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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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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江和 [聖劍至尊][全書完][限制級]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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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0 13:21: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卷 第十一章武道涅磐


      安世高大師拈虯胡慈容微笑,于二六時中的行、住、坐、臥透出無比“四威儀法”,怡然自得聖潔風范,叫人油然而生一股畏愛景仰,憑出家人的儀容端莊就能普渡眾生。一旁執弟子禮的“月湖怪醫”郭振潮雙眼緬懷孺慕神色,雙掌合十,右膝胡跪似見佛般崇高致禮道:“師父!請為不屑徒兒剃渡,出家為僧願盡形壽皈依三寶,授與‘菩薩戒’而盡未來際弘法利生,無怨無悔!”

    張讓和裴元紹並非佛教徒,顯得很不自然;人家師徒心靈默契無言以對,在廳內反而礙事,欲離開時為安世高大師喊住。安世高大師合十稱念一聲佛號而閉目默然,不片晌便進入潛神默運的境界;當下正是示現神功渡眾的契機。大師即出腦波動“靈念慧劍”意志力玄功,驟顯頭顱一盤大日光輝,並且渾身迸出一層淡金色光芒籠罩。媲美窗外落日霞輝,頓使室內天地姻溫化醇,一片靜謐澄清雜著一股欲將人溶化無形的溫馨,只留心脈跳動聲清晰可聞。郭振潮、張讓、裴元紹皆從腦海中迭旋出大師精湛深入淺出佛號,頓使心脈聲消逝無形,身心融入虛空般的法喜充滿。

    “你若出家承擔如來弘法教化眾生,是謂‘聖業’。白手起家創立番功名成就是謂‘事業’。依附雇主事業而養生活命是謂‘職業’。眾因緣業力依環境際遇皆不相同,卻離不了生、老、病、死之數不盡苦,努力修行就能超凡入聖,盡未來際總有一天將成就佛果。”

    這股靈力腦力波就如醍醐灌頂,相契郭振潮使其精神抖擻容光渙發,充滿法喜及強大信念,依然興奮胡跪道:“多謝大師慈悲,弟子以‘聖業’為榮,煩請老張及裴兄弟兩人為我以天地為鑒,就地落發明我心志,于爭奪寶劍大會過後,即刻啟程皇都受朝廷考試,正式拜領僧侶牒文。”

    這時刻兩人才幡然而醒:張讓體驗大師這股念力如沐春風,心靈上從沒有如此安甯舒暢過!從武學上的角度來看,並非一般的密意傳音縈繞耳際,而是能使人敞開心扉洗滌過去罪惡之感受,覺得頓然脫胎換骨而有股莫名聖潔盈滿全身,充滿活力,激發內息更上一層樓之玄奧。雖然于彈指刹那間,就知曉這是一種無名的無上快意解脫!

    裴元紹相較張讓其智慧不高,卻也能體會這股念力如入甚深撣定;取而代之的邪念迭起,這種感覺就似男女**交歡後的解放。還真他媽的舒服透頂!

    邪念已深遠離佛緣的裴元紹渾渾蹬班脫口道:“這活地這麼麻煩?隨便地當個和尚需朝廷考試?”

    安世高大師瞪其一眼不怒而威道:“國制如此理應遵從,裴施主不良習氣‘三風十愆’太重,如不修心

    養性終有一日會自食惡果。”

    裴元紹知曉大師道行厲害不敢反駁,尷尬的抱拳請教道:“大師咬文嚼字在下實在魯愚聽不懂,請您明示!”

    “裴施主!淫風、巫風、亂風謂之三風;舞、歌、貨、色、游、畋、侮聖言、逆忠直、遠耆德、比頑童,謂之十愆。這些都是出家眾應遠離的惡習,你能做得到嗎?”

    咋舌不下的悲元紹滿臉通紅,暗忖自己剛想起了女人,大師隨即知曉做了暗示,這種人太可伯了,找個機會趕快遠離,要不然人生哪有樂趣?

    “裴施主請你暫時忍耐,現在千萬別闖出歸元寺,避免與人沖突導至殺身之禍,老袖無暇保得住你!”大師環目一瞪叮嚀道。

    裴元紹驚嚇得摳著後腦勺,慌慌張張若見鬼似地奔出了房門。張讓偕郭振潮相視莞爾,暗地將安世高大師尊若神人。

    安世高大師伸掌趨前摸撫胡跪地上的郭振潮發髻,勁風灼熱熾出,就把滿頭扁發化為灰燼不傷絲毫肌膚,驟顯一顆明亮光頭。“大愚一掌”之火形風陰柔內勁!看得張讓膛目結舌,崇拜得無以複加。遣走郭振潮去探視受傷的藍衣勁裝漢子,兩人獨處一室。大師若有所思,捋髯輕吟道:“檀越記憶體中,所驚駭恐懼的那位身穿白衣大士衣著女子,到底是誰?

    以她捷若閃電的身法于當世之中,可堪稱第一人。”

    大師懇切詢問,而張讓卻一臉迷惘中透著駭然神色,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哀聲歎息道:“此女子驚鴻一瞥的容靨,叫我在夜里夢回中噩夢連連顯像,錐心蝕骨之痛,汗流浹背地猛然驚醒,至今依舊是個謎樣人物,大師如此稱贊這女子的武學,難道放眼天下武林,無人可堪與其匹敵?”

    大師蹙額攢眉,思慮片晌道:“老鈉往生的師公‘一無聖憎’曾經提起過一名女子,是一位存活世上一百六十歲的黃巾軍太平教前身‘陰陽神教’教主,號稱‘火龍女’,百年前獨力拼斗開山師祖攝摩騰及竺法蘭兩位尊者,以一招敗北飲恨,揚言不複出江湖,唯有她才能和傷你的白衣大士衣著女子堪與匹擬。”

    張讓一陣默然,對于“陰陽神教”有份無法言喻的親切感,大師口中的教主好似產生一股親昵長輩孺慕思念。竟然無產生一絲疑竇?這位一百六十歲高齡女子,依人生七十古來稀算計,應早已不在人間,自己卻無她已然仙逝的念頭,好似呼吸間都能感應她的存在?這是什麼道理?

