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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ztec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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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醉劍][混世三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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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7 14:37:26 |只看該作者
混世三國 第九集 文武雙全

第一章 勇者鬥肥龍

  客棧裏,胖子環顧四周,腦門犯皺。

  洋鬼子的長相大同小異,看上去個個都跟馬超一樣又帥又能打,所幸青龍刀沒有出鞘,這群人穿的也不是黃金聖衣。

  「看來老子想平平安安走出客棧,也不必突破什麼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天馬流星拳就夠這些傢伙喝上一壺!」

  這話,胖子只敢在心裏講。

  就算羅馬人奈何不了他,要是引起了騷動,惹來了追兵,胖子就準備生不如死。何況,司馬懿既然知道叫人來客棧堵他,說不得,追兵已經在路上!

  「娘的!趙括跟李驥不在,老子一個人可沒把握秒殺十二個,還是文明點,用騙的吧!」

  之前胖子的命令是,讓趙括與李驥死纏爛打,把京兆尹府裏那群妖怪給拖住。

  胖子記得白羅說過,怨鬼離開主人,至多半個時辰。本來兩隻鬼拖半個時辰,他早該梳洗完畢,吃好夜宵,準備上床睡覺。

  心中暗罵司馬懿這個老玻璃幾句後,胖子一拱手,拉起笑臉就對著眾人說道:「各位大爺,小的知道你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你們可能不清楚,司馬懿那老賊最是下流無恥了,千萬別上了他當,中了借刀殺人的伎倆,什麼蜥蜴、蠶寶寶的,胖子可沒見過啊!」

  一臉的忠厚老實,加上用擬聲說出來的家鄉土語,胖子相信,羅馬人對他的好感肯定遠勝司馬懿那根老棒槌,指不定,回頭還有機會把這些人拿來當槍使。

  正意淫著如何給司馬懿來一記回馬槍,胖子就聽身後冷冷的傳來個人聲。

  「他的話,一半對,一半錯,司馬懿的確不是好人,但神的靈魂,這傢伙絕對見過。」

  誰這麼聰明?胖子才要轉頭,就聽耳邊伶玉說道:「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本命獸河神面具的技能——真實之口。」

  什麼鬼玩意?沒聽懂伶玉話裏意思,胖子扭頭一看,就看到一名長髮披肩,手拿豎琴,整一個街邊賣唱的傢伙,背後一座石牆隱隱浮現,那石牆上有座人面雕像,有鼻有眼,張著大口正開合個不停。

  胖子瞪大了眼,聽著伶玉續道:「主子,石牆上頭的雕像就是河神臉孔,只要說謊者把手伸進雕像嘴裏,真實之口就能分辨所言真偽。」

  「你個大熊貓,這群人的本命獸這麼有地方特色?」

  胖子雖然沒知識,但也看過電視,在羅馬競技場旁就有這樣一座石牆,傳說上頭雕刻的真實之口,確實有辨別人言真假的能力。

  「我再說一次,交出神的靈魂,否則你別想離開!」

  羅馬人臉上更顯猙獰,可胖子是給嚇大的,就算被揭破老底,仍是臉不紅氣不喘。

  「老子要不能離開,半根毛你們都甭想拿到!」

  聽完這話,真實之口十分配合的合上了嘴。

  領頭騎士冷聲道:「把他拿下再說!」  

  「要把老子拿下?無知者無畏呀!」

  雙方修為差距,胖子心知肚明,除了他身前的騎士是個龍將,其他手拿弓箭、腰系大斧、赤手空拳的,都是二流貨色。但,抓人不行,拖延時間,總還是成的。

  「既然談崩了,老子可沒時間繼續陪你們演大戲!」

  一腳踏上板凳,身形一提,胖子在半空中就抽出了腰間備用長刀。刀光乍現,狂獅利爪立刻撕開四方空氣,畫出九道刀痕。

  「九天驚虹斬!」  整間客棧不留間隙,都給胖子這一刀招呼了進去,獨獨留下的,就是羅馬人的帶頭大哥——那位本命獸是獨角獸的羅馬騎士,胖子身形落下,就準備要跟這傢伙來個單挑。

  「你個跑龍套的!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地球有多危險!」

  蜀都,成都。

  「報!丞相,潛伏在北魏的白耳兵送來消息……

  趙雲一腳跨進書房,沒有見到諸葛亮,裏頭有的只是諸葛亮的夫人,黃月英。

  「趙將軍有事找我家公子?」  即便諸葛亮已經貴為蜀國丞相,黃月英仍不改稱呼,「公子」兩字,便是諸葛亮在她心底的模樣。

  趙雲垂頭拱手,連聲稱是。黃月英是大儒黃承彥的女兒,除了一手嚇死人的道術,政務軍機也都頗擅長,諸葛亮沒有玩「女子與後宮不得幹政」那套,蜀國有不少政策,都是經由黃月英策劃的。

  見諸葛亮不在,趙雲才想把消息說與黃月英知道,卻被她出聲阻攔:「將軍且慢!北魏來的消息……是好消息?」

  「是。」

  解煩軍在北魏的勢力被司馬懿連根拔起,東吳是敵人,敵人的挫敗,自然是好消息。

  黃月英臉上生花,笑顏逐開,道:「巫峽關失利後,連日來公子愁眉不展,既然是好消息,就請將軍過去煉丹房跟公子說吧。」

  趙雲行過禮,轉身出了書房,便往後頭走去。

  煉丹房不只是煉製丹藥的地方,也是諸葛亮平日修行打坐的場所,趙雲大手往丹房木門上敲扣兩聲。
  「進來。」

  推開木門,趙雲目光掃過,心中登時一驚:「丞相,這是……」

  讓趙雲吃驚的,不是諸葛亮愁眉不展,反正這人臉上表情與說話語氣也沒什麼變的。

  煉丹房內,諸葛亮擺弄著滿地的斷肢殘臂,有手有腳,有腦袋軀幹,仔細看去,趙雲才發現這些都是木雕銅鑄,並非有血有肉的真實軀體。

  「日後你就會明白了。有消息?」

  諸葛亮不說,趙雲也不會多問,他一臉興奮,道:「稟丞相,北魏傳來消息,薑維身分曝光,解煩軍在許昌的勢力一夕間被連根拔除,現在薑維等人,正朝兩國交界的壽春城退去,至於黎聰……聽說他被北魏大將圍剿,怕是小命難保。」

  諸葛亮仍是無驚無喜,淡淡道:「子龍,有什麼想法?」

  「丞相!重兵環伺,黎聰插翅難飛。但薑維等人已經逃出許昌,這些人裏,郭奕、於禁都稱得上是解煩軍要員,解煩軍定會派人相救,屬下想帶人出兵,半途截殺!」

  這絕對是重挫東吳的好機會!趙雲目光灼灼。從巫峽關失利以來,他就想找機會報仇。

  「司馬懿有本事揭穿薑維,難道沒本事抓?」

  趙雲聽諸葛亮話中有話,只得再問:「丞相意思是……」

  「姜維回到東吳,只會給解煩軍帶來麻煩,司馬懿刻意放人,想必後頭已是安排妥當。只要姜維回到吳國,解煩軍弒君罪名,立刻會被搬上臺面……」

  諸葛亮還沒說完,趙雲已是一臉訝異:「司馬懿想攪亂東吳局勢?他要借機出兵?」

  趙雲不傻,但許多時候,武人思維讓他只想快意恩仇罷了。

  「解煩軍一亂,東吳沒了情報上的優勢,司馬懿趁亂出兵攻下壽春城,這戰功夠他鞏固司馬家的地位權勢了。」
 
  見諸葛亮如此解釋,神色又無動靜,趙雲只得打消出兵念頭。可就在他拱手行禮,準備離開時,諸葛亮卻出聲了。

  「子龍不想報巫峽關之仇?」

  一時反應不過來,趙雲張口欲言,卻不知如何接話。  

  「既然司馬懿幫我們準備了機會,可不好錯失了……巫峽關駐兵五千,只要有一萬精兵,趁司馬懿進攻壽春時發兵東吳,天時地利配合下,相信關口必能手到擒來。」

  趙雲神情興奮,一抱拳準備再次轉身離去,可諸葛亮又招了招手,將他叫進丹房內室,備好筆墨,展信書寫。  

  「丞相還有交代?」趙雲不由奇怪。

  為防機密遭竊,尋常時候,諸葛亮給白耳兵的旨令都是口述,即便要調動兵馬,趙雲就有這種權力,無須再寫信才是。

  「既然天時地利有司馬懿準備,那就由我來籌措人和……子龍,將招集兵馬的事交給霍峻、陳到,這封信,你親自走一趟,送去水鏡山莊。」  

  「四大仙師的水鏡先生?」

  諸葛亮微微點頭,閉目養神。為免趙雲會錯意,他難得做了解釋:「求學時候,家師曾以天下大勢與我做賭,當時他輸了一局,也輸給我一個請求。這次,我有事要求他。」   

  趙雲從未想過,會從諸葛亮嘴裏聽到這個字,他還以為這世上,只有諸葛亮想不到,沒有辦不到的。  

  諸葛亮指著地上淩亂軀體,道:「四大仙師裏,墨門于吉與家師承傳的列子禦風行,都是以機關術見長。當年,我沒有留下來繼承宗門,所以師父並沒有傳我宗門絕學——祈山童子的機關製作術。」

  「祈山童子?」

  「不錯,家師曾六入祈山,尋找祖師爺列子埋骨處,雖然沒有找著墓穴所在,也不是全無所獲。在偶然機會下,家師得到了一卷列子手書,上頭就記載了祈山童子的製作術。」

  諸葛亮頓了頓,將寫好的書信封妥,繼續說道:「說穿了,祈山童子就是機關人。但這種機關人體型甚大,站立起來較常人高出許多,而中間軀幹鏤空後,更可以塞入一人,由那人控制祈山童子的動作。

 「書卷上寫,祈山童子以堅實木材製造,力大無窮,是春秋戰國時候,人們用來開鑿礦山,堆砌城牆的機關術。」
  「莫非丞相是想……」

  「只要改以金石鑄造,祈山童子便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要破開巫峽關的城門,易如反掌!」

  客棧裏,胖子隻身一人,面對的,仍是羅馬十二人眾。

  「你個大熊貓,老子招數使盡,連伶玉妹妹都給趕去睡覺了,這人還是一樣的生猛活潑,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繼九天驚虹斬後,青龍斬、赤駒斬、外加一腳雷獸射門……是一手雷獸的雷霆刀,刀招使盡,胖子沒有如預料中的殺出血路,把羅馬人的小雞雞剁下來數年輪,反而陷入了進退無門的困境。

  四招刀法加上一招擬聲,伶玉五招限制到期,胖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遠去,留下自己獨自面對這十二個兇神惡煞。

  羅馬人不是扮豬吃老虎,就如胖子戰前預測,除了那個帶頭大哥稍稍有些看頭,其他人頂多就是虎衛等級,胖子如今好歹也是個視虎衛如雜魚的人,怎麼會栽在這裏?

  這一點,胖子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

  他只記得,每一回出手,對方都是同樣一招。

  一個人頂上胖子刀招,身受重傷,然後一個人拉著那重傷患者快步退後,胖子才想趁勝追擊,其他人的刀槍劍戟弓斧錘矛,立刻堵著胖子去路。

  接著不久,胖子就會看到剛才那個重傷人士又生龍活虎的跑出來,等著捅胖子的屁屁。

  閃過身前兩人的短匕首,胖子嘴裏忍不住大罵:「娘的!這人是吃了仙豆還是本命獸屬蟑螂,怎麼都打不死的啊?」

  羅馬人的兵器應有盡有,不但有長有短,還能互相配合掩護。只要有人給胖子近了身,匕首短劍立刻就沖上來跟胖子短兵相接,胖子一讓開距離,強弓長斧馬上就往他身上招呼。

  顧了身前明槍,就顧不到背後暗箭,伶玉休眠後,胖子的景況是更加窘迫。  

  「拿槍的騎士,拿匕首的刺客,拿斧頭的戰士……」胖子一刀蕩開身前長槍,細細數道:「赤手空拳的力士,手持長弓的弓箭手,只會耍嘴皮子的吟游詩人……」

  這陣容,胖子怎麼看怎麼眼熟,他仔細看著四周,總算在角落處,見到了羅馬人之所以不死的原因。

  「操!還有牧師!這壓根就是《勇者鬥惡龍》啊!敢情這群傢伙是把老子當大魔王打,打死了還能加經驗升級的?」

  有個白衣白袍,手上拿根法杖,胸前畫個十字的傢伙,正躲在角落處不停移動,只要他手上白光閃現,身前的羅馬人就像被打了針興奮劑,對著胖子就是一陣亂吼亂叫。

  「靠!剛才他是拉著傷員躲到暗處施法,伶玉妹妹才沒學到這招啊?」  

  胖子一陣惋惜,一個疏忽,力士揮拳風聲立刻在耳邊響起,胖子想再閃避已是不及,只得抬起手臂硬吃一記。

  「碰」的一聲,胖子被力士一拳揍的連退數步,儘管疼的咬牙,但力士用的僅是蠻力,還不至於傷到筋骨。

  胖子吐了口大氣,才在想眼下該如何是好,那力士操著一口流利漢語就說道:「小子,你識相點,我們雖然不是勇者,但僅僅次了一級,探險者出手,就算是雪山巨猿,也不是我們對手。」

  白白受了一拳,還被人當畜生看待,胖子不由心頭火起:「把老子當猩猩在揍?信不信老子火大,把你們都埋在這裏當肥料!」

  光頭力士明顯是狗眼看人低,對著胖子咧嘴就笑:「你要有這等能耐,又怎會被困在此地!」
  「困你媽!」

  大步一踏,胖子身形一動作,羅馬人立刻有了反應,長弓瞄頭,巨斧瞄身,刀槍劍戟隨侍在側。可這次胖子沒有停下腳步,胸前白光一閃,體內竟跑出兩道人影,往客棧外沖去。

  半個時辰已到,趙括跟李驥早早回到了胖子身上,胖子在伶玉五招用盡,待機休眠時,就已經感覺到胸前的溫暖,兩隻怨鬼在京兆尹府上連番大戰,回到胖子胸前魂鎮時,正用力的吸取內力,胖子當時不出手,也是想等他們歇夠了再說。

  「死光頭佬!別以為有六塊肌了不起!老子就吃肯德基長大的!」

  面對胖子突如其來的變化,羅馬人登時慌了手腳,為免讓胖子走脫,一夥人分作兩批,分頭截下了李驥與趙括,一時間,胖子與光頭力士,竟形成了難得的單挑局面。

  「去死!」

  盯著往身前沖來的胖子,力士猛地橫過身子,躲開了迎頭一刀,重拳又往方才打向胖子的手臂擊去。

  胖子雖然不是聖鬥士,但同樣一招,也無法在他身上奏效兩次。雙腳踏實,勁力一吐,胖子左手的形意拳勁與光頭力士正面對轟,就聽到喀啦幾聲,胖子臉上輕笑,力士手骨已是化作粉碎。

  劇烈的疼痛感沖向腦袋,整條手臂幾乎麻木的失去知覺,可力士張大了嘴,喊疼的聲音還沒發出,胖子猛烈的側踢已經帶著呼嘯,來到他腰間。

  「別想!」

  力士鼓足餘勇,狼嚎一聲,撤去了腰間防護,拼著兩敗俱傷,兇悍正拳立刻往胖子大頭砸去。

  胖子雖然沒了伶玉,沒了虎須怒張,但他擋不住,難道躲不了嗎?

  就在力士重拳到肉之前,胖子身子猛地一沉,屈身之後,雙腿如彈簧般躍起,淩厲腿鞭便抽在力士厚實的胸膛上。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力士滿臉儘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喉間一口鮮血就要嘔出,可鮮血才到嘴邊,胖子一拳就往他下巴砸去。

  「你敢!」

  這話是十一個羅馬人異口同聲說出來的,用的雖是拉丁文,但胖子光看他們臉色慘白,叫聲淒厲,就知道他們接下來做何打算。  

  單挑不成,當然是圍毆了。  

  「哼,一個打一個,老子一定讓你後悔,當年你老爸怎麼沒把你射牆上!」  

  得胖子命令,趙括與李驥提刀舉劍,捨身阻攔,只讓個斧手戰士溜了過去。斧手戰士看到胖子臉上猙獰笑容,又看到地上像灘爛泥一樣的夥伴,腿肚子開始瑟瑟發抖。

  「別擔心,胖子是厚道人,你只要接得下這刀,胖子就留你全屍!」

  難得欺負人,胖子大笑兩聲,土匪脾性表露無遺。

  鋼刀灌上了形意拳勁,被逼出了銀灰色的刀芒,胖子才想比劃兩下先嚇嚇這傢伙,頭頂就傳來轟隆聲響。

  「好!你只要能接下碎頭台一擊,我許褚就留你全屍!」

    一聽這聲音,胖子是從腦門冷到了腳底板,他頓時想起,沒有趙括二人的苦苦糾纏,京兆尹府上的妖怪,還不大舉出動抓人!

  「老子玩過火了!」  

  胖子一把抓起地上那力士,便往破窗而入的許褚扔去,他環顧左右,沒看到張遼等人,只寄望他們是分頭行動,眼神一使,趙括二人覷得意思,立刻要重施故技,攔下許褚。

  只是許褚選了窗戶進來,不是因為拉風,是因為這一錘,胖子絕對避無可避!

  「轟」的一聲,力士的身軀被碎頭台轟擊下落,頓時重傷倒地,許褚隨即牢牢鎖定胖子周身氣機,準備讓他毫無防備吃上一記重錘。

  眼見趙李二人阻攔不及,胖子棄刀于地,手握青龍刀鞘作拔刀姿態,手上蓄力一滿,出鞘青龍恰恰迎上山神碎頭。

  「當!」

  金鐵交鳴的巨響,讓胖子差點震破耳膜,可他還沒來得及掩耳,就聽許褚吼道:「泰山壓頂!」

  許褚本命山神浮現,氣勢立刻壓得人喘不過氣,幾個羅馬人軟腳的軟腳,倒地的倒地。首當其衝的胖子功力深厚,雙腳站的穩妥,但他知道,要接神識境界的招式,自己還不夠資格。

  一咬牙,青龍刀刀身橫擺,胖子以刀作盾,迎上了山神拋下的偌大山頭。

  「許褚你個沒公德心的,東西亂扔一氣,就算沒砸到花花草草,砸到小朋友也不好啊!」

  死到臨頭,胖子仍改不了口花花的老毛病,但他滿腦子想的,除了要藉此分散許褚的注意力,也是要分散他即將面臨的巨大壓力。

  火燒神經一般的疼痛,透過青龍刀傳進了胖子每一寸血脈,山神驚人的神力讓胖子像只斷線風箏,直接撞穿了客棧的牆,飛了出去。

  許褚嘴角一扯,才剛覺得解氣,可耳邊卻又聽到一道中氣飽滿的聲音:「謝許褚將軍相送!咱們後會有期!」

  許褚臉色一變,大步跑去。客棧後頭已是空無一物,他一扭頭,客棧裏的趙括二人也不知去向。  

  「上當了!」

  跟上次的假死一模一樣,許褚不明白,胖子怎麼總能玩出這麼多把戲?他恨的蹬地急踏,踩著重重的腳步追了出去。

  「先別動……等裏頭的羅馬人也散了,再走……」

  此時客棧的柴院裏,胖子給趙括背著,瑟縮的躲在柴堆裏,口中鮮血急吐,對身上傷勢一籌莫展。

  吃不到華陀的靈丹妙藥,等不及伶玉的回春妙手,這一次,胖子還沒想到辦法,人已經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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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姐妹花

  當年趙雲的雲龍一現,把胖子打到三魂走失七魄,今日許褚的泰山壓頂,卻只把胖子打到剩一層血皮。

  不得不說,胖子的功夫,確實是進步了。

  「好疼啊!」

  洞窟裏,胖子聲音沙啞,三個字使盡了全身力氣才喊的出來,他盤坐在祭壇中央,動也不敢動。

  這裏,是華陽地,頭顱山。

  在柴房足足挨了兩個時辰,胖子等到伶玉出現,用回春手保住了性命,用學自無鋒戰陣的偃旗息鼓隱匿行蹤,最後讓趙括搾去了身上最後一點的內力,讓他背著連夜逃命。

  至於方向,不是東吳,而是華陽─傷若治不好,往東吳逃只會是死路一條。

  「主子,我跟李驥這就破開大陣,驅使冤魂出陣,你趕緊用魂鎮吸收冤魂化作內力,好治療體內傷勢啊!」

  回到了頭顱山,趙括與李驥就不必再吸取胖子內力,靠吞食冤魂怨氣,功力回復大半,立刻帶著胖子來到禁錮著最多冤魂的陣眼,打算讓胖子藉由魂鎮吸取冤魂療傷。


  手中兵器一揚,趙括二人強硬撕開陣眼,四十多萬趙軍降卒,就如同洪水傾瀉,直接沖了出來。

  只是,冤魂們一出大陣,連洞口都還來不及看到,已經被胖子胸前魂鎮吸了進去。

  「噗!」

  一口一口的黑血狂吐,胖子就如同處在汪洋大海,不斷受著巨浪的拍打侵襲。

  儘管無比疼痛,胖子意識仍舊清醒,從魂鎮洶湧襲來的內力,將許褚殘留在他體內的山神神力盡數除去,此外,更不斷補充著經脈間的空虛。

  很快的,胖子受損的經脈早已復原,流失的內力也全數填上,再來吸收的冤魂,將與紫荊靈草一樣,幫胖子往更高的境界邁去。

  可,《混世三國》不是YY小說─起碼不是低等的那種,胖子要繼續吸收下去,只怕在成為武林高人之前,會先成了武功廢人。

  之所以有此下場,胖子心知肚明。

  他這小身板前前後後,曾受過幾次不人道的待遇。

  頭一次,是張飛的黑虎業火,那時胖子僥倖吸收了諸葛亮的七星魂燈,不但治好了傷,魂燈還令他的魂魄更加凝煉。

  第二次,是士燮的項羽神力,那次胖子吞食了項羽魂珠,借著魂珠力量,躲過了被殘陽血吸幹的命運,後來,魂珠更強化了他的經脈。

  第三次,是黃忠的擎天神木,靠著靈丹吊著性命,胖子在斷龍崖下浸泡百草十餘日,又受到紫荊靈藥錘煉,一身的血肉肌膚可說堅韌十足。

  簡單講,胖子沒練到骨頭啊!

  如今久積成患,一次次累積起來的傷害一同爆發,他耳邊已經聽到了骨頭受內力擠壓而發出的陣陣哀號了。

  停!停啊! ~

  在冤魂龐大的洪流壓迫下,胖子就是開不了口讓他們知道,身上逐漸佈滿的精潤光澤,讓趙括二人誤以為胖子正迅速康復中。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智,餓其體膚……」胖子心中異常悲戚:「老天爺這樣玩我,是想派給我什麼任務?難道是看我骨骼清秀,以後要讓我拯救地球?」

  怎麼辦?胖子心頭發慌,這無關意志力的問題,他需要的,是一點運氣─而運氣,向來是他最缺乏的。

  要是他真有運氣,穿越後就該生在大富大貴人家,吃飯的時候,魚翅鮑魚來兩碗,吃一碗,倒一碗,出門的時候,八人大轎叫兩頂,一頂坐,一頂拉,又何必成天打生打死,就為了自己的一條小命?  

