻擊城關!這是與他國交戰,一定要教廷跟元老院同意才行!」

    「我不管,這百車綾羅綢緞,我一定要拿到手——最少回國之後,不能跟教皇交差,皇帝那也有得商量……默思,你到底幫不幫我!」

    營帳裡,兩個羅馬人正為了與軻比能合作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營外深溝裡的胖子細心牢記他們倆說的每一句話,九官鳥的擬聲,就像快譯通即時翻譯,不僅讓胖子能說,更讓他會聽。

    「這兩個看來就是騎士跟法師的頭頭,老子沒走錯路,果然到哪都一樣,帳棚找最大的那頂就對了!」

    胖子今晚會來,其實不是想打探軍機,他在意的,是那一百多個法師。

    這些法師到底是怎麼練成的?胖子的解煩軍能不能更上層樓,就要看羅馬人合不合作了。

    「奶奶個熊,兩傢伙吵個沒完,半天沒說到重點,看來老子得進去逼供才行……」

    胖子從於吉身上學到的,除了道術,還有一招——用強。

    不合作?老子打到你合作!

    鋼刀出手,刀鋒才要劃破帳棚,突然,帳裡傳來了幾個不同的聲音,胖子動作一停,就聽到個聲音:「大人,鮮卑族長軻比能來了。」

    一聽是軻比能,不只帳內兩人停下爭吵,連胖子都放下了手中鋼刀,靜心聆聽。

    帳門一開,幾個人嘰哩呱啦用不同語言問候對方,直到烏魯木齊一句一句的給兩邊翻譯,裡頭才安靜了下來。

    胖子就聽軻比能左一句右一句,都是在稱讚羅馬軍容壯盛,攻關之事千萬拜託,然後末了不忘提醒,那百車綾羅綢緞還等著羅馬朋友去拿。而另一頭的騎士頭頭亞當斯,則是不要臉皮的把軻比能的奉承,當作大實話全數收下,最後還跟軻比能打了包票,說絕沒問題。

    胖子沒從他們話裡聽出什麼新意,只有軻比能臨走前的一句話,讓胖子來了精神。

    「那麼兩位,我們就照約定,讓羅馬戰士休養幾天,七天後,進攻城關!」

    胖子記得,荀彧說軻比能與他約定的日期是十天後。

    七天?看來,軻比能這頂綠帽不是戴假的,他對曹植早有防備?胖子臉上泛起冷笑。

    為免打草驚蛇,現在裡頭兩位可不能再用武力來說服了……胖子靜靜等候,直到軻比能遠去,法師首領莫斯說了告辭之後,胖子腳下瞬步踏開,往另外幾頂營帳撲去,尾隨著莫斯一路來到法師居住的地方。

    直到確認莫斯已然熟睡,胖子才悄悄的拉開帳門……

    「啪啪」兩下,莫斯猛地驚醒。

    剛才,好像有人用手在拍他的臉?摸著臉頰,莫斯試圖讓意識更清醒些,朦朧間,他總覺得眼前景物有點虛幻,一轉頭,赫然發現他正坐在羅馬自家的躺椅上,身邊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菲斯。

    「父親您怎麼了?怎麼才聊一會兒您就睡著了?」

    聽著七歲兒子菲斯的童言稚語,莫斯臉上泛起慈愛的笑容,一邊輕撫著菲斯的小腦袋,一邊說道:「是是,是我貪睡……剛剛我們聊到哪兒了?」

    小菲斯鼻頭皺到一塊,他搖搖小手,道:「沒關係的,父親累了就睡吧……菲斯不要緊的。」

    對於親子共聚的時光,莫斯總是相當珍惜:「不!我不累,小菲斯,乖,快跟我說,剛才我們聊到哪兒了?」

    「聊到……魔法的修煉,是怎麼進行的。」

    「哦?我們聊到這個?」莫斯有點驚訝。他平常是不跟孩子們說這些的,在羅馬,只有宣示效忠教皇的人才能參研魔法,就像羅馬帝王跟元老院,擁有授命騎士的權利一樣。

    重重的點著頭,小菲斯斷斷續續的說道:「對呀!父親您剛剛才提到赤火蠶跟寒水蛇,然後就睡著了。」

    「我連這都說了?」莫斯覺得,他今天一定是睡糊塗了,只是,面對兒子的期盼目光,莫斯怎麼都沒辦法拒絕。他咬了咬牙,對著菲斯說道:「菲斯,今天這事父親一定會說給你聽,只是,你要答應父親,絕不能再說出去。」

    菲斯重重點頭。

    「帝國裡的人都知道,想修煉魔法,就要宣誓效忠教皇——因為,只有教皇,才能讓人成功的練成魔法。」

    「為什麼?只要知道了學習的方法,難道不能教其他人嗎?」童言童語的菲斯,不論問什麼,都不會讓莫斯感到奇怪。

    「當然可以教人,誓言的力量,完全倚賴於立誓者的品德,教皇再強大,也沒辦法監督每個人,確保他們不會將魔法修煉的內容公佈出去。」

    「所以我也可以修煉羅?」

    菲斯歡喜雀躍的心情感染了莫斯,莫斯額頭上一層層的皺紋逐漸舒開,他搖頭笑道:「當然不行……修煉魔法有個至為緊要的東西,掌握在教皇手裡。」

    「什麼東西?」

    「神的靈魂!」莫斯知道兒子聽不懂,換了個方式解釋:「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赤火蠶跟寒水蛇嗎?」

    「記得。」

    「神的靈魂,就是這些東西的通稱。魔法的修煉,就是按照一定的功法冥想,但,冥想時必須面對神的靈魂,這樣,才能藉由神靈的力量,幫助學習魔法的運用。冥想的時間越長,魔力、法術會越精深,就像你漢斯哥哥,他跟著火神的靈魂修煉,但時間短暫,到現在也只會個火球術罷了。」

    菲斯急忙問道:「所以火神就是赤火蠶?我只要對著赤火蠶冥想,就能學會火的法術了?」

    「對,也不對。首先,火神的靈魂不只有赤火蠶,光在教皇手上的,就有赤火蠶、燎原馬跟噴火龍三種,依照個人資質不同,就能跟不同的靈魂學習。寒水蛇的水神靈魂也一樣,在教皇手上,共有水火風三個種類,共九個神的靈魂可以學習。」

    頓了頓,莫斯講的有些口渴,乖巧的菲斯趕忙遞上茶杯。

    就在莫斯咕嘟咕嘟的喝水時,菲絲突然冒出一句:「那,什麼是沙漠之眼?」

    「咳咳……」給一口水嗆得難受,莫斯幾乎懷疑,他是不是犯了什麼夢囈的疾病,居然連這事都說了:「這是我跟你說的?」

    面對莫斯的提問,菲斯一貫用甜笑回應。

    「好吧!這可是大秘密,你一定要幫我保守喔!」莫斯壓著聲音,道:「你的眼珠,是什麼顏色?」

    「黑……藍色!」一滴冷汗,從菲斯額頭上滴落。

    羅馬人的眼珠,都是藍中帶著點綠,漢人的眼珠,才是黑的。

    「對!沙漠之眼,就是指沙漠裡最大的那個綠洲,每一個綠洲,都有一面湖,湖的顏色也是藍的。」

    「所以沙漠之眼,是說一個湖?」

    「哈哈,當然不是。沙漠之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沙漠裡有土神的靈魂,教皇說,土神的靈魂喜歡乾燥,相對的討厭水氣,只要找到沙漠之眼,土神的靈魂,很快就會來收取綠洲,將它乾化成沙地,所以找到沙漠之眼,就有機會抓到土神的靈魂。」

    菲斯張著小嘴,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後,才說道:「沙漠之眼,指的是沙漠裡最大的那個綠洲,但因為綠洲每隔幾天就會被乾化,所以最大的那個綠洲——沙漠之眼,位置永遠在改變?」

    莫斯輕輕拍手:「小菲斯真聰明!不過……既然你都知道這麼多了,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教廷學習魔法啊?」

    三個兒子裡,菲斯是最坐不住的那個,難得今天肯為了魔法聊了這麼久,莫斯心頭一熱,又把這件事提了出來。

    「學魔法……有沒有什麼副作用?」

    如果學習魔法,只是對著神的靈魂冥想,為什麼這麼多人的本命獸都是同一種樣子?難道羅馬人天生的本命獸,不是赤火蠶,就是寒水蛇?

    莫斯皺了皺眉,鼻頭一哼,道:「你是不是又從亞當斯他兒子那聽說什麼了?你不用說我也猜得到,他一定在說當年那個漢人張騫的胡言亂語了……哼!你別信他,那個張騫是個瘋子!

    「當年張騫代表大漢來拜訪帝王,卻污陷教皇,說神的靈魂是一種邪惡的法器,會吸收人體內的本命獸,然後才由法器分出一點力量回來,給法師們使用……哼!無稽之談!他是忌妒我們法師的強大!

    「人的體內,也許真有他說的本命獸,但是整個羅馬帝國,有幾個人展現過本命獸的力量?教皇說得對,本命獸不是人人都有的,學習魔法,是神將靈魂分給大家,讓每個人都有神的力量,你明白嗎!」

    見莫斯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大聲,菲斯趕忙回道:「父親!我知道了,您別生氣,我不會再說了……」

    像是被嚇到了一樣,菲斯扭頭就跑,越跑越遠,直到跑出門外……

    忽然,莫斯被搖醒了。

    「大人!大人!」

    像是從夢中驚醒,莫斯睜開了眼,身前站的不是他兒子菲斯,而是一名屬下。

    「我怎麼了?」莫斯頭痛欲裂,總覺得剛才不只是一場夢,難道是家鄉出事了?

