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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東方玉]十年孤劍滄海盟[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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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34:22
.   趙蓮珠已然翻身立定,是錢賊倒在塵埃,尚以為自己鞭招點上,走上去重重打了一巴掌,卻見錢星環動都不動,不禁大為驚異,翻轉錢賊軀體,只見錢星環已然氣息冰冷,暗忖:「自己鞭招明明是向錢賊「膝眼穴」點去,點上後,最多會微麻膝軟倒地,怎麼會死去?」心中起疑知有人暗中相助,俏眼四顧地上。

    忽地姑娘俯身在錢星環身旁不遠處,捏起一截斷筷頭,掂在掌心晃了晃,慢移蓮步走向雲龍三現面前,把發現之物遞過,口中不停地嬌笑。西棚群邪深知錢星環犯了武林大忌,誰都犯不上為淫賊出頭,因此鴉雀無聲,在姑娘出手時鴛鴦插上兩人即停著手目不交睫的旁觀,這時復自密雲狂雨地再度打了起來。

    兩淮大俠周維城隨即命莊丁,抬下錢賊屍體,雲龍三現陶祝三把筷頭放在掌心,擺了擺,微微搖首驚歎道:「此人真個武功卓絕,筷頭不足半寸,全憑指力推送,看這人已到飛花摘葉傷人程度,認穴又拿得這麼奇準,真是神化奇技,依老朽猜測,後園現身怪人與竹筷認穴者,同為一人。」

    趙蓮珠笑吟吟地瞥了謝雲岳那邊一眼,立起身來說道:「二位老前輩,晚輩要告辭片刻。」說完,轉身向後走去,趙蓮珠心想:「要真是他,那就太好了。」

    立在後進門首的禮賓執事,一見她來,即知是友非敵,口令頻傳,片刻即達到全部伏樁,一面迎向前來。趙蓮珠笑問:「賓舍在裡兒,可否派人領路?」

    那禮賓執事連聲稱好,隨派一名莊丁引著趙蓮珠往賓舍走去。走到賓舍後,姑娘暗忖:一個大姑娘,跑上不相識的男人房間,倘為人撞見,成何體統,不由遲疑起來。半晌,重重一跺腳即問莊丁姓言的少俠住在那間,那莊了指著樓上第二間就是。

    趙蓮珠謝了那莊丁一聲,逕自往樓上第二間走進,見那房門虛掩,趙姑娘用手一推,呀地開了,靜無一人,看見謝雲岳題榻上有一藍布包袱,趙蓮珠走在床沿,伸手取過包袱解開,其中一件黑色紡綢長衫,赫然在目。剛才陳文翰說是那怪人穿的不也是一件黑色紡綢長衫麼,輕輕捏了一把,裡面有物觸指微隆,知有蹊蹺,忙不迭地一抖,拍地聲響落在床上,撿起一看,原來是一張製作精巧,薄如層紙的皮面具,五官齊全。

她不禁得意地輕笑一聲,將面具放在手上不住地把玩,又在菱花銅鏡前戴在臉上,左顧右盼,像個孩童般地歡喜莫名。移時,她坐在床上沉思了一會,若有所得,於是立起來,拿面具藏在黑衫內疊好,置在包袱內第一層,表示說這裡有人來過。又從懷中取出一件香絹,一顆豌豆大般明珠用香絹包起,置在黑衫上,把包袱放在原處,她粉靨上泛起紅潮,嬌羞嫵媚已極,嘴裡不住格格輕笑,離出拉合房門,望樓下走去,回至東棚。

    此時日落西山,夜色漸漸迷漫,籠罩大地,台上比試之人已見分曉,兩淮大俠周維城急出走上鴛鴦擂,環身一拱,揚聲道:「今日擂賽到此為止,敝莊準備了晚宴,請各位高朋貴友隨便飲用,明日辰時正開播,務請諸位早點光臨。」叫罷一拱手,鑼聲三響,東西棚起了一陣歡呼聲,周維城含笑走下台來。於是莊丁又忙著送上酒食,等到酒食用完,西棚眾人紛紛離去,已時近二鼓。

    謝雲岳回得房去,一眼就看出情形不大對,好似有人來過,原來床巾微微地下陷,分明有人坐在榻上。他忙將包袱取過,見那黑衫已然搬在最上面,又多出一條疊好的香絹。他徐徐放在手上掀開,內中尚有一顆價值不資的豆大明珠,香絹放出一種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香味,絹角上繡了一個趙字襯在一朵蓮花上,繡又極精。

    謝雲岳拿在手中愛不忍釋,心知趙姑娘留下的,暗想:「此女真個靈心慧質,怎麼就知我是那怪人,自己用斷筷助她,看來她也明瞭真像了,哎,她這留下明珠香絹,分明是示愛於我,我怎敢接受咧,自己大仇未報,就撞上了兒女之情,以後的行止就礙手礙腳了,不如找她說明自己現在尚不能接受她的愛意,不,這不是太刺傷了她的心麼,我千萬不能這樣做,那麼我怎麼做才好咧。」心中千頭萬緒,無法解開這死結,不禁長吁短歎起來。

    忽然聽見門外起了匆促腳步聲,慌不迭地把香絹明珠塞在懷中,只見飛雲手吳奉彪椎門進來,笑道:「言少俠,前日在高郵旅棧中只知少俠身懷武學,尚不知少俠竟是個蘊藏不露,蓋代絕學的人,恕吳某失眼。」說著即要躬身施札,謝雲岳急用手一抬,吳奉彪郎覺有股巨大無朋的潛力擋住,怎麼也不能躬下去。

    謝雲岳大笑道:「吳場主,我等叨在知己,那有這多虛禮,在下並不如你所說的那般身手之人。」

    吳奉彪復笑道:「言少俠太以謙讓了,像少俠這種身懷絕學,又虛懷若谷的人,武林中能有幾個,吳某奉周莊主及雲龍三現陶兄之命,延請少俠駕過一敘,務望撥冗。」

    謝雲岳笑道:「吳場主,料不到你也曾文烘烘地,說去就去吧。」正要跨步出門,又聽樓梯板上響起一陣凌亂腳步聲,及至門外一瞧,卻見八卦金刀鄭金吾,引著兩淮大俠周維城,雲龍三現陶祝三,周姑娘,趙蓮珠四人同來,趙蓮珠滿臉嬌羞,嘴角含笑,兩雙秋水無塵的眼珠,骨溜溜瞧著謝雲岳,謝雲岳看見心中一震,跳個不停。

    兩淮大俠周維城搶步上前,笑道:「言少俠,日來恕周某失眼,不敬之處,還望寬諒,匪徒頻擾敝莊,蒙少俠從容化解,大德不足以稱謝所以命吳兄先為容介,周某來遲,務清海涵。」說罷,重重一揖到地,謝雲岳也深深還了一禮,口中連說:「不敢,不敢。」

    這時雲龍三現陶祝三過來,執著謝雲岳雙手,一雙神威不可逼視的雙眼上下打量個不住,呵呵大笑道:「真個英雄出少年,言少俠,令師何人,可否見告?」

    謝雲岳忙答道:「老前輩謬獎了,家師乃一行腳僧人,行蹤不定,連在下都不知其上下稱呼,所以無可奉告,其實在下僅習得暗器手法,及些小巧功夫,其餘的都不足以登大雅之堂,至於紅旗幫擾莊,另外尚有其他高人暗中相助,在下豈能在諸位面前造次。」

    陶祝三驚詫道:「誰,暗中還有能手相助,少俠必有所見?」

    謝雲岳面上一紅,搖了搖首密道:「在下也未看清,只覺身法神奇,一晃即逝,看來此人武學已臻化境。」

    陶祝三大笑道:「老朽知道少俠設詞掩飾,其實那有少俠身法這麼神奇的人,老朽雖未目睹,但聽拙徒之言,可知其真,拙徒除限於天賦,所學乎平外,對師卻誠敬不二,故其言極可採信。」

    謝雲岳見其不信,無可奈何,只得笑道:「老前輩不信,在下再說也沒有用,總之,這兩三日必有重大之事發生。到時,兩位老前輩即信在下所言非虛了。」

    雲龍三現陶祝三睜著晶亮雙眼,只覺面前少年神清骨奇,越看越愛,設非其徒陳文翰說他武學太奇的話,恨不能將謝雲岳收在門下,一身絕學均授之於他,這時,陶祝三道:「信不信,到時才知,這些猴兒崽子不來便罷,來了,嘿嘿,試試老朽雲龍三現的利害,走,少俠,我們到客廳去、光候在這裡怎麼成。」說著,大伙都轉身下樓去。

謝雲岳一面走一面笑著說:「紅旗幫這兩日鎩羽太甚,今晚還得防備一點。」

    周維城連連點頭:「敝莊已防備於萬一,全部伏樁明的暗的不下百數十處,今晚必可無虞,紅旗幫縱然來,也意在探明本莊虛實,企圖盜劍救人,不到會期以後,決不會孤注一擲。」

    謝雲岳點首不語,身後傳來趙周兩位姑娘低語,不時又發出一律銀鈴似的格格嬌笑。謝雲岳忍不住回首,看看她們為何發笑,只見四隻水汪汪眼珠盯著自己,纖指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一個天生嫵媚動人,一個是瓠犀半露地嬌笑,春花秋月,嬌艷清麗。她們兩人見謝雲岳回首探望,不禁笑得前仰後合,自己也莫名其妙,究竟有什麼令她們笑成這樣,不由怔住。雲龍三現陶祝三見他等這等神情,即刻會意,知二女看上了言少俠,即雙眼一瞇,衝著謝雲岳呵呵大笑,當下謝雲岳尷尬異常。

    大廳內不時傳出宏亮以及清脆的笑聲,這是雲龍三現陶祝三,趙蓮珠姑娘內心喜悅的昇華,偶而夾著兩淮大俠,及飛雲手等人粗擴笑音,只因謝雲岳這幾月來,心情比前較為開朗,吐屬中涵有許多幽默詼諧字句,又多半為著心上人喜歡。

    一輪新月,斜掛柳梢,窗撇開著,垂柳迎風搖曳,影在大廳內嵌花瓷磚地上,晃個不停,謝雲岳見離身不遠處,有一局圍棋,他默默踱向前去,用手抓了把缽內的白色瓷質棋子,又放落下去,起了一陣籟洛籟洛聲,抬頭望著雲龍三現陶祝三,笑了笑道:「在下頗嗜此道,不知老前輩有無興致?」

    雲龍三現陶祝三欣然道:「原來少俠也愛好此道,老朽沉緬於此幾近六十年了,每戰必敗,但屢敗屢戰,毫不氣餒,少俠,你還是讓九子咧,還是讓十二子。」

    謝雲岳不禁笑道:「老前輩說笑話,在下還是初學,那有讓子之理。」

    雲龍三現陶祝三把臉一板,道:「好,這就下,你怕要使我敗得太難堪的話,老朽可就要對你不住了。」

    謝雲岳笑笑,面對著窗坐下,陶祝三大馬金刀地一坐,雙袖霍地一捲,左才撫髯,一面沉思落子,謝雲岳卻子落如飛,有如神助,佈局霎時佔了優勢,中間腹地尚下了數著奇兵,陶祝三雙腮鼓漲,直皺眉頭。周趙兩人立在一旁嚌嚌呱呱,批評棋局,更指劃手腳爭論個不休。

    雲龍三現陶祝三突瞪著眼大聲嚷道:「那是你們倆個丫頭,吵得心煩,存心想拆我老人家的台,真要鬧得我老頭子生火了,看有誰幫你兩個丫頭的忙。」

    趙蓮珠嬌喚道:「你老人家自己下輸了,反拿晚輩出氣,誰要你老幫忙。」

    陶稅三撫髯呵呵笑道:「你這丫頭還嘴強,找婆家的時候,看你要找我老人家幫忙不。」說著,看了謝雲岳一眼。

    趙蓮珠紅潮泛面,嗔道:「老前輩,你……」氣得把足直跺,可是又捨不得離開,周姑娘咬牙忍笑,低鬟不語。

    坐在一排太師椅上,正上閒談的兩淮大俠,飛雲手等人均看在眼裡亦不時發出轟笑。此刻,大廳泛起了一種前未經見的融融喜悅,暫時忘懷了強敵環伺。雲龍三現見這局棋,已呈敗象,猶不服輸,力求扳平,撫髯沉思出聲,拈子欲落又起,躊躇不下。

    忽見謝雲岳右手在缽內粘起五顆白色棋子,輕聲數著:「一、二、三、四、五。」雲龍三現瞠目看著他,不知何故,見謝雲岳微微一笑,五顆棋子向窗外輕輕彈去,手法極其詭異,棋子作扇形孤線三差射出,看似緩慢,其實實疾。窗外驚聞幾聲悶哼,隨著即有重物落地聲,飛雲手等人聞聲驚覺,同時雙腳一頓,身形疾從窗口竄了出去。

    謝雲岳從彈出五顆棋子後,即再不一顧,從容落子,顯得氣度非常,雲龍三現在即驚他暗器手法的神奇,又暗暗稱識這少年真個不凡。趙蓮珠自見謝雲岳打出棋子後,一直就用著驚詫的目光看著他,連窗外發出的異聲,也無心顧及,她見兩人仍然不動聲色,凝神落子,不禁小嘴一翹,用手撥亂棋局,嚷道:「你們一老一少真是,還有心思下棋,也不去看看。」

    雲龍三現推棋呵呵大笑逍。「你這丫頭,存心搗亂,把我老人家一盤勝局,攪得一場糊塗,你真偏心,我老人家若是返老還重七十年,你或能偏著我吧。」趙蓮珠白了雲龍三現一眼,周姑娘不住地抿嘴格格輕笑。

    移時,兩淮大俠等人,分挾著五個賊人進來,飛雲手笑道:「五賊已問明是紅旗幫匪徒,請問少俠作何處置?」

    「一切由莊主作主,在下豈能越用代庖,真要令我無地自容。」

    周維城知他心存謙讓,喚過莊丁,將五賊置在徐奕古蘇等一處,接著笑道:「言少俠,好神奇的手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說著,頓了一頓,又說:「我們這幾人,在武林中也薄具名聲,練家子最講究的就是耳目聽靈,若大的五匪徒扒在樹上,我們竟無所覺,真是愧煞。」

    謝雲岳惶依不安,正待出口,忽然雲龍三現大笑道:「周老弟,我們這班老不死的,早就該退隱了。如今是年輕人時代,你豈不知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風聞目前就出了幾個後起之秀,一身武學都了不起,月來曾聽得金華又出了一個姓謝的少年,不出十招就擊斃了七煞手屈申,霎時轟動了大江南北。現在加上言少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要愧煞,我老頭子就跳高郵湖啦。」

登時廳內起了一陣朗笑,雲龍三現陶祝三面色正了一正,向謝雲岳道:「真的,言少俠,你剛才施展的那套手法,我老頭子今年活到九十歲,也從未一見,我老頭子尚想見識,請你以十子為度,老朽以身喂招,試試能否避過。」

    謝雲岳雙手急搖,推辭道:「老前輩,千萬使不得,何必令在下獻醜,在下這手法,只能打死物,遇上活的就不足了。」

    雲龍三現點身一掠,落在五丈開外,正色道:「言少俠,不必推辭,咱們以武證招,彼此有個三研的機會,僅管下全力招呼,縱然傷著,也沒什麼了不起,你只存了一絲禮讓,我老頭子即與你反瞼。」

    謝雲岳覺得此老真個氣傲,絲毫不留人餘地,只得恭手抱拳道了又道:「老前輩,恕在下無禮了。」說著,一顆棋子已自出手,微作孤形,朝他的渾身大穴打去。

    雲龍三現見他棋子出手,初出緩慢,越飛越速,到近前丈處,宛若電旋般,夾著破空尖嘯聲,不禁驚異,急用右拿一揮,棋子受掌力一阻,突斜出五寸向前飛速推近,雲龍三現駭然變色,身形嗖地左撤,堪堪棋子齊肩擦過,就在他抽身之際,謝雲岳再度打出五顆棋於,前二後三,作一梅花形,最奇的就是前二子作側孤形分左右打出,後三子其中一個作直線,還有二顆作上下孤形急出,五子各有速度不同,飛到中途,自行變速,使人無可捉摸,他這五子一出,將雲龍三現身形全部罩著,無法閃掉。

    雲龍三現見先前只有一子,就極其難避,現五子齊出,將自己身形全部圍著,又不知在何方才可閃過全部五子,這一驚真難以形容,猛然兩掌同出,施出劈空拳,帶起勁風,整個廳屋都為之震動,他這不劈還自可。一劈之下,飛來五子,不但不見退卻,反見五子向前加速,變作穿叉形電閃似地打到。

    雲龍三現心中猛震,雙臂一振,大袖飄揚,飛身上縱,半途迭變三個身法,這就是江湖聞名色變的雲龍三現的絕門身法,看看恰要避過飛來五子,不料謝雲岳餘下四子又到在身旁飄風一段擦過,陶祝三一翻落地,察看身上,有無記號,只見左下襟端端正正的一個洞赫然顯露。

    雲龍三現老臉灰白,心想:「這也難怪他,誰叫我老頭子逼他出手咧,看來他還是心存厚道,不然,身上更多出幾個窟窿。」陡地哈哈大笑道:「言少俠,好俊的手法,老朽佩服得很。」

    謝雲岳出手後,心中已自後悔,聞言抱拳一躬道:「老前輩三現雲龍身法,果然名不虛傳,只不過老前輩存心讓在下露臉成名,故意失手;倘或老前輩乘機行招,豈能容在下全身而退。」

    雲龍三現陶祝三一臉激動之容,大笑道:「你還要顧全我老頭子顏面做甚,明眼人誰不知道,言少俠,我老頭子向不服人,如今算是服了你,不過還有一事不明,我這大力金剛掌力,無堅不摧,十丈以內,任何微物均都可震飛不使近身,雖在廳內不好展開全力,但也下了六七成的掌力,怎麼棋子不退還進,卻為何故?」

    謝雲岳笑道:「老前輩謬讚,使在下實在汗顏,其實這手法說穿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發出時全憑巧功,棋子本身作螺旋形自轉飛出,不管對方掌力怎麼雄渾,也無法全面罩住,必有空隙露著,只因棋子受螺旋力影響,受掌力一阻,必然往斜飛出,朝空隙處跑,空隙處一無阻力,棋子不緩還速,就有這個道理。」這話聽來很有理由,眾人不禁點首相信。

    不過謝雲岳還瞞起了一半沒說,他這手法暗含「軒轅十八解」滿天花雨,連珠追魂手法在內,這是千古絕學,其實他用不著以棋子打出,就虛空認穴,也是一樣的,明亮大師為什麼先授「弭勒神功」最後才拿出「軒轅十八解」傳他,即為此故,須知明亮大師學究天人,知「軒轅十八解」太絕太毒,一經點上,對方不是一身武功盡廢,就是當場死去,決無微幸之理,所以雲龍三現陶祝三陡然劈空掌用到十分,亦無法抵擋此前古絕學,看來除非用道家玄門罡氣及佛門禪功外,其他武林絕學對「軒轅十八解」均無能為力了。

    廳內眾人均對謝雲岳一身武學驚歎不止,尤其是趙周兩位姑娘對他更是愛極,芳心入迷,四隻杏眼睜的又圓又大,癡癡望著他出神,俏面盈含笑意。兩准大俠周維城看見愛女這般癡迷,從未曾有過,不由暗暗歎了一口氣,只憐她從小即失去母親,自己矢志不娶,把她撫養成人,她一向外剛內和,少有示人顏色。成年後,自己就為她婚姻大事留心,百般設法與她介紹英俊少年,此班少年雖極力和她親近,她卻無動於衷,視若無睹,都沒有打動過她一寸芳心。

    紅旗幫這次借由求親,她卻一反過去,惟自己之命是從,毫無半點幽怨,但較前更沉默寡言。而今晚神情與前判若兩人,春風和煦,笑臉泛霞,就知她對少俠癡心單戀,不克自撥。當然言少俠英姿超逸,武學絕世,有婿如此,那還有什麼不稱心滿意的?但眼這個趙蓮珠姑娘,明眸皓告,冰肌玉骨,真可以說是芙蓉如面,秋水為神,無論那樣都比其女強過十分。看趙姑娘對言少俠也似情有所鍾,自己實在難以啟齒,倘或言少俠獨獨鍾情趙姑娘,一口拒絕,將何以堪。而言少快是否定親尚難知,目的紅旗幫又志在必得,此情此景,難容自主,不妨待危機過去後,相機設法,兩女同事一夫亦未嘗不可,由此,這件心事就長種周維城心頭。

這時趙蓮珠走向謝雲岳身前,一臉嬌笑,磨著他教那暗器手法。謝雲岳豈料她如此的爽朗大方,自己反而漲得一臉通紅,又不好拒絕,笑道:「姑娘既欲學此暗器,言某那敢私藏,不過學此手法,非是一朝一夕所能收功,待此間事了,即將基本動作告知姑娘。」

    周月娥陡然間,嬌靨含羨道:「少俠,我也想學這手法,不知行不行。」

    謝雲岳心中一怔,忙道:「行,那有什麼不行,彼此一樣。」

    大夥兒均微笑,謝雲岳猛覺此話有語病,俊面又為之一紅,忙向趙蓮珠笑道:「剛才姑娘所施展那套鞭法,好得不能再好了,真是歎為觀止。」

    趙蓮珠格格一笑,說:「喲,我還忘記謝救命大恩啦。」說著,就要盈盈福下去。

    謝雲岳忙道:「姑娘取笑了,我那有此心。」說著,就要伸手相抉,趙蓮珠倏地玉手一縮,眼睛蘊著笑意望著他。

    謝雲岳尷尬地一笑,道:「趙姑娘這套鞭法,雖然神妙莫測,但攻遠不能攻近,我倒有一點巧門,能弭補此小小缺點。」

    趙蓮珠急道:「真的嗎,快點教我。」

    謝雲岳伸出的手,還沒收回,藉此為由便說道:「那麼,姑娘請把馬鞭給我,我們到廳外。姑娘用劍,我教你。」

    趙姑娘把馬鞭遞還給他,這馬鞭是玄蟒筋拗成的,平常利刃不能損傷它分毫,趙姑娘愛若性命,從不釋手。諸人隨著他倆步出廳外,此時月色如洗,照耀得景物纖細畢露,趙蓮珠與謝雲岳距離七尺,相對而立,趙蓮珠一柄寶劍捧定胸前,謝雲岳道:「姑娘,請賜招吧,儘管欺身上前,不能客氣。」

    趙蓮珠微微笑,心想:「父親絕學秋風落葉乙字劍法,名震中原,從無敵手,自己盡得所學,你武學再好恐怕也未必容易對付吧。」於是,悄聲說:「好,那麼我就要出招了。」說著,寶劍倏然地一招「狂風怒吼」向左肩劈到,只見一抹銀虹,驚天而來,劍帶呼呼風聲,真個不凡。

    謝雲岳也不撤身,右腕一抖,馬鞭象靈蛇般急出,鞭尾遙點劍尖。趙蓮珠但覺一股極強潛力向劍尖壓來,不由大驚。劍招疾變為「秋氣肅殺」,翻腕一沉,向謝雲岳左肋砍來,只見謝雲岳手未見怎麼動,馬鞭自行轉彎,隨著劍勢點去,宛如乙字形。

    趙蓮珠這一駭真是非可形容,覺得心上人武藝實在高不可測,於是將一套「秋風落葉乙字劍」全力施開,連連欺身,但不管怎樣,那馬鞭梢永不離向自己劍尖點來,宛若一條活蛇般,自動會迎向劍尖,兩下裡一觸上;姑娘即覺手腕酸麻,寶劍幾欲脫手,不管姑娘劍招怎麼凌厲,馬鞭總是適時阻住。

    交手到三十招上,趙蓮珠慢慢悟解謝雲岳這套鞭招,無論手法身法步法都有不可思議的玄奧,最難的就是手法。為何馬鞭會自動折向成字形,原來掌力貫注鞭身,即如同溫度計上的水銀柱一般,溫度升降,水銀柱即隨熱度高低伸縮,決竅雖這樣容易。可是使用起來,掌中發出真力在鞭身上,要可以收發由心卻極難,非有內家上乘功力,不易運行,好在趙蓮珠自幼由其父授之內家洗髓之法,家學淵源,人又聰明。到五十招上,即體會其中真理,一張吹彈得破的俏瞼上,顯出使人魂飛的笑容來。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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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34:47
.    雲龍三現陶祝三不由自己地長歎一聲,向兩淮大俠飛雲手等人道:「言少俠所學,有如龍蛇之蟄,最難得者英氣不露,他日定不可限量冠冕武林必屬無疑,苟子說得好,騰蛇無足而飛,鼷鼠五技而窮,言少俠可比騰蛇,我等縱有鼷鼠之能,能飛、能緣、能游、能穴、能走,卻難以生存,自此而後,我陶祝三不可小看天下土了。」

    兩淮大俠周維城連連頷首道:「才出於學,器出於養,由此可見言少俠師長定非常人。」周姑娘在旁聽而不聞,一心默記謝雲岳的身法鞭招,頗有心得。

    這時,忽聽得謝雲岳大聲說道:「趙姑娘,你要留心緊記,下一招是奪命取勝絕招。」說著,右腕微抖,馬鞭即似一條長蛇般點向趙蓮珠左肩點去,姑娘忙不迭地一招「回風掃柳」,由右往左,電光石火般向鞭腰削來。

只見漫天銀光,疾閃而至,眼看寶劍就要砍上鞭身了,陡然謝雲岳哈哈一笑,身形左撤,右腕一翻一伸,馬鞭一換劍身,即自動速卷,宛如毒徑纏腰把劍身匝了七八道,突聞謝雲岳一聲低喝:「撒手。」右腕一帶,趙蓮珠不由自主地望前衝出三四步,只覺虎口欲裂,把持不住一柄寶劍被鞭稍帶飛出去,落在十數丈外,插在地上,巍巍的顫個不住。

    謝雲岳忙笑道:「言某一時收手不及,得罪姑娘了。」趙蓮珠白了他一眼,又低鬟「嗤嗤」的嬌笑。

    謝雲岳騰身一縱,把寶劍掠在手中,後又翻回,十數丈遠近,一來一回。不過瞬眼間的事,身形之妙,美到毫巔,他翻回原處,望了寶劍一眼後,把一劍一鞭雙手遞向姑娘,笑道:「幸無損傷,現在完璧奉趙吧。」趙蓮珠笑吟吟地接過,又謝了指教之德。

    謝雲岳與雲龍三現等人步回廳內落坐,趙周兩位仍留在廳外,你道她們為何,原來她們兩人一劍一鞭互相換著,在演練剛才謝雲岳所使的鞭招咧。

    陶祝三兄道:「少俠,此間事了後,意欲何為?」

    謝雲岳道:「在下尚欲北上晉京,應友人之約,必須在端午前趕到。」

    雲龍三現陶祝三一瞼希切地道:「言少俠即欲晉京,那是再好不過的了,老朽寒舍離京不遠,快馬兩三日可到,務望少俠晤念令友後,撥冗至寒舍一敘,寒舍就在秦皇島,向人一問就知,老朽還有事相求,不知……」

    謝雲岳接口笑道:「老前輩有命,在下那敢不從,一俟京中事了,即行往謁老前輩。」他知有事相求,無非是武林恩怨,自己天涯追訪仇蹤,仇人落在關外也未可知,此實一舉兩便,便就順口答允了。

    兩淮大俠周維城見雲龍三現有事懇請言少俠,說得又是那麼鄭重;知並非無中生有,暗思:「雲龍三現名震關外,又有什麼人敢捋虎鬚,除了武林中事,憑他一句話就可輕言化解,以外尚有什麼大事困惑此老。」不禁雙目露出懷疑目光望著陶祝三。

    陶祝三瞥見周維城似乎狐疑不解模樣,不禁笑道:「悶葫蘆終須打破,現在還不能說就是。」周維城見他不說,只好不問,轉面與飛雲手吳奉彪、八卦金刀鄭金吾,謝雲岳等人談論來日應付紅旗幫之計,雲龍三現緊閉雙目沉思,好似有什麼事要作重大決定。

    突然周姑娘含笑匆匆走進大廳,向周維城低語了幾句,只聽周維城笑著罵了聲:「淘氣丫頭。」繼又望著謝雲岳笑道:「小女與趙姑娘對少俠剛才所授的那套鞭法,還有幾招不甚瞭解,想請少俠出廳指點一二。」

    謝雲岳趕忙應允了,隨著周姑娘往廳外走去。雲龍三現陶祝三突睜開雙眼,望著周維城笑道:「周老弟,你看出兩個丫頭神情有點異樣沒有,這事麻煩可大了,比之紅旗幫猶過之而無不及。」

    周維城知他說的是怎麼一回事,自己又何嘗不知道有麻煩,總覺兒女之事,讓他們自己多多親近,日久情生,也許是可以迎刃而解。做父母的插足其間,反而壞事,此刻,被雲龍三一問,頓時面現苦笑,道:「小弟早就看出了,小女蒲柳之姿,言少俠怎麼看得上,何況又有趙姑娘明珠在前,這丫頭還不是癡心夢想嗎?不過小弟總覺小女自幼亡母,處境十分可憐,年來又飽受刺激,鬱鬱寡歡,今晚見著言少俠後,神情大不相同,小弟又怎好阻止,不如等這丫頭自已知難而退吧。」

    飛雲手吳泰彪搖搖頭接口道:「這話聽來甚是有理,其實也不盡然,男女之間。情有獨鍾,決不容另人插足其間奪愛,稍一不慎,容易發生慘劇。周兄,不可聽其自然,依小弟之見,兩女共事一夫。不分大小,反正周兄無子,令嬡所養子女隨母姓,趙姑娘所生子女隨夫姓,不是兩全其美麼。」