    他在心念迭起電轉中,安世高大師湛然洞徹其心念,顯得詫異而從容,愈感覺他入官為太監前的身份頗不單純,可惜的是他已經喪失了記億。大師當然更不曉得師公“一無聖僧”

    與“陰陽法王”張洵姑娘之間的十年約定,傳授弟子絕學一較高下的誓言,事因聖僧猝死來不及交代,又逢“陰陽法王”火龍女張洵攜女童李雨柔及“烈日劍”司馬勳的獨子得了先天“五陰絕脈”無法練武之司馬懿,遠離中土赴海外“彩虹島”生根。因此這段往事就如石沉大海。

    “陰陽法王”張洵以一百六十歲高齡,仍然似靚女雙十年華頭戴龍鳳金鏤步搖冠,一身虹裳五色衣,綈絡練嫌豔麗蟬,插花照鏡千嬌出,一身轉佩百媚生,似瓊瑤仙女下凡塵。她也是位曠古謎樣奇女子。(請閱讀作者《神鑒奇俠》,詳載身世來曆,不再贅言。)

    大師念力玄功為張讓攝受,使其頓然雜念不生,當下身心悠然安靜,大開智慧,是其佛緣成熟,趁機迂回說法。大師明知故問道:“檀越心中此刻可有最珍貴最掛念放不下的物與人否?”

    張讓不明其意,只得頓然歎道:“有!最掛念不下的是寶貝兒子張心寶,最珍貴的就是那柄‘湛盧寶劍’,不曉得大師為何有此一問?”

    大師雙眼炯炯然視,有若兩盞明燈照破心扉無底黑漆千年暗,使人產生無與倫比的光明覺照,如入甚深撣定,如不動頓悟的法喜充滿。

    “眾生得度的因緣不一,有從病門入者,有從老門入者,有從死門入者,有從無常門人者,又有從苦門、情門、貪門、信門、歡喜門、煩惱門、悔門、慚愧門、理門等總總說之不盡,總而言之,皆從緣門而入。出家人慈悲為懷,廣開方便為門,不論從那一門入,均應盡力求度,視其因緣,或智度,或情度,或順或逆度,以方便波羅蜜,令眾生生入佛智,則需有辟荊斬棘地大雄大力之意志力,方能使頑湣不化的眾生得益。”

    “大師!這些言論與我心中的牽掛有何關系?一個人如果能研讀佛經做點善事,又何必去皈依,更甚的出家為僧?”

    “檀越所說的佛學與學佛是兩回事,縱使你遍覽三藏十二部經典總是無益,因為只是把佛教的道理當作學問來研究,而沒有真修實證就如妄想煮沙成粥,一事無成。”

    “什麼叫做真修實證?”

    “譬如你練武牢記口訣,學會了絕學‘偃月殺法’,卻不闖蕩江湖找人比試,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無法從失敗中去求取寶貴的經驗;曆代劍道宗師哪個人不是經過百般粹練成鋼,方聞名于世。”

    “這個道理我懂,這幾年來偕寶貝兒子張心寶投入刺客道,化名‘子鬼啼’就是親曆殺陣,體驗劍道成果,再創登峰造極之境界。”

    大師頓首微笑道:“檀越選擇冥府刺客道,是偏離正法的魔道,所練出來的也是不擇手段之‘邪劍’,若遇上了正氣磅礴之‘俠劍’,即刻被消滅無形,因為劍不分正邪,而是用劍之人聖魔兩相由心而生,你應該三思而行。”

    張讓刻下沉寂默然,暗付大師言之有理,剛才掌中布偶對陣中,就是被其無儔的氣勢所擊潰,並非輸在武學招式上。

    “請教大師,如何才能練就‘俠劍’?”

    “檀越是問到了重點,老衲只能說個譬方,由你自悟。佛說:世人心粗。好像猿猴,為一切能生煩惱之業風吹動,心倩時刻轉變,或者攀緣息,難得片刻的甯靜,行人常自觀心,勿使心意妄動,但觀無明起處,心即度化,以不生而度,不可放縱無明煩惱,使用六根而不覺,吾人常自照,心即清淨,不怕念起,只怕覺遲,隨起隨學,當下清淨。老衲所使白馬寺絕學‘般若慧劍’就是以上精要融入劍招,你不妨考慮學之,即將慧、定,導入劍招,應該可以創出一番局面。”

    這般開示,確使張讓心海中起了萬分的震撼效果,亢奮無法釋懷,也就是無念無無念,無招無無招的至臻劍道真諦。

    “白馬寺的‘靈念慧劍’能洞徹腦海無形之玄功,也是以上述佛理依據,檀越為何不與老衲共同參研,就如師公‘一無聖憎’達至‘武道涅磐’之初禪‘天心聖界’之層次。”

    安世高大師智慧如海,就是以練武者之‘貪門’切中張讓嗜武成狂,欲成為天下第一劍的願望而度之。

    他此刻的心境就似汪洋大海中,刮起颶風般,翻掀出狂濤駭浪,吞噬自己渺小如一葉小舟般的無助、恐慌、絕望中,突然劈空伸出一只巨靈神掌救其脫離覆滅之喜悅。

    張讓丑臉泛出一股聖潔神采,孺慕囁嚅道:“大師慈悲……我並非佛門弟子……您竟然能傳授玄功……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檀越可以皈依後遁入佛門,老衲願收你為徒,白馬寺絕學當然不外傳俗家弟子,以免為人惡用,你可願意?”

    “寶劍可以不要,而我卻是舍不得小寶,應該怎麼辦才好?”大師慈容微笑道:“檀越可以攜子修行,等待孩童**,依其自願是否出家為僧,老衲並不強求。”依佛制是不收容殘障出家為僧,並非瞧不起殘障人士,而是出家人應當四威儀俱足,方便渡眾生,收個閹人為僧算是應因緣而破例,可見大師十分慈悲。

    張讓一聲不作,離座五體投地,連磕三個響頭,簡單隆重拜了四拜,為大師拂出一股柔勁而起。

    他至誠皈依後,卻第一句話就問道:“師父!弟子若學會了白馬寺武學,是否有能力打敗腦海中的那名白衣女子?”

    大師濃眉一顫,暗忖他不黯佛理,仍然執著心理對白衣女子的恐懼,無法抹去心中這股噩夢,也是人之常情。這夢魘也是張讓出家的原動力,就是佛法所說的,惡因緣也是善因緣的開端,善惡之間唯心念取舍而已,不善不惡是其中道,是為初發心皈依佛門者所無法理解。

    “欲戰勝這名白衣女子,不是問題,需要時間苦練,但是身為一名武僧,應視能力,運用智慧,去消弭一場武林殺戮,不可避居山野修行,而成為一個自了漢;這是佛陀喝罵小乘‘阿羅漢果’的僧人,要求回小向大,轉行大乘舍身渡眾的‘菩薩道’是同樣道理,但是禁止殺生為首要,所以需要練有一身絕臻武藝。”

    “弟子受教,不知本門絕學,該練多久時間,方能打敗這名輕功絕臻,于一彈指間,如煙似霧又忽爾捷若雷霆速度的白衣女子?”