    「大人剛才突然大聲叫嚷,屬下擔心大人有事,所以趕了進來。大人作惡夢了?」

    「也許是吧……好了,退下吧。」

    「奶奶個熊,要這真是個夢,千萬別讓老子醒來!」

    一路狂奔回營的胖子,對於剛得來的珍貴情報,顯然相當興奮。

    「看來那什麼鬼的靈魂,百分之八百是個邪門法器,若是張騫說得沒錯,這種法器專用在把人體內的本命獸給吸收消化,然後只吐出那一丁點的力量出來,回饋給這些法師們當魔力用!」

    胖子對這事的接受度,比莫斯要高上許多,他看過於吉幫姜維偷天換日強換本命獸的過程,對這事自然不陌生。

    「嘿嘿,這次收穫豐富……等老子把這裡的事搞定,也許能抽點時間去找找沙漠之眼,至於羅馬教廷裡的法器,路途遙遠,還是先放著吧。」

    一回到大營,胖子趕忙脫下夜行衣,攤開卷帛準備給馬休寫信。只是剛磨出黑汁,帳外荀彧的聲音就傳來:「文達回來了嗎?」

    「先生進來吧!胖子回來了!」

    帳門一被拉開,草原上入夜刮起的冷風就颼颼往裡頭灌,荀彧趕緊進帳坐定,對著胖子問道:「此行可有收穫?」

    胖子臉上綻開笑顏:「有!大大的收穫!不瞞先生,法師陣可以交給胖子處理了,不過胖子有個條件。」

    要胖子辦事,荀彧已經不敢指望讓他做白工了:「文達請說。」

    「擊潰鮮卑後,胖子抓到的羅馬俘虜全歸胖子所有,不能交給你們——這條件,不算太苛吧?」

    「好!」

    胖子抓到的歸胖子,曹植逮著的歸曹植,很公平……荀彧點頭同意:「那麼,就要請文達派人送士家虎衛過來一趟,十天後軻比能攻城,我們就動手。」

    「哈哈哈!好!就十天後動手!」——胖子沒忘記,軻比能攻城的日子,是七天後。

    東吳,壽春。

    「三哥,聽說胖爺寄信來了?」

    馬鐵歇息了十多日,一身的傷總算盡數康復。他聽說燕子從北疆送了消息回來,趕忙來到書房。

    「是呀!先坐下……傷好點沒有?」

    跟著胖子打生打死,這是馬休頭一次見到馬鐵傷得如此嚴重,他雖然知道胖子不會虧待他兄弟,可心底總是止不住的擔心。

    「好多了!華陀大夫也說了,這不過是皮肉傷,只是敗在龐德手下,有些不甘願罷了。」

    馬鐵耿耿於懷的,始終是龐德的背叛。

    既然龐德想證明他在馬家之上,馬鐵就想告訴龐德,家將永遠就只是個家將。

    「怎麼,胖爺那天跟你說的,你還沒想通?」

    見馬鐵仍有些執著,馬休想起了胖子離開那天,特地找馬鐵說的一番話。

    第一次,胖子對馬鐵的功夫,做了番指點。

    對於一個單槍匹馬,就能連挑於禁、曹彰、龐德,甚至還差點對上曹植、樂進的怪物,胖子說的每一個字,馬鐵都牢記在心。

    「你知道,你的刀輸給龐德,是輸在哪兒嗎?」

    輸在哪兒?馬鐵這輩子的功夫,都是靠打架打輸偷學來的,只要看過一次的招式,他就能憑著手上快刀來破,如果破不了,只有一個可能。

    「我的刀不夠快?」

    馬鐵問過馬超這個問題——他大哥的回答,倒是挺讓人信服。

    「你傻了?都閃電刀了還不夠快?」胖子從懷中拿出一副竹筷中的一枝長竹筷,直接扔到了馬鐵頭上:「把這玩意當刀,攻我試試。」

    馬鐵傷的是腳,不是手,竹筷一晃,閃電刀——閃電竹筷,就往胖子週身要害劈去。

    只是,胖子眼中青光閃現,丹青眼立刻掐死了竹筷每一步的可能,就像跟龐德過招一樣,總是龐德進攻,馬鐵防守。

    每一次出手,馬鐵都無功而返,胖子總能逼得馬鐵回身防守。

    「我的刀到底輸在哪兒?」

    馬鐵心神恍惚,眼前一花,咽喉已經被胖子手中的竹筷抵上。

    胖子收起竹筷,以閒話家常的口吻笑道:「馬超是不是跟你說,出刀要知進退,進要快,退要更快,才不會進退失據?」

    馬鐵傻傻的點頭,他不覺得這話哪裡不對。

    胖子繼續說道:「馬超說得沒錯,不過他說的,是槍訣——你的刀,不是不夠快,而是不夠狠。」

    「不夠狠?」馬鐵臉上儘是疑惑。

    「想要用刀夠狠,你得記得一件事——此生出刀,有進無退!」話剛說完,胖子的竹筷再次出手,這次,他用的是馬鐵最常使的閃電刀法。

    對這招爛熟於胸,馬鐵將竹筷點向了胖子胸前要害,那是這招的最大破綻。若是馬鐵,早已回刀阻擋,可是胖子卻沒有,他的刀雖然沒有馬鐵快,但卻比馬鐵狠——「啪」的一聲,胖子的竹筷砍中了馬鐵脖頸,而馬鐵的竹筷,也刺進了胖子胸膛。

    只是,沒刺中心臟。

    一個斷頭,一個重傷,胖子勝。

    恍恍惚惚間,馬鐵又想起了胖子的話,書房裡,馬休見他魂不守舍,打了個響指:「不明白不要緊,胖爺來了信,要你帶一百解煩虎衛去涼州,爺說他不但會讓你明白,還會給你機會報仇。」

    解煩軍虎衛,早在賈詡將魂珠送來時,馬休就蒐羅了不少燕子準備成軍,半個月過去,這夥人早已是解煩軍的秘密武力。

    接過令牌,馬鐵就準備要去領人,只是他才剛站起身,馬休又說道:「對了,你等等……於禁!」

    驀地,馬休背後突然現出條人影,手上刀索環繞,低頭道:「屬下在。」

    胖子跟賈詡談的條件裡,第二項,就是把於禁跟郭奕交給他。

    這句「屬下在」,說得是陰陽怪氣——馬休知道,於禁被胖子強討來作家將,心不甘情不願,胖子收下這兩傢伙,簡直是擺塊香蕉皮在自個兒身前,遲早會給絆倒。

    「胖爺讓馬鐵帶你跟郭奕回去,這次擊敗鮮卑後,你們如果要回來,再跟馬鐵一起回來吧。」

    馬休始終相信,就是塊香蕉皮,胖子也能用來傷人,而不是傷己。

    「屬下遵……什麼!」於禁愣了愣,不知道是馬休沒說清楚,還是他沒聽清楚。

    「你不想回去?」

    「想!屬下遵命!」

    看到於禁忙不迭的答應,馬休竊笑在心。

    「傻豹!胖爺什麼不缺,就是缺良心!你跟郭奕進了解煩軍,要不好好賣力干個十年八載的,胖爺怎麼可能會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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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09:55: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刀出誓無回(上)
   
    涼州,玉門關。

    「義父,解煩軍虎衛已經全數抵達關內,稍作休整,隨時都能出發,好應付三天後的胡人攻城。」

    關口城頭,賈詡在哨樓裡看著牆上高掛的地圖。

    不只是涼州,而是含括整個大魏版圖的地形圖,他身後的郭奕,對於能生離解煩軍,再次為曹彰效力,滿臉充斥的都是喜悅神情。

    相較於郭奕的興奮,賈詡臉上卻寫滿憂慮,冷冷回道:「為父知道了。」

    留心到賈詡愁眉不展,郭奕輕聲問道:「義父擔心虎衛不足以破羅馬軍陣,會給城關帶來麻煩?」

    「若是按荀彧送來的書信描述,羅馬人只勝在法師的遠程攻擊,虎衛只要突襲成功,一輪攻勢就足夠破陣,為父擔心的,不是這個。」

    賈詡轉頭望向郭奕,從袖裡起出了一封密函。

    密函最後署名的,是程昱——當年曹操手下,四個最倚重的軍師之一。

    「程昱叔叔來信……司馬懿有動作了?」

    郭嘉、荀彧、賈詡、程昱,這四人並列曹操手下四大軍師,是以郭奕對這幾人,向來都以叔伯稱呼。

    「嗯……儘管動作不大,卻是個嚴重的警訊。」

    取過信,郭奕細細閱讀,信中的字裡行間透露著大魏朝堂上的暗潮洶湧,看到末了,郭奕不由訝道:「司馬懿憑著一封書信,就要定劉曄的罪?」

    劉曄,曹操與袁紹官渡大戰裡的功臣。朝廷上的人都知道,劉曄的子女妻小都在蜀中,與家人間的書信溝通,魚雁往返,已經好多年了。

    「劉曄對大魏的忠心,你我都清楚,司馬懿這動作,不過是想試探曹丕的反應。」賈詡冷然道。

    其實曹丕御駕親征時,把司馬懿留在京城輔佐太子的舉動,已經表現得非常明白——司馬懿深得曹丕信賴,因此,賈詡沒有讓程昱上書,揭露司馬懿的狼子野心。

    若是依曹丕多疑的個性,倒霉的,只會是程昱。

    郭奕眉頭一蹙,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對勁,不無擔憂的說:「司馬懿想學趙高,玩一招指鹿為馬,看曹丕怎麼回答?」

    「不錯,偏偏曹丕對司馬懿言聽計從……看來邊關退敵後,我們還得另想辦法,拉下司馬懿才行。」

    憂上心頭,賈詡話裡帶著咳聲,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郭奕趕忙上前攙扶,要帶賈詡回府歇息。