  自然,胖子從未想過,要是他運氣不好,絕活不到今天。

  「主子!快停下來!你吸入太多冤魂,煞氣太重,會影響功體的!」

  一道天籟之音突然傳進胖子耳裏,雖然出聲的是五大三粗的冤鬼趙括。

  趙括沒有發現胖子骨頭就要斷成一塊塊,而是發現胖子肌膚上隱隱浮現藍光,而且是越來越濃。
  冤魂的煞氣太過強烈,魂鎮已經無法壓制了。

  「主子!主子!」

  趙括又叫了幾聲,可胖子遲遲沒有回應,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以胖子為中心,冤魂們不論是想報仇還是想投胎,都一古腦的沖出陣眼,往胖子身上竄去。他已經記不清到底吸收了多少冤魂的力量,整一個半點豬唇萬客嘗。

  「主子受煞氣影響,神智似乎不太清楚!」

  聽到趙括完全錯誤的判斷,胖子差點流下了兩行清淚。

  不過怎樣判斷不是重點,胖子只希望趙括趕緊動作,最要緊的,先把水龍頭給關上,別再讓冤魂流出來了。

  「這……可陣眼破壞的太過嚴重,已無法再關上了呀!」

  聽到李驥這話,胖子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白羅曾經保證,被魂鎮收服的怨鬼絕對是忠心為主,胖子定會以為兩傢伙是算好了要謀財害命,借機報仇的。

  「還有個辦法……只是,不知道主子肯不肯……」

  肯!只要能救回一條小命,不管多少錢老子都花─

  胖子估計,趙括再多廢話個兩句,他一身的骨頭盡數化灰,下半輩子就準備像條蟲一樣,爬呀爬的過山河。

  「不管了,主子性命重要!趙大哥,有什麼方法就說吧!」

  「我生前看過父親留下的手書,上頭寫『人若有冤屈難平,死後就會變為冤魂,雖然毫無理智,卻會藉由吞食冤魂逐漸強大,之後便會進化成怨鬼』……」

  趙括盯著胖子臉上變化,煞氣每深一分,胖子臉上就猙獰一分,他趕緊說道:「『怨鬼再進化,就會變為骨魔,雖然是邪門鬼怪,卻是道士們眼裏的珍寶,骨魔鑄造的法器,能夠吸收煞氣』……」

  「趙大哥的意思是……」

  「我們這就回魂鎮裏,吸收主子的內力以求進化!」

  好計!不管趙括用的什麼計,只要能解胖子之危,就算他們倆要變成黑山老妖,胖子都會鼎力支援。  
  「大哥是對的!咱們這就回去!可還有事要交代?」

  「沒有……說實話,骨魔也只是傳說,成與不成,我沒有多大把握。」

  沒有把握不要緊,死馬也得當活馬醫……胖子心裏原本是抱著這般打算,正要在精神上給趙括加油打氣的,可腦子裏突然閃過一件事情。

  史冊記載,長平之戰,趙括紙上談兵,在趙王面前說的天花亂墜,趙王問他有幾成把握打贏白起,趙括說是十成十。
  他的十成把握,讓四十萬大軍埋骨華陽,現在沒有把握,胖子只怕魂飛魄散,都還不夠呀……

  東吳,壽春城。

  「三哥!兵馬已經到齊,法師陣與虎衛營也已準備就緒,張任正等你過去討論攻城事宜!」

  城守府邸裏,原該是呂蒙處理公務的書房,如今待著的卻是馬休。

  聽到馬鐵進房叫喚,馬休沒有回頭答復,仍是出神的望著窗外。

  這房間,是呂蒙讓給解煩軍的。胖子對呂蒙有活命之恩,解煩軍跟馬鐵又曾在壽春大戰中助過他一臂之力,讓出城守府給解煩軍做臨時駐地,不過是丁點事,不足掛齒。

  「馬鐵……是不是覺得三哥見死不救,過分了?」

  解煩軍始終是出兵了,不過不是馬休下的命令,而是馬鐵。

  對馬休的舉動,馬鐵不知道該如何評斷,他搖搖頭,道:「三哥只是不想給家裏帶來麻煩,一時轉不過來,有些不近人情罷了。」

  馬鐵,欠馬休的很多。

  從小到大,馬休一路陪著,馬鐵能有今時今日,是馬休叫他去偷師才學會的刀法,好幾次馬鐵差點喪命在決鬥之中,是馬休拼著性命救他出來的。

  「忘恩負義」四個字,馬鐵會冠在任何人身上,除了馬休以外。

  「人爬的越高,膽子就越小。兩年前在涼州街邊當混混時,我何曾有過這種畏首畏尾的舉動?」馬休歎了口氣:「大哥那裏,我給他回信了。」

  馬鐵猛然抬頭,想聽聽馬休最後到底做出什麼決定,他只期盼,馬休一如往常,沒有讓他失望。

  「別這樣看我,我的良心還沒給狗吃了。」馬休臉上逐漸恢復神采,也許,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他所盼望的:「我與大哥說了,馬家何去何從,我們倆作不了主,家主的位置,我們也沒興趣。」

  馬超曾說,馬家的未來,讓馬休倆作決定,這意思,便是交托家主權位的意思。

  曹操死後,馬超再無所求,這幾年來,父親馬騰的大仇,馬家子弟的出路,幾個兄弟的未來,種種繁重負擔,已經讓馬超有些喘不過氣。

  涼州子弟,只適合在戰場上流血流汗,官場鬥爭,終究不是馬超擅長的領域。

  「三哥!」馬鐵有些激動。

  馬休考慮良久的原因,馬鐵是知道的─當上馬家家主,光耀馬家門楣,一直都是馬休的心願,就像馬鐵偷師練武,最終目標,也是想給自己爭一口氣。

  「好了!肉麻話別多說,進攻汝南,救出郭奕的事,就交給你跟張任了,我先回建業打點一切,等著你的好消息啊!」

  話剛說完,馬休就轉頭收拾行囊。

  馬鐵微微一愣,說道:「三哥……你不幫我們籌畫籌畫?」  

  「戰場上的事,張任會安排,現在兩國邊境守的極嚴,我們進攻汝南,是要調虎離山,給郭奕他們做掩護,讓他們趁亂逃脫,這事,我搭不上手─更何況,我得去做更重要的事。」

  馬鐵心頭疑惑,不禁問道:「什麼事比救人更重要?」

  「現在還沒事,可等你們救到了人,事情就會找上門了。」馬休臉上笑笑。

  看馬鐵仍在五里霧中摸不著頭緒,馬休也不打啞謎,直接說道:「你想想,許昌既然在司馬懿掌控之中,姜維被司馬懿揭穿老底,為什麼還逃的出來?郭奕的求援信能送到我們手上,為什麼他們逃不出來?」

  「這……」

  「司馬懿想一步登天,現在在北魏朝廷沒有了姜維制衡,朝中文臣便是以司馬懿馬首是瞻,只要司馬懿再得戰功,就算是掌兵拿權的武將,也得聽他擺佈。」

  「三哥是說,司馬懿讓郭奕送消息出來,卻又不讓他們過邊境,是想……」

  「司馬懿手上缺的,就是軍權,他是想我們發動戰爭,他才有藉口上書曹丕,出兵東吳!」

  「哼!讓他出兵又何妨?解煩軍軍容日盛,只要接回于禁、郭奕,誰勝誰負,可不是司馬懿說了算!」

  「別小看了司馬懿,他敢這麼做,有他的道理。你忘了,我們要救的人,還有姜維─即便在眾人眼裏,姜維是郭奕手下,但救了他以後,我們保不保他?」

  馬鐵一拍胸脯:「當然要保!姜維曾與我並肩作戰,算個肝膽相照的兄弟,豈能不救?」

  「保他?他是殺孫權的罪人,四大世家與孫家上下問起罪來,解煩軍怎麼扛?」

  「這……難道我們不保他?」

  「不保?他與胖爺是師兄弟,殺不得……更何況,既然他表面上是郭奕手下,但出生入死,我們說殺就殺,不怕讓人心寒?陸遜眼力毒的很,他會看不出來其中古怪?」

  「這……那到底該如何是好?」  

  「慌了?」馬休嘴角一扯,笑道:「司馬懿就是在等你慌!薑維的事只要處理不好,解煩軍全都會給拖下水,到時候一番清算下來,東吳內部動盪,北魏起兵伐吳,你還有幾分把握能與他分個輸贏?」

  額上冷汗直流,馬休一番話,道盡了司馬懿陰險居心,馬鐵手上刀再利,此時也不知該從何下刀,他張口欲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想了半天,馬鐵只想到一個人:「……要是胖爺在就好了。」

  胖子雖是下落不明,但這人是九命怪貓身,馬鐵等人經歷的多,胖子失蹤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反正,緊要關頭,胖子自然會出現的。
  
  知道馬鐵想不出辦法,馬休搖頭失笑:「這事等胖爺來辦就遲了……別擔心,我自有打算,你跟張任仔細商量怎麼打這一仗,救出薑維幾人就行。

  「別說三哥沒提醒你,這可是虎衛營跟法師陣頭一回上戰場,你要給胖爺丟人了,回頭他定會把你打成個小餅餅啊……」  

  「老天爺!你為什麼要玩我?你要玩也去玩唐僧嘛!玩膩了還能吃掉,可以益壽延年,永保青春,你他媽玩我做什麼呢?」

  頭顱山上,胖子禁不住連番打擊,哀號出聲。

  「伶玉妹妹,過了今日,就算不是生離,也是死別了……你可別忘了哥哥呀!」

  陣眼中,大批趙軍冤魂仍舊衝擊著胖子身軀。

  一個時辰前,趙括與李驥回到了胖子胸前的魂鎮,當時他們不停的吸收著胖子內力,確實給胖子分擔了不少壓力。

  胖子一度以為就此得救,可沒隔多久,等他能開口與趙括兩人溝通時,魂鎮裏突然傳來劇烈波動,胖子只覺胸口翻騰不休,渾身氣悶難當,等那感覺好不容易平息下來,胖子胸前魂鎮裏的兩隻怨鬼已經不見蹤影。

  趙括果然不負他紙上談兵的美名,不管有沒有把握,最後總是會把事情給搞砸。

  「主子,先別放棄!趙括兩位將軍沒有棄你而去,你以內視之術仔細瞧瞧體內的變化……」

  「變化?」胖子集中精神,胖子將意識放在周身經脈。

  內視之術,是道力達到通透道心的境界就能體悟到的招式,可以探索體內變化。胖子閉眼凝神,一點一點的看著體內的慘狀。

  過剩的內力,明明就要把他給撐爆了,可偏偏胖子一身經脈受到項羽神力的鍛造,皮膚血肉又經過紫荊靈草的淬煉,整個人像是肥了一圈─又肥了一圈,經脈血管又鼓又脹。

  當胖子的神識探到體內骨骼時,卻訝異發現,他的骨頭非但沒裂開,還從原本的灰白顏色,變成了一片血紅。

  「這怎麼回事?」

  「主子,這就是趙括所說的,怨鬼再次進化後變化的玩意,也是修道人眼裏最上品的制器材料──血骨。

  「凡人練武,只能將內力儲存在經脈要穴,有了血骨之後,就是脊椎骨髓裏都能飽含內力……主子,血骨已經開始運作了。」

  胖子只見血骨周圍的經脈滲出了點點磷光,慢慢的貼上血骨表面,然後一點一滴,像是被吞蝕了一樣,消失在血骨上頭。

  「主子,機會難得,有血骨作為後盾,趙軍冤魂所剩不多……」
  伶玉在說什麼,胖子自然清楚。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胖子不再排斥魂鎮傳進來的內力,而是瘋狂的催動著多餘勁力,往全身筋骨送去……

  半個時辰後,胖子站了起來,睜開了眼,他的目光裏,已經沒有了平時外放的鋒芒,就跟呂蒙從廬江將軍盔裏出來的時候一樣。

  絕世寶劍,不需要花俏外表。
  「老子終於也有這天了!」

  胖子沒有找伶玉出來問話。不問用也知道,他已經是個龍將了,甚至就如項羽當初說的,他一旦成為了龍將,就將是個能與天人比高的龍將!

  「做了龍將也是個胖子,你這外表,真是沒救了。」

  「誰!」胖子猛地回頭。

  他身後盈盈站著個勁裝女子,腰間系著柄湛藍長劍,看上去英姿綽約,別有一番風味。  

  胖子一見到這女子,登時犯愣。儘管衣著打扮和隨身兵器不同,但看身高、體型、膚色、長髮、臉蛋、長相、罩杯,胖子都熟的很。

  這不就是伶玉嗎?

  胖子才想開口叫人,他耳邊又傳來一個聲音:「恭喜主子成為龍將,奴才也跟著受惠,當初張魯下在奴才身上的禁制,如今已全部解除了。」

  微微一愣,胖子頭一偏,他身邊那身著儒服的溫婉女子,也是伶玉!

  「這……」胖子來回凝視,卻分不出兩人真假,只得大叫:「我的伶玉妹妹呀!」

  「呸!誰是你伶玉妹妹!」、「主子!奴才在!」
  
  一個斯文,一個粗魯,誰真誰假,再清楚不過。胖子猛地往那儒袍女子身前一站,轉頭就對著腰系長劍的女子大喊:「你這妮子假扮成伶玉妹妹,到底是何居心!」

  勁裝女子鼻頭一哼:「生的什麼眼力,有你這種主子,我都丟人!」

  被人劈頭痛罵,胖子還搞不清楚狀況,他身後伶玉已怯生生的開口。

  「主子,別誤會,她不是什麼惡人……方才受血骨與魂鎮之助,奴才本該往神識境界進化的,可吸入了太多煞氣,實在承受不住,要強逼煞氣脫體時,煞氣把奴才一半的功體帶出體外,便形成了這人……」

  老子的本命獸一分為二?這是好還是壞?  

  胖子實在搞不清楚,只得開口問道:「你們到底有什麼差別?還有,你剛才說張魯禁制已經破除,那老子以後用招,是不是就不用唱一二三四櫻花落滿地了?」

  「回主子的話,禁制一去,往後奴才就能在主子身旁,與主子並肩作戰了,只是……」
  話說到這,伶玉緩緩垂下了頭,聲音裏帶著惆悵。

  「奴才本是刀馬旦,如今功體受損,已降格成了青衣旦,至於她,則是繼承了奴才另外一半的能力,成了武旦。」

  「這……到底什麼意思?」  

  「青衣旦掌文職,武旦掌武職,從今以後,主子若是使用本命技,文的,我可以助主子一臂之力,武的,就要看她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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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北魏,汝南城頭。

  就如巫峽關是西蜀與東吳相交接的關卡,汝南與壽春,分別是北魏與東吳最前線的軍事重鎮。

  「報!將軍,探子四下搜尋皆無所獲,半天前,壽春有信鴿來報,吳軍仍在壽春,尚未出發!」

  「半天時間,情況隨時都會有變化……你下去告訴孫資,增加探子數量,再探!」

  接得命令,探子轉身立刻離開。

  城頭上,一名將軍大手拍上城垛,看著城裏城外的備戰準備。

  「郝昭將軍無愧『鐵壁』稱號,做起事來,的確是滴水不漏呀!」  

  躲在暗處裏說話的,是司馬懿的二子,司馬昭。

  「二公子說笑了,近幾日城內姜維等人動作頻頻,想來他們也該要行動了。」郝昭一邊說話,一邊找尋著司馬昭身影。

  郝昭是虎豹騎都尉出身,靠著真刀真槍拼搏才有今天的地位,每次見到司馬家這些公子少爺,總想諷刺一番。

  彷佛知道郝昭心底所想,司馬昭沒有露面:「哦?姜維待不住了?」

  「不錯!從許昌出城後,司馬大人一路放行,他們幾個失了戒心,才會在最後進了汝南城歇息,殊不知城內早已讓大人布下了天羅地網,大人計謀,的確是高瞻遠矚!」

  見不到司馬昭的表情,郝昭也懶得嘲諷,他嘴裏的「司馬大人」,指的是司馬懿。

  「也是將軍有本事,姜維等人屢次要出城,都被將軍事先察覺,他們想不到辦法,只得派人求援了。」

  郝昭聽得讚揚,臉上神情更顯倨傲,計謀再好,也得有人執行得法,才有成功可能。

  姜維等人進汝南休養後,三番兩次想出城,只是不管扮作販夫走卒還是郎中商賈,郝昭都會讓人假做無意間撞破,這樣一來,姜維等人想出城,便只剩求援一途。

  這就是引蛇出洞。

  「不過……二公子確定,這一戰只守不攻?」

  既然知道吳軍會來,若是布下埋伏,郝昭肯定能大勝一場。但司馬懿的命令裏,卻是要他穩守城池。

  「姜維等人出城屢屢受阻,派人求援卻一舉成功,東吳想必也已知道這是我軍引君入甕之計,就算我軍準備得宜,此戰頂多是小勝一場,無關痛癢。」

  「哦?莫非大人還有後著?」

  東吳大軍犯境,對司馬家有諸多好處,不僅在曹丕面前可以解釋姜維等人能成功逃脫的原因,更能彰顯虎豹騎兵力不足,讓司馬家有藉口收攬軍權。

  最重要的,依此為由,上書曹丕,發兵東吳。

  司馬懿的計畫,司馬昭清楚,但他沒打算解釋。在司馬昭眼裏,郝昭再傲,也不過是條狗。狗,只要知道聽話辦事就行了。

  「父親做何打算,我也不甚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將軍若能守下汝南,便是大功一件,事成之後,父親一定重重有賞。」

  放走姜維,對司馬家大有好處,對曹家卻未必。因此,不但要找人守著汝南,同時也得守著這個秘密。

  作為司馬家養的狗,郝昭無疑是最佳人選。

  汝南城東,陰山山溝。

  距離汝南城十幾裏處,有個由三座大山圍成的山溝,據說當年汝南黃巾佔據汝南前,就是以此山溝做為根據地。  

  「副統領,法師們已經準備妥當,連同職司護衛的武燕共五百人,隨時都能出發。」

  解煩軍幾位小帥,只有黃柄不以「四爺」來稱呼馬鐵,而是生分的叫著「副統領」。

  除了表達內心恭敬外,似乎更多的,是想顯示他與解煩軍的關係,沒有表面上那麼親近。

   「好!法師陣是你一手帶出來的,等會就由你率領,聽說法術的距離可達五百步,遠勝過長弓兩百步的射程,等卯時一到,你就從城南以法術騷擾。此外,若是汝南城裏有部隊出城驅趕,由我帶人負責殲滅,你的人護著法師們平安就行了。」  

  汝南城四面寬廣,陰山溝是最後一塊能躲藏大隊人馬的地方,張任分隔多日,以無鋒戰陣掩蔽行蹤,總算把人馬都帶到了定點,北魏的探子總以為吳軍還沒離開壽春城,殊不知丈八燭臺照遠不照近,敵人已經來到身畔。   

  黃柄點頭表示明白,覷了覷時辰,見還有些時候,突然脫口問道:「副統領,黃柄有些事,不知道副統領能否解答?」

  對於黃柄的拘謹,馬鐵就是與他相處多日,仍是不太習慣:「你我兄弟哪這麼多計較?有事就問吧!」  

  「這一仗曹軍請君入甕,我軍將計就計,既然如此,何不攻其不備,趁機奪下汝南?」

  不管是獵人還是獵物,都有同樣的疑問。  

  搖搖頭,馬鐵指著山溝另一處,道:「汝南有守軍三萬,要攻下汝南,單靠我們這兩千多人絕對不夠,可人要是多了,陰山溝又塞不下,為今之計,把目標放在救人,才是實在之計。

  「我們這次作戰是多線騷擾,法師陣從南面吸引曹軍,虎衛營從北面強攻城頭,至於郭奕、於禁,已經買通了城門官,要從東面逃脫。」

  除了人數的劣勢,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張任說過,天下三大戰陣,最適合隱匿行蹤,埋伏偷襲的,是張任的「無鋒劍」;最適合衝鋒陷陣,破敵陣營的,是高順的「陷陣矛」;至於最適合防禦敵襲,增強防禦的,非郝昭的「鐵壁盾」莫屬。  

  郝昭下了命令,汝南城外十裏內的樹木皆須砍除,以免敵人藉地形之便攻城。對於用兵這般小心的人物,馬鐵決定聽從張任的建議,把郝昭留給更有能耐的人去解決。


  「屬下明白了。另一個問題……屬下聽說,這次要救的人裏,除了郭奕軍師跟于禁小帥外,還有個人……」
  前面那個問題,黃柄似乎是不甚介意,彷佛他想問的,只是後頭這個問題罷了。  

  「姜維?」

  紙包不住火,姜維和胖子的關係雖然還沒曝光,可這次解煩軍派出來的人馬,多數都已經知道要救的人有誰。

  「不錯,屬下以為,他的身分實在有些……」  

  「怎麼處置他,等人救出來再說吧。」 
 
  姜維與胖子的關係,知道的人有限,要瞞過敵人,先得瞞過自己人。

  馬鐵清楚,救出姜維後,才是風暴來臨之時,馬休到底有什麼翻天手段,馬鐵不知道,現在,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屬下明白。」  

  自然,呆頭馬鐵沒注意到黃柄眼中閃過的那絲懷疑。

  北魏,汝南城。

  城牆上,法術轟擊不絕,郝昭頭一次見到這種玩意,用人就能發出與投石車、風火輪一樣的巨石,他在哨樓裏看著,不禁有些頭疼。  

  為了防止吳軍攻城,他預備了不少滾油火種,卻沒有準備水缸滅火,城頭上幾處火油不幸被點燃後,燒的城頭一片火起。

  看到士兵們準備弓箭要反擊,郝昭連忙要他們退下。

  吳軍距離太遠,沒有三石強弓,弓箭手只會浪費箭枝。汝南城不是沒有三石大弓,少的,是拉弓的人─沒有猛士境界,絕拉不動三石強弓。

  儘管初次面對法師陣的淩厲攻勢,郝昭仍是應對有術,他本想讓人帶兵去衝殺一陣,可這分明是調虎離山之計,為免分散兵力,讓敵人有機可趁,郝昭終是忍了下來。

  「去準備投石車,準備反擊,還有!派人去收集棉布,打濕了以後鋪在城頭,火油不能直接用水澆,快去!」

  漫天火雨連綿不絕,但若僅是火攻,不過隔靴搔癢,對汝南城損害不大,至此,郝昭總算想通了司馬懿前後佈局,不由歎道:「難怪司馬昭不讓我派兵出城埋伏,與東吳決戰的時刻,還沒到呢!」  

  東吳也清楚這點,這次作戰不過是虛應故事,司馬懿早有放人之心,東吳也只有救人之意。

   喃喃自語間,郝昭忍不住好奇。

  這次東吳大隊人馬到了眼皮底下,他竟然毫無所覺,不知道又是哪個奇人異士的本領?

  郝昭才想派人去查探查探,底下人突然沖進了哨樓,慌道:「將軍!北門有吳軍出現,他們以強弓掩射,利用勾繩攀牆,已經殺上城頭了!」

  單靠勾繩就能攀上牆頭,肯定是高手所為,郝昭不由愣道:「有多少人?」

  「城外射箭掩護的約有三百多人,登上城頭的將近五十,張虎副將抵擋不住,預備隊已經上城頭幫忙了!」

  五十名高手!東吳到底是要佯攻掩護,還是真要拿下城池?

