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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ztec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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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醉劍][混世三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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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10:04: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叫我酷斯拉,讓你褲子濕答答

   
    王通做了一輩子的馬賊,他想過餓死、冷死、被仇家殺死,但他怎麼都沒想過,居然會被惡鬼吃掉。

    天色剛剛亮起,太陽再升高幾分,土屋裡頭兩個惡鬼就要將他剝皮拔毛,滾水下鍋。

    想到昨晚屋裡傳出的哀號聲,王通渾身就滿是疙瘩,他使勁的扭了扭胳膊。不知是不是經過一夜折騰,麻繩居然有些鬆脫,一想到逃生有望,王通頓時來了精神,用盡吃奶的力氣,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終在氣力用盡前,將麻繩扯了開來。

    臉上滿是喜色,王通躡手躡腳的走出土屋幾十步後,立刻拔腿狂奔。

    「這小子,真他媽不識相……非要爺使點伎倆才肯就範?真是賤骨頭!」

    幾天前的夜裡,馬鐵抓到了個落單的馬賊,也就是偷瞧胖子練功的那雙眼睛。

    既然馬賊逐水源而居,胖子當然不會放過。

    只是這馬賊硬氣的很,明明怕死的要命,可不管胖子是威脅還是利誘,這廝就是不肯鬆口。

    胖子本來想砍王通一條手臂,割王通幾塊肉,用點狠毒手段逼他就範,可轉念一想,要是這小子懷恨在心,指引他們一條死路,在沙漠中兜圈子,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胖子用海市蜃樓讓王通做了場惡夢,接著再用掌中戲,輕輕解開王通身上的麻繩。然後,王通就如胖子所願,亡命似的逃回馬賊的所在地。

    於是,胖子爺倆跟著王通跑過了十來個沙丘,也不知道這廝怎麼認的路,左彎右繞後,在灰濛濛的日光照射下,竟然真出現了一座綠洲。

    「奶奶個熊,這才叫認得路!馬鐵,給老子看著點,想走出這沙漠,指不定還得靠這傢伙才行!」

    馬鐵臉色訕訕,才想回嘴,卻突然盯著綠洲,訝道:「胖爺,不太對勁,綠洲那裡的,似乎是羅馬人?」

    兩人前面的王通也停下了腳步,正往綠洲那裡瞧。

    胖子定睛一看,綠洲上一潭湖水邊,扎滿了羅馬人的行軍帳,附近約莫五六十人被綁在一塊,由幾十個騎士看守著,看樣子應該是原本的馬賊。

    「莫非這樣都給老子撞上,這地方就是沙漠之眼?」

    胖子心頭剛浮起疑惑,腳下就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地面開始不停搖晃。胖子才想看看是怎麼回事,就見到那潭清澈湖水,像是給流沙吞噬,整片的湖水竟往沙裡陷了下去。

    「這裡真是沙漠之眼!」羅馬人圍著沙坑叫嚷。

    沙坑下頭,似乎有東西竄了出來,伴隨著一聲驚叫,一個羅馬人像是給什麼嫣紅的樹籐纏住,往沙坑裡直墜。

    「到底什麼玩意?」

    等看的清楚了,胖子才發現,那是條舌頭,就像《倩女幽魂》裡黑山老妖的長舌頭一樣,又肥又粗。

    胖子才想靠近點,瞧瞧是誰這麼沒公德心的亂吐舌頭,沙裡的怪物已經冒出了頭。

    「你個大熊貓,酷斯拉?跑錯棚了吧!」

    一隻巨大的蜥蜴,緩緩露出地面。

    胖子跑上沙丘往下看,怎麼變換角度都無法將巨蜥蜴全身收入眼底,那血盆大口足有三人高,更遑論露出地面的四足,簡直就是四根阿里山神木,一腳踏下去,羅馬戰士只怕連渣都不會剩下。

    對付這種龐然巨物,羅馬人似乎甚有經驗,一些騎士護送法師退後,其他人則分散開來,吸引著蜥蜴目光,沒多久,待巨蜥蜴整個身形露出地面之後,羅馬人才展開了攻勢。

    火球、火箭、激流三種本命法術,就像不要錢的煙火一樣直放,只是打在巨蜥蜴身上,只有好看,沒有作用,連片焦黑都沒留下。

    胖子定了定神,耳邊聽著伶玉學會三種本命技的「奴才會了」X3,繼續看著眼前的熱鬧。

    騎士們放下大盾,準備用重劍攻擊,興許是不甘寂寞,巨蜥蜴狂嚎一聲,長尾甩蕩,往騎士們身上拍去。不管有沒有舉起大盾,只要給這一下拍實,羅馬騎士們不是血肉模糊,就是血肉橫飛。

    看巨蜥蜴威猛如斯,胖子一顆心是直癢癢:「嘩!這玩意整一個人間凶器啊!要能把它抓回去,不管是街頭賣藝,還是攻城掠地,都不怕沒著落了!」

    只是,想把這怪物帶回東吳,純粹是玩笑話,胖子如果想學穿越小說主角,上前震震虎軀,發發王八之氣,只會被一尾巴打個稀巴爛。

    想收神獸當騎寵?胖子不要被神獸騎,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巨蜥蜴勇猛還擊,法師首領莫斯在羅馬騎士身後高聲呼喊,指揮眾人動作,騎士們聽從指令,不要命似的前衝。騎士挨近之後,巨蜥蜴的長尾便很難有所發揮。

    馬鐵登時叫道:「哈!看不出來,那傢伙有點腦袋!」

    胖子大頭連點。

    巨蜥蜴動作緩慢,騎士們貼緊蜥蜴身子行動,也不怕會被四腳爬爬輾過壓過。雖然這樣一來,法師們不能再隨意施放本命法術——反正那些火球火箭,不過是跟鄉民進來看熱鬧的罷了。

    一挨近蜥蜴身子,騎士們個個握緊大劍,重重砍在蜥蜴身上。金鐵交鳴聲連連響起,胖子在旁邊估計了一番,不管橫劈還是直刺,騎士們最多就是換來一次次的虎口發麻而已。

    胖子抽出身後長槍,想試試貫足內力的兵器對巨蜥蜴能否造成傷害,耳邊就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巨蜥蜴震耳欲聾的尖銳嚎叫。

    叫聲一停,整塊地面震了一震,蜥蜴身邊沙地突然開始下陷,就像流沙一樣,轉眼間,不少騎士被帶進沙地裡,活活掩埋。

    「胖爺……咱們的目標,不會是這怪物吧?」馬鐵咋舌不已。

    胖子點了點頭,一派輕描淡寫,頗有「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態勢:「有難度嗎?」

    馬鐵瞬間有種想暈過去的感覺。

    「有難度嗎」?胖子的回答,僅僅只是「有難度嗎」?

    馬鐵臉色淒苦,才想跟胖子說他肚子有些不舒服,能否請個公假云云,就見胖子指著那大蜥蜴說道:「別慌,你看,羅馬人的法術,也不是全然無效的。」

    馬鐵順著胖子所指方向看去,羅馬法師為了救出流沙裡的騎士,又開始施放法術,轉移大蜥蜴的注意力。

    只是火球火箭不管是集中一點還是分散各處,效果都跟原先一樣啊?

    馬鐵正疑惑著,就聽胖子又說:「你看那邊,羅馬法師用火焰築起的火牆,怪物似乎不太敢靠近啊?」

    確實是有幾個法師放出了火牆,但多半是阻攔用的,馬鐵怎麼看,都覺得是火牆燒不著蜥蜴,而不是蜥蜴不敢去碰火牆,或者說,大傢伙懶得走過去碰。

    仍是不解,馬鐵只得問道:「這怪物看起來,不像怕火呀?」

    「當然不是怕火,這四腳畜牲怕的,是地底下的攻擊……它的弱點,在腹部!」

    經胖子一說,馬鐵再次回望,果然看出幾分端倪。有時候火牆在蜥蜴身子下燒起,大蜥蜴難得移動的身子,立刻會跨出幾步避開。

    馬鐵驚喜道:「看來只要讓怪物翻個身,一刀下去,便不成問題了!」

    「馬鐵,你小子真行,沒想到這麼快就發現這怪物的弱點了,真是有前途……」

    馬鐵臉上一喜,才想謙讓幾句「不是我行,是胖爺目光如炬,明察秋毫」云云,胖子就接著開口:「那麼,就交給你了?來!要胖爺給你加油還是打氣,儘管說,別客氣!」

    這可不是拍A片,這人間凶器的體位,不,姿勢,是說換就換的?

    吳都,柴桑。

    「大人,都督送來消息,說密函是假的!上頭的印記,怕是陸康盜了大印,自己蓋的!」

    吭啷聲響。

    書房裡,馬休一驚,打翻了剛磨好的黑墨。一地漆黑,馬休沒有叫人收拾,而是急忙吩咐:「交代下去,虎衛營整隊待命!還有,叫黃柄小帥來找我,動作要快!」

    「是!」

    手下人才退出書房,馬休一抽白紙筆墨,立刻振筆疾書,草草寫了幾行,邊寫還邊抱怨:「陸遜這傢伙,光長臉不長腦袋的……怎麼連個大印都管不好?」

    幾天前吃了記閉門羹後,馬休本以為陸康會安分下來,沒想隔不到兩天,陸康又帶人找上了門,而且這次,手裡還拿著東吳大都督的密函。

    解煩軍畢竟是東吳的軍隊,要是胖子在這裡,也許還有辦法去跟陸遜推點責任,要點好處,可現在當家的是馬休,他膽子沒大到敢跟陸遜討價還價。

    於是馬休照著信上吩咐,準備把解煩軍的虎衛營給陸康帶去山越救人,而他身邊的郭奕則將信反覆看了幾遍。

    「馬爺,這信會不會有假?」

    「你懷疑陸康造假?他沒這膽子吧?何況,筆跡能造假,官印可假不來。」

    郭奕拿著信,額頭上蠶眉緊握。馬休看在眼裡,不由怪道:「怎麼,你覺得有古怪?說來聽聽。」

    理清了思緒,郭奕放下密函,卻突然說起了山越:「馬爺,陸康回去那天,我們才把探子派去山越,幾天時間,探子才剛到山越境內……也就是說,實際情況如何,我們並不清楚。」

    馬休也是個機靈的主,只是密函上的筆跡跟官印可信度極高,他一時疏忽了,經郭奕提起,他不禁恍然:「我們不清楚,陸遜更不可能清楚!」

    見馬休一點就通,郭奕點頭道:「不錯,問題就在山越。若山越真肯歸順,自然是好事一樁,可山越要是無心投誠……我們,就有麻煩了。」

    馬休陷入沉思。

    解煩軍雖然常幹些冒險事,其實事前準備十分全面,臥底密探是玩命的活沒錯,但只要有充足準備,這活還是能玩的漂亮。

    這道理,陸遜不會不懂。

    可陸遜要是懂,又怎會寫出這封密函?馬休一抬頭,做出了決定:「我們……不發兵。我派人問問都督,到底怎麼回事,再下決定。」

    胖子選擇馬休,也是因為馬休當機立斷,有足夠擔當。

    「這……只怕不妥,信上說,要解煩軍即刻出兵,不得延誤軍機。」

    郭奕指著密函上最後一句。

    裡頭的催促叮嚀,瞎子都看的出來,延誤軍機,可不是路邊調戲良家婦女的小小罪名,會給馬休惹上麻煩的。

    可馬休跟胖子這麼久,學到最多的,就是胖子的魄力——只要下了決定,就算是殺孫權,胖子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有罪我來扛!這事關係重大,虎衛營是胖爺的心頭肉,要是丟了,我絕對得到夷州種地去!」

    馬休有他的堅持,郭奕也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郭奕說這話時,神采奕奕的模樣,像極了他那個喜好刺激的義父賈詡。

    馬休知道,郭奕初投東吳,建功心切,就跟當初馬休投靠胖子時一樣。

    馬休怕擋著郭奕,會給兩人種下心結,終是接受了郭奕的折衷方案。——讓郭奕跟於禁帶著百名武燕,跟陸康一同去了山越。

    想起當初的事情,書房裡的馬休不禁歎息:「老子要是當初多堅持點,郭奕跟於禁現在也不用冒險了,陸康這老小子,真不是東西!」

    在信上將前情後事一併交代清楚,馬休沉吟了會,還想再添幾句,門外黃柄叩門求見。

    「快快進來!」

    一見到黃柄,馬休停下了筆,蓋上解煩軍印,將信細細封好後,交給了黃柄:「你帶上兩個虎衛營弟兄,盡快趕到涼州,把這信當面交給大統領……」

    話說到一半,門外又有消息送來,而且還是用紅漆封口的急件密函。

    馬休接過信,沒有立刻拆封,而是對送信的文燕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解煩軍傳遞消息,多半會以口述的方式,簡單描述密函內容,詳細情況則寫在密函中,雖然多了份消息洩漏的風險,可萬一密函被劫走,最少訊息不會遺漏了。

    「大人,從山越送回來的消息,解煩軍派去救人的弟兄,包括軍師郭奕,小帥於禁,都已經被抓了!」

    馬休這次不敢再輕易做判斷,詳細問了情況:「陸康呢?」

    「陸康帶去的五百家丁,左右手魯定跟凌統,都一併被抓了。」

    「陸康這飯桶……」罵到一半,馬休突然心頭一亮:「出手的是諸葛亮?」

    雖然山越族長沙摩柯武藝過人,但他腦袋不靈光,郭奕幾個會著人家的道,只有一種可能——山越受西蜀欺壓,想投誠歸順的事,壓根就是假的。

    如果是諸葛亮出手,郭奕只怕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給人包了餃子。

    「是!而且……而且……」

    聽文燕結結巴巴,馬休不禁怒道:「諸葛亮抓人是放餌釣魚,他絕不會殺郭奕跟於禁!你說,又是誰上鉤被逮了?」

    馬休腦子轉的極快,若是說到陰謀詭計,只要有些蛛絲馬跡,他就能想出個大概。這次出問題,實在是沒想到,陸康竟然連盜大印假傳旨令的事都幹的出來。

    「大人,與陸康幾個同去的,還有孫家三少爺,孫登……」

    孫登,孫權的小弟,孫堅的三子。聽到這人名,馬休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

    雖然孫登貴為皇親國戚,可手上沒有實權,做的也不是大官,會跟陸康混在一塊,只怕是想藉四大世家的支持,欺負他那剛當皇帝的小侄子。

    「孫登不重要……知道他們幾個被關在哪嗎?」

    朝堂上烏漆抹黑的醜陋事,馬休不想管,他在意的是郭奕跟於禁的死活。

    文燕沒有回答馬休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大人,孫登公子盜走了都督大印,不但從我們這帶走不少人馬,那大印還……被諸葛亮用來假傳旨令,騙甘寧將軍出了巫峽關。徐盛跟丁奉將軍死守之下,雖然保住了關口,但甘將軍卻給蜀軍生擒了……」

    「什麼!」

    在沙漠烈日的照射下,羅馬人的臉上,紛紛湧起泛紅曬傷,唯一一個不同的,是法師首領莫斯——看著眼前的凶獸巨蜥蜴,莫斯的臉色灰敗而慘白。

    玉門關之役,沒有賺下百車漂亮衣裳,若是當下立即撤回羅馬,雖然會被元老院譴責、被教皇定罪,但套句那些東方人的話:「罪不致死」。

    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為了將功折罪,莫斯帶領大軍在沙漠裡找尋沙漠之眼。他以為這會是個生機,沒想到,卻是條死路。

    射出的火球,砍落的重劍,不管是遠程魔法還是近戰刀劍,都無法對這個怪物產生一點威脅,莫斯只能眼睜睜看著法師們被打成血肉碎末,戰士們陷入流沙掩埋。

    戰無不勝的羅馬軍團,崩潰了。有人轉身逃命,有人扭頭就跑,莫斯舉起手,本來打算出言阻攔的,可話到了嘴邊,又停了下來。

    羅馬軍律——「敵前逃亡,唯一死刑」,可是,不逃,也是死路一條。

    兩千多人的軍隊,不到半個時辰,僅存十餘人!

    莫斯從沙丘上,向著怪物緩緩走了過去。巨蜥蜴的攻擊花樣越來越多,不只是尾巴,就連那條樹籐般的粗長舌頭都用上了,莫斯看準了機會,就在蜥蜴舌頭捲起他一個手下時,莫斯一個衝撞,撞開了他的部下。

    「幫我帶個消息回去!告訴我的家人,我會在天國守護他們!」

    死到臨頭,莫斯卻沒有太多慌張情緒,他閉上了眼睛,等著巨蜥蜴舌頭一縮,準備拿他飽餐一頓。

    「這樣的怪物,也許只有神才有能力制伏吧……」

    巨蜥蜴血盆大嘴裡的腥風叫人作嘔,莫斯忍不住憋住了氣。在他將被蜥蜴一口吞下時,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千重腳!」

    一頭撞在沙裡的莫斯回身張望,滿天煙塵裡,他只看見巨蜥蜴頭頂那個模糊腳印,以及那個站在蜥蜴頭頂,邊罵罵咧咧邊補上幾腳的人,或者說,神——

    雖然羅馬教廷膜拜的神明裡,沒有這麼胖的。

    「你個四腳蛇,這樣都還不死!信不信老子等下火大了,給你一招從天而降的如來神掌嘗嘗!」

    胖神說的,似乎是漢人的語言?莫斯聽不懂漢語,他只能奮力撥開眼前飛沙,正想瞧瞧胖神的模樣時,巨蜥蜴卻四足擺動,激起了一地煙塵,擋住了莫斯視線。

    「馬鐵!位置到了!準備動手!」

    又是一句莫斯聽不懂的漢語,喊完,巨蜥蜴也剛好從沙坑裡爬到沙丘上。莫斯邁開步子跟了上去,才踏上另一邊的山丘,莫斯又聽到怪物一聲長鳴。

    莫斯轉頭望去,只見到巨蜥蜴不停扭動身軀,四肢顫抖,嘴裡發出的叫聲,不像是施展力量,反倒像是悲鳴。

    哀鳴聲震耳欲聾,莫斯捂著雙耳,給高亢音波震得頭昏眼花,兩膝一軟,跪倒在地。儘管如此,莫斯仍不肯轉移視線,死盯著怪物不放。

    莫非那漢人跟大神宙斯一樣,都有判人生死的能力?

    直到巨蜥蜴腹部流出的血液,染紅了沙漠黃沙,莫斯才驀然驚醒。

    有人躲藏在沙裡?

    就像要印證莫斯的猜測,巨蜥蜴轟然倒地後沒多久,有個人渾身浴血,掀開蜥蜴的大嘴走了出來。不僅如此,莫斯一眼就看到那血人手上拿著的,正是教皇指派的任務——土神的靈魂,一座手掌大小的沙蜥蜴雕像。

    莫斯還在發愣,就見兩個漢人拿著土神靈魂,向他走了過來。全副精神都擺在雕像上,莫斯沒看清楚兩人的模樣,小心肝撲通撲通狂跳著。

    「莫非宙斯大神派來使者,要幫助我完成教皇任務?」

    心裡喜不自勝,還沒來得及起身迎接,莫斯就聽到一段熟悉的聲音,是純正的拉丁文。

    「老傢伙,你要不想跟這只四腳爬爬葬在一塊當堆肥,就乖乖把修煉魔法的要訣給爺說出來!指不定爺聽的開心了,這輩子你還有機會繼續做人吶!」

    莫斯心頭一凜。

    不是神!是魔鬼!

    是那個單槍匹馬,衝垮羅馬軍陣的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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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10:09: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拔毛鳳凰不如雞

   
    時至深秋,蜀中雖然號稱天府之國,四季如春,也免不了多添幾分蕭瑟。

    往成都的山道上,難得響起噠噠馬蹄。一聽馬蹄聲響,茶鋪子老闆知道有生意上門,趕忙招呼夥計,準備暖手火爐、餵馬草料。他剛踏出鋪子外頭,就見到幾個大漢下馬拴繩,前頭一個高瘦漢子向著茶鋪老闆擺了個手勢。

    看到這手勢動作,茶鋪老闆一凜,左右瞄瞄,確定四下無人後,才開口說話。

    「拔毛鳳凰不如雞。」

    「正太都督叫陸遜。」

    毫無押韻對仗的暗號一對上,茶鋪老闆趕忙請幾人入店。

    店裡沒半個客人,五個大漢揀了角落的偏僻位置分頭入座後,其中一個體型最為臃腫的漢子,壓低聲音說道:「黃柄,交代的事,可都明白了?」

    「大統領,屬下明白,屬下即刻帶這人回東吳,照他撰寫的法子,召集文燕,修煉法術!」

    只有與胖子親近的馬家兄弟才敢稱呼胖子為胖爺,其他人叫的都是大統領。

    黃柄恭敬回話,他身邊坐著一人,金髮碧眼,看那面容儀態,竟是羅馬人莫斯。

    胖子點點頭,又說道:「好!千萬記得,這人手上有兩尊雕像,若是按功法,對著蜥蜴雕像修煉,可以練出流沙法術;對著火蠶雕像修煉,可以練出火球、火箭……你小心盯著他,要是弟兄們練出什麼岔子,或是十幾天練不出個效果,就給他頓飽的!」

    胖子那一眼,盯的莫斯是渾身起疙瘩。

    為了讓羅馬大軍保持戰力,教皇把法器赤火蠶交給了莫斯,好讓法師們能進行冥想,補充法力。沒想到,連同沒到手的法器土蜥蜴,全都便宜了胖子。

    莫斯嘴裡掏出的修煉法訣,胖子給黃柄身邊的虎衛試過,本命獸被壓制的解煩軍虎衛怎麼也練不來,胖子幾人又不敢練,只好先留下莫斯性命,等解煩軍練出一批甘道夫再說。

    「屬下明白,大統領此行千萬小心,既然諸葛亮放餌釣魚,只怕成都此刻已布下天羅地網,大統領與副統領要多加留心。」

    見胖子點頭示意,黃柄才帶著莫斯跟一名虎衛退出茶鋪,打馬往東吳方向離去。

    等到馬蹄聲漸漸遠了,馬鐵才跟胖子問道:「爺!黃柄也是四大將的後人,交給他沒問題嗎?」

    有了韓綜的前車之監,為了把解煩軍牢牢握在手裡,胖子用人極為小心。黃柄是黃蓋的兒子,馬鐵的擔心不無道理,可胖子只是笑笑。

    「馬鐵,爺跟你說些掏心話……今天若莫斯說的法訣是真,解煩軍在虎衛營外,很快就會有另外一支武力。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老子早先在解煩軍,不過是個武功不及虎衛的小帥,周瑜都敢拿爺來擋關羽,等以後解煩軍有了能耐,陸遜怎麼可能讓解煩軍在家納涼?」