    「孩兒知道了,義父您請寬心,千萬別再施展真知灼見了,很傷身體的!」

    真知灼見雖然可以預知未來,但計算天機是折壽的行為,賈詡的命,已不容許他再多算計幾次。

    聽見郭奕關心,賈詡淺淺一笑,一老一少,就這麼攙扶著走出哨樓,準備走下城頭。

    涼州近晚時的風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忍受的,郭奕趕忙用棉襖將賈詡裹在裡頭,一步一步,看清了路走。

    就在他們將要走下城頭時,賈詡突然將腦袋伸出棉襖外,瞪大了眼,手指著關卡前叫道:「那是什麼!」

    風沙之間,密密麻麻的閃著亮點,郭奕定睛一看,登時駭然。

    「敵襲!」

    沒等郭奕大叫出聲,城頭的衛哨已經狂吼敲鐘,警鐘的響聲才響過一輪,城頭已經陷入一片火海。

    一顆顆臉盆大的火球撞上了城頭,儘管沒有任何能燃燒的樹枝柴塊,火焰仍不止息,就像要把整座石城都燒溶了般。藏在城垛間的哨兵看到城門處的景況,更是大叫:「水!水!有洪水呀!」

    就像龍王翻江倒海——只是弄錯了位置,一道激流從不遠處洶湧而來,郭奕只聽到水聲不絕於耳,才想看看是怎麼回事,腳下突然一陣晃動,城門像是要崩塌了一樣,傳來轟聲巨響。

    「他們用火術阻止我們反抗,用水術撞開大門!」

    賈詡跟郭奕面面相覷,腦子裡都是同一個問題。

    解煩軍虎衛,還沒出城!

    「糟了!文達,羅馬人進攻了!」

    掀開帳門,荀彧跟曹植大跨步進帳,急著要把這消息說給胖子知道。

    只是一掀帳,裡頭卻是空無一人。

    樂進跟在兩人身後,聽著帳外殺聲震天,不由急道:「胖子逃了?他早知道羅馬人今天攻城?」

    「不像!他的青龍刀還在!」

    對於兵器,曹植總有過人敏銳,他細細思量後,忽然渾身一震,看向荀彧:「先生,胖子會不會……」

    荀彧沒有回答,逕自走到了兵器櫃前。

    除了青龍刀,櫃裡的短劍、長槍、精鋼刀,都已不翼而飛。

    「莫非……文達孤身犯險,去破羅馬法師陣?」

    「駕!」

    一道黑色身影,劃破青綠色的草原,朝著羅馬軍陣馳去。

    兵器出鞘,人馬喘息,羅馬人沒注意到身後那道流星,他們全神貫注,都在打擊城牆,衝垮城門。

    草原上,狂風挾沙,吹起了法師們的黑色頭巾,形成一片翻滾的黑色怒濤,騎士們只顧著身前,殊不知,一柄銳利短劍,就要從背後刺來。

    「馬鐵,看好!看看什麼樣才叫做狠!」

    對著玉門關頭一聲大喊,胖子虎狼般衝進了法師陣,手中鋼刀揚起半空,殘陽照在刀刃上,耀眼的反光,迷亂了馬蹄前法師的眼珠。

    手起刀落,法師的哀嚎,震破了身邊同伴的耳膜,也震醒了他們心底的血性,法師們淒厲的咆哮,引起了陣前騎士的注意。

    胖子高舉鋼刀,策馬狂奔,明明只有一個人,馬蹄聲卻踏得如雷乍響,彷彿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舉步就要踏碎一切,向著軍陣中央撕開。喉頭滾動間,那句嘶吼瀑布傾瀉一般噴發而出。

    「殺!」

    連聲大吼,手中鋼刀飽含內勁狠狠斬落,每殺一人,胖子便一撥馬頭變換方向,避免騎士跟上圍剿。

    胖子殺出了一條血色溝渠,只要胯下鐵蹄揚起,左手長槍就會刺穿一個人的胸膛,右手鋼刀就會帶飛一個人的腦袋,就連狂風都擋不住他,胖子身前,就是判人生死的閰羅殿。

    可惜,羅馬人的神明裡,沒有閻羅這個神。

    胖子雙手奮力一掄,揚起的鋼刀才要劃出一道詭異弧線,取下馬蹄前的法師首級,就看那法師的目光死盯著鋼刀刀刃。

    能被選作遠征軍的,都是羅馬戰士精銳中的精銳,胖子心中突然發毛,鋼刀落下之際,法師的身軀竟燃起了熊熊烈焰。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赤火蠶的本命技,自焚!」

    一刀劈空,胖子死命地勒著馬韁,免得撞上火團,可衝力太大,急停困難,就聽胯下戰馬悲嘶一聲,承受不住,便是前蹄一軟,跪倒在地。

    反應不及的胖子,轟然一聲摔倒沙場,被漫天灰塵遮掩了雙眼,他使勁一撥,才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道道的刺眼寒芒,羅馬騎士的大劍,已經趕到了。

    劍芒上傳來的森冷寒意,距離胖子不過咫尺之遙,不退就是死,但,胖子要教馬鐵一件事,此生用刀,只進不退!

    胖子奮力一刀,斬在了重劍的劍尖上,身後騎士已經備好長矛,就等胖子一退,來個長矛加身,只是胖子沒退,非但沒退,鋼刀還掠上了前排騎士的脖頸。

    血光四濺,頭顱飛起,斷頭的雖然不是胖子,但濺血的卻是他。

    撕裂般的疼痛從背後傳來,是左肩!胖子強忍著痛,沒有用出虎鬚怒張,一轉頭,就是以牙還牙。

    「亞當斯!小心!」

    這句話是拉丁文,胖子聽得懂的,只有前面三個字,「亞當斯」。

    只有騎士裡最強的騎士長,才有可能給胖子留下傷痕。

    當然,也要胖子傻得不用虎鬚怒張才行。

    「媽的!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一刀斬殺了亞當斯身邊幾個護衛,胖子快步進逼,算準距離就準備一躍而起,只是他的前腳才彎下,眼前卻竄出了難以數計的火球。

    近戰跟遠戰的結合,終於出現,幸好並不是胖子心底的完美結合,在法師跟前擋著的,是羅馬騎士,不是解煩軍虎衛。

    胖子又一次讓身後的騎士長矛失望了,這一刀,仍是有進無退!

    羅馬軍陣,正因為他們的騎士首領身處險地,開始有了混亂。

    沒有憑藉任何本命獸的力量,胖子殺得渾身帶血,城頭上的馬鐵全都看在眼裡,胖子的刀雖然不夠快,卻夠狠。

    馬鐵看著胖子一刀割開了一個騎士的鎧甲,劃破了肌肉,切斷了喉管,刀鋒再從脖頸的另一邊出現,就像他親身經歷一般,清楚明白,從指尖到手臂,最後震顫到心裡。

    馬休曾說,胖子要讓馬鐵明白,什麼叫狠。

    現在,他明白了。

    玉門關上,不只有馬鐵和於禁,就連曹彰跟龐德都在。

    看到胖子單槍匹馬搞亂了羅馬軍陣,曹彰趕忙來到賈詡身邊,道:「先生,姜維跟解煩軍虎衛已經在城下待命,要不要讓他們出擊?」

    賈詡看向曹彰,才要點頭,突然指著曹彰身後叫道:「小心!」

    曹彰還沒回頭,就覺胸口一涼,低頭看去,一把劍直接刺穿了他胸膛。

    「唉……司馬先生說得對,胡人不可靠,連這種仗都打不贏。」

    曹彰身後,是龐德,是一心想要往上爬的龐德。

    「你……為什麼?」

    離開馬家,追隨曹彰,龐德想要的是出人頭地。

    如果曹彰連皇帝夢都不作了,他又何必繼續跟在身旁伺候?

    「你投靠司馬懿了?」

    顫抖著手指,連番的變異,讓賈詡只能講出這句話,然後胸口一陣氣悶,便暈了過去。

    「哈哈哈!沒錯!最少,司馬懿還有野心,你們不想做皇帝,他想!」

    郭奕接住了賈詡,怒目看向龐德,恨道:「司馬懿要你來殺公子?」

    「哼!要是羅馬人有能力破關,曹彰自然不用死,只要鮮卑破關,司馬懿就能請奏曹丕,以魏國大將軍的身份,統領全國兵馬平亂,只要有了軍權……我,就是先生手下的開國重臣!」

    龐德放聲大笑,袖裡劍一次交擊,金鐵交鳴聲一響,城內臥底立刻出手奪門。

    如果奪門的是城外的鮮卑騎兵、羅馬騎士,他們只有馬,沒有雲梯,沒有井欄,別說城牆,連護城河都過不來。可如今,奪門的是城內伏兵,草原上的鐵蹄,很快就能踏進中原土地,踏碎玉門關口。

    玉門關,沒有被身為入侵者的羅馬人撬開,卻被它所守護的漢人推開了。

    草原上,千萬馬蹄叩地,就像滾滾雷聲作響,鮮卑騎兵要來了!

    「龐德!你去死!」

    眼睜睜看著龐德割下了曹彰人頭,於禁的心全亂了,就在郭奕將賈詡扶到一旁時,於禁的刀索,已經搭上了龐德脖子,準備給曹彰報仇。

    刀索劃下,卻沒有任何血珠飛揚——於禁的刀索詭異至極,要玩得好,就要有顆冷靜的心,大開大闔,直來直往的刀索,還比不過一柄短劍。

    「哈哈!你武功在我之下,現在出手又雜亂無章,豈不是自找死路?」

    龐德猛地低頭,於禁刀索才要追上,已經被袖裡劍架開,噹的一聲,於禁不過退了一小步,就再也無法前進了!