  「讓張虎扛著,我馬上過去!」

  就在郝昭忙的焦頭爛額時,東門處郭奕等人,已經趁亂離開了汝南,到了陰山溝外,往林子裏走去,準備跟馬鐵會合。

  一路上,幾個人默不作聲,絲毫沒有逃出生天的喜慶。

  姜維長歎一聲打破沈默,問道:「郭奕大哥,解煩軍馬大哥可有交代,逃出來後,我該往哪去?」

  司馬懿的企圖,從馬休的回信裏,幾個人大致都知曉了。

  姜維這次回東吳,肯定會掀起滔天巨浪,四大世家跟孫家老小絕不會放過他。不管解煩軍打算逆來順受還是頑抗到底,對東吳都會造成衝擊。

  姜維心底,其實是想就此躲到荒山野嶺,或者告老還鄉的,但他不容於北魏,又被東吳通緝,可他要真敢躲到西蜀,依諸葛亮跟他胖師兄的過節,肯定是茅廁裏打燈籠的找屎行為。

  郭奕勉強打起笑容,安慰道:「你安心待在解煩軍吧,我相信馬休軍師不會讓你出事的,最多是委屈你先在虎衛營裏,扮個小兵避人耳目罷了。」

  「扮小兵?老子說過,帶你出來,是要讓你做大官、幹大事的!你再多心,可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胖爺!」

  樹叢後突然閃出一塊人形叉燒,對著郭奕幾個直笑。

  這人,自然是在頭顱山練得一身本領的胖子了,他也沒想到,郭奕幾個走了好幾天,居然到今天還在這裏溜達。

  與幾人湊在一塊,聽郭奕把前情後事都說明白之後,胖子十足光棍的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姜維,你也別想這麼多,咱們先找馬鐵會合,以後見一步算一步。別的不說,若說到用計,胖爺口袋裏還多的是法寶!」

  見胖子一臉鎮定,姜維不由安心許多,儘管這胖師兄平常說謊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但這是大事,他應該不會開玩笑才是。  

  姜維放寬了心,拱手才要稱謝,樹林間卻傳來一陣回蕩聲響:「不管你有多少法寶,交出赤火蠶跟土蜥蜴,否則今天別想離開!」  

  「又是那群吊靴鬼!」

  偶遇這種事,發生了第一次,就會發生第二次。

  胖子沒跟姜維等人多做解釋,林中的羅馬人一個接一個的站了出來,仍舊是那十二個人。就連那個被折斷手骨,差一口氣就要去見閻王的光頭力士也在,而且表面上看去,渾身傷勢已經好了大半。

  「這……西醫果然比較有療效啊?姜維,你們三個先回去,省得馬鐵見不到人,傻愣愣的拿著老子家私揮霍,爺隨後就跟上。」

  姜維三人本以為這群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沒想到這些人聽胖子一說,竟然也把路讓了開來─對羅馬人來說,胖子少了幾個幫手,對他們無疑是更加有利。  

  等到郭奕三人走遠,那多嘴多舌的羅馬力士立刻對著胖子說道:「別以為你那兩隻怨鬼還能起到作用!司馬懿已經把怨鬼的底細跟我們說了,今日你要敢再用,定要你留下命來!」  

  很好,有做功課─可惜,做的還不夠……胖子臉上綻開淫笑。  

  從頭顱山離開後,他再也不是只能威風一炷香的五招俠,九官鳥的擬聲一放,扯開嗓就笑道:「光頭佬,你是記吃不記痛啊!老子上回賞你那頓沒吃夠?」

  踏步向前,胖子眼中青光閃過,丹青眼立刻描繪出身前步步危機。

  往前踏一步,長斧會朝脖頸劈落,長槍會往咽喉刺來,要是不前進,刺客短匕首跟弓箭手長箭,已經蓄勢待發。

  不論是進是退,落在身上的兵器都不會少於五樣。

  可今時不同往日,光是「龍將」兩字,講出來就能嚇倒一票人,胖子沒有抽出腰間長刀,青龍老祖宗更是掛在背上,手上利爪一現,雲龍爪與猛鷲爪就要應聲出擊。

  只是手上肥龍突然變成軟蟲,胖子龍爪還沒打出去,腦海裏已傳來武伶玉不滿的哼聲。

    「哼!十二個人才三隻本命獸,功夫最好的也才剛升龍將,這種組合,姑奶奶沒興趣!」

  「你個大熊貓,大姐你是挑老公還是選對象?老子這是跟人幹架啊!」

  胖子識海裏頭,武伶玉開始像挑老公似的,對著十二個羅馬人一一點評。

    三個擁有本命獸的,就是那帶頭大哥,擁有獨角獸的騎士;穿的跟紅十字會差不多,到處幫人止血療傷,擁有拜勒草的牧師;以及手上弓箭跟身材一樣標致,擁有瞪羚的女弓箭手。

  胖子升級龍將後,荀彧的「窺天」似乎成了兩位伶玉妹妹的外掛能力,隨時都能發揮作用。武伶玉點評完,也不管胖子哀求,立刻轉身放話:「總之我不管,想要我出手,就去找夠格的對手來,否則你就去找她。」

  識海中,武伶玉纖手一指,指向了身邊蛾眉微蹙的文伶玉。

  也許是因為煞氣影響,武伶玉不僅刁蠻任性,自我中心,還時常違抗胖子的命令。識海裏多了個正妹陪伴,胖子本來還抱著跟正妹打打鬧鬧的心情,挺歡樂的,誰知道她連在正事上都會耍脾氣,胖子見她扭頭就跑的不見蹤影,眼前一黑,差點暈倒過去。

  這……不是比以前只能玩個三五招的時候還慘嗎!

  就在胖子哭爹喊娘,為他坎坷的人生掬一把同情淚時,光頭力士手上一凝,拳風已經迎面襲來。

  「哼!你還有什麼本事,拿出來瞧瞧!」

  「主子!您別擔心,奴才雖不是武旦,可除了道術與文人使用的本命技外,奴才還能使用不具有殺傷力的本命技。」

  文人的本命技有哪些?華陀的回春手,劉度的丹青眼,洋人的擬聲。

  不具殺傷力的本命技又有哪些?刑道榮的假死,樂進的荊棘土牢,還有……

  「媽了個巴子,看老子的虎須怒張!」

  「轟」的一聲,眾人看到的,不是被砸成了肉醬的胖子,而是一臉鐵青的力士。

  胖子手上運足了勁,猛地一抓,即便舞出來的不是肥龍爪,也不是那力士能吃得消的,只聽「喀啦」聲響,光頭力士的臉色立刻由青轉白,上次,他是指骨碎裂,這次,他是連肉帶骨,都給胖子扯了下來。

  一篷血珠揚起,胖子身前身後刀槍劍戟立刻撲來,胖子存心要一吐怨氣,順手就把力士甩了出去,趁著虎須怒張威能還在,他就要活動活動筋骨。

  「就算沒有大摔碑手,老子砂鍋大的拳頭,也能把你們打的回去叫媽媽!」

  以攻對攻,以硬碰硬,看著眼前刺客被一拳打的胸膛凹陷,身後劍士被一腳踢的倒地哀號,胖子終於有了點真實感。

  「老子是龍將!是龍將啊!再來呀!」

  幾輪對攻下來,胖子身上終於開始出現傷痕,這是虎須怒張退去的跡象,不過不要緊,即便沒有了虎須怒張,狸步瞬步也不帶殺傷力,就算沒有武伶玉相助,情況也沒胖子想的糟糕。

  「大家退開!我要放箭了!羚羊掛角!」

  箭聲颼颼不絕,興許是練習的多了,羅馬戰士一聽身後叫聲響起,閃人的閃人,蹺頭的蹺頭,有人懶驢打滾,有人黃狗撲屎,胖子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看到滿天箭雨落下。

  「主子!這是瞪羚的本命技——羚羊掛角,相傳瞪羚步伐轉換極快,每跨出一步,都能變換不同方向,讓人捉摸不定……」  

  果然,滿天箭雨就如伶玉所講,在半空中不斷變換方向,叫人難以分清落點。
  
  胖子雖然看的驚奇,可這箭沒有黃忠的星河箭狠辣,也比不上太史慈落月弓的無影無形,他雙拳抵地,荊棘土牢正要出手,忽地,就聽伶玉在耳邊說道。

  「這招羚羊掛角……奴才學不會!」  

  「什麼!」

  就這一耽擱,胖子差點給射成刺蝟,眼看長箭距離不到幾尺,胖子趕緊凝神順氣,讓荊棘藤蔓護住全身。
  
  長箭撞上土牢,就像大槌擂鼓,傳來咚咚的沉悶聲響。土牢裏的胖子覓得一時平安,急忙揪著識海中伶玉問道:「伶玉妹妹,學不會是什麼意思?莫非瞪羚是洋人玩意,你扮不來?不對,我記得那獨角獸上次用了招什麼什麼毒龍鑽,你還是能學的呀!」

  「回主子的話,獨角獸那招是螺旋疾刺,不是什麼什麼毒龍鑽……這羚羊掛角,奴才並非學不會,只是奴才現在一分為二,不僅本命技無法全數施展,連模仿的能力,都被武旦給奪走了!」

  「什麼!叫她出來!老子要不把她就地正法,她還不知道這裏是誰當家啊!」

  官道上,馬鐵一收到薑維等人平安抵達山溝的消息,立刻鳴金收兵。

  比起移動困難的攻城器械,法師陣無疑方便許多,唯一的麻煩是,五百人的法師陣裏,扣掉三百名護衛,兩百個法師真能放出法術的不過五十多人,其他的,都是給這些人作法力補充用的。

  「副統領,張任……先生已經收到消息,正收攏隊伍,準備撤出汝南。」  

  黃柄快馬來報,說到張任時卻稍稍遲疑。

  在解煩軍裏,張任還沒有任何名分,不知是胖子刻意還是疏忽─不過張任既然吃解煩軍的米,馬休就不會少給他活幹。

  「先生?叫他將軍吧,蜀中軍神,叫他聲將軍,不算辱沒了他。」馬鐵笑道。

  「是!屬下明白!」

  見黃柄仍是如此恭敬,馬鐵不由失笑:「黃柄,怎麼還是那麼生分?這次法師陣頭一回出戰,有此成績,你功不可沒啊。」

    法師陣能有今天的成果,黃柄在中間肯定出了大力,否則照羅馬人莫思所說,一千人裏有一個能成為法師,已是神明賜與的奇跡,短短三個月裏,黃柄應該是把祖上幾輩子積下來的陰德都給敗光了。

  黃柄聽馬鐵誇獎,臉上只是淡笑,「不敢」兩個字來來回回說了好幾遍。馬鐵也不知這小子幾時才能改掉這副斯文脾氣,也不再多說,馬鞭一抽就往山溝馳去。

    「對了,黃柄,你覺得,我們若成功救了姜維,該拿他如何是好?」

  打完這一仗,馬鐵對於黃柄的信任又深了幾分,有些事,終是要讓他知道的。

  「姜維雖是郭奕軍師的手下,但他殺了孫權主公,東吳上下,只怕都不會放過他。」
  
  馬鐵臉上帶著輕笑,像是在講件秘密似的,小聲道:「有件事,你還不清楚。姜維……不是郭奕的人馬。」

  「什麼意思?」

  「其實,姜維他老早就是我們解煩軍的弟兄。」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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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7 14:56: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來人!開鍘!

  魏都,許昌。

  「爹!二弟送來消息,東吳已經把人給救回去了。」

  一步,兩步,棋盤上司馬懿步步進逼,全無差錯,司馬師看在眼裏,臉上儘是歡愉。步步進逼,為的仍是最終一勝,棋局沒有定奪前,司馬懿只會逼的更緊,殺的更凶。

    「要給皇上的摺子,寫好了嗎?」

  「寫好了!孩兒還派人將摺子交給幾位與司馬家親近的大臣,明天早朝,他們除了會站出來替司馬家說話,還會聯名上奏,請皇上發兵東吳。」

  沒有了姜維,司馬家在北魏將是權勢滔天,司馬師就連說話都多了幾分底氣。

  相較之下,司馬懿卻是滿臉陰鬱,行事愈加謹慎,要不是知道內情,恐怕司馬師會以為落下風的是他們。

  司馬懿沉吟半晌後,卻吐出了句話:「你再寫一個摺子,明早替我呈上去,就說……我病了,無法上朝面聖。」

  司馬師一愣:「病了?爹!如今司馬家日正當中,只要明早您在朝廷上點頭髮兵,就是皇上都不能……」

  「不能?不能怎樣?先祖在族史裏寫下的話,你忘了嗎?」

  司馬懿措詞嚴厲,眼裏冷意澆熄了司馬師滿腔情緒。

  司馬家歷來就是望族世家,早在漢武帝時,司馬遷便是當朝史官,就算後來因為替李陵說項,得罪漢武帝被判了宮刑,史官的工作,仍舊由司馬家負責。

  許多朝廷上的醜陋事沒寫在正史裏,但司馬家的族史可是記的一清二楚,司馬師十歲的時候,就被父親逼著將族史從頭到尾看了三遍。

  「與天抗衡者,唯死而已矣。」

  族史裏第一句話,就是警戒司馬家後人,當朝權臣會有的下場。即便是當年立下不世之功,大破匈奴的名將霍去病,一樣是落得功高震主,滿門抄斬的下場。

  前車之鑒,猶在身前,司馬師額頭上滴下了冷汗,戰戰兢兢道:「爹的意思是……」

  「對司馬家,姜維的事是喜訊,也是警訊。一朝被蛇咬,不管之前曹丕多信任司馬家,牽連之下,都會降低三分。」

  「爹擔心鋒芒太過,會讓曹丕心裏起疙瘩?」

  看著司馬師眼裏除了驚懼惶恐,還帶有幾分不舍,司馬懿不禁搖頭。  

  「你覺得爹這時候放手……可惜了?」

  名利富貴,都不及「權勢」二字來的吸引人,即便前頭是刀山火海,死路一條,司馬師都無法不動心。

  咽了口口水,司馬師點了點頭,換來的,是司馬懿一聲長歎:「以退為進的道理,你懂嗎?」

  雖然看見司馬師點頭如搗蒜,但司馬懿清楚,這個大兒子肯定不懂─否則,就不會每次都為了跟司馬昭爭一口氣,弄的臉上難看。

  獻醜,不如藏拙。  

  司馬家家主的位置,難道非得傳給長子不可嗎……

  定下心,司馬懿撇開了這個祖宗規矩,與司馬師分析道:「出了姜維的事,不論司馬家願不願意,這陣子曹丕必定會將大權牢牢握在手裏,這是他的保命符。

  「司馬家與其費勁使力,在曹丕那裏撞的頭破血流,不如暫避其鋒……但,只是暫避其鋒,三五日後,只要大臣們群起煽動,加上東吳局勢生變,種種條件相加下,要曹丕不出兵,他忍得住嗎?」

  一經點撥,司馬師頓時開竅:「曹丕對於兵敗壽春,仍是耿耿於懷,他必定忍不住!」  

  司馬懿冷笑:「壽春遇刺後,曹丕再無膽子御駕親征,若是要派大軍,你以為,誰會是他心中主帥的第一選擇?」

  「孩兒知錯了!」

  蜀都,成都。

  「丞相,解煩軍果然如丞相所料,成功救回郭奕等人,只是……非但黎聰那傢伙平安無事,這幾日東吳與北魏,也都是毫無動靜。」

  即便是三十好幾的人,趙雲在諸葛亮面前,依舊時常顯得慌張。  

  當然,相較於諸葛亮總是面無表情,誰在他身前,都會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有姜維的消息?」  

  嘴上念著姜維,諸葛亮持續著手上的動作,書房內的大方桌上,有著趙雲從水鏡山莊帶回來的圖紙,這圖紙,便是製作祈山童子的機關圖紙。

  「有!傳聞姜維在汝南突圍時中箭落馬,命喪當場,只是依白耳兵打探的消息……姜維似乎是詐死。」

  諸葛亮仍舊毫無波瀾,又在圖紙上摸索一陣:「子龍覺得可惜?」

  趙雲點點頭,反正他臉上的表情也騙不了人:「姜維詐死,不只是解煩軍逃過一劫,就連司馬懿都在家養病,避不上朝,北魏朝廷似乎連出兵的意思都沒有。早知如此,當初……唉!」

  早知道胖子會玩這招,當初就出兵截殺……趙雲有幾分惋惜,但這話若說出口,就是對諸葛亮的不敬,他只能歎氣,不把話說完。

  「風雨來臨前,總是特別寧靜。姜維詐死,只會加深陸遜的懷疑,而司馬懿蟄伏,不過是想讓曹丕心安,子龍不必多心。」

  諸葛亮手一招,將黃月英叫到桌前,仔細吩咐著圖紙上的細節。

   「東吳一出事,北魏立刻會有動作,這一次,我們不僅要奪下巫峽關,往南的交州領土,也是目標。交州沒有經過戰火洗禮,領地內又多奇珍異寶,靠買賣珍寶起家的有錢人不少。短短六個月,東吳不過收了次稅,就補上了不少財政缺口……交州,是塊寶地。」

  諸葛亮只要說出口,就是作得到,趙雲越聽越興奮,拱手便說:「是!屬下明白,這就回營裏操練士兵!」

  「慢。此次出征,你不必去。」


  趙雲一愣神,還以為是沒聽清楚。諸葛亮點點頭,道:「有件事,要你去辦。」
  「這……究竟什麼事?」

  雖然不是張飛那武癡,但不能隨軍作戰,武人的血液,始終讓趙雲覺得渾身不對勁。

  「即便局勢動盪,但東吳有南蠻象兵、西涼鐵騎、解煩虎衛,若再算上四大世家,司馬懿想勝,並非易事。」

  「丞相的意思是?」

    「為防司馬懿聲東擊西,偷襲蜀國,要請子龍去一趟北魏,看司馬懿手裏,還有什麼籌碼……」

  吳都,建業。

  時至隆冬,儘管大街上行人稀少,可酒樓中仍是擠滿了人。

  「掌櫃的,麻煩你,我要打酒。」

  酒樓裏,年輕儒生對著滿臉笑意的掌櫃晃了晃空酒壺。見生意上門,掌櫃趕忙叫人招呼。

  等著小二把酒打滿,年輕儒生閑著無事,便與掌櫃的說笑:「掌櫃,最近生意不錯?」

  「承蒙客倌照顧,說實話,小店生意也是近半年才有些起色,半年前,那可是冷清的很吶!」

  「哦?這事怎麼說的?」年輕儒生愣頭愣腦的發問,一看就像是不知民間疾苦,不食人間煙火的書呆子。

  那掌櫃的笑道:「世道太平啊!」

  見酒樓裏人聲鼎沸,沒人在意他說些什麼,掌櫃的大著膽子,壓低了聲,與那儒生說道:「以前孫家大王三天兩頭出兵打仗,平常人家的男丁躲那些徵兵官爺都來不及了,哪里還能下田耕種?坦白告訴你,半年前別說沒人買酒,連我都買不到糧食釀酒……」

  剛聽完這話,小二已經把酒遞了上來,儒生付過酒錢,提著小酒壺便往街上走去。

  「世道太平……」半晌後,儒生喃喃自語:「胖子說的沒錯……東吳,確實需要休養生息……」

  亂世中,人命就跟雜草一樣,卑賤而不值錢。不過,正因為是雜草,所以生命力才會特別旺盛。

  從孫權過世至今,恰好半年光陰,沒有戰亂的半年,對於富有生命力的亂世人,已經是很長的一段日子,長到他們已經能有閒錢到酒樓裏打壺好酒,暖暖身子。

  年輕儒生穿過幾條長街,來到一座大宅院。這宅院可不是普通大戶人家能住的地方,門口兩個護衛恭敬的跟儒生行過禮,忙著幫他推開大門。

  門上的匾額,寫著「都督府」三個大字。

  「公子!你怎麼又偷跑去買酒了?奴才不是說過,想喝酒可以交代奴才,奴才會釀的嘛。」

  都督府裏,只有一個「公子」,這人便是陸遜。

  「好好好!我知道小紅姊蕙質蘭心,做什麼都不成問題,可等下就要招待客人,我也是怕你忙不過來呀!」
  聽到主子關心,小紅心中一甜,不再多做計較,接過陸遜手上酒壺便道:「對了,公子,龐統大人已經在內堂等你多時,似乎是有大事呢。」

  該來的,終究要來……陸遜心裏有些難受,他冷聲交代:「知道了,等下我跟士元談事,別讓人進來打擾。」

  沒有把酒一同帶進內堂,陸遜大步跨進內堂。見陸遜回來,龐統連忙把滿桌的糕餅屑掃到一旁,從懷中起出封密函,笑道:「伯言,我送好消息來了。」

  陸遜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倒邊問:「解煩軍把人救出來了?」

  龐統手上的密函,外頭有解煩軍用印上漆,陸遜不是蠢人,當然能猜到是什麼好消息。

  不過,若僅是如此,不值得龐統親自跑一趟。

  「你只說對了一半,真有本事,把另一半也說出來!」  

  「姜維?」

  雖然尾音微揚,但龐統總覺得,陸遜早知道信上寫的是什麼。他笑著點頭,道:「姜維是個燙手山芋,幸好他在汝南突圍的時候死在曹軍手下,省了我們不少麻煩。」  

  龐統這麼說,有他的道理,胖子極其護短,雖然薑維以前不是他手下,現在也是了。如果四大世家跟孫家上下想找薑維麻煩,免不了要跟解煩軍槓上,東吳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可不好再生端倪。  

  現在這樣,最好。

  只是,陸遜聽到了姜維的死訊,臉上並無喜色,淡淡的回道:「士元……你記不記得我問過你,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證據,證實先主孫權的死與文達大有關係,你怎麼處置他?」

  上一回,龐統沒有給出答案,這一回,龐統仍是啞口無言。

  陸遜不會無的放矢,要是沒有點證據,絕不會無端提出這樣的問題。龐統原本的興高采烈頓時化為烏有,他是聰明人,陸遜還沒開口,他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莫非……姜維沒死?」

  「非但沒死,我的人還得到消息……姜維從頭到尾,就是文達的手下。」

  那麼,孫權的死,與胖子絕對脫不了關係!  

  龐統眼前一黑,大手搭上圓桌,撐著身子,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想拿胖子怎樣?」

  「功勞再大,也還是孫家臣子,不論什麼理由,弒君,都是死罪。」

  要是沒有胖子,沒有這半年的休養生息,陸遜知道,他今天出門,連滴水都打不到。講這話時,陸遜眼神裏閃爍的,都是猶豫。

  但,胖子對東吳的功,抵不了弒君之罪!