    胖子將茶碗一口喝盡,續道:「若說殺人放火,暗裡捅刀,你們兄弟倆絕對勝任,但若要上戰場,籌謀定計,排兵佈陣,你們倆,道行不夠……

    郭奕跟於禁,就是爺專程留下來的幫手。

    「他們倆,用得好就是墊腳石,用不好就是絆腳石。爺把虎衛營跟法師陣交給他們,得找個人幫爺去看著,你們兄弟有事要忙,不可能成天都待在軍隊裡瞎攪和,黃柄就是這最佳人選。」

    馬鐵的功夫,始終適合江湖廝殺,單挑獨鬥,雖然習自馬超的騎兵衝鋒算得一絕,但上戰場,由頭至尾都是一招衝鋒,遲早會衝進鬼門關裡,胖子清楚,馬鐵也明白。

    好鐵要用在刀口上,與其讓馬鐵分心帶兵作戰,不如專心一意,練成個金牌殺手,反正都是殺敵方大將,在戰場上殺還是在人家臥房裡殺,沒什麼差別。

    「胖爺的用意,小子明白,馬鐵一定不叫您失望。」

    胖子見馬鐵臉色無異,知道小伙子聽得進去,才繼續說道:「至於黃柄,他跟韓綜的情形不同。儘管都是東吳四大將的後代,但韓綜父親韓當仍在,黃柄的老爹黃蓋卻已身死,我讓你三哥去打聽過,黃柄對他父親,其實頗多埋怨。」

    「埋怨?」馬鐵一愣:「赤壁一戰,黃蓋率火船詐降,一把火將他的威名燒的如日中天,有個英雄老子,黃柄還不滿意?」

    胖子嘴角微揚,語中帶笑,說道:「你應該聽過,赤壁之戰,黃蓋詐降,周瑜為了讓曹操相信,跟黃蓋演了出苦肉計吧?」

    馬鐵連連點頭。

    為了讓曹操相信黃蓋真心投降,周瑜在大庭廣眾下,扒了黃蓋的褲子打屁股,狠狠的羞辱了一番。曹操聽了消息,才相信周瑜跟黃蓋真鬧翻了……想到這裡,馬鐵不由說道:「為了東吳,黃蓋將軍連面子都不要了,黃柄也是個懂事的,應該能瞭解黃蓋的苦心才對呀?」

    搖搖頭,胖子看茶碗見底,又叫夥計上來添茶。

    「曹操性子多疑,單單一出苦肉計,怎麼瞞得過他?為了取信曹操,黃蓋丟的,可不只是面子呀……」

    端起茶碗,馬鐵好奇問道:「不只是面子?難道裡頭還有故事?」

    「不錯,黃蓋賠上的,還有黃家上下一十三口!就連黃柄,都是周瑜不忍心黃家絕後,偷偷幫黃蓋留下的苗子。」

    答話的,不是胖子,而是上茶的夥計。馬鐵扭頭一看,笑道:「三哥!」

    馬休拉開板凳,跟胖子行過禮後,坐下便說:「胖爺,我收到消息,甘寧將軍跟郭奕、於禁,都給諸葛亮囚禁在成都大牢。只是大牢看守嚴密,咱們想找機會下手,有難度啊!」

    雖然嘴上說為難,馬休臉上卻毫無苦色。胖子知道這小子玩心眼,不由笑罵:「諸葛亮不是傻子,想要請君入甕,也得有甕口才行……老子沒時間跟你玩猜謎,有什麼辦法,直接說了,你要跟爺繼續打啞謎,小心爺把你擺到前線扛張飛、戰趙雲啊!」

    嘿嘿兩聲,馬休不敢再造次,只得乖乖交代:「張飛趙雲算什麼?俺老弟上得了……解煩軍探到消息,劉備久病纏身,兩天前終是不治身亡,為免蜀中人心惶惶,諸葛亮壓下消息,決定在三天後,由劉備生前親近大臣,就是張飛、趙雲那一夥的,護棺下葬。」

    「下葬,自然得找塊風水寶地了……你的意思是,他們會離開成都?」

    「而且,還會把甘寧將軍跟郭奕幾個都給帶上。」

    「把老子大哥給帶上?莫非……」胖子猛地抬頭,眼神一凜:「諸葛賤人想找人給劉備陪葬?」

    馬休說到這裡,臉色也是凝重:「只怕……胖爺是對的。」

    若三天後救不出人,郭奕幾個怕就要給劉備做兵馬俑……見胖子一臉陰霾,馬休強打精神,鼓舞道:「護棺出城一事,為求隱密,人數一定不多,說不定是個機會。」

    胖子遲遲沒有回話,沉默良久,才歎了口長氣:「諸葛賤人……好毒的心計!萬一這消息是他刻意放出來請君入甕的,該當如何?說實話,到底人被關在成都還是要帶去陪葬,我們仍不清楚……」

    啪啪幾聲,茶鋪門口突然傳來幾下鼓掌聲,隨之而來的是一把男聲:「黎統領果然名不虛傳,單憑這分謀算能力,難怪我義兄郭奕會對你心服口服!」

    胖子都還沒扭頭,馬鐵的鋼刀已經貼上了那人的脖子:「你是誰?怎麼會知道這地方?」

    「哈哈,刀劍不長眼,馬鐵將軍可要小心……真殺了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只要馬鐵稍稍施力,這人絕對人頭落地,但他放聲長笑,神態自若,絲毫沒把馬鐵的刀放在眼裡。

    胖子看這廝,越看越眼熟,可總想不起是誰,才想叫馬鐵不囉唆,先剁下他的小雞雞餵狗,馬休在一旁開口道:「胖爺,他是賈詡的兒子,賈充!」

    「哈哈,前些日子家父賈詡受統領照顧,賈充在此先謝過了。」

    賈充眉宇輪廓間,隱約有著賈詡影子,難怪眼熟……只是,這人來此,到底有何目的?

    胖子沒叫馬鐵收回鋼刀,低聲對身邊馬休問道:「這小子不好好待在北魏,來這裡做啥?」

    幾人所在的茶鋪,是解煩軍的一個據點,賈充會在此出現,肯定不是偶然。

    「胖爺,賈充在他老爹賈詡投靠曹彰時,就已經離開北魏,投靠西蜀,諸葛亮似乎不怕他玩什麼花樣,直接把這人收了作手下幕僚參贊。」

    馬休也是不解,只能把解煩軍裡,關於賈充的消息跟胖子說一遍。

    「諸葛賤人?」胖子臉色一變。

    要是賤人知道胖子在這茶棚,只怕派來抓人的,沒有五千也有一萬,到時候一人一口口水,胖子幾個都怕要淹死在這。

    胖子反應激烈,賈充則一派輕鬆,他笑道:「統領不用擔心,賈充今天來,沒帶上任何人,就連這茶鋪的事,也不是從白耳兵那知道的。」

    胖子沒理他,先讓馬休到茶鋪前後逛過一圈,確實沒半個人影,才放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自然是義兄郭奕給的消息……他與孫登幾個被諸葛亮關在成都大牢,是我偷偷去探望他時,他露的口風。」

    不知賈充說的是真是假,胖子一臉狐疑,只得繼續追問:「你是來幫郭奕傳口信的?老子憑什麼信你?」

    黃蓋為了瞞過曹操,連老婆孩子都能賣,對於賈充跟郭奕之間的兄弟情,胖子可沒有半分把握。

    彷彿早猜到胖子會有此一問,賈充搖搖頭,笑道:「統領不必信。我會來,不是因為郭奕,而是因為我父親——我投靠西蜀,不過是想為父報仇,東吳跟西蜀的恩怨,賈充沒興趣攪和,至於會幫郭奕,只是想多一個人,多一個機會報仇罷了。

    「我把口信帶到,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信與不信,人救不救,是統領的事,賈充走出茶鋪,就會忘的一乾二淨。」

    在情在理,賈充的解釋都說得過去。胖子臉上淫笑一掛,趕忙叫馬鐵收回鋼刀:「胖子是個粗人,公子別見怪,有話請說,胖子洗耳恭聽!」

    蜀都,成都。

    「稟丞相,主子遺體已經裝棺入殮,擇日便可下葬。」

    丞相府邸裡,趙雲一字一頓,將這事慢慢的說給書桌前批改文卷的諸葛亮聽。

    諸葛亮表情沒有變化,只是臉色越發慘白。

    直到死前,劉備嘴邊叮嚀的都是蜀國的未來,就連死後,都要諸葛亮秘不發喪,省得人心浮動。

    一國君主,只能草草下葬,叫諸葛亮怎能不自責?長長的歎了口氣,他道:「三將軍那裡,去知會過了?」

    「知會過了。護送主公靈柩下葬的大臣們,都已經收到了通知。」

    諸葛亮閉目凝神,半晌後又問道:「護棺送葬的人馬?」

    「調齊了,要把甘寧幾個帶去陪葬的消息也放出去了。」

    劉備過世,眾臣奔喪,正是成都最空虛的時刻,也是諸葛亮引君入甕之計,最為薄弱的時候,可趙雲並不擔心。

    諸葛亮向來擅用弱點,當年博望坡之戰,十萬曹兵壓境,還不是被諸葛亮一把火燒的抱頭鼠竄?

    「留下來看守成都,看管大牢的,也安排好了?」

    「已經安排妥當,丞相不在的這三日,會由馬良先生負責成都內外調度,黃忠父子幫手……」

    「我交代你監視的賈充?」

    「賈充早上偷偷出了城,照丞相吩咐,我沒有派人阻攔,也沒查他去了哪,找了誰。」

    按諸葛亮的安排做事,雖然趙雲有些意見,但出於對諸葛亮的信心,他沒有過多的質疑——賈充,就是趙雲有意見的地方。

    依賈充的身份,在這節骨眼出城,絕不是好事。諸葛亮不聞不問,又刻意削弱了城裡守備,到底做何打算?

    見趙雲欲言又止,諸葛亮沒有揭開謎底,而是繼續問道:「讓你交給黃權的信,送去了?」

    「已經送到,黃權將軍說他知道了。」

    在劉備入蜀以前,漢中有兩大軍神,一個是曾經讓諸葛亮吃過虧的張任,另一個,就是黃權。

    黃權之所以沒有名氣,純粹因為他一身帶兵本領,都是水戰,相較於張任陸上霸主的威名,在少有水戰的蜀中,黃權這條水中蛟龍,名聲不免顯得冷清。

    莫非,黃權就是諸葛亮埋下的伏兵?可黃權不過是個虎衛,擅長的是排兵佈陣,不是捉對廝殺呀?趙雲搖了搖頭。

    獸靈劍在手,成都牆頭上,黃敘整整站了三天,他渾身散發著凌厲劍氣,讓人不敢靠近。

    從黃石公的三卷天書裡浴火重生後,黃敘就在等,等著跟胖子一戰雪恨。

    「少將軍,聽將士們說,你有三天滴水未沾了?」

    送葬隊伍離開成都,恰好也是三天。

    從成都大門關上的那一刻起,黃敘就在城頭站著。這是看顧整座成都城最好的位置,只要巡邏衛士發現不對勁,立刻會舉紅旗示警,依照黃敘的身手,從城頭到城尾,不必一刻鐘。

    「先生不必擔心,今時不同往日,拜山越一行所賜,黃敘功夫已入龍將,即便七日時間不飲不食,也不會出差錯。」

    雖然是回話,黃敘目光仍沒有離開成都內城。

    看黃敘如此固執,馬良皺著白眉,搖頭歎息:「只怕少將軍要失望了。

    聽說丞相那裡已經抓俘不少東吳士兵,想來東吳沒想到那裡不過是個陷阱,人犯還被關押在成都城裡。」

    黃敘嘴上勾出一彎弧線:「黎聰要是不犧牲點人,怎麼能安我們的心?」

    對胖子的瞭解,黃敘絕對在馬良之上,馬良才想說黃敘是多心了,城頭下,忽然有人搖起了紅旗。

    「煩請先生固守城門,黃敘定提黎聰人頭來見!」

    沒等馬良答應,黃敘腳下連踏,三步就踏出了二十來丈,馬良從城頭上看去,就見一條人影穿梭,直往紅旗搖晃處奔去。

    那裡,正是監禁了東吳人犯的大牢衙門。

    這時正值黃昏,成都街上的攤販趕著入夜前結束生意,行人比平常時間多了不少。黃敘穿過幾條大街,怕給胖子走脫,一個縱身,用出了獸靈劍裡的蝙蝠身法,跳上了屋頂,飛簷走壁,往大牢奔去。

    就在黃敘逼近大牢時,紅旗突然移動。

    「怎麼回事?難道胖子成功劫走了人?」

    看紅旗往北門突圍而去,黃敘加快腳步,提氣奔縱,只是他跑得越快,紅旗竄得越急,黃敘不敢出聲叫嚷,從屋簷上跳下後,使出悍豹快捷無倫的身法,立刻讓速度增加了一倍有餘。

    眼看掌紅旗的巡邏衛士就要落入黃敘眼底,一個路口交叉,執掌紅旗的衛官卻跑進了一間門戶深鎖的大宅。黃敘不及細想,墊步一躍,就越過了高牆。

    牆後頭的深庭院落裡,除了那面紅旗,卻無半條人影。

    黃敘長劍在手,才舉步要往紅旗走近,身後突然竄出幾條人影。

    「聲東擊西接著是引蛇出洞,小子聽胖爺說黃敘公子也是有腦袋的人,怎麼連這等伎倆都看不破呢?」

    這聲音……馬鐵!

    黃敘緩緩扭頭,目光中儘是冷然。他沒忘記,在南蠻,當他手無寸鐵,準備束手就擒時,是馬鐵下手傷的人。

    「……黎聰就派你來送死?」黃敘冷聲道。

    麒麟獸,馬身龍頭,一派威猛神態,黃敘手中獸靈劍舞動,似乎不想多談,只是急著要收買人命。

    馬鐵也不示弱,雷獸渾身毛色雪白,隱隱有電光交錯,馬鐵抽出僅值五兩的精鋼長刀,道:「胖爺讓我來陪公子玩玩,等他把大牢的事辦完,公子就能離開了。」

    馬鐵這麼說,是想讓黃敘心急手亂,只是黃敘充耳不聞,冷冷回道:「廢話少說,趕緊殺了你,回頭我還有機會親手割下黎聰人頭,要是再遲些,只怕他要葬身在我父親的星河弓下!」

    引蛇出洞,引到了黃敘這條毒蛇,守株待兔,守到了胖子這條肥兔。

    胖子跟黃敘交手的第四回合,勝負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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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10:11: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大哥是對的

   
    成都大牢是個地牢,或許附近就是地下水源,地牢頂端終年都有水珠滴落,滴到了地磚上,不知是消失到何處去了。

    此時地牢裡傳出幾聲慘叫,十幾個守衛,攔不住解煩軍虎衛的刀,更攔不住胖子目光中的怒火。

    「於禁!」

    地牢裡,前頭幾間房關著於禁跟郭奕一夥,他們被卸了兵器,扣了腳鐐。幾人一被放出來,於禁聽到胖子叫喚,趕忙應聲:「屬下在!」

    「等下由虎衛帶路,你負責指揮,一出大牢就往北門離開,路上馬休會來跟你們會合,帶你們離開成都!」

    胖子嘴上吩咐著於禁,頭卻回都不回,兩眼直盯著最後一間牢房。

    「屬下遵命!」

    於禁幾個取回隨身兵器後,不敢多待,照著胖子吩咐趕忙離開。直到最後一個人走出地牢,胖子才抽出了腰刀。

    與其他牢房用一根根細鐵柱排成的牢門不同,最後一間房,用的是木門,門上挖出來的縫口,可以清楚看見裡頭人是生是死。

    或者,是生不如死。

    胖子一刀劈去,大腳踹破木門後,一步步的向著裡頭走去。

    牢房牆上,掛著一個被大鎖扣住手腳的壯漢,低垂著頭,披頭散髮,毫無生氣。

    看的越仔細,胖子目光裡的血絲越濃密,他渾身不自覺的抖動,像是止不住心中就要噴發的怒火。

    「走……胖子你快走……有埋伏……」

    胖子剛走到那人身前半步時,那人突然氣若游絲的說了句話。

    他們不是親兄弟,但骨子裡,卻比親兄弟更親!

    「啪!」

    不知是不是理智斷線的聲音,胖子緩緩轉過了身,右手反握背上青龍刀柄,滔天殺意隨著青龍刀出鞘,逐漸逼到了極點。

    對著空無一人的地牢,胖子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道:「黃忠老匹夫!你要不想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現在就給爺滾出來受死!」

    胖子進地牢起,就明顯感受到當初在黃忠府上,被星河弓鎖定的那種束縛感。

    想來黃忠也知道,外頭那幾個都不重要,只要綁住甘寧,胖子就走不了,同樣的,只要留下胖子,馬休幾個就不會離開成都。

    挽弓當挽強,擒賊先擒王!

    「黎聰,你想死,老夫就成全你!」

    現身的,是滿頭黑髮,全盛時期的壯年黃忠。

    浴火鳳凰,涅盤重生,常春升龍木的春回綠轉,讓黃忠從垂垂老者變回了壯年猛漢。

    七十多年的征戰經驗,和三十多歲的旺盛體力,讓黃忠持續著他的不敗神話。

    星河弓,除了最後一招星河洩地,其他三招都已被胖子破去。黃忠沒給胖子暖身的機會,一出手,就是胖子從未遇過的兵器。

    「星弦!」

    星河弓上的弓弦宛若銀絲,湛亮銀光在地牢火光照耀下,像極了李典的詭絲,只是弓弦細長,比起詭絲更是輕盈幾分,忽左忽右,叫人捉摸不定。

    「如封似閉!」

    雲刀看似守的滴水不漏,但胖子的臉上、身上卻不斷冒出血痕,現出傷口。

    黃忠一現身就將天人威勢提至最高,功夫稍微差些的,在威壓下,連還手都不可能。

    只是,胖子身上有的,可是霸王項羽的一身膽氣!

    即使被劉邦逼到窮途末路,即使是烏江畔僅存一人一馬,項羽孤身一人,面對百萬大軍,仍是震懾全場。

    能取項羽頭顱的,除了項羽的刀,再無其他可能!

    在狂風暴雨的攻勢中,胖子步步進逼,即便身前身後已是傷痕纍纍,他仍想著反擊。

    一種非常原始的野性,正在胖子滿身的鮮血裡,咆哮著。

    盯著胖子進逼的腳步,一時間,黃忠竟被埋在鮮血裡的那股氣勢給震懾,他身為頂級武者的尊嚴,立刻起了反應。

    「哼!給我死來!」

    黃忠大吼一聲,弓弦上佈滿的陰力,忽然加了幾分剛勁。

    胖子手上的青龍刀登時被弓弦盪開,露出胸口好大空門,黃忠看準空隙,星河弓急甩,弓弦一端繫在星河弓上,另外一端,則朝著胖子胸前露出的破綻刺去。

    但,胖子刻意露出破綻,就是在等黃忠上鉤!

    弓弦穿透的,不是胖子的心臟,而是胖子早已準備好的左手手心。

    弓弦一透手心,胖子便發力凝勁,忍著痛楚,嚎叫一聲:「掌中戲!」

    弦上勁力消散,黃忠急抽星河弓,可星河弓上綁著弓弦的那端,卻突然解了開來,就像條有生命的銀線蛇,嘶嘶兩聲,就向著黃忠咽喉刺去。

    血債,血償!

    「擎天神木!」

    臨危之際,地牢頂端轟隆一聲,一根巨木彷彿從天外飛來,穿破地牢降下!

    胖子眼前一道黑影閃過,手上弓弦直接刺進了巨木粗大的枝幹裡頭。

    「主子,這是神識境界的招式,千萬小心,這根巨木就是黃忠本命原形,若是拿來傷人,威力直逼張飛黑虎的業火焚身!」

    伶玉話才說完,巨木突然像陀螺般打轉,胖子使勁拉仍抵不過巨木扭轉勁道,只得將弓弦脫手。

    黃忠奪回弓弦,一拍神木,參天巨木就像被天上神明收回,緩緩升空,消失在胖子眼裡,若不是地牢頂端被撞開的大洞,胖子會懷疑剛才是惡夢一場。

    胖子再狂,也知道他不是對手!

    「黃忠,今日所賜,日後一定奉還!」

    胖子一手往懷裡拍去,僅存的四張火符立刻化成四團火焰飛出。

    配合著火符散發的熱勁,赤火蠶燃起的熊熊火柱聚集成一片烈焰之牆,擋在黃忠身前丈許。

    神木再威,終究是根木頭,只要是柴,就得等著被火燒。胖子回身斬落了甘寧的手鐐腳銬,把他往身上一背,就準備朝頭頂被撞開的洞口逃去。

    「老夫出手,想離開?沒門!」

    胖子當然不想看黃忠還有什麼把戲,火符雖然增添了火牆勁頭,但胖子知道,要攔住黃忠實屬妄想,胖子胖腿一彎,瞬步就要趕在黃忠出招前踏出。

    只是,胖子內勁剛運到腳下,伶玉才要化作豹子型態,仍是晚了。

    「破岳開山!藏鋒現!」

    仍是神識境界的招數,但這次不是從天而降,而是從牢房口衝了進來。黃忠抽出腰間魂兵藏鋒刀,不知做了什麼動作,將藏鋒刀化為一團冰霧,直接挹注在神木上頭,神木周圍立刻結起一層冰霜,包著巨木,衝破了火牆。

    發現不對頭時,胖子已是閃避不及,只得揮刀硬扛:「媽的!赤足炎駒斬!」

    青龍刀上烈焰滔天,胖子內勁流過胸前魂塚,逼出了比以往更熾熱的火焰。十二成內力,讓青龍刀上騰龍若隱若現,彷彿狂龍翻飛火海,直撲神木而去。

    可惜,在黃忠眼裡,胖子這條龍,還不夠本錢翻天!

    轟聲大作,胖子被神木直接撞開,身子貼上牢房石牆,撞得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置。再忍不住腹中血腥翻騰,胖子吐了滿地鮮血,與甘寧倒臥一塊。

    「仍舊是不堪一擊啊……」

    即便胖子武功大進,面對天人武者,依然不是對手。

    何況黃忠剛才那招,魂兵跟本命獸竟交相融合,巨木上傳來的凜冽寒意,讓胖子連內勁都無法再提起。

    三招極限已到,棋兵靈符都已用盡,就連青龍刀,胖子都無力再提起。

    「大哥……胖子無能,只能陪你一起走黃泉路了……」

    吐氣無聲,胖子掙扎著想把一句話說完,可聲音到了嘴邊,吐出來的,卻是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聽見胖子嘴裡吐出的幾個短音,身受重傷的甘寧睜開雙眼,就發現胖子的慘狀。

    看著胖子正緩緩的合上雙眼,甘寧不禁顫抖叫道:「不!」

    胖子眼裡,已不復昔日神采,臉上逐漸淡去的,是人的生機。

    「不!不!不!」

    甘寧的叫聲逐漸淒厲,一旁的黃忠抽出藏鋒刀,正準備要割下兩兄弟的人頭。

    「胖子!你不能死!幫我……幫我拔出琵琶骨上的鎖鏈,快!」

    不知是什麼力量在催促,聽到身前甘寧掙扎著發話,胖子猛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甘寧身後被橫江鐵鎖扣住的琵琶骨。

    粗逾人指的黝黑鐵鏈,沾滿了血肉,在甘寧傷口不住摩擦,錚然作響。

    上頭的血已經由紅轉黑,傷口裂開又癒合,不知多少次。

    胖子雙目欲裂,一把火又從胸中燒起,他咬牙動著手臂,青龍刀一揮,扣著甘寧琵琶骨的鎖鏈立刻應聲掉落。

    於是,甘寧,站起來了。

    重傷之下又強提真氣,就算還有命逃出去,這輩子,甘寧恐怕都只能做個廢人。

    但是,為了兄弟,就算捨棄下半輩子的尊嚴,就算做個不會武功的廢人,甘寧,不在乎!