    周維城雙目一揚,道:「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雲龍三現陶祝三冷笑一聲道:「你們兩個少自吹自捧了,天下事沒有一廂情願的,趙老兒有這麼好說話就好了,肯把掌珠送給別人做兩頭大嗎?還有言少俠本身,你們知道他有沒有訂下親事,或是另有意中人,這些都是問題,你道好容易麼。」此言一出,何異於當頭潑上一瓢冷水,周維城當場怔住,瞪著兩眼望著陶祝三。

    陶祝三卻哈哈一笑道:「話雖是這麼說,辦法也不能不思,趙老兒如今染病在床,不知痊可沒有?想那趙老幾性情雖然乖僻,但老朽的話還肯聽一二,言少俠的人品,他必然是相得中。只是又有令嬡置身其中,可就沒有如此簡單,倘令嬡知難而退,那又當別論,老朽知你性情,你愛女兒有若性命,必不會撒手不管,老弟,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周維城大喜,謝了又謝,他知雲龍三現是性情中人,一諾千金,從無食言而不兌現,於是將心事放寬了一半。

    忽見謝雲岳手中挾著一張紙條,匆匆同趙週二位姑娘進來,口中笑道:「吳場主,鄭大俠,二位有興伴在下去柳樹灣一趟麼?」

    周維城料知必有事故,忙問道:「言少俠,紙上所說何事?」

    謝雲岳怕身份洩暴,不願把紙條遞給周維城,緩緩扯碎笑道:「在下朋友剛才無意間發現了紅旗幫邀約各派群邪,今晚四鼓時分在柳樹灣計議,恐另有陰謀,他人單勢孤,故留此條欲在下一往,探明虛實。」

    八卦金刀鄭金吾大笑道:「鄭某這幾日閒得正難過,少俠吳兄,我們同去。」

    謝雲岳一抱拳,轉身同八卦金刀鄭金吾,飛雲手吳奉彪回賓舍攜換兵刃暗器,謝雲岳將皮面具揣入懷中,三人出莊疾馳,霎那間,三條身影隱入夜色蒼茫中。柳樹灣離周家莊西北十五里,風景幽麗,此處不過二三十戶人家,居民多以農樵為生,二三十戶均傍一部清溪而建,溪畔垂柳千株,隨風搖忽,溪水澄碧,婉汩如帶,每夕陽西下時,紅霞滿天,農夫荷鋤,牧童橫笛,自吁陌田野歸來,沒人垂柳叢中,炊煙縷縷而起,真個景似圖畫,世外桃源。

這柳樹灣有一破落戶子弟毛仁,祖上曾做過一任京官,在這柳樹灣廣置田產,但君子之澤,三世而新,傳到毛仁之父手上,漸漸沒落起來,只因毛仁不好讀書,性喜耍拳弄棒,成日與流氓地痞為伍,呼盧娘雉,花夭酒地,其父見毛仁不務正業又件逆不孝,一氣瞑目不起,毛仁待他父親一死,更加沒有管束了,產業典用賣光,僅剩下一片若大家宅,他山窮水盡之下,受惡朋之引薦投入紅旗幫中,充一名高郵分堂閒散執事,他借此護符,整日價欺壓良善,訛詐需索,昔日受盡柳樹灣居民白眼,這一來積怨盡情報復,把一個世外桃源搞得個烏煙彰氣,居民敢怒不敢言。

    這次,紅旗幫與周維城結怨,把他家宅借與紅旗幫作臨時主壇,一時牛鬼蛇神之輩,充斥柳樹灣。鴛鴦擂期前三天,烈火星秦鹿率領壇下四十五名高手駐在柳樹灣,籌思毒計,決意請三手空空徐奕盜劍劫人,另遣壇下四人前往接應,自己則率領其他人等潛伏莊外附近,前文已提及。

    不料徐奕一去渺無音信,信號始終未發出,連接應四人亦未見返轉覆命,必知必已遭擒,倉皇撤回柳樹灣,晚間又遣了一撥人冒死往救徐奕,若不濟事也要殺人滅口,那知中途,被謝雲岳盡數點倒,送回高部分堂,烈火星秦鹿暴跳如雷,但不到決裂時,自己又不好出面,一籌莫展。

    第二天又派下多撥能手,潛往莊中相機行事,卻不料丐幫門下暗中阻擊,折傷大半,鎩羽而返,烈火星秦鹿知莊中能手太多,暗的不行,只有明的來,擂期之日,他見東棚按兵不動,必是等他們自相火拚,周在坐收漁人之利。

    烈火星雖人如其名,但智計過人,武功也著實不弱,不然幫主宇文雷那能倚如膀臂,心中微微冷笑,暗忖:「我紅旗幫怎會落入你們的圈套中?」嚴誡門下不奉已命不得妄自出手,繼見畢笑巖錢星環等兩人似為暗器所傷,不由色變。

    他尚不知古蘇等人已然遭擒,不然,那不嚇得亡魂皆冒,不過心靈上似知預兆不吉,坐立不安,他焦慮之下,不禁籌出一計,於是命手下暗中邀約西棚不屬於紅旗幫的群邪,今晚四鼓時分在柳樹灣暗商對策,被丐幫門下偵知,才急函通知謝雲岳。

    且說柳樹灣毛宅大廳中,燈光照耀如晝,人聲寂然,聚集了不下七八十人,只見烈火星秦鹿道:「各位前輩同道。此次周維城老兒宣佈封劍及設下鴛鴦擂,本為敝幫而起,各位諒早有所聞,本幫志在必得,才邀請各位辱臨。」說著,用手指了玉面二郎申一鳴一下,又道:「這位是敝幫外三堂首席堂主玉面二郎申一鳴,奉敝幫主之命,指定為人劍得主,明後日擂期上台,務請各位手底相讓,事成後,敝幫必然重謝,決不食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屋上忽起了一聲冷笑,廳中不少人覺察到,烈火星秦鹿臉色一變,雙掌四旋一揮,大廳上燈光全部倏然而滅,身形一晃,從窗口穿了出去,群邪隨著往窗外竄出。烈火星秦鹿躍上屋頂一看,只見皓月斜掛,夜色朦朧,四外靜寂寂地,那有半個人影,秦鹿登時抽了一口冷氣,暗道:「明明聽見有人冷笑,怎會不見,此人身法真快。」

    此時,華山派的一指神魔盧元肜,白馬山小喪門丁濟靈,關外興安嶺二寨主虎面太保牛飛三人齊來在屋上,小喪門丁濟靈問道:「秦副幫主,可有什麼發現?」

    烈火星秦鹿猶疑地搖搖頭,一指神魔盧肜冷笑道:「這等小丑,秦兄理他做甚,諒他已遠去,否則,叫他試試我盧某「六陰指」的厲害。」

    話音甫落,驚聞西首屋角又起了一聲冷笑,清澈異常,好利害的一指神魔盧元肜,冷笑聲一出,身形暴長,疾望發聲處撲去,口中猛喝道:「什麼鼠輩,還不與我現形。」

    那知西屋簷角藏身之人,猛一長身,雙掌望盧元肜撲來,身形疾吐,冷笑一聲喝道:「下去。」一指神魔盧元肜意料不及有此著,推來掌風極為凌厲,人又在虛空,不好硬接,雙足急踹,身形陡地斜上兩尺,暗中人乘此急竄過兩處屋頂,待一指神魔落定後,人已遠在十數丈外。

    一指神魔盧元肜是華山派首屈一指的內家能手,平日眼高於頂,幾曾吃過這種虧,暗中一咬牙,縱身又往那人身後追去。他那裡發現敵蹤,烈火星等人也發現另兩處敵人,一時群邪均分途截擊,三個敵人只在屋上游竄,使群邪疲於奔命,被三人戲耍得不亦樂乎,激怒得群邪連聲怒嘯。

    莊外這時又竄來兩條嬌小身影,被群邪發現,紛紛堵擊。只見兩個嬌小身形的人,面部蒙著黑紗,均用上一條長蛇般軟兵刃,揮舞之下,月色下映著,靈蛇飛舞,詭橘波幻,不一會,已絆倒三四人,雖知柳樹灣群邪均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圍成一圓圈,不時大嚷:「這是兩個妞兒呀,要捉活的,待咱們樂上一樂。」

    兩個蒙著黑紗女郎,嬌叱連聲,手中長蛇般兵刃,加緊施展開來,滿場都是呼呼聲響,一剎時,把群邪逼閃在七八丈外,近身不得,群邪覷空出擊,必找二女破綻進招,群邪可機靈無比,知二女手中軟兵刃必以扣鎖自己兵器為勝,故此稍沾即退,決不容套上自己兵器,這樣一來,二女豈不活活累煞,不又一盞茶時分,二女招式漸緩,險象畢呈,群邪口中均是謔罵調笑,吐出難於入耳之話詞。

暮然裡,場中躍下一人,但見那人身著黑影,面像在月下映著,陰森森地慘白,不像生人面孔,使人毛骨一粟,那人舉掌一揮,登時震翻七八人,群邪當場震住。兩女見那人一現身,驚喜萬分,又叫得一聲:「言……」那人晃身竄在身前,一手挾著一個,凌空升起,幾個起落,已無蹤影。

    兩女正是趙蓮珠、周月娥,見三人一走,兩個丫頭知道明著跟隨去,定然不蒙周維城陶祝三兩人應允,趙蓮珠暗扯周月娥後襟一下,使了一個眼色,兩人步出廳外,私議追蹤三人去柳樹灣,周月娥找了一條馬鞭,兩女溜出莊外,沿途暗卡見是本莊大小姐,立於放行,一面飛報莊主。

    兩女輕身功夫都很精湛,與謝雲岳等三人相差僅是半盞茶時分,一至柳樹灣左近,略無阻難,長軀直入,二女心中同感驚異,趙蓮珠悄聲向周月娥道:「妹妹,你看出有蹊蹺沒有,怎麼這種主壇重地,連一個暗樁均無,這事大有可疑。」

    忽然周月娥用手一指,輕叫道:「妹妹,你看。」

    趙蓮珠循指看去,只見那邊柳樹根下躺著兩具賊體,只因月光被柳樹擋住,賊體恰為樹蔭遮沒,不留心不易發現,趙蓮珠近前察視,原來兩賊被人點了暈啞穴,瞪著雙目,一動不動,不禁笑道:「這一定是他點的。」說到他,只覺面上一陣躁熱,又道:「妹妹,我們走吧,不用擔心有賊攔路伏截了。」說著,兩人一展身形即往柳樹灣竄去,月色迷濛下,兩條嬌小黑影,縱躍如飛。

    此時,賊人已發覺謝雲岳等三人侵入,紛紛出外,散佈搜索,恰遇上兩女竄進,一聲暗號,群賊由四面八方兜截,謝雲岳正將烈火星誘在遠處,再返回相助吳奉彪鄭金吾兩人,一眼瞥見兩女處於不利情況,心中一驚,暗罵這兩姑娘好大的膽,敢輕身涉險,倘被擒獲,後果難料,這才飛身救出。

    兩女被謝雲岳挾著,一股強烈男人氣味,從謝雲岳體內發出,不由心神迷惘,雖然兩芳女心波波亂跳著,可是並沒有一點掙扎,反而嬌軀在謝雲岳胸際緊貼,好似被心上人挾著,乘此機會稍獲溫存也是好的。謝雲岳又何嘗不是如此,兩人雖是被他挾著,但她們胸脯緊貼著自己肋胸兩邊,兩女衣衫又單薄,氣鼓鼓她似有彈性,只覺皮膚柔滑,兩顆凸出之雞頭肉,不住地顫抖著。秀髮中放出一股使人沉醉的香味,似蘭、似麝,使自己心旌神搖。

    謝雲岳挾著兩女躍過了七八丈潤的溪面,落在兩顆巨柳下,放下二女低笑道:「二位姑娘,膽子也忒大了,倘若失閃,令我怎麼回覆。」

    趙蓮珠佯嚷道:「姑娘要來,你管得著嗎。」

    謝雲岳不由失笑,心想這姑娘好倔強,難道這些少女都是那麼喜歡鬧撇扭性兒,眼前又泛出蘭姑娘的影子,暗歎了一口氣,仍是低笑道:「我既管不著,又誰管得著呢?」

    趙蓮珠不禁嬌笑起來,周姑娘接口道:「誰都管不著,你要管,還沒有資格。」

    謝雲岳聽了,不禁茫然,問道:「資格,怎麼才可以算有資格呢?」兩女格格大笑,只喘不過氣來。

    謝雲岳若有所觸,不禁面上一紅,知道這樣扯下去,可能永沒個完,飛雲手吳奉彪,與八卦金刀鄭金吾二人,現在還不知怎樣了,二女又不聽話,猛生一計,沉聲道:「二位姑娘,請在這兒候著,我去接應吳鄭二位,你們只聽話不走,我回去必傳你們一點奇門身法,如何?」

    二女聽說大喜,同聲嬌叫道:「真的嗎,你可不能失信,否則,看我倆理你才怪。」

    謝雲岳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們放心好了。」

    趙蓮珠「嗤」的輕笑,粉拳猛往謝雲岳肩頭捶了一下,口中罵道:「誰是丈夫,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謝雲岳哈哈一笑,人已竄起,宛若一頭黑鷹般,面前風聲微起,一閃即逝,轉眼即在溪那面柳林中現形,只見他肩頭一晃,復又無蹤,怕不在二三十丈開外。

    趙蓮珠芳心中瀾起微波,暗忖:「剛才他所說的話,涵有用意啊,不知道他見著我留下的絹帕和明珠,可曉得我的用心麼?你知道我是多麼愛著你。」

    周姑娘又何嘗不這麼想著,一雙俏眼望著他逝去的身影,怔怔出神,心想:「他武功多高啊,哎,我能及得他一半,伴著他邀游江湖,終生廝守,那是多美的事,天不要把我的願望落空啊。」兩個姑娘,懷著同一願望,幽幽一歎,兩人不禁四目相觸,不禁嗤嗤一笑,於是坐在田壟上,等她們心上人返來。

謝雲岳施展絕頂輕功,閃入村中,一眼看見吳奉彪鄭金吾兩人被群匪圍在曬茶場中,互相喝罵著,他輕身一晃,落在曬穀場旁一棵大樹上,他方一落下,即發現樹上竟有匪徒守望著。那匪徒瞥見謝雲岳落下,陡地一驚,正待出聲,豈料謝雲岳更快,人尚離匪徒三尺,突翻腕伸指,施出「軒轅十八解」點穴,指端透出一絲絲勁氣,那匪徒立時目瞪口呆,身形搖搖欲墜,剛雲岳疾前扶助,斜放在樹叉中。

    謝雲岳存身樹上,想見識吳鄭二人武學,不急於躍下,但聞烈火星秦鹿喝道:「想不到名震察北的吳鄭兩位當家的,憊夜光顧,效那宵小之徒所為,豈不令人齒笑嗎?兩位真要光明正大,只須吩咐守卡之人,秦某難道不排隊相迎麼,兩淮大俠封劍設擂,本以武會友為宗旨,任誰都可三與,兩位你這一擾柳樹灣,大概非周大俠本意,你們只說出本意為何,我秦某天一亮必以禮送返周大俠處,不然,我這柳樹灣難容你們任意來去。」

    飛雲手吳奉彪哈哈大笑,道:「姓秦的,別拿大言唬人,柳樹灣又非你姓秦的私產,我老頭子愛來就來,愛去就去,憑你們這些人,怕不能把老頭子擱下,至於來意如何,你也明知,貴幫古蘇等二十餘人,已在周莊款待得舒舒服服,通知你們免得心急,一俟擂賽完了,自會抬出送返貴幫。」

    烈火星秦鹿一聽,敢情派出的人全軍覆沒,一時氣得張口結舌的,半晌惱羞成怒,狂笑連聲,猙喝道:「相好的,你們自投羅網正好,我秦某也抬著送你回去。」

    飛雲手吳奉彪見他雙目幾乎冒出火來,自知與鄭金吾兩人處在危境中,眼前幾乎全是能手,武功再高,也雙拳難敗四手,言少俠怎麼一直都未現身,大援失去,怎不令自己心中略生寒意,不由一凜,瞥見鄭金吾睜著一雙虎目環顧全場,八卦金背大耳刀已然亮出鞘掣在手中,暗中一咬牙,今晚算是豁出去了。

    當下烈火星秦鹿就要出手,身旁疾閃出一人道:「秦幫主,且讓我胡昌接這一場吧。」繼見那人躍在飛雲手吳奉彪身前,略一拱手道:「久仰察北牧場吳當家的身手不凡,我小鷂子胡昌今晚何幸得會名家,請賜招吧。」

    吳奉彪打量這人,才不過四十上下年紀,兩太陽穴微微隆起,知來人內功頗有根底,小鷂子胡昌近七八年才崛起江漢間,武功也不弱,吳鄭兩人久居關外,都不知胡昌其人,此時飛雲手吳奉彪微微含笑道:「強龍不壓主,還是胡當家先請吧。」

    胡昌聽說,口中喝一聲:「好。」已自雙撞掌透勁往吳奉彪胸前推去,掌勢猛厲無比,飛雲手吳奉彪見他踏洪門進招,不由暗暗生氣,又知今晚利於速戰速決,也自左腳微撇,右腕一抖迎向來掌接去,左掌「二龍搶珠」,疾點胡昌雙目。動作快得如風,不愧飛雲手之稱。

    小鷂子胡昌見飛雲手出手如同電光火石般,撤招不及,竟然被來掌震得身形一歪,又見面前掌風又起,忙自身形翻出兩尺,陡地旋身雙掌又向飛雲手猛撲過去。飛雲手那會讓他得逞,已自雙掌蓄勁,見他身形近前,哈哈大笑,人已騰起五尺了,一個「神龍掉尾」,雙掌用上十二成功力,望胡昌竄前的身影推出,蓬的一聲,胡昌後胸結結實實挨上一掌,人也四平八穩的伏在地上,動彈不得,這是吳泰彪飛雲吐掌絕技,名不虛傳。

    一指神魔盧元肜急竄在胡昌身前,翻動軀體,只見胡昌五官溢血,已是半死不活狀態,縱然醫好,也如同廢物,匆匆取出一顆藥丸塞在胡昌口中,抬身躍在吳奉彪跟前,陰惻惻的一笑,道:「好毒的飛雲手,今晚若叫你逃出我一指神魔掌下,誓不為人。」

    謝雲岳置身樹上,暗道:「要像這麼的打法,何時可了,何況兩位姑娘還在等候,此時天色約近五鼓,轉眼就是黎明,不如招呼兩人退卻。」心意一定,就瞥見一指神魔出手如風,望吳奉彪渾身點去,要知一指神魔發掌就點穴,一招兼用,獨創一格。他那六陰指法,專破氣功金鐘罩,一經點上,血液凍凝而死,十分驚人,謝雲岳已無心思看下去,把那放在樹叉間匪徒穴道解開,望一指神魔掌處擲去。

    一指神魔正遞出一掌,著覺勁風望頭部襲來,不禁大驚,撤招晃後了三步,卻見一條人影往自身襲來,也未細想,竟自雙掌連環吐出,只聽那人悶哼一聲,落下之勢緩了一緩,後又墜卞,倒地死去,一指神魔細細一瞧,那人卻是紅旗幫分舵主毒蛇計明,不由臉現赧容,一時間怔住。

    就在此時,場外樹上響了一聲龍吟,隨著竄下一人來,這人面象,一看得眾人均抽了一口冷氣,如同白面無常般,陰沉沉地,兩目神光炯炯,直覺得逼人透不過氣來,吳奉彪鄭金吾兩人喜沖眉梢,不禁微微笑到,知言少俠趕到,兩條性命算是救星來了。

    這時,一指神魔慢慢回過味來,他知計明一定是這怪人借刀殺人,暗怪先前怎沒想到,還暗怪自己失手,愧對良友,於是血氣一壯,大喝道:「是何怪物,敢在我一指神魔面前賣狂,還不為計舵主抵命來。」十指如電閃般望那人腕脈穴抓去。

那怪不閃不避,眼見就要抓上,突然一指神魔哼了一聲,但見一指神魔本欲擒那怪人腕穴的雙掌,反被那怪人抱住腕脈,一指神魔目努口張,額角滲汗,場上眾人均未瞧出怪人如何動作,就將一指神魔制住,這一份神奇武學,登時震住全場,以那名列武林群邪之一指神魔,一招不到,卻已失手,焉能不驚,連烈火星秦鹿都勃然變色。

    卻見那怪人嘿嘿冷笑道:「敢情你就是一指神魔麼,風聞你的六陰指法很是驚人,怎麼今晚失去了往日的威風。」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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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35:00
.    一指神魔疼得心顫膽戰,聞言心中一氣,平素他對旁人聵頤氣使,從無一人敢對他還以顏色,今晚陰溝裡翻船,怎能不氣,無奈被人制住,疼得不能吐出聲音來,縱然就能說話,也是白挨。突覺腕脈一緊,除痛得更厲害外,體內直似千百條毒蛇蠕動著,酸麻難禁,恨不得就此死去,一指神魔喉頭不覺發出牛喘聲,面容慘厲。

    那怪人哈哈大笑道:「真是不可思議,平日不可一世的一指神魔,現在凶焰盡斂,念得你初犯饒你一命,去吧。」雙手一放,一指神魔龐大的身形登時倒飛出去三四丈,渾身骨節卜卜連響,一指神魔月自知這一來完了,這是散功的現象,往後就是廢人,連個報復的指望都沒有,只覺那怪人手法太毒大絕,他沒有想到平素自己處置旁人時,別人又怎麼想法,他滿懷怨毒地瞥了怪人一眼,蹣跚走去。

    那怪人望著吳奉彪鄭金吾兩人笑道:「我們走吧。」轉身向著吳鄭兩人昂首闊步走出,旁若無人,烈火星秦鹿那容他們就此安然離去,猛然身形一湧,雙掌帶風,望那怪人身後撞去,口中大喝道:「怪物,我與你拼了。」

    那怪人頭也沒回只喝了一聲:「你找死。」身形一撤,烈火星身形已竄過了頭,怪人右手輕輕地一送,拍的一聲,秦鹿撞在樹根上,頓時眼冒金星,頭疼得幾乎要裂了開來。

    怪人戟指冷笑道:「秦鹿,我警告你,明後日你手下不得暗施鬼域伎倆,不得節外生枝,不然一指神魔就是你等榜樣。」說罷,揚長走去。

    按說烈火星秦鹿並無如此好打發,只為秦鹿氣極神昏,不顧一切,想來個兩敗俱傷,故有此失,等怪人等離去,緩緩爬起,頭腦亦為之慢慢冷靜起來,暗想:「周家莊有此人護著,自己用盡心機也是白廢,看來非幫主字文雷親自到來,無法挽救這逆局了。」於是命手下發出連珠告急信號求救。

    且說謝雲岳同吳鄭兩人慢步走出村外,來到溪畔,謝雲岳笑說:「吳場主、鄭大俠,你們可知兩個淘氣丫頭也隨來了麼。」

    鄭金吾驚道:「她們人呢,兩個丫頭真膽大妄為。」

    謝雲岳笑著用手指著溪那面,道:「人早救出來了,諾,她們不是在那兒麼。」

    吳鄭兩人循著手指一望,可不是她們坐在田壟上正在說笑麼,飛雲手不禁歎了一口氣道:「這兩個丫頭,真是……」說著,又望著謝雲岳道:「言少俠,今晚若不是少俠及時援手,我們這兩條老命要在柳樹灣賠上了。」

    謝雲岳哈哈大笑道:「如不是天色漸明,在下哪能闖下胡鬧,吳場主那份手法真個高明,在下還要見識鄭大俠手法咧。」

    鄭金吾也揚聲大笑道:「幸好還沒出醜,不然豈堪入目。」

    趙周兩位姑娘,被他們笑聲驚動了,雙雙立起,謝雲岳等三人躍過溪面,二女似飛燕投懷般湧在謝雲岳身前,均瞪著晶瑩雙目,不注打量著謝雲岳面孔,周姑娘倏伸手把皮面具揭下,口中喚道:「戴這鬼面具做甚,看見了不把人家嚇死才怪嘛。」謝雲岳伸手搶過面具,輕罵一聲「淘氣」。

    飛雲手吳奉彪在旁打趣道:「這丫頭,不怕我們看見肉麻麼?」

    周姑娘雙頰頓時泛起兩朵紅雲,嬌羞的一扭腰,側過臉兒嬌嚷道:「誰希罕你們看見。」吳鄭二人發出哈哈大笑。趙蓮珠也自輾顏笑了,心下卻酸酸地不是味。

    這時,月沉星落,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色,轉眼即將大明,謝雲岳望了望天,說聲:「我們回去吧,想那周莊主一定是竟夜未睡。」五人這才急馳回莊,沿途周家莊所設明樁見五人返轉,用飛鴿傳訊報達莊主。

五人進入莊內,周維城及陶祝三果然竟夕未睡,坐候天明,一見著周月娥就而色鐵沉,周姑娘眼圈一紅,促急欲淚,淚水蘊滿著眼眶,像是輕了什麼委屈事情,楚楚可憐,周維城見狀不忍,面色漸漸緩和下來。

    雲龍三現陶祝三大笑道:「兩個淘氣丫頭一走,老朽等即接獲飛報,周老弟環要親自前去接應,是老朽說,有言少俠在,包你有驚無險,不如讓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吃一點苦楚也好。再說女生外向,兩個丫頭見心上的人走了,萬一涉險損壞了秀眉嫩臉怎麼得了,那還不急著跟了去?現在有老子管得住,將來嫁出去了你這老子又有什大用咧。」

    這一番話詼諧幽默,把吳鄭兩人說的捧腹大笑不止,謝雲岳滿面紅雲,尷尬已極,半響道:「老前輩的要拿我們小一輩開心呢。」

    趙蓮珠姑娘雖是霞飛雙頰,但芳心中聽得很舒服,暗想:「這陶老前輩真是神目如電哩,他怎麼知道我和周家妹妹都愛上了他,聽他話中涵意,只是有意撮合我倆嫁與他,還倒使得,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千古佳話,真能如此,還有什麼話說。」心中甜甜的,偷眼一瞥周姑娘,周姑娘可也不是同樣心理,四目相觸,「噗嗤」的同時笑出來了。

    周姑娘這破涕為笑,可透著有點難為情,掏出香絹輕擦粉面掩飾著態。周維城笑道:「陶老兒,光愛說笑,不怕年輕人說你真老沒正經。」說著,又向飛雲手吳奉彪問起此行經過。

    吳奉彪不禁老興逸飛,眉動色軒地將此行詳情一一說了,尤其是對言少俠這份罕世絕學說得神化其神,兩位姑娘聽得入神,睜著水汪汪大眼,一直就沒離開少俠身上。雲龍三現陶祝三呵呵大笑道:「這群匪徒,怎會想出這條笨計,真要是他們的人連勝五六場,我老頭子定要先劈他下台。」

    周維城也大笑道:「陶老兒說話又差了,人家上台為的是求親,你憑什麼上台劈人,難道你也要九十歲俏裝新郎嗎。」

    陶祝三正色道:「這我老人家到無所謂,你只問侄女兒同意不同意,反正言少俠也饒不了我老頭子。」

    此言一出,又是轟然大笑,周姑娘白了陶祝三一眼,復低鬟嫵媚一笑。兩淮大俠周維城望著雲龍三現搖頭直笑,拿他沒有辦法可想。

    忽見一個莊丁倉倉皇皇跑了進來,享報道:「剛才嘹望台上守卡人,發現柳樹灣那邊衝起五色連珠旗花,不知為了何故,令小的稟報莊主。」

    周維城用手一揮,示意在了退去,繼笑道:「還不是自知陰謀敗露不敵,討救兵去了,我等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不變應萬變。」雲龍三現這時又緊閉雙眼,似是凝神默思。

    趙蓮珠忽然望著謝雲岳,發出一個嫵媚的笑,笑得那麼動人,襯著淺淺梨渦上,美艷萬分,似是無限柔情蜜意,盡在不言中,謝雲岳心中不由一蕩,只見她慢聲低語:「言少俠,你不是方才答應傳授我倆一點奇門身法嘛,現在可以不可以教?」

    周月娥也笑道:「言少俠,你可不能賴羅。」

    雲龍三現突然又睜開雙眼,笑道:「你這兩個蠢丫頭,口口聲聲叫言少俠,不是顯得生分了,應該叫言大哥,不然還要親熱的話,叫言哥哥好啦。」話尚未落音,兩姑娘就飛也似地撲在雲龍三現扭股糖兒地纏著不依。

    雲龍三現呵呵大笑嚷道:「少俠,你快點給她們教點什麼撈什子奇門身法,否則,我這兩根老骨頭都要被她們拆散了。」

    周維城也笑喝道:「月兒,不可對陶伯伯無禮。」

    兩個姑娘蓬鬆著頭,紅著臉兒的立了起來,這時謝雲岳赧顏笑道:「兩位姑娘,不知你們要學什麼咧?」

    趙蓮珠一手掠著頭髮,嬌笑道:「我只要學你在後園施展的神奇身法及吳老前輩所說的什麼對付一指神魔擒拿手,至於妹妹要學什麼,諾,你問她嘛。」

    周姑娘笑道:「我嘛,與姐姐學的一樣。」

    謝雲岳心中失笑,這兩個姑娘忒也心大了,我這身法手法可說是罕世絕學,除師祖無為上人恩師明亮大師外,武林中並沒多少人通曉來歷解法。原來他在後園戲耍三手空空徐奕,及鐵臂人熊古蘇的玄妙身法,稱為「玄天七星步」,是謝雲岳師祖無為上人在北天山,窮畢生心血創研出來。它與「玄天七星劍」法合而為一,外合九宮八卦,內蘊太乙五行,化為玄天七星北斗,實有鬼神不同玄機,天地無窮變化,至於用來對付一指神魔的手法,是「軒轅十八解」中極利害的「陰陽正反三十六手」的招數。