  也許是看出陸遜沒有嘴上說的這般強硬,龐統站起了身,低頭向陸遜一拜後,一字一頓,緩緩說道:「伯言……我從未求過你,這次,我只求你給我點時間,我要去問個明白。」

  其實明不明白,陸遜證據在手,胖子都是死路一條,可陸遜沒有阻攔。

  看著龐統飛也似的跑出門外,陸遜沈默的枯坐著。

  幾天前,解煩軍回到建業,陸遜就已經得到消息。他一直在猶豫。

  「該如何是好?」

  最終,陸遜仍跨越不了做為一個文人的底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殺人償命,何況胖子殺的,是孫權!即便今天孫權有多少不對,胖子可以辭官,可以退隱,但就是不能以下犯上!
  在陸遜心裏,儒家君臣綱常,始終佔據了更大分量。

  「公子,奴才已經熱好酒菜,要端上來嗎?」門外說話的是丫鬟小紅,她見龐統離開,便大著膽子來問陸遜。

  「黎聰來了?」

  「黎統領已經在偏廳等候多時了。」

  陸遜早猜到龐統反應,龐統還沒離開都督府,胖子已經給陸遜請到了府上。  

  也許,陸遜也怕自己一時心軟,會下不了手,所以他一做出決定,就把胖子請到了都督府。

  陸遜做事,一向是快刀斬亂麻。

  「請他進來吧!」  

  「糊塗!糊塗!這胖子,第一糊塗是失手殺了孫權,第二糊塗是沒殺了姜維……」

  大街上,龐統心如燎火,氣的直罵。到瞭解煩軍大宅門口,他推開門前護衛,逕自往宅子裏跑去。  

  「胖子!胖子!你在哪?」

  龐統在大廳內嚷嚷,叫出來的不是胖子,而是馬休:「先生找胖爺有事?」

  見馬休仍是一副悠哉模樣,渾然不知大禍臨頭,龐統不禁急道:「你們闖下大禍了!薑維呢?他是不是沒死!」

  馬休臉露疑惑,問道:「先生,你說什麼呢?」

  「再做戲,解煩軍就要大禍臨頭了!你趕緊說實話,姜維如今到底身在何方?」

  為了保住胖子,龐統唯一想到的就是殺人滅口,在他心裏,胖子的分量比孫權是高上許多。

  見龐統意有所指,馬休連忙將他請到內室,斥退手下後,才在龐統身邊說道:「先生,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不知道當時情況,曹丕看到曹植跟姜維窩在一塊,臉都綠了,姜維連解釋都沒解釋,就被曹丕下了死命令——死要見屍,活,更要見屍!」

  東吳大都督府上,胖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與陸遜談著司馬懿有多陰險,這趟北魏行有多刺激,渾然不知陸遜心思。

  「哈哈,胖子你也是福大命大……對了,你說後來跑出來的那群羅馬人,他們武功到底如何?」

  陸遜也是放開了禮節,倒酒夾菜,大飲大嚼,與平常模樣截然不同,可看上去,神情沒有半點做作,好似他天生就是個豪放之人,甚至對黎聰的稱呼也從「文達」變成了「胖子」。

  「單個來講,他們武功不過平平,但一配合起來,的確是有幾分厲害之處,你若是想看,我抓了幾個俘虜回來逼供,你可以約那只麼雞來解煩軍欣賞欣賞。」

  陸遜此時已有幾分醉意,他放聲笑道:「俘虜?聽說那幾個都是女人……胖子,你沒安好心!」

  「嘿嘿!胖子什麼都打,就是不打女人,既然打不得,又放不了,不如帶回解煩軍省得礙事,是吧?」

  胖子隨口掩飾不良居心,陸遜也不再提這事,舉杯一飲而盡,要再倒酒時,酒壺壺嘴卻只流下一縷若斷若續的細流。

  他搖了搖酒壺,耳朵貼著壺身,才發覺沒酒了。
  「小紅!上酒!」

  丫鬟小紅在後頭候著,一聽叫喚,趕忙來到前頭,端出了一個精美酒壺。  

  這酒壺與先前不同,看上去金燦燦的一片,敢情是金子打造的。胖子眼珠子緊盯壺上頭幾顆珍珠,大歎陸遜這廝絕對是個腐敗分子。

  倒滿了酒,陸遜又是連幹三杯,看上去已是不勝酒力,嘴裏含糊著要給胖子敬酒,也不讓胖子推卻,手一拿,搶過了胖子手上酒杯,不過微微動作,酒杯已然倒滿。

  「這小子裝醉?」

  興許是平常少有練習,陸遜縱然滿臉酒氣,可手上功夫仍是讓胖子瞧出了破綻─他的手,實在太穩。

  胖子還沒想到陸遜裝醉的理由,就看陸遜也給自己身前空杯倒滿了酒。

  那動作雖小,卻叫胖子看的是心生寒意。

  「酒裏有毒!」

  倒酒時,陸遜拇指往壺把上一顆珍珠壓去,這動作讓胖子看的是冷汗直流。

         胖子可以想像,酒壺裏頭怕是有兩個壺膽,一個壺膽內裝的是好酒,另一個壺膽內裝的則是毒酒,陸遜壓珍珠的動作,就是變換壺膽的開關。

  沒想到這頓不是洗塵宴,是鴻門宴!

  濃烈的酒香裏,夾雜著一種陰謀的味道,可胖子沒有揭穿,一仰頭,他就讓酒杯見底,然後撲通一聲,倒臥桌上,酣聲大作。

  酒裏藏的,是迷藥。

  陸遜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胖子黃泉路上,沒有痛苦。見到胖子被迷藥迷倒,陸遜滿臉醉意盡去,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閉上了眼,不忍再看下去。

  「周泰!送客!」

    屏風後,周泰走了出來,他攙扶著胖子向門外走去,準備送胖子最後一程。  

  「送他一程?先生,你說的什麼話?姜維是解煩軍弟兄,又有功于東吳,濫殺功臣,會讓人寒心的。」
  內室裏,馬休仍是一派輕鬆的應答著。


  龐統方才聽馬休說姜維仍活著,便立刻提出了要殺人滅口的建議,誰想馬休並不領情。龐統滿臉寒霜,冷聲說道:「你想要胖子活,就得讓姜維死。」  

  龐統的意思,馬休不是不明白,可他只是笑笑,道:「未必。如果主公孫權不是姜維殺的,那他又何必要死?」

  馬休提早回到建業,就是為了做好準備─一個兩全其美的準備。

  「孫權不是姜維殺的?不是姜維是誰!」

  龐統第一個直覺,是馬休在說謊。

  「先生別急!等我把前情後事都跟你說明了,你就會明白了。」馬休給龐統倒了碗茶,徐徐說道:「馬休在此得先跟先生坦白,主公孫權到底是誰殺的,解煩軍只有一個大概,卻不能肯定。」

  龐統專注精神,仔細聆聽,他想知道的,是一個答案,而不是一個謊言。

  「先生可曾聽過一個組織,叫做胭脂樓?」

  「楚漢相爭時,虞姬創立的胭脂樓?」

  「既然知道胭脂樓,先生可知道,他們這幾年都做了什麼事?」

  比起做個江湖亡命徒,成為一個士人,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龐統父親龐德公,師父司馬徽,都是儒林裏名聲響亮的大儒,不少武林人士擠破了頭想把孩子送到他們手下,接受大儒指導。   

  這些人,在無形間成了龐統家的情報網,是以龐統對胭脂樓知之甚詳,他點了點頭,示意馬休繼續說下去。

  「先生可還記得,周都督怎麼死的?」  

  一聽到馬休這話,龐統臉色立刻鐵青一片。周瑜的死,永遠是他的心病。  

  龐統恍神片刻,可一冷靜下來,立刻就想通了馬休的暗示,他不由喝道:「公瑾與夫人小喬伉儷情深,你要栽贓嫁禍,找錯人了!」

  馬休知道,龐統措詞越是嚴厲,心中懷疑越深,馬休打算點到為止,不指名道姓,而是旁敲側擊的說下去。  

  「都督的死,顯然不是外賊所為,能服侍都督起居飲食的人並不多。先生既然知道胭脂樓,也應該知道,呂布身邊貂蟬,蔡邕女兒蔡琰,劉備夫人糜環,都是抱著什麼心態在接近這些人的?小喬夫人可信,但,胭脂樓,不可信。」

  胭脂樓這幾年的德性,龐統曾經聽說過。

  他們走上了歪路,從尋找項羽的轉世投胎,變成要創造一個項羽,胭脂樓培養女人,就為了要懷這些英雄豪傑的種。

  可惜,英雄本無種。

  龐統沒有反駁,也沒有接受,他冷靜下來,淡淡道:「還是老話一句,沒有證據,你要栽贓嫁禍,找錯人了。」

  語氣中仍是強硬,跟平常的龐統完全不同。

  以往事情若還沒真相大白,龐統都會給予合理的懷疑,會有這種表現,更能說明他心中的慌張。龐統不是不信,而是不想去相信。

  「先生……你要的證據,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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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7 15:05: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什麼都是假的

  一包藥、一封信、一塊權杖。

  每一樣東西,都簡單的可以。

  只是,藥是毒藥,信上短短一行「聽令行事」,權杖上頭則是「胭脂」二字。

  就是這些簡單的東西,說明了一切。

  「解煩軍裏有本事雞鳴狗盜的人很多,有能力做假蒙混的也不少……」

  龐統在掙扎,他連這句辯解都不甚有底氣。

  在以前,馬休也許會怕,作假的玩意,遲早會被看出破綻,但今天不一樣。

  這些玩意,都是真的。

  毒藥,可以隨便找家鋪子去抓,假信,可以隨便找個人來代筆,只要夠簡單,就不會有問題。

  唯一會有破綻的,是那塊權杖,馬休清楚,依龐家的情報網,龐統絕對能分辨這權杖到底是真是假。

  胭脂樓欠張任師父的一個恩情,變成了這塊權杖,的確很值得。

  馬休用一堆真玩意,在說一個假故事。

  「先生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依照潛伏在周家的文燕回報,周夫人每個月十五,都會與胭脂樓的人接頭……」

  這自然也是假的。小喬每個月十五不過是去廟裏進香,給周瑜的兒子求個平安,可龐統若真去看,馬休不但能讓他看到小喬跟胭脂樓的人碰頭,還能讓他聽到小喬跟胭脂樓的人正交換著情報。

  郭奕的變形術,絕對能以假亂真。

  龐統緩緩合上了眼,最後終於開口:「我今天來,是想問問,到底是誰殺了主公孫權。」

  沒有追問,就是默認,龐統終究是信了馬休。

  「先生,馬休曾說,解煩軍不敢肯定是誰,但先生應該能去查查。主公在死前幾天,見過的人並不多——小喬夫人是其中之一。」

  馬休偏過頭,壓低著聲,道:「兩國交戰,合淝是前線重鎮,小喬夫人去合淝,實在沒有道理。」

  明明是孫權想看看周瑜的兒子,才要人召小喬帶兒子到合淝一見的,但話到了馬休嘴裏,就變了個樣子。
  馬鐵學得胖子一手狠刀,馬休也學會胖子一口利牙。

  「那姜維……」

  「這是胖爺的主意,他想暗中查查到底是誰殺了主公,於是想了個辦法,讓姜維去頂罪,一方面引真凶出面,一方面,又能借機讓姜維打入北魏,好替東吳效力。」

  馬休八面玲瓏,這番話說的是滴水不漏。

  龐統沒想到其中緣由竟如此之深,他愣了好一會,才緩過了氣,道:「你們怎麼不早些把話說明白?差點誤了大事啊!」

  「胖爺擔心人多嘴雜,何況瞞著大家,才能讓東吳仇恨姜維,增添姜維在曹丕心中的可信度……只是沒想到,我們好不容易安排的種種計畫,仍舊不敵司馬懿一招狠棋!」

  「這事以後再說,你趕緊叫胖子出來,我好帶他去跟陸遜解釋解釋。」

  「這……先生不知道嗎?半天前,陸遜都督就派人過來,把胖爺找去接風洗塵了呀!」

  「什麼!」

  「起來吧!你騙得過都督,騙不過我。」

    一甩手,胖子偌大身軀,被周泰一把拋落馬下。

  建業城外十裏就是長江,江邊幾個大墓接連而立,裏頭葬的都是孫家的人,其中最大的那個,就是孫權。  

  胖子沒個注意,被周泰一扔,扔到了墓旁一處雜草叢生的地方,吃了些土,連忙呸了幾聲,吐出嘴中泥沙。  

  就如周泰所講,胖子根本就沒有被迷藥迷倒。

  作為上品法器,血骨除了吸收煞氣,還可以吸取毒性,藥酒才剛入喉,胖子已經暗運內力將酒氣逼到臉上,剩下的藥力,就在伶玉的指點下,用血骨將它吸收的一乾二淨。

  「嘿!周大哥不愧當過解煩軍統領,對這些小伎倆熟稔的很啊!」

  胖子嘴皮在動,眼珠在轉,周泰帶他來這,明顯不是要他來給孫權上香的。

  只是周泰身後,除了副將蔣欽,還有潘璋、徐盛,三個龍將一個天人,胖子搖了搖頭,若是要硬闖,就怕他有十顆腦袋,也得留下來做祭品。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一扭頭,便是滾滾長江水,要是撲通一聲跳下去,周泰幾個或許是追不到,可惜不識水性的胖子恐怕也活不成。

  胖子還在想怎麼辦,周泰已經開口說道:「依我跟甘寧的交情,胖子你兩次救得甘寧性命,便是我周泰的恩人……」

  都曾經是做賊的,錦帆賊跟九江盜,甘甯與周泰,的確交情匪淺,胖子話聽到這,一顆心是高高舉起。

  「……可你弒君犯上,殺主公的大罪,無論如何,都只有死路一條!」

  胖子的心,重重落下。站起了身,沒有頑強抵抗,也不是磕頭求饒,胖子邊拍著身上的泥,邊說道:「周大哥,這話你可小心點說,亂扣帽子,可是重罪的。」

  「哼!都督手裏鐵證如山,還想狡賴!」  

  回話的不是周泰,而是徐盛。他兄弟丁奉的死,始終讓他記掛在心,對胖子,他總有一點恨。  

  「胖子不清楚都督有什麼證據,可今天要是孫權主公九泉下有知,知道你們錯殺了好人,一定會從墓裏跳出來,掐死你們這群有眼無珠的傢伙!」

  滿臉的正氣凜然,胖子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就在孫權大墓之前扯起了漫天大謊。

  孫權要是九泉之下有知,一定會從墓裏跳出來,掐死胖子這個王八蛋吧?

  不過,對於胖子的生動演出,周泰視若無睹。

  「是非對錯,已成定局,胖子,多說無用,念在你曾替東吳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自盡吧。」  

  周泰打了個響指,身後徐盛把帶來的兵器扔向胖子,那是胖子今早到都督府上時卸下的青龍刀。

  胖子接過兵器,卻沒有照周泰說的抽刀自盡,青龍刀往肩上一扛,胖子理直氣壯的說:「殺人不過頭點地,老子今天就算死,十八年後也是好漢一條!可要老子抱著冤屈,帶著臭名而死,老子不服!」

  依胖子生前的奸巧個性,壞事做盡,恐怕真的轉世投胎,十八年後頂多是好狗一條,既然如此,他這輩子可還沒享受夠。

  見胖子不肯就範,周泰臉色越見難看,才要出聲勸胖子幾句,身邊徐盛忍不住衝動,已經沖了出去:「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肯動手,老子來幫你!黃泉路引!」

    徐盛手上拿的是件罕見兵器,才出手,就引得胖子耳邊一陣啷嚷。

  「主子!這是魂兵陸判筆,聽說能溝通陰間,借來鬼使陰差取人性命,小心了。」

  「胖子!這傢伙敢小看人!跟姑奶奶幹架,居然只靠魂兵就想逞兇,連本命獸都不放出來溜溜,你給我使勁打!打的他回去叫娘!」  

  文伶玉溫柔婉約,一聲提醒,語氣多有關心。

  武伶玉全無氣質,一句叫嚷,話裏搧風點火。

  胖子才剛回神,徐盛已欺近了身。

  一寸短,一寸險。徐盛手上判官筆只有七寸,實是短的不能再短,因此每一招都是欺身近搏,兇險萬分,筆尖一挑一刺,都像是黃泉路引,要引胖子往黃泉路上走去。

  胖子凝神戒備,腳下踏開狸步閃躲,青龍刀卻無出鞘還擊之意。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青龍刀是斬馬刀一類的粗長兵器,對於已占得距離優勢的徐盛,青龍刀出鞘,根本產生不了威脅。  

  胖子躲的窩囊,一時憋悶,索性棄刀於地,一對肉掌就在徐盛攻到他下盤時,直接往徐盛天靈蓋上擊去。

  「巨靈掌!」

  有一招掌法,從天而降,自古以來,降妖除魔,無人能敵。

    但,那是如來神掌,不是胖子化身巨猿用的大猩猩掌,徐盛敢與人貼身肉搏,動作反應,絕對是一等一的快。眼看肉掌就要貼上徐盛,賞他個爆頭,眨眼間居然沒了人影,胖子雙掌直接壓到地面,轟聲一過,土坑立現。

  「胖子!姑奶奶會了!這招是回聲定位,是徐盛本命蝙蝠的技能,能判定聲波方向躲避攻擊,你小心點,他在你身後了。」

  耳邊傳來的不是熟悉的「奴才會了」,讓胖子愣了一下,他腦後才剛有點涼意,立刻肥豬打滾往土坑裏滾去,險險避開了徐盛背後一刺。  

  魂兵判官筆攻擊,本命獸蝙蝠閃躲,徐盛與人拼搏,從來就不用防守。

  他見胖子僥倖躲過一擊,也不急著貼身搶攻,陸判筆往空中一凝,筆管裏似有機關被觸動,就見從筆尖處竟潑灑出了血一般的顏料。

  朱砂與狗血構成的紅色線條,畫出了一道血色大門,血色大門一開,頓時陰風慘慘。  
  「鬼門開!」

  「靠!這什麼玩意!」

    鬼門關裏,陰差索命,胖子就看那浮在半空中的血色大門一開,裏頭便走出了兩個非人玩意,身型雖與常人無異,但脖頸上的恐怖模樣,手裏抓的枷鎖繩鏈,在在說明了他們哥倆的身分。
  「胖子,黑白無常既出,除了死路,你別無他途!」

  面對鬼使陰差,胖子絕無招架之力,徐盛忍不住放聲大笑,看著胖子手腳都被陰差扣上鐐銬,黑白無常拖著他肥身子,就要往鬼門關裏走。

  黑白無常抓人索命,自然不是靠手上的高強武功,而是靠渾身散發的陰氣煞氣,常人只要接觸到這種陰森氣息,便會全身發軟,四肢無力,接著只要被拖進黃泉路,閉上鬼門關,就準備等著魂斷氣絕,命喪九陰。

  看著胖子臉上慌張焦急,一籌莫展,徐盛心頭恨意,總算解了幾分。   

  可惜胖子雖然沒有王八之氣,但四十萬趙軍的冤屈煞氣,別說黑白無常,就是黑白郎君都比不上─那副小鬧鐘的模樣,自然是他演出來的。  

  「你爽夠了沒?爽夠了,就換老子爽!」  

  話一說完,胖子渾身鋪上一層血光,他兩手往外一掙,大摔碑手立刻掙開了手銬腳鐐,對著兩名要撲上來抓人的陰差,驀地大吼。

  「天威難測!」

    曹彰狂獅的獸王天威,遠勝橫樑凶煞三分,胖子這一吼不僅讓徐盛臉色發白,更讓黑白無常趴倒在地。胖子一抓起地上腳鐐手銬,掌中戲立刻催動繩鏈,往徐盛套去。

  徐盛一個不察,人已經被胖子逮個正著,扣在手腕腳踝的繩鏈一拉,他不及反抗,頓失重心,整個人就往胖子的雲龍爪上撞去。  

  這一撞,恐怕東吳就要少一員大將。

  幸好,有種東西叫意外。

  意料之外的是,徐盛原以為必死的下場,沒有出現。  

   意料之內的是,胖子早猜到周泰會插手,果然靈驗。

  「胖子!快拿刀!這人不但境界已達天人,本命劍尊更是犀利,你小心了!」武伶玉在胖子耳邊驚叫。
  周泰沒有出刀。

  對付胖子,他一上場就用出了劍!

  以劍而論,唯我獨尊,劍尊天劍一指,單是劍芒,就能擊殺龍將武者,只是胖子早有防備,進退之間,比起周泰倉促出手,強過不只一籌,腳下剛踏出徐盛本命蝙蝠的回聲定位,閃過劍芒,雲龍爪已經扣上徐盛脖頸,把人壓得咬牙低頭。

  「放過徐盛,我給你個機會,拿刀!」

  沒救下人,周泰只得跟胖子談條件。

  可是,龍五手上有槍,誰都殺不死他,而胖子手上有了人質,誰都別想跟他談條件。

  周泰的為難,徐盛很清楚,他眼中戾氣閃過,彷佛又看到了丁奉被沙摩珂一刀斬殺,頭顱拋飛的畫面,體內凶性一起,已經打定主意。

  「別管我!就是死,也要這傢伙墊背!」

  徐盛猛地發力,腳底踏出了龜裂痕跡,十二成功力拼命掙脫,他這麼做,是想逼胖子動手。

  但時至今日,尋常龍將要贏過胖子,已無半點可能。

  徐盛拼盡全力,就連地面都被踩裂,可被胖子壓下的頭,連抬都沒抬起來。

  周泰冷眼看著胖子,一字一頓,把話說完。

  「難怪你能從諸葛亮手裏救出甘寧,在北魏諸多大將圍剿下安然脫身……但,就如徐盛所言,今天你想走,得踩過我的屍體!」  

  天劍劍芒陡升,周泰手持魂兵,已打算放棄徐盛。

  徐盛聽完這話,緩緩閉上雙眼,就在他痛下決心要咬舌自盡時,禁錮在脖頸上的龍爪,卻突然鬆開了。

  「既然如此,胖子就領教將軍高招!」   

  沒有人知道胖子放過徐盛是什麼打算。但徐盛只是待在原地發愣,呆呆的看著胖子拿起地上的青龍刀,拔刀出鞘。

  「你肯放過徐盛,周泰領你的情,將來墳頭上,周泰一定敬你一杯!」

  「說的痛快!希望等等打的也痛快!」

  話音未落,胖子先行出手。


  項羽說過,胖子只要有朝一日晉級龍將,就是堪比天人。但,僅僅是堪比,而不是穩勝,要想占上風,就得先下手。  

  「雷霆!」  

  「接天!」

  雷獸一閃,破開晴空,胖子這就要試試,他離天人,還有多遠。  

  天劍一指,毀滅天地,周泰要告訴胖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周泰第一劍,點中了雷獸雙眼,雷霆閃電威力再強,打不中人都是枉然,胖子刀身被劍尖點中,偏了方向,他一轉頭,刀鋒上狂獅立現。

  「九天驚虹斬!」

  周泰第二劍,削斷了狂獅利爪,九道刀氣看似嚴密,但最強一點就是最弱之處,胖子手腕被劍氣劃傷,失了力道,他再出手,火熱刀勁洶湧噴出。

  「赤足炎駒斬!」  

  周泰第三劍,吹散了炎駒火焰,赤足馬蹄並不可怕,炎駒斬能傷人,靠的是燒盡萬物的火焰,只是在天劍劍芒下,赤足炎駒,還不足以跟天比高。

  「胖子!這是周泰的接天十三劍,是神識境界的招式,要出完十三劍,我才能學全!」

  武伶玉這話,表示她無能為力。

  只是,十三劍?光是頭三劍,胖子已經像是被克蟑噴到的肥小強一樣死去活來,他招招受制,先出手的優勢去盡,周泰第四劍,逼的胖子不得不回刀防守。

  只是胖子明明守的滴水不漏,仍擋不住周泰一劍刺來,他只得想辦法硬扛。

  「虎須怒張!」

    金鐵交鳴,頭一次,在虎須怒張的保護下,胖子還是受了傷,周泰那柄魂兵天劍,不管發出來的是劍芒還是劍罡,胖子只知道,這玩意簡直堪比《星際大戰》的光劍,輕輕一刺,已讓他胸口淌血。

  「胖子,不能退!趁著虎須怒張效力還在,以攻對攻,否則你必死無疑!」  

  比起文伶玉的乖巧聽話,武伶玉雖然個性刁蠻,但好戰性格對胖子無疑更有幫助。

  僅僅退了一步,胖子因為傷觸動的天賦技能——獸血沸騰,立刻讓他戰意急竄。

  「詭絲!」

  就如青龍脫離刀身,長刀被詭異的拉長了幾尺,宛若長鞭揮舞,胖子不敢再用一招換一招的方式與周泰拼搏。  
  自從伶玉學會的招式越來越多後,胖子隨身都會帶著兩樣東西。

  左腳綁腿上的短匕首,右側腰間藏著的渾水刺。

  短匕首能發劍技,渾水刺能使槍招,胖子能夠不死,充足準備遠大於狗屎運氣。  

  詭絲無定無形,如同長鞭,但長鞭若是靈活多變,周泰就是飄渺無蹤,眨眼間,周泰已經沖出詭絲刀圈,劍指黎聰。

  「螺旋疾刺!」

  槍尖對上劍尖,兩人交手幾招,這次,才是第一次正式對攻。  

  螺旋氣勁對上天劍劍芒,胖子堪比天人的內力,終於顯露出足以張狂的本錢,他與周泰這一擊,竟是不分上下。
  「這人真是黎聰?」

  戰場之外,徐盛三人面面相覷。   
  
  一年多前,這胖子真只是個悍卒?