    握著魂兵橫江鐵鎖,無視於連日來的折磨苦痛,甘寧直挺挺的對著黃忠大吼。

    「老匹夫!你讓我兄弟受的痛苦,甘寧現在就十倍奉還!」

    分水蛟龍,脫體而出!

    對天咆哮的狂吼,蘊含著無比怒氣,滔天殺氣湧現,甘寧逼出體外的威勢,竟把黃忠壓了下去。

    能勝過天人武者的,只有天人武者!

    華陀曾說過,甘寧距離天人,只差臨門一腳——甘寧手上橫江鐵鎖一擰,竟將鐵鏈化成了鐵水,就像長江滾滾洪流,讓本命蛟龍翻騰其中。

    猛虎嘯山林,蛟龍入水,無人能敵!

    「四海騰龍!」

    隨著滔滔江水狂洩,蛟龍翻江倒海,直撲黃忠而去。見來勢兇猛,黃忠想避開攻勢,但牢房窄小,避無可避,本命神龍木只得再次現形。

    「開山破岳!」

    也許猝不及防,也許臨危發招,踏過了這臨門一腳,甘寧,遠遠超越了黃忠!

    神木撞上江中蛟龍,讓黃忠急吐一口鮮血後,整個人被洪流捲了進去,身影淹沒在洪水之中,被分水蛟龍撞出了牢房。

    一招使盡全力後,甘寧隨即暈了過去,倒地不起。

    胖子得了喘息空間,微弱內息流過他胸前魂塚,立刻成倍增長,彷彿有無窮生機灌入體內……胖子猛地睜開雙眼,迎面而來的,不是逃出生天的喜悅,而是生死之間的兩難。

    此時此刻,若還想帶著甘寧一起走,兩人都是死路一條。

    捨棄甘寧,獨自脫身,趁著黃忠被擊退的空檔,胖子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若是拋棄了兄弟,苟活殘喘,過了今天,胖子還是胖子嗎?

    情義與生命的抉擇,求生本能與兄弟道義的拉扯。

    走,還是留?生,或者死?

    胖子還沒做出決定,甘寧卻已幫胖子做出了抉擇。

    「胖……子,快……走……別管……我……」

    七個字,讓胖子肝膽俱裂了七次。

    今天他要走了,還算是個人嗎?

    「老子就算不能做人,也要做你兄弟!」

    胖子吐了口血,一把扛起甘寧,忍著渾身疼痛,一步步往地牢口走去。

    今天,黃忠的刀若能砍下人頭,絕不會是獨一個!

    天幸,老天爺,偶爾也有開眼的時候。

    就在胖子經過擎天神木貫穿的洞口時,頭頂突然傳來聲響,一條人影從天而降。

    「蜀中黃權,有一事想與統領商量!」

    密道外頭,幾個解煩軍虎衛挾持著黃敘斷後,胖子他們拖著傷勢狂奔。

    馬休死盯著前頭黃權不放,半晌後,問道:「胖爺,這傢伙沒問題嗎?」

    「等我們安然出了成都,我就信他!」

    胖子一夥,在黃權帶領下,從密道悄悄出了成都。

    胖子傷勢很重,只能用華陀靈丹先吊著性命,等出了成都,伶玉醒來,他才有辦法用回春手療傷。

    隨行中,傷勢與胖子同樣嚴重的,還有馬鐵跟甘寧。甘寧傾力一擊,擊退了黃忠,可也陷入了昏迷,幾個虎衛草草做了個床架把甘寧擔在上頭,至於馬鐵,則跟胖子一樣,讓人攙扶著離開。

    雖然重傷,馬鐵卻再次持續了不敗神話——黃敘劍雖利,卻贏不了馬鐵刀狠,馬鐵用渾身的傷,換得黃敘一敗。

    只是當馬鐵把刀架上黃敘脖頸時,成都城內士兵,已經將大宅圍的得插翅難飛。為了逃命,馬鐵用黃敘做人質,總算逃出生天。

    至於半路殺出來,救了胖子與甘寧的黃權,是劉彰的舊屬。

    拿著劉巴書信,黃權口口聲聲說劉備死後,諸葛亮欺壓舊主,劉巴忍受不住,所以暗中連絡劉彰底下臣子,要造反叛變,黃權受故主所托,要扶持劉巴,只得幫劉巴與東吳連絡,圖謀起義事宜。

    胖子初時也有些懷疑,但諸葛亮若是想殺人,何必玩這手脫褲子放屁?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信黃權一次。

    多想無益,既然有路可走,胖子就不會留下來等死,他早知道這趟救人是九死一生的冒險活,但為了甘寧,龍潭虎穴,他也得走一遭。

    「快!城外會有山越族人接應,出城後,先跟著他們進山躲藏,等養好傷,再送你們回巫峽關!」

    話還沒說完,黃權已經回頭往來時路走去。他跟胖子說好,等東吳從巫峽關出兵殺進蜀中時,他會作內應,再與胖子連絡。

    只是,黃權要胖子保證,攻克西蜀後,必須給劉巴留下一塊地盤,讓劉巴作個安樂王。

    胖子對黃權點頭示意後,招呼眾人趕緊上路。

    馬休見前頭已是成都城外,不由樂道:「胖爺,看來黃權真是有心結盟,要替劉巴掙一塊地盤苟活啊?」

    「等我們安然出了成都,我就信他。」

    這話,是胖子說的,可真走了出來,胖子反而有些懷疑。

    看著眼前接應的山越人馬,胖子低聲回道:「多留分心眼,事情,沒這麼簡單……」

    東吳,巫峽關外。

    一路走走停停,躲躲躲藏,原本五天的路程,硬是讓胖子走了半個月。

    他跟甘寧的傷,只怕得等華陀出手才能康復,倒是馬鐵傷在皮肉,胖子回春手摸了他兩把,已經讓馬鐵生龍活虎,能跑能動,每天早上都一柱擎天。

    「胖爺,三哥回來了。」

    胖子為免意外,讓馬休、郭奕幾個身子完好的離開了山越人的隊伍,由虎衛帶領,直接趕回巫峽關。反正胖子幾號傷兵也跑不快,乾脆就跟著山越人在山裡亂竄,給後頭的西蜀追兵佈疑陣。

    此時,馬休等人老早回了巫峽關,沒等陸遜派人把陸康押回東吳治罪,一路上馬休偷偷賞給這傢伙一頓又一頓的胖揍,定要讓他回了東吳也剩沒幾天好活。

    「胖爺,巫峽關一切安排妥當,我已經讓郭奕跟於禁帶虎衛營先回東吳了,解煩軍這段日子都由陸遜都督直接掌管,他對情報活挺生疏的,我讓郭奕先回去幫忙。」

    解煩軍在巫峽關方圓百里撒滿暗探,胖子幾個一靠近,馬休立刻得到消息,趕忙出來接人。

    見馬休仍是上氣不接下氣,胖子不由笑道:「好了,爺知道你對解煩軍盡心盡力,這次解煩軍險些折損大將,爺就不跟你計較了。倒是爺交代你的事,辦得怎樣?」

    馬休一口氣喘完,連忙點頭應道:「我查過了,諸葛亮回成都之後,確實是治了黃忠父子跟馬良看守不力的罪名,至於黃權等蜀中舊臣,諸葛亮沒有多加責難,似乎沒懷疑到他們身上。」

    馬休頓了頓,看左右山越沒人注意,才壓著聲跟胖子說道:「另外,劉備死後,諸葛亮似乎刻意打壓劉彰舊臣,官職多以虛職為主,只怕黃權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吶!」

    證實了黃權所言不差,胖子終是打消了疑慮。想想也是,諸葛亮如果真是用反間計,讓黃權放回甘寧、郭奕,實在不是筆劃算買賣。

    胖子沉吟一會,說道:「嗯,既然如此,你這就回去將情報送呈陸遜,我帶人馬徐徐前進,照這速度,明夜我們就能回關上。

    「另外,爺想把這批山越人都帶回去,以後出兵可以做嚮導……你與丁奉商量商量看怎麼說服徐盛,既然這夥人咱們日後要用,不好讓人家在關外紮營了。」

    巫峽關現在由徐盛跟丁奉把守,徐盛治軍極嚴,一板一眼,臨陣收降,沒有上頭允准,他可不會答應,從丁奉身上下手,無疑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馬休點了點頭:「爺!我這就先回去了,你們路上小心,我會在巫峽關備妥酒菜,等著你們回來!」

    吳都,建業。

    大殿裡,陸遜剛經歷一番唇槍舌戰,審完孫登,治了他盜印罪名。

    孫家一干皇親國戚本是死命護著孫登,怎麼都不肯讓陸遜判罪,但陸遜慷慨陳詞,皇帝孫和又對陸遜極為寵信,終是將孫登流放到了夷州。

    看著孫家上下的怨懟眼神,陸遜只能歎氣。

    孫登盜了大印,雖然只賠上幾百東吳子弟的性命,但這是運氣使然,若是諸葛亮時機把握的准,徐盛等人守關稍有不慎,巫峽關就要易手。

    眼下東吳好不容易得到機會休養生息,北魏朝堂混亂不堪,唯一堪慮的,便是西蜀諸葛亮,但神人終究是個人,巫峽關一日不失,諸葛亮就是背生雙翼,都飛不過來。

    若是少了巫峽關,荊州就是門戶大開,東吳免不了又要派出大軍,鎮守附近幾個縣城。

    巫峽關的重要,實是不言而喻。

    等大伙都離開了大殿,陸遜才緩步走出殿堂,剛想回府歇息,迎面而來的,卻是一臉焦急的龐統。

    「士元,什麼事如此慌張?」

    龐統急忙將解煩軍送來的信函塞到陸遜手裡,臉上神情滿是憂慮跟焦急:「快!快看這信!」

    陸遜粗略讀過一遍,沒看出什麼端倪:「怎麼了?文達既已多方求證,那麼劉巴造反,舊臣擁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文達信上說的對,我也不信諸葛亮會為了一個反間計,就放走剪除解煩軍干將的機會。」

    見陸遜竟也沒看出破綻,龐統急的跳腳:「你們倆給豬油蒙了眼?諸葛亮這人,若是真想誰死,一定是暗裡下刀,怎麼可能擺明為難?劉巴受壓迫,劉彰舊臣被打壓,不過是諸葛亮放出的煙霧,是假的啊!」

    被龐統一言點醒,陸遜突然一個冷顫,趕忙將信函最後幾句又看了一次。

    「這麼說,諸葛亮的目的是……」

    「只怕他當時從孫登手上奪得大印,沒能騙下巫峽關時,已經定了這計謀!胖子與甘寧等人如今都還在巫峽關內,這次,諸葛亮不僅要攻關,連他放走的,都要一併收回去了!」

    陸遜手上一個不穩,那封信已被風吹得老遠,他一回過神,立刻吩咐。

    「讓太史慈整軍待命!于禁、呂蒙帶領虎衛營及解煩軍武燕先上路,士元,你鎮守建業,我親自帶兵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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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好胖的靈丹

   
    火光,燒紅了整片巫峽關,窮途末路的胖子,引著身後追兵,不停的往蜀境裡竄去。

    「千年道行,一日喪盡……」

    就算有一本《三國演義》做參考,胖子仍舊不敵諸葛亮的神機妙算——胖子怎麼都沒想到,帶回巫峽關的幾十個山越人裡,有一個天人武者。

    山越大王,沙摩柯!

    沙摩柯的第一刀,就把丁奉的頭給砍了下來,然後,巫峽關裡,再也無人能擋住沙摩柯撒野。

    胖子的功力不過恢復三成,馬鐵要護著昏迷不醒的甘寧,至於徐盛,不過是個龍將,連要擋住關外的張飛、趙雲都還嫌不夠。

    這,是諸葛亮安排的死局,他不僅要拿下巫峽關,還要拿下解煩軍。

    只是一個疏忽,諸葛亮就把胖子打得頭破血流。

    落到下風的棋局,若要破局,只有一個方法。

    捨子爭先!

    於是,胖子當機立斷,打暈徐盛後,要馬家兄弟立刻帶著甘寧跟徐盛撤退。至於胖子自己,則仗著伶玉的三招威能,攔下了沙摩柯,帶著關內東吳子弟,硬是擋了蜀軍半個多時辰。

    然後,為了給馬休、馬鐵爭取時間,胖子突圍而出,沒有往東吳境內逃去,而是跑向了西蜀野嶺山間。

    「畜牲!畜牲!畜牲!」

    胖子大叫出聲,一點也不擔心後頭追兵聽見——他就是要人聽見,要人來追。

    丁奉,是因為胖子才死的。胖子很恨,恨的眼裡都流出了血。

    胖子見過不少死人,但還沒見過兄弟死在眼前。

    胖子突然很慶幸,沒有親眼見到周瑜死,因為「痛不欲生」再上去是個什麼形容詞,胖子想不出來。

    「活下去!胖子,你要活下去!諸葛亮欠你的,你還沒討呢!」

    重傷在身,胖子的體能迅速下降,他用力敲打著力竭的雙腿,試圖再搾出一些力量,好多跑出一段距離。

    也許,跑不動的時候,就是生命到盡頭的時候了。

    「死路……」

    眼前的,是絕壁斷崖,身後的,是蜀軍追兵,戰死,或者墜崖而死。

    照胖子的個性,遇到這樣的場面,他該是舉白旗投降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今天,胖子不太胖子了。

    只要想到諸葛亮的模樣,胖子胸中那團火就越燒越旺,他深深吸了口氣,抬頭望著天上月光。

    蜀地又濕又熱,入夜總是多霧,但今夜卻一反往常。

    也許諸葛亮連這點都算到了?沒有濃霧作掩護,巫峽關裡的人就算想逃,都逃不遠……

    胖子靜靜的看著天上圓月,狠下了心,他不想束手就縛,不想搖尾乞憐。

    腳一跨,胖子就從萬丈高崖上急墜而下,他睜大著眼,要看清楚這一切,記清楚這一切。

    今日跳崖,是拜諸葛亮所賜——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丞相神機妙算,果然名不虛傳。」

    巫峽關頭,身為此役功臣之一的山越大王沙摩柯與諸葛亮並立城頭,看著蜀軍緩緩入關。

    望著沙摩柯身上傷痕,諸葛亮臉上仍是無驚無喜,淡淡道:「大王受傷了?是黎聰?」

    沙摩柯臉色訕訕。

    雖然沙摩柯剛跨入天人境界,對力量掌控還不熟練,但黎聰不過是個虎衛,就算沙摩柯讓個一手一腳,閉上眼睛加赤手空拳,都應該能把胖子殺的屁滾尿流才對。

    可實際上,沙摩柯不但讓胖子溜了,還被胖子砍斷了兵器,弄傷了手臂。

    沙摩柯支支吾吾,半天不知怎麼開口,突然,城頭登梯處傳來腳步聲,沙摩柯扭頭一看,上來的是趙雲。見趙雲有話要說,沙摩柯趁著機會,趕緊告辭。

    等沙摩柯腳步漸遠,趙雲才將消息說出:「稟丞相,黎聰被逼走蜀道斷崖,無路可退,跳崖自盡了。」

    「他死不死,不要緊……可以散佈消息了。」

    在護棺送葬的過程中,諸葛亮終於將全盤計劃都跟趙雲說了。

    挾著丟失巫峽關的罪名,趙雲讓白耳兵到東吳,把胖子跟姜維之間不清不白的關係戳破,四大世家跟孫家老小,因為孫登跟陸康而被陸遜打了五百大板,他們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到時候胖子就算沒死,也是生不如死!

    趙雲點頭表示明白,正要領命而去。諸葛亮突然開口問道:「子龍,黎聰跳崖的地方是哪?」

    「是斷龍崖。」趙雲偏著頭想了想,他覺得這地方有幾分熟悉。

    諸葛亮淡淡回道:「張任兵敗投崖的地方。」

    青山綠水,桃花滿枝,潺潺溪流,落英繽紛。

    胖子第二次的深谷游不是掉到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但相去也是不遠了。

    胖子眼睛一睜,沒看到牛頭馬面,沒見到閻王判官,就知道他這輩子還沒玩完。

    只是等到完全清醒過來,胖子才發現,他跟死了也貌似沒兩樣——手不能舉,腳不能抬,全身泡在一個大澡缸裡,就像《絕代雙驕》裡的大俠燕南天一樣。

    只是,這個大俠,胖了些。

    「來人啊!來人啊!老子憋不住了,要撒尿啊!」

    胖子跟藥缸被人放在一間草廬裡,門沒關,窗未鎖,胖子抬頭就能看到窗外景色。

    看了半天沒看到人影,胖子才要叫伶玉出來解悶,誰知道伶玉只是懶洋洋說了聲困,就消失在識海裡頭。胖子急的發慌,只好大吼大叫。

    半晌後,胖子叫得累了,才剛歇嘴,門口就走進一個大漢。

    「叫累了?」

    「你個缺德帶冒煙的,知道老子叫人你還不出來,你成心……」

    話沒說完,大漢扭頭就要離開,急的胖子直嚷:「別!小子這就閉上嘴,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走!」

    胖子的千頭萬緒都得從這人身上問起,怎麼也得把他留下了。胖子閉上嘴,大漢才轉頭走向胖子,一邊在藥缸底下添柴加火,一邊從籮筐裡拿出大把草藥,給胖子替換。

    遲遲等不到大漢開口,胖子只得開口問道:「這位大哥,小弟黃敘,先謝過大哥的救命之恩……不知道大哥怎麼稱呼?」

    黃敘這人一生命好,也不知是不是名字裡帶福,胖子落難至此,為求保命,黎聰這個帶屎姓名就只好先藏著掩著了。

    「蜀中張任。」

    大漢燒著柴火,試了水溫,見一切都安排妥當,便起身收拾,準備離開。

    「原來是張大哥啊?小弟對大哥的景仰猶如……慢著!張任?你是張任?」

    胖子滿臉訝異,不知道這人跟那蜀中軍神是不是同名同姓同個人,又或者,跟胖子一樣,純粹是順口胡謅。

    見胖子有滿腔疑問要說,張任卻懶得回話,一句便堵上胖子的嘴:「晚上我會來,有事晚上問。」

    話說完,張任掉頭就走,胖子只得叫道:「等!等會呀!」

    張任似乎有事要忙,不耐煩的應道:「聽不懂人話?」

    「懂!當然懂!只是,小弟昏迷好像也有段時間了,不但肚子餓,還有些內急,想問問大哥該怎麼辦吶?」

    「哈哈,你墜下斷龍崖,經脈盡廢,內腑受損,就是五臟六腑也都跟著移位,現在吃五穀雜糧,只會更加難受……真餓的受不了,藥缸裡的藥材都是大補之物,將就著吃吧。」

    聽張任把胖子一身情況說的比灘爛泥還廢,胖子一陣緊張,張嘴就啃了根人參模樣的藥材,一陣大嚼。

    「怎麼這藥有股子羶味?」

    見胖子真吃了缸裡草藥,張任臉上有些不對勁:「……至於內急,你就直接在缸裡解決吧。」

    「對呀!張大哥真是聰明,直接拉在缸裡,的確方便許多……等等,直接拉在缸裡?」

    胖子臉色有些發青,人參上頭的騷味,他越品越熟悉。

    張任放聲大笑,快步跨出草廬:「是啊!你墜崖也有十來天了,每天都在缸裡小解,怎麼會不習慣?」

    「張任!你個王八蛋,騙老子吃屎喝尿,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吳都,建業。

    依舊是解煩軍大宅,馬休愁眉深鎖,在他身邊的,還有馬鐵、郭奕、於禁。

    將桌上情報閱畢後,馬休抬頭問道:「所以都督只要你們先回來,沒有其他交代?」

    屋漏偏逢連夜雨,郭奕率領虎衛營前往救援,終究是慢了一步,陸遜大軍剛抵達荊州邊界,巫峽關失守的消息就傳來了。

    馬休幾個帶甘寧回東吳療傷,本來這事一辦妥,解煩軍就要再往荊州前線與陸遜會合,誰知道馬休還沒出發,郭奕卻帶虎衛營回來了。

    巫峽關淪陷,胖子失蹤,現在,東吳境內又傳出不少小道消息,說胖子與姜維之間,有些瓜葛。

    胖子與姜維有瓜葛,就代表胖子跟殺孫權這事脫不了關係——胖子出事,解煩軍也會遭殃,此時陸遜調回虎衛營,不讓解煩軍到前線,恐怕也是對解煩軍起了疑心……對此,馬休是憂心忡忡。

    「三爺,先別擔心,陸遜那裡有龐統在。我回來前,龐統大人交代,要我們趕緊派人去找胖爺,其他的有他幫忙頂著,暫時不會有事。」

    郭奕對此也是頗感棘手,早先他跟義父賈詡,還曾想過用姜維來威脅胖子,沒想到現在挖坑的反要跳坑。

    尤其這消息是在巫峽關被攻下後才傳開的,不管什麼時候,想落井下石的傢伙,總是比雪中送炭來的多……想到這裡,郭奕不禁歎氣:「諸葛亮用計,的確有一手。」

    這幾件事會恰巧撞上,若說不是有人刻意安排,郭奕可不相信。

    馬休眉頭緊蹙。

    山越詐降,劉巴造反,巫峽關失陷,只怕全是諸葛亮設計好的……馬休總以為胖子是當世最奸的那個,怎知一山還有一山高?他滿臉憂色,胸口不禁發悶。

    「好了!胖爺說過,得意沒有落魄來得長久,諸葛亮佔得一時上風,可胖爺哪一次沒把場子找回來過?咱們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找到胖爺下落啊!」

    馬鐵想鼓舞鼓舞士氣,只是天生不是這塊料,沒說兩句就辭窮,只得把話導回正途。

    郭奕臉上泛著苦笑,回道:「四爺,現在蜀中與荊州兩軍對峙,這時候想在西蜀地頭找人,談何容易?」

    馬鐵也知情況窘迫,一時間坐立難安。他起身看向門外,忽見一個文燕往書房跑來,沒等文燕通報,馬鐵直接開了門:「有大統領消息了?」

    聽馬鐵問的急切,文燕微微一愣,搖頭道:「稟副統領,不是大統領的消息,府外有人求見。」

    馬鐵聽不是胖子消息,心中更感憋悶,沒好氣的回道:「哼!是四大世家想來興師問罪,還是孫家的人要來落井下石?」

    話裡怒氣十足,文燕知道裡頭幾人有些不快,趕緊澄清:「都不是,副統領,門外報名求見的,說是代表虎豹騎來的……」

    「虎豹騎?」

    黃昏時分,讓胖子一嘴屎尿的張任回到了草廬,繼續加火添柴。

    胖子好不容易見到人,破口就是一頓大罵,罵到喉嚨生煙,差點又喝到缸裡尿水,才停下了嘴。

    張任也不理會,逕自加完柴火,添滿草藥後,從隨身帶來的籮筐裡起出一株植物,遞向胖子:「連莖帶根,一起吃下去。」

    「這……什麼玩意?」

    看著張任大手拍著植物根上的泥土,應該剛出土的新鮮貨色,但經歷過中午一事後,胖子可不認為張任會拿什麼靈丹妙藥給他服用。

    出乎胖子意料,這玩意正是大有來頭,張任臉上一笑,道:「有眼不識泰山……這株是九大藥王之首,傳說中讓黃帝飛昇成仙的紫荊草。」

    「放屁,這話要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別以為老子沒見過世面,靈藥個個都是賣相不俗,哪像這株雜草一副寒酸樣?再說,真是靈藥,你會自己不吃,好心拿來喂老子?你以為我傻的啊!」

    張任笑了笑,對胖子的謾罵不以為意,正經道:「紫荊草藥力驚人,若不是經脈俱損,五臟皆廢之人,吃了這草,就會被藥力撐到爆體而亡,我想吃這草,可沒這福氣……至於你,想要服下草藥,也得有個條件。」

    看張任一本正經,胖子轉念一想,依他現在的狀況,張任想殺他,也不必大費周章去找什麼毒草毒藥,直接把他壓進水缸,淹死在這個尿盆裡就得了。

    既然如此,這草說不得真是靈藥?