    這「軒轅十八解」極難學到收發輕重由心,常人學了,因輕重不能隨心所欲,故此手極為霸道,一經中上,不死也要殘廢,無可解教,故心術不正的人學了無異於猛虎添翼,所以謝雲岳聽得兩位姑娘均都想習此二種絕學,不禁微微作難。當然二女不是心術不良之人,無奈師門心法不得妄傳,猛然的靈機一動,便笑道:「當然我說了要教你們一點奇門身法,自不能食言。姑娘要習此兩種,我也不敢藏私,但非要苦練五年,始克成功,還要足不出戶才行,我看這樣吧,不如現在教你們一點基本手法步法,可以制敵實用的,好不好。」

    二女信以為真要習五年,為之咋舌,趙蓮珠急道:「好,你快教我們嘛,但是可別忘了以後教那兩種絕學,不然,我和妹妹定不饒你。」

    謝雲岳不禁一笑,道:「法不傳六耳,你們隨我到後園去。」周維城看看他們身影消失後,拈鬚微笑。

    吳奉彪欠身伸了一個賴腰,笑道:「一夜未睡,開擂還有一個時辰,不如回房去稍事歇息一會。」於是四人起身離座,緩緩踱向後廳而去。

半個時辰以後,莊外暗卡信號不絕如縷的放出,呼嘯破空,這表示與會賓客陸續正在途中。賓舍中眾人聞聲急出,各就執事,若大一座賓舍只剩下飛雲手吳奉彪,八卦金刀鄭金吾,謝雲岳三人。

    謝雲岳在後園地上施開一套「九宮正反陰陽步」法,足跡深深印在塵土中,錯綜複雜,雖然比不上「玄天七星步」奧妙神奇,但用來對付一等高手,可自保無虞,又傳了一套「八九玲瓏手法」,不過這玲攏手法與武林中常用者不同,謝雲岳去蕪存精,另滲以擒拿手,飛龍掌,拂穴指在內,雖盡有七十二式,但包羅萬象,有無窮變化,講解兩遍,便讓趙週二女自己研悟,告辭回至賓舍。

    謝雲岳夜來奔波,回至房內,只覺冷靜靜胸襟一片空虛,半年來浪跡三省,為人作嫁,落得白自己滿手血債,父母深仇,何日可報,莽莽江湖中,又誰知得仇人匿跡何處,不禁吁氣長歎了一聲,意煩心亂,良久定不下神來,於是他輕輕拉開房門,擊掌喚來小廝,命他取來二幅宣紙,一副筆墨現地,儒墨揮毫,只見他寫下一首調寄《訴衷情》的絕妙好詞:

    「孤志一片未能酬,提起淚雙流,家仇空有餘恨,東逝水,不回頭。

    「聊把酒,酌金甌,好消愁,悲歌慷慨,擊缺唾壺,浩氣橫秋。」

    龍翔飛鳳,浩氣巍然,將自己一番心情,盡情刻劃紙上,點滴無餘。吳鄭兩人在他擊掌喚小廝時,已自從假寐中驚醒,同時來至謝雲岳臥房,見他寫得一手好褚字,揮灑自如,縱情寄思,不由擊節歎賞,鄭金吾讚道:「想不到言少俠武學深藏若虛,文采亦是極好,真是難得。」

    謝雲岳擲筆大笑道:「二位見笑,小弟初寫黃庭,春蚓秋蛇,哪堪入目,興之所至徐鴉而已。」

    樓板上起了一陣腳步聲,只見周趙二女推門而入,趙蓮珠一見桌上尺幅,一陣風似的竟自搶在手中,口中嬌笑道:「這個送我,你要可以再寫一幅。」

    周姑娘星目中露出熱切希冀神光,兩頰霞飛,欲言又止,謝雲岳心知她不好意思開口索要,便自笑道:「這個不算什麼希罕之物,等會期過了讓我多寫幾幅送給你們不就得了,我只問你們手法步法可曾純熟了麼?」

    周月娥格格脆笑道:「早就純熟了,趙姐姐說,你還藏了私呢。」

    謝雲岳睜著俊目,有點茫然,趙蓮珠接口笑道:「你呀,只傳了我們鞭法手法步法,還欠一套劍法嘛。」

    飛雲手吳奉彪哈哈大笑道:「言少俠,這兩個妮子貪得無厭,我看你非掏出壓箱底本領,她們是不肯死心咧。」

    謝雲岳心知趙蓮珠使刁,但刁得很可愛,意圖借此親近,自己又早愛上了她,尷尬一笑道:「罷,罷,罷,我早知道你們這樣難纏,便不教啦,要學劍法晚上再說,這總依了你們心願是嗎?」兩個淘氣姑娘相視掩口而笑,似是極為得意。

    霎時,聞得全莊鐘聲急敲,飛雲手吳奉彪叫道:「不好,恐怕又是什麼厲害人物,不按江湖規矩闖莊,少俠,我們快去看看。」

    於是五人出得房門,也不由樓下走去,竟自越上屋瓦抄近路至東棚,謝雲岳正二次騰身之際,眼角卻見幾條談談具影︵瞥而過,快得出奇,竟自無法辨出那是人影,他眼光何等銳利,即知有人侵入後園去,但數條淡影都不是從一個方向侵進,四的閃沒,不由鼻端微哼了一聲,將皮面具戴上。

    四人聽得謝雲岳微哼聲,不由停身向謝雲岳,見他皮面具已戴上,料他必有所見,飛雲手吳奉彪低問道:「少俠,敢是有什麼可疑麼。」

    謝雲岳頷首道:「我還沒有十分確定,四位請先回東棚吧,我隨後就來。

    趙蓮珠小嘴一撇道:「那不成,我和妹妹也要跟著去。」

    謝雲岳這時哪有心情與她們鬧小性兒,微一遲疑,口中說聲:「好,追吧。」人已如飛鳥般往後國那邊竄去,二女一見見跟著騰身追上,吳鄭二人也急急馳往東棚。

    謝雲岳身形奇快,二女趕至後園,不見他的影兒,放眼一瞥,趙週二位姑娘不禁面面相視,原來後園伏樁被匪徒差不多悉數挑破,只見守卡之人東二西三躺在花叢中,趙蓮珠急叫一聲:「妹妹,快去,再遲就來不及了。」

    二女一連幾個起落,晃眼就近著囚禁徐奕等人石室前,遠遠望見石室敞開,古蘇等人均被擺在門前,只有徐奕一人,斜倚著牆邊,瞪眼出神,看此情形就知來人想教出徐奕古蘇等,卻不料均被謝雲岳用獨門手法點上重穴,別人無法解開,又被本莊人發現,故無暇顧及,暫且丟下不管。

    趙蓮珠及周月娥二女飛步搶前一看,半個敵人都沒有,地上卻多出了陳文翰、胡天生及莊中縱來兩位高手四具軀體,目瞪口呆的,面現苦疼之容,知是被來人點穴所傷,趙蓮珠扭首望徐奕嬌叱道:「人呢?」卻見徐奕眼露驚怯,滿面苦笑。

    兩女心中正在疑惑時,摹聞身後有人發話:「姑娘,人在這裡。」音量雖輕,但每個字都刺進耳膜,嗡然震盪,顯見來敵內功精湛。

    二女聞聲警覺,霍地轉過身來,只見自身前二丈左右處,一列立著三人,最主的一個,身軀高大,亂髮披肩,腿須卷面只露出二隻火眼,精光炯炯逼射,身著一裝碩大無朋的藍袍,其餘兩人均一律羽衣道冠,面容清瘦,三組長須的修士,背間均插著長劍,所不同者,其中一人頰上多了一抹紫紅刀疤。

趙蓮珠一見,玉容微微變色,知那長髮披肩怪人就是傳言中新疆騰格裡山蒼須怪叟,名列十三邪之首,一身武功怪異,武林中人談起他來都變色心驚,只是蒼須怪叟常在邊疆一帶出沒,最多踏進隴川滇三省,從未聽說過他來過江南,這次現身於周家莊,想是紅旗幫約來。羽衣星冠兩修士,大概是華山派掌門徒弟陰陽雙劍一清一非,此兩人從不分離,同出同進,兩人聯手出手,劍招奇絕,也練得一手好六陰指法,比其師弟一指神魔尤有過之,但被陰陽劍招蓋過,一非臉上刀疤,那是江湖中聞名標記,是以趙蓮珠才認出。

    此情此景,趙蓮珠不由膽寒微露怯意,周月娥從未踏入江湖,不但不驚,反出嬌聲叱道:「你們是誰,竟敢在本莊犯事傷人。」

    蒼須怪叟瞪著一雙火睛,陰惻測地怪笑道:「女娃兒,想來你就是周維城的女兒吧,我老人家名號不問也罷、只一說出你準死無疑,你還是說出昨晚柳樹灣傷一指神魔怪人在何處,我老人家不為已甚,便饒過你們一吹不死。」

    周月娥氣得花容變色,恨聲說道:「你想找那人是不是,好,你只要蠃得姑娘手中鞭,姑娘就告訴你。」說著,玉婉一抖,刷的一聲,長鞭劍也似地直出,帶起一溜風聲,望那蒼須怪叟肩頭猛點。

    蒼須怪叟哈哈狂笑道:「女娃娃,你這是找死。」一伸蒲扇大的手掌,如風般往那鞭梢一撈,不料那鞭梢象靈蛇般,卻在蒼須怪叟手掌一握間滑溜而出,縮回一寸又自動折向往另一肩頭點去。

    蒼須怪叟大為驚詫,這是什麼神奇鞭法,會自動招中變招,看來這一對女娃兒倒不好輕易料理,微一晃身,讓過鞭招,手掌又望鞭梢撈去,周月娥右腕一縮一抖,只見漫天鞭影又望蒼須怪叟兜頭打來,以蒼須怪叟那樣成名人物,也無法看清那鞭梢究往何處點到。

    蒼須怪史本不屑與這小輩過手,只想一照面就把她折倒,豈知這般難鬥,連陰陽雙劍著得都面色大變,以他們多年縱橫江湖的經歷來說,這套神妙莫測的鞭招都未曾見過,來歷更不用說了。

    蒼須怪叟施用怪異手法身法,著著欺進,兩隻手掌如閃電飄風望鞭影中狂撈,奇怪這馬鞭竟似活的一般,竟然難以捉住,有兩三次從他手掌中溜出,氣得蒼須怪叟連連怒嘯,當著陰陽雙劍的面,有點難堪,掌法疾變,揚腕進擊,周月娥只覺得有一種寒冷藏骨奇巨勁氣,逼得五官換不過氣來,一招緊接一招,逼得周月娥身形踉蹌後退。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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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36:22
「第四章」俊逸超群二女侍巾櫛神威蓋世片言折梟雄

    且說上文說到蒼須怪叟見久鬥周月娥不下,掌勢一變,施展威震宇內的「透骨寒風掌」,周月娥只覺得有種寒冷徹骨勁氣,逼得五官幾乎透不過氣來,手中鞭招根本遞不進去,周月娥心中一震,情急智生猛一揚腕,馬鞭脫手望蒼須怪叟雙眼投去,蒼須怪叟眼見一條玄鞭電閃飛到,出掌一緩,晃掌一撈,撈在手中,隨即擲在一旁,掌勢不稍停頓,風起雲湧節節進逼,武林中普通能手,在蒼須怪叟手下能接上十招者,實在是為數不多,依往常而論,對付同月娥用不上十招,豈料一夜之間,周月娥得謝雲岳指點,何啻功力增加十倍,雖是一點靈巧身法手法,卻也非無可等閒。

    周月娥擲去馬鞭後,趁著蒼須怪叟一緩,身法疾變,用上剛才所學的「九宮正反陰陽步」法,手法也跟著變為「八九鈴瓏」七十二式,這一展開來,令蒼須怪叟越打越駭,只因他這「透骨寒風掌」力,一經打出,一般武林高手,十丈以內無法幸避,如今對付周月娥,雖只用上五成掌力,怎麼輕易就讓這女娃兒避開?

    眼前掌力只差半寸就錯過,那有這麼巧,一晃眼,女娃兒就移形換位,簡直就沒見她怎麼動,一會左,一會在,眨眼又到了身後,使得自己幾乎不知掌由何處拍出,更有令人驚異的事,便是這女娃兒的手法,雖有點像武林中罕用之「八九玲瓏手法」,卻比之便為奇時,飛龍掌,點穴指,擒拿手互為變換遞出,尤滲以一種不知名目手法,隨著女娃兒的身法錯綜複雜拍到,眼花繚亂,有幾次沾在自己腕肩處,呈現微麻感覺。

    趙蓮珠先前懸著的一顆心,方始放下來,芳心內不勝感激謝雲岳,她在一怪旁觀,亦悟出不少這步法手法其中奧妙,俏眼瞧出陰陽雙劍口角微張,四隻鬼眼陰睛不定,面色陰森可怕,即知陰陽雙劍有點眼熟,她嬌軀一晃,搶前兩步,曼聲笑道:「華山陰陽雙劍,馳名天下,姑娘想見識見識怎樣?」

    一非道人面色一寒說道:「姑娘既想見識,請放劍過來吧。」反腕一撈,背後長劍倉啷一聲脫鞘而出,執在手中,迎風一晃,只見萬道金蛇漫天匝地而來,果然名不虛傳。

    趙蓮珠晃身飄退三尺,口中嬌笑道:「久仰陰陽雙劍是兩人聯手,從未聽說過是隻身進招的,敢莫是二位道長不屑賜教麼?」

    這番話,明捧暗損,刁得出奇,那一清道人氣得三戶冒火,七竅生煙,急撥劍湧身而進,戟指大罵道:「臭丫頭,你有多少業藝,敢在我陰陽雙劍面前賣狂。」說著側臉招呼一非道人說:「一非,我們擒住這丫頭再說。」

    趙蓮珠笑道:「未必。」肩頭寶劍亦已掣在手中,又道:「請二位放手過來吧,要不要姑娘讓你等三招?」

    陰陽雙劍更是氣極了,兩人一分身形,搶出一劍,輕靈絕倫,兩般青虹如扇形推進向姑娘左右肋攻去,端的凌厲無比。姑娘輕笑一聲,倒踩九宮步,一晃眼,就脫出陰陽雙劍劍圈,反腕急起一招「龍躍於淵」,由下而上,反腕一撥,當當兩聲,陰陽雙劍幾乎出手,震得一清一非兩人撤出一步趙蓮珠大出意外,她以「八九玲瓏手法」飛龍掌式滲在劍招內,可就想不到有這般威力,她這一招應手,接著搶出二劍,只見漫天銀光,金星萬點往陰陽雙劍存身處連連猛逼。

    反觀陰陽雙劍心頭狂震,以他們雙劍合壁威望,可說是難有對手,怎麼今日撞上這丫頭,身法劍式突過出奇。僅僅一招,幾乎吃傷,兩人不禁冒火,一聲暗號,雙劍一正一〔,一前一後,配合得天衣無縫,雙劍帶起劍浪合為一扇形,劍尖吐出絲絲功氣,招招不離趙蓮珠前後左右身前,趙蓮珠仗著「九宮正反陰陽步」,只在劍尖裡遊走,不管陰陽雙劍怎麼凌厲,只是在姑娘雙肩外擦過,姑娘手中劍可沒有閒著,也是招招不離一清一非兩人胸肩重穴。不知何時陳文翰,胡天生及兩個莊中邀來能手被人解開穴道,立在丈外觀戰。

    那邊蒼須怪史與周月娥過手已是數十回合,蒼須怪叟生平未遇上這樣難堪的事,以自己那麼成名人物對一個女娃兒費上這麼多的時候,竟連對方衣角也沒沾著,激得鬚眉怒張,那「透骨寒風掌」用上十二成真力,源源劈出,剎那間,灰砂漫天,花木橫飛,連碗大直徑大樹也被撞折,嗶啦聲亂成一片,聲威端的驚人。

    周月娥亦仗著「九宮正反陰陽步」脫出掌力圈外,這種步法威力就在迷離變幻,使對方無從捉摸身形所在,像談煙般瞬即消失無蹤,只是周月娥初學經驗不夠,難以持久,此時被蒼須怪叟掌力所逼,東挪西移,額上滲出香汗,顯然是有點後力不繼,那邊趙蓮珠可也不是這樣,只是趙蓮珠功力比周月娥精湛得多,尚可周旋一些時候。

這時,西邊一顆徑尺大樹上,忽然起了一聲清徹悠亮的長嘯,在嘯聲中一條黑影疾閃而至,蒼須怪叟及陰陽雙劍聞聲一驚,他們一聽嘯聲,就知來人內功絕頂,不然,無法這樣清徹悠亮,忙撤招飄出圈外,只見來人是一身著黑衫,面色死灰,與頸以下膚色截然不同,但瞧不出是戴的皮面具,只覺來人陰沉可怕,兩國神光電射。趙週二女一見來人,即笑上眉梢,喜孜孜地退在陳文翰等立處,秀目一瞬不瞬地望著謝雲岳。

    謝雲岳在周月娥和蒼須怪叟動手時,即已來到,心想:「我不免看看周姑娘武學如何。」繼見她用上自己所傳之鞭招步法手法應敵,雖然稍嫌生澀,但也運用自如,把一個名震武林之蒼須怪叟激得怒吼,自己亦為之心喜,又一眼瞥見陳文翰等人躺在地下,似是被人點上穴道,即越過數棵大樹,用凌空解穴辦將四人穴道解開。

    陳文翰等尚不知為何人解救,就糊里糊塗立了起來,把一個三手空空徐奕看得驚駭莫明。趙蓮珠亦和陰陽雙劍打了起來,謝雲岳置身樹上看著,只覺兩位姑娘倒是天資聰穎,一學即會,越看越得意,似是老師欣賞學生傑作一般,後來見兩位姑娘有點力不從心,就湧身下來。

    陰陽雙劍一非一清兩人一見謝雲岳,一非便道:「閣下莫非昨晚傷我師弟一指神魔盧元肜的那人麼,我師弟從前又未與閣下有何過節,亦未有甚麼深仇大恨,何以閣下出手這樣陰絕,將我師弟一身功力盡廢,卻是何故?」

    謝雲岳鼻中哼了一聲,冷笑道:「令師弟惡名在外,我代天行誅,有什麼不對,留他命在還算是客氣的,怎麼你倆是替他找場麼?」

    陰陽雙劍方才就聞得烈火星秦鹿說此怪人武學怪異,對話之時,暗中即打了眼色,搶先進招,須知高手過招,一招落後,即是敗著,於是就在謝雲岳話聲落時,倒踩子午步,一分身形,疾飛搶出三招。陰陽雙劍施展的是「顛倒陰陽五行劍」法,但見一清一非兩人,一先一後,一正一反,身形滴溜亂走,雙劍吐芒如扇,攻向謝雲岳週身重穴。

    這「顛倒陰陽五行劍」法奧妙處,就好在兩人雙劍合壁,威力無窮,正反逆向,使人不知由何處出招化解,也無從脫出劍圈,正因為它那劍招一經發出,銀虹即如同錢塘春潮般層層密密推進,有時第二招反比第一招先遞到,真個莫測神奇,他倆仗著這套劍招,不知武林多少成名英豪折在這「顛倒陰陽五行劍」下。

    尤有驚異的,即是雙劍發出潛力各有不同,對方倘若感覺到此劍力強,彼劍力弱,就專望弱的一環攻去,那就上當不淺,因初招力弱,誘使對方出手,轉瞬間,第二招化作凌厲無比的潛力,超出初招迫去,對方無有不當時立敗,其次雙劍舞到急處,劍身弧槽即會發出一種奪魄嘯聲,令對方神思不能貫注,端的利害無比。

    謝雲岳見陰陽雙劍也不依江湖交手規矩,即出手搶攻,不由微微冷笑,足下暗踩「玄天七星步」,一晃身,已脫出劍圈外,口中清喝一聲道:「好個武林馳名之陰陽雙劍,不招呼就飛劍迫攻,這難道就是你們華山派獨有的規矩麼?」

    一清一非兩人,沒有見他怎樣的動作,即從劍圈中脫出,不禁駭然,聽罷兩人面上全紅,一非道人道:「無量壽佛,貧道等意欲見識閣下罕世絕學,不由出手略快,既然這樣,閣下請亮出兵刃來吧。」

    謝雲岳輕笑一聲道:「我多年不用兵刃了,就空著手與你們玩玩吧。」

    此言一出,不但陰陽雙劍膽寒心驚,即在旁觀的名列十三邪之首蒼須怪叟火眼中,也露出了駭異神光,謝雲岳為什麼這樣狂,他有他的道理,他在初踏入江湖時,尚未知這輩武林高手藝業深淺,是以將本身功力藏匿五成,免被看出來麼,將以後復仇之事多少有點妨礙。

    自從來到周維城處,所見的武林能手,大都有獨到的長處,自己若以平常武學來應付,心知不足以抗衡,反正弭勒神功及軒轅十八解兩種罕世絕學,尚無一人知其來歷,何不乘著此時抖露出來揚名,再則因為武學一道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如逢著對手時,看對方功力高低,拿這兩種絕學隨機施用鍛練,好慢慢悟出其中奧妙,剛才見趙蓮珠,周月娥運用自己傳技,來對付弛名魔頭而得心應手,由此可見自己所學武林確屬罕見。

當下陰陽雙劍面上一變,雙雙一領劍訣。揚腕處劍芒又起,謝雲岳暗哼一聲,足下緊踩「玄天七星步。」身法如行雲流水般,只在劍浪中穿進游出,雙手空著不動,面上微微含笑。陰陽雙劍合力猛攻十數招,劍法雖詭奇無倫,怎奈謝雲岳身法忒也出奇,一晃眼,即移形換位,這邊失蹤,那邊現形,只見謝雲岳「玄天七星步」走到急處,眼前即幻出謝雲岳數十個身影,不如何者是真,何看是幻,令雙劍不知向何處攻擊是好,一清一非兩人相顧失色,手中劍法愈自加緊,只守不攻,力求自保。

    此時謝雲岳一聲長笑,雙腕一揚,只聽得兩聲慘吼,陡地陰陽雙劍身形飛退五六丈開外,一清一非都用左手扶著右腕,面上灰白淌汗,顯見受傷不輕,謝雲岳卻手中多出兩把劍,映在朝日下,發出閃閃光芒。陰陽雙劍一非一清兩人其實不是自動撤出圈外,卻是被謝雲岳用「軒轅十八解」之中「日月入懷」絕招,擒住腕眼,一抖一推,震飛出去,這手法如同電閃,連十三邪之首蒼須怪叟也沒看清,其他人更不用說了,他這手法暗藏巧妙,中指點上陰陽雙劍「經渠」穴,渾身功力癱瘓,一清一非只覺右臂奇麻,寸步難移,可是又沒有定住身軀,但稍一移動關節,一股酸軟懶洋洋的勁兒,直逼脊心,只呆在那裡僅是喘氣。

    越蓮珠周月娥兩人幾曾見過有如此神奇功力的人,先前只是耳聞,現在親眼得見,只瞧得四隻水汪汪地杏眼又圓又大,芳心中既甜蜜又驚羨。謝雲岳喚來陳文翰,低聲囑咐命他等前去東棚,請周維ˇ城等不可擅離,此地有他與二位姑娘足可應付,陳文翰連聲稱諾,轉身與胡天生等三人如飛弛去,謝雲岳眼角也不瞧一清一非兩人,只低首看著手中雙劍,嘿嘿冷笑道:「什麼陰陽雙劍,還來此處充字號。」

    謝雲岳說著雙手兩指一捏,只聽得「克察」連聲,雙劍斷成四截,掉在地下了,繼又抬頭望著蒼須怪叟笑道:「老怪物,你名列十三邪之首,在武林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竟與宵小之輩為伍,似乎也不過是無恥下流的鼠賊格局。」繼而面色一沉道:「一大早,你就闖人家宅,又出手傷人,究竟意圖何在,還不與我說出來。」語聲冷峻損苛異常。

    蒼須怪叟本來是極為陰傲自負的人,先前聽得烈火星秦鹿說起怪人功力非常,他就聽得心中極不舒服,心想秦鹿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分明是過甚其詞。於是他就與陰陽雙劍三人不循大路由捷徑直抵此間,沿途所設暗卡被他三人闖過,現在他見謝雲岳出手盡只一招,陰陽雙劍便折在當場,果然秦鹿言之非誣,不禁駭得兩目變色。只覺這怪人,年紀輕輕,竟有此份已臻化境的武學,像他這樣成名人物,卻又不甘心未交手就逃走,傳聞出來,豈不被江湖人恥笑,聽得謝雲岳那種譏損言語,也不動氣,只是火紅雙眸中不時露出陰狡的光芒,微笑道:「閣下年歲輕輕,便有這份功力,令人佩服,請問閣下師承何人,也許是老夫當年舊識知交」

    謝雲岳哈哈大笑道:「就憑你這怪物,也能與我師長是舊交,老實說,別在我面前套交情,你還不配,你不是先前找我嗎?如今我不是立在你面前,動手不動手,你只說說看。」

    蒼須怪叟就是泥菩薩也能逼出火來,聞言鬚眉怒戟大喝道:「好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憑你這一點火候,也敢在老夫面前狂妄,你趁早退走,還可留一個成名餘地。」

    謝雲岳哈地笑出來了,道:「老賊,你要不要臉,我平生就不吃這一套,聽說你「透骨寒風掌」還有幾份火候,誰不行,咱們還得試試真假。」

    事情擠在頭上,蒼須怪叟可就再不能不出手了,變顏喝了聲:「你這小子真不識抬舉。」勁氣凝聚掌中,雙掌一甩。「透骨寒風掌」用上十二成真力,排山倒海望謝雲岳身前劈去,這透骨寒風掌是老怪用新屍骨磷凝練掌心,一中人體,寒氣屍毒直透骨髓,不到七日,骨軟化成血水而亡,可見此種掌力過於陰毒,江湖聞名色變。

    謝雲岳早聽其師明亮大師說及蒼須怪叟行事殘忍,早存心要把他除去,及聽趙蓮珠說此人就是十三邪之首蒼須怪叟,心下即決定不讓他半分,處處不讓他得手,使出絕招兒,雄渾驚人,就和他欲效博浪一擊,不由微微一笑,弭勒神功隨意念所自由調動,上下左右運開,雙掌外擋,霍地推出一掌弭勒神功十二式中「六合須弭」。

只聽蒼須怪叟悶哼一聲,巨大的身軀被那弭勒神功撞得側飛出去五六丈外,雙掌齊腕全折,只剩皮連著一點,波波紫血流了一地,蒼須怪叟渾身疼得顫抖個不止,狠狠望了謝雲岳一眼,身形急旋,雙足猛點,向後竄去。

    謝雲岳喝了聲:「你還想走。」人就如影隨形地追在蒼須怪叟背後,左手一揮,拍在蒼須驚望腦後的「玉枕」穴上,蒼須怪望即覺天昏地轉栽在地下、謝雲岳雙手拍了拍,又朝趙蓮珠周月娥之處招了招手。

    二女喜吟吟地躍身過來,謝雲岳就請兩女將蒼須怪叟與陰陽雙劍命莊了抬至擂下並囑咐如何行事,自己可不便露面,尚需回賓舍更換衣衫。趙週二女笑著答應了,趙蓮珠又埋怨道:「你剛才往何處去了,倘不是你及時趕到,恐怕我倆早陳屍圓內,是你存心要我倆好看嘛?」

    謝雲岳悄聲安慰道:「兩位姑娘,如不是我躲在樹上,哪有此種眼福見到兩位絕妙身手哩。」接著把他為什麼接應來遲的緣故說了。

    原來謝雲岳如飛馳到後園後,即瞥見兩條人影一掠往碧沉閣而去,他猛然警覺兩賊一定是竊取「巨闕」、「青虹」雙劍,昨夜將雙劍埋在碧沉閣階石下,任甚麼人都不防這雙劍埋在這不甚隱蔽之處,除了自己有限數人外,其餘的人一概未知情,心下疑惑賊人為何知道,這一疑惑,腳下一晃,如影隨形地跟在兩賊身後。

    但見兩賊落在碧沉閣階石前,游眼四顧,就聽得其中一賊急切說道:「老二,我們趕緊下手吧,想這園內全部伏樁均被蒼須及陰陽雙劍三位老前輩悉數點到,還自遲疑什麼,稍遲被前面幾個老鬼發覺,就來不及了。」

    那個喚作老二的人,遲疑一下,便自抽出單刀就望階石上跳,說話之人緊抓著兵刃四面張望掠看。謝雲岳心中吃了一驚,匪徒既然知道雙劍藏在階石下,一定有人在本莊臥底,私通眼線,眼見賊人挑開一塊階石,就隨手折了一截樹枝,揚腕一晃,那個名叫老二的賊人猛然一跳,手中單力「噹」地落在階石上,發出清亮的響聲。

    另外一賊低喝道:「老二,你怎麼啦?」

    「我也不知道怎樣,只覺右臂微麻,全身不由自已往上一一跳。」老二有點茫然地說。

    「看來你是有點心虛了,我兄弟倆什麼大小風浪沒有經驗過,周家莊又非龍潭虎穴,況蒼須老前輩等又在附近,有什麼可怕的,快動手。」另外一賊又低喝著。

    謝雲岳心裡發笑,天下那有這樣笨賊,暗暗飄身晃在說話那賊身後,用手按了按這賊肩頭。那賊如中蛇蠍一般,往左閃出兩尺,旋身驚叫「什……」口中只吐了一個「什」字,只見眼前一黑,人都沒有看清,翻身倒地。