  胖子沒聽到徐盛幾人嘴裏的訝異,就算聽到了,他也沒心情爽。

  「你個大熊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變態者變態,周泰跟我大哥混久了,一個變態的如同人妖,一個是變態的如同妖人啊!」

  一開始胖子還沒注意,但五劍一過,胖子立刻察覺,周泰劍上勁道,一劍勝過一劍。

  「胖子,我沒跟你說?周泰能破去雷霆刀,避開驚虹斬,是他本身劍術過人。接天十三劍,是一種凝聚力量的招式,每一劍的力道都是前一劍的兩倍,等到第十三劍,就是第一劍力道的八千九百一十二倍,就算是劈川斷流,都沒有問題!」

  武伶玉這話的意思,只要給周泰時間使到第十三劍,就是城牆都會被他劈開。

  胖子肥臉鐵青:「你他媽怎麼不早說!老子還傻的要等你學全再跟他對轟!別說十三劍,再多兩劍,老子連渣都不剩!」

  比起文伶玉的八面玲瓏,貼心解說,武伶玉雖然能給胖子意見,但胖子寧可不要─丟東丟西,會要命的。

  「胖子你敢……小心!」

  武伶玉才想頂幾句,周泰第六劍已經殺到近前。胖子扔開手上短刺,驀地旋身,手往綁腿上的匕首一撈,立刻灑出滿天星斗,護住全身。

  「回天!」

  銀河星空,浩瀚無窮,但周泰的劍,卻連天都能劈作兩半。

  「噗!」

  胖子十成功力,與周泰的第五劍平分秋色,但第六劍,等同胖子二十成功力,胖子不會界王拳,也爆發不了小宇宙,他能做的,只有倒飛兼吐血。

  倒在地上,胖子用回春手壓抑著體內翻湧血氣,可那張肥臉漲紅,已經不是正常血色,他掙扎著起身,青龍刀拄地作杖,想要爬起身子。

  「胖子,你可知道我還有幾劍能使?我再給你次機會,自盡吧。」

  「哈哈哈!接天十三劍,老子今天要不見識齊還不想走!別囉唆,第七劍,上來!」  

  今天,胖子不會躲,不會逃,從他喝下藥酒,或者說,從他故意要薑維詐死開始,就在布一個局,一個能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的局。  

  「你還想說什麼,一併說完吧。」

  四倍于胖子功力的第七劍,胖子絕對接不下來,看在往日情誼上,周泰讓胖子交代了遺言。

  「好!從哪里來,回哪里去!今天老子百口莫辯,要接不下這第七劍,留著屍體也是給人鞭屍,將軍你真要有心,就把老子扔進長江水葬!」

  話說完,胖子也爬起了身子。

  第七劍,也是最後一劍,能與這劍相匹敵的,除了關羽的青龍斬,沒有別的選擇。

  脫胎換骨的胖子,對上縱橫江湖的周泰,明明呈現頹勢的胖子必敗無疑,可是青龍刀上鋪天蓋地的殺氣和青龍斬裏絕強無倫的刀意,都讓徐盛等人無法瞧清楚。

    誰會勝?誰會敗?

  青龍刀與接天劍強硬對碰!

  刀沒有敗,敗的,是人。

  一招過後,兩人都站的直挺,可周泰收起了劍,胖子仍拿著刀。

  「胖子死了,被自己的四倍內力反噬,沒人能活的。」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就是用內力探測體內,也是毫無動靜。周泰一把扛起了黎聰的身子,在徐盛等人眼裏,緩緩走到了江邊。

  不遠處,似乎有馬蹄聲傳來,回頭看去,是陸遜與龐統,周泰臉上輕笑。

  他答應過胖子,不會留著他的屍體給人鞭屍。

  肩上輕輕一頂,胖子的屍體墜落長江,激起了好大水花,周泰緊盯著屍體載浮載沉。

  直到背後陸遜兩人趕到,周泰轉過頭,道:「周泰已了結黎聰性命,擅自作主將他水葬,還請都督降罪。」

  沒有聽到預料中「何罪之有」的回答,碰的一聲,陸遜慌張落馬,跪倒在地。

  「文達!是我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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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7 15:11: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單福?

  密室裏,甘寧身子不停的顫抖,抖得整個人縮成一團,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

  在他身旁陪著的,是神醫華陀。

  自從拿回靈血草後,華陀就用過不少法子給甘寧治療,可時至今日,只是讓他清醒了過來,甘寧仍舊是個武功盡失的廢人。  

  「興霸!你得撐下去!撐下去呀!」

    武功盡失,沒有讓甘寧喪失銳氣,他咬著牙,每天都配合著華陀的治療,不論有多麼大的痛楚,他從未因此吭過一聲。

  但,今天不一樣,無論甘甯多麼堅強,多麼狂傲,在這個時候,也是徹底崩潰了。

  「老子就是不能做人,也要做你兄弟!」

  甘甯情願華陀從未把他救醒,這樣,他就不必聽到他不願聽的消息。  

  「先生……胖子……胖子……是不是真死了?他是不是真死了!」

  狂吼出聲,甘寧在忍耐,忍耐到渾身顫抖,有誰能知道這種忍耐之中帶有多少痛苦,多少心酸?

  他不信!無數個不信浮現心頭,卻擋不住外頭一個又一個的流言。  

  甘寧不會流淚,所以他眼角滴下的,是血。

  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魏都,許昌。

  「臣,有一事稟告。」

    禦書房裏,跪著說話的是兵部韓浩。曹操在世時,他做的是曹操的護軍,負責親衛職責,是忠勇之輩。

  「起來說話。」

  自姜維之後,曹丕用人首重忠義,就是一個區區護軍,只要有忠義之名,曹丕都能破格拔擢。這不是私心作祟,而是他的疑心在作祟。

  「謝皇上。」

  韓浩低著頭,緩緩起身,取出袖中密函,遞給曹丕。

  往常這種信,都是司馬懿幫曹丕接下的,但現在,司馬懿抱病在家,曹丕想起今天太醫的回報,司馬懿的病仍是不好不壞。當然,派太醫去,除了查司馬懿的病,也是查司馬家的動靜。

  禦書房的桌上,擺的不是卷宗,而是茶具,曹丕砌著茶,慢條斯裏的回應:「有什麼事,用說的吧。」

  「回皇上,東吳來了消息,解煩軍統領黎聰已死,此事由我們派在東吳的探子再三證實,是千真萬確。」

  「玩火自焚!黎聰敢用姜維,就得想到有今天!你……把消息說詳細點。」曹丕動心了。

    前陣子不少大臣上書,希望出兵東吳。當時曹丕以為,士氣可用,但時機不對。  

  沒想到不過半個月,時機就來臨了?  

  「回皇上的話,消息裏提到,對黎聰下手的,是東吳大都督陸遜,有消息指出,雖然他還沒對解煩軍下手,但極有可能,也是這幾日裏的事情。」  

  攤開密函,曹丕看到了一句話。

  「解煩軍變天,陸遜將撤換解煩軍統領大將。」

 統領被殺,又要被撤換大將,勢必會造成軍心不穩。解煩軍是東吳耳目,耳目一亂,眼瞎耳鳴,東吳就只有任人宰割。  

  曹丕瞇著眼,琢磨著剛喝到嘴裏的香毫,半天後,吐出口熱氣,說道:「韓浩!你說司馬懿這人如何?」

  「回皇上!臣與司馬家並無往來,對司馬先生並不清楚。」

  標準答案。不論說好說壞,都是錯。

  說司馬懿好,曹丕會疑心司馬懿假意稱病,暗中卻巴結朝中大臣。

  說司馬懿壞,曹丕會疑心韓浩有結黨營私,刻意排擠他人的意圖。

    「不是問你有沒有跟他們往來,你見過司馬懿,朕只問你覺得這人如何!」

  「回皇上,平心而論,司馬先生過去在朝當官時,治理政務確實是井井有條。」

  「過去」這兩個字,套進了許多心眼,幾年前,韓浩只是個護軍,不可能一當上兵部大臣,就換了個腦袋。但曹丕沒有細想,只是笑笑:「他現在仍是在朝當官,不過是在家休養段日子罷了。」

  曹丕這麼說,就是要對司馬懿解禁了?韓浩趕緊低頭,戰戰兢兢的說:「皇上說的是,是臣疏忽了。」

  「好了!朕久沒見到先生,也有些想他了,你幫我帶個口信過去,讓先生明天上朝,朕想見見他。」

  「臣遵旨。」

  曹丕以為,是他解了司馬懿的軟禁,殊不知,司馬懿即便在家,北魏朝廷,仍是他說了算。

  蜀都,成都。
  西蜀丞相居住的地方,是西蜀軍機跟政務的重地,絕不容發生任何意外。

  但今天一早,從丞相府裏就不斷傳出巨大聲響,有樓牆轟隆的倒塌聲,有武人呼喝的叫喝聲,一切一切,與往常都是那般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門口兩名侍衛,他們由始至終對丞相府裏的聲音毫無反應,這表示,丞相府裏的一切,都屬正常。

  「豹兒,不行了就先下場,為父也想拿這玩意練練身手,舒展舒展筋骨啊!」

  「爹!孩兒還成,再讓我鬥一會!」

  演武場上,綽號豹兒的張苞,手上雙鐵戟揮動如風。

  只可惜,與他對敵的是個怪物,不論張苞如何催動體內黑虎施力,換來的,都是虎口發麻。聽張飛嚷著要換將,張苞出手越來越重。

  看著這對父子爭著出手,演武場外的女子不禁輕笑。

  「公子!三將軍父子真是奇人,尋常人看見祈山童子,只怕嚇都給嚇壞,絕對不會像他們一樣見獵心喜。」  

  「祈山童子能夠現世,月英當記首功。」

  看著眼前機關人爆發出來的威力,諸葛亮嘴角難得揚起笑容。  

  黃月英的本命織女,製作機關道具最是擅長,祈山童子是諸葛亮從師父司馬徽手上拿過圖紙,幾番修改後,交給黃月英製作的。

  祈山童子足有兩丈高度,就是兩個張飛迭起來也構不著機關人腦袋,從外表來看,這玩意雖然有童子之名,但活脫脫就是個怪物,渾身披著青銅甲,頭上掛著銅制鬼面,長相嚇人。

  當然,最讓人驚訝的,還是祈山童子的力量。   

  已晉級龍將的張苞,雙鐵戟上黑虎神力用足十成,可機關人不知是何種材料打造,張苞鐵戟可以輕易的將青銅甲撕破,但對機關人內裏身軀,卻是束手無策。

  更讓他吃驚的是,初時交手,或許是祈山童子的操控者還不熟練,機關人舉手投足都有些緩慢,讓張苞誤以為機關人的弱點就是動作慢,可現在看來,一切純屬誤會。

  祈山童子一對長臂及膝,使動起來就像兩柄長槍,不但快捷無倫,兼且力大無窮。

  眼見機關人速度逐漸追上自己,張苞體內黑虎凶性大作,大吼一聲,就要與機關人正面對攻。

  「虎須怒張!」

  黑虎金身一開,兩邊都放棄防守,你一拳我一戟,互有往來,表面上是不相上下,可實際上,張苞已經敗了。

  負責操控祈山童子的,不過是白耳兵的一個猛士,如果在戰場上,僅憑一個猛士就能拖住對方大將,這仗不用打,也知道是輸了。

  演武場外,馬良看著場上張飛父子的演出,對祈山童子是欣喜大於驚奇:「丞相,看來這機關人的製作,很成功啊!」

  「季常,沒有這點能耐,怎能助我們拿下巫峽關?」

  諸葛亮仍舊是淡淡的語氣,好似要拿下巫峽關,不過反掌之間。

  表字季常的馬良聽諸葛亮如此回話,聽出了話中真意,不由喜道:「我們要發兵了?」

  幾日前,東吳黎聰的死訊傳來,諸葛亮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多作指示,直到今天,諸葛亮終於松了口,點了頭。

  馬良神情興奮,可一轉念,就想到了至今仍在北魏的趙雲:「可丞相……北魏還沒展開行動,趙雲將軍也還沒把司馬懿手上有什麼棋給探出來……」

  擔心北魏聲東擊西,也是諸葛亮派趙雲到北魏的原因。

  「機不可失,北魏出兵在即,不出三日,子龍定會有消息傳來,我軍先行出發,即便到時情況有變,還有轉圜餘地。」

  馬良也知道,這一趟,諸葛亮不只想奪回巫峽關,更要拿下交州,時間,是一刻都拖延不得。

  「屬下明白。」  

  「這一次,得辛苦季常了。巫峽關守將是西涼錦馬超,勝之不易,為求穩妥,我只能留下黃忠父子與你調配,可黃敘……」
  
  敗給黎聰,一向是黃敘的心病,麒麟子天生武脈,黃敘更時常以武藝自豪,可上一回,他不但敗,還是敗在馬鐵手上,從那天以後,黃敘就失了蹤影。

  幸好,黃敘失蹤不久,南華就派人送來了口信,說黃敘在他那裏學劍,學成之日,便是歸鄉之時。

  「如果北魏沒有動靜,趙將軍帶回消息後,蜀中便有黃忠、趙雲兩位將軍,季常調配已是足夠,丞相不必擔心。至於黃敘少將軍……他還年輕,來日方長,他會明白的。」

  以黃敘的資質,學成劍技指日可待,但馬良清楚,武人廝殺,並非兵器好功夫高,就一定能勝。

  黃敘從小到大,學武路上總是順遂,很多道理,沒有經歷過,是無法明白的。


  「既然季常有把握,那麼蜀中萬事,就拜託季常了!」

  吳都,建業。  

  今天的大都督府,顯得格外熱鬧,每半個時辰探馬就送來好幾次消息,府外大喊通報的侍衛,已經換過兩批。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平靜了半年的東吳,要打仗了。

  「還沒找到文達下落?」

  面對陸遜的焦急詢問,剛抵達都督府的馬休神情落寞,搖了搖頭。

  屋漏偏逢連夜雨,胖子墜江之後,隔沒幾日,北方壽春與西邊荊州便同時告急,陸遜正苦惱著該如何面對兩路來襲大軍,東吳境內接踵而來的質疑,已經要把都督府大門給踏破。  

  以甘寧為首,在東吳佔有重要地位的將領們,或親自前來,或派人詢問,問的,都是同樣問題。

  「為什麼殺胖子?」

  而以四大世家為主,甚至包含了孫家上下,或是明講,或是暗示,他們提的,都是同樣要求。  

  「為什麼還不處置解煩軍?」

  為什麼殺胖子?

  因為當時陸遜握有人證,能證明姜維非但沒死,而且老早以前就是胖子的手下,既然如此,殺孫權,胖子脫不了關係,所以,陸遜要殺胖子。

  為什麼不處置解煩軍?

    因為陸遜發現,他錯的離譜─很有可能,由始至終就是一場誤會,胖子與刺殺孫權的事壓根就無瓜葛,所以,陸遜不能處置解煩軍。

  但這一切,陸遜有苦難言。  

  難道他要告訴甘寧、去信給馬超、派人跟呂蒙和太史慈說,他殺錯了人?  

  難道他要當著孫家上下的面,告訴他們,殺孫權的,可能是孫家媳婦大喬的妹妹?

  進也難,退也難。  

  外頭盛傳胖子是因為刺殺孫權才被處決的,甘寧幾個,要陸遜提出證據。  

  他該怎麼證明?

  外頭又說解煩軍遲遲沒被處置,是因為他們清白,四大世家,要陸遜講個清楚,又該怎麼說明?

  一步錯,滿盤輸。

  如果陸遜夠狠毒,錯了一步,他可以繼續錯下去,可以什麼都不顧,直接把解煩軍給撤了,把馬休、馬鐵的口給封上。

  但陸遜謹守的君臣綱常,讓他沒這麼做。

  就算胖子對東吳有大功,殺了孫權,就是死罪。相反的,對於無罪之人,陸遜做不出栽贓嫁禍,殺人滅口的事。

  讀完國士墓裏萬卷藏書,陸遜得到的是智慧,而不是一顆冰冷的心。

  「周泰說,他把胖子丟進長江前就確認過,胖子已然氣絕,即便找到也是死屍一條,我們得趕緊再想辦法,先安內,再攘外。」  

  龐統臉上儘是陰霾。人死不能複生,陸遜現在要找胖子已經太晚,就算找到,也沒法解決這一切。

  陸遜這麼做,是在逃避,是不敢面對這一切,他希冀找著了胖子,就能把問題都解決了,但前提是,胖子仍舊活著。

    見陸遜猶自恍神,久久不發一語,龐統只得與馬休說道:「派人去安撫解煩軍了?」

  「先生多慮了,胖爺失蹤在解煩軍也不是第一次,胖爺曾跟大夥交代,解煩軍是東吳的軍隊,不是他的軍隊,有朝一日,他就是不做這個頭,解煩軍仍舊是解煩軍,都督怎麼說,解煩軍就怎麼做,如今的解煩軍是一切正常,並無異樣。」

  馬休這話,是要告訴陸遜,他不只誤會了胖子,也誤會瞭解煩軍。

  不管這話是不是事實,馬休現在說出來,都讓陸遜感到格外愧疚。

    陸遜頭一低,便跟馬休說道:「仲起,我對不住文達,對不住解煩軍弟兄,這一切,都是我判斷錯誤,我……我這就寫封罪己詔,還解煩軍跟文達一個清白,然後請聖上降罪……我,已沒資格做這個都督!」

  「不行……」龐統這句反駁說的有些無力。

  這次,的確是陸遜的過失。但陸遜會如此倉卒的作下決定,其中原因,龐統是懂的。

  胖子在東吳的人脈太廣,如果孫權真是胖子殺的,陸遜要提胖子問罪的那天,只怕東吳就要大亂,這件事,只能先斬後奏。

  但陸遜壓根就沒想過,先斬後奏,要是斬錯了,怎麼辦?

  龐統轉頭看向馬休,整個東吳最清楚這事的,除了龐統就是馬休,東吳現在的景況,少了陸遜是萬萬不能。

  馬休眼裏情緒錯綜複雜,看到龐統眼中的懇求,他終是歎了口氣,點頭道:「都督,東吳現在不能沒有你,你還是先留下吧。」

  「留下?留下來,又能做什麼?」  

  陸遜今年還不及弱冠,也許旁人眼裏,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但事實上,未滿二十歲的他,不論多麼早熟,性格裏仍舊有孩子的一面。

  龐統沒有回答,這問題盤根錯節,他想解,也不知從何解起。

  解鈴,還須系鈴人。

  「都督不必擔心,仲起不才,卻有個辦法,能解當下之急。」

  馬休從懷裏,拿出了一卷黃綢,綢上密密麻麻寫滿了黑字。

  那是胖子的心血,是胖子設下的局。局裏面,不只囊括了東吳,還囊括了北魏與西蜀,馬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只有一種感覺,他很慶倖,馬鐵選擇了黎聰!  

  單家村的人,都姓單。

  鄉下人家,總希望兒子女兒成龍成鳳,所以滿村的人,不是叫單龍、單虎,就是單如意、單吉祥,龍虎並濟,如意吉祥,簡單的很。

  「請問……單福先生,在家嗎?」

  問話的漢子明顯不是村裏人,單家村的人,沒人有錢擺這麼大的排場,只是來找人,後頭不但跟著七八個漢子,還帶了幾箱的禮物。

  應門童子表現的落落大方,那大漢聽童子這麼一說,咧開大嘴,笑道:「不巧,先生出去了,您請留個姓名,等先生回來了,我會告訴他的。」

  「豈敢豈敢,小少爺別把這事放心上,等先生回來了,我定會再過來一趟。來人!」

  大漢一喊,身後人抬著禮箱就要往門裏送去,那童子臉上眉頭才皺,大漢立刻低聲下氣,與他說道:「小少爺別介意,這點小小心意,是給夫人補身子的,與先生絕不相干,先生收了禮,不想見客也不要緊。」  

  顯然,大漢很清楚,他想見的人就在屋裏,哪都沒去。  

  「先生的事我不清楚,不過你既然有心,我就代夫人謝過了。」一開門,童子讓人把禮物都在內院放下後,也沒再多寒暄,跟大漢一拱手,就把門合了上。

  門外,大漢帶著眾人離開,卻沒有走出單家村,而是到了村裏一座大宅,這裏是大漢臨時買下的田產,暫時安身。

  「胖爺!算上這次,已經是第十次了,這人這麼麻煩,不如我把他請來吧?」

    那「請」字咬的特別用力,個中奧妙,不難體會。

  「嫌煩?那你回去,你三哥那可忙的很。」

  胖子知道,如果三顧茅廬就能請到個賢人,他身邊應該已經有了三又三分之一位的賢人。

  但事實上,穿越時空,並沒有把胖子的魅力加到九十九,他就是虎軀一震,也只能震出幾滴肥油,引來幾隻蒼蠅。

  聽到胖子冷言冷語,馬鐵一臉驚恐,揪著身邊解煩虎衛就叫:「是誰說煩的?是你?還是你?」

  「哈哈!許久不見,小弟還是這般胡鬧,給統領添麻煩了。」

  大宅裏,走出了馬鐵的親大哥,馬超。

  兄弟久別重逢,總有許多話要說,只是馬超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他大手拍上馬鐵肩頭,笑道:「聽說你在統領手下學了不少,連龐德都給你打贏了?改日,大哥再跟你比一場!」

  馬超一番誇獎說的馬鐵撓頭抓耳,他身後胖子看這傢伙嘴上仍沒半點長進,不禁搖頭:「機伶點!讓人去準備酒菜!」  

  看著馬鐵連忙離開,馬超與胖子拱手見過禮,兩人便往內廳走去。

  廳內大桌上,胖子剛坐下才想問話,馬超卻先開口:「統領這次硬撼周泰天劍,又藉長江天險遁逃,置之死地而後生,已是化被動為主動,這步棋下的,不可謂不高啊!」

  「馬大哥,你還是叫胖子吧!這次純粹是狗急跳牆,胖子也沒想到會有這種結果,你就別太捧我了,這事不過一時運氣罷了。」

  「運氣?哈哈!馬休幾個雖然沒跟我說,但是單憑運氣,要以假死瞞過周泰,又要從長江裏脫險,胖子,過謙就是虛偽了。」

  「嘿!馬大哥目光如炬,胖子可什麼都瞞不過你呀!」胖子笑笑。

  做了多少事,有多少能耐,內行人都看的出來,不必拿出來說嘴。

  韜光晦跡,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馬鐵自門外提了壺酒,才踏進內廳,聽見兩人談話,趕忙在桌前放下酒壇,像是怕馬超不知道一樣,興奮說著:「大哥!你別看胖爺說的輕鬆,這次胖爺可是連我都給算計……」

  話沒說完,馬鐵突然想到胖子就在他身邊,話說到這,突然有些接不下去。  胖子逕自取碗倒酒,邊倒邊說:「說啊?怎麼不說了?你不是要說,爺連你都一起算計進去了?怎麼不說?」

  馬鐵額上冷汗直流,慌忙擺手:「這事是我自己多嘴多舌,不幹爺的事,不幹爺的事。」

  馬超知道胖子跟馬鐵鬧著玩,幫忙把話扯了開:「你們倆說的,是黃柄吧!」

  一聽這話,馬鐵連忙點頭。

  「對!就是他小子!真沒想到他竟然是陸遜派來的探子,當時我沒留心,把他當成了自己兄弟,姜維的事我都跟他說了。後來聽三哥說,黃柄把薑維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寫了封信,送給了陸遜,我那時可是嚇的……」

  馬超臉上一扯,笑道:「你是自作自受!你要是不多嘴,黃柄怎麼會知道?不過,黃柄是陸遜派來打聽消息的,這點,胖子你是早知道了?」

  一口把酒喝盡,胖子點頭:「周都督還在世的時候就跟胖子說了。其實我沒跟馬鐵提,就是想他說漏嘴。這小子不會演戲,不跟他說,是希望他在黃柄跟前,表現的自然點。」

  胖子第一次跟馬鐵提起黃柄這個人時,曾經說過,黃蓋當時為求取信曹操,犧牲了全家上下,黃柄對此耿耿於懷。  

  都是假的。  

  黃家對東吳的忠義之心,可昭日月,黃柄表現出來的,只是要迷惑他人目光。

  周瑜跟胖子說過,黃柄,是塊魚餌,只要放出這塊餌,留下這個洞,不管日後是誰,如果想借著挑撥離間,分化東吳,頭一個想利用的,就是黃柄。

  周瑜當時跟胖子笑說,這一招,是他留給諸葛亮的反間計。

  沒想到,這好處卻留給了胖子。

  想到這裏,胖子不禁失笑:「不過這次卻是難為小喬夫人幫胖子背黑鍋了,幸好陸遜有過一次經驗,可不敢再輕易指著誰的鼻子叫有罪了。」  

  馬休給出去的證據,或許能證實胖子的清白,卻還不夠證實小喬的罪名。

  這些事,馬超只知道些端倪,聽胖子提起,止不住心中好奇,問道:「胖子,利用胭脂樓的事作掩護其實已經足夠,你又何苦瞞著眾人演這出詐死戲碼?」

  「哈哈!胖子還記得,頭一次見到諸葛亮的時候,他說了句『若欲欺敵,須先欺己』,這話胖子可沒忘……試想,陸遜為人精明,今天馬休把胭脂樓拿來作擋箭牌,或許能得他一時信任,可難保日子久了,解煩軍露出點破綻,他又要派個誰誰誰來給爺添亂。

  「胖子這一死,馬休趁機跟陸遜表忠心,解煩軍趁勢證明自個兒是東吳的鐵桿部隊,絕無二心,以後就算再出什麼紕漏,陸遜還不第一個跳出來幫解煩軍說話?」

  馬超想的,也只到這一層,他語帶狐疑:「只有這樣?」

  「哈哈!馬大哥自己人,胖子也不瞞你,這次薑維在北魏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礎被司馬懿連根拔起,胖子這人記性不好,但是有仇要報,這道理還是記得的。可是,論狡猾,司馬懿只差一步就能修成正果,得道升天,等閒計策要他上勾,很難……」

  「所以你詐死之前,就已經算好北魏跟西蜀會趁機來攻?」  

  馬超越咀嚼,越覺得胖子的計策不只如此,沒想到那肥肚子下,會藏有如此深沉心機。

  「胖子也是給逼急了,才擠出這點辦法,我大哥甘甯至今都還被蒙在鼓裏,我還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呢。」

  瞇著眼,馬超越聽越覺得胖子這人不簡單。這計畫思慮縝密,前後相扣,絕不是臨機應變,狗急跳牆能使出的手段……

  也就是說,到現在,胖子都還在玩心眼!