    胖子想通關節,趕忙問道:「什麼條件?」

    「我要你殺了諸葛亮!」

    這也算條件?要是有機會,別說殺,胖子一定是又奸又殺,再奸再殺,讓諸葛亮下輩子投胎做兔子才是。

    但,儘管胖子滿心願意,也得裝模作樣一番,他苦著臉說道:「你說的是西蜀丞相?老子就是給他逼到跳崖的,就算我武功盡復,他身邊有黃忠、趙雲,想殺他,很有難度啊!」

    「西蜀丞相?劉備已經奪下蜀中了?」

    張任這一句,才讓胖子意識到這人跟外界脫節已久,他連忙扇風點火:「是呀!你的老主子劉璋早給諸葛亮逼死了,小主子劉巴聽說是被關起來給蜀軍當男寵用呢!」

    「你說什麼!」張任一急,差點將手上紫荊草捏碎。

    張任是個孤兒,從小是劉璋一手帶大,感情極深,聽到劉璋已死,差點把持不住,要昏厥過去。

    胖子嚇得臉色慘白,暗罵自己說得過火,要是張任不小心捏碎了這草,只怕胖子就得一頭淹死在尿盆裡。

    胖子才想說幾句幫張任消消火氣,就聽張任深吸口氣,道:「你就把紫荊草吃下去,其他的事我負責,只要你答應出手,我會幫你安排。」

    大嘴一張,胖子連根帶莖的咀嚼,好一會後,把紫荊草連葉子都吃的一點不剩,才空出了嘴問道:「不是胖子小瞧大哥,如今蜀中盡在諸葛亮手裡,大哥沒有人馬,劉璋的老臣們又從了諸葛亮,這事……只怕是有困難啊。」

    胖子的打算是,反正吃了張任的藥,張任的人也別浪費,一起帶回東吳得了。

    「哼!我師父幫過胭脂樓一個大忙,等你傷勢痊癒,武功大進後,我會去找胭脂樓主幫忙安排。」

    胭脂樓,怎麼聽都像青樓妓院的煙花場所,張任說的什麼玩意?胖子沒聽懂張任意思,直截了當的問了:「大哥,這胭脂樓是什麼地方啊?小弟也算是跑江湖的,怎麼都沒聽過?」

    「你八成只聽過白耳兵,解煩軍跟虎豹騎吧?胭脂樓,也是這樣的組織,不過不是為特定主公辦事罷了。」

    國際密探組織?好東西呀!

    這年頭要打勝仗,消息靈通最重要,像詹姆斯龐德這樣的零零七,又能偷女人,又能偷情報,胖子可是最需要的,他急忙問道:「胭脂樓沒有主子?莫非是看錢辦事?」

    若真是如此,胖子也只好幫陸遜出一次血了,反正投靠東吳後,胖子什麼年終獎金都還沒領過,總算也有個用錢的地方了。

    「胭脂樓,不為錢辦事。」張任搖頭笑道:「你想想,你跑過幾年江湖,都沒聽過胭脂樓,他們要是為錢辦事,只怕早就餓死了。」

    胖子想想,也是,哪家皇帝敢讓這種密探組織民營?不是被吞併,就是被剿滅,從來只有官能監視民,哪有民能監視官的。

    張任接著道:「胭脂樓第一代樓主,是楚漢相爭時的虞姬。當時她建立胭脂樓,是為了抗衡張良的暗箭門,幫項羽收集情報消息用的……楚漢相爭到了最後,項羽兵差一著,自刎於烏江畔,虞姬追隨項羽而去的同時,留下了一封書信。」

    虞姬?項羽?胖子張大了嘴。

    這對狗男女,可不是正躺在老子胸前當彈珠?

    胖子很想將胸前的兩位挖出來問問,順便看看有無機會把胭脂樓納入麾下,只是自從變為魂塚後,項羽就像變成了啞巴,胖子只得聽張任繼續解謎。

    「虞姬在信上交代,項羽雖然死了,但精血卻被張良煉成了魂珠,只要能找到一個本命獸與項羽相同的嬰孩,讓其服下魂珠,就能讓項羽奪舍重生,到時候,胭脂樓就能幫助項羽,奪走劉邦的大漢江山!」

    「這……幾百年過去了,胭脂樓還在搞這事?」

    「不錯,我師父曾幫這一代胭脂樓主出過主意,我去要個人情,相信不成問題。」

    胖子突然很有聽說書的心,他大奇問道:「什麼主意?」

    張任笑了校,緩緩開口:「俗話說「老子英雄兒好漢」,項羽英雄豪傑,一般人的孩子,怎麼可能與項羽有相同的本命獸?」

    聽到這裡,胖子腦裡突然閃過一個惡毒想法,他結結巴巴道:「呃……

    你師父該不會要胭脂樓用美人計,讓那些女人主動去……懷人家的種?」

    張任點頭答道:「不可否認,這是條絕妙好計。你可知道,當年的貂蟬、蔡琰,劉備的二夫人縻環,都是胭脂樓手下?」

    「貂……貂……」胖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張任沒有理會,長歎道:「可惜,感情始終不能作為控制人的手段。

    貂蟬為了呂布,以死相脅,脫離了胭脂樓;縻環為了救劉備幼子劉禪,在長阪坡投井而死;唯一成功的蔡琰,替匈奴左賢王生下的,卻是個女兒……」

    胖子聽得入神,一時間有些發愣。張任見胖子臉上漸漸佈滿紅潤光澤,知道藥效開始發作,話鋒一轉,道:「臨死之前,能聽到這樣的秘密,值了吧?」

    還在發愣的胖子這下可醒了過來:「什麼意思?」

    「紫荊草發揮藥效,需要時間……跟你講這個秘密,不過是讓你放下戒心罷了。」

    「你給我吃毒藥?」

    「哈哈哈,要你死,我何必大費周章?紫荊草,是如假包換的曠世奇珍,九大靈藥之首,但少有人用來下藥,不是因為藥力不夠,相反的,紫荊草藥力驚人,只要一片葉子,就能抵百年功力……」

    看著臉色陰狠的張任,胖子心中懊悔。

    這年頭,不只年輕貌美的女人不能信,就是貌似忠良的男人也不能信呀!

    「由古至今,無人敢用紫荊草來當大補藥服用,因為一個不好就會藥力太過,爆體而亡……」張任看著胖子臉上越來越紅潤,不由大笑。

    「你墜下山崖,已是廢人一個,我將你用百草浸泡,不是為了救你性命,只是要讓你的皮膚骨骼更加堅韌,這樣一來,你服下紫荊草後,就算藥力太過,也不會爆體而亡……」

    聽著張任的計劃,讓胖子頭皮越來越麻。

    「只要你死後體內充滿藥力,就能成為藥人……我會把你身上每一寸肉都割下來,製成丹丸,助我練功,只要我武功大成,加上胭脂樓相助,諸葛亮就是插翅難飛!」

    別人穿越是吃靈丹,老子穿越被人當靈丹吃……胖子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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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10:20: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人才當奴才

   
    輕飄飄的,感覺就像到了天堂……

    紫荊草藥力發作後,胖子沒有感受到什麼痛苦,反而像吸了麻藥,渾身鬆軟,彷彿一陣風吹來,就能把他吹走一樣。

    清除了內腑的瘀血,修復了摔斷的骨頭,胖子體內一條條的經脈,正以肉眼無法分辨的速度,快速的銜接連上。

    如果不是張任告訴胖子這藥的效力,只怕胖子心裡,對張任會是由衷感激。

    「來了!」

    渾身的傷都治癒後,胖子迎來的,就是澎湃藥力的襲擊。

    當治療效果從溫和變成了狂暴,藥力與項羽神力造就的經脈,就像憋足了勁要分出個勝負,紫荊草靈氣似怒海狂瀾,猛烈灌進了結實經脈,這種猛然迸發的力量,足以從內擊斃當世任何絕頂高手。

    雖然胖子泡在藥缸裡多日,肌膚骨骼獲得了相當程度的補強,仍止不住體內血液脫體的衝動,眼耳鼻口,都滲出了血。

    只有經脈,沒有像張任所說的,爆裂而亡。

    「小子!撐著點!」

    胖子腦海裡出現的聲音,是跟他在一條船上的項羽。紫荊草逼人靈氣一發揮,胖子胸前的魂塚立刻有了反應,項羽不能阻止藥力導開,只得幫著安撫這狂暴的藥性。

    其實,項羽不想理會胖子,可是魂塚被胖子貼身收著,那滿溢而出的藥力,把魂塚幾乎整個塞爆,為了虞姬,項羽不得不出面。

    孤身能擋百萬軍,西楚霸王項羽,跟這讓黃帝魂斷人間,飛昇天界的紫荊靈藥,正面交鋒。

    胖子的性命,隨時遊走在生死邊緣,幸運的是,他體內的血管經脈,曾經受過項羽六成功力的焠鏈,他身上的骨骼肌肉也讓百草靈液錘鏈到了極限,在崩潰的臨界點上,勉強撐住了紫荊靈藥無匹的破壞力。

    從天堂掉落地獄,疼痛的感覺,絕對超出了常人的極限。

    只要被紫荊藥力掃過,不論是血管經脈,骨骼肌肉,都會被肆虐、破壞,而藥力轉換成的內力,又會立刻修復重塑,還給胖子一個全新的身軀。

    簡單講,就像有人拿刀不停的在身上割出傷口,然後再用藥效超強的靈藥治療一般。

    在將死與未死之間,過程不斷循環重複,超出常理的痛苦,似乎永遠也沒有結束的一天,在反覆不停的痛楚中,胖子的意識也始終在清醒與昏迷之間徘徊。

    感受到胖子體內無比雄渾的勁氣噴湧,一旁的張任臉上忍不住綻開笑容。

    從墜入深谷那天起,張任無時無刻不想報仇。

    找到了紫荊草,卻不敢服用,他只能每天望著靈藥興歎。

    如今,漫長的等待,終於有了代價。

    與胖子這味主藥調配成練功丹丸的草藥,早已收集妥當,現在,只要等胖子生機一斷,張任就能開爐煉丹。

    轟的一聲,藥缸終是承受不住胖子外洩的氣勁,直接炸了開來。胖子體內那股澎湃至極的藥力,一口氣散了開來,瞬間遍佈胖子全身。

    所到之處,經脈盡碎,血肉盡化,胖子只覺有如身處火山熔漿噴發處,體內所有的力量,都被強勢的藥力烤個精光,除了體外的那層皮膚之外,其餘的,就是熊熊的火焰。

    胖子腦中嗡的一聲,竟飄過一段話語。

    「無名無狀,無處不在,是宇宙本質,是天地渾沌,孕育世間萬物,是謂道……」

    諸葛亮留下的記憶片段像跑馬燈一樣掠過胖子識海,胖子明明就看不懂其中意思,但心裡跟著默念時,卻像是天籟之聲,如此清心悅耳。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老子的道德經,胖子一個字也看不懂,但胖子就像被催眠了般,整個心神緩緩進入另一重天地——只有他一個人存在的天地。

    對體內的變化,胖子毫無所覺,大破之後,就是新生,從魂塚之中,緩緩生出一股清涼氣息,氣息所到之處,火熱藥力便是挫退。

    血肉復還,經脈重生,儘管什麼感覺都沒有,胖子渾身仍是劇烈顫抖著。

    一聲輕歎,幾許無奈,耗盡全力的項羽僅存一絲神識,魂塚裡的陣法靈力已經消耗殆盡,喀啦一聲,兩顆魂珠失去了光澤,魂塚也應聲碎裂,只在胖子胸前,留下了一個印記。

    胖子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當他恢復知覺時,身上痛楚全消,一時間竟有些不太習慣,尤其是對耳邊傳來的張任狂笑聲。

    「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哈哈哈哈!只要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我將天下……」

    「滾!」胖子放聲大吼。

    張任還來不及無敵,就被胖子的虎吼震暈過去。

    胖子緩緩睜開了眼,只覺體內真氣澎湃,彷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絕。

    他一聲清脆長嘯,從草廬中破空揚起,深谷山林間,回音久久不息。

    悠揚嘯聲未盡,胖子身前隱隱浮現一人,他定睛看去,就見伶玉已是改頭換面,一手似劍指微捻,一手像執筆作畫,臉上光采,更勝往昔。

    胖子嘯聲剛停,伶玉已是彎身行禮,嘴角微微一扯,淡笑道:「主子大難不死,必得後福……如今距龍將境界只差一步之遙,只要悟通與天地溝通之理,隨時都能跨入龍將。」

    胖子微微抬起雙手,看著手上佈滿的精潤光澤,才想再問幾句,突然發現胸前空蕩蕩的一片。他敞開衣襟,不由一愣。

    「魂塚壞了?」

    碎成石塊土屑的魂塚,隨著胖子衣襟一敞,撲簌簌直落在地,看著兩顆裂開的魂珠,胖子心中滿是惋惜。

    「主子,紫荊草藥力驚人,憑著項羽僅存功力,實在無法抗衡,所以臨危之際,魂塚中的虞姬一併出手……虞姬是道術宗師,她組合了主子腦海裡道力殘缺的第三境界片段,替主子將藥力轉化為道力,同時讓主子從「道體至明」,跨進了「通透道心」的境界。」

    「有什麼不同嗎?」

    胖子只覺內力源源不絕,彷彿一出手就能生撕虎豹,擊殺蛟龍,卻沒注意,他的道力又登上了一個台階。

    「有兩個好處,第一,張魯的禁制鬆動了,奴才的三招禁錮變為了五招。第二,奴才往神識境界跨了一大步,如今,已能學會神識境界的招式了。」

    「神識境界!」

    過了今天,胖子那條糞土爛命,立馬成了千金之軀。只要他回頭學上幾招,以後看誰不順眼,不管是皮卡丘還是妙蛙種子,隨時都能放出來咬人!

    吳都,建業。

    「三哥,這事何必再考慮?現在是解煩軍危急存亡之際,咱們不能冒這風險……司馬昭的要求,咱們不能答應。」

    書房裡,胖子最倚重的馬家兄弟與郭奕、於禁,正為了虎豹騎前來會面的事,傷透腦筋。

    只是與會四人,除了於禁沉默不語,其餘兩人聽了馬鐵意見後,都是若有所思,似乎不肯同意。

    「馬鐵,別著急,讓我多想想。」

    安撫著馬鐵的激動情緒,馬休腦裡可是片刻都不曾停歇。

    「三哥,外頭姜維跟胖爺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都督因為龐統先生一力擔保,不再深究此事,可我們要是這時還跟司馬家合作,豈不是引火上身?」

    幾天前,虎豹騎來了人,送了信,司馬昭想約胖子一談。至於談什麼,信裡寫得很隱諱,但馬休與郭奕隱約能猜到,跟姜維有關。

    北魏朝廷上,司馬懿隻手遮天,唯一遮不住的,就是姜維。

    姜維救駕有功,又擊退鮮卑,是曹丕心腹,司馬懿幾次上書參他,都給曹丕罵了回來,曹彰的那顆人頭,讓曹丕徹底信了姜維。

    司馬昭的信裡,隱約有合作的意思,在馬休看來,做個當朝權臣已經不能讓司馬懿滿足了,只是想做皇帝,還得問問姜維這個有重兵在手,負責許昌安危的大將軍。

    馬休知道,這是個機會——讓北魏從此一蹶不振的機會,只要再添把火,北魏朝堂將會永無寧日。

    可惜,凡事都講時機,時機者,時間與機會也,如今機會來了,時間卻不對……馬休歎了口長氣。

    「如果為了安全,放棄這次機會,只怕日後再想下手,將付出更多人力心血。但是,不放棄,不僅都督那裡不好解釋,也會給胖爺帶來麻煩……

    兩相計較,實難抉擇。」

    郭奕與馬休是同樣見解,但比起馬休,郭奕身份特殊,他若是發言,難免會讓人覺得偏頗,只好待在一旁默不作聲。

    馬鐵見幾人都意有所動,不禁說出了重話:「不是誰輕誰重,而是根本上的問題。要是今天胖爺與解煩軍不保,我們哪還有能力管北魏倒不倒?」

    這些事,馬休並非沒有想到,給馬鐵逼的急了,他不由氣道:「難道忍氣吞聲,對一切不聞不問,胖爺跟姜維的事,就能煙消雲散?

    「咱們要等胖爺出來主持大局,可胖爺要一天找不到,咱們難道就一天不做事了?胖爺把解煩軍交給咱們,可不是希望咱們只會聽話做事!」

    聽馬休說的有理,馬鐵一時也是語塞。

    一旁郭奕見兩人爭執不下,只得開口:「其實,這事也不是沒辦法……

    只是,冒險了點。」

    「什麼辦法?」馬休與馬鐵齊聲問道。

    「姜維的消息會傳得沸沸揚揚,並不是因為有多少可信證據,只是棒打落水狗,誰都想插一手罷了。」

    要是沒有丟失巫峽關,憑著胖子救回孫登、陸康等人的功勞,諸葛亮就是派人放再多的消息,都不會有人相信,郭奕看準這點,直接點醒眾人。

    馬休點頭同意:「不錯,胖爺過往為東吳立下不少汗馬功勞,這次中計丟關,都督吭都不吭,相信也是顧念胖爺過去功勞……可,四大世家不這麼想。只要踩下胖爺,他們就能往上爬去,自然聽到點風吹草動,就會大作文章。」

    見馬休明白過來,郭奕點頭笑道:「所以,解煩軍只要能立下個功勞,再把這事掛到胖爺頭上,諸葛亮這手就會變成挑撥離間——一個東吳有功之士,怎容他人說三道四!」

    「你的意思是……」

    「解煩軍出兵,我們從諸葛亮手上,搶回巫峽關!」

    不只是馬休,就連馬鐵跟於禁也都明白了。

    郭奕的提案,的確是在冒險!

    「半個時辰!要是再半個時辰,老子看不到你說的草廬,見不到你說的寶貝,張任,你就等著被木棍捅穿屁眼做燒烤!」

    青龍刀上肩,胖子左腳踢著張任的左臀,右腳踢著張任的右臀,催著他趕緊上路。

    既然胖子沒有慘死,張任下半輩子就只能苟活。

    胖子不僅擬好了計劃,要把張任這人才當奴才使喚,還做好了準備,要把張任祖宗十八代的寶貝都給挖出來,好補償自個兒的精神損失。

    幾天下來,胖子已摸清了張任的底細。

    胖子手下,馬休擅長陰謀詭計,對情報分析有獨到見解,加上能謀能斷,掌管解煩軍,再好不過。

    但,馬休的大局觀,卻相對薄弱,像戰爭這樣的繁複算計,馬休往往會做不出決斷,畢竟面對戰場上動輒成千上萬的損失,馬休拿不出這樣的氣魄。

    無疑的,郭奕補足了這一塊。

    本來,有郭奕出謀策畫,有於禁衝鋒陷陣,也算足夠了,但是戰場上瞬息萬變,郭奕的策略隨時有變化的可能,於禁的統率力雖高,但機變能力卻顯不足。

    簡言之,有個文武兼備的傢伙帶隊打仗,才是王道——所以,張任這次,不僅要賠上靈藥,連他這身板,只怕都得賠給胖子。

    「過了這個山頭,就離開了斷龍崖,到時候就能見到我師父的草廬了……」

    張任苦著臉。他只是個虎衛,被稱作蜀中軍神,靠的是戰場上洞燭先機,攻城掠地的本事,如果張任武功夠高,何必拿胖子來進補?