    喚作老二的賊人,在同伴閃身之際,也自驚覺,瞥見來人就是昨晚在柳樹灣現身那個怪人,不禁嚇得六魂皆冒,憑自己能耐差得太遠了,也顧不得同伴生死如何,即往樹叢密處竄去,他那裡快,謝雲岳更快,「軒轅十八解」凌空點穴指透出勁風,已點在他「心俞」穴上,只覺內腑奇痛,仆倒塵埃。

    謝雲岳飛身過去,拍開穴道,笑道:「朋友,我知你們慕上差遣,身不由主,你只說出為何知道雙劍藏處,什麼人通風報信,我決不難為你。」

    兩賊心知不說出定然受苦,由老二說出了,他說:「我倆奉副幫主秦鹿差來,至於何人通風報信,只聽說是靈飛鼠鞏天?偵知,這人形象矮瘦,雙目吐出黃色光芒,詳情均已供出,你老高抬貴手吧?」

    謝雲岳笑笑道:「我既獲說了決不難為你,定然放你們整著身子回去,不過尚清屈留兩日。」說著點了兩入「昏啞」雙穴,兩賊即像死狗一般癱在地下。

    謝雲岳隨即取出「巨闕」、「青虹」雙劍,藏在另一秘密點,接著巡視了全園,把守卡的人全部解開穴道,至囚禁三手空空徒奕等石室處,即瞥見陳文翰等四人倒在地上,又見周月娥正在與蒼須怪叟喝鬥,即飄身晃在大樹上,用凌空解穴指法將陳文翰等人救開,即登上樹枝瞧著二女勝負如何。

    趙週二位姑娘聽後才知詳情,謝雲岳又低聲說道:「周姑娘先回在東棚,告知陶老前輩,看看錄飛鼠鞏天?尚混在東棚中否,若他還在,盡可下手擒他,趙姑娘稍候片刻。即命莊丁押著蒼須陰陽雙劍三人置在擂下,看看他們可否知難而退。最要緊的叮囑凡見我形蹤的人,不准吐露一字,我還須到賓舍去換件長衫,行再相見。」說著,一晃身即飄去七八丈外,轉眼就沒了身影。

周月娥匆匆來到東棚,開播還差半刻就要開始了,東西棚已是坐滿了,人聲如蚊,東棚兩淮大俠周維成,雲龍三現陶祝三,金面悟空侯履冰,吳泰彪,鄭金吾坐在一席,周月娥即低聲向陶祝三私語了幾句。雲龍三現陶祝三陡然著眉一揚,沉聲道:「原來是這個小子。」兩手一按,人嗖地在座上撥起四尺餘,復又施展雲龍三現身法,猛一擰腰,往東棚眾人頭上平竄過去。

    靈飛鼠鞏天?也是華山派第三代弟子,仗著一身小巧功夫,做下一門鼠偷,前數年已投身在紅旗幫中。此次來此臥底,打著峨嵋派門下改名龔佑,謊言來此瞻仰名家,別無他圖,他數日來就不離周維城附近,專心一志探聽周莊各人動靜,昨晚周維城埋劍時,被他隱在暗處偵知,即在二鼓將盡時分去柳樹灣報與秦鹿,自鞏天?一踏進莊門,雲龍三現看出這人眼光奸狡,不由對他留下心來,此時一聽周月娥說出這人形象,就確定是他。

    靈飛鼠鞏天?也是毒心入命,若在旁人早就離莊遠遁,他自認人不知鬼不覺,周莊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猜到自己身上,播期尚有兩天,反正混跡周家賓客中,安吉泰山,也許又可偵知一件重大機密,豈不又是大功一件。

    他今晨坐在離周維城這席有四五張桌子,或許是他做下虧心事,一直是任何不安,鼠目就始終沒遠離周維城那席。不過,他一見周月娥匆匆走在陶祝三處竊竊私語,就心感有不妙的事來了,急急起身,正要離去,不料雲龍三現平空竄至,口中只說出一個「老……」字,即被陶祝三五隻鋼爪抓住頸骨,擰小雞般隨著陶祝三身形帶回周維城座前,擲在地下。

    西棚烈火星秦鹿等人,一見靈飛鼠鞏天?被雲龍三現陶祝三抓來丟在地下,就知盜劍之事已被發覺了,秦鹿不禁面上變色,心中猛震,喉間仍發出嘿嘿冷笑聲,這是色厲內荏的現象不一會,趙蓮珠盈盈含笑走來,身後三名莊丁分別扶著蒼須怪叟及陰陽雙劍三人軟僵的軀體,放在地上與鞏天?一列橫陳著,四賊均是目瞪口呆,口角流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神情甚是可怕。

    西棚群邪立時震住,鴉雀無聲,此時,周維城面色沉重,急步走在東西棚中間曠地,環身一拱,徐徐說道:「這次周某擺下這鴛鴦擂,意在以武會友,借定小女婚事,不料數日來,紅旗幫竟不依照江湖覦矩,屢次派人擾莊生事,似此鬼域伎倆,防不勝防,今日諸位武林同道在此,請各位做個見證,看看紅旗幫還有何話可說?」說著喚過莊萬,將石室中所囚紅旗幫中的人,悉數押來,周維城說罷,兩隻虎目一瞬不瞬地掃在西棚中紅旗幫等人身上等看反應。

    烈火星秦鹿,自知情理有愧,稍時三手空空徐奕等人押來,自己顏面何存,眼見蒼須怪叟及陰陽雙劍等如此有名高手,均被制住,不由心笙搖晃只覺一絲涼氣,直透背脊,面孔則襲上一陣燥熱,半晌不做一聲,群邪均視著紅旗幫中等人。

    這種情形,僵持了沒有多久,想是秦鹿羞極轉怒,大喝二聲,躍出西棚,就指著周維城大罵道:「不錯,是我紅旗幫命人所做的,你這老鬼狡猾無比,我們紅旗幫申堂主,屢次上門求親,那一點有辱於你,被你拒絕,你自不應允無妨,反而變本加厲,設下擂台招親,明明羞辱我紅旗幫太甚,一你又條件太苛,說是什麼得勝十場者即為合格,任是誰也沒有獲勝把握,這不是吊盡胃口嗎,家你這樣無情無義又不公平的老賊,可怨不了我紅旗幫行事心狠手絕。」

    那周維城哦了一聲,隨即沉聲問道:「聽秦副幫主所說,周某既無情無義又不公平,究竟怎麼無情無義,又要怎樣又算真正公平,周某倒願洗耳恭聽。」

    秦鹿被周維城一反問,登時吶吶說不出話來,即聽周維城一聲冷笑,怒道:「秦副幫主如說不出一個理來,今日休想出我周家莊半步。」

    這時,一群莊丁抬著十數紅旗幫下匪徒,像滾瓜一般,骨碌碌放了一地,只有三手空空徐奕一人,步行而來,烈火星愈加羞怒無地,不禁變顏喝道:「諒這周家莊彈丸之地,尚難留得下秦某。」

    周維城微微冷笑道:「你不信,就試試看。」

    西棚陡然閃出一條身影來,只見來人長身費立,玉面來唇,背插長劍,身穿白經勁裝,氣概非俗,只是雙目位光中夾著淫邪之色,這人見周維城一揖到地,道:「這事錯在敞幫,如今事已做下,悔已莫及,反正貴莊既沒有損傷,老莊主大可放手不問,小子申一鳴願盡所學,遵照貴莊規矩上擂,十場不勝,申一鳴即率領幫眾離此,永不侵犯貴莊雷地一步,不知莊主意下如何?」

    追星摘月周維城不料申一鳴說出這番話來,不由微微沉吟,慨然說道:「既然申堂主認錯,周某也不為己甚,申堂主若沒事的話,請先走好了,上擂之事,大可不必,你也無取勝希望,至於貴幫其他人等,尚要屈留數天,俟貴幫宇文幫主自來解決,再予釋放。」

    玉面二郎申一鳴鬧得面紅耳赤,進退兩難,秦鹿怒道:「申老弟,你與這種老鬼,何必多費口舌,看看他們能留得住我等麼。」

    周維城卻哈哈一笑,帶著十分輕蔑的眼光向烈火星秦鹿一掃,用手指著躺著地上的蒼須怪叟及陰陽雙劍軀體道:「你自信能為蓋過這三人麼?」秦鹿隨著他手指看見地下蒼須怪叟等三人,不在心中一寒,起了兩個哆噱,面色卻跟申一鳴無獨有偶,一陣紅,一陣白。

忽然莊外一名莊丁向內飛報,說是紅旗幫宇文幫主親來拜莊。周維城為之一愕,想不到字文雷這麼快就趕到,心想也好,不如把事作一個了斷。紅旗幫等人眉飛色舞,群邪也為之翕然紛紛議論。片刻,禮賓執事即引著宇文雷進來,字文雷身後隨著十數名幫中能手,只見宇文雷長相氣概威武,方面大耳,獅鼻虎口,晶澈雙目吐出令人不可逼視的神光,額下留著短髭,身穿黑色長衫,外披一件紫紅色披風,大跨步而來。

    周維城迎向前去,抱拳笑道:「周某不知宇文幫主駕陸,未曾遠迎,望乞海涵。」

    八臂金剛宇文雷,一眼瞥見蒼須怪叟等人,躺在地下,不禁微微色變,聞言滿面春風道:「我宇文雷聽說周大俠花甲華誕,本當即來拜壽,奈幫中尚有要務處理,一步來遲,請寬諒我不恭之罪。」

    周維城忙道:「不敢,不敢,周某請還請不到咧。」

    字文雷笑笑,突轉臉眉頭一皺,望著烈火星秦鹿及玉面二郎中一鳴,指著地下說:「這是怎麼一回事,申堂主?」申一鳴嚇得玉面灰白,半晌答不上話來。

    周維城心中暗笑,徐徐說道:「宇文幫主,你只問問徐奕,一切詳情就明白了。」說著指了指三手空空徐奕。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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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37:18
.   宇文雷一陣風似地,執住徐奕右腿一勒,厲聲喝道:「快說。」可憐徐奕自被謝雲岳點上重穴後,雖被雲龍三現解開,但渾身勁道全失,那能擋得住宇文雷神力,疼得發抖,忙將一切經過詳情說了。

    宇文雷怒視了秦鹿一眼,又長歎一聲說:「周大俠,敝幫日來罪犯之處,恕我宇文雷一概不知,我決以嚴厲幫規處治,至於……」又望了蒼須怪叟陰陽雙劍三人一眼道:「這三人,請看我宇文雷薄面,讓我帶回幫去從容化解,華山派眶怨必報,不似敞幫寬宏大度,周大俠還得留心華山派門下尋仇報復。」

    周維城哈哈大笑道:「宇文幫主真是快人快語,周某佩服得緊。」繼又用目掃了地下蒼須怪叟陰陽雙劍及紅旗幫門下一掃,沉聲道:「這些人悉憑宇文幫主處置,周某決不追究,至於蒼須怪叟及華山派倘如宇文幫主所料,到時當有我周某接著。」

    宇文雷笑笑道:「周大俠既然如此說,我宇文雷倒有些杞人憂天了。」說著,俯腰伸手要解開蒼須怪叟穴道,但謝雲岳施展的是「軒轅十八解」獨門絕技,豈是宇文雷能解得開的。

    宇文雷用盡手法,依然如此,字文雷不禁一怔,暗忖:「點穴手法,我宇文雷浸淫有年,天下武林中各種神奇點穴手法,莫不通曉,能打能解,怎麼今番竟沒了准,要不然恐是什麼陰毒暗器所傷?」心中不死心,又伸手要解開陰陽雙劍的穴道,不但不見功效,陰陽雙劍反見苦楚目睛怒凸,面部肌肉收緊,口中吐出「呃呃」慘叫,把一個名震武林之紅旗主鬧得束手無策,紅著一張臉,抬頭望著周維城,露出懷疑的目光。

    周維城微笑道:「宇文幫主,這些人都是被一隱名怪傑點倒,但出事時,周某並未在場,這怪傑聽說武功怪異,可惜周某也未之一見,不然,周某倒可為宇文幫生引見引見咧。」

    宇文雷不由色變,道:「此人是否就是重出江湖之追魂判謝文謝老前輩麼?」

    周維城搖了搖頭,微笑道:「謝老前輩,天生英才,他為報當年暗中圍襲之仇,自身之事還急待料理,那有這閒情來管敝莊這點雞毛蒜皮小事,何況謝老前輩對付邪惡宵小之徒,從沒留下活口,由此證明不是他所為,聽貴幫三手空空徐奕說,此人年輕得很。」

    宇文雷本是喜怒不形於色,聽周維城暗罵紅旗幫門下是邪惡宵小之徒,心中咬牙切齒,暗道:「日後不令你死無葬身之地,誓不甘休。」面上反見和緩帶笑道:「周大俠,你把此人誇楊得太過分了,尤其是不相信你未見過此人、」

    周維城正待答話,站在一旁的烈火星秦鹿憋不住了,暴雷似地嚷道:「幫主,千萬不可聽信老賊的話,昨晚這怪人與飛雲手吳奉彪八卦刀鄭金吾,及那邊席上兩位姑娘同伴去柳樹灣,怎麼說不認識他。」

    宇文雷冷聲道:「周大俠,我宇文雷為息事寧人計,最好請你指出這人是誰。」話聲一落,突從東棚頂上起了一陣長笑,笑聲中只見一人凌空飄落在宇文雷面前,身法奇疾,端的電光石火般。

    宇文雷不禁後撤兩步,只見來人面色甚怪,一聲不語,站在自己面前,宛如石像一般。八臂金剛宇文雷以一身震驚武林的功夫,叱吒江湖,見了那怪人,也心頭起了一陣寒意,良久,雙眉一軒,冷笑道:「閣下何人,敝幫手下是否盡為閣下所傷。」

    怪少年依然是那麼陰沉,和剪似的目光逼視著宇文雷,冷冷說道:「不錯,都是我所為,對付這般無恥鼠竊之徒,這樣已算是太客氣了,至於我那姓名,你還不配問。」

    八臂金剛宇文雷年未四句,就手創紅旗幫,統率蘇鄂皖三省幫眾,不下兩三萬人,平日頤指氣使。這次來到高郵,為著烈火星秦鹿,連遭挫折,怕他氣憤頭上,犯下武林大忌,放心不下,率幫眾坐鎮揚州,若秦鹿行事順利,自己則不出面。連日來秦鹿損兵折將他都瞭如指掌,心中甚是不安,但不至萬一,決不能來收拾殘局。豈料今晨即見到秦鹿連珠求援信號,匆匆率領十數能手趕至柳樹灣,那秦鹿已離此赴周家莊,問明留守人這幾日來經過,不禁大驚失色。原來周家莊有此好手,心想:周維城這老兒按兵不動,未明虛實,究竟對方有多少能手,無法判斷,自己武學造詣精湛,未必就怕了他們,不過自己出手,萬一不能獲勝,則紅旗幫聲譽,隨之一落千丈,縱或能勝,也有登門欺人之議,當著天下武林同道,情何以堪。

盤算之下,決定將紅旗幫暫時撤出,待有利時機,再捲士重來。但來到周家莊,就眼見蒼須怪叟等人被對方所傷,更決意今日千萬不能動手,此時,見怪少年這樣狂傲,一時激發了他自大的脾氣,把先前心中所決定的事。全部推翻,不由仰天粗擴地狂笑,笑聲刺耳之極,半晌才道:「你知道我是難嗎?」

    怪少年陰沉道:「我不管你是誰,充其量不過是賊頭子罷了。」

    宇文雷怒道:「我是賊頭子,那麼你是誰,敢在我宇文雷面前放肆。」

    怪少年哦了一聲,兩眼一瞪道:「宇文……雷,恕我實在不知,大概是我出道太淺了罷。」說著,面顧西棚問道:「各位,字文雷是什麼東西,你們知道麼?」西棚隨著發出一陣轟笑聲。

    字文雷當著許多人的面前。那曾受過如此難堪的奚落,面如寒霜,濃眉陡豎,正待喝罵出口,那知玉面二郎心念不過怪少年對幫主這麼無禮,又心怯怪少年功力之高,暗中打出五支亮銀像,發出絲絲破風聲,朝怪少年腹腿打到,但這微弱破風聲,被那西棚發出笑聲掩沒,這是千載一時的機會。

    這種鬼城伎倆豈能瞞得住怪少年,話聲一落,陡地抖腕伸臂虛空揚掌望玉面二郎肩頭一拂,申一鳴登時面上肌肉收縮,眼睛凸出象金魚一般,渾身顫抖,人好似受不住痛苦蹲了下去,五隻亮銀鏢打在怪少年身上,響起「錚錚」之聲,全部墜落地面。

    宇文雷濃眉皺在一起,思索這怪少年奇異手法,究為何門何派出身,怎麼未曾聽過。東棚僅僅有限數人略識怪少年是誰外,其餘全都不知,但看見怪少年此種神奇手法,均不禁駭然。怪少年出手後,面上依舊冷冷地毫無表情,望著宇文雷一語不發,那種表情冷峻之至,任誰也受不了。現在把一個威震三省,紅旗幫總舵把子宇文雷為難極了,僵在那裡,戰又不是,不戰又不是,說起來自己這方理虧,誰叫玉面二郎申一鳴暗中偷襲,換在自己,可也不是同樣懲治對方麼。

    周維城此時發話了,望著那怪少年兜頭一揖到地,笑道:「這位大俠,蒙你仗義援手,周某銘感五中,但周某身家在此,積怨太深,後果難料,還是…」

    怪少年用手一揮,阻止周維城再說下去,沉聲說道:「他們要走,我可攔阻不了,只是這個宇文雷剛剛不是令周大俠交出我來,現在人已當面,看看他有什麼話說,至於周大俠說什麼身家在此,難道還怕他們報復麼,一句話,他們要走可以,限今日將蘇省全境分壇分舵全數撤出,不得侵越邊境一步。」

    八臂金剛宇文雷氣極狂笑,道:「閣下如此狂妄,必是自恃一身絕技,要知莽莽江湖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宇文雷就有點不服,紅旗幫雖是小小幫會,可也不能憑閣下一句話,輕易轍出。」

    怪少年依然是冷冰冰地道:「那麼,你要周大俠交出我來,為的又是什麼,老實與你說,你不服也得服,不然,一憑藝業,各爭短長。」

    宇文雷哈哈大笑道:「我宇文雷從不與無名小卒交手。「

    怪少年怒道:「什麼,你敢輕視我。」單掌就望宇文雷面前一掠,宇文雷急抖肩往後飄退五尺,驚得面目失色,那知怪少年此招是虛,一發即收,垂手長立原處,微笑道:「別怕,我今天不會傷你,只因另有人發誓要手刃你,我這一代庖,人家豈不都抱憾終天麼,好好聽我的話,撤出蘇境,不然,後悔可來不及了。」

    字文雷身後十數名能手,個個橫眉怒目,只待幫主一聲令下,就好群施圍襲,但宇文雷卻長歎一聲道:「日來之事,都是我方理虧,說什麼也不好意思與閣下動手,只是不知閣下名號,甚感悵然,他年青山不改,還當相見。」說罷,往後一招手,立時身後十數人湧上,吩咐道:「把地下的人統統抬走,又望著怪少年周維城兩人拱手道:「再見。」

    追雲摘月周維城搶前兩步,笑道:「宇文幫主,恕不遠送了」

    怪少年冷冷地說道:「宇文雷,你如不遵命撤出蘇境,再見面時,就是你的死期已至。」宇文雷濃眉一揚,面色鐵沉,一語不發,便掉頭大步而走。怪少年望著中文雷後影冷笑不止,良久,才轉身兩臂一振,人陡地竄高七八丈,右足尖望西棚尖脊一站,復又竄前十數丈,往牆外落去,這一絕世輕功,看得東西棚眾人震驚無比,一時鴉雀無聲,均呆若木雞。

    移時周維城微笑向西棚群雄道:「鴛鴦擂依舊繼續下去,各位倘覺此擂條件太苛提出異議的話,務請在一個時辰內提出。」說罷,走回東棚而去。

    雲龍三現陶祝三望著席上諸人微笑道:「這怪少年武學真是出神入化,先聲奪人,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取法乎上,實在令人佩眼。」這幾句話暗示著同席之人,不可透露言少俠就是那怪少年,眾人哪還聽不出來?說實在的,東棚群雄有少數人覺出謝雲岳是個身懷不露的人,但可沒有想到怪少年就是他,認做另有其人。

    西棚群雄不停地議論著,只聞得人聲如潮,暮見一人從西棚擠出,走在周維城面前拱拱手道:「在下錦毛虎王銘,代表西棚武林同道提一小小意見,望周大俠採納。」

    周維城趕忙立起,笑道:「原來是王義土,有話請講。」

    王銘隨即道:「在下等認為要獲勝十場,條件太辣,可否改為三場,其次年齡不加限制,只要家中無妻,就算合格,若周大俠不同意,冉有一個辦法,就是請令嬡充任台主,若有人勝得台主者,即為周大俠東床快婿,不知意下如何?」

    周維城哈哈大笑道:「前兩樁周某同意得很,沒有話說,只是要小女充任台主,那就有點匪夷所思了,小女只有一個,人非龍虎,豈能敵得過上台許多求親的人,王義士,你看是麼?」

    錦毛虎王銘正待再說,飛雲龍吳奉彪接口說道:「我看不如這樣吧,也不要說什麼獲勝三場兩場的,就改請陶老前輩充任台主,有人能勝得陶老前輩者,就為人劍得主,王義士,你看這辦法,簡捷得多吧?」

    王銘想想,搖搖頭,說道:「這事在下不好做主,要回棚去和眾人議訣才能答覆。」於是轉回西棚商量。

飛雲手吳泰彪知周維城心意,前時他未嘗不想在鴛鴦擂上覓得一乘龍快婿,自從言少俠一來,其中大有轉變,尤是周月娥對言少俠單戀著,當然言少俠上擂,穩是取勝,但言少俠是否願意上擂咧,誰都不可勉強他,此時一見王銘提出異議,心中靈機一動,就提出雲龍三現充任台主,他知陶祝三一出,西棚諸人就有很多人知難而退。

    雲龍三現望著吳奉彪眨眨眼道:「老弟,你此著真絕。」

    登時西棚又湧出三人,其中一人向周維城笑道:「在下等商量結果,均知周大俠設下鴛鴦擂即為著紅旗幫而起,在下等所以來此,就為圖瞻仰名家手法,別無僥倖之心,現在紅旗幫既然撒走,依在下等猜想,周大俠定然心目中已然有人,在下等又何必上台從中作梗,故而擬作早歸之計,不過等令嬡人喜之日,在下等斗膽定要來擾一杯喜酒。」

    兩淮大俠周維城拈鬚哈哈大笑道:「那個自然,到時清還來不及哩。」那三人含笑抱拳一揖,便自望外而去,西棚眾人紛紛立起,周維城槍步去在門口送客。本是那強烈風暴,如今是雨過天晴,周維城送完客後,踉雲龍三現飛雲手低聲說了幾句,兩人即離座他去。

    且說謝雲岳在賓舍中,一個人躺在榻上,仰面出神,他耳目輕靈,明知有人來,仍是一動不動,片刻,雲龍三現及飛雲手兩人推門而入,陶祝三見他這樣神情,即哈哈大笑道:「老弟台,別裝樣了,適才露出這一手,就把氣焰萬丈,不可一世的宇文雷,輕輕地攆走了,真是令人五體投地。」按著,將鴛鴦擂事也說了。

    謝雲岳翻身起來,只做了一個怪瞼,雲龍三現飛雲手只望著他笑,謝雲岳道:「兩位老前輩,望著我笑什麼?」

    雲龍三現笑道:「我老人家要討你一杯喜酒吃。」

    謝雲岳叫道:「什麼,吃什麼喜酒?」

    雲龍三現這時不笑了,正色道:「老弟台,你對趙蓮珠周月娥兩位姑娘觀感如何。」

    謝雲岳面上一紅,說道:「春化秋月,並無軒輊。」

    雲龍三現撫拳大笑道:「那麼老朽做一個大媒,效那娥皇女英之故事怎樣。」

    謝雲岳連連搖手道:「這不成,趙姑娘尊翁尚未應允,何況在下尚有要事待辦,非短期可見,只有辜負老前輩的美意了。」

    雲龍三現笑道:「你不賞我老頭子的臉不要緊,你就不怕兩位姑娘傷心嗎,趙老兒的面前有我與他一力擔承,至於你有事待辦,總不外於恩怨二字,我老頭子不能阻攔你不去,不過要先定下親事,你才可晉京,趙姑娘家在滄州王府大街,離京並不遠,可等京中事一完,即去滄州,老夫與趙姑娘在滄州等你?」

    謝雲岳不禁笑道:「老前輩,說什麼你也是一相情願。」

    飛雲手吳奉彪道:「那麼,少俠是答應了。」

    謝雲岳道:「天下有你們這樣做大媒的,還有什麼不成。」繼而面容一整道:「不過在下還要闖蕩江湖,天涯尋仇,不欲以兒女之私所累,決隻身追覓仇人,這事她們若能答應,在下便可應允。」

    雲龍三現飛雲手同聲驚道:「怎麼,少俠還有仇人嗎,是誰?」

    謝雲岳笑笑不語,兩人見他不說,亦不好追問,雲龍三現道:「這個你無須顧慮,兩位姑娘閨門都很好,叫她們在家等候你就是了。」

    這件事算是談妥了,三人又地北天南,亂扯一番,說起江都繁華如錦,謝雲岳不禁惋惜道:「在下在江都也曾打住兩三日,事後才得知甘四撟風光,瘦西湖疏柳淡月,未曾領略,真是失之交臂。」

    飛雲手吳奉彪道:「那有什麼,江都離此才不過百多里路,一天可到,再回去游賞一兩天,不就得了麼。」

    謝雲岳搖頭笑道:「在下北去之心似箭,仇人一日不能覓得,即夢寐難安,遊山玩水,只能在心境愉快之時為之,現在哪有這閒情逸致,只有挨諸異日了。」繼又將「巨闕」、「青虹」雙劍藏處說出。三人又談了一陣,雲龍三現及飛雲手起身告辭而去。

    謝雲岳思潮如緒,一幕幕地往事浮現於眼前,他感覺到半年來的行蹤,直似斷梗飄萍,隨處為家,這是闖蕩江湖的人,應有的常事,不足為異,可是在他看來,總覺是一樁苦事,別人以為樂趣,對他而言卻是無可奈何而為之,他需要溫暖安定,江湖中到處都是風險邪惡,令他厭惡,但父母深仇,為人子者,豈可不報,自從見了趙週二女後,一顆心就,索繫在她們身上,只覺她們與蘭姑娘迥然不同,慧婉中不失天真,娶妻如此,還有什麼不稱心滿意的?