    大師眼神驟顯深邃靈動,有種深不可測包融虛空般的無弗遠屆,頓使萬物渺小化做虛無之感覺。

    “在《大藏法數》曰:“一念中有九十刹那,一刹那中有九百生滅’,然而九百生滅中就有三百個善念,三百個惡念,三百個不善不惡念頭,這位輕功絕頂女子的閃電身法,再快也快不過念力,你曉得嗎?”

    張讓沉默不語,若有所思。“在這廣大宇宙之間的萬事萬物——萬法,都是刹那生,刹那滅的,于遷流不息的時間環帶中,不停地溜過,一刹那間就具備有過去、現在、未來這‘三世’,當下的一刹那是現在,前一刹那是過去,後一刹那是未來,刹那刹那間,相績輪轉,萬物萬相,生往異滅,刹那無常,你若能掌握住當下刹那之微塵細隙,在後一刹那未生之際,就能擊敗白衣女子,天下無敵。”

    張讓被這刹那來刹那去之佛理,弄的昏頭轉向一頭霧水,卻能切入話中契機問道:”師父!您能運用時間、空間立體交叉的一刹那間擊敗她嗎?”

    大師巍然浩歎道:“出家人不打妄語,沒有與她交過手,不能論出勝負,除非武學進入‘天心聖界’,經曆四禪十八界天以後,直達‘武道涅磐’肯定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擊敗她。”

    張讓馱立愕然!對大師的武學精譬言論,真是曠古以來聞所未聞!“何謂‘天心聖界’之四禪十八界天?請師父明示!”

    大師收掌合十稱念佛號,不厭其煩道:

    初撣:有梵眾、梵輔、大梵三界天。

    二禪:有少光、無量光、光音三界天。

    三禪:有少淨、無量淨、偏淨三界天。

    四禪:有福生、福愛、廣昊、無想、年煩、無熱、善見、善硯、色究九界天。

    以上是謂四禪十八界天,直達彼岸‘武道涅磐’極光世界。

    張讓呆傻楞住了!

    “師父!這是多麼的困難呀!”

    大師神態莊嚴肅穆正色道:“不難!不難!這些層次只在彈指一刹那間,怎憑地說困難呢?千萬不可灰心喪志,‘專心一注’修練下去,十年可成。”

    打這種禪機,初入佛門的張讓當然聽不懂。

    “師父!您的武學到底進入‘天心聖界’的那個層次?您又曾說過,欲入‘天心聖界’必需先行練究‘生死眼’,這又怎麼說?”

    大師再度稱佛號後,慈容微笑打著禪機道:“佛說‘不可說!不可說!’你自己悟吧!”

    張讓聞言再次呆然,腦海中透出絲絲極光壓制那思潮如駭浪般的滾滾浪花,化為風平浪靜,若一面觀照本性的湛然心湖,如入禪定不動如山,定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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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0 13:22: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卷 第十二章落草兄弟


      黃山秦稱黟山。山峰連綿劈地摩天,云凝碧漢,青松蒼郁枝虯,剛毅挺拔,千姿萬態;煙云翻飛虛無縹緲,波瀾起伏,浩瀚似海:巧石星羅棋布,競相崛起,溫泉終年噴湧,無色無嗅可飲可浴。黃山四千仞,三十二蓮峰。丹屋夾石柱,菡萏金笑蓉。伊昔升絕頂,下窺天目松。

    “黃龍道觀”座落山腳下,宮殿式建築,巍峨偉構,極為壯觀,前臨清流之激湍,後枕山脈之婉蜒,清幽無比;可惜正逢亂世,頹簷殘敗,只余一中一少道士看管。

    晨曦破曉。千石階上,有名面貌皎好妖嬈身段,風姿綽約三十余歲女子吃力地登梯緩慢而行;抵達山門時已然香汗淋漓依朱柱喘息,弱不禁風。中年道土長得面大肚圓,一身盛服從道觀而出,望見這名獨踽女子稱念一聲“無量壽佛!”雙掌合十中規中矩地慢步迎了上去。

    女人黛眉含春雙頰桃紅,檀口朱唇吐氣如閘,豐滿雙峰起伏顫動,看得出來是位深居閨房不常出門的羸弱婦人。道士五髯修長一副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模樣,卻猛地瞪著美婦喘氣起伏的豐胸不放;她也毫不在意輕撩半邊粉肩,露出豔紅肚兜揎袖煽涼。

    “春怡女施主雖然孤鸞寡鵠,真是性情中人!不辭一路辛苦又來祭拜亡夫了。”道長面露喜色招呼道。

    春怡娥眉一蹙,揮袖輕拭粉頰汗珠,不斷重拍豐胸晃蕩不下,擺腎搖姿,背靠巨柱哎聲歎息道:“真陽道長別來無恙!亡夫停棺三年,月前才下葬貴觀風水寶穴,奴家豈能不來探望燒些紙錢,千石梯卻叫奴家體弱不勝負荷,實在走不動了。”

    真陽道長抖動肥肚大軀,忙伸出厚實蒲掌,提握春怡的柔若無骨粉白小手,興致勃勃微笑道:

    “貧道扶著你慢步穿過青翠籠蔥的榆槐老榕小徑,就到墓園祭拜你的亡夫,比較省時省力。”

    春怡含羞地明眸善睞,瞅他一眼,雙頰緋紅低下螓首道:“多謝道長關心,請帶路。”

    雙雙往密林小徑,悠哉游哉踱步消逝。千石階梯來了三名儒士,腳步片響間即登上了道觀山門,展露腳力不弱;行跡忽忙不似探古尋幽雅士。他們進人了觀內。殿中十分寬敞,一尊老子騎青牛木雕像!足有一丈之高。老子慈眉善目,日角月懸,廣額崢嶸,方口厚唇鼻有雙柱,耳門、左腳垂靠牛腹,右手捧著一卷《道德經》,左手撫髯,衣袖褶紋分明,栩栩如生,令人望之油然生起肅穆虔誠道心。左側一道玉石寬壁,刻劃著一幅“孔子求道圖”,是把儒門比了下去,更顯道門尊貴。

    三名儒生望圖滿臉不屑冷冷嗤之以鼻。一名十歲大的小道童正在擦拭香案,瞧見了他們器宇軒昂,有做抗節不附情操之態,趕忙放下手中工作,打個招呼。

    “三位施主是隨喜功?或者是住宿敝觀?”