    染滿曹彰鮮血的毒牙,直接鎖死了於禁的退路,一招之間,他雙腿已是佈滿劍痕,於禁沒有再退,而是碰的一聲,跌坐在地。

    那狼狽的模樣,看在龐德眼裡,滿是譏誚,他大步走到曹彰屍體旁邊,才要拿下曹彰頭顱時,心裡突然一顫,猛地轉頭。

    在他身後的,是馬鐵。

    馬休曾說,胖子要讓馬鐵明白,什麼叫狠,此外,還會給他一個報仇的機會,現在,馬鐵什麼都明白了。

    胖子早知道龐德心懷不軌,放於禁跟郭奕回來,是要他們看清楚,到底是誰害了他們的主子,只要龐德打出了司馬懿的名號,他們倆就會明白,想要報仇,只有回解煩軍一條路。

    所以,胖子才會殺進羅馬軍陣。

    只要搞亂羅馬人的攻城,龐德心一慌,就會對曹彰下手,讓伏兵奪門——為了收服於禁跟郭奕,胖子是做足了戲,連解煩軍虎衛都沒帶上。

    不論如何,馬鐵都要感謝胖子,給了他一個清理門戶的機會。

    「現在走,你可以不用死。」

    表情冷漠,馬鐵眸子裡儘是冰霜,他看著城關外鮮卑騎兵逐漸清晰的身影,語氣平淡,卻隱隱帶著駭人殺意。

    龐德就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喝道:「少爺,我不跟你計較,司馬懿要的,只是讓鮮卑人入關!」

    聽到這話,馬鐵眼裡僅存的一絲寬容化作了一條死路,他寒聲道:「因為這句少爺,我讓你走——既然你不走,就把命留下吧。」

    「誇口!」

    龐德的劍仍是那樣的捉摸不定,但面對當胸刺來的一劍,馬鐵只是大喝一聲,對袖裡劍視若無睹,而是以泰山壓頂之勢,將手中鋼刀,急急地往龐德劈下。

    鋼刀撕裂了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龐德這一劍,也許能洞穿馬鐵心臟,但他也躲不過被一刀兩斷的命運,頭一次,龐德被馬鐵以命搏命的凶狠給震住了。

    不想同歸於盡,龐德的劍,不再是永遠都能進攻,馬鐵的刀,也不再只能防守。

    就跟於禁一樣,龐德退了這一步,就再也無法向前了。

    「殺!」

    佔得優勢,馬鐵就記得一件事——此生用刀,只進不退!

    鋼刀大開大闔,如長河波濤、綿綿不息,刀刀都是拼盡全力,刀刀都是以命搏命,龐德或是閃躲,或是擋格,全無還手餘地。

    龐德心中雖然驚駭,仍死守著不放棄,他不知道馬鐵經誰指點,但很顯然,他的刀已經勝過龐德袖裡的劍,龐德唯一的機會,就是他略勝馬鐵的綿長內力。

    只要撐下去,就有轉圜餘地!

    忍著手中傳來的痛楚,龐德一下一下的捱,就像以前他跟馬鐵打過的一百三十多戰,最後贏的,總是他。

    「噹!」

    一聲脆響,龐德又擋住了一刀,而且,還盪開了這一刀。

    馬鐵的內力即將見底,胸口空門大開。

    龐德的機會來了。

    「去死!」

    利劍當胸,馬鐵臉上卻沒有絲毫驚惶,嘴角一絲狠厲的冷笑,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沒有退,而是往前又踏了一步。

    此生用刀,只進不退!

    血染劍頭,袖裡劍毫不費力的穿透了馬鐵胸膛,可是龐德沒有笑。

    馬鐵的目光,冰冷的就像在看一個死人,龐德這一劍,只洞穿了馬鐵肩膀,卻沒有刺中他心臟。

    危險!

    沙蛇獨有的第六感,正散發著危險的訊號,只有生死關頭才有的訊號。

    龐德想抽劍卻抽不出來,他看著自己緊握劍刃的手。

    馬鐵的手,毫不猶豫的握緊劍刃,死死攥著,殷紅的血跡從指縫裡流出,似乎宣告著這柄劍,已經不屬於龐德。

    龐德有點恐懼,馬鐵臉上仍是一樣的目光,一樣的冷笑,彷彿長劍穿透的,根本就不是馬鐵的身體。

    唯一改變的,只有那股駭人的殺氣,變得更濃,更烈。

    龐德想退後,想抵抗,想抽出他的劍,可事實上,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馬鐵的刀,撕開他的喉嚨,感受著那種撕筋裂肉的尖銳痛苦。

    今天以後,馬鐵的刀,不但夠快,而且夠狠。

    與龐德的第一百三十三戰,龐德敗,敗,就是死。

    握緊劍刃的左手,把劍一寸寸的拔了出來,鮮血從傷口創激濺而出,濺在城頭石地,染紅了一片,馬鐵不是沒有神經,他也會痛,但更多的,是痛快。

    酣暢淋漓的一戰,讓馬鐵徹底跨過了虎衛,成為了龍將。馬鐵的本命雷獸,跟馬超一樣,漸漸長出了白毛,泛滿了銀光。

    對著大開的城門,馬鐵放聲大叫。

    「姜維!帶人奪回城門!解煩虎衛!我們殺出去,救胖爺!」

    名符其實的虎狼之師,馬鐵身後,是百名虎衛打造成的騎兵。

    這些人的前身,都是精通殺人術的解煩軍武燕。說到功夫,他們不及馬鐵,但要說到殺人,他們的狠勁,絕不輸馬鐵。

    「錐形陣!聚!」

    馬超親傳的騎兵陣法,就是鮮卑人都要抱頭鼠竄,何況是眼前亂成一團的羅馬騎士?或者該說,劍士,沒有馬的步兵,就像待宰羔羊,正等著馬鐵屠殺。

    「破敵!」

    眸子裡掠過寒光,馬鐵震耳欲聾的吼聲,壓過了滾滾馬蹄,送進了每一個虎衛耳裡,澎湃的殺意裹在沸騰的熱血裡,流進了每一個虎衛的胸膛。

    衝進羅馬軍陣的那一刻,沒有傳出巨大的聲響,馬鐵跟虎衛幾乎是同樣的動作,從馬背上彎下腰,鋼刀劃出一道森冷弧線,衝著最近的一名羅馬騎士脖頸砍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羅馬人失去近百名騎士,就像幾刻鐘前的歷史重演,被胖子從身後捅了一刀的羅馬軍陣,這次很快做出了反應。

    面對著解煩虎衛,羅馬騎士夷然不懼,虎吼一聲,便是舉劍相迎,只是清亮的金鐵交鳴聲響起後,騎士大劍被盪開,虎衛鋼刀卻是餘勢未盡,一刀掃過後,熱血激濺,又是一顆顆的頭顱凌空飛起。

    作為箭頭的馬鐵,沒有停下來的打算,騎兵最強的武器是衝鋒,陷入軍陣是不智之舉,可是,這支騎兵不一樣。

    哀嚎跟慘叫不停的傳進耳來,馬鐵不用回頭都知道,虎入羊群,哪需要叫停!

    馬蹄下,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地送入耳際,馬鐵瘋狂的策馬奔進,他們跟胖子的距離很近,但不遠處的鮮卑騎兵同樣在逼近。

    他得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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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09:58: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刀出誓無回(下)

   「去死!」

    聲嘶力竭的嚎叫,從左右兩側同時傳來,馬鐵不懂這句拉丁文,但是見到兩柄重劍如毒蛇般襲來,他知道該怎麼回應。

    「給老子讓開!」

    兩名羅馬騎士的臉扭曲到了極點,看著馬鐵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魔鬼一樣——任誰看到馬鐵身後脫體而出的獸爪,只怕都會是這副神情。

    雷獸沒有現出原形,只是伸出了獸爪,抓住了疾刺而至的重劍,馬鐵藉著坐騎前衝的巨力,直接將兩名羅馬人拖行在地,跑出幾步後,獸爪猛地一揮,兩個手執大劍兀自不肯鬆手的傢伙,就像兩塊巨岩,直接撞上了馬鐵身前的軍陣。

    轟的一聲,倒下的不只是羅馬騎士,馬鐵胯下坐騎也是一聲悲嘶,再承受不住如此壓力,往前狠狠栽倒,將馬鐵重重地甩了出去。

    人在空中,馬鐵清楚看見了戰馬巨大的身軀翻轉,幾名騎士閃避不及,又是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起。

    狂風呼號,馬鐵的落腳處,早已彙集了十幾柄重劍,就像個地矛刺,等著將馬鐵刺成蜂窩。

    只是,馬鐵一點都不擔心。

    「都給老子閃開!詭絲!」

    馬鐵,終於殺到了胖子身旁!