    先父臨終前,念念不忘,恨他不能親見自己娶妻生子,思念至此,真恨不得明日就手刃仇人,攜著如花美謄,覓一山水幽雅之處歸隱,從此不履江湖,不聞外事,但又談何容易,不禁幽然長歎,數日來疲累不堪,他不想再以歸元吐納坐功,恢復元氣,他只想睡一下,於是掀過單被,悠然入夢。一覺醒來,日已偏西,這一睡足有四個時辰,把數日來的憂心勞累為之一滌,趕緊起床梳洗,更換衣衫,對著稜鏡自照,總覺他實在不像武林中人。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嬌笑鶯聲,由遠而近,心知二女來了,情不自禁地開門往外迎著,趙蓮珠周月娥二人盈盈走來,驀覺眼前一亮,謝雲岳負手含笑立在面前,不由頰飛紅霞,也不禁看得呆了。她們覺察到謝雲岳比前幾日格外不同,更英俊了,原來謝雲岳今天換了一件天青色儒衫,面色如玉,一雙眼晴朗若寒星,挺直的懸膽鼻子下面,一齒白唇紅的,右手執著一把折扇,更顯得飄然出塵,龍皤鳳逸,二女心想:「這哪像武林中人,簡直是一個翩翩佳公子嘛。」

    周月娥曼聲嬌笑道:「家父有請言公子至內宅一敘。」她把言公子三字拉得又長又重,趙蓮珠抿嘴格格脆笑,眼睛眨個不停。

    謝雲岳見二女刁鑽頑皮,不免心中有點甜甜的,輕笑一聲道:「言公子,這到是挺新鮮的名詞,我聽得蠻受用的,可是,以後你們又要更換稱呼,我可受不了。」二女都是玉雪聰明,那會聽不出話中用意,狠狠裡白了他一眼。

    謝雲岳心裡頗為得意,這一下可把你們整住了吧,趙蓮珠咬咬嘴唇,狠聲道:「妹妹,我們走吧,油嘴滑舌的,一定不是好人。」跺跺腳,兩女嬌驅一扭,翩若驚鴻般走去,謝雲岳笑笑,緊隨著她們身後。

    一至內宅,周維城及陶祝三吳奉彪鄭金吾侯履冰五人,正在高聲談笑,響震屋瓦,一見二女及謝雲岳進來,紛紛起迎。堂上壽燭高燒。一雙「巨闕」、「青虹」寶劍分置於壽燭兩旁,只見雲龍三現陶祝三呵呵大笑道:「今天言老弟打扮得儀表非凡,端的是周府嬌客東床咧。」

    謝雲岳面上一熱,忙道:「老前輩太喜歡說笑了。」

    飛雲手吳奉彪笑道:「言少俠,老朽月老已做圓滿,你還不快來拜見岳丈,剛才趙姑娘也拜在你岳丈面前為乾女兒咧。」

    謝雲岳面紅如火,恭恭敬敬地向周維城拜了三拜,周維城呵呵大笑扶起,連說:「賢婿少禮。」

    謝雲岳在頸間解開了一串玉鏈,鏈上懸著一條翡翠鯉魚,翠綠碧瑩,栩栩如生,這是他誕生之時,其母就與他掛上,二十年須臾莫離,今日取下作為行聘之物,遞與岳丈手上,周維城在在案上取過巨闕寶劍,掣與謝雲岳,謝雲岳捧著劍,想了一想,又把劍遞與周維城手中。

    周維城不禁一愕,只見謝雲岳道:「小婿身上並無兩樣珍物,這柄寶劍就作為小用對趙姑娘行聘之物吧。」周維城哦了一聲,將兩樣聘物笑嘻嘻送在周趙二位姑娘手中,這時兩女霞飛雙頰,低著鎮首,神情似不勝嬌羞。

    此時周維城喜笑顏開,道:「賢婿,男方大媒請的是吳鄭二兄,女方請的是陶侯二兄,你應該去謝謝。」

    謝雲岳遵命─一謝了,金面悟空侯履冰執著謝雲岳雙手大笑道:「言少俠絕世奇才,我侯履冰何幸識荊,今日可算得是我平生快意之時了。」

    謝雲岳謙遜道:「侯大俠,太謬獎在下了。」又走回周維城面前,道:「小婿尚有下情稟明,不過此事對小婿以後有莫大干係,要岳父與老前輩等為小婿暫守秘密,才能明言。」

    侯履冰大笑道:「我等均是武林之人,一言九鼎,少俠,只管說出,我等決不向外人吐露便了。」

    謝雲岳向周維城道:「小姐姓謝,並不姓言,在金華掌斃七煞手屈申的謝雲岳就是小婿。」眾人才恍然大悟,謝雲岳,本是一而二,二而一,只不過是改名換姓罷了。

    雲龍三現陶祝三道:「那麼老弟為何改姓言咧?」

    謝雲岳笑道:「從金華一役後,深恐名頭太大,令人注意,又怕在這兒會引起不少麻煩,對此後復仇的事有所障礙,故而改為言岳,前與吳場主同來此時,本想暗中出手相助,功成身退不想為……」說著望了趙蓮珠一眼,「……趙姑娘察出,幸而僅為岳父及諸位知道,不然,更不好收拾了。」

    雲龍三現笑道:「到現在為止,拙徒兩人尚不知你就是那怪少年咧,不過話要說回來,如不是趙姑娘發覺,兩位嬌妻你怎能到得手中,你說是麼?」接著發出一陣宏亮的笑聲,諸人都笑了,謝雲岳面紅過耳,二女嬌羞著忸怩不安。

    此時周維城立起笑道:「前面還有十數桌壽宴等候我們,既然有妨賢婿以後復仇義事,小女婚事還是暫不宣佈為宜,我們去吧。」眾人隨著走去。周維城聽雲龍三現說謝雲岳尚有大仇未報,仇人為誰不吐露,他知有難言之忍,故也不便追問。

晚上,謝雲岳搬在內宅居住,周趙二女磨著他傳授武功,他此時心境又自不同了,對著未過門的嬌妻還有什麼話說,於是將歸元吐納坐功傳了,又將一套「金剛伏虎掌法」及「滿天花雨灑金錢」暗器手法,一一講解,諄諄囑咐不可一日鬆懈,他又說:「前所傳九宮正反陰陽步,及八九玲瓏手法,均是武林不傳之秘,乘著現在空閒,不可一日間斷,煉成後,用來對付一流高手,也可自保有餘。」

    趙蓮珠嘟著嘴嬌嗔道:「看你的口氣,老氣橫秋的,其實又不比人家大多少?」周月娥抿嘴嬌笑不已。

    謝雲岳看趙蓮珠又使刁,不由哈哈一笑,身上一攬,將趙蓮珠摟入懷中,湊過嘴去輕吻著趙蓮珠熱紅的臉頰。趙蓮珠嚶嚀一聲,嬌竟偎進了謝雲岳的懷裡,謝雲岳輕撫著她的秀髮和背部,趙蓮珠的眼睛像迷霧般充滿了一片朦朧,彷彿在期待著什麼,由上俯視,是那麼的美。

    趙蓮珠的嘴唇紅潤潤地半開著,謝雲岳漸漸吻上她的紅唇,輕吸著她的舌尖。謝雲岳一見趙蓮珠如此,膽子也就越發地大了,一隻手在她的背後繼續撫摸,另一隻手則隔著衣服,揉著她的乳房。趙蓮珠發出:「嗯……嗯……」的聲音,謝雲岳繼續吻著,輕輕解去趙蓮珠的外衣。他已經得到周維城的暗示,可以先行圓房,婚禮到時補上,所以他才敢有這麼大膽的動作。

    突然,趙蓮珠喊道:「不……不要……雲哥哥……你……你不可以……」她大概已經知道謝雲岳要做什麼了,稍稍掙扎之後,趙蓮珠像只小綿羊,乖乖地讓謝雲岳恣意地愛撫著。

    謝雲岳脫去了她的肚兜,露出了尖挺的乳房,那潔白的肌膚,光滑細嫩,胸前的一對乳峰,高聳堅硬,頂上腥紅的奶頭像兩粒草莓般地令人垂涎欲滴。謝雲岳揉著奶頭,由香唇漸漸下吻,次及她的脖子,乳房,逗弄得趙蓮珠一直暫抖,不停地輕哼著。

    謝雲岳吻上了那敏感的乳頭,舔著旋著,使得趙蓮珠不停地呻吟道:「嗯……嗯……哦哦……啊……啊……嗯……」

    她的乳頭硬了起來,胸部也不時往上挺,迎合謝雲岳的吸舔,謝雲岳的手再插入趙蓮珠裙子裡,按上了她那神密的三角地帶,那一片毛茸茸的綠洲,早被淫水給沾濕了,趙蓮珠的陰毛多而細軟,陰唇則紅的發燙。謝雲岳解開趙蓮珠的裙扣,再脫下她的褻褲,自己也迅速地脫掉短褲和內衣。

    望著趙蓮珠潔白的玉體,結實如筍般聳立的乳房,勻稱優美的曲線,平滑的小腹,嬌小的陰戶,紅嘟嘟的陰唇,暗紅色的肉縫,使謝雲岳欲情大動,張嘴狠吸趙蓮珠的香舌。趙蓮珠也熱切地回吻,謝雲岳的手又忍不住地去扣那敏感的陰核,手指像小蛇般在她的小穴中游動著。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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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37:53
.    趙蓮珠不停地輕哼著,謝雲岳也把謝雲岳的大寶貝在趙蓮珠的大腿上頂著,使她更是抖個不停,謝雲岳在她耳邊輕輕問道:「珠妹妹,我要進去了喔。」

    趙蓮珠紅著臉點點頭,謝雲岳輕輕伏上她的身體,細捏玉乳,寶貝磨擦陰核,一點點地往裡送。趙蓮珠這時春上眉梢,慾火高昇,嬌軀扭動,似拒還迎。謝雲岳挺動著寶貝,抽插之間,往她穴中送進。

    趙蓮珠痛得叫道:「啊……雲哥哥……好痛……輕……輕點……」

    謝雲岳吻著她的玉乳,說道:「珠妹妹,忍耐一下,痛是免不了的,等一下就舒服了,珠妹妹,你好美啊。」她痛得淚都流出來了,嬌軀也在謝雲岳身下直抖,神情慌亂。

    趙蓮珠雙手抱著謝雲岳道:「雲哥哥……輕點……妹妹太痛了……哥哥……你要憐惜妹妹……不要使妹妹受不了啊……」

    謝雲岳輕吻著她道:「珠妹妹,你放心吧,哥哥不會使你難受的,哥哥。」謝雲岳一番甜言蜜語,哄得她漸漸忘卻痛苦。

    謝雲岳輕輕地抽送,越來越重,趙蓮珠有時皺眉,有時舒眉,身體扭動,漸漸地舒暢起來,淫慾大起,盡力迎向謝雲岳的動作,口中呻吟著道:「哼……嗯……唔……好美……哼……太美了……唔……」謝雲岳見趙蓮珠趙蓮珠的嬌態迷人,更是猛烈地抽插著,寶貝一出一入中,帶出了她的陰唇,手兒捏著乳房的力量更重了。

    「喔……好哥哥……哼……嗯……你的寶貝……好粗……小穴好漲……好充實……唔……哼……小穴被幹得……又麻……又癢……哼……嗯……」

    「嗯……好呀……喔……抽……插………哎喲……真美妙……哎喲……我的……我的天呀……我痛快死……哎喲……我的穴……想不到……還可以……插大寶貝……小穴插……插得太過癮了……哎呀……哎……」

    趙蓮珠的表情更嬌媚了,小穴心也一張一合地咬著謝雲岳的大龜頭,叫道:「哥哥……你插得妹妹……美……美死了……嗯……好哥哥……花心麻……死了……哦……妹妹……不……不行了……要……要丟……了……」

    趙蓮珠漸漸進入高潮的境界,子宮壁突然收縮,吸得大龜頭麻癢酥酸,濃熱的陰精在她一陣顫動不已之後,直澆向龜頭而來,燙得謝雲岳也抖了幾下。

    趙蓮珠繼續挺著小穴,呻吟著道:「嗯……嗯……大寶貝哥哥……哦……插……插……妹妹……小穴……嗯哼……快一點……你……插……重一點……妹妹還……還要插……嗯……哦……」

    謝雲岳加緊抽動的速度,手也捻著乳尖,加重她的淫興,趙蓮珠小穴中的水又多了起來,謝雲岳重重地插,狠狠地幹,直操得她浪聲淫哼著洩了三次,累的快要昏過去。謝雲岳見她嬌喘吁吁,魂遊太虛,陰精直冒,穴心子亂抖,全身酸軟無力,這才緩了下來。

趙蓮珠在平靜下來後,溫柔地吻著謝雲岳,謝雲岳看她實在無力再戰了,想到旁邊還有個周月娥等待自己開苞,便放下趙蓮珠的嬌軀,轉移陣地。謝雲岳轉頭一看,周月娥因謝雲岳和趙蓮珠共同表演的一幕活春宮,使她難受得衣衫半解,小手撫揉著她自己的乳頭呢。

    謝雲岳移近她身旁,抱起她熱情地吸吻,周月娥閉著美目伸出嬌舌任謝雲岳含吮著,全身都讓謝雲岳摸遍了。謝雲岳逗弄了她一會兒,便除去她渾身上下的衣裙,欣賞她的嬌軀。只見她肌膚白嫩,奶房微微突起。周月娥實在是個美人胚子,年紀雖小,但胴體之媚,竟不遜於趙蓮珠。烏黑柔軟的秀髮,窺人半羞的媚眼,小巧玲瓏的菱唇,凝脂如玉的嬌軀,可真是上天的傑作啊。

    在謝雲岳大展挑情手段,含乳捻陰,吸吻香舌的技巧之下,直逗得她全身炙熱,神情冶蕩。謝雲岳翻身跨上嬌軀,分開她的雙腿,大寶貝抵住那上未發毛的處女地,周月娥嬌羞地道:「哥……嗯……輕點……你要慢慢來啊……不然妹妹會受不了……嗯……」

    謝雲岳低聲地告訴她道:「月娥妹妹,放心,哥哥會輕輕地弄的。」稍微用力,寶貝頭還是無法塞入小穴,於是再多用一些力,終於把個寶貝頭塞進陰唇中。

    周月娥痛叫道:「啊……啊……哥……痛……痛呀……小穴第一次……挨插……哎唷……痛死了……」謝雲岳把寶貝再塞進去一點,發覺有些阻礙,再度用力一頂,整根大寶貝干入了三分之二。

    周月娥大叫:「啊……痛死我了……哥……你好狠……小穴痛死了……啊!……」

    謝雲岳一見她痛苦難忍,暫停動作,輕聲問道:「月娥妹妹,痛得很厲害嗎?」

    周月娥點著頭道:「哥,真的很痛呀。」

    謝雲岳吻吻她,道:「月娥妹妹,忍一忍,你看蓮珠妹妹剛剛不是也很痛嗎?後來就舒服了。」吻住嘴,咬著她的舌尖,兩手在那對小小的玉乳上不停地揉捏,漸漸,周月娥被謝雲岳愛撫的動作搞的淫水慢慢流出,扭動著嬌軀。謝雲岳見時機成熟,用力把最後一段的大寶貝也插了進去,只感到小穴又溫又熱,包得大寶貝好美好美。

    周月娥又開使喊痛了,謝雲岳更加狂吻那雪白的胴體,揉著小豆豆般的奶頭,為她吻去眼角的淚水。過了一會兒,周月娥又騷蕩起來了,謝雲岳開始一點一點慢慢地抽著,插著,用大龜頭刮著陰道深處,抽送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周月娥這時也不痛了,也把屁股直扭著,增加倆人的快感,一會兒,周月娥也嗲著嬌聲道:「哥……好舒服…哦……太……太美了……」

    謝雲岳動了一會兒,停下來休息一下,周月娥圓睜著媚眼道:「雲哥哥……怎麼不動了嘛……妹妹正舒服……幹嘛停下來嘛……雲哥哥……妹妹要……」她可真是熱情如火,謝雲岳又開始抽動起來。

    周月娥緊緊地抱住謝雲岳,口中如夢幻般地哼道:「嗯……小穴……舒服死了……哥……妹妹就知道……你……你愛月娥……嗯……妹妹好爽……哦……大寶貝的……哥哥呀……用……用力……干……妹妹……啊……」

    謝雲岳不停地插著,周月娥的小穴緊緊包住謝雲岳的寶貝,而她已是嬌喘急促,媚眼春意無限,粉頰緋紅,更浪更騷地配合著謝雲岳的抽插。謝雲岳於是開始次次盡根,次次著肉。只聽「啪」、「啪」的肉擊肉的聲音,綿綿不絕。還有寶貝深入抽插時所帶來與春潮的補滋聲,構成了交響樂曲。加上那聲聲的低吟,可讓人蕩氣迴腸。周月娥此時已置身欲仙欲死的境界。身心暢美得難於形容。

    「哎……我……我會樂死了……喔……又酥又癢的……穴心……好癢……好癢……唔……水……水又出來了……啊……雲哥哥……你………真行……我……我太愛你了……呵……求求你干……干死我吧……不要……不要離開我……」謝雲岳全身上下,已是汗如雨下。

    「月娥妹妹,你直是個火爐,你都快把我給溶化了。」他吻著她,一股熱氣直透到她那敏感的毛管去。周月娥情不自禁的,死摟緊了謝雲岳。謝雲岳這時抽動得更快,而且更瘋狂了。衝刺得更急,似狂風又似暴雨。周月娥終於忍不住來自內心深處的快感,她浪呼大叫了。

    「雲哥哥……你真好……咬喲……啊……啊……我擋不住你了……唔……我……受不了……受不了……又酥……又麻……又癢……啊……呵……」周月娥似進入了真正的神仙世界,她咬牙切齒地浪呼急叫著。

    「啊……對了……哼……好美……真……舒服……再用力頂……哦……不……不好了……我……我要死了……哎呀……」周月娥耐不住高潮的衝動,終於出了精。

    周月娥那股熱陰精,直射到謝雲岳的龜頭上,燙得謝雲岳不由得陣陣酥麻,馬眼一麻,大寶貝猛然抖了幾下,精液便熱呼呼的直射到周月娥的子宮裡。周月娥受了這一股熱精衝擊。全身又是一抖,洩了第二次精水了。一時整個房間都靜了下來,只聽到喘息聲。

稍事休息,謝雲岳又轉移陣地,伏上趙蓮珠的嬌軀,猛幹了她一場。只弄得趙蓮珠渾身如火燒,一會兒發抖,一會兒發軟,一會兒酥,又一會兒直髮燒。是充實,是酥麻,又似醉酒,還有點癢絲絲的感覺。

    「嗯……嗯……哼……哼……好……太好了……我好……好舒服……哼……嗯……」

    「雲哥哥……我的……好哥哥……哼……哼……我愛……我愛死你……了……哼……」

    趙蓮珠只感到飄飄然,小腹一燙,原來她已經丟精了。她感到暈沈沈昏陶陶,嬌吟著:「哼……哥……哥哥……我要上天了……哦……哼真是……美……嗯……」

    謝雲岳輕輕的吻了她一下,說道:「我知道。」

    趙蓮珠還是繼續狂叫著:「嗯……哼……妹妹……我……願……死……在你的…………懷裡……嗯……嗯……」

    「哦……停……停……哎喲……我又要……丟精了……哦……好美……」趙蓮珠又丟了一次陰精。

    謝雲岳知道,趙蓮珠已快達到高潮了,於是,他慢慢的加快速度。那淫水沿著屁股溝,流了一床。謝雲岳笑道:「蓮珠妹妹,你的水好多。」

    趙蓮珠像沒命似的猛挺腰湊臀哼著叫:「哼……嗯……都是……你太會……會幹……不然……穴……也……不……不會出……出那麼多水……」趙蓮珠飄飄欲仙,已進入忘我境界。

    她摟住謝雲岳,並且主動的吻他,那高聳的乳房,緊緊的在他胸前不停的揉搓若。那豐滿的肉球,緊貼謝雲岳的胸部,使得他慾念加巨。於是,他更加快了速度,「噗滋」、「噗滋」之聲不絕於耳,那床也因急速的抽插震動,在叫著「格支」、「格支」。

    如此急速的抽插了二百餘下,趙蓮珠已到了渾然忘我的境界,她狂叫著:「哦……大寶貝……哥哥……嗯……快……我……我愛死你了……你的大寶貝撞到了……花心……」

    「美……真美……又……又要升天……了……」腰狂扭,臀部猛抬,頭也亂擺,真是到了瘋狂點。

    謝雲岳直起直落,下下著底,把趙蓮珠弄得又酥又麻,又酸,又癢,一張小嘴也不停的狂叫:「哼……哼……嗯……妹妹……的穴……穴裡……好癢……心理……也癢……」

    那雪白的屁股,更是一上一下的配合著他的狂抽猛送,小腹一陣收縮,身體一抖,一股陰精由穴口流出燙得謝雲岳精神一振,突覺一陣舒暢,寶貝一抖索,馬眼一開,一股股熱精如水箭般,激射向趙蓮珠的小穴,這股水箭,射得趙蓮珠渾身一顫:「啊……天啊……我上天……了…………」

    謝雲岳並沒有就此罷休,再提起寶貝挺進周月娥的小穴,一下下用力操著,使得周月娥陰精狂流,洩了三四次,熱燙的陰精刺激得謝雲岳陣陣酥麻,最後才在三人混合的吟聲中,噗,噗,洩進周月娥的子宮,就保持著這姿勢,謝雲岳揉著趙蓮珠趙蓮珠和周月娥的乳房,枕著她們的玉臂,吻著櫻唇,沉沉地睡著了。

次日清晨,當三人醒來時,想起昨夜的荒唐,都羞紅了臉,尤其是趙蓮珠、周月娥二女更是羞不可遏,趙蓮珠偎入謝雲岳的懷中,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低聲含羞道:「雲哥哥,你該不會嫌我們淫蕩吧?」

    謝雲岳哈哈一笑,將二女全部摟入懷中,一人給了一個熱吻,然後才低聲道:「你們難道沒聽說過麼?女人在廳堂要象貴婦,在廚房要象主婦,在床上要象蕩婦。我喜歡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笑話你們呢?」

    趙蓮珠、周月娥嬌靨酡紅,周月娥嬌嗔道:「說來說去,還不是便宜了你,我和姐姐都還沒成親,就把身子交給了你,以後還不知道會害多少女孩子?」

    趙蓮珠也接口道:「是啊,只怕到時候早就將我們兩個忘掉了。」

    兩人一唱一和,謝雲岳這才體會到「齊人之福」並不是那麼好享的,聞言苦笑著道:「你看你們都說哪兒去了,我永遠都不會忘了你們,一旦事了,到時候我們就歸隱山林,永遠在一起。」

    二女臉上也浮現憧憬之色,趙蓮珠幽幽道:「真希望這一天快一點到來。」一時之間,三人都沉默了下來。

    謝雲岳笑道:「這一天不會太遠的。」說著低聲問二女道:「還很痛麼?」

    趙蓮珠和周月娥嬌靨泛紅,趙蓮珠低聲道:「不很痛了。」

    周月娥低聲怨道:「還說呢,人家剛開始都痛死了。」說著又轉顏笑道:「雖然剛開始很痛,但絕對是值得的。」

    趙蓮珠抬頭望向謝雲岳,低聲道:「你能多呆幾天再走好嗎?」周月娥也是滿懷期待地望著謝雲岳。

    謝雲岳心頭一酸,自己何嘗不想永遠陪在嬌妻身邊,但自己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沉思半晌,才對二女道:「那好,我就半月之後再走,這段時間就陪你們兩個,好不好?」

    「雲哥哥,真的?你太好了,我愛死你了。」趙蓮珠送上熱情的香吻,謝雲岳自然是笑納了,然後又抱著周月娥吻了個飽,才一起起身梳洗,開始新的一天。

    不用說,這段時間是謝雲岳最幸福的時光,白天陪二位嬌妻練功,夜晚則一床三好,被翻紅浪,盡情享受新婚的甜蜜滋味。但是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的快,分別的日子不知不覺地就已經來到了,謝雲岳強忍離愁,告別了眾人,單騎上道,北去燕雲。

北國氣候,較江南是略為遲暖,四月下旬,這在江南是到處繁花似錦,桃實纍纍了,燕雲道上,尚是早春氣象,陌頭楊柳初茁嫩牙,田疇間麥苗翻浪,那條黃坦坦的官道,放眼過去,一望無際,不多時,一撥撥的騾馬疾馳而過,帶起漫天黃塵,滾滾無盡。

    這時,官值上跑來一人一騎,警鈴急搖,一聽就知道這一人一騎跑得很急,跑得近了,只見人馬都變成了黃色,馬上人簡直是剛從黃土坑中鑽出來一樣,兜頭罩臉黃土厚厚蓋了一層,只露出兩隻晶亮的眸子。馬上人正是謝雲岳,離了周家莊後,途中從不留戀片刻,三天兩晚,策馬如飛就趕到魯境聊城,斜走大名,經邯鄲,望石家莊奔去,適才路經沙河打尖,問清石家莊尚離此還有兩百多里路程,抬頭看看天色,太陽已過午,心想傍晚時分,就可抵達石家莊打尖,在鞍旁取出水囊急飲了兩口,一抖轡頭;兩腿緊夾,那馬昂頭「希哩哩」一聲嘶鳴,又自四蹄翻飛,雲翻霧騰疾馳而去。

    謝雲岳本想從聊城,經由德縣取道滄州,再抵京城,後來一想,反正抵京會晤乾坤手雷嘯天後,還須至滄州去趙姑娘家一行,這才取道邯鄲而走,暗忖:「不知九指神龍蒼璽,跟隨來了沒有,自己路經高郵,也曾與呂文亮留下口語,見著大哥時將自己行蹤報知。」天近未正,已自趕抵高邑境,城垣雉碟遙遙在望,看著很近,實際上怕不有二三十里地。抖腕揮馬鞭,拍拍兩聲,跨下乘騎愈加疾奔雷電。

    謝雲岳只見遠處塵頭騰起。夾著一陣急驟蹄聲,轉眼由遠而近,他耳目聰靈,一眼過去就看出是五人五騎,前面兩騎上人尚一人一夾著件黃甸甸物件,直到相距甘丈開外,才看出夾著的原來是兩個人,其中一個好像是女的模樣,隱隱傳出哭泣哀音,他就料出來者一定不是好路道,敢在光天化日下,做出這等令人髮指之事,於是勒住馬頭,等候來人,五騎眨眼即至,謝雲岳一揮手中馬鞭,劈拍聲響驚得前來兩騎頓時緊張起來,後面三騎都是急勢。猝料不及有此意外,與前面兩騎撞個頭尾相連,前面兩騎上人仗著好騎術,幸沒翻下馬,但也撞得個哇哇大叫。

    五騎上的人定了定神,瞧出了前路有人阻著,只見這人滿身滿臉都是黃塵蓋著僅空下兩隻骨碌碌黑眼珠,可是自己五人也好不了多少,正巧是順風,馬蹄帶起的黃土,反吹向自己身上,登時有一人大喝道:「小子,你在找死啦,沒長眼睛敢攔住我臨城五霸的去路,趕緊讓開。」

    那知謝雲岳正是找碴兒來的,那會就此輕易讓開,不過那臨城五霸也是被馬一驚,攪昏了頭,這大道怕不有十來丈寬,即是一二十騎並馳,也足足有餘,一人一騎豈能阻礙住,敢情是發話人有點糊塗。謝雲岳嘿嘿冷笑道:「我不管什麼臨城五霸,大白天裡,敢劫持良民。足見俱是不服王法,為非作歹之徒,要讓路可以,只把那兩人留下,任憑你們上路。」

    那在馬上發話的人卻放聲狂笑一陣,喝道:「敢情你這小子是個外路人,你也不打聽打聽咱們是怕王法的人麼,找碴兒找到咱哥兒頭上,想是你活得不耐煩了,這可好,小子,拿命來吧。」說著夾馬右手亮刀兜頭劈來,謝雲岳微微的一笑,眼見刀光如雪砍到,猛一長身,在掌一晃,只聽得哎一聲大叫,那人腕脈已被他拿住,鋼刀咕嘟落地,謝雲岳輕輕一拉,將那人挽過馬來,隨著右手一掠,即把那人右肋夾著的女郎救下。

    那人本是劫持人者,反而被謝雲岳劫持,這報應得太快了,謝雲岳也是心恨這人出言無狀,左手一緊,把這人勒得慘呼救命。其餘四人均都雙目露出急怒之色,面上表情被黃土掩著誰沒法見著,但可想而知。謝雲岳哈哈大笑道:「什麼臨城五霸,原來都是酒囊飯袋。不堪一擊,乖乖地將那老頭兒放下,不然……」用手指指左肋所夾那人,「他休想活著回去。」

    那四人見狀,不由大急,慌將那老頭幾放下,其中一人道:「那麼,請你把我大哥放了。」

    謝雲岳哈哈一笑,一鬆腕,那賊就似斷線風箏跌落地上,口中唱道:「念你們初次犯在我手中,且饒一死,如再怙惡不俊,那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馬匹留下兩隻,滾吧。」臨城五霸欺善怕惡,片刻威風喪盡,連聲諾諾,留下兩馬,五人合乘三騎,鼠竄而去。

    謝雲岳下騎扶起一老一女,問起詳情,只見那老頭哽咽酸楚地訴說道:「老漢張天保,是河南魯山人,連年天於地旱,莊稼歉收,家貧無以為生,多年失去聯絡的胞弟,風聞在高邑開糕餅店,所以攜帶孫女曉霞來高邑尋找,不料已於五年前染疫,全家病亡,自己一老一小千里尋親,盤纏盡數用完,在高邑城郊哀哭,不料被臨城五霸看上了曉霞,意欲買下作妾,是小老兒堅持不允,竟被那五人強自挾了上馬,多虧恩公搭救,不然孫女定遭匪人侮辱了。」

    謝雲岳聽了心下慘然,望了曉霞一眼,見她雖然蓬頭垢面,雙目紅腫,但長得十分苗條秀麗,楚楚可人,於是在囊內取出一錠黃金,約莫幾兩,及一點散碎銀子,送與老兒手中,說道:「你們兩人趕緊上騎回河南原籍去吧,這錠金子夠你們做點小本經營,散碎銀子當路費大概有餘。」張天保千恩萬謝,與曉霞上騎而去。

謝雲岳隨著放緩腳程,跟隨至高邑城郊,一見張天保兩騎折往贊皇取道山西路徑,才放下心來。一抖連繩,又復揚塵疾馳趕往石家莊。石家莊為北上入京;西去太原孔道,商賈繁盛,人煙稠密,謝雲岳策馬如飛,夕陽斜照時分,已自趕抵,道上真是車如流水馬如龍,仕女成群,紛來沓往。他一身塵上,也無心觀賞,策馬眺望,只見不遠處有家迎賓客棧,懸著招牌,迎風搖晃,走近一看氣派甚大,陡見粉底書紅十六個大字,上面寫的是「仕馬行包、安商客棧,酒席外會,小酌齊全。」

    謝雲岳心想:「這倒正合下懷免得再找。」隨即翻身下騎,夥計如風地搶前阻著牽馬,哈腰笑道:「客官,要投店麼,上房乾淨得很,裡面請。」

    這家迎賓客棧兩個頭門,另一頭門進去是吃飯飲酒的客座兒,十分講究,謝雲岳被引進在一個單獨的小四合院內,窗前花木扶疏,屋內陳設華麗,謝雲岳漱洗激流一清,走出來,便命店伙引著去用飯,他這一更換衣巾,顯得富家公子模樣,夥計恭謹地帶小踏入大廳。

    這座大廳,已上了九成座兒了,謝雲岳這一現身,食客大半頻頻注目而視,他那倜儻不群的風度,實在是太英俊了,謝雲岳含笑走進,往空座兒坐下,隨便叫了兩三樣萊,兩斤汾酒後,便自朗目往這大廳瞥掃。只見隔自己座兒不遠,有數席席上人也正向自己這面望來,靠左一席上坐著兩人,年歲都甚輕,一人面色微黑,五官俊秀,雙目威稜逼視,另一人神采飛揚,容顏甚俊,雙目清澈瑩亮,背間均斜搭著寶劍,大都廿三四年紀,只看兩目露出神光,便猜知兩人一定是武林能手。