    胖子沒吸收紫荊草前,打虎衛跟打路邊小貓一樣容易,何況是現在。

    為了保住性命報仇,張任只得乖乖聽話,把身上僅存的寶貝貢獻出來。

    「好了!你也別成天苦著臉……老子說過,俺是東吳解煩軍大統領,只要你肯聽老子的,以後別說把諸葛亮抓來當馬騎,你想抓到床上騎都不成問題呀!」

    張任搖了搖頭。他很清楚,東吳的解煩軍大統領是周泰,生的人模人樣不說,更不可能落魄到被人逼著跳崖。

    把胖子所有的話都當成了放屁,張任忍氣吞聲,好不容易把胖子帶到了他師父隱居的草廬。草廬裡采光極佳,比起張任先前擺放藥缸的地方是強了百倍,雖然這時日頭已是偏西,屋內仍然一片明亮。

    屋中擺設也很簡單,一桌兩椅,一張大床,還有一塊張任師父的神主牌。

    「這就是用來修煉戰陣的寶貝?」

    胖子接過張任手上的黑色鐵劍。不知用了什麼顏料,劍身上寫滿了白色字體,胖子仔細端詳,上頭的草書,他一個都看不懂。

    不過胖子本來就不覺得他能看懂,之所以仔細端詳,只是要給伶玉這台翻譯機一點時間而已。

    「主子,上頭的字體,奴才也不識得,可這字體下頭的鐵紋似乎是種陣法,與那赤火蠶跟土蜥蜴上頭的陣法有幾分相似。只怕,就是器字房前輩說的天工造物最後幾章……」

    果然如此,這玩意修煉下去,本命獸都要給煉掉……胖子瞇著眼盯著張任,看到張任頭皮發麻後,才笑了笑,問道:「你說,只要拿著這把劍練習劍術,就能學會戰陣運用?」

    張任連連點頭,不由自主的避開胖子逼人的目光,他指著劍上紋路:「不錯,這是我師父傳下來的寶物,無鋒劍,只要持劍習練劍術,就能學得無鋒戰陣。」

    為免說錯,張任不打算多講,胖子問一句,他答一句。

    「你說,戰陣妙用無窮,修煉者一旦使用,不僅能增加自身能力,就是周圍士兵,也會受到影響?」

    聽胖子問起戰陣用途,張任不厭其煩,又詳細說了一次。

    「當然,習練戰陣者,只要在作戰時發動戰陣,就能對自身及周圍士兵產生影響,像我的無鋒戰陣,能將周圍士兵的氣息完全抹除,暗中接近敵人,可以讓人毫無所覺——就連諸葛亮,都被我神出鬼沒的蜀中伏兵,打得難以招架!」

    說到過去的光榮戰績,張任臉上又填滿了自信光采。

    史冊記載,龐統投靠劉備後,與劉備一同來到蜀中,準備拿下益州,卻在落鳳坡被張任伏兵刺殺,胖子想到這裡,知道無鋒戰陣應該有其可取之處才是。

    戰陣,就像大範圍的輔助魔法,看來赤火蠶、土蜥蜴跟這柄無鋒劍上的陣法,八成是給些邪門歪道拿到了西方,去毒害羅馬人去了。

    張任會把寶貝交給胖子,也沒安什麼好心,他練過無鋒劍,當然知道無鋒劍會吸取人本命獸的作用,把寶貝交出來,就是想讓胖子損耗功體,好趁機逃脫。

    現在見胖子對無鋒劍似乎無動於衷,張任只得加油添醋,吹捧一下戰陣的強大。

    「我說胖子……爺,你可別小看戰陣用途,漢高祖劉邦的時候,軍神韓信就是靠著戰陣在戰場上逞威不說,這十幾年來,不少名將都是靠戰陣成名的……」

    的確,若是要用本命獸交換,大範圍的戰陣比起放煙火似的魔法,的確好用許多。

    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晉級天人,讓本命獸成為神仙神獸,與其一輩子守著條沒用的蚯蚓,只會吃睡的蠢豬,不如拿本命獸來交換戰陣。

    胖子想通這點,大概猜到了老祖宗製造這種法器的根本原因,一時間,胖子臉上浮起會心一笑。張任看在眼裡,以為胖子是有些心動,又加了把勁,繼續鼓吹下去。

    「呂布麾下有個大將高順,他有支八百人的陷陣營,號稱戰前攻堅,無有不破,所向披靡,這也是因為高順練過狂暴戰陣,一經觸發,就能引發士兵們心底的狂性,就是手折腳斷也不會覺得疼痛,光是一口牙都能咬傷人……」

    喔?狂戰士是吧?胖子大概知曉了戰陣用途之後,忍不住嘿嘿一笑:「沒想到戰陣如此神通廣大,難怪張任將軍會被尊稱為蜀中軍神啊……只是,不知道修煉戰陣,有沒有什麼副作用?」

    張任恨不得胖子立馬開始修煉,他拍著胸脯,義憤填膺:「我又不是棒槌!若是有副作用,我怎麼會傻到以身試法?」

    胖子燦爛一下,猛地抓住張任衣襟,狠道:「你不是棒槌,難道老子是嗎?老子要真練了這玩意,本命獸還能活嗎?」

    「你……你早知道了!」

    蜀境,巫峽關。

    哨衛樓裡,守關將領嚴顏、雷銅,正討論著城關上士兵的排班調度。

    東吳大軍壓境,總數有五萬上下,蜀軍仗著有城關可守,佔得不少地利,是以,關內士兵只有兩萬左右。

    白鬚白髮的老將嚴顏,指著城關幾個守衛空虛處,要雷銅多加注意,免得給人偷著機會潛入關內,雷銅卻心不在焉,聽了一會,他終於不耐煩的抱怨。

    「好了,將軍,你也恁地多心?巫峽關易守難攻,現在又有諸葛丞相坐鎮,咱們不打出去,已經是給東吳留足面子,他們哪敢輕捋虎鬚呀?」

    東吳經年大戰,需要休養生息,關外五萬東吳大軍,真能作戰的不過兩三萬。

    沒有機會,諸葛亮不會輕犯楚河,陸遜也不可能進軍漢界,這情況,嚴顏知道,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佔有巫峽關,絕對是佔了主動優勢的。

    巫峽關丟過一次,在諸葛亮連環計下,好不容易又收復城關,可不能再丟失,嚴顏臉色一肅,沉聲道:「巫峽關是我與東吳交界唯一關口,守得好,益州百姓就能安居樂業,兵家重地,切忌輕忽大意!」

    給嚴顏念了一頓,雷銅臉色訕訕,才要拉下臉道歉,哨衛樓外就傳來一道熟悉聲音。

    「嚴顏將軍小心謹慎,巫峽關交給你,亮就放心了。」

    對劉璋的舊臣,諸葛亮都是極力拉攏,言語之間,從來不以丞相姿態,仗勢欺人。

    聽到外頭的聲音,樓裡兩人都頗感驚訝,相視一眼,趕忙開門迎接,拱手行禮:「參見丞相!」

    也許是因為收復巫峽關,也許是解決了大仇黎聰,雖然諸葛亮說話語氣仍是那般生硬冰冷,但已讓人覺得好受許多。

    諸葛亮回過禮後便逕行入座,直接說道:「亮已經讓人去做準備,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要拔營返回益州。」

    兩國境內,各自還有大把政務等著諸葛亮跟陸遜回去處理,雙方不少將領都知道,現在這樣對峙不過是做做樣子,東吳跟西蜀決勝負的時刻,恐怕要等幾年以後,兩邊養足了人馬才行。

    既然打不成,對峙終要有結束的時候,蜀軍佔得地利,進退比東吳更具優勢,只有諸葛亮先帶兵返回益州,陸遜才會依法照辦,班師回朝。

    嚴顏生性謹慎,聽諸葛亮再過片刻就要離開,趕忙問道:「丞相,東吳大軍壓境,至今未曾一戰,難保東吳真會就此退去,這退兵之事……」

    「將軍不必擔心,雖說拔營退兵,巫峽關內仍會留下萬餘人馬,只要有幾位大將駐守,東吳就是強硬攻關,也要好段日子,蜀中援軍隨時都能開到。如今正值深秋,是穀物收成之時,蜀中人丁稀少,軍中精壯得協助民間收成。」

    幫著諸葛亮答話的,是一旁的趙雲。

    這次要留下來守關的,不只有嚴顏,雷銅,還有趙雲的兩個兒子,趙廣跟趙統。

    見嚴顏臉上仍有猶豫,諸葛亮淡淡道:「如今的東吳,只有陸遜跟龐統有資格指揮大軍作戰。這兩人用計很少用險,除非黎聰在旁策畫,但黎聰已死在斷龍崖下,依亮之見,我軍今日退兵,明日,東吳就會有退兵消息傳來。

    「此外,為求萬無一失,亮會交代下去,一日最多只退五十里,等東吳大軍退去,我軍才會返回益州。」

    聽諸葛亮算計仔細,嚴顏放心不少,接過守關令箭後,便與雷銅一同告退,前去準備蜀軍離關事宜。

    見嚴顏如此仔細,趙雲不由笑道:「丞相此生看人用計從未出錯,老將軍也未免太過小心了。」

    儘管趙雲沒有吹捧意思,諸葛亮仍是搖頭反對:「北魏、東吳都是人才濟濟,當年赤壁之戰,曹操手下郭嘉若還未死,赤壁之戰未必能成。今日,黎聰若仍在東吳,我也不敢輕易退兵……」

    「丞相不用擔心,郭嘉過世多年,黎聰埋骨崖下,當今世上能跳出丞相算計的,只怕還沒出生呀!」

    說到這,趙雲似乎忘了,郭嘉有個兒子,與他老爹一樣,流著世稱「鬼才」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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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10:21:3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原來是妖怪

   
    月明星稀,巫峽關兩旁儘是窮山峻嶺,懸崖峭壁,想過蜀道,達荊州,走巫峽關大門官道,是最安全簡便的方式。

    但「安全簡便」這四個字,只適用在西蜀百姓身上,對東吳解煩軍大統領以及前蜀中大將軍來說瘔瘈瘑瘧,摽摋撇搿山路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慢點!胖子……爺,今夜的巫峽關似乎不太平靜呀!」

    行走在山林之間,胖子無法看清巫峽關上動靜,倒是張任仔細,對關口上的變化格外留心。

    胖子不以為然。他幾天前就打算好要離開蜀境,回到吳國,只是一路上到處都是蜀軍官兵,胖子本以為是派出來搜捕他的,可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往益州撤退的蜀軍。

    「這幾天蜀軍退回益州,看那陣仗,應該還留了不少人在關內,八成是回不了家的士兵心理不平衡,有些騷動罷了……咱們快點上路吧!」

    胖子歸心似箭,卻也知道安全優先,為了避開撤退的蜀軍,一等就等了好幾天。

    蜀軍一天走不到二十里路就紮營,胖子本來還以為諸葛亮不安好心,又要設計人了,直到張任提醒,胖子才想到,諸葛亮是在等東吳也退兵,才能安心回益州。

    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晚,蜀軍總算拔營往益州退去,胖子趁著夜色,就要趕回東吳,看看他大哥甘寧傷到底好了沒有,順便,還要問問地牢裡,黃忠與甘寧使出那讓魂兵跟本命獸一起發功的招式,到底是什麼玩意。

    「不對……關內火光閃爍,不像是單純騷動,仔細聽聽,似乎是有兵器交擊和人馬廝殺的聲音……只怕,是有人在攻關。」

    「攻關?」

    趁虛而入,打諸葛亮一個措手不及——這是胖子第一個想到的念頭,但他回頭再想,卻是搖頭否認:「不可能,巫峽關易守難攻,想靠正面攻堅拿下,東吳沒那麼多人馬可以損失。

    「何況,諸葛亮會安心退兵,一定是收到陸遜也帶兵退出荊州的消息,最重要的是,冒險的事,陸遜跟龐統可不會做。」

    聽胖子反駁,張任不怎麼相信,哼道:「你很瞭解陸遜?你又知道龐統怎麼想?」

    胖子清楚張任仍不信他是解煩軍統領,他也不跟張任計較:「老子懶得解釋,給你兩條路選,一是乖乖跟我走,二是老子賞你一頓胖揍後,你被我拖著走!」

    張任啞口無言,為免受皮肉之苦,只得乖乖跟著胖子上路。

    見張任滿臉不服,胖子不由笑道:「就算諸葛亮真的打道回府,東吳要攻下城關,難道是一兩天的事?諸葛亮收到消息,援軍馬上可以趕到,東吳豈不是白忙一場?」

    張任仍是不服:「哼!要拿下巫峽關,正面攻堅是最蠢的辦法!巫峽關兩面是山,只要東吳願意,湊出一支敢死隊走山壁奇襲,一旦搶下城關大門,未必不能在短時間內攻下巫峽關……」

    胖子笑笑,指著底下巫峽關兩側山壁:「張任大將軍,這山壁連猴子爬在上頭都怕摔死,要怎樣的身手,才能從這山壁上安然潛入關內?只怕得要虎衛以上才行吧?」

    給胖子一句話堵上,張任不由語塞。看那山壁陡峭程度,一般士兵若是要爬,不摔死也給嚇死,要想安然潛入關內,少說也得要虎衛以上的身手。

    虎衛以上,幾乎都是將軍人物,就算真讓幾個將軍來夜襲,區區十多個虎衛面對成千上萬士兵,還不是死路一條?

    見張任悶不吭聲,胖子知道他已經服軟,接著話頭就說:「搶關奪門,沒有百來人馬,不過是說笑罷了,當今天下,誰能有百來個虎衛作手下……」

    才說到一半,胖子的揶揄話戛然而止,他臉色大變,抓著張任就往山壁下跑去,邊跑邊大聲慘叫:「你個大熊貓!老子的虎衛營!」

    巫峽關裡,火光沖天。

    舉目望去,到處都是斷肢殘骸,解煩軍虎衛就像轉世修羅,十人一組,在巫峽關內開闢了一個又一個的戰場,製造了一個又一個的血腥地獄。

    虎衛們遊走關內,哪裡人多就往哪裡殺。為免傷及同袍,蜀軍收起了強弓勁弩,以長槍跟大刀對敵,但武藝相差懸殊,根本就不是對手。

    看似所向披靡的解煩軍虎衛,其實是進退兩難,十人一組,自保有餘,但要衝破蜀軍防禦,拿下城關,卻是遠遠不足。

    於禁閃過雷銅雙錘,退到馬鐵身邊,趕緊說道:「四爺,虎衛們力分則散,長此下去,就算能殺得幾千蜀軍,虎衛們也得陪葬!」

    馬鐵是明眼人,看周圍不少弟兄已喘起大氣,不由愧道:「唉!是我的錯,早知當初就該聽公則建議,讓虎衛們同進同退,而不是分頭行動……」

    說到底,馬鐵與郭奕、於禁相處時日較短,對他倆仍舊有些顧忌,沒法像胖子或馬休一般全心托付他們倆辦事,因此,馬鐵誤判情勢,要解煩軍虎衛分頭行動。

    對於戰局情勢的掌握,馬鐵確實遠遠不如於禁。

    於禁說這話,不是要逼馬鐵認錯,他急忙回道:「這話等搶下城門再說吧!四爺可有什麼辦法沒有?」

    當下之急,亡羊補牢才是正途,馬鐵沒有主意,只能寄望於禁,他一刀逼退趙統,趕忙說道:「一切都聽公則的!由你指揮!」

    此時關內蜀軍已逐漸鎮定下來,不像初時那樣慌張,於禁點了點頭,知道帶兵之人頗有能耐,再仔細回想情報後,道:「四爺,蜀軍守關大將,有趙家兄弟、嚴顏、雷銅四人,現在趙家兄弟跟雷銅都在此,外頭負責調度的,便是老將嚴顏了。

    「想來嚴顏也曉得我們的目的,必定會讓重兵駐守關口,就算弟兄們衝出去,單靠十幾個人的力量,也難以奪關。」

    「該怎麼辦?」

    「於禁斗膽,請四爺獨力攬下雷銅三將,於禁前去收攏人馬,帶人直奔城關!」

    於禁心裡清楚,對馬鐵來說,這請求不只是為難,簡直就是刁難了。

    趙家兄弟雖然境界只在虎衛將突破龍將階段,但他們兄弟是雙胞胎,心意相通又練有合擊之術,實力絕不是普通龍將所能匹敵,再加上個雷銅,情況絕不樂觀。

    但於禁對上嚴顏,情況又樂觀到哪去?

    馬鐵吭都不吭,點頭就說:「好!對上嚴顏,公則千萬小心。」

    見馬鐵如此豪邁,於禁也不多說,身子一退,就往附近一個虎衛戰圈奔去。

    看於禁要跑,雷銅大錘上肩,邁開步子就要追去,只是跑沒兩步,耳邊就傳來一聲大吼。

    「想走!吃老子一招雷霆刀!」

    刀勢快逾閃電,雷銅不及閃躲,雙錘索性往馬鐵當頭砸去。見雷銅不擋反攻,馬鐵嘴角揚笑。

    沒想到第一刀就能少個敵人?

    只是,鋼刀才要落下,馬鐵身後卻傳來颼颼兩聲。

    趙家兄弟不只面貌相同,身材一樣,就連槍法,都使的不分上下,背後長槍來襲,馬鐵只得轉攻為守,單打獨鬥跟以一挑多,終究是有點區別。

    如果拼著身上帶些傷口就能解決雷銅,馬鐵眉頭不會皺一下,可長槍所指之處都是致命要害,馬鐵的刀砍下雷銅腦袋之後,身子也得給趙家長槍刺個對穿。

    雷獸不是九命怪貓,可不能砍掉重練,於是雷霆刀無功而返。

    馬鐵以少敵多,本命雷獸立刻現出原形,身前趙家兄弟也放出了雪白錦蟒,雖離雲龍還有一段差距,但蟒鱗勁同樣不能小覷。

    馬鐵斟酌情勢,知道速戰速決已是癡人妄想,刀勢一凝,就打算再出招試探,只是刀才剛剛舉起,兩柄長槍已經攻到身前。

    一加一的效果,有時候會大於二——趙家兩兄弟一張一弛,一個刁鑽犀利,專走偏鋒,一個穩紮穩打,攻勢全面,尤其兩人交錯踏步,身形變化,讓人難以分清。

    攻來的一槍,隨時都會從鎖喉變成擊胸,天衣無縫的配合,讓馬鐵快刀疲於奔命,兩兄弟有時還會互換角色,圓滑的變狠戾,偏鋒的回正途,讓馬鐵搶攻的刀式怎麼都使不出來,數十招後,馬鐵已是兩臂帶傷,給兩個未入龍將的小子活活逼退。

    一吃疼,馬鐵反倒冷靜了下來。

    從小到大,他與人決鬥不下千場,就算跟對手實力懸殊,他都是傷而不死,這其中,自然有他的本事在。

    雙手握上鋼刀,這一次,馬鐵不再主動進擊。

    不能以快取勝,就要以靜制動!

    見馬鐵殺氣盡散,好似老僧入定,趙家兄弟扭頭看了雷銅一眼,取得默契後,即刻上前搶攻。

    「賊子,死來!」

    趙家兄弟不只面貌相同,連聲音都是一樣,叫人難以分清。

    既然分不清,就別分了!

    馬鐵精神高度集中,管他哥哥弟弟誰是誰,反正到他身前的不過是兩把槍,只要不急著還擊,見招拆招,馬鐵的快刀,絕對游刃有餘。

    兩邊僵持不下,接著比的,就是內力跟耐力了——這一點,馬鐵明顯佔得上風。

    眨眼間,交手已過百招,馬鐵仍是守得滴水不漏,而趙家兄弟的綿密槍勢,卻逐漸露出了破綻。

    「今日,我要趙家絕後!」

    在趙統一槍撲空,趙廣不及援救的空檔,馬鐵覷得破綻,積蓄到極點的殺氣瞬間噴發而出,龐大殺意壓得人喘不過氣。

    眼看趙家兄弟反應不及,就要命喪刀下時,雷銅一腳把趙統踢了出去,揮舞兩柄銅錘,直接撞上了馬鐵鋼刀:「那得先問過我!」

    兵器交鋒,馬鐵心頭大叫不好。

    這一仗,他輸了——不是刀不夠快,不夠狠,而是刀,不夠好。

    五兩一把的精鋼刀,被銅錘砸的變形。

    馬鐵有了刀,就不是平凡人,刀給馬鐵拿了,也不再是平凡刀。

    所以,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錦蟒張開血盆大口,毒牙吐出腥風,直撲馬鐵而來,一左一右,就要把馬鐵插成串燒。

    只是槍尖透體之際,半空中卻有驚雷炸響。

    「九天驚虹斬!」

    趙家兄弟止住槍勢,回身挺槍阻擋,蟒鱗勁直貫雙臂,魂兵銀蛇槍隱隱浮現長蛇盤繞,或以蛇身阻擋,或以蛇口撕咬,兩人各自擋住了九道刀氣中的三道。

    可雷銅卻沒有這等運氣,銅錘只擋住當頭一擊,其餘兩道刀氣在他腿上開出深可見骨的傷口,疼的雷銅站不穩身,雙膝跪地。

    偷師自狂獅曹彰的九天驚虹斬,主人的聲音卻是下流兼淫蕩:「你們想這光頭佬死,就給老子再動動看!」

    啪的一聲,雷銅的光頭被一隻大手拍上,掌上傳來的勁力,隨時都能送他去轉世投胎。

    趙家兄弟扭頭一看,才想問這傢伙是誰,就聽馬鐵叫道:「胖爺!」

    「叫這麼親熱幹啥?連這兩個毛沒長齊的都打不贏,還想做金牌殺手?是娘娘腔的金牌殺手吧!」

    馬鐵臉色訕訕,才想解釋幾句,趙家兄弟同聲搶道:「放開雷銅,否則今天就要你賠命!」

    胖子瞄了瞄,對趙家兄弟是越看越不順眼,別說一身跟他們老爹相同的裝扮,就連那臉蛋長相,髮型容貌,都跟趙雲一樣的帥……

    不!一樣的惹人厭!

    「馬鐵你運氣好,老子有事要忙,現在給你個機會洗刷恥辱,回頭你要再打不贏,以後出去別說老子認識你!」

    手中鋼刀反持,胖子將刀往前輕送,要馬鐵提刀再戰。

    「別想!」

    趙家兄弟以身犯險,好不容易才廢了馬鐵兵器,拔了雷獸獠牙,怎會容它再伸利爪?

    兩把銀槍往長刀急送,趙統才想挑飛鋼刀,刀卻像忽然有了生命,無端劃出了弧度,避開銀槍槍尖,就像飛燕翱翔天際,眨眼間到了馬鐵手中。

    胖子這手燕歸來,給趙家兄弟捎來的是死亡訊息,因為馬鐵的手上,又有了刀。

    不再理會馬鐵怎麼玩弄兩個小白臉,胖子抓起張任,腳下踏開瞬步,立刻向著城關奔去。

    「張任,不想被蜀軍的強弓勁弩射成蜂窩,就給老子把無鋒戰陣打開!」

    胖子沒有帶上於禁,也沒有收攏解煩軍。

    從山壁上潛入城關前,胖子就把情況都看清楚了,關內蜀軍多,但城關上的更多——要是於禁收齊人馬,也許能突破重圍殺到關前,但也不過變成真正的去死去死團罷了。

    關頭上萬箭齊發,就是龍將都頂不住!