  「胖子!你連我都想算計啊?你瞞著甘寧,就因為他是你大哥,你一死,他的反應最能直接表示真假……你是怕他表情不夠逼真,少滴了幾滴眼淚,才不跟他說的吧?」

  被馬超一語揭破,胖子啞口無言,只得傻笑,這模樣等同默認。

  「現在你拿這話出來說,是想我幫你去跟甘寧解釋?你呀你,誰你都敢算計啊你!」

  雖然是責備的話,卻不是用責備的語氣。馬超今天會來,除了是要來跟胖子討論與蜀軍對抗的策略,還是要來確定一件事。

  現在,馬超已經確認無疑。

  「要我幫你這個忙,也不是不行……不過,我這有件事,要你點頭允准。」

  胖子臉上微笑,他知道馬超要談的是什麼,胖子會讓馬超知道這麼多,就是為了這條件。

  「馬大哥請講,胖子洗耳恭聽。」

  「巫峽關退敵後,我會宣佈,馬家家主位置,就由馬休來坐。」

  馬超清楚,胖子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更狠、更毒,卻也更照顧手下。在這事裏,他沒有放棄姜維,沒有拖累馬休,在在表示,馬鐵當初做的決定,沒錯!

  馬家是新興勢力,比不上四大世家根基深厚,陸遜雖然是個公正君子,但他不偏袒,表示馬家已輸了一截,馬超這番話,是把所有籌碼,都押到了胖子身上。

  「好,咱們一言為定,胖子絕不負馬大哥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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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10:32:3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老子英雄兒好漢

  月明,星稀。

  北魏汝南與東吳壽春的官道上,大批曹軍正策著馬,奔馳向前。

  隊伍拉的很長很長,最前頭的是北魏騎兵,他們每次抽鞭,就會與中軍步兵們拉開幾尺,兩條腿,終究是跑不贏四條腿。

  「呼……呼……大人,中軍張遼將軍有令,謹防有詐,切忌深追,將軍要大人立刻佇馬,準備紮營歇息。

  大軍行動,最重要的便是消息靈通,這一切要順利,都得靠傳令兵,但此刻,曹軍的傳令兵卻沒有騎馬─或者說,沒有馬騎,只能靠著兩條腿,跑的氣喘吁吁。

  黑鬃馬上,郝昭一臉倨傲:「還歇?再歇下去,吳軍都不知道要逃哪去了!你去告訴張遼,他追不上,就別追了!我自己帶人去搶壽春!」

  他當然知道張遼為什麼追不上。馬,所有的馬,都在郝昭手上,就連傳令兵要傳達命令都得靠腿來跑,中軍除了幾位大將外,無人有馬。

  郝昭這麼做,就是要擺脫張遼,他要獨自拿下壽春,獨吞南征東吳的第一功。

     「大人!張遼將軍說,登壇拜將時,大帥曾有交代,事緩則圓,我們只是前鋒,目的是要清除路上障礙,紮好營地,等到大帥領大軍前來會合,再行進攻……」  

  話說到一半,傳令兵看到郝昭惡狠狠的眼神,趕忙把下半句話給吞了回去。

  郝昭冷哼一聲,盯著傳令喝道:「你敢拿大帥來壓我?」

  十天前,東吳傳來消息,陸遜把解煩軍幾位統領、軍師都給撤了。

  這一撤,讓解煩軍上下動盪,就連呂蒙、太史慈等大將,都因此譁然,也讓四大世家起了念頭,就連孫家一些不安分的,都開始有了動作。

    這一撤,讓郝昭看准了機會,跟司馬懿在南征東吳的大軍裏,討了個位置。

  「大人別誤會,小的只是照張遼將軍的吩咐辦事,對您絕沒有半點不敬!」

  司馬懿受曹丕封為北魏大將軍後,總攬北魏軍權,不僅地位無人能及,若這次出征凱旋歸來,可以想見司馬家往後的風光日子還久的很,郝昭是司馬懿欽點的前鋒大將,不能得罪的。

      郝昭不再理會傳令,轉頭就對著身邊副將說道:「來人!交代下去,準備紮營!」

  見郝昭終於妥協,傳令兵松了口氣,行過軍禮後,便往中軍方向匆匆離去。 ]

  雖說是準備紮營,但騎兵們只帶了兵器跟些許糧草,營帳等輜重物品都著落後勤身上,聽郝昭說準備紮營,多數將領的工作,都是分派下頭百夫長到附近巡邏,一方面戒備敵軍,一方面尋找水源。

  郝昭歎了口氣,對著身邊一員文官說道:「今天又只前進了這點距離……」

  那文官,正是司馬懿的大兒子司馬師。與對待司馬昭的態度一樣,郝昭對於司馬懿的兒子都表露出幾分高傲,說話時,除了稱呼,不會再加上什麼敬語。

  「伯道覺得速度太慢?」

  相反的,對於郝昭,司馬師是極力拉攏,想爭奪家主之位,多一個助力,總比多一分阻力來的好。

  「汝南跟壽春之間,八百里距離說長不長,信鴿半天就能來回,快馬最多花上一天,就是大軍行進,五天時間,也該夠了。」

  也許是感受到司馬師的善意,郝昭沒有正面質疑,話裏難得婉轉。

  司馬師本來和顏悅色的神情,聽到郝昭的暗示後,突然多了幾分惆悵。他歎了口氣:「伯道有所不知,我爹……大帥有令,須等大軍集結才能進攻,我們前鋒軍就是先到了壽春,也是不得攻城的。」

    「這是何故?如今東吳軍心不穩,我軍又早有準備,天時地利都已備妥,加上這次隨軍出征的有精兵十萬,將領過百,就是只算我跟張將軍的前鋒也有三萬多人,只要……」

  「只要覷準時機,揚州壽春便是囊中之物?」

  司馬師接過了話,看著郝昭露出那副「大人你知道啊」的表情,笑道:「我父帥這麼做,其實我也有不明白處,當日我拿這個問題問過父帥,你猜,父帥怎麼回答?」

  郝昭凝思細想,半晌後,卻只能搖頭。

  「父帥要我們等,其實是要等一群人,給我們預留後路。」

  未算勝,先算敗,司馬懿能走到今天,與「謹慎」二字實脫不了關係。

  「後路?大帥準備了援軍?」

    十萬精兵還拿不下東吳一座城池?司馬懿未免太過小心了。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司馬師張嘴吐出了幾個字:「鮮卑大軍。」

  「鮮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大帥怎麼……」   

  看著郝昭氣急敗壞,司馬師淡淡一笑,連忙擺手阻著郝昭:「伯道,別誤會,找鮮卑人來當援軍是引狼入室,父帥自然明白,我說的後路,不是找援軍。

  「自上回鮮卑大王軻比能兵敗玉門關後,聲威大跌,鮮卑族就此一分為二,其中東鮮卑仍受軻比能指揮,西鮮卑則是擁慕容複為大王。最近,西鮮卑慕容家族,頻頻派人來朝,希望能投奔大魏,做我大魏子民。」

  郝昭愣道:「大人意思,如果這次壽春沒拿下來,大帥就準備招降鮮卑,將功抵罪?」

  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來,是郝昭的性格,司馬懿這麼做,簡直是長他人志氣─更何況,仗都還沒打呢!

  「錯了,不是招降,是誘騙。如果壽春一戰真敗了,父帥會引鮮卑人入關,然後派大軍回頭擊殺,藉口壽春敗戰,是因為邊關告急,兩邊難以顧全,所以才會敗。」

  這的確是條後路,但以一個武人的身分來看,打不贏東吳的強兵悍將,就殺鮮卑的老弱婦孺抵債,這條路,郝昭怎麼都不想走。

  「是不是覺得這計畫有些陰毒,不擇手段,甚至,看不起我們大魏的軍隊?」

  點點頭,郝昭沒說他同意的是哪一點,畢竟這是司馬懿的計畫。

  「這計畫,不是我父帥提出來的。」司馬師臉上含笑,他跟郝昭說了這麼多,最重要的,就是接下來的一句:「提這計畫的,是我二弟司馬昭,他說,他在汝南看伯道帶過兵……」

  想挑撥離間,點到為止是最好的方法,說的太多,反而容易露出馬腳。  

  司馬師的言下之意,給曹軍安排後路,是看准了此戰由郝昭率隊,必敗無疑?

  郝昭臉上一陣鐵青……

   月色下,狹長蜀道上頭,密密麻麻連成一線的,不是蜀軍士兵,而是木頭打造的單輪車,是黃月英從祈山童子的製作裏得到的靈感。

  不需要人來推,單輪車借著上頭所刻陣法催生出來的動力前進,就像活物一樣,運載著蜀軍糧草兵械,朝著巫峽關緩緩前進。

  「這就是丞相說的木牛流馬?」

  山頭上,趙雲陪著諸葛亮俯視著底下蜀道動靜。一台台的單輪車頭,刻的不是牛頭就是馬面,遠遠看去,隱約就像成群的牛只跟馬匹。

  「月英的本命織女對機關器械格外上手,木牛流馬不需費人力推動,往來蜀道,無疑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蜀道難行,若是兵械糧草用人力搬運,每走一次,都得承擔損失士兵的風險,諸葛亮常為此苦惱,不是因為不忍心,而是因為人死在不該死的地方,很是浪費。

     「難怪丞相會讓部隊輕裝上路,只要這玩意不出問題,蜀中的糧草器械,就能源源不絕的運到前線了。」

  趙雲從北魏打探消息回來後,本該待在成都協助馬良,鎮守蜀中,只是他藉口有消息要跟諸葛亮稟告,仍是到了戰地前線。

  趙雲什麼打算,諸葛亮清楚的很,雖然是兩個孩子的爹,趙雲也不過三十好幾,有冤申冤,有仇報仇,這人成天想的,就是打下巫峽關,給兩個兒子吐吐怨氣。

  也許是木牛流馬的出現,解了諸葛亮一樁心事,他難得沒板著臉,而是臉色和緩的問道:「子龍,你說司馬懿手上並無伏兵?」

  「是!北魏雖然家業豐厚,根基厚實,但這次出兵壽春,司馬懿調了十萬精兵,各地郡縣已是捉襟見肘,要再想調兵,就得下詔去征,徵兵曠日費時,司馬懿現在才做,怕已是晚了。」

  赤壁大戰,曹操百萬大軍魂斷長江,從那以後,北魏的兵馬,就沒有以前那般充足無虞。

  「看來,司馬懿打下壽春前,我們都不必擔心了。」   

  「丞相說的是。」

  司馬懿如果無心進犯西蜀,成都有馬良、黃忠便已足夠,趙雲親自來,就是想諸葛亮將他留下,參與巫峽關戰事。

  「不過……我記得白耳兵曾送來消息,司馬懿二子司馬昭曾到過北疆,與鮮卑人接觸……」

  諸葛亮欲言又止,急的趙雲直說:「丞相,司馬昭雖然到過北疆與鮮卑人接觸,可他碰頭的是西鮮卑慕容氏的族人。西鮮卑不過五萬人口,能上場打仗的不到五千,司馬懿拿鮮卑人來當伏兵,未免太過單薄!而且,屬下若猜的沒錯,司馬懿恐怕不是拿鮮卑人當伏兵……」   

  能作白耳兵的大頭目,趙雲顯然有點腦袋。只是諸葛亮把話聽完後,不再言語,讓趙雲心中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終於等到諸葛亮開口,結果,卻不是他想聽的。

  「辛苦子龍跑這趟,亮知道情況了。」   

  就這樣?趙雲想開口,卻又不知怎麼開口,見諸葛亮準備動身離開,趕忙說道:「丞相,子龍有一事相求。」

  「說吧。」

  「這次進攻巫峽關,子龍想留下幫忙。」   

  「不行。」看著趙雲臉上掩不住的失望,諸葛亮只是淡淡一笑:「子龍若是留下幫忙,我派誰去打交州?」
   
  「那小子就是黃柄?」

  郝昭掀起帳簾一角,兩眼直盯著帳外之人。

  大帳內,司馬師抿了口茶,給黃柄下了個評論:「他隻身前來,功夫怎麼樣不清楚,不過論膽識,可與當年他爹黃蓋一比。」

  當年黃蓋詐降,靠著一艘火船,就將曹操天下一統的美夢打個破碎。  

  事情發生至今還不滿兩年,他兒子黃柄又要故技重施?

  「也是來投誠的?」

  看著黃柄,郝昭腦袋裏翻過幾個念頭。自從前晚知道司馬昭對他的輕視後,郝昭就一直想著一件事。

  給司馬昭一點顏色瞧瞧!

    而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攻下壽春,搶得征吳第一功。

  「解煩軍樹倒猢猻散,黃柄以此為藉口,不算太差。」

  郝昭臉上的細微變化,沒逃過司馬師雙眼,對此,司馬師相當滿意。

  只要他二弟司馬昭的敵人,就是他的朋友,他要在司馬懿心裏占得一席之地,就得靠他這位朋友,幫他打下一塊血染的功名。

    「比起他老子,的確是稱頭多了。」郝昭沉吟半晌,終於狠下了心,問道:「大人怎麼打算?」

  「機會難得,黃柄說,今天入夜以後,他會帶人前來投靠,聽說,都是解煩軍裏的強兵悍將。」

  「強兵悍將?恐怕不是來投靠,是來殺人的吧!」郝昭陰著聲,這種伎倆,他在虎豹騎當都尉時就看多了。

       「東吳如今風雨飄搖,虎豹騎從建業朝堂傳回消息,四大世家與陸遜已經撕破臉,要從陸遜手中將解煩軍搶來,與黎聰交好的武將文臣們又對陸遜心懷不滿,對他的旨令陽奉陰違,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司馬師陰惻惻的笑著,續道:「連詐降這般伎倆都得搬出來用,東吳能人再多,將帥不和,都是無用!」

  「大人的意思?」

  東吳亂象紛呈,連北魏大軍兵臨城下都毫無動靜,只怕得失去幾座城池,建業城裏的高官們才會起點反應。

  這些,郝昭都知道,他想聽的,是司馬師的決定。

  「將計就計,郝昭將軍以為,多少人才能打贏這仗?」

  「萬名精騎,足矣。」

  司馬懿大軍未到,但光是前鋒軍隊就有三萬多人,郝昭只提萬人,就是要刻意忽略前鋒軍的指揮──張遼。

  與司馬師想的,是一般無二。

  「好!虎豹騎探得消息,壽春城裏不過萬余人馬,黃柄詐降,約我們城外相會,我們就假冒黃柄名號,直奔壽春,只要奪下城池,管他有什麼陰謀詭計!」

  「從前從前有門很厲害的功夫,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聽過嗎?」

  樹林裏,一夥人正看著曹軍的前鋒馬隊,人噤聲,馬銜枚,像做賊一樣,靜悄悄的離了營。

  「沒聽過,這是什麼功夫?」高瘦漢子顯然對功夫相當感興趣,扭頭問著身後大漢。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功夫。」那大漢臉上淫笑一起,嘿道:「人家想偷我的雞,我就要摘他的桃!」

  大營裏,張遼眉頭深鎖。

  半個時辰前,巡邏士兵來報,郝昭竟率領著萬餘騎兵,擅自離開了大營。

  夜半離營,只有兩種可能,郝昭投降了東吳,或者,郝昭帶兵去進攻東吳!

  大手一拍,張遼氣得拍碎了桌上石硯:「真是混帳!這兩人,貪功貪過頭了!」

  這次大軍伐吳,雖有精兵十萬,大將數十,但前鋒軍裏,只有他與郝昭兩人稱得上帶兵將領。司馬懿發兵前交代,前鋒任務不是攻城掠地,只要步步進逼,等待東吳自亂陣腳,大軍來到時,就是一舉奪城日。

  現在郝昭擅自出兵,張遼就算擔心他出事,也不知要派誰去追。若說放棄營地,大軍追趕,兩萬步兵在夜裏行軍,黑燈瞎火的,等於是把人往死路上送。

  帳外忽然傳來聲響:「將軍,屬下牛金!」

  聽偏將牛金話裏帶著焦急,張遼趕忙出帳:「怎麼了?」

「將軍!不好了,郝昭將軍遭人埋伏,人馬損失過半,不少士兵回營求援,希望將軍趕緊發兵,去救郝昭與司馬師兩位將軍!」

  張遼臉色刷地慘白,手一握上七殺槍,才想叫人備馬,腦子卻是一閃,沉聲喝道:「慢著!回營求援的士兵在哪?」

  張遼還記得,他守合淝那次,不是輸在出兵救援,而是因為誤信了吳軍假扮的虎豹騎,打開了城門,引狼入了室。

  「在……」

  逃兵一回大營,重傷的送到後營,輕傷的在前營待命,牛金一時也不知怎麼回答。見牛金支支吾吾,張遼心中一急,不禁吼道:「快說!在哪?」

  「張遼,你生的什麼眼力?人,不就在你眼前嗎!」

  轟的一聲,沖天火光燒起的地方,是曹軍的糧草輜重。

  「胖子!你沒死!」張遼突然從腳底冷到了頭頂。

  胖子沒死,東吳就不可能亂,可如今東吳內亂的消息卻滿城流竄,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
  圈套!

  「話家常就不必了,解決了你,胖子還得準備準備,回頭招待郝昭跟司馬師這兩個蠢材!」

  只是幾句話時間,火焰已經開始蔓延開來。張遼握緊了七殺槍,單打獨鬥,他沒把握能穩勝胖子:「牛金,你趕緊帶人滅火,同時傳令下去,襲營吳軍人數不多,讓千夫長們組織士兵,帶隊反擊!」

  「屬下遵命!」

  見牛金匆匆離去,胖子仍是好整以暇,全無半點緊張。

  混進來殺人的,是解煩虎衛,暗地裏放火的,則是法師陣。

  依照虎衛的身手,有於禁帶隊,曹營大門被搶下不過是時間早晚,按照法師火球的威力,有黃柄率武燕們守著,燒光曹營裏外則是眨眼之間。

  搶下大門,張任以無鋒戰陣藏好的那五千騎兵,足夠把曹軍活活輾死  

  如今,胖子唯一要做的,就是打贏張遼。

  至於郝昭與司馬師,等他們到了壽春城下,發現騙不開大門,又沒有攻城器械,那一萬騎兵再狂,也不能把馬迭起來當梯踩!

  然後,他們會發現,回頭只剩下一條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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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接天第七劍

  「你還想打?」

  當胖子還是個虎衛時,已經打的張遼滿地找牙,現在胖子是個龍將了,張遼還不被打的回去叫娘?  

  披頭散髮,滿身是傷,張遼環顧四周,心底清楚,這次他不但敗了,還敗的一塌糊塗。

  他知道胖子本命獸具有模仿能力,所以出手對敵,完全不用本命控偶師的能力。靠的,都是手上的七殺槍與圓月刀,他只希望拖到牛金把吳軍趕出營門的那一刻,然後他能用人海戰術把胖子淹死。

  可惜,人算不如胖子算。

  牛金不但拿不下法師陣,抓不住虎衛營,連他自己都被馬鐵一刀送去見了閻王。

  曹軍大營裡,如今是滿營火光,法師們的火球、火牆,不僅拿來攻城有效,對野陣地那些牛皮帳棚更是見一頂燒一頂,速度之快,只怕沒有一場傾盆大雨,火勢是收不住的。

  法師陣前是一個又一個的盾陣,三百武燕死命頂著曹軍反撲,擋在最前頭的,是渾身浴血的黃柄。

  黃炳,胖子不得不用。如果胖子一回解煩軍就把黃柄撤了,那豈不是告訴陸遜,胖子是作賊心虛?

  對黃柄來說,卻沒想到胖子敢再用他,事實已經證明胖子的清白,這麼一來,黃柄告密的行為就變成了出賣,這樣的人胖子還敢用,黃柄只得殺的更猛,拼的更強,好彌補他心裡愧疚。

  幾個曹軍千夫長好不容易組織起來隊伍,一排排士兵列好隊伍,手持長槍,踏步向前,可等著他們的,卻是如陷阱般的深淵流沙。

  軍陣的力量,是靠人數累積起來的,但人聚集的越多,陷進流沙的就越多,不得已,千夫長們只能把隊伍打散。

  可是打散的士兵,怎麼衝得過解煩武燕的盾陣,和黃柄飛索的討命?

  營裡,曹軍一籌莫展,營門,曹兵抱頭鼠竄。

  縱使有銅牆鐵壁的守護,營門也抵不過虎衛們形同利劍的穿鑿。

  曹軍紮營的確紮實,不僅周圍的深溝拒馬擺放得宜,就是大營營門,沒有攻城器械,恐怕也難以拿下。

  幸好,不必沖車,不用撞木,虎衛們使勁一推,營門已經大開。

  五千騎兵的叩地聲響,就是在大營裡血戰的張遼都聽的一清二楚,他臉色頓時鐵青,東吳不只是要殺人放火,還要趕盡殺絕了。

  救一個,是一個!張遼瞬間做出了決定,他放聲大吼:「撤!」

  至於他,則要留下來,血戰到底!

  「撤?你想撤就撤?不問問老子,你以為走的了?」

  話飄到張遼耳邊時,胖子腳下瞬步已經踏到了張遼身前。面對區區龍將,就算武伶玉姑奶奶在閨房裡睡覺,青龍刀老祖宗在背上歇息,胖子靠著一身淫蕩內力跟嬌滴滴的文伶玉,都能把張遼給打趴下了。

  腰刀迴旋,虎魄刀法如驚虹掣電,急嘯而去。地面上沒被烈焰燒著的枯葉,被一抹刀光攪個粉粹。

  「虎躍中原!」

  這一刀,是虎魄刀法的第一刀,也是胖子最常用的一刀。但今天用出來,沒有了往日的奇詭變化,繁複虛招,與周泰一戰後,胖子不只學會了接天七劍,他的刀,也經歷了千錘百煉。

  胖子悟通了一個道理,學刀兩年多,就算他天資聰穎,骨骼精奇,是準備要來拯救地球的,比起這些成天在刀口舔血的怪物,他那些自以為有用的變化和繁複的虛招,都是在浪費力氣。

  不如,一刀分個高下!