    另一席上端坐著矮胖老者,白眉白鬚,頭頂光禿禿地兩隻手掌特大,泛出珠砂顏色,雙目神光四射,朝著謝雲岳望來,衝著他就是一笑,謝雲岳忙把目光移在另外一席上,瞥見那一席上坐著一位少女,身著套色勁裝斜搭一柄翠綠長穗寶劍。容顏艷美,只是雙眉間隱含重憂,一雙水盈盈的眸子也蘊著重大幽怨神情,她見謝雲岳瞧著自已,粉臉一紅,隨即低上頭去。

    謝雲岳暗忖:「這些人都是武林中人,大概與自已一樣,僕僕江湖,只是那少女有什麼重大心事不成,為何如此幽怨。」不禁頻頻用目多望了兩眼。

    這兩男一老一女,他們一見謝雲岳進來。不禁為他容貌都麗,翩翩不群的風采所奪,可沒有瞧出他身負絕技,老者還心想:「此子若棄文習武,說不定倒是個可造之材。」

    一會,酒茶已然端上,謝雲岳低首飲酌,亦未曾再留意,長途跋涉鞍馬勞頓,腹中空乏得緊,兩斤汾酒片刻均盡,這酒後勁甚足,紅雲布面,顯然有點醉意,又用了三碗飯,正待離開座位時,勿見一店伙執著紙條匆匆走向那玄衣少女身邊,哈腰遞在少女手上,少女一看紙藥,不由粉面變色,悄聲問店伙道:「送信的人呢?」

    店伙道:「那人將字條交與小的後,傅自去了。」少女點點首,店伙見沒有什麼吩咐,便自走去。

    玄衣少女秀眉更緊皺了,謝雲岳心中一動,忽聽得矮胖老者哈哈大笑道:「大不了又是狐鼠之輩,欺侮一個可憐娃兒,有什麼愁眉苦臉的,你就知道我老人家不伸手麼。」語音洪亮,聲驚四座,食客們紛紛注視老者。

    那矮胖老者恍若無人,自言自語著,又大口酒大塊肉,囫圇吞棗般到嘴就光,吃像實在難看。謝雲岳知老者出言,並非無因,於是將離去念頭打消了,靜坐那裡,期待著情勢發展。果然,只見玄老少女走在矮胖老者面前盈盈一福,低聲道:「難女知老前輩是非常人,可憐難女千里迢迢,只望逃出虎口,不料賊子竟不放手,還請老前輩仗義援手。」

    矮胖老者此時一臉正色,搖擺手道:「江姑娘,坐下再說,我老人家知你投身在清風幫是情非得己之事,又知道你出污泥而不染,志行可嘉,不然你一路而來,那能如此容易離開?此事我老人家伸手管了,就要管到底,不過這次來的人,都是些幫內扎手人物,未必就如此容易打發,但也難在我老人家手中討了好去。」

    這幾句話確是聲音微小,卻給謝雲岳聽得一清二楚,心想:「二哥雷嘯天也曾說過,先父當年誅戮清風幫手下多人,因而結仇,在三湘地面圍襲先父共謀者,可能清風幫派出的人佔多數,我不免相助這姑娘一臂之力。」但見左面席上那兩少年也走在矮胖老者面前躬身道:「老前輩莫非是嵩山矮方朔荊師伯麼?」

    矮胖老者白眉一揚,笑道:「兩個娃兒,怎麼知道我老人家名號?」

    那面黑少年忙道:「晚輩姜宗現,及東方玉昆何緣在此得拜見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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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38:27
.   矮方朔兩目神光電射,一躍而起,驚喜道:「怎麼,你們就是近年所傳峨嵋後起之秀,慧空這老禿兒眼光真不錯,竟覓到你們兩個根骨奇佳的傳人。」說著,呵呵大笑又道:「我老人家正想找不到幫手,這江姑娘被清風幫迫得無路可走,你們就幫幫這位江姑娘的忙吧。」

    謝雲岳一聽那矮胖老者竟是矮方朔荊方,心中陡然一動,其父未死時,常聽他道及此老,與他有八拜之交,謝雲岳未出生,即已歸隱無蹤。不過謝文始終不知道,就在他出事那年,荊方再度出現江湖,為追魂判謝文之事費盡心機,明查暗訪,被他查出一部分當年圍襲的疑凶,因無法確定是否,又防打草驚蛇,被元兇遁走,一他遲遲不敢下手,他也不相信追魂判謝文就此不明不白死去,腳程走遍北七南九各省,始終就探不出謝文生死確悉。這次也為了謝文之事,暗探呂梁山清風幫主壇。被他無意發現江姑娘之事,一路跟隨江姑娘身後,從容化解危難。

謝雲岳又聽得兩少年自稱姜宗耀,東方玉餛,猛地憶及在金華時馮伯雄提及江湖後起之秀,不是有這兩人在內嗎?於是不禁又細細打量了幾眼。黑摩勒姜宗耀,天罡劍東方玉昆均覺察謝雲岳深深注意他們,姜宗耀不禁眉頭一皺,低聲和東方玉昆說道:「師弟,怎麼那少年頻頻注視我們,不要是……」

    東方玉昆笑道:「此少年不過見我們武林中人舉止好奇罷了,未免多看幾眼,何況他目光正而不邪,值不得大驚小怪的?真要是那活兒來了,難過我們就不准人家瞧嗎?」

    「是哇。」矮方朔荊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嚷道:「娃兒,只准你瞧人家,就不准人家瞧你嗎,這太不公平了。」黑面摩勒姜宗耀黑面泛紫,訕訕地一聲不語。

    矮方朔荊方話一完,兩眸瞇成一條線,又往謝雲岳那面望著,只覺越看越愛。把謝雲岳面部輪廓上下打量一個清,突然,荊方哈哈一聲,兩手重重交擊了上下,口中自言自語道:「怎麼會像他,一點都不差,奇怪,奇怪?」

    謝雲岳見狀,心中又是一動,起身望著矮方朔席上走來,來在近前,微笑道:「請問老前輩是不是矮方朔荊方。」

    本來荊方雙眼瞇著,露出一條線,見他這一問話,兩目陡然啟開,威稜四射道:「小娃兒,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我老人家名號?」

    謝雲岳笑道:「荊老前輩,可否請借一步說話?」

    矮方朔荊方瞪著眼道:「大丈夫無不可告人之事,這裡有什麼不好說,何必偷偷摸摸的。」

    謝雲岳俊瞼緋紅,其父也曾說過這位拜兄詼諧得緊,其實並無惡意,只是度量狹仄的人當場有點受不住,於是搖搖頭微笑道:「晚輩實有難言之苦,斗膽請老前輩移玉。」

    矮方朔眨眨眼,像是無可奈何道:「好吧,小娃兒,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催著美宗耀說道:「你們這些小娃兒,在此等我,不准溜掉,我老人家去去就來。」

    於是謝雲岳勇者接方朔到他臥房裡,因他臥房是單獨小四合院,不怕人家偷聽,兩人一踏進臥房,矮方朔就往鋪上一坐道:「小娃兒,你害得我老人家走了這麼遠的路,現在總可拿出你葫蘆裡的狗皮膏藥來啦。」

    謝雲岳心中好笑,這位世伯可真是詼諧,正了正顏道:「荊世伯,你老人家可記得追魂判謝文麼?」

    話還沒完,矮方朔躍起,一把拉住謝雲岳雙手,雙目含淚,語音發顫道:「怎麼你就是……怪不得我一見就覺面,善,真皇天有眼。」不由喜極而泣。

    謝雲岳心中深為感動,雙膝跪下叩見世伯,這時矮方朔盡收詼諧之容,一把拉抱著鳴咽出聲,謝雲岳泣道:「先父在三年前病故了。」

    矮方朔老淚縱橫,硬咽說道:「可憐二十年一別,拜弟竟爾作古,賢任,你把所知的詳情經過說給我這不成材的世怕聽聽。」

    於是謝雲岳就將慈母遭害,以及其父萬里尋仇,三湘被襲,逃至贛南,被一無名高僧救治收留,三年前病故,及自己重拜無名高僧為師,以及半年來行蹤,簡單扼要─一說出,又將自己隱藏姓名,以便暗中復仇事說了。

    矮方朔荊方聽完,轉顏為笑道:「好,賢任有志氣,我這世伯也一定助你,清風幫內有多人圍襲你父嫌疑,現在尚未達水落石出階段,以免打草驚蛇。這事也非一時可以談完,好在日子還長,留著細談吧,前面幾個娃兒等久了,我們快去。」

    回至席上,矮方朔指著謝雲岳笑道:「這是我老人家故人之子,姓言名岳,你們年青人得多多親近。」於是這幾位少年人自我介紹,連稱幸會不止,玄衣少女名喚江瑤紅。

    這是矮方朔荊方說話了,問道:「江姑娘,鼠輩約你何處見面。」

    江瑤紅忙道:「約定在三更時分。」取出紙條送在矮方朔手上,眾人聚目一瞧,見紙上寫道:「字諭叛幫玄衣龍女江瑤紅三更時分速來崗上分壇報到,違命則死。」下清風幫白虎香主徐子明諭。

    江瑤紅滿臉憂容道:「徐子明是清風幫四酷之一,武學絕倫,他這一來,恐壇下十八羅漢舵主也隨著來了,連同崗上分壇好手,不下四五十人,我們這幾個人,似嫌勢孤力薄。」

    矮方朔荊方白眉一聚愁道:「這倒是實話,但終不成叫我老人家敲鑼去找幫手嗎。」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謝雲岳猛然記起蒼璽所贈之「神龍獅虎令」大有用處,忙道:「世伯,您打算保著江姑娘逃出虎口哩,還是想去岡上鬥一鬥。」

    矮方朔哈哈一笑道:「賢侄,你不鬥又怎樣咧,清風幫已在迎賓客棧周圍布下了暗樁,不是瞧出我老人家在此,早就闖進拿人了,還有現在這麼輕鬆。」

    謝雲岳笑道:「要找幫手,好辦,小侄出外走走便來。」

    矮朔壽眉微鎖,擔憂道:「賢侄,你初到此地,人生地疏,哪兒去我幫手?」他憂慮謝雲岳武功不濟,出外被清風幫暗算。

    那知謝雲岳反淡淡地─笑道:「世伯你儘管放心,小侄很快就來。」於是走出迎賓客棧。

    此時,夜色籠罩大地,繁星群織,沒有月色,只有客棧門前四隻油紙燈籠射出淡紅色光輝,遠望街中熱鬧區域燈光如一條長龍般,、寓著迎賓客棧尚有一大截路,謝雲岳在門前望了一陣,就望路中心那邊走去,身形尚未走出十步,迎面忽有一瘦長漢子阻住去路,謝雲岳心知是清風幫的暗卡,不由微微生氣,在這行人眾多之時,清風幫也太目無法紀了,低喝道:「尊駕攔阻在下去路做甚?」

    瘦長漢子陰惻惻冷笑道:「光棍眼裡不揉砂子,小狗,你不是江瑤紅這賤婢與那老狗的同伴嗎?」

    謝雲岳哼了一聲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瘦長漢子冷笑道:「是就好了,有屈你隨俺去見一人。」說著,疾伸右手擒拿謝雲岳的腕脈。

    謝雲岳也不閃讓,瘦長漢子一觸及他的腕脈,只覺手中捏緊的是一塊鋼鐵,滑不留手,心中一驚,那知謝雲岳反腕兩指一鉗,瘦長漢子全身酸麻,口噤難以出聲,謝雲岳笑道:「我看尊駕還是相伴在下一行吧。」

    於是手拉手望街中心走去,瘦長漢子不由自主地腳下移動著,謝雲岳裝模裝樣與瘦長漢子談笑甚歡般,像是好友久別重逢的神情。這條大街上,清風幫暗卡到處都是,混在人群堆裡張望著,見瘦長漢子與謝雲岳十分熱絡,心中茫然起疑,眼看著兩人走去。

謝雲岳走到一條小巷內,放手拍拍瘦長漢子肩頭笑道:「煩你在此相候片刻。有勞了。」說罷,急急走出,可憐那瘦長漢子,被他點住,一動不動靠在牆邊,像具塑像般眼睜睜望他而去。

    謝雲岳在大街上急行,一眼瞥見了一個垢面蓬須的中年乞丐,伸出手掌向路人索討,謝雲岳緩步過去,遞出「神龍獅虎令」往乞丐掌心一塞。乞丐一見紫銅令,面目變色,謝雲岳微微一笑,伸手又取回「紫銅神龍獅虎令」置於懷中道:「我有急事需辦,你速通知你們幫頭,悉數派遣幫中武功能手,今晚三更時分,在崗上清風幫分壇助我一臂之力,我與該幫結下了樑子,不過在我沒現身以前,千萬不可出手。」

    中年乞丐單膝一跪,恭敬答道:「晚輩遵命。」

    謝雲岳急步走回,還是拉著瘦長漢子返在原相遇之處,解開他穴道,冷笑道:「以你微末之技,尚敢在我面前橫行,趕緊把這迎賓客棧周圍暗樁撤去,速通知徐子明老賊,說我與江姑娘等三更必到。」說罷,反身走入棧內。

    只見矮方朔與江姑娘等正在坐候,面上均帶著焦急之神色,一見他走來,矮方朔瞇著眼笑道:「賢侄,找幫手之事如何?」

    謝雲岳笑道:「一切安排就緒,世伯,何時啟程。」

    矮方朔哈哈大笑道:「現在還沒到二更,急什麼,我老人家酒還沒喝夠咧。」

    謝雲岳望著東方玉昆等一笑,用意是笑他世伯好酒貪杯,東方玉昆也報之一笑,問到:「言兄弟,你所約的幫手是誰。」

    謝雲岳眨眨眼,笑道:「法不傳六耳,到時就知。」江姑娘心中深深感動不安,為著自己的事,連累別人擔著生命危險,含著感激的眼光望著謝雲岳癡癡出神。

    謝雲岳見江姑娘面似紅霞,黛目深鎖,剪水柔波雙眸望著自己,知她憂慮今晚之事,不禁笑道:「江姑娘,不必憂慮,今晚定可逢凶化吉。」說完,那知江姑娘依舊兩眼癡望自己,蘊含愛意,口角輕翹帶著微笑,他心中猛然一震,立即感到,江姑娘這種神情,分明是深情表示,不由俊面一紅,尷尬地轉對著東方玉昆。

    姜宗耀兩人微笑道:「江姑娘日來受的刺激諒想也太多了,你們看她愁得這步田地。」東方玉琨等閉著嘴忍著笑,怕謝雲岳臉薄難堪,不敢說,穿僅點了點首。

    矮方朔不停地在灌酒,面前一大錫壺,怕不有甘斤,被他喝得點滴無存,拍拍手道:「小娃兒,不要自欺欺人,須知愛到頭來總是恨,你當心一點就是了。」江姑娘一聽,就知適才舉止已落入矮方朔眼中,一時羞得恨不能鑽進地縫,謝雲岳俯首無言,東方玉琨兩人暗暗發笑。

    矮方朔咧著一張嘴笑道:「好了,該走啦。」放了一錠銀子在桌上,立起往外就走,謝雲岳等人緊隨身後面去。

    二更天了,行人逐漸稀少,眾人走出棧門不遠,謝雲岳眼尖,瘦長漢子率著五人一列秋雁般,阻在去路五丈遠處,他心頭冒火,身形搶出,瞬眼就到了瘦長漢子身前,嘴裡冷冷笑道:「我看尊駕是不見黃河心不死,適才對你怎樣說的。」

    瘦長漢子這時不大注意,兩掌微張,吆喝一聲道:「俺剛才一時疏忽,著了閣下的道幾,狂什麼,俺車徐堂主之命,在此引駕。」

    忽聽謝雲岳哼了一聲,左手霍地一翻,電疾般早扣住了瘦長漢子的手腕,往面前一帶,右手一晃,脆生生地給了他一個嘴巴子,左手一緊,隨著謝雲岳右腳起處,瘦長漢子一聲「哎喲」才出口,整個身軀,已直飛出去,撞向五匪人身個。去勢甚急,那五匪徒又近前,哪還讓得及,蓬的一聲,其中二人被瘦長漢子撞的仰面跌倒。

    只見謝雲岳向著另外三匪冷笑道:「你們趕快夾緊尾巴逃跑,不然,少爺照樣打發你們。」三匪徒嚇得心膽皆寒,夾起地下三人,掉首就跑,狀甚狼狽。

    這一手,把矮方朔等人看得呆了,因為剛才謝雲岳僅幾個身法,飄出、揚腕、掌嘴、飛腿又始終幾人就沒瞧清他怎麼動作,快得如電光石火,一閃即逝,又那麼乾淨利落,東方玉琨姜宗耀都是高人門下,如今又是江湖中風雲人物,睥睨狂傲,自負不凡,可是眼睛確是識貨,由衷的佩服到頂。江瑤紅睜著一雙晶亮眸子,滿臉都是驚奇之色,矮方朔最高興了,咧著嘴呵呵直笑,他起初還認為他僅是一介書生,如今一看拜弟之子武學不凡,足夠行道江湖了,打從心眼裡就樂。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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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38:41
一行五人急赴岡上,這岡上在石家莊正東十五里路,不過四百來戶的一條小鎮街,街外盡都是黃土小丘陵,極目荒涼,是比武打鬥的一個好去處,矮方朔有心試試這世侄的輕功造詣,一開始就施展輕功上乘心法;霎時即飛馳出去七八里,謝雲岳卻上身不動,腳下如行雲流水,趕得個並駕齊驅,似乎尚未下全力的樣子,矮方朔暗暗心驚,反觀黑摩勒姜宗耀等三人已落後一丈開外,江瑤紅只走得嬌喘不住。

    矮方朔腳步放緩,讓江姑娘等趕上來,姜宗耀東方玉琨兩人拉著謝雲岳雙手道:「言兄弟,你這份輕功身法,簡直是匪夷所思,我倆欽佩得五體投地。」謝雲岳謙遜地笑笑。

    夜風吹得很急,撲面生涼,一片呼嘯沙沙之聲,路人絕蹤,只有五條黑影在這夜色蒼茫中穿行。岡上鎮越來越近了,忽見路側丘陵中竄來兩條黑影,清晰地發話道:「來人中可有丐幫本門長老在內麼?」

    岳雲岳聞聲心知丐幫應命而來,凌空竄起迎向所來兩人面前,丐幫兩人望著謝雲岳單膝一跪,道:「石家莊幫頭巴金和率領門下俞龍,迎見長老。」

    謝雲岳扶起兩人,笑道:「巴幫頭少禮,今晚你手下並來了多少人。」

    巴金和垂手答道:「共來了二十五人,請問長老如何佈置。」

    謝雲岳:「你們只在場地四周潛伏,非至我等不敵時,不宜現身,清風幫勢力很大免帶來本幫無窮危難。」

    巴金和諾諾遵命,謝雲岳又轉面向為他傳令中年乞丐道:「俞兄弟,你辦事得力,我代表本門長老嘉獎。」

    俞龍忙道:「謝長老思典。」

    謝雲岳又道:「你們快去佈置吧。」於是兩人又單膝一跪,轉身閃入丘陵中。

    矮方朔這時睜大了眼驚訝道:「真了不起,賢侄,你幾時當起丐幫長老。」

    謝雲岳輕笑一聲道:「小侄是個假長老,充殼子的。」矮方朔知裡面大有文章,眉頭皺皺,也不再說,足不點地,如飛疾走。

    同上鎮已經在望了,只是疏疏落落幾盞燈光,在窗隙中露了出來,忽聞呼嘯聲大作,霎時迎面湧起七八條黑影,其中一人發出宏亮的笑聲道:「荊老前輩駕臨,徐子明迎接來遲,當面告罪。」

    矮方朔也哈哈大笑道:「徐堂主威名遠播四海,荊某久仰,想不到人不親路親,如今卻在岡上鎮狹路相逢了。」

    徐子明沉聲道:「荊老前輩,好說。」此時,清風幫亮起八支桐油火炬。火苗在風中搖晃,冒起濃煙瀰漫著整個黃砂大道。

    徐子明一見江瑤紅即變聲大喝道:「江瑤紅,本幫待你不薄,竟敢無故倒反叛幫,一路而連殺傷本幫弟兄多人,今日本堂奉幫主之命擒你回去,你尚有何話說?」

    江瑤紅見著徐子明,不禁杏眼圓睜,幾乎冒出火來了,銀牙緊咬,發出咯咯之聲,手掌淌汗,道:「老匹夫,姑娘恨不得食你之肉,寢你之皮,倘不是你幾次三番聳動幫主,逼姑娘順從作委,此事何由得生。」

    徐子明見江瑤紅當場揭他痕疤,不由桀桀獰笑不止,聽得人汗毛直豎,用手一揮,剎那間,四周湧上五六十人,將江瑤紅等團團圍住,徐子明面色一沉道:「賤婢,你看這些都是奉命擒你返山的弟兄,不要連累你同來的好朋友性命,好好的同本堂返山,本堂可保證你毫髮不損。」江姑娘一見這麼多高手,不禁玉容失色,矮方朔似若無睹,黑摩勒姜宗耀連聲冷笑,謝雲岳與東方玉琨兩人互望了望,均面露鄙視之色。

    黑摩勒姜宗耀身形一動,竄至徐子明面前,嘿嘿冷笑道:「徐子明,你休倚仗人多,少爺看來,盡都是無能之輩,何必搬來充數,江姑娘有他的個人自由,她又沒賣給清風幫,要你妄自逞強做甚麼。」

    徐子明即狂笑道:「閣下何人,膽敢在本堂面前賣狂。」

    姜宗耀傲然笑道:「小爺就是黑摩勒姜宗耀,聽清了沒有。」

    徐子明面露微驚,暗忖:「聞目前江湖中出了兩個小殺星,就是他們麼。」兩隻賊眼打量了姜宗耀幾眼,乾笑一聲道:「原來是你,本堂倒要見識見識你有何驚人武學。」

    話沒完,徐子明身後竄出一人,說道:」徐堂主,這場且讓我宋克文接著。」

    宋克文一雙吊睛眼翻著白眼望著姜宗耀陰惻惻道:「姓姜的,今晚這兒黃土丘中,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姜宗耀冷笑一聲,晃身雙撞掌急出,望宋克文雙肩就打,宋克文沒料到他出招這麼快,嚇了一跳,趕緊拗身,雙掌翻腕一撩,「翻雲掠月」,欲擒姜宗耀的雙腕,姜宗耀微微地一笑,雙掌疾收,右腿一撩,左足一點,整個身子,從側旋飛至宋克文身後,左掌微翻猛往宋克文後胸打去,這種身法可算是絕美了,武林中尚是罕見,謝雲岳看見微微心許,不愧名家門下,轟動武林實是無虛。

    宋克文見姜宗耀單腿撩來不由後撤一步,右掌駢指一招「玄鳥劃沙」,用上十成真力,電疾地往下一削,那知此腿是虛,隨著姜宗耀飛至身後,面前不見姜宗耀形影,暗道不好,又收招不及,只覺後胸著實印了一掌。打的眼冒金星,氣湧血翻,身形向前竄去,豈料尚還未了,又被姜宗耀撤走了右腿撩在肛門上,不由痛極神昏,全身猛往前踉蹌七八步,趴倒在地上。

    徐子明看得心驚,宋克文是本堂十八羅漢之一,內外功都有六七成火候,不想未及兩招就折在對方的手中,心料今晚之事,甚難輕易解決,皺皺眉頭命手下抬下宋克文,突從身後又閃出一人道:「徐堂主,讓我毒爪神孔淵料理這小畜生。」

    徐子明道:「孔舵主,你得當心一二。」

    孔淵一點首,雙手一翻,身後的一對五毒雞爪鐮撤在手中,大喝一聲:「小狗,還不亮劍,今晚要叫你嘗嘗我那五毒斷魂的味道、」

    黑摩勒聞言,不由劍眉一揚,正待亮劍出鞘之時,東方玉琨已自一晃而到,笑道:「師兄,讓小弟來應付這賊吧。」

    姜宗耀微微一笑,飄後五尺,東方玉琨一亮長劍,晃了晃,星目睜著向孔淵表示說,你動手吧,我不屑與你說話。毒爪神孔淵怪叫一聲,雞爪鐮如風迎面抓來。東方玉琨手腕微翻,一領劍決,青虹一抹,電閃地戳去,這孔淵一對雞爪鐮有獨到功夫,雞爪尖端並蘊有奇毒,見血封喉,孔淵見劍削來,雙鐮猛縮,兩臂一揚,左足欺前,雙鐮施展開來,拿、撥、抓、鉤、打,無一招不是毒著,雙鐮如風,滿場遊走,鐮身黝黑,這一急攻,滿眼俱是鬼手黑影。

東方玉琨只在二尺方圓圈子內不動,一柄長劍施出天罡劍招,這是峨眉絕學,端的威力不凡,但見青虹萬道,勁風呼呼,一出手就是三招,托起斗大銀花三朵,有幾次孔淵雙鐮觸及劍身,被它震得身形一歪,這孔淵是清風幫內有名高手,較宋克文強出太多。是以才與東方玉琨支持得一些時候。

    東方玉琨不耐煩與孔淵久戰,長嘯一聲,右腕猛翻,刷,刷,刷,急出三招,分取「承漿」、「期門」、「氣海」三處重穴。孔淵見對方長劍托起萬點銀芒刺向身前,耀眼眩目,寒風礬骨,不由大驚,雙鐮一封,身形急撤,那知東方玉琨哈哈長笑,乘著孔淵眼花之際,猛一長身,凌空一招「天紳倒掛」,當頭劈下,劍勢宛若飛瀑驚雷,銀河下瀉。

    此一招確是威力萬鈞,孔淵眼見面前劍芒盡斂,又見萬丈青虹凌空劈來,嚇得魂飛膽落,旋身倒竄,豈料劍勢奇疾,被劍刃削去臀肉一片,一時鮮血外冒,孔淵大叫一聲,撲倒在地,在撲倒之前,還沒忘了傷人,右手噹啷一聲,雞爪鐮反腕撩來。東方玉琨見雞爪鐮飛到,忙用長劍一格,江瑤紅在後面大叫道:「格不得,趕快退後。」

    話聲一完,等東方玉琨聽清後,已來不及了,長劍已然與雞爪鐮相觸,當的聲響,雞爪中飛出一股毒砂,似散花形罩住東方玉琨全身,眼見東方玉琨就要喪身在毒砂下,突由矮方朔口中發出一聲大喝,雙掌一推,將毒砂全部送往徐子明那邊。

    徐子明等見毒砂反推過來,慌不迭地躍向後面,掌揮手舞,將毒砂盡情打掉,曠野中夜風甚大,只要一點毒砂吹在身上,即全身紫黑,把徐子明等搞得一個手忙腳亂。東方玉琨險遭毒手,氣憤不過,長劍一掠,毒爪神孔淵一顆頭顱齊頸截去,匹練光芒中噴起萬點血花。

    徐子明等驚魂略定,後又湧身上前,徐子明率領十六羅漢,將矮方朔等五人團團圍住,只見徐子明獰笑道:「荊大俠,為著本幫背叛賤婢淌這渾水,已屬不應該,更又殺傷敝堂兩大弟子,此仇此怨,何時可解,不如聽徐某奉勸,將賤婢交出,今晚之事,一筆勾銷,不然,嘿嘿,看來你等將難逃出崗上一步。」

    矮方朔眼睛一瞇,哈哈一聲,道:「徐堂主,天下事天下人管,有什麼淌渾水淌清水,清風幫為著一個少女,竟勞師動眾,荊某為你汗顏無地,老實告訴你,這事荊某管定了,風聞你徐子明練得一手黑砂掌,自成一絕,如你不服盡可放手過來。」卻聽一聲長笑,徐子明已蓄勁雙掌,身形猛撲,聲到人到,推起一股暴烈無倫的勁風,向矮方朔胸前打去,端的好快。

    矮方朔那也自一聲長笑,大袖疾抖,雙掌已吐出了獨門絕技「五行掌」力,兩下裡動作都迅如雷光石上,掌力一接,蓬地震得兩人身形各自撤出兩步,矮方朔心驚徐子明好純厚功力,左袖一拂,身形右旋,右掌又吐出一掌望徐子明肋下打去,徐子明一聲傑傑怪笑,左掌一招「丹鳳朝陽」撥開來掌勁力,那知矮方朔就是趁著這空隙,左掌並揮,一股強勁無比的「五行」勁氣,又往徐子明打去。

    徐子明不防矮方朔有這等妙著,忙自身形暴挫,左掌迎著矮方朔五行勁氣撞到,這一下強弱立判,徐子明龐大身軀,被震得倒翻出去丈餘。矮方朔一招得手,已搶先機,接二連三撲擊,五行勁氣愈發愈強,哈哈長笑聲中,身形暴長,白眉白鬚根根豎起,徐子明被他掌勁逼得身形團團轉,業已激得怒發如江,連連怒嘯,炬火照映下,只見兩人形同猛師,鬚髮怒張,吐出勁風,帶起漫天黃砂,瀰漫上整個曠野。

    矮方朔不惜損耗真力,用上十二成真力,盡情施為,打到七八十招上。徐子明業已鼻額沁汗,雖然是敗象未逞,但也有後力不繼之態,徐子明隨來十六羅漢見狀不妙,呼吼一聲,各執兵刃一湧上前,外圈四五十匪徒也自縮小弧線,移前兩三丈。

    那邊十六羅漢一發動,這邊黑摩勒姜宗耀,天罡劍東方玉琨同聲怒叱,各揮長劍,身形晃前迎向十六羅漢,徐子明手下一加入,陡覺壓力一鬆,又是生龍活虎般,施出掌力節節反迫,十七對三,矮方朔等縱然是武功蓋世,也一時無法取勝。