    詭絲直接清出了一塊空地,上面沒有人,只有滿地的血,胖子一看到馬鐵出城,就知道龐德已經授首。

    「你個大熊貓!馬鐵,來接老子也不知道要牽馬抬轎,莫非要老子騎你的雷獸回去呀?」

    馬鐵臉上一紅,身後就傳來武燕的吼聲:「大統領!副統領!快上馬!」

    一轉頭,馬鐵就看到不少武燕下馬作戰,讓出的空馬,正往他們兩人跑來。

    「娘的!靠手下捨命來救,老子還沒這麼窩囊!馬鐵!」

    拉過馬鐵,胖子一手就指著不遠處一名騎士,那人,是羅馬人的頭,騎士亞當斯。

    馬鐵的刀,或許殺不完所有的羅馬人,但要殺一個人,還難不倒他。

    「再躲呀?給老子死來!」

    胖子奮力揮刀,身前的空隙一讓出來,馬鐵閃電刀立刻出手,亞當斯的人頭應聲落地。

    羅馬軍陣就像炸開了鍋,逐漸向外散去。

    「胖爺!咱們快回去!姜維應該奪回城門了!」

    羅馬軍陣一散,回程的路,就是一片開闊。

    「嘿!只怕來不及了……」

    天邊驚雷滾滾作響——不是雷聲,而是鮮卑騎兵的馬蹄聲。

    鮮卑騎兵,已經近在咫尺。

    「胖爺!怎麼辦?」馬鐵始終相信,胖子仍有辦法。

    「哈哈哈!要死,我先死!要活,一起活!我們殺出去!」

    百萬大軍中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那是張飛。

    千軍萬馬中七進七出,仍毫髮無傷,那是趙雲。

    要殺退鮮卑鐵騎,衝破千萬馬蹄,胖子不是騎白馬的趙子龍,更不是拍《第四滴血》的史特龍,他敢誇口殺出重圍,有他的理由跟他的苦衷。

    「下馬!佈陣!」

    胖子厲聲大喝,武燕們聽命行動。

    武燕是虎衛,馬可不是虎馬,羅馬戰士更不是棒槌,砍不死人,總砍得死馬——衝垮羅馬軍陣後,馬群不是傷就是殘,想用這種貨色逃命,武燕們就等著一個一個的變回魂珠。

    賠本生意,胖子是不幹的。

    「五個人一陣,布盾陣!跟著我和馬鐵殺出去!」

    「哼!好大的口氣!」

    胖子話音剛落,幾百步外的鮮卑大軍,就傳來沉悶哼聲,明明不是扯破嗓子的大吼,可這聲音卻壓過了千萬馬蹄叩地的大響,清晰的傳進了胖子耳裡。

    這話,不是嘰哩呱啦的胡話,而是純正流利的漢語。

    「是閻柔!」馬鐵打起了精神。

    對鮮卑外族,解煩軍所知有限,馬鐵唯一知道的是,軻比能手下有兩員大將,其中一個,就是漢人閻柔。

    「高手?」胖子凝神望去。

    閻柔胯下坐騎毛色血紅,在殘陽餘暉映照下,猶如一團火焰,熱力驚人。

    「是!下面的人打聽過,最少也是個龍將……」

    馬鐵回話的片刻工夫,閻柔馬鞭疾抽,胯下燎原火踏地如電,已經跟後頭鮮卑大軍拉開了距離,跟胖子之間,相距不到百步。

    龍將?半個月以前,伶玉威能全開,胖子無傷無痛的時候,龍將在胖子眼裡,就跟龍鬚糖一樣,想拉長就拉長,想踩扁就踩扁,可現在伶玉只有三招,胖子渾身還沒一塊好皮,一個不小心,胖子的退休計劃——老死溫柔鄉,就要變成客死異鄉。

    「給我壓陣!」

    儘管馬鐵已經站穩龍將,可胖子卻沒叫他提刀上場,馬鐵肩窩上被龐德刺穿的窟窿,還噗噗的冒著血,要不是胖子的水療符頂用,馬鐵只怕已變成馬肉乾。

    腳下幾個箭步,胖子趕忙收集著附近兵器,兩把鋼刀,一把已經卷刃,再不堪用。

    「鏘!」

    閻柔策馬抽刀。他的刀,是塞外胡人用的彎刀,形狀就像個回力鏢,不是一味的彎,而是有屈有折,這種刀,最適合胡人從馬上收割人頭。

    在塞外生活多年,閻柔深得馬上作戰的真諦,步戰的短兵相接,或許還有你來我往的畫面,但是馬戰只有一種畫面——

    一刀下去,不是生,就是死!

    為了生存,每一刀,都像是最後一刀。

    整片草原的生機,都像被閻柔的殺氣給壓住了,這是鮮卑人慣常的作戰方式,由大將先出手,大將一刀砍下敵人首級的同時,大軍同聲呼喝,然後全軍催馬,衝鋒。

    這一招,讓軻比能在草原之上未逢敵手,所以,他壓根就沒想過一件事——

    要是閻柔一刀殺不了人,怎麼辦?

    「你爺爺的,老子站著,你居然敢坐著?給老子下馬!」

    胖子虎吼一聲,他面前插著的幾柄騎士大劍,齊齊飛到半空,形意拳內力一歛,刀芒立刻生輝,飄飛不定的雲刀刀法,不是著落在閻柔身上,而是砍向了羅馬人的重劍。

    「燕歸來!」

    飛燕歸來,穿梭來回的不是飛刀,而是被胖子砍到傷痕纍纍的重劍,就像傳說中的飛劍,前後不一的射向閻柔。

    與青龍斬這種只能用刀來使的刀技截然不同,燕歸來是暗器技能,只要有心,就是張好折凳都能跟小倩一樣飄來蕩去。

    閻柔神色凝重。

    胖子這個行徑跟肉包子打狗沒兩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些飛劍絕傷不了閻柔。

    裡頭,一定有鬼!

    閻柔目光一凜,手中彎刀迎空揮斬,刀劍一個交鋒。

    沒有迸發燦爛的火花或是傳來要命的內力,當的脆響,五柄飛劍,竟然碎了,就像燕群過境,銳利的碎片從閻柔身前分作兩道劍流,直接往他身後射去。

    破空的颼颼聲竄進耳裡,閻柔心中登時掀起萬分驚駭,深恐背後的前鋒軍遭殃,趕忙轉頭大叫,要人避開。

    一轉頭,閻柔臉色由白轉青。

    春去秋來,離巢歸巢,燕歸來去而復返,碎片沒有飛遠,就在閻柔身後幾尺迴旋奔來!

    閻柔兩腳一夾,汗血馬腳下生煙,他想將禍水東引,讓胖子自食苦果。

    只是馬跑得越快,碎片飛得越急,離胖子不足十步時,閻柔知道,來不及了。

    「發針!」

    沒有回身停馬,不是出刀橫擋,閻柔一聲嚎叫,他頭上的三千煩惱絲突然短了一寸,半空中黑茫茫的一片,撞向了滿天碎片。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閻柔本命獸仙人掌的技能,發針。」

    刺向閻柔的暗器沒有穿透針陣,閻柔與胖子,只剩五步不到。閻柔一臉獰笑。

    「笑個屁啊!胖子刺你不到,難道不會刺你的馬?傻豹!」

    胖子的話與閻柔的慘叫聲同時出現。

    燕歸來的碎片直接刺進馬腿,汗血馬一聲長嘶,轟的大響,巨大的馬身直接摔跌在地,閻柔才翻出幾個觔斗,嘴上一吃泥,脖子就給胖子架上了鋼刀。

    兩人陣前交手,只一招,胖子就廢了軻比能手下大將。

    「奶奶個熊,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啊?馬鐵,你說這種貨色是高手?」

    不顧馬鐵臉色訕訕,胖子對著氣勢受阻的鮮卑大軍就是大吼。

    「想跟這傢伙一樣下場的,就給老子過來!」

    胖子這句話說的豪氣,不過純粹對牛彈琴——胖子沒用擬聲,鮮卑人沒一個聽得懂。

    「胡奴阿嘎!」

    鮮卑騎兵裡衝出一員壯漢,胯下坐騎跟人一樣黑得發亮,配上滿臉鬍渣,猙獰表情,要不是手上拿的是狼牙棒,胖子只怕會扭頭就跑。

    這傢伙根本就是張飛失散多年的兄弟呀!

    「胖爺!是丘力居,軻比能手下另一員大將。」馬鐵在胖子耳邊說道。

    光看那身造型打扮,不用馬鐵交代,胖子也會給丘力居一個高手封號。他把放在閻柔脖子上的鋼刀貼緊幾分,又是一通胡喊:「停下馬!你再不給老子停下馬,老子就讓他人頭落地!」

    森冷殺機配合著生動表情,胖子敢打賭,丘力居絕對清楚話裡的意思。但丘力居兀自策馬狂奔,似乎恨不得胖子趕快動作,胖子嚷得越歡,他馬鞭抽得越快。

    「看來你小子人緣不好,這傢伙是想借刀殺人……哼!老子還是那句,我站著,就不准有人坐著!」

    胖子鋼刀高舉。丘力居大眼直盯著胖子,全副精神都灌注在胖子的刀上,彷彿是在催促鋼刀趕緊落下。

    咻的一聲,就在鋒利刀刃觸及閻柔後頸時,丘力居臉上綻開了笑顏,然後,聽到耳邊一聲大吼。

    「胖爺交代,下馬!」

    胖子那番話,是說給馬鐵聽的,人算天算,都不如胖子暗算。

    雷獸的爪,閃電的刀,就算丘力居正面相抗都要打起全副精神,何況他全心全意放到了胖子落下的刀上?