    「偃旗息鼓!」

    「主子,奴才會了……這是張任本命獸枯葉蝶的技能︱︱保護色,能將氣息與週遭環境相融,讓人不易察覺。」

    無鋒劍與赤火蠶等法器相同,吸收了張任的本命獸後,便將法器上頭的力量分了些出來。

    偃旗息鼓一放,胖子身上人味立刻抹去,他帶著張任往城門直奔,每一步跨出都是十丈有餘,蜀軍士兵只覺身邊有陣風吹過,卻沒人察覺有異。

    胖子速度極快,張任戰陣放完,才想問胖子要到何處,城門已經近在眼前。

    張任會意過來,不由駭道:「快停下來!城關上有大批蜀軍看守,我們兩人能做些什麼?」

    胖子沒理他,腳步又是一跨,停下腳時,面前已是巫峽關大門。

    見大門就在身前,張任愣道:「為何來此?」

    「這裡沒人,當然來了。」

    聽胖子回答,張任不禁氣結:「當然沒人了!要開這門,得先開啟哨樓裡的機關,否則城門卡死,百來個壯漢都推不開!既然開不了門,蜀軍士兵幹啥呆呆的守門?當然是去城頭哨樓顧著啊!你來這到底是想做啥!」

    「百來個壯漢嗎……」胖子嘴角一扯,輕輕一笑,走向城門:「巨靈掌!」

    肉掌貼上城門,丘力居本命巨猿之力,立刻撼動巫峽城關,張任扭頭一看,下巴差點沒掉了下來:「門……門開了!」

    百來個壯漢都推不動的大門,已經微微開了條縫。

    張任突然明白過來,胖子為什麼沒給紫荊草藥力撐死——敢情這胖子,是吃天材地寶發福的呀?

    對於巨靈掌只讓門開了條縫,胖子顯然不很滿意,五招限制如今只剩一招,胖子鼓足全力,手臂上青筋畢露,孫權本命黑熊的大摔碑手,立刻引發地動山搖。

    城牆上,嚴顏正奇怪怎會突然地牛翻身,手下士兵立刻把消息報上:「將軍,城門……城門……城門開了!」

    嚴顏還兀自懷疑,想親自一探究竟,就聽城門處一聲大吼傳來:「馬休!你再不出兵,回去虎衛營少了幾個弟兄,老子就扒掉你幾層皮!」

    話音剛落,馬蹄叩地聲起,東吳大軍再無遲疑,抽出兵器便朝著巫峽城關殺來。

    見目的達成,胖子轉身就要回關內救人,卻見身後張任長劍在手,與個白髮白鬚的老將怒目對視,玩著大眼瞪小眼的遊戲。

    胖子走到張任身邊,才想問怎麼回事,就聽張任罵道:「叛徒!還有臉苟活世上?當日我與諸葛亮在雒城僵持不下,情勢仍有可為,可你開門投誠,害得我軍慘敗,今天你還有臉來見我!」

    張任話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要將嚴顏碎屍萬斷,只是嚴顏卻不甚在乎:「劉璋怎樣待我,你可是知道的!」

    「主子封你為益州三大將,統領巴郡,賞賜財帛無數,哪一點對不起你了!」張任一字一頓,不逼得嚴顏俯首認罪,他心有不甘。

    「哼!劉璋奪我嚴家代代相傳寶物,再多財帛都買不起!」

    「就為了那本破書?好!今日,我就要你後悔!」

    兩人話說的很清楚,胖子卻聽的很模糊。

    自從吸收紫荊藥力,功力大進後,胖子越來越能把握敵人功力深淺,也能更清楚分辨武人境界。除了一般猛士、虎衛、龍將的粗分,每個境界,大抵還能分為上中下三階。

    如今的胖子大致是虎衛上階,但只要伶玉清醒,就算對付上階龍將都不成問題,而眼前的嚴顏,光看舉手投足間散發的氣勢,少說也是個上階龍將。

    張任號稱軍神,靠的是腦袋,身手不過虎衛中階,差了不只好大一點。

    要讓嚴顏後悔?後悔什麼?後悔當初背叛劉璋,沒把張任帶上?

    「張任,你以前跟這老傢伙交過手沒有?你知道他是什麼等級嗎?」

    不清楚張任放話到底是耍帥還是真有把握,胖子低聲就在張任耳邊問著。

    「益州三大將,嚴顏功力最深,加上他手上家傳寶物「魂兵賞罰典」,能召喚天雷降下天罰,三個我都贏不過他!」

    看來張任腦袋還算清醒,胖子點點頭,又問道:「那你還有把握打贏他?」

    「我沒說要打贏他,我只說要讓他後悔!」

    胖子還沒反應過來,張任就低頭向胖子一拜,放聲大吼:「主公在上!

    請受張任一拜,今日過後,主公但有吩咐,征魏滅蜀,張任無所不從!」

    胖子仍舊來不及反應,嚴顏已經攤開手上賞罰典,對著胖子便叫道:「想打蜀國主意,先過老夫這關!胖子,納命來!」

    沒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看著張任一臉淫笑,胖子赫然有個感觸。

    「你個大熊貓,能鬥倒諸葛賤人的張任,果然也是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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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頭顱山

   
    「丞相!丞相!」

    大營裡,趙雲匆忙入帳,神色慌張。

    沒等趙雲開口,正處理著滿桌卷宗的諸葛亮放下手上硃筆:「巫峽關出事了?」

    仍舊無憂無喜,諸葛亮就像在說件與他毫不相干的消息,讓趙雲不禁猜測,這是諸葛亮強作鎮定,還是早有預料?

    「稟丞相,東吳大軍攻關,嚴顏派人求援!屬下已經交代底下備妥輕裝快馬,就待丞相吩咐,隨時都能出發,回巫峽關救援!」

    「來不及了。」

    就算今天來的消息是巫峽關已然陷落,只怕諸葛亮都會是這般冷靜。

    也許,這世上能讓諸葛亮起波瀾的人跟事,都已經跟著劉備一同被埋葬了……

    「丞相的意思是……」

    諸葛亮不在乎,但,趙雲在乎。關上有蜀中萬餘子弟,有嚴顏、雷銅兩位大將,還有,趙雲的兩個兒子。

    「東吳敢發動攻勢,就有把握在援軍趕到前攻下城關……來不及了。」

    「那關上子弟……」趙雲欲言又止。

    這一仗,是他兩個兒子的頭一仗,該不會也是最後一仗吧?

    「嚴顏身為益州三大將,該進該退,他明白的。」

    彷彿是要印證諸葛亮的話,就在兩人談話的片刻時間裡,巫峽關又來了消息。

    諸葛亮手一擺:「進來吧。」

    軍營裡只行軍禮,探馬一進大帳,微微拱手後,低頭便說:「稟丞相,巫峽關消息來報,東吳大軍已攻陷關口,嚴顏將軍收攏敗軍,正往大營徐徐退來。」

    趙雲正想開口問問兩個兒子的安全,諸葛亮卻搶先問道:「知道是誰領兵的嗎?」

    諸葛亮要知道,東吳到底還有誰,能有這般能耐?

    「解煩軍大統領,黎聰!」

    東吳,南郡。

    「伯言,胖子真的沒死?」

    東吳大軍才剛退到荊州南郡,龐統就收到了消息——解煩軍不但打下了巫峽關,奪門破關的,還是音訊全無,消失了好段時間的胖子。

    「不錯!胖子非但沒死,還收下了蜀中張任……」

    相較於龐統滿心喜悅,陸遜顯得平靜許多,更甚至,臉上還多了絲憂慮。

    龐統不由奇道:「怎麼了?還在為四大世家彈劾胖子的奏章煩惱?」

    胖子失蹤的這段時間裡,四大世家利用坊間謠傳著胖子與姜維間的關係,大作文章,紛紛要求陸遜徹查此事。同時,在真相未明前,四大世家還要求,撤下解煩軍裡幾個胖子嫡系人馬的職位,將解煩軍交出來。

    典型的打壓異己,爭權奪利。

    「文達奪回巫峽關,又收下張任,將功抵罪,四大世家的彈劾,在皇上面前已起不了作用,那些閒言閒語,也成了敵國陰謀,我又何必為此多煩惱?」

    陸遜搖搖頭,只是嘴上說不擔心,眉宇間,仍充斥著一股淡淡憂慮。

    「既然如此,你又擔心什麼?」

    陸遜從懷中拿出密函:「士元應該也收到消息,司馬懿……來找過文達,想與文達合作。」

    這密函,龐統看過,只是,他沒看出古怪:「我知道,司馬懿有心造反,姜維任京兆尹,統領北魏京城十三營,司馬懿過不了這關,就動不了曹丕,司馬懿來找胖子,其實是拐個彎,想跟姜維合作。」

    「跟姜維合作,為何要找上文達?」

    聽出陸遜話裡的懷疑,龐統奇道:「馬休給的密函上頭,不是明白寫了嗎?司馬懿找的不是胖子,是郭奕——姜維是賈詡手下死士,賈詡死了,姜維自然歸郭奕掌管,這不過是巧合罷了。」

    信上寫得明明白白,可陸遜聽完了龐統解釋,卻只是長歎口氣。

    「文達跟姜維,有過三次巧合。第一次,姜維大破南蠻象陣,得了軍功;第二次,姜維從解煩軍手下救出曹丕,救駕有功;第三次,姜維在涼州玉門關大破鮮卑,立了戰功……姜維的三次功勞,文達每一次都有參與,每一次,也都有個合理解釋……」

    「有古怪?」

    「還記得你對文達的評價嗎?」陸遜嘴角微扯,淡然一笑,自問自答道:「文達用計,顧及全面,用全不用險……」

    龐統不是蠢人,當然知道陸遜的意思,胖子與姜維切割的越乾淨,只怕是越有問題,他不由開口說道:「你要真懷疑,之前又何必幫胖子壓下四大世家的彈劾奏章?」

    「沒有證據。」陸遜頓了頓,又說道:「再者,如果有朝一日找到證據,證明姜維的確是文達手下……士元,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又怎麼處置解煩軍?」

    「這……」

    弒君犯上,是唯一死罪——可這「死」字,龐統怎麼也說不出口。

    魏都,許昌。

    京兆尹府中,荀彧站在小樓上,遠眺窗外的玄武門。

    時節已過深秋,可每天都還有人被推到玄武門外,執行著不合時宜的秋後問斬。

    「先生,消息送來了,今天斬的,是仲長統。」

    曹植拿著下人送來的消息,念給荀彧聽。

    荀彧臉上更添憂慮:「連尚書郎都斬,司馬懿的勢力,已經滲透到尚書省裡頭了。」

    曹植微微歎氣,問道:「要讓姜維把他保下來嗎?」

    憑著姜維力保,荀彧從司馬懿手下救出過不少大臣,但也不是每個都能救下。

    荀彧知道,胖子給過姜維一份名單,名單上的人,姜維才會救。

    無論長幼官職,名單上的人有個相同之處——都是庸才。

    「仲長統才德兼備,這樣的人……姜維不會救。」

    荀彧說的無奈,曹植聽的心煩。

    扶植姜維對抗司馬懿,終究不是可行辦法,不管做什麼,都要受制於人。

    曹植搖搖頭,道:「先生,這驅虎吞狼之計,如今看來,是引狼入室——

    表面上,姜維處處跟司馬懿作對,實際上,姜維盡挑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跟司馬懿起衝突……」

    為了保住曹家政權,荀彧與曹植不得已,走上了條歪路,現在,已是進退兩難。

    「不論如何,姜維跟司馬懿始終是對立,司馬懿一旦做上皇帝,姜維就是死路一條,他不得不跟司馬懿做個了斷。」荀彧回道。

    他等的,就是這個了斷。

    「就算真把司馬懿斗倒了,那,姜維呢?」

    「公子多慮了……黎聰這步棋,看似進退有據,可攻可守,但姜維……

    始終帶著殺害孫權的罪名,總有一天,黎聰會玩火自焚,同時,也會毀掉姜維這顆棋。」

    總有一天?曹植不以為然,道:「先生,東吳境內已經盛傳是黎聰指使姜維殺害孫權的消息,可即便消息傳開,也不見東吳有什麼動作。

    「黎聰對東吳有過大功,對他不利的話,只要一句「挑撥離間」就能輕輕帶過,要等他玩火自焚,要等到何時?」

    荀彧沒有回答曹植的問題,而是閉上了眼。

    玄武門那,仲長統已經被推上刑台,即將行刑,仲長統一家老小,眼睜睜看著仲長統魂斷刑台。

    荀彧猛地睜眼,沉聲道:「現在東吳的天秤上,一邊是與解煩軍友好的新興勢力,一邊是四大世家與孫家的舊有根基,誰都無法勝過誰……想拔掉黎聰,只有一個人有這能耐,就是掌管天秤的陸遜!」

    東吳,巫峽關。

    「我們跟司馬懿合作的事,陸遜什麼都沒說,只是要我們小心行事?」

    丁奉墳頭,胖子捻香祭拜,燒了黃紙,灑了薄酒,算是完了一樁心願後,才問向了馬休。

    與胖子一同來祭拜的幾個人,都是解煩軍的重要頭領,馬家兄弟,郭奕,於禁,唯一的例外,就是馬超。

    在張任嫁禍,伶玉睡大覺去的緊要關頭,一槍挑敗嚴顏,救下胖子的馬超。

    馬休凝神細想,半晌後點點頭,道:「我在信上把理由寫的很清楚,司馬懿找的是郭奕,不是胖爺,陸遜,龐統對此都沒有表示意見……」

    「沒有表示意見」跟「沒有懷疑」,絕不能畫上等號……見胖子臉色不善,郭奕問道:「胖爺的意思,陸遜已經起疑心了?」

    「不是起疑心,只怕,他已經暗中派人來查了。」

    與姜維接觸得越頻繁,就越容易露出馬腳,胖子轉頭看著城關處修復著城門的吳軍官兵,試圖要把心中的不安消去,可他越想,就越不安。

    馬鐵知道胖子這人,壞事是說一個准一個,不想遭殃,最好是少跟胖子往來,只是現在想下船,也來不及了。

    性子一起,馬鐵索性道:「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咱們如法泡製,把陸遜也給……」

    馬鐵拇指一伸,往脖子上一劃,就被胖子當頭敲了個爆栗。

    「老子想當王,當初殺了孫權,就不會矯立遺詔,讓陸遜當這個頭!

    老子不是這塊材料,你懂不懂?殺了陸遜,誰管東吳?你拿著閃電刀叫大伙乖乖聽話就行了?個傻豹!」

    郭奕本以為胖子與司馬懿相同,都是野心勃勃,妄想有一天要篡位稱帝,沒料到胖子竟反駁了馬鐵建議。於是郭奕拐了個彎,又說道:「胖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或者咱們可以提拔個聽話的……」

    話沒說完,胖子大手已經擋著郭奕,說道:「這事,我今天說個明白,以後誰都別再提起……當初殺孫權,不是爺想當王,想掌旗,想做皇帝,如果孫權不死,東吳只會越陷越深。

    「西蜀一戰,北魏南征,只這兩次,孫權已經賠上了十萬將士性命——

    東吳,有多少個十萬給他花用?

    「至於捧陸遜,不是因為他聽話、他懂事、他挺爺,而是因為陸遜夠本事,有朝一日,不管是西蜀還是北魏,終是要真刀真槍在沙場決戰的,在這之前,東吳得先存夠本錢,否則上了賭桌,怎麼搏個輸贏!」

    郭奕始終不信,胖子沒有絲毫野心:「難道爺真沒想過,當上皇帝,從此以後萬人之上,百官朝拜?」

    「成天給人當神像一樣的拜,這種人生,會比把酒高歌,沙場血戰來的快意?」

    面對胖子的坦誠,郭奕不由無語。

    若是司馬懿也有如此想法,北魏又豈會淪落到這地步?

    馬休見胖子把話都說明白了,接著話頭便問:「那咱們眼下該如何是好?」

    「……雙管齊下。聽說司馬懿已經送了不少人上斷頭台,想來也該換他去嘗嘗那滋味了……你幫爺回覆司馬懿,十天後,爺會到許昌與他詳談。至於陸遜那邊……」

    胖子頓了頓,臉上突然出現一股燦爛的淫笑。

    「聽說,有個組織,叫做胭脂樓……」

    就算騎的是匹劣馬,十天時間,從東吳到北魏,也綽綽有餘了。

    可十天過去,胖子非但沒到許昌,還走錯了方向,到了許昌往西七百多里的函谷關。

    「胖爺,這裡就是華山地界,再過去點就到華陽了。」

    胖子來華山,當然不是找風清楊學獨孤九劍,他扭頭看向身邊一個鬚髮全白的老頭,恭敬道:「先生,想來前面那條河就是有名的丹水,離咱們的目的地不遠了。」

    水流淙淙有聲,丹水就像傳說中那樣,彷彿河中無時都有人血流竄,將丹水染成一片嫣紅。

    老者長歎一聲:「當年的長平之戰,秦國大勝而歸,俘虜趙魏聯軍四十五萬人,殺神白起怕降卒無法管理,一夜間將降卒盡數坑殺,血流成河,把揚水染紅,成了這條丹水,至今都無法復原啊……」

    華陀會選擇當大夫,就是不想看這些打打殺殺的悲慘情事。

    見華陀眉頭深鎖,胖子寬慰道:「憂能傷神,先生可別想太多了,當今世上,還有不少人等著先生去救呢!」

    一路上,華陀已經聽胖子暗示明示了近百次,他沒好氣的回道:「好了,老夫明白,文達你別擔心,只要能找到靈血草入藥,甘寧不只傷勢能夠復原,功力也不會有絲毫損減……老夫一定還你個生龍活虎的好大哥!」

    這次到北魏,胖子只帶了於禁跟郭奕,會多出個華陀,是因為甘寧的傷,至今都未痊癒。

    聽華陀給了保證,胖子才綻開了笑顏。

    在兩人身前帶路的,是對北魏地頭相當熟稔的於禁。此時日頭偏西,已快入夜,於禁回頭便對胖子說道:「胖爺,咱們是連夜趕到華陽,還是在附近找個地方先歇歇?」

    胖子轉頭看向華陀,見華陀同意趕路,才回道:「不歇了,給我大哥找藥療傷後,我們趕緊到許昌吧……郭奕一個人面對著司馬懿那老狐狸,爺可放不下心。」

    於禁應聲策馬在前帶路,他腰間纏著慣用的刀索,至於背上帶著的,則是張任師父傳下來的無鋒劍。

    身為五子良將,於禁本命獸至今都未覺醒,胖子在與他徹夜長談後,終於說服了於禁——要帶領虎衛營,大範圍的戰陣,比起本命獸,無疑是有用的多。

    胖子一邊駕馬,一邊與華陀問道:「對了,先生曾說過,找靈血草可能會有點麻煩,不知道是什麼麻煩?」

    「到了華陽,文達就會明白了。」連日趕路,華陀顯得有些疲倦,不想再多開口。

    從華山地界到華陽有段距離,幸虧於禁的熟門熟路不像馬鐵,幾人沒多走半點冤枉路,總算在月兒高掛前,到了華陽。

    「這……這是華陽城?」

    胖子放眼望去,荒涼一片,別說是城牆,連片柵欄都沒有,比個小村落還不如,華山山腳下座落著十多戶人家。這就算是個城了?

    「是這了,咱們找戶人家借宿吧。」

    華陀似乎來過此地,馬鞭一抽,就往先頭一戶人家行去。

    胖子猶自狐疑,史冊記載,長平之戰,白起與趙括曾為了爭奪華陽城大打出手,昔日光景,怎麼落得如此下場?

    快馬追上華陀,胖子開口問道:「先生,華陽城過往不是大城嗎?怎麼時至今日,竟會如此落魄?」

    「一夕之間死了四十五萬人,這種地方,還能住人嗎?」

    華陀大手向著華陽城邊丹水指去,道:「趙軍降卒血流成河,不只匯聚形成了丹水,傳說白起還將趙卒頭顱聚為頭顱山,在上頭蓋了座白起台,那煞氣,是人都受不了,體質稍弱的人到了白起台,回頭定會大病一場。」

    被華陀這麼一說,胖子不由得毛骨悚然,嚥了口口水,強自鎮靜後,又問道:「既然如此,怎麼還有人敢住在這裡?」

    頭顱山吶,那可不是什麼風景名勝,能讓人來郊遊踏青的,胖子光是想想,已經是頭皮發麻。

    「這些人都是白家後代,遵循白起遺命,靠著白家血脈,震懾著此地怨魂煞氣……都是些苦命人啊!」

    華陀似乎頗有感觸,來到村落裡最大的那戶人家門前,敲起了門。

    門裡探出頭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見胖子三人眼生,也不矯飾,門一拉就說道:「此地不招待外人,諸位請回。」

    華陀也不阻欄,只道:「白羅,你父親身體還好吧?」

    木門微微晃動,年輕人又再探出頭來,這次手裡拿著一盞油燈,見到華陀,連忙將大門推開,笑道:「先生是您?真是對不住,方才月色昏暗,一時看走了眼,別見怪。」

    三人在大廳安座,華陀見屋內沒有其他人,心中好生奇怪,問道:「你父親呢?」

    聽到父親二字,白羅就像給人點了穴,傻愣愣的呆立在那,直到華陀出聲叫喚,他才像大夢初醒,歎道:「家父一年以前,就不在人世了。」

    華陀臉上寫滿驚愕,訝道:「怎麼會?三年前,他還不到四十歲,身子骨健壯的很……」

    見白羅臉色鬱鬱,華陀不好再說下去。倒是白羅見事情說開,索性將事情始末,都與華陀清楚交代了。

    「先生有所不知,白家奉先人遺命,鎮守華陽,雖然身負白家血脈,是殺神白起後代,但此地煞氣太重,實在不宜人居,大秦以來,白家千餘戶人只剩下寥寥百戶,其中夭折早死,不知凡幾,從未有人能夠壽終正寢……」

    胖子打從心裡點了點頭,這鬼地方怎麼住人?夜總會旁邊啊!見白羅還沒說完,胖子便繼續聽下去。

    「先祖白起為了鎮壓冤魂怨氣,曾請大儒設下陣法,最近幾年,陣法開始鬆動,常有冤魂破陣而出,他們不敢傷害白家人,就到附近作亂,傷害華山附近百姓。

    「這是白家人的責任,不能傷及無辜,於是我們幾十戶人家決定,每半年派人到陣法裡……血祭,用白家子孫的血,鎮住趙國降卒冤魂。」

    白羅臉色蒼白。

    「只是……每半年就得死上一個,十多戶人家,不出十年,白家就得絕後了……」

    胖子連忙豎起拇指,大聲欽佩:「不愧是白起子孫,敢作敢當!對了,白羅兄弟,華陀先生這次來,是有一事,想跟白羅兄弟商量的。」

    白羅的故事挺悲哀,但胖子只怕華陀一時心軟,答應了什麼條件,到時胖子就得隻身面對四十萬飄飄大軍,到時候就得換胖子寫個「慘」字。

    見胖子搶話,華陀知道他的鬼心思,但他們確實無能為力,也只好默默點頭。

    白羅見狀,問道:「先生於我父親有活命之恩,白羅感激不盡,有事請說。」

    「好!那胖子就直說了,兄弟可知道,附近哪裡有靈血草?」

    「你們要找靈血草?」

    胖子心頭一緊。白羅的臉色,怎麼看,都不像是感激不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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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魂鎮