  「噹噹噹噹!」

  虎魄刀一共九刀,胖子也因此踏了九步,戰場上,張遼一退再退,胖子內力之強,實是張遼生平少見,他心頭不禁凜然。

  從半年前水淹樊城開始,每次見面,胖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功夫越來越高……若長久下去,只怕日後有不少大魏將領都要死在胖子手上!

  張遼眼光寒光閃過,已經做出了決定:「來人!鳴金退兵!親衛隊留下斷後!」

  「嗚!」

  衝鋒的號角聲大響,退兵金鑼還沒敲起,張任率領的騎兵隊已經侵門踏戶,衝進了曹軍大營。

  胖子咧嘴大笑,搖頭道:「胖子說過,這裡不是你說了算,想走,得先問過我!」

  又是一刀,張遼連忙舉槍來擋,但勉強接下後,卻是臉色漲紅,明顯受了內傷。

  胖子臉上笑意更濃,他已踏入龍將境界,舉手投足都能引動天地之力化為體內氣勁,張遼若不小心對待,怕是下一刀,就能要他性命。

  只是,狗急了也會跳牆,胖子以前本領不濟,死到臨頭都還知道拚命,更何況,是排名在五子良將之首的張遼?

  張遼大手一揮,他手上的圓月刀與七殺槍竟化出了一頭狼型跟一道人影,胖子還沒反應,耳邊文伶玉已經喊道:「主子,是七殺跟貪狼!」

  張遼用的招式,跟當初黃忠將藏鋒刀化為冰霜,甘寧把橫江鐵鎖熔作江水明顯相同,這件事,胖子一直都沒機會問甘寧。

  「伶玉妹妹,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主子,這似乎是門功法,能讓魂兵上頭的本命獸現形,協同作戰……奴才不清楚!」

  「那你說的七殺跟貪狼……」

  「七殺不修善果,破軍殺人放火,貪狼迷酒戀花,殺破狼三星齊會,胖子!這次有你好受了。」

  出聲搶話的是武伶玉,這妮子會冒出頭,表示張遼的變化絕不能小覷。胖子眉頭一皺:「老子就不信這會工夫,他一個佃農就能翻身做地主!」

  只是,由不得胖子不信,他身後青龍老祖宗,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胖子還想嘴硬,識海裡,武伶玉揚手一指,指著張遼立刻說道:「胖子!別說姑奶奶沒提醒你,張遼兩件趁手兵器,七殺槍化身七殺星君,圓月刀化為貪狼原型,加上張遼本命控偶師就是破軍下凡,殺破狼三位一體時,只怕張遼就能跨越龍將,成為天人!」

  一個龍將,或許對戰況無法產生影響,但一個天人,絕對能扭轉乾坤,反敗為勝。

  「合體成天人?若真是如此,張遼過往怎麼不用!」

  「你這蠢胖!你忘了,龍將晉陞成天人時要冒的風險?」就像黃月英的巧手變化成織女,孟獲的野蠻人晉級成七荒大神,個中險惡,胖子從旁觀察,是深有體會。

  只怕,張遼一旦成為天人,就再也變不回自己了。

  「鏘!」

  青龍刀出鞘,胖子大跨步前進,一起手就是青龍斬,他要趕在張遼變身之前,阻止他。

  「留著吧!別浪費氣力了,龍將成為天人,雖然會遭到天譴,但成為天人,就是從人變成了神,這過程不是普通人能打斷的。」

  果然,胖子又走兩步,雙腳再抬不起來,張遼身前幾丈,壓力驚人,胖子鼓動渾身內勁也不得寸進,只好眼睜睜看著張遼身邊那一頭狼型,一道人影,緩緩與張遼結合成一體。

  整個過程,花不到盞茶時間。

  張遼沒生出三頭六臂,沒變得青面獠牙,就連逼人氣勢也沒散點出來,可胖子從自己腿肚子不停打顫,就知道,張遼已非龍將之身。

  「啊啊啊啊啊!」

  張遼狀若瘋虎,對天長嚎,那兩眼赤紅,披頭散髮的模樣,確實是有幾分嚇人,叫聲一停,張遼一對死魚眼就盯的胖子直發毛,但一開口,卻叫人出乎意料。

  「帶人離開!」張遼似乎還保留了一點清醒意識,對著身邊親衛,吼著要他們離開。

  「哼!老子說過,老子沒同意,誰都……」

  胖子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張遼虎吼活生生堵了回去:「我的地盤!我作主!」

  武伶玉急忙喊道:「胖子!張遼本命控偶師已然晉級!現在已是結界師了!」

  被張遼先聲奪人,胖子一手拿著青龍刀,一手才想取出腰間短劍,準備來個刀劍合璧,動手之際,竟發現他已是動彈不得。

  「剛才張遼已經施展了結界師的技能--絕對領域,在領域之內,都是張遼說了算!胖子,小心點!」

  「你個大熊貓,姑奶奶!這招你學會了沒?」

  「哈!當然會了!可惜,我就是會了,你也用不出來。」

  聽到前半句,胖子才想著要學張遼,囂張的叫著「胖子的地盤,胖的人作主」,沒想聽到後半句,差點讓他給噎著:「怎麼回事?你學的會,我卻不能用?武旦比起刀馬旦,也未免太膿包了吧!」

  武伶玉肝火大冒,罵道:「你說誰膿包?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想用絕對領域,你還不夠格!」

  隨著武伶玉纖手一指,胖子仔細查看,立刻看出了端倪:「又是頭髮!」

  胖子手腳之所以不能動,就是因為張遼一頭長髮,綁住了他四肢。順著長髮尾端看去,胖子整個人不禁發冷,張遼簡直就成了白髮魔女,那頭髮不但細長,整段末梢還變了色,銀白銀白的,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透明了。

  「娘的,就是不能用這招,老子也不會輸!發針!」三千煩惱絲斷去一截,發針一經施展,身前身後,所有綁著胖子的玩意,立刻被發針截斷。

  變回自由身,胖子不敢再遲疑,為了不給張遼捉住,腳下狸步踏開,木葉蝶的擬態立即開啟,身形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接連躲過張遼長髮幾次捕捉之後,胖子終於找到機會,一出手,身形就似天際落下的閃電,直撲張遼而去。

  「雷霆!」

  胖子身形一現,正中張遼下懷:「我說過,我的地盤,誰都不准撒野!」

  用殘存生命換來的力量,張遼就要替北魏除一大患!

  儘管手無寸鐵,但三千煩惱絲就像三千柄兵器,或長鞭,或利刃,捆上胖子雙手,要他束手就擒。只是不管變成了什麼模樣,始終是頭髮,胖子身前火球一吐,就準備燒斷張遼青絲。

  「火球!」

  「胖子!你自作自受,羅網天下!」長髮交叉編織,化作一張大網,向火球撲了上去,就看火焰被大網一拍,竟生生被拍散一地,接著就網上了青龍刀刀身。

  青龍刀削鐵如泥,吹發可斷,但張遼長髮一纏,胖子竟切它不斷。

  「以柔克剛?」

  以陰柔之力,克青龍刀剛強之鋒,胖子冒著危險,左手抓上長髮,就要以掌中戲與張遼互搏一把。只是突然間,右手青龍刀傳來巨力,胖子一時不察,青龍刀立刻脫手。

  「胖子!你用這刀殺我曹軍將士,今日,我就以這刀回敬你!陰晴圓缺!」長髮往刀柄上一束,揮舞著青龍刀,張遼的圓月刀法,立刻潑灑開來。

  「奶奶個熊!回天!」

  一執腰間短劍,胖子陀螺般打轉,回天星河立即護住週身,他邊施展這招,邊急的叫糟:「操!連青龍刀都被張遼干走,這下怎麼打!」

  「胖子!用劍!接天七劍!」

  蜀道,巫峽關頭。

  馬岱望著在不遠處結營部陣的蜀軍,與馬超說道:「大哥!蜀軍到了,只是跟消息上有些出入,他們人數似乎不足一萬,只有五千。」

  「其餘五千,只怕已經往交州去了,咱們現在兩面受敵,交州沒有多少兵力,諸葛亮不會放過的。」

  諸葛亮可能的計劃,胖子都已經跟馬超仔細分析,胖子第三個圈套,套的,就是諸葛賤人這老傢伙。

  「可大哥,如今蜀軍人數銳減,兩軍對壘,我們未必不能得勝,何苦還要……」

  「噤聲!你小看諸葛亮了,他敢這麼做,必定是有萬分把握能取下巫峽關,我們不能冒險。」

  自從幾次看過胖子手段後,馬超已經深刻感受到一件事--戰場上,出謀劃策,遠較逞兇鬥狠來的更有力量,也更為重要。

  憋著一口氣,馬岱對馬超的決定始終抱著懷疑,就算面對的是諸葛亮,西涼鐵騎也未必會敗。

  看到馬岱一臉不服,馬超大手拍上他肩頭,笑道:「你若不信,有的是機會給你去撞,不過這之前,先把我吩咐的事與下頭人交代了。」

  馬岱才要轉身走下城頭,突然遠遠看到半個時辰前才布好陣勢的蜀軍,已經向著巫峽關頭,緩緩走來。

  「大哥!他們打算攻城了!」

  初來乍到,蜀軍竟歇都不歇,不是說蜀道難行?蜀軍攀山越嶺,帶著糧草輜重,攻城器械,一到地頭,就有體力準備攻城?這群人難道是鐵打的身體?

  「先下去把話交代清楚,再回城頭協防!」

  一接命令,馬岱連忙跑下城頭。馬超看著結陣而來的蜀軍,不禁歎道:「胖子沒說錯,諸葛亮果然處處出人意料,要想贏他,單憑武勇,絕無勝算!」

  猶自歎息間,蜀軍陣地裡,士兵們緩緩讓開一條通道,馬超瞪大了眼,看著通道間走出四尊巨大人像,個個穿盔帶甲,舉步之間,踏地有聲。

  「這是什麼怪物?」
   
  看著巨大人像步步進逼,馬超大聲呼喊,趕緊要人上樓備戰。只是強弓勁弩射出去的箭簇止不住人像前進的腳步,投石機慌張拋射的巨岩,又趕不上人像移動的速度。

  馬岱還沒回城頭,巨人像已經來到城門之下。馬超才想叫人去給城門多上幾根木栓,突然間天搖地動,然後便聽得底下士兵大喊。

  「怪物!怪物破門了!」

  馬超臉色難看,他還記得答應過胖子,最少要堅持半天時間……

  「娘的!他再不死,老子堅持不住啦!」

  曹軍大營裡,胖子的接天七劍才使到第五劍。每劍的力道,都是前一劍的兩倍,可張遼越戰越勇,長髮一邊捆著青龍刀與胖子交鋒,另一邊,卻像一桿犀利長槍,往胖子渾身上下刺來。

  「荊棘土牢!接天第六劍!」荊棘土牢擋住了長槍一般的疾刺,胖子這一劍,終於讓張遼有了反應:「你就是有無敵金鐘罩,老子也有光子加農炮!」

  張遼硬撼第六劍,嘴裡已經吐出鮮血,面對即將到來的第七劍,他臉上神色顯得更加嚴肅。同樣的,胖子豁盡全力,渾身內力像是被第七劍抽的精光,要是這劍再無結果,只怕他就有麻煩。

  這一劍,就要結束這場戰鬥。

  「接天第七劍!」

  「走!快走!」

  城關下,馬超隻身斷後,本命雷獸與張飛的黑虎戰做一團,從九天之上降下的天雷,與地獄深淵燒起的業火,戰的不分上下。

  「去告訴三將軍,趕緊收攏人馬,讓他們走。交州幅員廣闊,趙雲五千兵馬,怕是不夠……」

  東吳現在內亂正凶,西涼鐵騎守城不力,馬超回到東吳,自然有人會收拾。諸葛亮已經在城關上擺案歇息,準備接收巫峽關,他身邊待著的,正是與張任並稱蜀中軍神的黃權。

  黃權領了命令,卻沒有轉頭離去,反而是跟諸葛亮問道:「丞相,您想讓三將軍也去交州?」

  「你怕吳軍去而復返,巫峽關無人能守?」

  黃權的心思,諸葛亮明白的很。只是諸葛亮行事,一錯不會再錯,上一回他誤判形勢,沒算到黎聰未死,可這一次他有備而來,就算黎聰死而復生,也討不了好去。

  見黃權點頭表示有所顧忌,諸葛亮從容回道:「公衡不必擔心,如今秋收已過,我已讓馬良再行徵兵,算算時日,再有五天援軍就會抵達,到時候巫峽關安危便是無虞。

  「倒是交州一地,越快收服對蜀中越有好處。交州富商極多,一年可收兩次賦稅,半年前東吳已收過一次,如果能搶在那之前收服交州,對蜀中日漸吃緊的財政,會有極大的舒緩效果。」

  西蜀的軍機大事,財政要務,都壓在諸葛亮一個人肩上,對任何事,諸葛亮是事必躬親,鉅細靡遺。

  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黃權語氣裡帶著擔心,輕聲說道:「可丞相,援軍五日之後才到,若是這中間有個意外……不如,我與三將軍等援軍來到,再行出發?」

  「距離交州收稅時日無多,多擔擱一日,就多一日的麻煩,巫峽關的事公衡不必掛心,白耳兵從東吳探回消息,如今四大世家為奪解煩軍軍權與陸遜鬧的正凶,呂蒙、太史慈等大將又為黎聰之事與陸遜有些摩擦,陸遜就是想出兵,只怕都緩不過手。」

  北魏是皇帝集權,西蜀有丞相主事,也只有東吳大權分散在世家大族與高官大將身上,才會出現問題。

  東吳一向是家族式的管理,平常時候雖然氣氛融洽,難有外人滲入,可一旦出現利益糾紛,或者彼此摩擦衝突,上下級之間,不管是政令軍情,都難以推動。

  若想用雷霆手段解決問題,要殺的不是親朋就是好友,東吳至今,無人有此手腕魄力。
   
  便是吃準這點,諸葛亮才會大膽用計。他見黃權仍是憂心模樣,又接著說道:「再說,北魏十萬大軍壓境,威脅比我軍來的大,只要處理不好,揚州隨時都有失守可能,揚州、交州孰輕孰重,陸遜不會不明白。」

  這年頭,比錢更重要的,就是人。

  有人,才有生產力,才有戰鬥力,否則征不到兵,五銖錢堆的再高,也擋不住敵國入侵。

  揚州人口是交州十倍之多,陸遜算術若還及格,不會不清楚。

  諸葛亮考慮的面面俱到,讓人無從反駁,但黃權記得,上一次嚴顏丟失巫峽關時,聽說諸葛亮也是這般有把握:「只是……」

  「好了!公衡,你放心,即便五天內吳軍真的來犯,我也有一計,可保巫峽關安然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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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10:42:3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空城計

  吳都,建業。

  「稟都督,解煩軍軍師馬休,門外求見!」

  書房裡,陸遜就像見到根救命稻草,急著要抓:「快請!」

  馬休前腳才跨進房門,已經感受到陸遜的焦急情緒,他也不吊人胃口,開門見山便說:「都督,好消息!我們計策成功,北魏大軍受阻,張遼率領的前鋒已經潰敗而回了。」

  總算……陸遜鬆了口氣,這一次,他採用馬休的計策,冒了很大的險。

  「都是解煩軍上下將士用命,這次能解壽春之危,馬休你當得頭功。」

  馬休臉上帶笑,沒有反駁,淡淡說道:「馬休不過出一張嘴,這次能成事,也是都督敢於用計,若要說還有其它原因,或許……是胖爺平日交代的,大伙有聽進去罷了。」

  聽馬休提及黎聰,陸遜是更顯愧疚,這次他假意裁撤解煩軍將領,引來四大世家覬覦,讓東吳朝堂上不得安寧,說穿了,是要請君入甕,打北魏一個措手不及。

  但這事,有許多麻煩。      

  其一,陸遜得獨自面對四大世家想奪走解煩軍權的企圖,還要頂住四方文臣武將對裁撤解煩軍將領的質疑。

  虎豹騎與白耳兵消息靈通,戲不演全套,就騙不了人。

  其二,解煩軍一向不負責戰場廝殺,出手滅敵這種活讓解煩軍去幹,實在太過浪費,但東吳幾支軍隊都在前線,有資格作伏兵的,只剩下解煩軍。

  更何況,不久之前,這支軍隊的統領,還被陸遜以叛逆罪論處,死的不明不白。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這次,我真的錯了……陸遜垂下了頭,在心裡暗歎。

  怎麼樣的統帥帶出怎麼樣的兵,解煩軍遭逢大難,受人誤解,仍是任勞任怨,毫無怨言,從這點上看,胖子對東吳,絕無貳心。

  只是,再多的愧疚都無法挽回已犯的錯誤,陸遜打起精神,又與馬休問道:「這次突襲北魏前鋒軍,可有人受傷?

  看著陸遜滿臉愧色,馬休對胖子可是心服口服。

  陸遜臉上的反應,嘴裡的話語,表現出來的一切,無一不在胖子預料之中,胖子之所以到現在還玩著詐死,就是因為他一日不現身,陸遜心中的愧疚,就會越深一分。

  等打退西蜀,胖子再現解煩軍時,陸遜還不成為胖子的死忠班底?

  馬休越想越樂,但臉上毫無破綻,仍是平靜回道:「郭奕先生不愧是鬼才之子,有他謀劃,加上軍神張任領軍,於禁、黃柄等人配合得當,解煩軍相比曹軍,只有些微傷亡,並不礙事。」

  刻意加重了郭奕跟張任的份量,是要提醒陸遜,解煩軍是靠這群人打出來的一片天。

  而這群人不久前,身份與姜維並無兩樣,都是他國臣子,但現在,都是胖子一手招攬來的能臣干將。

  如果胖子都不能信,解煩軍上下,再無可信之人。

  陸遜明白馬休話裡暗示,有錯,就要認,他對此早有打算:「辛苦諸位了,這次局面如此被動,都是陸遜行差踏錯惹出的禍,如果東吳有個閃失,陸遜萬死難辭其咎。等此中事了,我會上書朝廷,請辭大都督一職,還解煩軍與文達一個清白。」

  來了!

  棋盤上,胖子一步步的進逼,終於讓陸遜徹底信了他,馬休等的,就是這時候。

  「都督,你誤會了,馬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有文燕回報,這次解煩軍偷襲曹軍時,曾見到一個……」

  「怪物?諸葛賤人手下本來就是一堆怪物,有什麼稀奇?」

  三天前,解煩軍擊退曹軍的同時,馬超也率兵退回了夷陵城。胖子趕緊趕慢,三天時間,總算帶著解煩軍趕到了夷陵。

  「不!那怪物足有兩三丈高,刀槍不入,力大無窮,行動快捷,我特地讓人加厚的城門,還擋不到一炷香時間,就已經被撞開!」

  「沒關係……總之,諸葛賤人沒看穿馬大哥是詐敗了?」
  
  聽馬超說的玄之又玄,胖子特地給他留了點情面。

  早先胖子要馬超守個半天,只是希望增添詐敗的可信度,免得給諸葛賤人看破計劃,沒想到那賤人跟哆啦夢一樣,法寶是論斤賣的,搞的馬超詐敗變成真敗。

  馬超臉上訕訕,見胖子給他留了個台階,趕忙接上這話,順勢下階:「應該沒有,我請蠻王派人探過,諸葛亮只留下千人把守巫峽關,其餘的都派到了交州領地。沒想到北魏目標還在壽春一個城池時,諸葛亮的目光已經放到了整個交州?這人胃口可真不小啊!」

  「不這樣,我們哪有機會奪回巫峽關呢?」胖子滿臉淫笑。

  這一次,他要諸葛賤人偷雞不著蝕把米!

  「也是……對了,奪回城關後,你有什麼打算?把陸遜逼下來,親自做這個都督?

  如果這次解煩軍能順利幫東吳解危,胖子又得以回復冰清玉潔的叉燒身份,以他對東吳的貢獻,都督的位置,也不算太過。

  可胖子只是搖頭:「這話,我跟馬休幾個說過,你沒聽說?胖子知道自己是什麼料,行軍打仗,也許還能佔點便宜,你讓我去看卷宗,理政務?只怕胖子比上頭那個娃兒皇帝都還不如啊!」

  皇帝孫和才剛滿十二歲,對胖子來說,正是毛還沒長齊的年紀,叫他一聲娃,只是圖個親切。

  「可是……依陸遜的個性,等西蜀退兵後,他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到時候你若是出現,他卸下的都督職位你不坐,難道讓四大世家的人坐?」

  「哈哈,這個位置,除了陸遜跟龐統,別的人胖子還不敢讓他坐了……放心,我已經交代馬休,事情一過,馬休就會上書朝廷,說陸遜裁撤解煩軍將領,只是做戲,目的不過是要讓北魏、西蜀兩路大軍疏忽,好趁機破敵罷了。

  「至於老子……我要是一口咬定陸遜跟我是早商量好,要藉此誘敵來攻好重創敵軍,給東吳一個喘息機會,誰敢出聲反駁?」

  前半部的戲碼,不但照著胖子的劇本演,還演的有聲有色。

  曹軍前鋒兵敗如山倒,司馬師與郝昭在壽春城下吃了閉門羹,回頭路又遇胖子伏擊,留下了近萬名曹軍屍首。

  更甚至,張遼還在接天第七劍下,成了第一個被胖子生擒的天人武者。

  「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讓陸遜繼續當這個都督?可依陸遜那迂腐個性,他會答應嗎?」

  「老子就是吃定他迂腐─只要把黎民百姓國家大義往他頭上一壓,他能不答應嗎?」

  胖子知道馬家已與他綁做一塊,若胖子能坐上東吳大都督,馬家也會雞犬升天,現在胖子白白放過這機會,馬超心裡自然不甘願。

  「好了!咱們別在這事上打轉,還是先想想等會怎麼搶回巫峽關才是道理。雖然諸葛賤人手上只有千名士兵,但這人伎倆多,法寶足,咱們還是得小心行事,才不會功虧一簣呀!」     

  「丞相,再有半天時間援軍就要到了,看來吳軍就如丞相所料,是不會來了。」

  巫峽關內,陳到結束巡邏之後來與諸葛亮匯報,神情顯得十分輕鬆。此外,他手上還拿著白耳兵送來的密函。
  
  諸葛亮正整理著這次的軍功,準備在拿下交州後,一併上呈劉禪封賞:「子龍送信來了?」

  「正是!要屬下念出來嗎?」

  白耳兵送來的消息,諸葛亮看過後,都會由陳到建檔歸案,諸葛亮日理萬機,許多時候若是太忙,常會由陳到先行讀過,再挑重點說明。

  「麻煩叔至了。」諸葛亮連頭都沒抬起來,他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事必躬親,未必總是好。

  「趙雲將軍回報,有三將軍協助,他們兵分兩路,再過幾日,交州地面便無吳軍蹤影,相信可以趕在初春前平定交州。」

  一月初春跟七月入暑,是交州兩次稅收的時間,趙雲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聽到好消息傳來,諸葛亮終於抬起了頭,臉上神情雖然沒有變化,但陳到可以感覺諸葛亮鬆了口氣。

  「多虧丞相判斷無誤,趙雲將軍才能有如此成績。屬下知道丞相一心為蜀,可身體還是得顧著點,不然,多少也把工作分出去些,我大蜀能人無數,雖然不能與丞相相比,可馬良與法正等幾位先生也都是內政專才,可以托付的。」

  陳到是個人精,見諸葛亮整日忙於公務,常變著法子要與他攀談,好讓諸葛亮有機會歇息。

  果然,諸葛亮一聽這話便閉目養神,良久後,才緩緩說道:「先主臨終交託,亮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每次每次,陳到一提這事,便得到這樣的回答,他只得趕緊扯開話題,免得諸葛亮舉手送客:「對了!黃權將軍提起,丞相說五日內即使沒有援兵,吳軍來犯,仍舊有方法佈置退敵?」

  即便對不會發生的事毫無興趣,陳到仍舊顯露出極大的好奇心。

     「沒有佈置。」

  陳到原本已準備好要聽諸葛亮的奇計妙策,誰知道,聽到的卻是這種回答:「沒有佈置?」

  「如果吳軍真的來犯,千名士兵,守關絕對不足,亮只有敞開大門,灑掃街道。興許,還會命童子焚香操琴,亮親自在城頭彈上一曲,以大禮相待。」

  「……丞相在跟叔至開玩笑?」

  「叔至以為呢?」

  諸葛亮眼裡神光,看起來不像是玩笑話。陳到額上緩緩滴下冷汗。

  如果這就是諸葛亮的安排,那麼過去四天,他就是拿命在玩!