    「噹!」

    九死一生之際,丘力居全力抬起狼牙棒,恰恰擋住鋼刀。他才想擦把冷汗,暗呼好險,握著狼牙棒的右手,竟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喀啦一聲,就這一刀,讓丘力居手腕脫臼,戰力減半。

    「呀嘎撒嘎!」

    被刀上傳來的巨力活生生卸了一臂,丘力居疼得亂吼,左手抄起狼牙棒,也不管有傷在身,對著馬鐵就是打地鼠一樣的砸。

    可惜,馬鐵就算地鼠,等級也屬太空飛鼠之流——丘力居的狼牙棒砸了一下之後,接著就只能像羅馬騎士的大盾牌,不停被馬鐵狂轟爛炸,金鐵交鳴聲險些震碎他耳膜,狼牙棒更像棉布吸了水,越擋越沉。

    丘力居奮起餘勇,擋過一刀,狼牙棒往馬鐵身上擲去。馬鐵閃開狼牙棒的同時,丘力居身子一扭,巨大身形像猿猴一般輕盈躍起,一腳踏上馬背,身後本命巨猿顯形,左手破開風聲,開山劈石而來。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丘力居本命巨猿的技能,巨靈掌。」

    這一掌擊實了,馬鐵只怕會腸穿肚爛,五臟六腑都要一起出來納涼。

    胖子正猶豫著該不該出手,就聽伶玉又說:「主子!奴才會了,這是馬鐵本命雷獸的技能,雷霆刀!」

    狂雷作響,雷霆一刀,有進無退的馬鐵被巨靈掌打中右肩,而雷霆刀也在丘力居左手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丘力居放聲慘叫,這刀不僅砍斷了他手筋,馬鐵回身補上的一腳,還踢斷了他的腳骨。

    與丘力居疼到滿地打滾的狼狽樣相比,左手脫臼的馬鐵硬氣得很,他抓著左手往地上一撞,生生把移位的腕骨接了回去。

    胖子屁顛屁顛將被他敲昏的閻柔拖去與丘力居擺在一塊,鋼刀才在他們倆脖頸上比劃幾下,鮮卑騎兵裡就傳來一聲流利漢語:「你敢傷我大將!」

    胖子抬頭看去,鮮卑騎兵停在百步開外,個個橫眉怒目,彎弓搭箭,鋒利的箭鏃散發著騰騰殺意,只要一聲令下,胖子下輩子的本命獸肯定是只刺蝟。

    見軻比能心疼屬下,胖子一臉淫笑,不惜耗費伶玉一招本命技,擬聲叫道:「識英雄重英雄,大王英雄了得,對待手下大將如同兄弟手足!黎聰今天插翅難飛,不想再賠上兩條英雄性命,只求大王高抬貴手,我放回大王兩員大將,大王放我們一馬,改日遇上再分個高下,如何?」

    胖子姿態極軟,用胡語說出來,便是想當著鮮卑大軍面前捧捧軻比能,給他戴頂高帽,否則依草原上強者為尊的道理,軻比能要是為了躺在地上的兩個大將放了胖子一夥,在族裡的聲望將不復從前。

    「好!黎聰,你有本事,漢人有句俗諺叫事不過三,我再派出一員大將,只要你能贏,今天就放你回去!」

    雖然戴慣了綠頂高帽,可真正讓軻比能起心思的,是胖子背後的玉門關。

    如今玉門關已經被關上,眼見今日攻關已是無望,軻比能不想連手下大將也一併賠進去。

    媽的,整個鮮卑不就閻柔跟丘力居能打嗎?他還有人?胖子交代馬鐵好生照料兩位人質後,拱手喊道:「胖子聽大王吩咐,接下這一陣!不知來的是誰?」

    不管是誰,胖子有信心,光靠伶玉僅存的一招,都能把這傢伙打的回去叫娘。

    「是我!」

    「娘!是曹植!」

    血色殘陽,染得關外草原一片枯黃,蕭瑟的味道,連玉門關頭都聞得到。

    「奕兒,離開玉門關後,做個尋常百姓,過完下半輩子,你……做得到嗎?」

    城頭上,羅馬人的火球火箭被撲熄後,留下了道道焦黑的印痕,看上去,就像深不見底的凹洞,跟賈詡臉上的皺紋一樣,又深,又多。

    醒轉的賈詡,無力的看著曹彰跟龐德的屍首,臉上顯露出來的蒼老跟淒涼,是郭奕這輩子頭次見到的。郭奕心裡有些發慌,他不懂賈詡話裡的意思,搖頭回道:「孩兒……做不到。」

    「曹彰已經死了,你不做尋常百姓,還想做什麼呢?」

    賈詡每一句話,都帶著濃濃苦味,除此之外,賈詡話說得沉厚穩重,跟往常重病纏身,話音虛浮的樣子,截然不同。

    「是司馬懿害死公子的,孩兒要報仇!」

    「報仇?」聽到這兩個字,賈詡臉上逐漸展露光華。

    賈詡年輕的時候,最喜歡刺激——殺人、被殺、結怨、報仇,都是他記憶裡最珍藏的片段,賈詡嘴角一揚,那模樣怎麼看,都像是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

    不過,事實上,賈詡已經老了,他會出現這種神情,只有一個可能。

    迴光返照。

    義父賈詡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郭奕心底淌血,想阻止賈詡繼續講下去,想快快帶他去找大夫醫治,可是,郭奕怕他一阻止賈詡,就會掐斷賈詡最後燃燒的一點火苗,迴光返照的盡頭,從來就只有死亡。

    沉默的時間沒有很久,賈詡起身看著城頭下正跟鮮卑大軍對峙的胖子,道:「如果你真想報仇,就去投靠黎聰吧……只要你盡心盡力,遲早有一天,黎聰會跟司馬懿對上的。」

    一手將郭奕帶大,賈詡這輩子從沒要求郭奕什麼,就連臨死之前交代郭奕的話,都是用商量的語氣。

    郭奕眼中含淚,大力的點下頭,說道:「孩兒知道!」

    很多話,郭奕哽咽著說不出口。他知道,只要曹丕對司馬懿的信賴一日不減,他們就只能受制於人——司馬懿想一手遮天很簡單,只要遮住曹丕,就什麼都遮住了。

    賈詡聽郭奕同意,轉頭招手,把於禁叫了過來。於禁仍愣愣的看著曹彰屍體,神魂不屬的走了過去。

    「文則,想替公子報仇嗎?」賈詡說道。

    於禁會跟著曹彰,不是因為想出人頭地,做開國功臣,而是因為曹彰救過他。

    赤壁大敗時,於禁身受重傷,連坐騎都被斬殺,只能坐著等死。曹彰背著他,背了八百里之遠,才找到了大夫,撿回了命。

    「想!此仇不報,枉為人!」

    「好……只要緊緊跟著奕兒,不出十年,定能報仇雪恨!」

    於禁終於回過了神,問道:「文則謹遵先生指示!但黎聰今日若是不幸喪命,屬下與郭奕公子,又該何去何從?」

    「黎聰……不會死的。」

    生命的火焰就要燃燒殆盡,賈詡的話音開始虛浮,不過,不影響他話裡的肯定。

    「因為他能勝過曹植公子?」

    戰場上,曹植跟胖子已經交上了手。

    於禁雖然看過胖子先前在羅馬軍陣裡的勇猛表現,但胖子終究是個人,連番大戰,就算是鐵打的也吃不消。

    「不……他會輸。」

    彷彿印證賈詡的話一樣,戰場上,胖子不但落於下風,還處處捉襟見肘。

    於禁大奇,還想再問,就聽賈詡又說:「黎聰孤身犯險,衝垮羅馬軍陣,荀彧幾個如果來不及離開鮮卑大營,必然會遭受鮮卑大王責難,他們想脫身,假意投誠,是最好的選擇。

    「想必黎聰也猜到了,等會他刻意落敗,只要一被曹植擄回鮮卑陣營,兩人就會同時動手,拿下軻比能。」

    話才說到這裡,胖子的脖頸,已經被曹植一劍架上。曹植大聲斥喝讓解煩軍虎衛退下,然後架著胖子,緩緩走回軻比能身邊。

    賈詡似乎再站不住,緩緩坐下了身,轉頭對著郭奕,做了最後的吩咐。

    「奕兒,為父房裡有三本兵書、一部易經算術、幾樣護身用的符甲,本是留給你出師時的賀禮,現在,都一併給了你。易經算術沒有本命獸輔助,效果大打折扣,你不必耗費時間鑽研太深……倒是兵書,裡頭有許多為父來不及教你的……

    「想在黎聰身邊效力,就不能跟馬家兄弟搶鋒頭,馬休對陰謀詭計、探聽消息十分在行,他主內,你主外,解煩軍既然有了百名虎衛的實力,遲早有出兵作戰的一天,你可以做軍師,替黎聰籌謀定計。」

    就連臨死前,賈詡叮囑的,都是郭奕能以後的日子。郭奕再忍不住,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下。

    賈詡臉上泛笑:「哭什麼?九泉之下,有你父親做陪,飲酒聊天,我可不會寂寞……」

    號角聲傳來,就在鮮卑大王軻比能被擒下之後,胖子幾人帶著虎衛緩緩退回玉門關時,毒士賈詡,離開了人世。

    賈詡,沒有死在尋常人家的安穩大床上,而在烽火漫天的戰場,結束了這一生,也算是得償宿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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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10:03:04 |只看該作者
混世三國 《第八集 兄弟仁義》 作者:醉劍

第一章 不當英雄當狗熊

   
    狂沙漫天。

    賈詡過世的那晚,兩條人影趁著黑夜,悄悄離開玉門關,向著塞外沙漠直奔而去。一路上,後頭那人頻頻回首,不停張望。

    「好了!馬鐵,你是嫁女兒還是娶媳婦?一步三回首的,這樣下去,別說追不上羅馬人,咱們啥時才進得了沙漠?」

    羅馬人攻城失利又痛失首領,還沒入夜就已經拔營走人。

    「騎士頭子亞當斯力主攻城,他一死,就換法師頭子莫斯領頭……這廝肯定會繼續尋找沙漠之眼!」這是胖子的臆測。

    沒有玉門關,就沒有百車綾羅綢緞,羅馬人用千條人命從鮮卑人手上換來糧草,買賣已經兩清……所以,胖子還在玉門關幫馬鐵治傷時,就接到瞭解煩軍的消息。

    「羅馬人離開鮮卑營地,進了沙漠。」

    為了一圓法師夢,胖子打點行囊,帶上馬鐵,兩個人趁著夜色離開玉門關,準備跟在羅馬大軍後面,虎口搶食。

    「胖爺!我不是小心眼……可是,把解煩軍虎衛交給郭奕……是不是不太妥當?」

    「你擔心他們出爾反爾,反出解煩軍,投靠曹植?」

    胖子清楚馬鐵擔心什麼。不過,當胖子殺回玉門關,見到賈詡的屍體,與郭奕、於禁叫的那聲「主子」時,胖子知道,解煩軍又多了兩員大將。

    胖子苦心設計,從來都不會白費,他笑了笑,說道:「你就省心得了!