   
    東吳,南郡。

    「三哥,我跟張任剛才上了街,將連絡胭脂樓的暗號都作了,照張任所說的,如果胭脂樓有人在城裡活動,見到暗號,就會前來一會。」

    馬鐵一口氣把話說完,逕自坐在桌前,倒茶喝水。

    「張任呢?」馬休沒有抬頭,繼續批閱桌上卷宗。少了郭奕,他又得凡事親力親為,做起事來,自然少了一份悠哉。

    「去找黃柄了。他的無鋒劍被胖爺賞給了於禁,沒法再修煉無鋒戰陣,只好去找黃柄,瞧瞧法師陣的威力。」

    馬鐵問過張任。持續修煉無鋒戰陣的好處,不過是使用戰陣時,可以涵蓋人數的多寡。

    在馬鐵看來,這種能力用在與敵廝殺,實在沒有半點用處,但張任戰陣的能力,本就不是用在殺人。

    「也好,解煩軍如果真有一天要出戰,虎衛營跟法師陣都得由張任統率……現在兩營大將,於禁、黃柄都已選定,軍師也有郭奕,只要張任運用得法,必能戰無不勝!」

    比起馬鐵,馬休絕對清楚他自己什麼事做的來,什麼事做不好,既然胖子有安排,他安心做他的情報大總管就行了。

    而經過上次教訓,馬鐵也知道了戰爭不比江湖廝殺,靠血氣之勇就能取勝,對於禁、郭奕也放心不少,遂不再干涉兩營事宜,只是對黃柄的法師陣,有些好奇。

    「三哥,聽說不少文燕照法訣修煉,已經練出能耐了?」

    「哈哈,你有興趣,怎不親自過去看看?胖爺這次帶回來的玩意確實不得了,不管是土蜥蜴的流沙還是赤火蠶的火球,只要運用得當,攻城野戰,都稱得上是一大利器。」

    聽馬休不斷稱讚,馬鐵臉上卻沒有喜色,看看左右無人,他低聲問道:「三哥,胖爺在解煩軍戰力上,明顯花了不少心思……胖爺什麼打算?」

    馬休一愣,隨即放下手中硃筆,抬起頭望著馬鐵,神情嚴肅:「胖爺有什麼打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有什麼打算。」

    「什麼意思?」

    「這次進攻巫峽關,大哥過來,除了要接替甘寧鎮守巫峽關,其實是有件事要商量。」

    馬休自懷中取出馬超親筆信函,給馬鐵遞了過去。

    「大哥怎麼說?」馬鐵懶得看信。

    馬超雖是西域女子所生,但打小受馬騰教育,滿手文章都是之乎者也,讓他看得頭疼。

    「今時不同往日,當初馬家剛到江東,人生地不熟,與胖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胖爺發達了,我們也好過……可,現在不同了。」

    「哪裡不同?」

    這話怎麼聽,都像是過河拆橋,馬鐵臉色不禁有些難看。

    馬休知道馬鐵心思,等到他冷靜下來後,才續道:「大哥說,「馬家絕非見利忘義之輩,但也非江湖亡命之徒」。」

    「什麼意思?」

    「這次安排設計胭脂樓,要替姜維脫罪,胖爺沒有十足把握。大哥的意思是,馬家在江東已經紮穩根基,江東騎兵,百夫長以上都是馬家的人,如果胖爺有難,我們可以出手幫他。」

    馬鐵雙掌一拍,滿臉興奮,用力點頭:「不錯!馬家豈是有恩不報,見利忘義之輩!」

    馬休神情更顯嚴峻:「不過……幫與不幫,大哥不做決定。」

    一向玩世不恭的馬休難得如此正經,讓馬鐵不禁嚴肅起來:「那……

    由誰決定?」

    「你,跟我。」

    馬鐵愕然。

    「大哥,把馬家前途交到我們手上了。若我們覺得胖爺值得追隨,胖爺有難之日,就是馬家挺身之時,若是成了,日後馬家就是東吳第一世家……」

    若是不成,馬家……馬休歎了口氣,沒接著說下去。

    北魏,華陽。

    冬陽暖照,陽光曬在身上,只有窩心暖意,沒有燥熱暑氣。

    胖子幾個特地等到日頭高昇,才跟著白羅離開了華陽,往那傳說中坑殺了四十多萬趙軍降卒的頭顱山行去。

    靈血草,吸收人的精氣成靈,飽飲人的體液作血,是在死人多的地方,才會生長的靈藥。

    那地方,也就是白羅所說,陣法禁錮逐漸鬆動的地方。

    白羅不想帶胖子去,不是捨不得靈血草。

    幾年前陣法鬆動,白家人從事血祭開始,頭顱山就只有血祭犧牲的人才會前去,從來都是有去無回,但白羅終究拗不過胖子苦苦哀求跟華陀的人情壓力,同意了此行。

    雖然不想沾惹一身的穢氣,但為了甘寧,別說是頭顱山,就是殭屍王嘴裡拔牙,白骨精身上奪骨,胖子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白羅帶路,幾個人策馬騎了半個多時辰,到的不是一座山,卻是一座竹林。

    「到地頭了……先生,等會我們從這片竹林沿著小徑往上走,小徑盡頭是座洞窟,裡頭就有靈血草。千萬小心,那裡雖是陣法禁錮最嚴密的地方,也是煞氣最重的所在。」

    胖子不禁奇道:「白羅兄弟,你不是說咱們要去的是頭顱山?」逕

    「……你以為現在踩的是泥土地?」

    白羅與華陀打過招呼後,便下馬準備。見到胖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華陀低聲在他耳邊說道:「文達,傳說白起的頭顱山,是蓋在一座盆地上頭。」

    盆地?胖子左顧右盼,放眼望去儘是草原,哪有一點盆地痕跡?他突然醒悟,顫道:「先生是說……我們現在踩著的……是……」

    寒意從脊椎一路上竄,冷到了胖子頭皮發麻。

    華陀沒有回答,將勒馬韁繩解下,放馬活動後,才與胖子二人說道:「走吧!」

    四人分出前後,白羅帶路,胖子殿後。

    竹林裡不恐怖,而是寧靜。不知是不是因為長年有人血滋潤的關係,明明將要入冬,可四周的竹子卻長滿了竹葉,蒼蒼鬱郁,沒有半點凋零蕭瑟景象。

    走到竹林深處,景象更顯古怪,整片天都被竹林掩蓋住了,透進來的光恰恰照亮小徑而已,至於其他地方,就像藏著什麼妖魔鬼怪似的,只有死灰色的暗沉。

    胖子走在最後,清楚看出了前頭幾人的不對勁,就像有千斤重擔壓身,領頭的白羅與於禁越走越慢,居中的華陀更是糟糕,還沒走出竹林,竟然已喘起大氣。

    好不容易走出竹林,看到白羅所說的洞窟,看幾人臉色蒼白,胖子不禁奇道:「先生,你們怎麼了?」

    見胖子臉色如常,沒有半點不適,三人甚感驚奇,華陀怪道:「文達,方纔那些聲音,林子裡那股煞氣,你都沒感受到?」

    「我只覺得竹葉綠的有些噁心,其他的,倒沒什麼奇怪。」

    若真要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或許,是竹林裡蘊含的充沛靈力。胖子總覺得,這座竹林似乎飽含天地靈氣,在裡頭練功,一定大有幫助。

    幾人面面相覷,想不出個究竟。既然不該看的都沒瞧見,胖子心中一喜,咧嘴笑道:「好了,不然等會就由我打頭!你們緊跟在後。」

    胖子起身就往洞窟裡走去,那靈力充斥的感覺,在洞窟裡是更加明顯,胖子覺得就連呼吸都對內力跟道力有所幫助,相對的,身後的於禁三人是更顯不堪。

    跟外頭的竹林一樣,洞窟裡也泛著綠光,一叢叢青綠苔痕,泛著磷火,閃著微光,構成一副瑰麗景象,讓人打心底發毛。

    洞窟並不深,胖子三人走了盞茶時間,狹窄的石道就成了寬廣的石窟,石窟裡到處都是磷火,照得整座洞窟更見明亮。

    華陀定睛一看,不由拍手說道:「是靈血草!」

    眼前一束束的血色靈草,胖子不甚在意,因為伶玉剛在他耳邊,說了些事。

    「主子,這陣法與赤火蠶,土蜥蜴,還有無鋒劍上的陣法,都有相似之處!」

    相似之處?這陣法也會吸取人的本命獸,然後吐些力量出來?

    胖子凝神看去,石窟中間是一座祭壇,祭壇底下畫的,就是伶玉說的陣法。

    「白羅兄弟,這個陣法可有什麼來歷?」

    「時至今日,這陣法可沒什麼人能認得了……」白羅一手撫上地面陣法,感慨道:「白家家史記載,戰國時候,諸子百家爭鳴,當時道法極為鼎盛,陣法不僅能用靈木靈石做為陣眼,還可以用本命獸魂替代。」

    「用人的靈魂代替陣眼?」

    就跟八陣圖中的呂布一樣,胖子原以為白羅是這意思,不料白羅卻是搖頭:「兩者截然不同。用本命獸魂做替代的陣法,其實是一種交換的儀式,用本命獸的力量,換取陣法裡的力量,這些陣法,傳說是與神靈溝通的方法,可以讓人用本命獸,換取神靈的力量。」

    跟羅馬人莫斯的說法完全相同,胖子清楚,這類的陣法對於功力高深的武者幫助不大,但若是讓普通士兵修煉,將能起莫大功用。

    「怎麼這種陣法沒有廣為流傳?」

    「哈!當年我白家先人白起,靠這種陣法練出強兵猛將,縱橫六國,這陣法又怎麼會無人知曉?」

    即便白起是個殺人魔王,害得白家此時面臨絕後窘境,說到他,白羅臉上不禁泛起驕傲神情。

    「胖子一時口誤,我意思是,怎麼這陣法至今卻是失傳了?」

    白羅輕輕一笑,像是胖子問了什麼蠢問題似的:「這陣法的用途,相信你也看得出來,不需要苦練,只要以本命獸魂交換,就能獲得力量——

    只要武將手中有此陣法,隨時都能練出一隊精兵!

    「所以,秦始皇一統天下後,為了不讓六國餘孽召集人馬,練妥精兵,於是焚書坑儒,將有關這類陣法的消息,都毀掉了!」

    可惜了!胖子心裡暗暗問候起趙妮,秦始皇小盤他親生娘親。

    另一邊,在兩人問話過程中,華陀指揮於禁往陣法周圍走去,準備拔取靈血草製藥。

    陣法中央的祭壇上擺著一柄長刀,胖子原先不怎麼留心,當華陀兩人開始拔取靈血草時,那刀上竟開始散發妖異氣息,刀身逐漸出現淡淡血光。

    「有古怪!那刀是怎麼回事?」

    白羅也瞧見了刀上異樣,趕緊要華陀兩人停手:「怪了……這刀是魂兵殘刀,先祖白起佩刀,此陣的陣眼,沒有觸發陣法,不會有反應的。」

    「陣眼?這個陣的陣眼,不是本命獸魂嗎?」

    「先祖用刀上吸取的本命獸魂作為交換,只要有冤魂想衝出此地,就會被陣法引來的天雷地火,燒成灰燼。」

    白羅話剛說完,陣法中立刻橫生異相,空氣中藍光乍現,彷彿雷電交錯,不時擦出火花,地面上陣法刻畫的線條隱隱浮現紅芒,如同地火燎燒,整座洞窟的溫度隨之上升。

    胖子才想問這是怎麼回事,白羅已脫口驚叫:「有冤魂想要破陣而出!」

    祭壇下頭不停有白影冒出,隱約可以看見它們身披甲冑,嘴裡喊冤。

    只是白影剛剛現身,半空中立刻雷聲大作,地面也燒起熊熊火柱,這熱鬧景況維持了小半時辰,才逐漸停歇。

    於禁二人摘取了足夠份量的靈血草,趕忙回到白羅身邊,華陀開口問道:「賢侄,這是怎麼回事?」

    白羅見陣法逐漸趨於平靜,安心道:「先生不必擔心,小鬼們不安生,只是想出陣,它們還不夠能耐。」

    「那可未必!」

    又是一道白影從祭壇躍起。華陀三人扭頭看去,那道白影手持白起殘刀,洞窟中看不清真實面目,但刀風所指,卻是白羅落腳處,好似要將白羅斃命於刀下。

    「來者何人!」

    於禁見情勢緊急,大吼一聲,刀索就往白羅身前擋去,只是一動作,才發現兩腳竟給一隻隻的慘白手臂牢牢抓住,動彈不得,白羅兩人也是同樣遭遇。

    不忍見白羅命喪刀下,幾人閉眼咬牙,但刀風呼嘯聲過,傳來的卻是當聲大響。他們猛一張眼,還沒看清情況,就聽到胖子一陣奇也怪哉的問話。

    「這刀失心瘋了?你們也奇怪,呆站著給刀砍,不會避一避呀?」

    胖子擋過一刀,白羅是險死還生,正奇怪胖子怎能行動,就看從土裡冒出來的手臂,一碰到胖子雙腳,立刻像朝陽融雪,化在胖子體內。

    「你……看不到冤魂?你不覺得行動之間,有點窒礙嗎?」

    「什麼冤魂?」胖子放眼看去,除了那柄殘刀在半空中飄呀飄的,他啥都沒瞧見:「胖子啥都沒看到,至於出手之間,是有些古怪,老子總覺得今天像嗑了藥,特別有勁啊!」

    白羅愣了愣,指著胖子叫道:「你能吸收冤魂,轉化成力量?」

    那持刀冤魂似乎也能聽懂白羅話語,一聲尖嘯,胖子身邊纏繞冤魂立刻退去,殘刀便往胖子身前襲來。

    胖子正要答話,一不留神,已經讓殘刀欺到身前,手中鋼刀要攔也趕不及,只得用虎鬚怒張硬扛一刀。

    嘶嘶聲響,殘刀在胖子胸前擦出一串火花,雖然沒有割破皮肉,但胸前衣衫登時不保,衣衫一開,裡頭的魂塚印記就顯露了出來。

    「魂鎮!」白羅驚叫一聲。

    胖子還沒問清魂鎮來歷,眼前殘刀突然落地,胖子看不到持刀冤魂的動作,只能扭頭看向白羅,還沒開口詢問,白羅又叫道:「不好!冤魂上人身了!」

    胖子轉頭一看,於禁眼珠裡血紅一片,他放下刀索,墊步一躍,把殘刀拿到了手裡。

    「白羅兄弟,這下咱們該怎麼辦?」

    主力眨眼間變成阻力,面對於禁,胖子不知該從何下手,急切的看著白羅。

    白羅沉思細想,臉色卻不再凝重,目光盯著胖子胸口的魂鎮不放,好像那裡不是胖子的脂肪,而是什麼絕世美人的那對玉兔一樣,看得胖子小心肝撲通撲通的亂跳。

    「我傳你一段可以發動魂鎮的口訣,只要把於禁打昏,他體內冤魂就會離體,到時候發動魂鎮,就能將冤魂吸到魂鎮之中!」

    白羅一個口令,胖子一個動作,被冤魂附體的於禁彷彿保有些許意識,舉手投足間動作多有抗拒,胖子看準空檔,手刀切上於禁後頸。

    於禁身子一軟,才剛倒下,胖子立刻按著白羅所教口訣念述,體內道力自然運轉,胸前魂塚印記已是發亮。

    「你真是幸運之人,附體於禁的,是趙國大將趙括,他吸收了不少冤魂同類,已成怨鬼。魂鎮吸收冤魂,會化成內力增添修為,若是吸收怨鬼,怨鬼聚而不散,以後就任你差遣了。」

    喔?俺身上又多了啥怪玩意?胖子問道:「怨鬼?有什麼作用?」

    「江湖廝殺,戰場拚搏,只要你一聲令下,除非魂飛魄散,否則怨鬼與人相搏,至死方休……」

    二十四小時的貼身打手!胖子眼中一亮,心底樂得開花,他才想大笑三聲,白羅又說道:「不過,怨鬼有些副作用,我看將軍境界還未達龍將,應該不會介意……」

    「什麼副作用?」

    要是怨氣會讓胖子日後想舉不能舉,想硬不能硬,這玩意送給他都不要。

    「為了跟主人建立聯繫,怨鬼會吸收主人一點內力或道力。」

    「一點?那是多少?」

    這個關頭,胖子最恨馬虎眼——誰知道趙括是吸一點點,還是吸到只剩一點點?胖子這身內力不比平常虎衛,要練到這地步,可比人家多了百倍啊!

    「約莫三成。」

    「……快!告訴我,怎麼把怨鬼逼出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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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10:32: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沒有最奸詐,只有更奸詐(上)

   
    京兆尹,是負責京城內外安危的大官,也是唯一能在京城內調動兵馬的人,除了皇宮中的禁衛軍不受指揮,京城一十三營,都在京兆尹管轄之下。

    所以,想做京兆尹,最重要的三個條件就是,對皇帝忠心,忠心,再忠心。

    說穿了,這個位置要養的,就是一條狗。

    物以類聚,能與忠狗交好的,多半也是對朝廷,對皇帝忠心不二的大臣,只是今天的京兆尹府,卻迎來了一條狐狸。

    「伯約果然年少有為,大魏有這等少年英才,實在是萬幸,萬幸啊!」

    伯約是姜維的表字,能夠直呼表字,表示這人跟姜維交情匪淺——最少,表面上是。

    「大人就別再笑話我了,小子能有今天,不過是運氣使然,若說真才實學,怕連司馬少公子一半都不及,還要請大人多多提拔,多多提拔啊!」

    從密室離開後,姜維與司馬懿說的都是客套話,那些劍拔弩張,煙硝味十足的談話,都留在見不得人的密室裡頭了。

    又是一陣寒暄過後,京兆尹府才送走了這位披著狗皮的老狐狸。

    司馬懿前腳才走出大門,屏風後頭,郭奕立時現出身形。

    「郭奕,方纔我與司馬懿說的,你不會介意吧?」

    聽姜維擔心他會掛懷,郭奕搖頭道:「郭奕理會得,大人不必擔心。」

    半天以前,司馬懿應解煩軍邀約來到京兆尹府,與姜維密室會談,談的,是雙方的合作條件。

    「姜維助司馬懿登上皇位司馬懿助東吳拿下益州」,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至於細節,他們並未談到,司馬懿只婉轉提及郭奕、荀彧以及曹植等人,暗示著解煩軍若真有誠意,就不能腳踏兩條船。

    想談細節,就等和曹植一夥劃清界線後,再談!

    「好了!胖……統領練功也該結束了,我們去跟他說說司馬懿的條件吧。」

    姜維與胖子的師兄弟關係,被胖子嚴格警告,千萬不得洩漏,胖子對外,只說是姜維他爹欠胖子不少銀兩,才要姜維來賣屁股的。

    兩人大步邁開,來到府中後堂,果然胖子形意拳已打完,正坐在太師椅上,聽著於禁的回報。

    他們一進後堂,逕自找了張椅子坐下,便聽於禁說道:「胖爺,華佗先生與靈血草都已讓人安全送回東吳,副統領也已收到殘刀,還特地回信要跟胖爺道謝……」

    依胖子的個性,對於寶貝,走過路過他是不會錯過。

    頭顱山不僅是個練功寶地,還有一柄礙眼魂兵——看到放在那裡沒人用,胖子就覺得礙眼,怎麼看,都覺得是浪費。

    為了響應環保,避免暴殄天物,胖子用他青春的肉體,交換了殘刀的擁有權。

    他耗費了六成功力,用鎮魂吸取了頭顱山上的兩隻怨鬼,大將趙括跟副將李驥——戰國四大將,李牧的小兒子。

    少了怨鬼,頭顱山上煞氣立刻消減許多,白羅與白家諸位長老商量,也知道殘刀能制止冤魂,卻無法阻止怨鬼,不如讓胖子將怨鬼收服,再換上較次的魂兵,便能解一時之急。

    解了一時之急,至於日後?胖子一旦知道了這種地方,頭顱山只怕得等著關門大吉。

    「司馬懿怎麼表示?」胖子轉頭向姜維問道。

    頭顱山一行可說是皆大歡喜,華陀得了靈血草治病,白家免去了絕後困境,就連半點力都沒出的馬鐵也得了一把魂兵,只有胖子,得了兩隻不知是賺還是賠的玩意。

    兩個傢伙到底厲不厲害,胖子還沒機會監定,但他能肯定,這兩隻絕對是餓死鬼投胎——除了開頭的三成功力,每天每天,胖子還得努力的練功,好供應兩個祖爺爺的日以繼夜,夜以繼日,焚膏繼晷,一直一直的無度需索。

    姜維從懷中拿出方才擬好的草綱,與胖子說道:「胖師……爺,司馬懿果然如你所料,要我們與曹植之間做個了斷,以表合作誠意。我想,他最少要見到曹植屍首,才會答應與我們繼續談下去。」

    「哼!老狐狸恁地龜毛,老子沒要他交出兒子當抵押,他居然敢要我們先買帳……」胖子罵罵咧咧,低頭又往紙上看去:「他要我們先表示誠意,那他的誠意又在哪裡?」

    「司馬懿答應,從他府庫中取出百車珠寶,贈與我們作為軍資。」

    「百車珠寶?把老子當羅馬棒槌了……這些玩意運不出魏境,不過是從他左邊口袋搬到右邊口袋,把老子當三歲孩童啊?」

    姜維等人也有同感,司馬懿給這個條件,不過是想留個餘地,讓胖子親口把要求說出來罷了。

    「胖爺,那我們……」郭奕拿過草綱,準備寫下胖子要求。

    「禮尚往來,我們殺了曹家的人,司馬懿也得照辦——要他在朝會上,請曹丕賜死曹休!」

    「要我們奏請聖上,賜死曹休?」

    聽到父親司馬懿的推測,司馬師不由驚呼:「爹!曹休是當今聖上大伯,解煩軍怎麼會提出這種要求?」

    司馬家父子踏出京兆尹府,剛走回司馬家大宅,司馬師就因為父親一番推測,慌張得不知所措。

    見此情景,司馬懿忍不住對兩個兒子做了番比較。

    大兒子司馬師儘管精明幹練,但機變不足,腦子也沒有司馬昭靈活,日後若是要爭司馬家的家主,只怕會輸給小弟。

    只是,這些都是十多年後的事,司馬懿沒有點明,而是與司馬師說道:「聽說黎聰已經回瞭解煩軍,他定會提出這個要求。殺了曹休,我們就跟曹家對立,有朝一日,只要曹丕不再掌權,司馬家失了寵愛,就等著被人翻舊帳,滅九族。」

    司馬師不是笨,只是反應較慢,司馬懿略略一點,他立刻省悟:「爹的意思是,黎聰要我們殺曹休,是要逼我們造反?」

    「然也。」

    「這……也算問題?我們終究要反,到時候曹家人一個都留不得,早死晚死,不過時間差別罷了。」

    司馬師始終不覺得這事算個麻煩,可司馬懿從頭至尾,臉上都是愁容。

    「誰說我們要反的?」

    司馬師一陣愕然:「這……爹……你不是打算要……」

    沒打算造反?那麼先前說的,做的,準備的,都是為了什麼?