    江瑤紅姑娘暗忖:「旁人對自己之事,甘冒萬險,自己再束手旁觀,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反腕亮出長劍,就要跳進戰場。卻被謝雲岳一手攔住,搖頭笑道:「姑娘這一三與,無異欲自投虎口,我們此番鋪排,不都成了泡影麼,少安勿躁。賊人決不會得手的。」江瑤紅一聽,這才止住,但心中甚是不安,含著感激的眼光望著謝雲岳嫣然一笑。

    謝雲岳本想出手,卻見東方玉琨,姜宗耀兩人已先一步飛出,又恐留下江姑娘一人,要被賊人掩襲遭擒,豈不是枉費心機。這才暫時不動,暗中盤算退敵之策一陣算機泛上心頭,心想我何不擒賊先擒王,從徐子明身上下手,心意一定,端詳著場中形勢。

    但見姜宗耀東方玉琨兩柄長劍,宛如神龍夭矯,銀光閃閃,在人群中飛舞,矮方朔以右掌對付徐子明、另一隻掌吐出五行勁氣迫開湧來四人,每吐出一掌,四匪身形猛挫。但泯不畏死,掌撤後復又湧前來擎,矮方朔一時也莫奈他何。

    謝雲岳低聲向江瑤紅說道:「江姑娘,在下要出手了,你留心賊人,慎防偷襲。」說著,口中發出一聲龍吟,沒有看清他怎樣動作,便自閃入場中,江姑娘只覺眼前一花,他人已失了蹤影,心內殊為驚訝。

    徐子明正雙掌疾吐,摹覺右腕奇麻神志一陣緊張,眼前恍忽一黑,面前忽多出一俊美少年,自己右腕被他三指鉗住,真氣突然聚在胸隔內,不能發出只覺血翻氣逆,謝雲岳此時大喝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矮方朔單掌對徐子明已是吃力,忽見謝雲岳電似地欺身在徐子明身前,擒住徐子明腕脈,大喜忽飄退五尺,心中無限感慨道:「此子真個是人中之龍,謝賢弟有子如此死可瞑目矣。」東方玉琨,姜宗耀雙劍連連砍翻三四人,瞥見謝雲岳業已擒住徐子明,不勝欽佩,聞聲同自躍退在江瑤紅身旁。

    群賊均被震住,謝雲岳望著徐子明冷笑道:「徐子明,現在尚有何話說。」

    黑砂掌徐子明被謝雲岳勒得老臉變色,心驚這年輕少年有此絕世功力,竟然衝破自己發出之黑砂掌力,執住自己腕脈,雖然是如此,口中仍呈強道:「本堂主一時疏忽,被你所算,還有何話說,本堂主死不足惜,不過你們怎樣能逃出羅網,本堂主實在為你們擔心。」

    謝雲岳哦了一聲笑道:「原來你自恃人多,以眾要挾麼?」轉面喝一聲:「俞龍兄弟,你聽著,你們緊守崗位,現出身形與他瞧瞧。」

    只聞四野暴吼,突然湧起甘余條黑影分立著丘陵中,反將清風幫眾包圍著,徐子明心膽皆寒,只見謝雲岳微笑道:「徐子明。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枉費心機了。」繼又三指一緊,徐子明猛覺週身有若千百條毒蛇噬咬,蠕蠕而動,疼癢攻心,萬分難熬,喉間發出慘厲的嚎聲,不由自主地兩行清淚籟籟落下。

    謝雲岳冷笑道:「老賊,你只依我兩個條件,便可饒你不死:不然令你嘗嘗搜陰七日斷魂味道。」

    徐子明顫聲忙道:「徐某盡數應允,閣下只說出便了。」

    「第一,自今以後,不准再與江姑娘為難了,如有事故,惟你是問。第二,明日起你撤消岡上分壇,清風幫只限在山西境內。如何?」謝雲岳笑著說。徐子明被制人手,不答應也得答應,額首不語。

    謝雲岳一鬆右手,反腕疾向徐子明「章門」穴點了一下,笑道:「我知你陰狡無比,不得不爾,你今被點上散穴,半年以內不得運用真力,否則於血攻心,可不能怨我事前沒警告於你,我這點穴手法,別人也解不了……」繼又面色一整說:「我也知你輸得心不眼,待我露一手給你看,你只命你手下當心我出手。」徐子明被點上重穴後。試一運氣,突覺體內熱血逆出穿行,手足麻得利害,心知厲害,不禁長歎了一口氣,聞言,驚疑地瞥了身旁十六羅漢兩眼。

    此時,謝雲岳一聲長笑,一身形一動,電閃似地又飄回原處,負手微笑。徐子明心想:「這又是什麼意思?」及一眼瞥見十六舵主時,不由目瞪口呆,原來十六舵主,個個橫劍揚刀,豎眉怒目,定在那裡,宛若大雄寶殿塑像一般。這一來,連矮方朔等人都看得呆了。

    忽見謝雲岳冷笑道:「徐子明,還有一事須緊記不忘,見到你幫主時,就回復說我兩年之內,必來拜山。」徐徐回身向丘陵中丐幫喝道:「俞龍,我們走。」矮方朔等地隨著謝雲岳往去路疾馳,移時,身影俱隱沒入長夜漫漫中。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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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41:09
「第五章」軒轅神指清風撤分壇黯然含恨白衫秀士落花空有意鍛羽逆旅

    四月的楊花柳絮,最會引起人無限愁思,在石家莊城南的一家迎賓客棧裡,謝雲岳兩手支在床柱,雙眼癡癡地望著窗外出神。傍著窗口一株楊樹,迎著晨風搖曳著,縷縷楊花飄向房內,落得滿地都是。晨曦初上,天空皎潔無雲,一片蔚藍。謝雲岳一瞬不瞬地向天空凝視,他沒有思索,只是茫然,口中微吟:「應是尋春到已遲,不須惆悵惜芳姿,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蔭子滿枝。」原來他是傷春感懷。

    昨晚從崗上鎮回來,已是四更將盡,他一直都沒合眼。由崗上回客棧的途中,只是江姑娘殷殷稱謝外,其餘的鬱悶著口不出聲,只為各人心中不停地思索,對他本身都抱著一股疑團,百思莫解,回到客棧後,互相道乏後各自回房。

    姜宗耀、東方玉琨兩人始終摸不清楚謝雲岳剛才所施的手法,身法,是何種招式,簡直就沒看出他如何動作,宛若鬼魅,要是說看得極其清楚的活,那就是說所看見的是一抹淡煙,瞥然消逝,是以都沉思著他的來歷和家數。只因他倆人在小一輩中,是風頭頂健的人物,即使是在老一輩,足以與他們相抗衡者,也寥若晨星。如今與謝雲岳相形之下,那就有雲泥之別了。

    矮方朔何嘗不作此想,自己在二十年前無意得了──「五行氣功真訣」,本想與拜弟追魂判謝文共同三研,無奈謝文萍蹤不定,始終覓他不著,自已才隱居嵩山窮研五行掌力。六年後下山,想不到竟與拜弟人天永隔,十五年僕僕江湖道上,無日不想與拜弟報仇,只為拜弟仇家太多,又諱莫如深,未探明確實以前,也無從下手。昨晚,遇上了這拜弟哲嗣,見他的身法,手式無不神奇莫測,以自己的經驗,威望,天下武林各門各派的家數:莫不熟知能評,怎麼瞧不出他的來歷?何況年尚未二十。就當上丐幫長老,目前丐幫勢力遍及天下,輩份與門規都極其嚴格,何以他竟會是長老……這都是令人解不透的啞謎。

    在江姑娘而言,她憂慮著以後的行止,她舉目無親,四海茫茫,自己孤苦伶件的,不知何處可以容身,感懷身世,不禁淚珠瑩然。

    謝雲岳本定今晨啟程北上,意外的遇見矮方朔荊世伯,昨晚施出這一份驚世駭俗的武功,他不是存心玄露,只恨清風幫竟為著一少女,出動這麼許多人,回憶起在三湘,仇家暗襲其父情形,並無二致,心頭泛起一種無名的憤慨,率爾施出這「軒轅十八解」罕世奇學,但也為了不如此做,昨晚之事,就不容易那麼順利解決。他想在石家莊打住一天,問問荊世伯是否已探明昔日仇家是誰,再決定步驟,想罷,下意識地長歎一聲,立起來便要到戶外走去。

    驀覺風聲刺耳,他心知是有人來了,腳步一停。面前已立定了一人,謝雲岳定睛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原來面前來人正是九指神丐蒼璽,謝雲岳大喜,忙搶前執著蒼璽雙手笑道:「大哥,你何時安抵石家莊的,怎麼知道小弟的居處,請進裡面坐下再說。」

    蒼璽目露神光,面有笑容,望了謝雲岳一會兒,說道:「不必了,賢弟─路而來,愚兄盡已得知詳情,先得向賢弟道喜。」說此頓了一頓,謝雲岳面上一紅,蒼璽笑了笑,又道:「紅旗幫現已撤出蘇北地區,宇文雷含恨已深,最近撥出數批好手,查訪賢弟師承門派及行蹤,不過還不知道賢弟就是怪少年。昨晚之事,已鬧得遠近皆知,清風幫今晨雖已撤出崗上,但賢弟不慎吐出俞龍姓名,被他等查出俞龍為丐幫弟子,故清風幫唆使安清幫出面責問丐幫,何故擾亂地面,引起械鬥,查問賢弟來龍去脈。」

    蒼璽頓了一頓,接著道:「安清幫勢力廣被冀察魯一帶,為京中八旗王公暗中支持,勢焰炙手可熱,故丐幫不便明中與它對抗,適愚兄抵達石門外堂,即命俞龍回復,說是丐幫也是未明所以,昨天與清風幫對敵的人,手持本門信符,本幫門規是認符不認人,一切奉命惟謹,如貴幫有所詢問。昨晚持符之人,今日晚間可去城北天齊廟,貴幫自去詢問好了。故愚兄來此通知,最好賢弟一人去,安清幫內雖不乏能手,以賢弟的武學足可應付有餘,聽說賢弟昨晚出手精奇,武林罕見,今晚去大齊廟之行,一定有不少燕雲武師來瞻仰,或逼你出手,賢弟你是聰明人,宜權衡利害輕重從容化解。」

    繼又容顏一整道:「賢弟,你不可誤會愚兄對你有什麼不滿,紫銅鈴既然贈你,便由你便宜行事,不過這次事有意外,因安清幫有羊熙傑其人,昔年愚兄受過他一次恩惠,不好與他破顏相向,只好委屈賢弟一點了。」忽然蒼璽朝院外望了一眼道:「賢弟這次天涯尋仇,最好不要與矮方朔荊方同行,武林中人均知他與你父結義金蘭,否則,會起疑竇,反而有妨礙,言盡於此,我倆蘆溝撟上相見。」說著,雙足一點,人已飛越屋瓦無蹤。

    謝雲岳不禁慨歎武林中人,為著一點細故,冤怨相尋。既是不關自己的事,也會引起無邊紛爭,只覺安清幫太無理取鬧了,決意給安清幫一點顏色看看。一會兒,院外腳步響起,只見矮方朔荊方等人含笑走來。天罡劍東方玉琨見著謝雲岳即笑道:「言兄,你起得好早啊。」

謝雲岳答道:「小弟迄今未睡,回來時因快近天亮就索性不睡了。」

    矮方朔走進房內,一屁股就坐床上,迷著眼睛問道:「賢侄,我老人家也是一晚沒睡,對賢侄昨晚所用手法,一直想它不出是何門派家數,你能告知我老人家麼?」

    謝雲岳怔怔神,答道:「小侄也不清楚來歷與家數,這手法並無若何神奇之處,只仗快捷,眼、手、身,都要合一,乘其不備,攻其無防而已,若對方他有防備的話,那就無所施其技了。」

    矮方朔意似不信,搖搖頭道:「小娃兒你對我老還會藏奸,不過你既不說,我老人家也不能強人所難,只不過你年紀輕輕,為什麼會當上丐幫長老呢?」

    謝雲岳笑笑說道:「世伯,說給你聽你也不信,只因小侄在途中救了丐幫一人,其人即贈送一面信符,說是以後有危難之時,即持信符向本弟丐幫索擾,但盡只能一次,丐幫門規凡見著持信符的人,即代表本門長老地位,所以他們昨晚稱呼小侄長老,就是因為門規如此。」

    矮方朔聽了,似信不信,連連搖首笑道:「真是匪夷所言了。」

    江瑤姑姑娘向謝雲岳盈盈一福道:「昨晚多承有少俠維護,小妹這裡拜謝了。」

    謝雲岳用手一揮,江姑娘只覺一股柔和潛力,擋住下拜之勢,鳳目中滿含驚奇,謝雲岳道:「江姑娘,你哪兒這麼多禮數,咱們俠義道人物,助拳解圍是乃本份之事,何足掛齒。」繼又轉面對姜宗耀東方玉琨笑道:「姜兄,東方兄,江姑娘逃出清風幫後,想來她是伶仃苦孤,舉目無親,我們救人當需救徹,小弟心想,二兄是名門正派,能否為她推薦,投人貴派門牆……」

    姜宗耀東方玉琨同聲接口笑道:「言兄就是不說,小弟等也有此意,將江姑娘薦與本門曼因師太門下,想我派曼因師叔一身禪功武學均達巔峰,迄今未得傳人,江姑娘根骨秉賦無一不是上乘,曼因師叔當不致推卻。」江姑娘一聽喜上眉梢,眼角沁出淚痕如珠,原來喜極而淚,嬌面上泛出微笑,盈盈相謝。

    這時矮方朔大叫道:「你們這幾個小娃兒盡自說話,冷落了我老人家卻死都不管。」東方玉瑤等被他一嚷,都笑了,知道這位荊老前輩是詼諧有名的人物。

    驀然間,有破空之聲入耳,諸人忽然一驚,回首向窗外一瞧,窗口外端端正正立著三人,兩個是面色黝黑,瘦骨磷峋的黑衫老者,其中一人額左生著豆大紅恁四顆,排成十字形。另外一人是個白衫英俊少年,長眉入鬢,可惜面色白中隱含青氣,目光流盼不定,一望而知是個淫邪陰譎之人,兩隻眼睛只瞧在江姑娘臉上,嘴角似笑非笑,江瑤紅一見此人,玉容慘變,芬軀顫抖個不住。

    矮方朔一見他們卻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夭門黑穴雙怪來了。」說著,雙掌猛向窗一推,人也隨著穿出窗外,謝雲岳等四人亦同時跟蹤而出。

    這個院落不過四丈見方,雙方八人一置身,就顯得十分侷促了,黑穴雙怪在矮方朔推出五行勁氣,只一晃身影飄後兩丈,立在花圃磚壇上微聲怪笑道:「荊老兒,那兒這麼小氣,不分情由,見面就是一掌,我倆又不是找你晦氣來的,舊帳還怕沒有時間算清嗎?」

    矮方朔驚疑道:「那麼,你們又為何找上門來?」

    額有紅痣的黑面老者笑道:「荊老兒,這兒是客棧,你們能來,當然我也能來,好,把話實說了吧,我倆是受這位邀約。」說著,指了那少年一指道:「我與你們引見一下,這位就是寰宇三絕雪山人魔高弟白衫秀士李如淵。他嘛,專為著江瑤紅姑娘而來。」

    矮方朔及東方玉琨,姜宗耀三人聽了都心頭猛震,白衫秀士李如淵雖不聞其名,但其師雪山人魔是七八十年來名震寰宇的魔頭,武學精悖,冠絕武林,平生行事不問是非,只憑他喜惡為之,犯在他手必死無疑,江湖中人見他之面,必避道而行,從無一人敢挫其鋒,好就好在雪山人魔極少露面於江湖道上,不然武林中更不能安靜了。

    矮方朔聽得白衫秀士李如淵是寰宇三絕之一雪山人魔之後,他就轉面對李如淵頷首為禮,那知李如淵眼角望都不望矮方朔一下,鼻子盡哼了一聲,兩眼直冒著淫光說道:「瑤妹,你現在脫離了清風幫,總可以隨愚兄同赴雪山,愚兄保證清風幫以後再也不來找你麻煩。」說時就伸手要拉江姑娘。

    江瑤紅面罩寒霜,一語不發,她在李如淵神色貪婪奔來時,一著,李如淵手才伸出,江瑤紅一閃身晃在謝雲岳背後,怒視著李如淵。矮方朔見李如淵狂傲非常,心頭已蘊著怒火,見他對江姑娘這般無禮,不禁火上加油,猛推右掌,硬往李如淵胸前打去,口中喝道:「好小子,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無禮。」

    李如淵冷哼了一聲,用剛才未收回拉江姑娘的右手伸掌也硬向矮方朔來掌一接,只聞「蓬」的聲響,矮方朔震得退樁一步,李如淵只肩頭微微一晃,由此可見兩人內功造詣深淺,矮方朔心驚李如淵功力深厚,黑穴怪面露輕視的譏笑。

矮方朔荊方白眉白鬚激得怒張,口中斷喝道:「小輩,你再接老夫一掌試試。」說時力貫雙掌,又猛然疾吐,李如淵微微冷笑,雙掌一翻,作交叉形打出,一連就是五掌,第一掌相接時,雙力都是肩頭微震,到李如淵第二三四五掌一遞,矮方朔不防他有連環五掌同出,不及還掌,蹬、蹬、蹬不禁拿樁不穩,被掌力接連逼退三四步。

    這時李如淵面色一沉道:「荊方,少爺今日不是看在江姑娘的份上,即叫你立斃掌下。」

    矮方朔哈哈狂笑道:「只怕未必。」

    黑穴雙怪額有紅痣老者諷語道:「荊老兒,你要見個真章,這牆外就是一片曠地,也好活動手腳,省得你死了還說冤枉咧。「

    矮方朔冷笑道:「哼,荊某還死不了,閻王說拘我費事哩,不如你們先去吧。」又望著李如淵道:「你敢不敢去?」

    李如淵也哈哈一笑道:「你想快死,少爺還有什麼不去的。」笑聲中蘊著無邊殺機,令人毛骨聳然。

    矮方朔狠狠地望了李如淵一眼,身形微動,人就像彈丸般翻過牆去,黑穴雙怪也跟著躍過。白衫秀士立著不動,望著江瑤紅含笑,那笑容襯在玉臉上,不愧為美男子,只是配著一雙流盼不定的眼神,就分外的不相稱了,那是淫邪的流露,只見他身形一動。東方玉琨姜宗耀兩人怕他又襲擒江瑤紅,紛紛亮劍護住。

    李如淵怒視了姜宗耀等一眼,又向江瑤紅笑道:「瑤紅妹,愚知為你用了不少心機,不管你以何種眼光來看我,愚兄對你是心如石堅,自今以後,你無論行走何處,愚兄也定跟隨天涯。」說著,一晃就越過牆去。

    謝雲岳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心中也欽佩李如淵這份功力,江姑娘對他避如蛇蠍,一定是有難言之痛,自己今日又勢必出手,微笑說:「我們也去看看吧。」四人同時越過牆去,牆外果然是一片曠地,離最近的人家也有二三十丈之遠,左右都是水塘,鵝鴨成群嬉水其中。

    此時矮方朔與李如淵在曠地中央相互不發一言,繞圈遊走,眼睛卻睜視著對方,一瞬不瞬,大敵當前,不敢稍有鬆懈,走了三四匝,突然矮方朔猛喝一聲,雙掌圈吐,李如淵腳步微撤,又雙掌交叉,重施故技,迴環掌連續吐出,但這次不是硬接,步法身法隨之而施展,精妙絕倫,錯非是矮方朔,平常之輩哪能接著。

    矮方朔仗著火候足,經驗老到,五行掌又是武林極少見之武學,李如淵亦賴秉賦好,招式純,雪山武學又是一絕,三十招內兩人打了個平手,謝雲岳暗忖:「荊世伯成名不易,不要被李如淵壞了名頭,及時接下為妙。」想定,向東方玉琨等道:「二兄防護江姑娘,恐黑穴雙怪出手。」說著肩頭微動,踏進圈中道:「世伯,對付這等狂妄人物,小侄足夠了,讓小侄出手吧。」

    矮方朔一聽,就知世侄必能與李如淵抗衡,說著一個「倒趕千層浪」翻出圈外,笑道:「世侄,你小心了。」

    李如淵見謝雲岳進場,心中燃起醋火千丈,只因謝雲岳那份俊美風度,比自己強上十倍,他誤認適才江瑤紅躲在他背後不理他,只是謝雲岳梗在內面,不禁面現殺氣道:「你是什麼人,莫非昨晚一手折服清風幫的就是你麼?」

    謝雲岳笑道:「不錯,就是在下,至於我是什麼人,你還不配問。」

    李如淵嘿嘿冷笑道:「你也太狂妄了,尤其是在我面前。」他也知謝雲岳昨晚震驚清風幫的那手功力,但自恃武學,目下武林中人極少是他對手,他心疑別人對謝雲岳過份渲染,以致以訛傳訛,並非是像傳說中的那麼神奇。他對江瑤數一往情深,所以找來了,繼見謝雲岳一語不發,再加認定他們傳言有點過份誇張。

    謝雲岳也報之一冷笑道:「在我的而前,你也狂妄得可以。」

    李如淵沉聲道:「朋友,別鬥口,你得接接我的掌力,再說狂話。」說罷,又用迴環五掌猛擊,一掌比一掌加強,勁風呼呼,排山倒海撲往謝雲岳身上。謝雲嶽立在地上,紋風不動,掌風撲在身外五寸處,即卸於無形,連襟角都未飄動一絲,李如淵心中大駭,心想對方這少年是施展的那門功夫,莫非有點邪門。

    原來謝雲岳暗布弭勒禪功護住週身,幸好尚沒有發出反彈之力,不然,十個李如淵也被撞飛出去也不多。這時,謝雲岳笑道:「現在你也得接接我的掌力,看你有沒有資格狂妄。」說著,右掌斜刺刺地揮出,用上弭勒禪功十二式中之第三式「默伏金剛」,但掌勢輕飄飄的,似未竟全力。

    白衫秀士李如淵也是良材美質,年未六歲,就被雪山神魔抱上山去,武藝盡得所傳,性格也逐漸受其師冶溶,他雖少為惡,但最大的缺點就是任性,譬如心喜之物,無論怎麼艱難,也要千方百計取到手中。拿他對江瑤紅之事來說,即為一例。但他憑什麼東西來支持他的任性,不用說,就是他那一身驚人的武藝。下山之後,江湖中人聞他是雪山人魔門下,說什麼也得讓他三分,即是勝了他,後面還有老的,這禍苗惹不起。其實他那份武學,也極少有人與他拉個平手,現在可就不同了,迴環掌打出,連對方衣襟,都沒揚起一點,這一驚,嚇得兩目變色,又見對方輕輕逸出一掌,雖未看出有何神奇之處,但心知這掌有點怪異,不自禁地雙掌運起雪山絕技「震山氣功」,喉間莽牛氣吼吼之聲大作,翻腕就向來掌迎去。

這「震山氣功」非同尋常,十丈方圓以內來人被擊上,骨節粉碎,魔首宛如一灘爛泥,哪知李如淵「震山氣功」運出,竟似泥牛入海,完全不發生作用,又見來掌發出絲絲微弱風聲,撲面清涼,繼之只覺一股軟柔無形的潛力襲向身上,愈來愈強,這個力道逐漸增加,想還手已覺無力,移時,徒覺變成一段重逾山嶽的氣流,壓擠週身,自己手足變成麻木,口噤不語,身形被那潛力逼得緩緩後退,眼目五官不斷地滲出血來。這時,李如燃哪像個俊秀少年,簡直是一個血流滿面的惡鬼,他每退一步。眾人心頭猛震一下,逐漸他退後之勢加速,謝雲岳抬起的手掌緩緩一收,李如源身形一歪,倒在水塘旁,頭卻浸在水內,黑穴雙怪趕忙躍去扶起,只見,李如淵雙目緊閉,面白如紙,那五官滲出來的血液,卻被水沖洗一淨。

    原來謝雲岳憤恨李如淵目中無人,又上門欺侮江瑤紅姑娘,心想:難道你依仗是雪山人魔的弟子,就敢任意妄為!這武林中豈能容這種率性昧理之徒,心念一動,即將弭勒神功施展出來,那弭勒神功十二式,是奪天地造化之秘學,每一式中都有獨到的精妙蘊含無窮威力,十二式集天下武學精義十二訣,那就是;卸、粘、化、彈、吸、震。移。閉、借、推、剛、柔十二訣門。他用上第三式「默伏金剛」化字塊,將李如淵推來的震山氣功化溶在弭勒神功中,緩緩地逼去,想那李如淵怎能擋得住他那弭勒神功,加上自己剛才所施之力道。

    黑穴雙怪挾起李如淵後,李如淵沉迷不醒,兩怪施盡手法,依然如故,不禁面色一變,這是面無紅濤老者才發話了,望著謝雲岳苦笑道:「閣下這樣一來禍事惹大,老朽兄弟要護送李如淵返山,雪山人魔若問起,叫老朽等怎樣回復咧?」

    謝雲岳哼了一聲:「誰叫你們上門欺人,這個禍事本是你們惹起的,你們不會向雪山人魔實話實說?」

    黑面老者又是苦笑一聲道:「話雖是這麼說,那雪山人魔豈是如此好說話的,本來李如淵來時,老朽等也曾勸阻,怎奈他執意不聽……」

    謝雲岳笑著接口道:「你用不著再說下去,我知你們有點為難……」說時,用手點了李如淵胸前一下,又道:「此人一個對時以後就會醒來,不過暫時失去功力,再更不能動氣,以雪山人魔武藝,不難助其恢復,至如我的姓名,難以奉告,希望你們帶話,終究我是必要去雪山玩玩。」

    黑穴雙怪重重地吁了一口氣,像是放心不少,只見那黑面無痔老者道:「有閣下這一句話就夠了,老朽等不啻受閣下大恩,只是恐怕今生難酬了。」又轉面向矮方朔微笑道:「荊老兄,再圖相見。」挾起李如淵,與另一怪轉面馳去。

    眾人翻牆回房,矮方朔哈哈大笑道:「賢侄,你那份有點邪氣的武藝,不要說是今生沒有見過,就是前生也沒有見過。」敢情是矮方朔這等成名的人物,也沒瞧出弭勒神功的來歷,竟誤認是邪術。

    謝雲岳只是笑著,對這世伯的話不置答辯,他忽向江瑤紅問道:「江姑娘,那李如淵與姑娘可有什麼淵源麼?」

    江瑤紅先時就杏眸微紅,清然欲泣,當著眾人之面,才強行忍住,如今被他一問,再也忍耐不住那淚珠宛如泉水般洶湧流了出來,積壓在心頭多年的苦痛,一旦盡情發洩,像山洪暴發氾濫流波,等到江姑娘收住了眼淚,才慢慢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江瑤紅的父親江峰是一武師,武學平庸得很,怎地也不能出人頭地,只在原籍山西平陽縣一個富商家中充一名保縹護院,平日嗜酒若命,成天喝得個醉醺醺的,只是他性情良善忠實,那富商也見他人好,對他另眼相看,特地撥出外廂兩間房屋命他攜家居住。江峰是一個樂天知命的人,於是死心塌地跟隨了那富商,看看江瑤紅足有七歲了,長得玉雪般可愛,閒常無事時,江峰到教教她一點馬步拳腳,無奈自己能為不高,又有一天沒一天地指點,怎麼樣都教不好,江瑤紅也真喜歡習武,總是搬出其父所教的有頭無尾拳式,整日裡踢腿彈掌,倒蠻像一個樣兒。

    一晚,那江峰又與同事喝得酩酊大醉,回房就倒頭沉睡,想不到禍事就發生此晚上,蒙面賊匪數十人越牆而入,大事淫掠,宅中上上下下之人懼被殺死,有四五個匪徒,闖入江峰房中,待江峰驚覺時,已來不及了,迎面刀光一門,,便屍橫床上,江瑤紅的母親也被賊人淫殺,江瑤紅當時就嚇昏了,直待她醒來,四周景物全非,躺在榻上,只見面前立著一個面容甚怪的老道含笑說道:「孩子,你肚子餓了沒有?」

    江瑤紅起身四下裡觀望,知道這裡是萬山叢中,她雖然只有七歲,卻知父母之死與這老道有莫大關連,她一句也沒問父母之事,只點點頭。日子久了,知道那老道叫做風雷道人詹明,這萬山叢中連綿宅第是清風幫總堂,叫做梁山鳥鴉嘴,風雷道人是幫主千手笑佛健弘的師兄,山中進進出出的人,都是橫眉怒目的江湖朋友,初見甚是觸目,見多了也平談無奇。

    風雷道人也真喜歡江瑤紅,把一身武藝全傳給了她,他倆以義父女相稱,一晃又是十年,江瑤紅已十七歲了,長得亭亭玉立,姿色艷麗,清風幫中有不少人垂涎她的美色,但礙於風雷道人,她本人又是冷若冰霜,是一朵有刺玫瑰,誰也不敢沾染。

風雷真人雖是行事惡毒狠辣,但為人頗耿直剛正,愛護江瑤紅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嚴若父女。幫主千手笑佛濮弘性喜漁色,見江瑤紅出落得沉魚落雁,未免食指大動,就設法與他師兄說,說是要江瑤紅管理幫中的筆記文札。風雷真人不疑有他,逐應充了。自是江瑤紅在清風幫中職掌文犢,管理名冊海底,因為日夕與濮弘接近,久而久之,濮弘漸步以游詞,江瑤紅從不假以顏色,有幾次,風雷真人為此事與濮弘大發雷霆。但濮弘不甘就此罷手,又千方百計遊說她,她只是不理會,但每次當花前月夕卻不時珠淚暗彈,自怨命薄。