    你沒看爺割下曹彰大頭進獻給曹丕時,郭奕跟於禁連話都沒說一句?賈詡死前八成交代過,想報仇,解煩軍是唯一的路!跟著曹植,不會有好下場的。」

    胖子的計,一環扣著一環——曹彰的死,能讓郭奕跟於禁歸心,曹彰的頭,則能讓姜維買到曹丕的心。

    本來,割下曹彰頭顱給姜維作功勞,曹植是堅決反對的,可胖子硬生生的把曹植堵了回去:「你這棒槌!曹丕手下,現在就司馬懿跟姜維得寵,你們要跟司馬懿對著幹,不把姜維捧上去,怎麼幹?難道要聯合朝中大臣,跟著你們一起送死?」

    曹植無話可說,只能站著聽罵。

    「除了姜維有能力護著你們,誰跟你們有瓜葛,就等著被司馬懿參上一本,然後被五馬分屍,午門問斬——這些事情,難道你不清楚?」

    的確,司馬懿既然知道姜維來歷,知道姜維謢著曹彰、曹植,不可能不動聲色——曹丕面前,司馬懿這老鬼不知道已經捅了姜維幾刀。

    曹丕沒有動作,是因為他對姜維的信賴——就如同曹丕始終相信司馬懿一般。

    胖子的算盤打得很精,只要姜維獻上曹彰的大頭,什麼謠言都不攻自破。就算曹植的想像力再貧乏,都能看出他們跟司馬懿之間的鬥法,將會有些轉機。

    於是,曹植終究讓了步。

    「可是胖爺,就算郭奕他們倆能信,鮮卑人還沒退,咱們就貿然離開,萬一玉門關真給鮮卑人打了下來……」

    「沒有羅馬人助拳,鮮卑人靠那幾座雲梯能打下玉門關,老子的頭就給你當板凳坐!」

    要攻破城池,鮮卑人的器械絕對不足。

    姜維有守軍萬餘人,虎衛百來人,加上於禁、樂進能使喚,荀彧、郭奕能商量……

    要是鮮卑人這樣都能打破城關,胖子乾脆投靠軻比能,跟著他一統三國得了。

    「屬下不敢……」

    「奶奶個熊!不敢不坐是吧?馬鐵,別以為你武功有點長進就能嘴花花,信不信老子一筷子,照樣戳得你屁眼開花!」

    如同胖子預料,他與馬鐵離開後的第三天,鮮卑人發動了一次總攻。

    少了羅馬人破門,少了大將作前鋒,連內應都被荀彧抓出來祭旗,於是軻比能丟下萬餘人馬的屍體後,狼狽地逃回了草原。

    北疆無事後,玉門關裡的眾人分作兩路。

    姜維帶著曹植幾個,回到大魏聽候曹丕封賞,跟司馬懿打對台;郭奕兩個帶著虎衛回到東吳,給馬休打下手。

    至於胖子,這時候正在漫天黃沙裡,找尋著不見蹤影的羅馬軍團。

    「操!馬鐵你個死豬頭,說什麼在西涼混的久,沙漠跟草原簡直就是你家後院?你他媽的,誰在自家後院還會迷路的?」

    風沙之下,為了避免體內水分因為沙漠熱氣而消耗,除兩顆眼珠外,胖子全身都用棉布緊密的包裹,跟尊木乃伊沒兩樣。

    沙漠裡,胖子與馬鐵找了三天,先是跟丟了羅馬人,接著,連回家的路都給丟了。

    「胖爺!這幾天風沙特大,容易走失方向,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歇歇吧!快要入夜了,再晚可來不及了。」

    沙漠裡狂風夾沙的滋味,不是什麼人都受得了的,尤其將入夜時氣溫驟降,不找個地方歇著,肯定會給凍成人棍。

    進沙漠,胖子與馬鐵都是一人兩匹駱駝,隨身帶著上好營帳,紮營歇息不成問題。

    他們正要紮營,就看到不遠處有幾戶黃土砌成的破屋,雖然沒有遮蓋,但四面有壁,肯定能多擋些風沙。

    「怎麼有人是住沙漠裡的?這裡能住人嗎?」

    胖子把馬趕進土屋,對著周圍仔細打量。

    土屋不只一棟,似乎住過不少人,幾間土屋中間甚至還有口井——當然,現在已經是枯井一口。

    「回胖爺的話,沙漠裡是住不得人。但北魏統領涼州後,派過不少大將剿匪。不少馬賊走投無路,就進了沙漠避風頭……」

    就算有四面土牆擋風,入夜的沙漠仍舊無法小覷。馬鐵在土屋中搭起營帳,頓了頓,拉緊了釘繩,又說道:「說真格的,只要有糧有水,沙漠裡也不是不能待,馬賊們只要帶足糧草,找到水源,怎麼也能避上幾個月。」

    「水?老子走了三天,別說水,連尿都沒半滴,哪裡生得出水?」

    「回胖爺的話,沙漠就兩種地方有水,一是地下有泉流經過,只要找對地方,就能開井取水,二是老天可憐,只要下場大雨,沙洞沙坑就能聚集水源,形成綠洲。」

    胖子搖頭歎氣:「要是真找著綠洲就發達了,說不定就是沙漠之眼,老子也不必苦哈哈的追著羅馬人的屁股跑。」

    兩人準備了半個月的糧食飲水,幾天內再找不著頭緒,他們就得找路回家,這趟就算是白搭了。

    胖子心裡窩著火氣,也不幫手搭營,給駱駝喂完草料就往門外走去,打算練功解悶。

    從黃昏打到深夜,沙漠裡風沙都停了,胖子就著頭頂一輪圓月,上了座土丘,盤腿而坐,從懷裡把魂珠給拿了出來。

    「伶玉妹妹,十五天接連行功,魂珠的火侯已經夠了吧?」

    「夠了!主子,昨日便是第十五天,今夜就是魂塚現世的最好時機。」

    胖子等的就是這句話。磨刀不誤砍柴功,找不著沙漠之眼,起碼也有個魂塚當安慰獎。

    從懷裡取出刻刀跟石板,胖子內勁一運,石板就跟個昏倒的正妹一樣任君採擷。伶玉現出了身形,從背後手把手帶著胖子,一刀一刀的畫。

    這不是跟《第六感生死戀》一樣嗎?

    胖子輕輕哼著「喔——買辣——」,然後開始意淫:圓月之下,以天為帳,以地作床,跟伶玉翻來覆去的畫面。耳邊突然傳來伶玉一聲呼喚。

    「主子,吸星摘月陣畫好了,等會您把道力灌注在石板上,發動法陣的同時嵌入魂珠,魂塚就大功告成了。」

    胖子定神一瞧,石板上一圈圈的線條裡,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奇怪符號,最中間,還有兩個恰好能擺上魂珠的凹陷。

    只是法陣剛刻完,不知是不是嫌胖子貼在俏臉上的肥臉太油,伶玉瞬間縮回了識海裡頭,惹得胖子悵然若失。

    強壓下火氣,好一會,胖子才定神運起道力。

    月光之下,胖子渾身逐漸佈滿精潤光澤,仔細看去,皮膚、肌肉、血管、骨骼,逐漸逐漸的透明起來。就在整個身體只剩下外包著的那層光時,胖子手上的石板終於起了反應,每一道線條都發出了藍光。

    「什麼有情人終成父母的話就不說了,你們倆既然心甘情願窩在一起,以後可別怪胖子把你們湊一塊,害你們不得超生呀!」

    話一說完,胖子兩手拿著石板,拇指用力一壓,魂珠就被壓進了凹洞。

    霎時間,綻放藍光的石板立刻黯淡了下來。

    「主子,魂塚已經發動了!」

    「發動了?這……既沒有天地變色,也沒有雷聲轟鳴,連陰風慘慘都沒有……這玩意,行嗎?」

    傳說中,神兵出世不都會天搖地動?胖子不禁懷疑起這玩意的成色。

    「行!主子,把石板放到胸前,只要您練練形意拳,就會知道了。」

    胖子照著伶玉的話,把石板當內衣一樣貼身靠著,才剛起手鶴嘴,做了個熊抱,就已經深刻感受到魂塚的不凡之處。

    內勁運轉,流過胸前石板後,就像被小叮噹的放大燈照過一樣,小河流變土石流,麻雀變大雕!