    一名五十幾歲髯胡烏亮儒士微笑道:“小道童!真陽道人范無憂在不在?”

    小道士一呆!暗忖他們可能是師父的故人,要不然連俗家姓名都說出來,但是卻從沒有見過?可見是外地來的貴客吧?香客進門就有香油錢供養,得罪不得!“師父接待一名女貴客探望剛下葬的亡夫墓園,等一會兒就回來了;我替你們泡壺香茗解渴,去去就來!”

    “等一下!先麻煩你替我們准備房間,今晚將住宿貴觀;不知墓園在何處?我們想探望一名己故的老友祭拜一番。”

    小道童滿臉歡喜,將墓園方向告知,並前導他們離開正殿,來到西側禪房,安排每人一間先行安歇。

    真陽道士托著春怡的柔夷手臂逕行小路。

    “哎喲!道長豐腴的手掌厚實柔軟又有力道,媲美姑娘家的滑膩肌膚,尤其有一股熱勁燒燙的導進奴家手臂里,顯得酥麻溫心,您真是體貼得緊。”

    真陽道土肥胖身軀不由得顫抖起來,滿臉亢奮笑眯雙眼成了一線天,樂得合不攏嘴道:

    “春怡施主,你別小看貧道是個胖子!道家的玄奧氣功可以替人推拿順氣治百病,我的道號‘真陽’,當然比一般修道練氣士的身體,要數倍硬朗紮實,並且十分的燥熱有勁,竄筋活脈啟動‘鼎爐’,渾身舒爽活命百歲。”

    春怡雙頰暈紅,一雙翦水秋眸靈動蕩漾春意,渾身感覺從他的蒲掌傳來一股無名燥熱,衣衫下肌膚里的憤展血脈中,好似有萬頭的小螞蟻在鑽動騷撓,尤其下面就如放進了一只拇指粗的蝗雄蟻,展開顎齒正在噬咬,不停地覓食,這種騷癢蠕動,真是要命I她的妖嬈身體豐腴臀部,不由得挾緊雙腿不停地左右晃蕩快速搖擺來減輕莫名搔癢,恨不得夾死這只蝗雄大蟻。在道貌岸然的男人面前,當然不方便伸出手指去掏這只若有若無的活潑大雄蝗。

    “道長啊……呀……什麼叫做‘鼎爐’?奴家是否也可學習練氣以保長生,每天總感覺渾身這里不順氣,那里酸痛的不自在。”

    真陽道土瞳孔放大蕩漾春意,口干舌燥地舔唇急說道:“可以!當然可以!‘鼎爐’就是臍下三寸地,男女皆能提氣凝聚而日久生功,再將這股氣擴散全身奇經八脈以求順暢,就能長命百歲。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①  ⑥κ.сΝ”

    話畢,他左手牽她粉藕肘臂,轉至起背後,空出的右手就在嬌背上按摩推拿起來。反正古道深幽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不怕為人撞見……再說替雇主服務應該算是功德一件。他的火燙厚軟大手掌,就似一片燎原的烈火,把婦人家守寡多年的骨架子,有如干柴般的焚燒一發不可收拾。

    “囈喔!”一聲,春怡整個嬌軀顫抖起來,驀地腿軟癱了下來;難熬自己春心大動,有若積聚多年不波的古井深潭暴漲,滾滾宣泄般的噴泉洶湧流曳猛出,下體濕涔涔一片無法收拾。她一臉燒燙透至脖頸,道士掌心那股熱勁沸騰般,上沖喉嚨,哽咽得欲將窒息,只得驟張大大的檀口輸導出氣,卻牽扣整座雙峰堅挺酥麻快意……好久……好久沒有這種欲仙飄然、騰云駕霧欲死快感。

    真陽道土臉紅氣喘地異常亢奮,實在不比她好過,肥軀不斷哆嗦,胯下那只命根子就如堅硬鼓棰,連番敲看凸壟肚皮咚咚抗議,好在一裘寬道袍遮丑,要不然真會蹦出來探頭透氣。

    春怡按撩不住鶯嚀喘息,整個心緒茫舒舒地語無倫次,顫聲囁嚅道:“奴家……悶了許多年……從沒有人來打破沙鍋問到底……哦!不!是一江春水向東流……錯,錯!是奴家剛巧內急欲要方便……此處有茅房?”

    這個婦人還真悶騷!輕輕地這麼觸摸試探一下,就如流水般的淅瀝啦垮下來?居然一語雙關暗示著?老子今晨真有搞頭,還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一身道袍的范無憂心里就是這麼想著。

    “春怡施主就叫貧道老范就行!咱們別太生疏,以後日子長得很……不、不!我是說功德法會該超渡久一點……這里沒有茅房,你就到密林處去方便,反正四下無人我替你把風。”

    春怡趕緊左顧右盼,羞窘的雙眸勾魂般瞅了他一眼,騷姿擺臀進了密林內。哇噻!這不就擺明了要我陪進?不就人財兩得?暗藏金劍盟“落草”身份的我,組織規定是可以傳宗接代,有了她不就終身吃香喝辣?自己不賣命干話怎麼可以?

    范無憂十分熟悉環境,雖然一身肥胖卻十分滑溜,虎伏蛇行鑽進了密林。

    “淅瀝嘩啦!”一陣流水聲,接著“嘀嘀!答答……”響著。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范無憂循聲匍匐前進而去,雖然挺著凸壟肚卻不覺辛苦,頓覺獵豔般亢奮異常,不瞧她個清晰明白,今晚可寢食難安。

    “嘀嘀——答答……”聲響就在面前這片矮叢密葉後頭,他毫不猶疑地一頭鑽了進去!

    豔景清晰就在目前!春怡已經撩起了裙衫往後一帶解了下處肚兜,蹲姿跨腿,驟現出其毛茸茸黑忽忽的一片桃源谷地,美景全然暴露一覽無遺。妙的是一片毛茸茸柔輕卷曲及突壟的兩道山脈,皆沾滿了濕濡濡的稠濃膩液,就似饅頭沾著**般秀色可餐。深邃豔桃紅澗谷大量噴湧出春液,順谷溝“嘀答……”不停地淌著。更妙的是,她伸出了若蔥纖纖五指,擦拭著黑黝黝寸長烏亮體毛,愈撥弄愈快,卻促使豔桃紅的兩道山脈憤展開來,潺潺春液更流個不停。毛黑指白右搓左揉,上下頻動,真是春色無邊,看得眼花撩亂。范無憂欲火高熾!