    「子元,你小看曹家這面大旗了。曹丕竄漢能成,是因為整個朝廷的人馬,都是曹操一手帶出來的,你別以為那些朝中大臣都被為父買通了,若真有一天,司馬家坐上那個位置,最先跳出來反對的,一定是這些傢伙。

    有些東西,不是錢能買到的。」

    對於司馬懿的計謀,司馬師總有好多不明白:「那……爹,您還跟解煩軍合作?」

    「爹不做皇帝,可沒說不做權臣,只要朝廷上由我一手遮天,凡事我說了算,這個皇帝做與不做,其實也沒什麼差別。」

    這與跟解煩軍合作,有何相關?司馬師聽到這裡仍是不解,司馬懿只得耐心解釋:「子元,當今朝廷,聖上面前,誰敢與爹作對?」

    司馬師擔任兵部侍郎,夠資格參與朝政,朝廷上的事,他都看在眼裡,當然知道司馬懿說的是誰。

    「姜維!」

    「不錯!小小一個京兆尹,卻因受聖上青睞,獲准旁聽朝政,非但如此,聖上還准他參議朝政,我想殺誰,還要他點頭……」司馬懿眼中泛起懾人寒光,道:「荒唐的是,這人明明是他國奸細,居然替大魏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想參他一本,都不知從何參起!」

    司馬師聽到這裡,總算明白:「所以爹跟他們合作,是想……」

    「讓曹丕瞧瞧,姜維是敵國奸細的證據!」

    司馬師恍然,他這才明白司馬懿之所以苦惱的原因:「那……倘若解煩軍真要我們殺曹休,我們殺,還是不殺?」

    司馬懿臉上一片陰沉,只有冷笑,沒有回答。

    東吳,南郡。

    「三哥!收到胭脂樓的消息了!」

    馬鐵拿著一紙黑字,興匆匆的往書房裡跑去。

    有了胭脂樓的消息,胖子的計劃就有成功的機會,馬鐵急著要把好消息說給馬休知道。他沒記得叩門,猛地一推,卻沒聽到門裡馬休的叫罵,馬鐵定睛一看,就見馬休毫無反應,逕自看著手上情報。

    「三哥?三哥?」馬鐵叫了兩聲,不見馬休回應,大手往他眼前一擋,才引起了馬休注意。

    馬休如大夢初醒,人仍有些恍惚,一手捂著額頭,問道:「怎麼了?」

    「三哥……有事?」馬鐵腦袋雖然不像馬休一樣靈光,卻是心細如髮。

    馬休臉上只是微微一扯,淡笑道:「沒有……怎樣,胖爺送來那兵器,使得慣不慣?」

    顧左右而言他!馬休每次有事,都是這個態度……馬鐵臉色一肅,沉聲問道:「三哥,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唉……你自己看吧。」

    手一伸,桌前密函就給馬鐵拿了過去,上頭記載的,是胖子開給司馬懿的條件,以及司馬懿的回覆。

    看了半天看不出個究竟,馬鐵問道:「有問題?胖爺這麼做,不正是要逼司馬懿造反嗎?」

    「這是司馬懿離開京兆尹府那天,文燕送回來的消息,從那天以後,文燕就再也沒送消息回來了,我特地讓人去查過,回報的探子說,許昌已經進入全城戒備……」

    「許昌戒備森嚴,文燕找不到門路送消息,很正常啊!」

    馬休緩緩合上雙眼,沒有回答馬鐵,反而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上次我跟你提過,如果有朝一日,胖爺有了滅頂之災,你會怎麼做?」

    沒等馬鐵回話,馬休又問:「胖爺有個萬一,姜維與解煩軍的關係就會斷的乾乾淨淨,從此以後,馬家在東吳就是掌管著江東騎兵跟解煩軍的大世家,風頭之盛,可比四大世家。東吳五大軍團,有兩支在馬家手裡,要報父仇,指日可待……馬鐵,你怎麼決定?」

    見馬休步步進逼,馬鐵額上冒汗,慌張回道:「三哥,到底什麼意思?」

    「許昌戒備再森嚴,文燕們都不可能送不出消息,你忘了,許昌裡裡外外,到底是誰在掌管?」

    「姜維!」

    連姜維都被蒙在鼓裡,胖爺這次不就慘了?馬鐵恍然大悟。

    馬休點了點頭,長歎一聲:「你還沒回答我,胖爺若是有難,你到底救不救?」

    馬休會提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了一切。

    人心總是會變的,馬超那番話,無疑讓馬休動心了。

    馬鐵沉默,半晌,他咬了咬牙。

    「馬家不救,我救!」

    北魏,許昌。

    司馬懿離開京兆尹府的第三天夜裡,曹休死了。

    京兆尹府中那座小樓裡,曹植正喝著冷酒,身旁陪伴他的,只有一盞油燈,微弱火苗照射下,曹植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單。

    推開門,荀彧看著曹植神情落寞,就猜他已經知曉這件事情。

    「司馬懿真是好手段,看來我曹氏一脈,躲不過滅族的命運了……」

    司馬懿連皇親國戚都敢下手,只怕造反,也是明後天的事情了。

    荀彧沒有答話,見曹植還要飲酒,他大步上前一把搶下酒壺。

    小樓裡一時無語,曹植拉開木窗,靜靜的看著窗外夜空。

    有時候,他真想跟他的本命獸一樣,化成滿天星斗高掛天際,不必踏足紅塵,平添煩憂。

    「公子……還想為曹家出點心力嗎?」

    怎麼不想?曹植想過千千萬萬種方法,卻被荀彧一一否決。曹植從曹操身上繼承到的,除了過人文采,只有習武的天分。

    他想的方法很簡單︱︱殺進司馬世家,殺了司馬懿一家大小——只要司馬懿一死,就什麼都解決了……可荀彧總是不肯。

    司馬懿光一身道力修為,就直追四大仙師,司馬世家又樹敵眾多,對暗殺的事,防的滴水不漏,這事成功的機會,實在太低太低。

    曹植突然有些累了。

    曹操常說他什麼都好,就是少了點野心,成天就想著仗劍江湖,快意過活。

    能無憂無慮的過日子,有什麼不好?

    「司馬懿是我的殺父仇人,就算我不想再管曹家,也要找他報仇。」

    「好!現在……有個機會。」

    荀彧心中不忍,但仍要將話說完,他深吸了口氣,才要說話,卻聽曹植笑道:「劍在那裡,我怕疼,你幫我吧。」

    荀彧臉上儘是訝異。

    原來,曹植什麼都知道了?

    曹休死了,司馬懿已經兌現諾言,現在,就換曹植了。

    「只要胖爺提著曹植的人頭,與司馬懿締成盟約,司馬懿起兵造反那天,就是司馬世家滅亡之日!」

    這個方法,是郭奕跟荀彧說的。荀彧沉默了很久,卻沒有反對。

    反正,曹植要死,他也不會苟活。

    「公子,九泉之下,荀彧靜候佳音!」

    長劍一抽,曹植一愣,不及阻攔,就看到一道血箭噴出,荀彧自刎身亡。

    曹植滿臉是淚,扶著荀彧,無聲的哭泣著。三三兩兩走進了幾人,是等著要拿他們二人屍首,去見司馬懿的胖子與姜維等人。

    「公子,請節哀。」

    見曹植泣不成聲,胖子是有幾分不忍,但轉念一想,對於曹家,他又何必心軟?今天不管死的是誰,都是在削弱北魏實力,何樂而不為?

    與大耳賊劉備不同,曹家人的淚水,絕不輕彈。曹植又哭了一陣,眼淚終是流乾了。

    他站起了身,將荀彧扶坐椅上,自己則坐在一旁,身形端正,對著胖子道:「動手吧。記得,別讓司馬懿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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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10:33: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沒有最奸詐歊歌歋歍,綾緉綵綦只有更奸詐(下)


    胖子微微點頭,拿起曹植長劍,才準備動作,門外突然傳來震天價響:「勾結反賊,私通東吳,如今證據確鑿!姜維!你還有何話可說!」

    一聽這話,樓裡眾人立刻臉色發青,郭奕往窗外一看,不禁一陣暈眩。

    司馬懿身後,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該死而未死的曹休,另一個,是曹休的侄子,大魏皇帝,曹丕!

    司馬懿動作之快,快到胖子都來不及反應,胖子還沒想到其中可能的陷阱,司馬懿已經殺到身前。

    怎麼辦?眾人目光集聚,都是看向胖子。

    眼中決絕神情閃過,胖子立刻叫道:「撤!你們與曹植一同撤走,我留下斷後!」

    看著小樓外的曹丕臉上儘是猙獰,胖子知道,早先的苦心經營,這次是一朝喪盡了。

    「胖爺!」

    郭奕等人才剛出聲,就給胖子堵了回去:「廢話少說!司馬懿手段狠辣,咱們這次棋差一著,讓他奪了先機,你們再不走,就是滿盤皆輸!」

    眾人見胖子心意已決,也知道這傢伙手段通天,三番兩次都能死裡逃生,自己留下來,說不得還是累贅。

    「胖爺!咱們合淝城裡,不見不散!」

    由姜維帶路,眾人轉頭從小樓裡的密道離開,胖子則留下,打算為眾人拖點時間。眨眼間,小樓裡只剩下胖子跟曹植二人,胖子看他手持長劍,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公子不走?」

    「累了。今天除了殺司馬懿,為父報仇,我哪都不想去。」

    你個大熊貓,不想走,早說呀!老子可想走的緊吶!胖子心中止不住的哀號,只是曹兵的腳步聲已經踏進小樓,這時才走,只怕也來不及了。

    「好!胖子就與公子一起殺出去!」

    心中譙歸譙,胖子場面話還是要說的。此時,小樓窗外有件黑色物事被拋了進來,轟的一聲,撞的樓裡桌椅登時粉碎。

    「殺出去?這傢伙就是你們的榜樣!」

    被扔進來的,是一具屍首,負責暗中戒備,保護曹植,樂進的屍首。

    胖子兩人臉色齊變,還沒做出反應,小樓屋頂上,已經傳來轟響。

    魂兵碎頭台重重一擊,虎癡許褚身形立現。胖子跟曹植知道他們不是此人對手,但避無可避,不如以進為退。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出手。

    「流星追月!」

    「虎嘯中原!」

    刀劍爭輝,胖子青龍刀破鞘而出,曹植君子劍裂空而來,縱使是當世一流高手,都無法小覷。

    只是,許褚手上的五爪大錘以簡破繁,銅錘挾泰山壓頂之勢,迎上了一刀一劍。

    「噗!」

    胖子二人早知不敵,與許褚硬碰硬,不過是要借勢逃脫,銅錘勁力一入體,立刻化作鮮血吐出。

    「跳窗!」

    深知許褚這大塊呆山神輕功爛到了家,一落地,胖子扭頭就往窗外跳去,他已經做好打算,要從外頭的曹丕身上下手。

    「司馬懿!給我死來!」

    只是曹植更快一步,胖子剛跳出窗外,曹植劍尖已指向司馬懿。

    曹植的劍,比起胖子當初在和州大營時所見到的,只有更加凌厲,不同的是,此時越凌厲,胖子就越歡喜。

    眼見無堅不摧的劍氣,就要讓司馬懿斃命劍下,但司馬懿仍是一臉輕鬆。

    「小心!」

    胖子的呼喊才結束,半空中就傳來驚雷炸響,一柄巨大斧頭從天而降,直接擋在了司馬懿身前。噹的一聲,曹植身形連退數步。

    「徐晃……」胖子臉色越見難看,有徐晃這個天人武者在,挾曹丕以作要脅的計劃立刻告吹。不敢有絲毫遲疑,胖子轉念就說:「分頭走!」

    真會走的,只有胖子一人,曹植已經說過,今天不殺司馬懿,他絕不會離開。

    小樓裡搜索的曹兵無功而返,司馬懿見狀,彎腰低頭,與曹丕說道:「皇上,反賊姜維不在樓裡,只怕是從密道離開了。」

    「沒想到,朕真是看錯了他……別放他走了!」

    話說完,曹丕扭頭就走。司馬懿一接旨令,轉頭也要離開,身後曹植立刻叫道:「司馬懿!你還不能走!」

    星空黑霧逐漸佈滿曹植全身,星河倒影就要噴湧而出。

    胖子覷準機會,身形連連退後,才退到一旁假山造景,剛要使出瞬步走人,耳邊就傳來一道熟悉聲音:「黎統領難得來訪,怎不多留會,好給張遼機會,再領教統領高招?」

    張遼、張合似已持槍久候多時,他們身後的臧霸、文聘也是兵器在手,看得胖子是膽顫心驚。

    「娘的!有仇報仇,沒仇練拳頭啊?這夥人想把老子生吞活剝了是吧!」

    前無活路,後有追兵,胖子臉上掛著苦笑,緩緩往曹植的星空黑霧退去,就在他準備藉黑霧夜遁時,耳邊卻傳來兩道長弓勁箭,破空之聲,伴隨著的,還有蒼鷹的長鳴聲。

    「夏侯淵的蒼鷹吼?」

    胖子險險避開勁箭,一刀挑飛箭頭,臉上更見淒苦。

    小樓裡,山神許褚緩緩走出,濃霧中,夏侯兄弟等著胖子,而他身後,張遼四人,鄭虎視眈眈。

    這一次,只怕胖子放不放下屠刀,都得立地成佛了!

    能離開京兆尹府的,除了皇帝曹丕,剩下的,便是如今在北魏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司馬懿。

    或許,已無人在他之上了。

    沒有等到胖子授首,曹植殞命,兩人已離死不遠,司馬懿更關心的,是姜維。

    「爹!孩兒疏忽,姜維等人的確是從府上密道離開,孩兒已加派人手,前去追捕……」

    在司馬懿身邊回話的,是他的二子,司馬昭。

    早幾年,司馬懿在京城做的就是京兆尹的官,這京兆尹府的大宅,還曾經是司馬家的產業,有沒有密道,司馬家的人最清楚,司馬昭為人精明,絕不會有此疏忽。

    「皇上早不在這兒了,你還跟爹玩心眼?要送姜維他們離開的人,都安排好了?」

    乾笑兩聲,司馬昭壓低聲音,在司馬懿耳邊說道:「孩兒只是小心行事,以防隔牆有耳……人,孩兒都安排妥當了。」

    兩人言下之意,姜維能走,都是他們一手安排。

    身後司馬師聽得不明所以,他挨近了小弟司馬昭身邊,小聲問道:「小弟,我們不是要拿姜維定罪?怎麼是要放人呢?」

    司馬昭微微一笑,還沒回答,前頭的司馬懿扭頭說道:「子元,不明白?」

    見司馬師點頭,司馬懿臉上淡笑,做了解答:「今日姜維反叛,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曹丕生性多疑,一旦發覺手下親信有內奸,其他親信絕不會好過……」

    司馬師登時駭道:「那我們豈不是作繭自縛?曹丕日後若事事都小心提防,我們……」

    「所以,我才要放姜維走。」

    見司馬師臉上仍是不解,司馬懿只得細細解釋:「姜維回東吳,對我們的好處,可以從兩面解釋。在東吳,姜維是解煩軍派到大魏的奸細,但也是殺孫權的罪人,四大世家與孫家絕不會放過他,解煩軍上下,肯定會因為他而遭殃。

    「解煩軍若是遭遇責難,東吳勢必會有動盪,只要上書進諫,出兵東吳,這偌大戰功,將保司馬家一世平安。」

    放姜維走,是給發兵東吳一個藉口,就像諸葛亮用來攻下巫峽關的計謀,欲擒故縱,只是這招,並非人人都能玩得恰到好處。

    「孩兒……明白了。」司馬師雖然不夠精明,但也不是蠢人,頃刻之間,就想到了可能的麻煩:「爹,可放走姜維,皇上若是怪罪下來……」

    「未必是壞事,這一來,更能突顯姜維在魏境裡根基之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此事過後,曹丕定會給予虎豹騎更多權力,好清洗吳蜀潛伏在大魏裡的密探內奸。」

    一箭三雕!無怪乎司馬懿能與諸葛亮多年相爭。

    司馬師想到此中關節,終是恍然,沒想到放走姜維,竟有如此多的心機暗藏。他微微一愣後,不由問道:「那麼黎聰……」

    「他?這次,必死無疑!」

    曹丕盛怒之下,總得有個人,當這只頂缸替罪的肥羊……

    京兆尹府中。

    強弱分明,毫無懸念的戰鬥,這是獵人捕獵,而非兩軍廝殺。

    張遼等人,沒有露出任何給胖子機會逃生的空隙。

    徐晃與曹植的激戰將入尾聲,曹植的七劍,能殺的始終是凡人,對於已進入天人的徐晃,七劍就如同天上繁星,始終無法與明月爭輝。

    衡量局勢,以小樓裡的許褚最強,本命山神加上魂兵碎頭台,胖子只有腦漿迸裂跟肢離破碎兩種死法。如果想留個全屍,門前的張遼四人,是他的最好選擇。

    只是,頭一扭,胖子竟出乎眾人意料,往小樓裡衝了進去。

    「門外有兩位夏侯將軍與徐晃看守!我們進樓!」

    張遼一聲令下,與張合等人破門而入,一進門,便見到了守在一樓密道口的許褚。

    許褚見胖子上樓,正急的發慌,可他守著密道口不敢輕易離開,幸好張遼等人來的及時,他虎著聲便喊道:「小子上樓了!為免中他調虎離山之計,你們留人守著,其他人與我上樓逮人!」

    「是!」

    眾人剛應聲,小樓木梯卻傳來下樓聲響,幾個人抽出兵器,瞪大了眼,都想看看這胖子玩什麼把戲。

    下樓之人,渾身穿戴甲冑,就連臉上眉宇也被面具遮住。

    只是此刻下樓之人,除了胖子,哪有第二人想?

    「哼!以為穿盔帶甲,就能殺出重圍?妄想!」

    「死來!」

    張遼七殺槍在前,張合紅纓槍在後,就算胖子本命獸能偷師他人技能的消息已經傳開,可他們毫無保留。

    過了今天,胖子學會的技能,只能留到黃泉裡用了。

    「掌中乾坤!」

    「腥風血雨!」

    控偶師手上細線緊繞,胖子渾身上下,沒有被甲冑包裹的關節,已被發線緊緊纏繞,胖子掙扎的越激烈,發線捆綁的越緊實,喀啦一聲,胖子已是手彎骨折。

    赤練蛇嘴裡吐出腥風,血紅毒煙一噴,胖子整張面具就被包裹,不管胖子吸氣吐氣,搖頭晃腦,都擺脫不了毒煙糾纏,時間一長,已無氣息出入。

    不是四肢俱斷,就是毒發身亡,但張遼二人沒有等,長槍收發之間,已經貫穿胖子胸膛前後,一個刺破心房,一個戳破肺室。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同喊:「有古怪!」

    明明是必死無疑,可兩人收回長槍,竟發現槍頭上沒有半點血跡,就見胖子刀一掄,揮著斷骨手腕,居然砍斷了張遼發線,身子就往密道衝去。

    「你到底是誰!」

    許褚虎吼一聲,五爪銅錘挑飛胖子襲來長刀,大手一揚,抓上了胖子臉上面具,山神神力一發,鐵製面具應聲爆裂。

    「他不是胖子!」

    「他不是胖子!」

    同樣的叫喊,也出現在門外徐晃嘴裡。

    門外那個胖子,被夏侯惇的長槍刺破咽喉,被夏侯淵的長箭射穿心臟,可胖子非但沒死,還一心要往京兆尹府上大門衝去。

    徐晃大一斧劈落,鐵製面具下的臉孔,卻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張。

    「你到底是誰!」

    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年,長平征途上的崎嶇艱險,可這一次,趙括與李驥兩人,或者說,兩隻怨鬼,不再束手就縛。

    就算是困獸猶鬥,也要做最後一搏!

    「殺!」

    震天殺聲,傳到胖子耳裡時,他人已在京兆尹府外。

    趁著李驥與趙括吸引眾人注意,胖子貓身一縱,換上粗布白衣,已成了許昌城裡的尋常路人。

    怨鬼一旦被收入魂鎮,就是有主之物,對魂鎮的擁有者唯命是從。碎裂的魂塚,變化成胸前的魂鎮印記,胖子是肥翁失馬,焉知非福,他之所以搶進小樓,除了要放出趙括、李驥,幫他引開追兵之外,也因為小樓裡,胖子早準備了幾副甲冑兵器。

    怨鬼,是凝聚冤魂力量形成的實體,李驥、趙括除了身高與胖子差不多,身型臉孔相差太多太多,就胖子本人看來,兩隻怨鬼沒胖子帥,更沒胖子結實有肉。

    所以兩隻怨鬼穿盔帶甲,遮掩身份。

    胖子一招張冠李戴,引開了眾人,他則沒有急著逃出城門,而是拎著行囊包袱,往城內客棧行去。

    「丈八燭檯燈下黑,老子先美美的睡上一覺,等你們把方圓百里的地皮都掀過一層後,老子再找頂八人大轎回東吳!」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惜這道理,胖子懂,司馬懿也懂。

    「一臉肥樣,背上繫著一柄長刀,深更半夜跑到客棧投宿……胖子黎聰?」

    興許是巧合,黎聰剛踏進名為「龍門」的客棧,就看到長板凳上金刀大馬的坐著個大漢。那模樣,胖子怎麼看怎麼眼生,但這人與馬超一樣,金髮碧眼,五官深刻,尤其他一身盔甲,與手邊長槍,實在惹眼。

    「羅馬人?」

    騎士長槍加騎士鎧甲,這年頭會做這種打扮的,胖子只有在塞外草原見過,就是那些給鮮卑人抓來賣苦力的傢伙。

    「你看得出來?你果然是司馬懿說的黎聰!」

    話音未落,騎士長槍已經破空襲來,胖子眼一花,就見這人身後一隻獨角獸竄出,人獸身形合而為一。

    獨角獸尖角與槍尖湛出寒光,伶玉立刻在胖子耳邊叫喚:「主子,奴才會了!這是獨角獸的本命技,螺旋疾刺!小心那旋轉槍尖,若是被傷著了,連皮帶骨,都會被攪個粉碎!」

    胖子雙手往身後一抽,青龍刀鞘恰恰趕上騎士長槍,刀鞘上湧來的螺旋氣勁一進體內,胖子立刻退出三步,腳下踏得用力,等第三步踏下,碎裂的地板,剛好卸去了槍上勁道。

    「你到底是誰?」

    如果胖子的戰鬥力是一萬,這羅馬人少說也有八千,最少……也是個龍將。

    「留下赤火蠶與土蜥蜴,我們就讓你離開!」

    我們?胖子一回頭,手上青龍刀差點嚇得落地。加上身前這大漢,客棧里外,正好十二個人。

    「什……什麼玩意!十二宮黃金聖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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