    雖然相對於胖子一身的變態經脈,仍是小了點。

    「好!果然是練功利器,有了這玩意……誰?」胖子才想誇上幾句,猛一轉頭,就發現石屋那有對眼珠,正朝著土丘上瞧——看那身形,絕對不是馬鐵。

    「小賊別走!」

    見胖子察覺,這人轉身就往屋裡鑽去。胖子腳下黃沙鬆軟,瞬步難以施展,只得用狸步趕了過去,剛趕到土屋,馬鐵已經從屋裡走了出來。

    「胖爺!是馬賊!」

    吳都,建業。

    「大人,門外有人求見,是陸遜都督的堂弟,陸康。」

    不管大城小縣,解煩軍都有據點,或鋪子,或宅院,沒有固定地方。

    為求隱密,知道這些地方的人少之又少——唯獨在建業城。

    建業可是東吳大本營,要是解煩軍的機密在這裡都會被人摸走,只怕解煩軍離關門打烊的那天也不遠了。

    「陸康?是稀客啊……搜身之後,讓他進來吧。」

    解煩軍大本營雖然不是秘密,但甚少有人來訪,馬休最常見的,就是麼雞龐統跟正太陸遜,胖子把解煩軍大小事務交過之後,馬休連上館子去酒樓的機會都少了。

    就在馬休匆匆收著桌上的機密書信時,他身邊一個年輕文人拱手說道:「三爺,陸康來訪,只怕是有要事相商,我先退下了。」

    馬休排行老三,馬鐵排名第四,「三爺」、「四爺」,解煩軍的參謀都是這麼叫的。

    「退下?郭奕,你想偷懶?解煩軍裡可沒有白吃糧的,今天就算來的是龐統、陸遜,你也得留下——什麼都不知道,你怎麼當這個參謀?」

    初投解煩軍,郭奕就受到馬休的重用,不管是軍事還是政務消息,馬休都要他一同聽著。這舉動無疑是推心置腹,只是郭奕不曉得馬休哪來的信心,讓他跟於禁進入解煩軍核心。半個月以前,別說軍政機密,馬休連閨房私密都不敢讓他們知道的。

    馬休邊說邊動作,拉著郭奕就要他幫著收拾桌上的信件。

    至於馬休的信心,不是對郭奕,而是對胖子。

    胖爺說:「放膽去用郭奕。」馬休自然就照辦了。就在馬鐵帶郭奕與於禁去玉門關的那天,馬休不但幫兩人安排了職位,連房子住所都已經安排妥當。

    「大人,陸康求見。」

    叩門聲響起,門外文燕跟馬休見過了禮,就帶陸康進了門。

    宅子的守備看似鬆散,其實內藏玄機,胖子把諸葛亮那套外鬆內緊學得十足十,明哨暗哨、護院守衛,表面上是一個沒有,實際上,宅子裡就連有幾隻蒼蠅,都盡在馬休掌握之中。

    「陸知州難得來訪,馬休這蝸居可是蓬蓽生輝呀……」馬休起身,接人入座。

    陸康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的兩人,馬休都認得——魯肅的兒子魯定,凌操的兒子凌統,也就是胖子嘴裡,一個毛沒長齊,一個難以管教的傢伙。

    如同被疏遠的韓綜,胖子逐步掌握了整個解煩軍後,就把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攆走了。

    胖子的個性,從來都一樣——「在我地盤的你就得聽我的」,所以,不聽服從的凌統、父親在解煩軍尾大不掉的魯定、緊要關頭遲疑的韓綜,都漸漸被疏遠了。

    不過,這些人在胖子這裡是草,在不少人眼裡卻是寶。

    一番寒暄後分頭落坐,陸康坐定便說:「大人,陸康今日拜會,有一事相求。」

    無事不登三寶殿,陸康作為交州知州,負責帶領四大世家在交州的子弟兵,幫著張昭收稅,他跟馬休從無交集,來求見,當然不是跟麼雞一樣,沒事就來泡茶打屁蹭飯吃的。

    「知州大人請說。」

    馬休一擺手,臉上立馬換了一副洗耳恭聽的誠懇模樣。

    胖子會讓馬休坐這位置,就是因為他能屈能伸,知道什麼時候能囂張搖擺,什麼時候該裝孬縮頭。

    這模樣給足了陸康面子,陸康本來拘謹的神態,也顯得有些放鬆:「既然如此,陸某就直說了。相信軍師知道,四大世家負責交州與東吳間往來生意的平安,四家子弟武藝雖不如解煩軍武燕,但也是不可小覷……」

    話聽到這裡,馬休理所當然的說了聲「不敢」,儘管解煩軍虎衛能以一擋百,但沒事不必強出頭,胖子交代得很明白。

    等到馬休客套完,陸康才繼續說道:「只是,最近不管是護送商隊前往交州,或是帶領蠻人遷往東吳,比起往常,一路上都顯得有些不平靜。」

    「哦?知道是誰嗎?」

    解煩軍的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北魏和西蜀境內,馬休對交州的瞭解實在有限,就連當初混進交州建寧,都是他跟胖子親自操辦的。

    陸康招手叫上了身後魯定,道:「捉拿劫匪的事是魯定一手操辦,由他來跟大人說明吧。」

    對馬休二人拱了拱手,魯定便說:「幾位大人,這個月以來,往來交州的護送隊伍遭到幾次攻擊,賊人對山勢地形極為熟悉,在山間小徑來去自如。前幾次,我們都只能保住性命財物,沒能抓到賊人問話……」

    馬休露出一臉惋惜,好讓魯定知道,他可是有專心在聽的。

    「直到最近一次,我們請蠻王派大將兀突骨相助,才抓到了賊人……」

    「凌統將軍神勇無敵,魯定軍師智謀無雙,解煩軍少了兩位真是可歎復可惜……」

    馬休嘴上毫不吝嗇,凌統神態自若的接受著馬休恭維,倒是魯定給讚得臉紅,連說不敢後,又繼續說道:「我們從賊人嘴裡聽到了一些事,陸康大人覺得,有必要跟軍師商量商量。」

    陸康大頭一點,要魯定繼續。

    「原來,這些山賊不是受蠻王孟獲控制的蠻人,而是南蠻更往西邊的蠻族——山越。」

    「山越?」

    馬休腦子裡,不停思索著山越的情報,但僅想起山越族長沙摩柯,曾經是劉彰手下大將。

    另外,一個多月前,胖子到過山越一趟,不過回來後,也沒提到什麼特殊地方,東吳跟山越隔的老遠,連南蠻的消息,解煩軍都不甚靈通,遑論山越?

    「不錯,我們得到消息,諸葛亮欲以武力收服山越,山越族雖然敵不過蜀中大軍,但也繳不出諸葛亮要求的繁重稅賦。他們得知南蠻受東吳招降後得益甚多,便派出了族人與我軍接洽,只是不得其門而入,所以才會被誤認為山賊打劫。」

    「山越族也想歸順?」馬休有些訝異。

    這種事,陸康應該去找他堂哥陸遜,也就是東吳大都督商量才對,怎麼會找解煩軍?

    魯定微微點頭,道:「不錯,江東一地人口稀少,雖然有蠻人遷居抒解窘況,但若能收服山越,無疑又是一個助力,尤其山越族在山中作戰如履平地,更能加強我東吳軍實力。」

    聽到這裡,馬休與郭奕對視一笑。

    如果這事像魯定所說的好康,陸康今天就不會有事相求了——真有好處,四大世家還不連湯帶肉的吃個精光,哪可能拋出來給大伙品嚐?

    不想再聽魯定繼續天花亂墜,馬休插嘴就問:「這件事情,有什麼是解煩軍能幫上忙的?」

    見馬休話說得直白,魯定微微一愣,就聽陸康笑道:「讓軍師見笑了,這事其實簡單,山越族想歸順,但有條件——他們的族人,有不少給諸葛亮抓了回去,其中,還包括他們族裡幾個長老,所以……」

    要解煩軍幫忙救人?馬休的眉頭,擰得跟個麻花結一樣,心裡是千百個不願意。

    四大世家肯替山越出頭,只怕好處已經納進了口袋。老子把妹給你上?這事要被胖爺知道,馬休不被當場抽死,也會被阿魯巴到死!

    馬休眉毛一蹙,郭奕立刻開口:「這件事,陸康大人可與陸遜都督,或龐統副都督提過?」

    在東吳,能指揮解煩軍的,只有陸遜、龐統跟胖子,陸康直接登門造訪,若不是在陸遜那吃過閉門羹,就是因為不肯交出利益,所以陸遜才不允准。

    這話是在揭人老底,馬休得顧及陸康老臉,有些話,只能讓郭奕來說。

    果然,陸康臉色一沉,他身後凌統手上喀嚓一聲,已經露出了猛鷲利爪,狠聲道:「幾位大人商量事情,不得允許,哪有你說話的分?」

    以武功而言,對上郭奕,凌統的確有放話的本錢,只是,他搞錯了場子。

    胖子跟馬休說過:「只要誰踩進俺家地盤撒野,就得教訓!」

    馬休臉一沉,陰陽怪氣的說:「刀劍不長眼,可要小心了。」

    陸康一行人的刀劍暗器都給卸在了門外,馬休這話,不是說給凌統聽,而是說給凌統身後的於禁聽。

    就在凌統尚未察覺時,於禁從天而降,刀索前端的彎刀已經勾上了凌統脖子。

    陸康表情尷尬,才想說幾句話緩和場面,馬休卻一反先前的溫和態度,語氣強硬:「陸大人,在解煩軍裡,郭奕說的話與馬休說的話並無不同,如果這事陸遜都督或龐統副都督同意,大人拿著旨令,解煩軍一定遵從——沒有旨令?抱歉!來人,送客!」

    送客姿勢一擺,於禁立刻讓出了路。陸康本想多說幾句,但見馬休一臉陰沉,只得打住,行過禮後,帶著魯定二人匆匆離去。

    郭奕看馬休替他出頭,心裡多少有幾分感激,不由說道:「馬爺,是我一時衝動多嘴,壞你的事了。」

    馬休搖搖頭,笑道:「胖爺把你當自己人,我也不跟你打哈哈。這事,一半是為了你出頭,一半則是不想再跟陸康繼續攪和——山越歸降,我們出力,他們喝湯?這賠本的生意要真做了,胖爺回來頭一個就是拿我開刀,我可不幹!」

    馬休沒把這事拿來做人情,倒是出乎郭奕的預料。

    郭奕本以為,馬休所做的一切,是要讓他為解煩軍賣命,馬休這一說,卻讓他有點發愣,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郭奕反應不過來,馬休繼續笑道:「不過,山越這事,如果四大世家真吃不下來,咱們說不定還能撿些便宜……就麻煩郭奕老弟讓下面的人先去查查,是不是真有這事吧。」

    「屬下遵命!」

    也不知怎麼著,郭奕這次回話,特別的有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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