    一日,她正在整理文籍時,風雷真人帶來一個俊秀少年,為她引觀,這少年就是上文說到的白衫秀士李如淵,江瑤紅第一眼見他時,即覺李如淵眼光邪多於正,舉動輕浮,就沒有好感,李如淵可一眼愛上了她,總是邀她出外去山中風景清幽處散步談心,江瑤紅抵不過風雷真人介紹的情面,偶而也伴他出遊,有一次,幾乎失身於李如淵,自後每見李如淵即畏如蛇蠍,幫主濮弘得知此事,出言譏諷李如淵,白衫秀士一氣之下,就離開呂梁山,臨行聲言不將江姑娘娶到手誓不甘休。

    怎奈好景不長,風雷真人染病在床,江瑤紅侍奉湯藥,日夜目不交睫守護在旁,但年歲大了,血氣衰竭,病況漸至嚴重,風雷真人自知終將不起,拉著江瑤紅的手,慘笑道:「瑤兒,為父雖終身不娶,無有子嗣,但有你在身旁,比親生子女井無兩樣,但花無百日好,我已年老體衰,現在又染上重病,丟你而去怕是日內的事了,我為你擔心,身處虎窟,恐為父一死,你也將被我那不成材的師弟淫辱,故而為父在未死之前,為你安排一下,至於你生父之死,我遲了一步,挽救不及,所以我把你抱回山來,事因出於那富商得了一柄寶劍,被我幫無意得知,逐演成全家慘死,為父聞知此事,即趕至其地,無奈一步去遲,致使你生父母遭遇不幸……」

    江瑤紅嚶嚶啼泣,風雷真人長歎一聲道:「孩子你不必如此哀痛,事已如此,悔又何及?想為父當年也是誤人歧途,泯沒良知,血腥雙手,不見容於江湖,但為父從不妄殺無辜,今日能得善終,也不謂無因,此後決心收手不再為惡,可是哪有此容易,以前所種惡困,又有誰能放過我,不得已才投身師弟濮弘處,十數年間從未履足江湖,江湖上也怕漸把風雷真人名號淡忘了,於今有此收場,為父已是心滿施足了……」

    說此又是頓了一頓道:「為父知你要手刃親仇,往常你在幫中明查暗訪,又有誰敢向你吐露半點口風,連記事冊都為你把此頁燒燬,現在你殺父母的仇人,竟任川西分堂堂主,人稱催命無常唐家侯,自你被為父收養後,就離開總堂調川,十數年來一直就未履足呂梁山一步。不過以你的武學尚難與之抗衡,可在離山後,自投明師,習成絕藝,方能報得大仇,前時為父望你與李如淵結成連理,怎奈你又看不上他,男女大事,各憑自願,為父難以勉強。」

    說著,伸手在懷內掏出令旗一面,交與江瑤紅道:「看來,為父過不了後天,你可於明日晚間持令逃出總堂,逃往京畿一帶,至於以後之事,那就要看你造化怎樣了。」江瑤紅只哭的梨花帶雨,宛似一個淚人兒般、風雷真人長歎了一口氣,含淚閉目不語。

    第二日晚上,風雷真人果然病危,數度昏迷不醒,待其醒後,強命江瑤紅逃出,江瑤紅心雖不捨,但也非去不可,匆匆帶著幾件換洗衣服,散碎銀兩及一柄利劍,離開呂梁山,臨行之時,望風雷真人拜了三拜。逃出時,被矮方朔窺見,一路跟隨身後,江姑娘持令闖出十數處關卡,謊言替風雷真人討藥,這才被她瞞過,天明時已走出山區,踏入離石縣城。

    第三日早晨,風雷真人撒手塵空,千面笑佛濮弘發覺江姑娘不在身旁,不禁起疑,忙飛命追查,探出江瑤紅已逃出了總堂,遂派出數批能手嚴限捕獲,又飛札各地分舵,一發現江瑤紅行蹤,准許便宜行事,也須生擒,就因此一項命令,江姑娘得以免遭毒手,一來濮弘垂涎她的美色已久,最重要的是幫中海底名冊均經她過目,此事有關清風幫存亡,焉能不急不怒。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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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8-18 00:44:29
江瑤紅自踏入離石縣城,稍事歇息用食果腹,匆匆上路,走交城,經太原,出井除,直抵石門,一路驚險萬狀,均仗矮方朔暗中相助,得以逃出,不料至此又為幫眾躡蹤追上之約鬥,說至此處,江瑤紅又是熱淚盈眶。

    謝雲岳等三人聽了,不禁歎息,東方玉琨忙道:「江姑娘你不必哀傷,我與姜師兄午間就起程,護你至師叔曼因師太處,學成絕藝,哪怕不能手刃親仇。」

    江瑤紅破涕為笑稱謝,這時,矮方朔又大叫道:「你們幾個小娃兒嘀咕完了沒有,我老人家嘴都淡出鳥來。」

    謝雲岳笑也:「世伯你豈不知酒的不好處,有詩為證。平帝傷身因酒毒,江邊李白損其軀。勸君休飲無情水,醉後類人心意迷。」  

    哪知矮方朔眼睛一翻說道:「小娃兒你知道什麼,酒的好處真多,我老人家與你說出,善助英雄壯膽,能添錦繡詩腸。神仙造下解愁方,雪月風花玩賞,有道是飲酒不醉最為高,酒有什麼不好?」

    謝雲岳大笑道:「總是世伯對,小侄哪有話說,走,我們到前面去喝酒吧。」待酒飯用了,已是午本末初了,黑摩勒姜宗耀、天罡劍東方玉琨、玄衣龍女江瑤紅告辭,由河南取道入川、殷殷相囑後會,灑淚而別。

    謝雲岳此時對矮方朔道:「小侄日來疲累不堪,加上昨晚一夜未睡,想回房休息一會。」

    矮方朔也不疑有他、遂笑道:「你回房去睡一會兒吧,我老人家酒還沒過癮咧。」便又自進入了食堂,謝雲岳目視他身影笑笑。

    日已西沉,矮方朔一人坐著獨酌,趴等謝雲岳不至,便嘀咕道:「小娃兒,這麼好睡。」起身離座,往謝雲岳睡房走去,推門一看,哪有謝雲岳半個人影,卻見案上端放著一張紙箋,說是自己決意天涯尋仇,世伯與先父金蘭之好,武林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伴隨上跑,反而令仇人注目,迫不得已,自己隻身入晉。

    矮方朔重重往桌上一拍,叫道:「小鬼頭,你敢誑我老人家。」也隨即上路向山西尋去。

且說謝雲岳離開迎賓客棧後,就另換了一家小客棧,命夥計將馬匹賣掉,他知崗上一役後,自己名頭大大,由此入京騎著馬匹,惹人注目,不如賣掉,自己仗著輕身術由山徑晉京。他自進入客棧後,便倒頭而睡,直到晚間才一躍而起,步出了店門,問明行人,天齊廟在何處,才徑往城北方向走去。

    天齊廟座落於石家莊城郊,四周荒涼異常,沓無人煙,只剩下夭齊廟一座龐大黑影,虎踞龍蟠。謝雲岳途中見行人稀少,一路疾馳,身旁取出皮面具往瞼上一戴,行在天齊廟側,兩臂一抖,人像箭般直撥起七八丈高、踏上屋簷,直翻過兩座大殿,屋上疏疏落落站定七八個安清幫明樁,宛似黑塔般;釘牢在殿脊,這晚,夜色甚沉,天空中滿是厚厚的雲層,一絲星光都無有,北國的夜風是有名的勁強,一陣一陣地呼嘯,掠過瓦面,挾著無數砂粒,觸及瓦面發出沙沙之聲。

    謝雲岳施展一「玄天七星步」身法故意在安清幫明樁身前晃過,「玄天七星步」疾如閃電,他又是作螺旋形走法,昏黑之夜,伸手不見五指,安清幫明樁窮極目力已是不能及丈,何況又是施展奇門身法,他們只覺眼前突然黑忽忽的,一絲冷風掠過睫毛,使得眼皮眨了幾眨,其中一人自言自語道:「真地媽的見鬼,又是蝙蝠出來撞魂。」

    謝雲岳不由得暗笑,足下自是疾走,又翻過一座大殿,只見前面大殿格角立著四人,手中待著孔明燈,發出淡黃色光芒,一合一啟不停地四周照射,他將身閃在飛簷遮住身形,耳中只聞得殿內有人說話,他想了想,現在別忙著急於下去,且聽他們說些什麼,於是身形一躺,兩足尖鉤緊簷瓦,人如乙字形仰下,平貼在內簷盒子板上,往內探視,他由殿外一流;鏤花長門隙孔中,把殿內情形瞧得一清二楚。

    只見殿內坐得有二三十人,翹手架腳地坐在橫七豎八的長凳上,左面凳上第三人,是一赤面長鬚老者,太陽穴高高隆起,目光如電,只聽得說道:「本來我們安清幫同那位怪手書生,河水不犯井水,何必樹一強敵,可是清風幫昔年與本幫有一個默契,就是雙方若有強敵,落在對方轄境內,有協助擒獲之義務,本幫幫主接到清風幫崗上分壇的請求後,即表示不能接受,認為這一請求非出自清風幫幫主千面笑佛濮弘之手,但因本幫新近蒞臨一位老前輩,各位總該聽說,就是鳩神索千里老前輩。」

    這時右面長凳上一位鬚髮蒼白老者接口道:「啊,這位老前輩又出山了,十數年未見他履足江湖,只道他老人家已歸道山,不想又重現武林,兄弟聽說索老前輩當年對武學已有高深的造詣,他那「羅喉煞功」更是驚人,因極少展露,武林中很少人知索老前輩具有此罕世絕學,「羅喉煞功」若是用掌力發出,印在人身,表面上端端正正的印有一淤黑掌印,內腑其實盡毀,端的厲害無比,這一復出,想必武學更為超神入化了吧?」

    謝雲岳心中猛然一震,暗忖莫非殺害母親的人,就是這鳩神索千里,真要是他,哼。我倒要看看索千里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於是他不急著下去,聽聽他們還要說什麼。

    那赤面長鬚老者笑笑說道:「石老師,見聞豐富,不愧為燕雲四老……」繼又接著說道:「敝幫主對這請求,本當不允,索老前輩即勸敝幫主應以武林道義為重,還宜接受下來,索老前輩自告奮勇,來對付怪手書主,這樣才決定了,奇怪索老前輩等到這般時分,還沒見來。」

    姓石的老者這時又接口道:「大概也就快到來了,只是那經手書生迄今還未露面,莫非是丐幫口信還沒遞到麼?」

    「哼。」赤面長鬚老者怒道:「丐幫倘敢存心欺騙,老朽就要挑破他那破窯子。」

    謝雲岳心想:「這老頭口氣到很大,怎麼武林中人都是這麼狂妄。」念頭還未了,只見一人匆忙跑進大殿,望赤面老者稟報道:「稟堂主,索老前輩駕到。」那赤面老者「啊」了一聲,起立望外走去,眾人也隨在身後,一會他們像眾星拱月般擁著一個鳩面老者進來。

    謝雲岳暗忖道:「原來他就是鳩神,真是人如其名。」只見鳩神穿著一件藍布大褂,頭頂禿得幾乎全光,剩下兩鬢白髮皺紋滿面,因為兩旁牙齒掉得差不多了,雙頰收縮,嘴顯得更凸出,形成鳩形,一雙晶亮的綠豆小眼,流露出陰險譎詐之色,手中持著一支旱煙袋,再仔細一瞧,那持著煙管的手,多出兩指,謝雲岳一見不由滿身血液在沸騰。

    鳩神索千里坐定後,大模大樣地吸了筒旱煙後,望著赤面老者說:「劉堂主,那小子還沒來……」話還未了,鳩神索千里猛覺手腕一震,一支早煙筒不翼而飛。

    鳩神定睛一看,原來不知何時面前多出一個怪面黑衫少年,自己手中的旱煙筒,卻轉在少年手中,只見那少年向自己嘿嘿冷笑兩聲,殿上眾人均驚得震住。

    索千里不知怪少年用什麼手法,旱煙筒輕易地就被他奪去,不禁大驚變色,猛然在長凳上飛起,雙掌望謝雲岳持旱煙筒手前撲去,不言而知,索千里心意是想撈回自己的顏面。哪知索千里十指透勁撲了一個空,怪少年已閃在赤面老者面前,正眼都不望索千里一下。索千里氣得鳩面如火,此時也不再追撲,反而陰側惻地怪笑不止。

「劉堂主。」怪少年慢吞吞地道:「請少年來此為了何事?」

    赤面長鬚老者是安清幫石家莊分堂主,人稱鬧海蛟劉海,被他一問;半晌答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才掙出一句話:「閣下就是昨晚在崗山……」

    怪少年沉聲接口道:「不錯,少爺昨晚是與清風幫為敵,這個又與你們安清幫何干了」

    劉海面上頓起一種燥熱,更為尷尬。本來人家說得不錯,安清幫何必與清風幫頂梁子,陡然間,劉海起了一陣狂笑喝道:「你在安清幫地面惹事生非,本堂就有權過問。」

    「啪。」一聲大響,原來怪少年重重地拍了一記身側的神案,冷笑道:「放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安清幫又非當地官府,只不過是一個邪惡盜匪組織,何權過問地面上的事,姓劉的你再敢吐出這等狂妄之語,少爺不生劈你才怪。」

    那方神案,被任少年一掌,桌面上現出一隻手印,足足陷下半寸,宛如刀刻,內力甚是驚人,眾人見了,登時吸了一口冷氣,索千里不禁皺皺眉頭,未發一言。其實怪少年僅僅用上普通掌力,不然,神案桌面早已洞穿了。

    這時,姓石的老者走來,抱拳笑道:「少俠,有話坐下慢慢再說,其實今晚殿中的人,大半都是心仰少俠威儀。故爾來此瞻仰風采,老朽石震天,在此設場教武,因為少俠一夜之間,英名傳佈,所以老朽足不擇地,也奔來圖個親近,這事本不怪劉堂主,他也是奉命差遣,身不由己,望少俠見諒。」

    怪少年面露笑容道:「石老師,言重了,只不過尚要問問劉堂主今夜作何了斷。」

    劉海正欲啟口,鳩神索千里礎礎笑道:「小子,作何了斷,你只衝著我老人家就是。」

    怪少年轉臉望了索千里一眼,冷冷地說道:「索千里,你莫自持「羅喉煞功」無人可以匹敵,少爺眼中還當不了一回事,你如手癢不過,且等我與安清幫了斷後,再找一個無人僻靜處比劃比劃。」鳩神索千里驚然一驚,暗道怪事,我這「羅喉煞功」總共才用過三次,十五年來,從未一用,怎麼他竟會知道。

    怪少年回臉又望著劉海一言不發,像是等待回言。鬧海蚊劉海無可奈何地說:「武林規矩,勝者為是,現在多說也無用,就請去殿外過手指教吧,倘若劉某不勝,敝幫自此以後永不過問這一擋子事。」

    怪少年笑笑道:「好吧,就這樣辦。」回身當先就走出殿外。

    殿外面是長澗二十丈的麻石砌成祭壇,安清幫這時已燃起四支火炬,照耀得一片通明。安清幫由劉海率領來此的,除開屋上殿外明樁不算,也有八人之多,怪少年一現身,問得劉堂主無言對答時,為何他們都默默無聲,只因本是清風幫之事,安清幫何苦淌這渾水、又都同一心想瞧瞧鳩神索千里好看。

    鬧海蛟劉海立定樁式,抱拳笑道:「少俠,請賜招吧。」

    怪少年一種念頭掠起,不欲多事結怨,當下微笑道:「劉堂主,我們既無恩怨可言,隨便那一方傷了都不好,不如這樣吧,我盡量施展小巧身法,劉堂主若三十招內,沾著我的衣襟,即為蠃家,我當隨劉堂主去見貴幫主,否則,就是和局,你看如何?」

    劉海心想:「你也太狂了,憑我四五十年的功力,三十招內還沾不到你的衣襟,這就太笑話了。」可是面上仍笑說:「少俠,這主意蠻好,劉某可要出招了。」

    怪少年傲然微笑,似乎不當一回事。劉海猛然雙撞掌遞出,一招「日月入懷」,兩手懷抱,掌風籠罩所及,使怪少年無所遁其形。哪知雙掌尚差兩寸沾到怪少年時,只見眼前一花,雙掌抱了一個空,裡面哪有怪少年的身影,登時旋身兩掌並戟,隨著身形劃了過去,動作快過閃電,等他旋面見著怪少年時,又眼前一花,怪少年的形影已杳,不禁驚得冷汗迸出。

    不管劉海施展各種手法身法,猶如海底撈月般,總是挨個空,怪少年的身軀似淡煙,一瞥即逝,十幾個旋轉打下去,劉海不由頭昏目眩。劉海暗道不好,這少年身法哪裡是人,簡直如同鬼魅,自己若再繼續旋轉下去,準會活活累死,不如施展凌空撲出身法,這樣怪少年就不能用那什麼鬼旋功,本來凌空撲擊,武林中人認為大忌,全身空門畢露,非至逼不得已之時,才偶而出之,不過怪少年事前應承決不出手,所以少了一種顧忌,心念一定,不由停住手立著不動,怪少年晃在他面前,雙目凝視著他。

    忽地劉海怪吼了一聲,全身象巨鷹似地凌空撥起,突伸出兩隻利如鋼刀的怪爪,直往怪少年雙肩抓去,十指持透出絲絲聲響,如風如電地抓到。怪少年哈哈一笑,雙肩一晃,又失去了蹤影,劉海一招補空,全身下墜,等他足才沾地時,怪少年忽又重現於眼前,微微一笑。原來怪少年也是凌空撥起,貼在劉海身後,如影隨形地落在地下,又閃在劉海身前。

    眾人哪曾見過這樣神奇的身法,暴雷似的同聲喝采,索千里雜在人群中,面神陰暗不定。鬧海蛟劉海此時心知這怪少年,具有超凡入神之武學,非自己可以比擬的,於是抱拳發出爽朗的大笑,道:「閣下好精湛的武學,劉某自認輸招,就此告退,閣下如不見棄,幾時有暇屈駕至敝堂盤桓盤桓。」

    怪少年笑答道:「劉堂主,咱們不打不成相識,日後定當拜望。」說著,轉面厲聲向索千里喝道:「索千里,現在我們應該作個了斷了。」手中拿著剛才奪來的旱煙筒,不住地打著旋兒。

    鳩神索千里勃然變色,又見他拿自已的旱煙管旋個不停,分明是奚落自己,口中發出狂笑,狂笑聲中身形疾出,抖掌猛劈,吐勁凌厲,哪知怪少年也不接掌,只將身形錯開掌圈,旱煙筒如風的點到索千里的右掌背「少谷」穴。

索千里只覺手背一麻,慌不迭地撤掌閃後三尺,睜著綠豆眼驚疑不止,忖道:「這小子端的出手奇快。」

    怪少年也未欺身再攻,只笑道:「索千里,找一個僻靜之處,再拼生死如何?」

    鬧海蛟劉海這時忽道:「既是兩位交手不願被我們見到,那麼我們全部撤走好了。」

    怪少年笑道:「如此甚好。」登時眾人全部撤走,只留下四支火炬斜擱在柱旁,冒出熊熊火焰。

    這時怪少年卻望著索千里沉聲道:「鳩怪,這樣總可以施出你那「羅喉煞功」吧,少爺真想見識一下。」

    鳩神索千里一臉怒容,猛地出掌,閃身,剎那間滿場都是索千里身影,掌勢如電,望那怪少年週身大穴罩來。怪少年一見,心笑這鳩怪真火了,施出這迷離幻影掌,這迷離幻形掌雖未見過,但卻聽過,是一種玄門最高無上的掌法,身法與掌法配合得天衣無縫,掌力吐出勁氣,似狂瀾卷濤般往對方罩壓。

    怪少年存心試試索千里是否是害母的仇人,於是長嘯一聲,身形撥起,陡地一變神龍旋空,繞飛三匝,頭部微微仰著,雙臂內屈肩部張開,將索千里身軀全部罩住。索千里本想「迷離幻形掌」,可以克制怪少年剛才所用的怪異身法,只要被掌勁罩住,恰如被漁網兜頭蒙上一般,無論你身法怎麼快,掌勁也如附骨之蛆隨著移動,他出掌如風,眼看就要罩住,哪知怪少年眨眼即凌空撥起,施出一種神龍身法,腦中思想如電光地一閃掠過,猛然憶起一人,不禁閃出一丈開外,獰喝道:「追魂判謝文是你何人?」

    怪少年哈哈大笑道:「你這鳩怪眼力倒不差。」身子猛往下沉定注,又道:「少爺就是追魂判的傳人,今晚要看看你能否逃出少爺的九十七式飛龍掌下。」

    索千里暗暗心驚,冷笑道:「追魂判昔日就是我老人家掌底遊魂,諒你能有多大火候能耐,膽敢無禮。」」

    怪少年這才判定索千里確是父親仇家,於是也不再說,雙足著地,人又颼地升空,兩臂一招「雲龍抖甲」撞往鳩神索千里。怪少年一經施出追魂判當年雄傲江湖的九十七式飛龍掌,這掌式威力就在於雲空翻擊,足才一沾著地,復又上騰,遠遠看去,真似神龍逞威,張牙舞爪,翻雲覆雨,夾著滿天巨飆。

    鳩神索千里仍然仗著迷離幻形掌對敵,但怪少年全是由上空凌下出手,身形不由挫短一尺,仰面吐掌,這樣打法,索千里殊感十分的費勁,轉眼半個時辰過去,索千里不禁頸項兩處微微發酸暗道:「不好,這樣下去,不要被這少年取了巧去。」

    驀地彎腰一拱,贈地竄出三丈,恰巧避過怪少年一招「金龍吐爪」,只是勁風在耳旁掠過,數十根僅存的鬢髮,被他連根扯掉。索千里竄出後,怪少年身形已然墜定,面向著索千里露出輕視顏色。索千里兩眼凝視怪少年,兩掌十指微屈作撲擊形狀,頭頂不斷的白氣縷縷冒出,面部肌肉不住地浮凸,神情真像新近出土的殭屍模樣。

    怪少年見狀,知道索千里要施出他那「羅喉煞功」,忖道:「這也好,我不免誘他出掌。」這時索千里「羅喉煞功」已運布週身,雙目吐出淡綠色光芒,一步一步向怪少年逼來,雙掌也同時吐出一般奇熱的潛力,將怪少年整個身軀罩住。

    怪少年也一步一步緩緩退後,退至祭壇護欄處,無可再退了,也不閃避,反而止住不動,索於裡只當他懼怕自己「羅喉煞功」,面現獰笑,距離移到不足兩尺處,喉間發出一聲厲吼,兩掌似風賽雷地猛往怪少年胸前按到。

    陡然間,怪少年身形猛往下挫,索千里雙掌竟接實在護欄上,啪的一聲,打得火星四射,石上端端正正顯出兩個手印,其中一個宛然七指,兩隻掌印顯得特大,只為羅喉煞功一運聚手掌,頓現粗脹,這是自然之理。怪少年身形下挫,只一晃便到了索千里身後,見這七指手印,無疑地他就是害母的仇人,熱血又是一陣沸騰,兩目露出殺機。

    索千里雙手打在護欄麻石上,即心知要糟,霍地一鶴沖天,雙足一劃,側身飛出兩丈外,落定身形後,依然雙掌作勢。這時怪少年卻一步一步欺向身前。口中沉聲問:「當年嘉陵江畔漁村,掌斃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是你這老狗麼?」

    鳩神索千里獰笑道:「不錯,那次卻幸被謝文小輩躲過。」話聲中羅喉煞功再度發動,雙掌突出,這一次可用上了十成勁,一股極熱的罡風又復向怪少年當胸劈去。

    怪少年微微輕笑,笑聲森冷之極,翻腕抖掌就往來掌迎去,索千里頓感自己發之「羅喉煞功」被對方強勁震了回來,心念還未轉,眼目一黑,身形卻被絕倫無比的氣柱撞得倒飛出去。索千里內功精湛,碰在階石上,只悶哼了一聲就鯉魚打挺一躍而起,就往外竄去,怪少年身形更速,閃電似地伸手抓住索千里雙肩,「克察」聲響,索千里兩隻手臂,登時齊肩卸下,又復翻腕點了索千里九處陰穴。

    只見索千里額角冷汗豆大冒出,面部肌肉一陣扭縮,似在疼苦不堪,無奈出聲不得,怪少年一點憐憫之容都沒有。尚冷笑道:「索千里,我叫你死得明明白白,告訴你,少爺就是追魂判謝文的後人,我這「七日搜陰斷魂」手法,任你天神不凡,也解救不了,少爺存心要令你慢慢疼苦死去,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說罷,晃眼就消了形蹤。

    祭壇邊四支蔑條桐油火炬已將燃盡,只剩下不足一尺長尾截,發出畢剝的聲音,這是火炬竹條行將鬆散的前奏,轉眼,竹條散了一地,火焰頓減,僅餘下一點點昏暗的紅光,慢慢的寂滅,祭壇恢復了自然的黑暗。

晨曦初上,河間至任邱小道上來了一個姿容俊秀,神采奕奕的少年書生,手持著一把措扇,漫步閒遊,看似與常人步伐無異,其實甚快,轉眼就走出了三五十丈。這少年就是怪手書生謝雲岳,他為了避免形跡顯露,不由大道去京,反沿滂沱河,斜取河間府,由小徑去任邱,經霸縣固安,進豐台入京,他從昨晚擊斃鳩神索千里後,返至客棧取了行囊連夜起程,黎明時,巳自越過河間府。

    二十里鋪在河間府正北方,隱蔽於一片三天古樹中,其實是一個小村落,不過有一條四五十尺的街道,因為二十里鋪是通任邱的孔道,來往的騾車客商還不少,使這街道增添了幾分熱鬧。街頭上有一家賣酒茶的小店,門首瓜棚架下,設有十幾幅座頭,賣些酒茶,醬干,滷牛肉、饅頭等吃食東西,專備過往客商打尖食用,內面尚有棧房十數間可供歇宿。

    這時,座頭上有四五撥人先謝雲岳而至,謝雲岳走來找一個比較乾淨的座頭坐下,只見過來招呼自己的是一個鬚髮蒼白的老者,面色薑黃,不停地咳嗽,似有宿病纏身,語聲沙啞,所不同的,眼神分外清澈,老者問道:「客官,要點什麼東西吃嗎?」

    謝雲岳笑道:「老人家,在下走了夜路,腹中有點餓了,可有什麼現成東西,隨便拿來充飢即可,不必費事。」

    老頭哦了一聲,連說有有,遂望內面用沙啞喉嚨叫道:「婉兒,搬十個饅頭,一壺酒,昨晚留下的二斤牛肉,一併送給這位客官用。」」

    裡面屋內回了一聲:「爺爺,這就送來了。」聲帶甜脆,脆得十分好聽,似是一個小姑娘語音。

    老者帶笑向謝雲岳招呼道:「客官,你請稍坐,我那小孫女在後面生火,很快就會送上。」又含有深意地望了謝雲岳一眼,咳嗽兩聲,轉身往那靠著街旁一把竹躺椅中躺下,微閉雙目,似是在養神。

    謝雲岳移眼打量棚內四五幅座頭中食客,大都為肩販土著,其中一幅座頭上坐著兩個四十上下濃眉巨目勁裝的中年漢子,甚是打眼,肩頭上都插著厚背潑風刀,一面喝酒,一面不時瞧在那老者臉上,口角泛出一絲冷笑之容,謝雲岳看在眼裡,不禁微微起疑,忖道:「這老者莫非也是武林中人,看這兩漢子似是有為而來。」

    突然耳邊響起一陣銀鈴的聲音:「爺,吃食東西送來啦,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啦。」

    謝雲岳急轉面一瞧,不由得眼睛一亮,只見眼前立著的是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雖是粗布衣服,卻掩不住她那天然秀麗,俏瞼泛出剛成熟少女的蘋果紅色,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凝看自己臉上,雙手托著一方托盤,盤中的饅頭正冒熱氣,可不是剛剛起籠的嗎。

    那姑娘見他猛一轉瞼,對方一雙俊目,閃著炯炯光焰,正與自己目光相觸,像一道電光般地傳遍了全身,芳心砰然亂跳,粉瞼上紅雲頓起,疾將臻首低下一笑,纖手把食物一碟一碟地擱在桌後,柳腰一扭,翩若驚鴻般閃入內。

    謝雲岳心無遐念,只覺這小姑娘長得十分的秀麗,此時忽聽得那旁二個勁裝漢子低聲互語道:「老大,想不到這病老兒有一個長得水蔥般的小妞兒咧。」

    「哼,你又犯上老毛病了,只等楊山二鳥一來,遲早還不是你口中之物,急什麼。」謝雲岳徒然一驚,這不是指那小姑娘麼,嘿,敢情兩人一定是下三門淫賊,有我謝雲岳在此,準要你們好看。

    那老者似是聽見他們兩人的說話,微微變色,兩眼啟開望了兩漢子一眼,後又閉上,目光如電閃一般,哪有半點病況。一個時辰過去了,老者躺在椅上,似乎是睡著了,先前不停地咳嗽,暫時是寂然無聲,食客全都離此啟程望那任邱縣而去,丟下了散碎銀子留在桌上,只剩下兩個勁裝漢子,及謝雲岳三人,靜靜地飲茶。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0-8-18 20: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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