    怎按捺得住,挺身而起如虎撲羊,一把將春怡抱在懷中,瘋狂地朝她粉頸又吻又吮,把她衣衫似剝筍般卸下,有如一頭雪白羔羊,一頭埋在其豐胸吸吮起來。他順手撫弄她的下陰,沾得蒲掌濕濡濡滑膩,伸出兩根指頭戳進彈性深澗谷中盡情撥弄……。

    “哎喲:要死……要死啦……”

    “求您當我的續弦妻子吧……跟我是神明的旨意……寡婦生活很痛苦很寂寞吧……”他氣喘如牛卻挑情動作不停。

    “在……這種地方不好吧……喔……呀……小力點……”她若拒還迎蠕動蛇腰把他纏得更緊。

    “哪個地方都能作……山明水秀鍾靈之地……能生個聰明的孩子……我就叫媒人向你家提親……”

    “你太胖……壓得奴家喘不過氣……就由奴家跨騎上來……”一男一女深藏的情欲就如干柴遇上烈火,亢奮**的高潮囈喔聲,龐然密林是遮蓋不住。二丈開外樹枝頭上,循聲追來的三名儒生靜靜地仁立,看著這場春光外泄床戲,各自搖頭歎息。

    “唉!兩個孿生兄弟竟然相差有若天壤之別,范無憂太著重享受,長得一身似豬般的肥肉,怎能再擔當本盟‘落草’資格?”

    年老的儒士在年輕的屬下耳際嘀咚一番,攜同另一名中年儒生縱身離開樹上,朝道觀方向而去。范無憂吹著口哨,踩著輕松飄然腳步,往道觀回來。

    “操你的好春怡!貪欲就像頭母狗似的嘴饞,若替老子再生個兒子,就把你給宰了,家產不就全歸我的?一年換一個老婆,全天下的‘落草’哪有我這種享受?是老子太聰明有辦法,多幾個‘落草’後代,組織不就多撥些銀兩供我揮霍使用?太妙了!”

    思緒甫畢,一腳踏進了觀門,頓然一呆!

    瞧見了兩名儒士其中之一,手中掀著一把稻草;這是招喚“落草”任務的暗號,豈能不在無波心海中掀起一般驚濤駭浪。小道童笑吟吟表功地趨前叫道:“師父!來了三名貴客,我都安排好了他們的住宿,並且泡茗茶侍候;他們大方地添了香油錢,而且都知曉您的俗家名字,肯定是您的老友嘍!”

    “小孩子別多嘴!快下去別在這里礙事!”

    范無憂不動聲色叱喝A著,小道童噘嘴不快,本欲受誇贊的反倒挨罵,一股溜煙地離開當場。

    老儒士不疾不徐問道:“在眼前卻看不到的東西是什麼?”

    范無憂臉色一變,恭謹地迅速回答道:“是睫毛!”

    “怎麼切也切不斷的東西……”

    “是水!”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東西是什麼?”

    “無憂無命!”

    “今年收成好不好?”

    “一株稻穗三顆米!”

    年輕儒生伸出手中稻草指責斥喝道:“不對!雖在眼前卻看不到的是草的使命,如水般切不斷的是你與‘金劍盟’草子之間的親密關系,無憂無命兩兄弟同樣潛伏二十年;無憂雖長得青翠茂盛,然而哥草無命卻已枯萎!”

    話畢,他在衣袖中取出一塊黑色烏亮的令牌晃了一下即隱。

    “哥哥發生了什麼事?”范無憂額頭冒出了冷汗,一臉慌然急問道,兄弟連心怎能不聞不問?

    老儒士雙眼一抹殺機,冷然道:“你忘了草的身份使命!沉溺女色,想跟剛才的女子遠走高飛嗎?就似你的孿生哥哥范無命一失蹤就是十年之久,依組織規定格殺勿論!”

    范無憂驚慌失色連忙搖頭有若鼓浪般急速道:“不!不!哥哥這件事我不知道,剛才那女人是名寡婦……既是草在本地娶妻留下種子,便可繼續傳承下一代;這是身為草的人,不能忘記的使命。”

    “啐,說得蠻好聽的!你把衣服脫掉。”

    “為何要我裸體?”范無憂一臉錯愕問道。

    “照我說的話做!”老儒士挑眉斥喝道。

    范無憂不敢抗命,當場就將衣服脫個精光,驟現一身肥肉額抖,尤其突出的垂肚最為醒目。

    老儒土雙眼寒森殺機大熾,炯炯攝人模樣十分嚇人道:“哼,豬腦肥腸!你這樣子像是心系著草的使命該有的准備嗎?享受美食,充分睡眠,女人在抱,每天過著窮極奢侈的快活日子,已到把草的任務都忘記了,這種身體是最好的證據。”

    范無憂尷尬地低下頭來,害怕得哆嗦囁嚅道:“絕非……絕非如此……是我的體質比較肥胖。”

    “狡辯!這種身體一旦有事發生就派不上用場!叫你跑就喘不過氣,拿刀又嫌太重,根本就忘了草根本的技藝,留你何用!”

    老儒士一身褒衣寬服無風自動,雙掌凝聚勁氣迫人肌膚生痛,嚇得范無憂匍匐地上哀求饒命。

    “我……我有話說!草的使命就是與當地同化,自然地生活不被懷疑;這十年來在此地已取得‘郡守’及百姓們的信任,所以我的草之技藝不需使用就能輕易盜取郡守的機密,難道這與爬城攀牆的功夫還不如嗎?”

    “嘿嘿!不取巧強辯也是草的工夫之一,我所說的是機密到手之後的工作,既不能跑又不能跳,你憑什麼達成任務?”

    范無憂趴在地上求饒,形態就如一頭落水清洗過後待宰的豬,令人歎息。

    “你可以將功贖罪!先把衣服穿了再說。”

    范無憂著衣完畢,一旁肅立,汗流浹背哀求道:“從今天起我可以減肥!只要不殺我再辛苦的任務都會達成,‘令使’交辦,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很好!等吳流回來再告訴你要做的事情。”

    范無憂一聞他口氣轉圜,暗慶撿回了一條命,聽小道童說有三個人,自己從剛才到現在只見二個?不知另一個人去辦些什麼事?思潮甫落。

    霍——砰——

    觀門外陽光刺目下,一條人影如爛死狗般地被拋進正殿廳內。范無憂定眼一瞧!臉如稿灰,驚駭欲絕,亡魂喪膽的竭斯底里叫出聲;整個人嚇癱于地面,渾身肥肉不斷地痙攣般抽搐。原來是春怡渾身血淋淋的尸體;恐駭死亡前的扭曲容貌有如鬼般的一偏,那對突睜死灰死不瞑目的雙眼剛好瞪看范無憂,好似投訴莫名其妙被殺的冤屈。

    老儒士輕蔑不屑的眼神一瞅道:“亂世之中哪天不死人!真是太平日子過慣了見不得血腥;有個任務給你,就是找出與你有血緣的哥哥,要不然就當場殺樂了你這蠢物!”