  可惜,諸葛亮不習慣開玩笑,東吳入他眼界的人,並不多。

  「如果吳軍捲土重來,領軍的只會是兩個。陸遜智比天人,可惜,始終是個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見到城門大開,他定會以為城關裡已設下埋伏,陸遜謹守的儒家規條,就是他的破綻。」

  在旁人眼裡,有天人之智,無所不能的陸遜,在諸葛亮眼中,卻與常人無異。

  「龐統號稱士人之冠,足智多謀,可惜能算不能斷,他沒有足夠的魄力,即便看穿了城中無埋伏,他也不敢發兵來攻。」

  即便冠絕士人,但諸葛亮已是神人,龐統千算萬算,仍算不透他。

  東吳其它人?龐統、陸遜都看不穿了,諸葛亮還需要考慮誰?

  「這……這……丞相用的,是什麼計?」

  「空城計!」

  巫峽關外,胖子愣愣望著城門大開,喃喃自語。

  「胖爺的意思是……」

  一旁除了馬家一手練出來的江東騎兵,還有馬休、馬鐵,和解煩軍裡的幾位要員。

  趕在蜀軍來援前,東吳搶先一步到了巫峽關外,準備奪回城關,把諸葛賤人趕回老家。

      原本的計劃是由法師陣隔空開火,火球術炸的蜀兵分不開身,然後虎衛營走老路子,幾個大將帶人走山路,搶城門,最後再接上江東騎兵衝鋒,組成必勝的連續技。

  可當一夥人來到巫峽關外時,卻赫然發現,城門……壓根就沒關。

  城關上頭,諸葛亮大剌剌的坐在那裡,焚香操琴、神態自若,城門內外,更有十餘名百姓,低頭灑掃、旁若無人。

  看到此情此景,最先停下馬的,是馬超跟張任。

  他們倆領軍多年,戰場嗅覺最是敏感,有詐沒詐,有埋伏沒有,通常一眼就能看破。

  可面對諸葛亮如此目中無人,兩人只是驚疑,卻做不出決定。

  「胖子,你意思是諸葛亮只是擺個架子,其實是敗絮其中?」

  馬超想過這種可能,但這樣做太過冒險,不像諸葛亮一般時候所用的伎倆,馬超對胖子的判斷,實無法給予支持。

  胖子沒有回答,倒是底下的姜維、郭奕,紛紛提出反對:「胖爺!從赤壁大戰以來,白帝城之戰,巫峽關奪還,諸葛亮每次用計都是小心謹慎,一計扣著一計,虛虛實實難以分辨,現在的情況……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顯然,郭奕並不覺得諸葛亮是在虛張聲勢,即便解煩軍文燕探回來的消息,巫峽關裡,只有千名蜀軍。

  「是啊!胖爺,諸葛亮示敵以弱,用的是誘敵深入之計,城關裡必定已設下伏兵,我們不能莽撞行事!」

  姜維在旁進言,馬鐵點頭同意,就連後頭的於禁眼中都滿是狐疑。

  一面倒的意見,整合出一個相同答案——諸葛亮在使詐,現在進攻,便是中計。

  胖子沒有激動反駁,他看著天色漸晚,扭頭問道:「蜀中援軍,還有多久會到?」

  郭奕接口便說:「探子回報,蜀軍應該還在百里外,要到巫峽關,還要四五個時辰。只是,這情報未必正確,或許蜀軍已經抵達城關,百里外的部隊只是個障眼法,要我們以為,援軍還沒抵達巫峽關。」

  合理的判斷。郭奕的推論獲得眾人一致的同意,唯獨胖子,臉上笑意越來越濃。

  史冊記載,諸葛亮這一生,只用過一次險。

  當時,西蜀與北魏兩軍對壘,諸葛亮手中兵馬盡出,誰想司馬懿突然率兵殺到,諸葛亮無力抵抗,索性大開城門,在城頭上焚香操琴,故作瀟灑,司馬懿見狀是驚疑不定,半天後,直接調頭回了曹軍大營。

  胖子沒想到,這名聲響亮的空城計,今天居然讓他撞上了。

  老天爺給了他一個機會,在棋盤上一步把諸葛亮將軍,但要抓住這個機會,就要說服馬超與張任,下令衝鋒。

  胖子心中一狠,今天,他就是用騙的,也要把馬超等人騙去攻城!

  戴上面甲,掩蓋了臉孔,胖子緩緩策著馬。東吳軍隊與西蜀城關之間不過一里之遙,胖子緩緩的前進,慢慢的縮短著距離,身後眾人不知胖子打算,只能緊緊跟在後頭。

  胖子一邊駕馬,一邊說道:「胖子與諸葛亮交手多次,從來都是有敗無勝,從這些敗仗,胖子學到了教訓,也發現了一件事……」

  東吳大軍距離城關,還有八百丈。

  城頭上,諸葛亮可以隱約看見,帶隊的人裡,有金髮碧眼,外型獨特的馬超,還有他頗為熟悉的蜀中軍神張任。   

  兩個都是手下敗將,不足為患。

  「這教訓,很多人都清楚,諸葛賤人陰險狡猾,心狠手辣,與他為敵,得先去買好棺材、選好墳地,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用到這些東西……」

  胖子的自嘲,讓張任等人不由會心一笑。

  東吳大軍距離城關,只剩五百丈。

  除了馬超與張任,諸葛亮又認出了兩個人,郭嘉的兒子郭奕,五子良將裡的於禁。

  兩個曾是階下囚奴,不必掛慮。

  「但老子還發現了一件事,這賤人生性自負,高傲自好,他向來看重面子,即便敵強我弱,也不願掉了面上威風,就是出陰招、使狠棋,也是偷偷的用,要顧及面子周全、皮相好看……」隨著距離拉近,胖子的語氣漸趨嚴肅,肅殺之氣也更形沉重。

  東吳大軍距離城關,不足三百丈。

  諸葛亮幾乎看清楚所有人的面目,解煩軍的黃柄,副統領馬鐵,還有,只曾在畫像上看過的姜維。

  幾個都還太過年輕,不成氣候。

  「這個,就是諸葛亮的死穴,想勝過他,除了要比他更毒、更陰、更險,還要更不拘小節、不顧臉面……」

  最後,一百丈

  諸葛亮終於看清楚最後一個人的樣子,那人戴著頭盔面甲,到底長什麼模樣,諸葛亮一直無法分清,就在這最後一刻,那人猛地扯下面甲。

  心腹大患,胖子黎聰!

  赫然見到胖子,諸葛亮臉上一變。胖子立刻抓著機會大吼:「果然是空城計!全軍衝鋒!」

  胖子沒法證明空城計是真是假,也說服不了馬超、張任,但以諸葛亮對胖子的恨意,突然看到他沒死,臉上必定會起波瀾,這一變化,就是胖子等待的機會。

  張任與馬超面面相覷,他們都看見了諸葛亮的神情變化,心理同時泛起一個念頭。

  莫非真是空城計?

  沒等他們倆反應過來,城關上,諸葛亮一聽到胖子大喊衝鋒,生平第一次,失去了冷靜鎮定,大聲吼道:「快!關上城門!」

  張任與馬超瞪大了眼,同聲大吼:「全軍衝鋒!」

    一馬當先的,自然是第一個疾催胯下坐騎的胖子。不管是青龍刀老祖宗還是武伶玉姑奶奶,都已經擺好了架式,準備賞諸葛亮個痛快。

  而緊跟胖子身後的,只有馬鐵一人,即便要到地獄,同樣不離不棄的兄弟。

  「想關門,先問過老子!絕對領域!」

  胖子放聲大吼,武伶玉即刻產生變化,結界師一出現,胖子身後黑布包裡,便有數百條細線飛出。

  為了能用這招「胖子的地盤,胖子最帥」,或者說「胖子說了算」,胖子早有準備,那些細線以蠶絲細細搓成,浸過油後異常堅韌,就是尋常刀劍都很難砍斷。

  結界一布,城門處假扮百姓急著關門的蜀軍,立刻被捆住了四肢,胖子與馬鐵手起刀落,瞬間便解決了前頭幾人。

  一轉身,胖子才準備登上城頭找諸葛亮算算總帳,突然間天搖地動,周圍民房忽地倒塌,揚起了一地煙塵。

  「是那怪物!」

  馬鐵眼利,一看就知道是他大哥馬超嘴裡說的怪物。

  深吸一口冷氣,胖子看著四尊穿盔帶甲的巨人兵,包圍了整座城門。

  想必,這就是諸葛亮僅存的保命手段!  

  光看那體型,那身段,那與龐大噸位不相襯的靈活動作,胖子肯定,這玩意絕對價格不菲,至少,比起石頭木材棋兵要多上好幾個零。

  「你個大熊貓,這種東西都做的出來,諸葛賤人不如做只鋼彈,直接征服宇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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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8 10:46: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胭脂樓

  「霍峻!你帶丞相離開,這邊由我斷後!」

  東吳大軍發起衝鋒的那一刻,陳到就已經清楚,巫峽關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城關,西蜀頂多少塊領地,保不住諸葛亮,西蜀就沒了主心骨,失了頂樑柱,隨時都有傾覆之危。

  「叔侄,亮對你不住……」

  「丞相,快走!大蜀可以沒有陳到,卻不能沒有丞相!霍峻!你還不動作!」

  果然與胖子說的一樣,諸葛亮就是敗,也要敗的好看,一句「對不起」就要打發人去死。

  偏偏這些人還是賤骨頭,被諸葛亮推進火坑,還要說些「感激丞相踢我一腳」的狗屁話。

  上了城頭,胖子剛聽到這對話就想挖開陳到的腦袋,看裡頭是不是裝漿糊,堵著樓梯,他便是咧嘴大笑:「不想走就別走了,胖子還想請孔明先生到建業城喝茶呢!」

  當然,喝完茶就是請他到蘇州賣鹹鴨蛋。

  城關底下,殺聲不絕於耳。

  張任、於禁領著江東騎兵,與蜀軍進行著街道戰。

  城關里巷道窄小,不利馬隊衝鋒,騎兵進城後便下馬抽刀,由兩人帶領,對千名蜀軍進行圍剿。
  仗著人數優勢及法師陣的掩護,身著土色甲冑的蜀軍不管落單還是群聚,很快就被東吳的水色浪潮淹沒。

  至於四尊巨人兵,則由馬超、馬岱、馬鐵、姜維四位大將,帶著虎衛營,一尊一尊的引開,就算一時半刻解決不了這四個怪物,也纏的怪物們無法分身。

    剩下的,就是在城頭等著逮人的胖子。

    霍峻抓起諸葛亮往身上一背,不是從城關下突圍,而是直接往邊上的山壁爬去,胖子心裡一急,腳下踏開瞬步,就要追去。

  論手上功夫,胖子單手就能解決陳到,但腳下輕功,胖子的瞬步還是學自陳到,總之,胖子左晃右閃,怎麼都甩不開身前阻擋的陳到。  

  「好狗不擋路!你他媽給老子讓開!天威難測!」

  狂獅威壓逼人,陳到身形一滯,點鋼槍再追不上胖子身影。

  幾下瞬步,胖子趕到城關邊時,霍峻已經背著諸葛亮爬出了十丈多,動作宛若猿猴般靈巧。   

  緊追在後頭的陳到急忙大叫:「死心吧!霍峻是給山林裡的猴子養大的,他獨創的靈猿身法,在窮山峻嶺之間,無人能敵!」

  「管他是人他媽生的,還是猴他媽生的!想走,就得先過老子這關!千重腳!」

  猛力一蹬,千重腳直接踩碎了城垛,巨大的反作用力讓胖子像勁箭一般射出。

  陳到張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著胖子眨眼間就到了霍峻身邊。

  更糟的是,此時霍峻四肢都攀在山壁上,動彈不得,而諸葛亮為免摔落,雙手同樣緊抓霍峻背膀,沒有手結印,沒有時間唸咒,什麼道術都發不出來。

  「大哥!丁奉!老子這就替你們報仇了!青龍斬!」

  青龍吼聲震天,直衝雲關,胖子身處半空,十二成功力逼出的龐然氣勢,讓他像是魔神降世。

  一刀,就要臥龍授首!

  可惜,好事總是多磨。

  就在青龍刀揮下之際,一條鐵棍突然橫空出世,向著胖子當頭而來

  「媽的,老子是千斤之身,與諸葛賤人一命換一命,不值!」

  不想命喪於此,又不想讓諸葛亮走脫性命,胖子臨機應變,右手青龍斬仍是一往無前,左手大摔碑手往那鐵棍擋去。

  「轟」的一聲,這一擊撼天動地!

  只是臨危變招,胖子終是慢了一線,刀還沒劈中諸葛亮,拳頭已經跟鐵棍撞上。

  被棍上巨力一帶,青龍刀失了方向,直接劈在山壁上,畫出一道極深刀痕,刀氣掃的諸葛亮嘴裡吐出鮮血,又立刻被霍峻帶開。

  被一棍打地鼠似的打中,胖子身形急墜,等落回了城關,站穩了雙腳,抬頭再看,已經不見了諸葛亮的蹤影。

  「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壞老子好事?老子詛咒你上妓院中鏢,喝涼水噎著,連走路都會滑跤啊!」

  「交出霸王魂珠,胭脂樓就留你性命!」

  胭脂樓?

  胖子回頭一看,兩名黑衣女子手持鐵棍,佇立在城垛上,臉上殺氣騰騰,不知是因為胖子暗藏魂珠,還是因為胖子嘴實在太賤。

  胖子微微一愣,立刻叫道:「胭脂樓?自己人!你們樓主還欠老子手下張任一個人情!」

  看臉蛋,兩妮子不是雙胞胎,可一開口,卻是異口同聲:「恩情已經兩清!交出霸王魂珠,否則叫你生不如死!」

  胖子給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壞去好事,氣的腦門冒煙,怒道:「你他媽說要就要?你是老子女人還是老子娘親?告訴你們,今天你們敢壞爺好事,爺就敢不給!」

  兩女子對視一眼,又道:「哼!諸葛亮與胭脂樓透漏魂珠行蹤後,胭脂樓就欠他一個人情,他要求我們保他周全。

  今天,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怨不得人。趕緊交出魂珠,否則我們手底下見真章!」

  敢情諸葛亮能找到胭脂樓的人當保鑣,還是賣掉胖子得來的報酬?這傢伙簡直吃人不吐骨頭啊!

  胖子好事被攪,又得知內情,胸中怒火越燒越旺,兩手握上青龍刀,立即叫道:「老子今天不把你們倆抓回去做壓寨夫人!老子就改姓胖!」

  從方才交手一招,胖子已經得知兩妮子頂多是下階龍將,他的大摔碑手讓其中一人到現在還是臉紅氣喘,即便算上陳到,胖子以一對三,都還綽綽有餘。

  只是,今天的諸葛亮否極泰來,那麼,今天的胖子就要樂極生悲。

  「這輩子,胖子兩字,你是叫定了!」山壁上,又再落下一人,同樣的黑衣,同樣的性別,同樣是胭脂樓的殺手。

  「天人!」

  這次,胖子沒有再多嘴,這女人年紀不小,實力也不小,他暗暗心驚,嘴上立刻問道:「老子手下不殺小輩,報上名號!」

  「英布後人,英彩!」

  「彭越後人,彭蝶!」

  「韓信後人,韓妮!」

  英彩、彭蝶、韓妮,胖子一個都不認識。

  但是英布、彭越、韓信,胖子卻很熟。

  這三個都是項羽手下大將,都是跳槽到劉邦麾下,都是幫助劉邦建立大漢,最後,都是被劉邦飛鳥盡,良弓藏,一個個的滿門抄斬。

  這中間,到底怎麼回事?

  「興霸,你今天氣色好很多啊!」

  武功盡失後,甘寧難得出來露面,今天不知怎地,興致一來,竟到了後院打起拳法─雖然拳頭看起來還是那般無力。

  「哈哈!先生眼力真好……先生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的確是有好事啊!」

  華陀為了甘寧的傷,多年煉製的靈丹靈藥大把大把的砸,甘寧欠他的,實在太多太多。

  「哦?莫非……有文達的消息?」

  想從甘寧的眼神表情猜出些什麼,實在是太容易了,這就是胖子不願意把詐死的事告訴他的原因。

  甘寧虎軀一震,看了左右無人,才連連點頭,道:「胖子沒死,還解了北魏大軍壓境的危機,現在,正要去給諸葛亮一個驚喜呢!」

  至於是驚喜還是驚嚇,就得問諸葛亮了。

  看著甘寧臉上神采飛揚,華陀不由笑道:「所以你才有心出來透氣打拳?」

  「是啊!這陣子實在難為先生,甘寧在此,先給先生道歉了。」

  甘寧重重低下了頭。

  這十幾天來,甘寧糟蹋了不少靈丹妙藥,光砸壞的碗,就夠華陀去開家客棧了。

  「小事無需掛齒。既然文達沒事,他有沒有說打退西蜀以後有什麼打算?」

  誤會了華陀意思,甘寧眉頭一皺,道:「先生別誤會,胖子沒有意思要做些什麼,他這次回來仍打算為東吳效力,就連陸遜,他都叫馬休去勸留了,你可別……」

  「老夫沒誤會,誤會的是你。老夫是問,他回來以後,有沒有要忙什麼事?」

  不打自招,甘寧臉色訕訕,撓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先生有事,大可吩咐下來,上刀山下火海,甘寧就幫胖子先答應了!」

  在胖子身邊,甘寧學會最多的,是怎麼幫朋友兩肋插刀─胖子害他白流了眼淚,這些馬尿,怎麼也得討點回來才行。

  「哈哈哈!也不是去什麼刀山火海,只是我想問文達,請他幫忙找一個人。」

  「找人?這事容易,我明天就給解煩軍送個信,不管這人在哪,就是挖地三尺,也幫先生挖出來!」

  太簡單的事,就不用胖子了,甘寧沒打算便宜了他。   

  「讓解煩軍找是浪費人力,這人神出鬼沒,行蹤成謎,不過文達對這人很熟……這人,是他師父。」      

  「仙師於吉?」

  華陀點了點頭。甘寧的傷,他已是束手無策,靈血草有生肌活膚、接續斷脈的功效,卻不能治丹田枯竭,經脈萎縮,甘寧若不想一輩子做個廢人,只有一個辦法。   

  那法子,就在於吉身上……

  北魏,玉門關。

  「爹!你再給孩兒一次機會吧!這次會敗,實在是張遼……」

  「住口!」

  哨樓裡,看著司馬師至今仍不思悔改,司馬懿不由勃然大怒。

  城關外,魏軍正屠殺著大批手無寸鐵的鮮卑族人,雖然都是老弱婦孺,但砍下了耳朵做功績,誰也認不出來耳朵的主人是孔武有力還是年老力衰。

  「你好!你有本事!翅膀長硬了,出發前爹的交代,都可以不聽了!擅自出兵,想騙開城門,拿下壽春?好!好算計!你以為東吳無人了?就連守壽春的魯肅,爹都不敢小看,你好啊!你了不起了,可以小看天下英雄!」

  司馬懿越說越激動,聲音逐漸宏亮,就是城關裡,隱約也能聽見。

  只是,城關裡沒有人會去注意這點聲音,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關內慕容氏的戰士身上。

  慕容復渾身浴血,可看著身邊弟兄一個一個倒下,心底的痛苦,已遠超身體的痛楚。

  「族長!快走!快走啊!」

  慕容族戰士的吶喊,沒有傳到哨樓裡司馬父子的耳中。

  殺鮮卑人來湊數,賺鮮卑人來邀功,雖然可以解司馬家一時之患,在曹丕面前將功抵過,但此後,北疆將永無寧日。

  為了司馬師,司馬懿想足了辦法,沒想到,這孽子仍是執迷不悟!

  司馬師聽的冷汗直流,雙腿一跪,連連磕頭─儘管,他仍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爹!是孩兒錯了!是孩兒錯了!爹……」

  虎毒不食子,否則,司馬懿不會幫著司馬師殺降。雖然陰險,儘管狡詐,但殺雞取卵,對未來發展有害的事,非不得已,司馬懿不會做。

  「起來吧!」

  「謝謝爹!謝謝爹!」司馬師滿臉是淚的爬起。  

  司馬懿看在眼裡,只希望這個兒子已經學到了教訓,他卻忘了,年輕時候,兒子也曾用這招瞞混過去。歎了口氣,他道:「前幾日,李家的人來過了。」  

  「李家……生不封侯的李家?」

  「生不封侯死不葬」這話,是在說一個李家人,一個李家的英雄,做了一輩子英雄,卻做不了大官,封不了侯,連死後都沒地方下葬。

  「司馬家飛黃騰達,已在大魏站穩了腳步,是時候,把他們找回來了。」

  「爹是要實現三家的盟約?」

  「哼!要司馬家實現承諾,就看他們有沒有本事……這事交給你,可別再讓爹失望了。」

  「謝謝爹!」

  蜀道,長門峽。  

  霍峻滿頭是汗,他走的是山路,怕官道上已佈滿吳軍探哨,他不能冒這個險。

  可是,不冒這個險,就怕諸葛亮要撐不下去。

  「丞相!丞相!你醒醒啊!」

  霍峻叫喚的很大聲。

  諸葛亮自始至終都在他背上,只是不停的嘔著血,同時,還失去了意識。

  「不行!怎麼說也得搏一搏!」

  如果西蜀是一艘船,失去劉備,只是讓水手們暫時失去劃槳的動力,但失去諸葛亮,從此以後,即便水手們再賣力,船永遠都只能在原地打轉。

  「霍峻?你怎麼在這?」

  就在霍峻打定主意要往官道一試時,眼前突然冒出條人影,那人蓬頭垢面,像是好一陣子沒有梳洗過。

  「黃敘!」

  「是丞相?」

  霍峻還正驚訝,忽地眼前一花,黃敘竟突然消失,直到背後傳來聲音,霍峻才發現黃敘已繞到他身後。

  這功夫,非比尋常!

  「快把丞相放下!這到底怎麼回事?」

  黃敘打小就體弱多病,久病成良醫,他多少也會點醫術。

  霍峻剛放下人,黃敘就抓上腕脈,探上鼻息,沒多久,從懷裡取出一顆丹丸,讓諸葛亮服下。

  「丞相被青龍刀氣所傷……你們遇上黎聰了?」

  黃敘日夜想的,就是報仇,對黎聰的一招一式,可說是瞭然於心。

  「不錯!我們中了黎聰的計,巫峽關得而復失,丞相受了重傷,非但如此,就連陳到將軍,此刻怕是凶多吉少……」

  「巫峽關……黎聰他們,現在還在巫峽關?」

  黃敘驀然起身,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劍。

  還是一把刀?霍峻揉了揉眼,赫然發現黃敘手上什麼都沒有,他結結巴巴的說著:「應該……不!肯定還在!」

  「等半個時辰,我救人回來。」

  聽黃敘的語氣,好像說的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意外的是,霍峻竟然覺得理所當然。

  天人武者,很少有辦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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