    “我……我這十年來的辛苦才爬到今天的地步,當地草的任務不很重要嗎?為什麼要像判死刑般的逼我去找出哥哥來?”

    “無憂!本盟需要范無命的喜、怒、哀、樂、恐怖之五情忍術工夫為組織效命,你是舍不得現在的生活嗎?再羅嗦就不饒你……”

    “不,不!一切聽令使的話……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哥哥藏身處,是真的……”

    “廢話少說!孿生兄弟從小一起生活的感情,總會有蛛絲馬跡可尋,命你明天出發不得有誤,我們會暗中保護你。”

    范無憂望著春怡的尸體,渾身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兀自哆嗦,一股無助的悲哀襲上心頭,這是身為草應付出的代價嗎?三名懦士冷眼旁觀,知道死亡威嚇逼迫的手段已經奏效,不懼其

    盡力找其失蹤的落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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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0 13:24:5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卷 第十三章五情忍術


      正午豔陽炙熱,火烙烙似要熔化大地。

    范無憂換上一襲便服踽踽逕行官道;風塵仆仆一身肥軀吭哧吭哧在喘著粗氣,汗下如雨更顯渾身襤褸不堪。沿途有面黃肌瘦者蒙袂輯履,貿貿然來,突顯他一身肥胖令人生嫉,向其討食索錢者不勝其煩,皆為尾隨監督的三名儒士突至排除,才體會世局確實動亂,打心眼底恨透孿生哥哥背叛組織,牽連本身疲于奔命。

    “真受不了……簡直累死人啦!笨蛋哥哥,都是你把我害成這樣。忘了落草殺手的身份與女人私奔,還是另有原因呢?組織的眼線廣布天下,你能躲到哪里去?真是混帳!”

    陽光火毒酷熱,鐵打的身子也會融化;范無憂拖著沉重腳步進入官道樹蔭下,取出配掛腰間的水囊解渴,從懷中拿出荷葉包裹的飯團療饑。

    “他媽的!即使你將落草的根分開,早晚會被找到;像我若喜歡那個女人就娶來生子爾後殺之,一年換一個老婆那才是人間一大樂事,這才算是當草的好處,如此這般不就好了嗎?實在是個笨蛋!”

    他水足飯飽,胃囊蠕動加速充血,頓使腦中失血缺氧,有份昏沉欲睡的感黨;愈抗拒這份睡意愈是眼皮子睜不開,掙紮之中回憶起兄弟倆從小在嚴父執鞭調教修練“五情忍術”的情景有點類似……。

    “不能睡啊!無憂、無命,忍字頭上一把刀就是忍術的全部精要,你們若睡了就是敵人襲命的時刻,千萬不能睡啊!”

    八歲的范無憂肥胖的身體早就倒在地面呼呼大睡,身為哥哥的范無命拼命抵抗著睡意;小小的年紀已經三天三夜不睡覺,算是超人一等。回憶的景致一轉。肥胖的范無憂邊吃著餅糕,邊看著嚴父雙手將哥哥溺在沙灘海潮里頭;瞧得心驚肉跳中,糕餅吃得越快,生怕沒有下一頓似的恐慌……

    “哇噗……好咸……好……難受啊爹……快掩死了……救命啊……”八歲的哥哥范無命在水中無助的掙紮哭喊叫著。

    “忍住點……繼續……不能忍就學不會‘五情忍術’!你跟無憂不同,你臉上早就刻著忍術兩個字,而且你比弟弟膽子大,一定可以成為絕頂高手的……別叫阿爹失望!”

    范無命差點溺斃,撈上沙灘只剩一口余氣喘著,卻嚇得范無憂趕忙狂奔竄逃而去。

    孩童的范無命被綁在柱子上;肥胖的弟弟吃著零食,瞧見嚴父在火盆中取出一把熊熊烈棒,逼近哥哥的恐懼無助臉孔前不斷地搖晃。

    “怕了嗎?眼睛不許避火把,更不要眨眼!”

    這種舉動就要燒到眉毛,況且火燙股膚產生的疼痛,叫人怎能受得住:“呼!呼!”掠過的烈焰,當然嚇得他閉眼搖頭晃動的閃躲。

    嚴父斥喝道:“笨蛋!誰教你閉上眼睛了[要做到看什麼都不驚慌,臉色不變,跟盤石般表情一樣;人的心情常會表現在臉上,所流露出來的樣子就有表情。”

    嚴父跳腳暴怒的指責孩童范無命道:“身為忍者不能將表情顯露在臉上,就是不能把喜怒哀樂及恐懼絲毫的表現在臉上;若你能完成這個課業,‘五情忍術’才算有小成,才能自由自在地運用它們來欺敵!”

    “你懂了嗎?無命!為什麼叫無命這個名字你知道嗎?就是企願你能‘舍命近道’方能成為天下忍術第一人;你有這種高手的先天資質,所以必須強行忍耐,繼續不斷的課業苦練。”

    一旁看得發慌的弟弟范無憂,盡是將手中的零食全住嘴里倒,囫圇吞棗似地,做為替哥哥無言的抗議。

    “百步灘”上“百步沙”,沙質潔淨細膩,色澤金資,夏風拂煦,碧波漣漪,有若道道素練輕拂金沙,亮麗耀目。正午赤豔當空,沙灘地面上冒出了騰騰熱氣,十分火燙。范無命雙手被反綁在柱子上,滿臉塗著泥漿,跌坐沙地:小小的年紀卻顯一臉的剛毅氣勢,不得不叫一旁觀看的范無憂暗自衷心浩歎哥哥的偉大。

    時間飛梭而過,范無命臉上敷的泥漿為烈日曬得漸漸干涸,並且強忍著屁股火燙欲脫去一層皮的錐心之痛。豁然發現嚴父腰間懸掛一柄劍;這柄寶劍是嚴父從不輕易取出來亮相的心肝寶貝,是什麼理由會拿出來?真是使人內心忐忑恐懼及不安。

    “無命!若你臉上的筋肉稍微一動;干涸的黏土就會碎落,如果掉下來的話,今晚就不給你飯吃,這也是必修的忍術之一……”話聲未落。

    霍——

    嚴父突然地拔出了寶劍,凌空匹練出一道劍芒,周圍驟顯陰森寒霜;空氣一凍之際,劍尖剛好停在范無命的眉心前容發之處,勁道拿捏得十分巧妙,相映烈日當空,逼人雙目瞬間失盲。這種感覺,真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范無命驚駭得整個人僵住!敷在他臉部的干涸黏土“波!波!”地龜裂成碎片掉了下來,渾身哆嗦個不停,褲檔濕了一片,兩邊褲管泄出了尿液。

    “我的媽!阿爹你瘋了……”

    范無憂更是嚇得把手中的零食拋出一地,哭著嚷嚷哀叫道。卻惹來嚴父對著哥哥范無命一陣的鞭打;他學會了不哭不嚷不哀求,一臉毫無表情的生受著,嚴父打得執鞭的手微微顫抖,有點再也打不下去的感覺。

    傍晚落霞,映紅海邊潮水嘩啦嘩啦地沖洗沙灘。嚴父極目怔怔搜尋著海灘怒叫道:“混帳的無命!你想逃到哪里去?無憂去把哥哥找回來!”

    畏縮驚懍的范無憂,趕緊抖動著肥軀欲離開時,又被嚴父叫了回來。

    嚴父從懷中遞出了一包食物給他,從慈祥的眼神中,居然散出溫心感覺;是他這輩子最難忘記的事,才體會阿爹還是愛他們兄弟倆,不是一個無血無淚之輩。當他接到這包給哥哥吃的食物時,忍不住眼眶濕濡滴出了淚珠,根本禁不住地任其暢流,是這輩子哭得最舒暢的時刻。他的心里頭狂喊著:“天下的母親都不是好東西!為何拋棄我們兄弟?我只要爸爸就行,以後長大就學您的偉大!”

    然後擦拭著淚水,猛地點頭道:“阿爹!我知道哥哥去了那里,我即刻去找他!”

    嚴父一臉肅穆,不再言語轉身離開;范無憂內心狂喜,雀躍般地邊叫邊跳沙灘上,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哥哥知曉。

    “潮音洞”聳立于岩礁之中,洞呈狹長形,高約數丈,洞內怪石交錯,洞底與海相通,海水隨潮湧入洞,日夜不息,其聲如雷震耳。洞內霞輝廣照,相映怪石顯得陰森詭譎。范無命對著食物狼吞虎咽,一旁的弟弟范無憂雙手捧著裝水的竹筒等其飲用,不忍地道:“阿兄!吃慢一點,免得噎著了。你一逃跑就一定會到這種躲藏這可是咱們兄弟的秘密喔!”

    范無命搶著竹簡喝水,拍著如鋼硬般的小肚皮道:“嗝,飽了!”

    范無憂雙眼睜大盯著他道:“阿兄!你的臉部表情就如一旁的岩石般僵硬,怎憑地連一點艱難或害怕的臉色都沒有?這是苦練的結果吧?”

    他把雙手一蒙臉孔,再度放開時,驟顯一臉的天真可愛笑容可掬模樣,與剛才的僵硬冷漠真有天壤之別,卻聲調冷冷地道:“是的!現在的樣子,就是‘五情忍術’之一的‘喜’術臉,是欺敵不備,要其致命的方法。”

    范無憂看得這笑容頓感毛骨悚然,顫聲囁嚅道:“這……太詭譎了……一個人的表情能瞬間變化……好像有點不自然……笑得邪異又僵硬……”

    “阿弟!是你知道阿兄練有‘五情忍術’,才會有這種感覺,旁人當然不曉得;阿兄把全身的怨氣發泄到一個村民的身上,利用雙手苦練的‘絕情斬’將其開腔剖腹,拉出了腸肚喂狗,再大卸八塊地埋尸,感覺身心十分的舒暢快感!”

    一陣血淋淋殘酷的惡心襲上心頭;范無憂把胃中的食物吐的滿地都是,一臉的涕泗橫流。“你……你竟然殺了人啦……阿爹知道嗎?……允許你這麼做嗎……手法未免太殘忍了吧……”

    范無命尖銳的眼神出一絲快意,寒聲道:“是阿爹教我這麼做的!這樣才能夠發泄心中郁悶及不滿,不會因壓力太重而逼使阿兄心志發狂,島上東西兩村總共有三百六十三名漁民,就是練習‘五情忍術’及“絕情斬”的活靶子。”活畢,他舉起雙掌展示在范無憂面前;十指十分修長卻磨得不見皮膚、光滑耀目中即見筋骨似鋼鐵般的堅硬,手掌沿就如刀鋒凌厲,閃動著妖異寒森般的光芒,令人不寒而僳。

    “晚上就練這個!阿爹說忍者殺手能夠渾身不攜帶武器才是上乘,從頭部牙齒至全身都是武器是上上乘,再練個十年,阿兄就是天下第一殺手!”

    范無憂嚇得目瞪口呆了一陣子,回神後將嚴父送食物慈祥的一面告訴范無命,說得口沫橫飛,手舞足蹈。

    范無命卻潑他一頭冷水道:“阿爹是名武癡!但確實是創造各種殺人方法的不世之才,阿兄只是他的實驗品;阿弟你知道阿兄現在的想法嗎?”

    小蘿蔔頭搖得似鼓浪般的范無憂神色詫異不懂。

    “阿兄希望快快長大!三個月殺一個村民,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個日子就能殺光島上所有村民,最終極的目標就是殺死最可惡最痛恨的親阿爹!”

    這段話說畢,促使范無憂十分震撼,當場呆若木雞。范無憂暴然蹦起,驚駭他伸出危顫顫小手指責囁嚅道:“阿兄你瘋了……他可是咱們的親阿爹啊……你如果這麼做……我會怨你一輩子的……”

    范天命一展詭異笑容不予回答,蒙頭倒地就睡,對他根本不理不睬,他只有自行離去,趕緊把這件事告訴嚴父。豈料、嚴父聽後縱聲大笑,只瞅了范無憂一眼,轉回房間“碰!”

    的一聲把門關上,獨留他一頭霧水,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日月如梭,匆匆十年而過。“百步灘”金黃色沙灘明亮耀目,今日特別的風平浪靜,景致怡人。范天命長得高挑精壯,劍眉星眸十分俊挺,可惜一臉磐岩般的僵硬,毫無喜怒哀樂及恐懼失望的表情。他連雙眼黑白相交眼珠子都不會滑動一下,渾身透著萬年冰窖般的寒意逼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望之有背脊涼颼感覺。范無憂長得白白淨淨地肥胖,一臉笑容可掬,十分平易近人模樣,實在看不出他們倆是對孿生兄弟。嚴父一襲洗得發黃的儒衫打著赤腳踱步灘地,兄弟倆一左一右跟隨,靜候他有重要的事情交辦。

    “三年前這座島已成了荒島,被你殺掉村民已有二百六十三人,余者皆棄島而去,稱這座島為‘死亡島’,連近海捕魚的漁民都不敢靠近。”

    范無憂嘻哈的奉承道:“是阿兄厲害嘍!這些漁民只有幾斤的蠻力,哪會是對手,不就如悍貓捕鼠般地玩弄到死,一點精彩的看頭都沒有。”

    范無命一臉木然跟隨,瞧不出有何表情。嚴父雙眼一抹喜悅即隱道:“浩瀚江湖能人輩出!稱得是絕頂高手的人互相交鋒,于容發之間,即刻一招見生死,毫無轉圜的地步,你們可知道原因嗎?”

    范無憂錯愕之下,猛然搖頭不懂;范無命盤岩般容貌不變,好像此事與自己牛馬不相干。范無憂手指輕彈額頭,突然地若有所悟,彈指說道:“阿爹!是雙方的武功高強並且在伯仲之間,當然稍為不慎,即惹絕命之禍,一定是這種情形的!”

    嚴父微笑道:“笨兒子!你說的是一流的高手對敵,我講的卻是絕頂高手,他能有這種厮殺一招判定生死的能耐及本領,與你所說的情況簡直是天壤之別,無法相比擬的!”

    范無憂十分訝異地問道:“……這是什麼原因?”

    嚴父神情轉為肅穆,一句句的從齒槽間迸出道:“‘生死眼’!因為他們皆練就了‘生死眼’!”

    范無命聞言後,眼珠子滑動了一下,黑白相間的灰蒙蒙色彩瞬間發亮;范無憂卻摳腦抓腮懵然不解。

    “阿爹!何謂‘生死眼’”

    嚴父負手仰望著萬里晴空遙遠的海天一線,神情卻亢奮無比說道:“所謂的‘生死服’!是練武者能勘破生死玄關,參透天地玄奧無極變化,至武學登峰造極境界,才能踩進‘天心聖界’的另一層面。”

    范無命妖異的眼神大熾,久不開口生澀的語調,不亢不卑問道:“怎麼練就?”

    嚴父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還是引起了這個練武奇才兒子的興趣,不答又說道:“武學練至極臻的人已屬不易!但是能勘破‘生死眼’之輩,于澹蕩江湖中更是龍鱗鳳毛般的少之又少!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嗎?”

    范無命拼命地點頭,表示自己的決心及求知欲。

    范無憂一旁暗歎;姜還是老的辣!不知道阿爹練成了‘生死眼’沒有?可能練成了吧?

    要不然怎能懂得這番道理?

    嚴父精神抖擻儼挺背脊,雙袖展開似欲擁抱遙遠一線天邊大海的落日般,沉思後,笑吟吟道:“為父至今還沒有練成,因為想練就‘生死眼’有兩個辦法:一則是能夠狠得下心腸,殺死最敬愛最至親的人,一則是殺死最痛恨最難忘的人、于瞬間體悟生死大道,對方還要是個武學齊鼓相當的人,實屬不易!”

    “就如佛門所說的‘遇佛殺佛,遇神殺神’;儒門所講的人忘乎情,有著魚入水中,至‘魚相兩忘’之境界!”話音甫落。

    他指著范無命興奮地又道:“你!你就差了這一關!如果能破情相而兩忘,即刻了然于心;今晚就是你最重要最後的一刻,為父只能教到這里,以後江湖任得你去闖!”

    范無命雙眼妖異大熾,若兩盞不滅的萬年燈般愈趨明亮;瞧得范無憂打個寒顫,遍體瞬間寒透,莫不成阿爹及阿兄倆……。

    “我知道了!要怎麼?由您決定!”

    “很好!地點在這里。每年的這個時間,海水漲潮後有無數的海龜到此處產卵衍生後代,還有二個時辰讓你准備,對手就是我;父子關系到此為止,我們不是雙方皆夢想練就‘生死眼’嗎?然後一代一代相傳下去!”

    語音一歇。嚴父縱聲狂笑,一手攫著范無憂的腰帶,掠身而起,極速的輕功身法,于“百步灘”幾個起落,消逝密林中。皎月懸空,照澈潔淨細膩的百步灘,泛出金黃色澤,閃閃發光。無法估算的大海龜一只接著一只成群結隊,拼命地匍匐爬行,密密麻麻遍布沙灘,賣力地挖掘沙洞開始產卵,蔚為奇觀。

    嚴父偕范無憂仁立樹枝上,俯闞這份奇景。“無憂!你在這里候著,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長命百歲的堅強活下去,阿爹只擔心你而己。”

    “爹……為何需要父子相殘?我們一家人快樂地活下去不是很好嗎?就取消與阿兄的決斗吧?去他媽的什麼‘生死眼’!”

    “唉,孩子!武學之道有時候是殘忍不擇手段的,尤其以‘殺手忍者’為最。你不置身其中,當然不會理解,交付你的兩封密函是決定你們兄弟倆的未來,我們需要給組織一個交待,這是命啊!”

    范無憂哭泣哀聲道:“孩兒曉得!單斌伯伯這十年中來了三趟,孩兒會去找他。”

    “穩著點!生離死別也是修練的課程之一,你要學著自力更生,別像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見了單伯伯後再這般哀愁,可會叫人笑話,怎能承擔祖業?”

    話畢,提氣掠身而出,飄然降落在大海龜群中,手中寶劍出鞘,屏息地一動不動,儼然老僧人定,光憑這份修為足堪為絕頂高手。時間分秒而過。他放眼沙灘,于呼吸之間去感應龜群之中,是否暗藏范無命的身子,卻無一點收獲,解嘲似地苦笑道:“好個聰明絕頂的孩子!你的呼吸有若龜息,學著與它們產卵痛苦的喘氣:這種氣息遍布沙灘怎麼去找?可惜遇上了我,這等小事難不倒阿爹的!”

    他將寶劍插入沙地,氣勢凝沉,雙腳橋馬陷地至足踝,雙掌爆出似光球般的灼亮,搖擺柔軟腰身,掌勁劃出一道太極圓圈,匹練似迸出一股無情勁風,掃得一丈方圓產卵的大海龜有如滾地萌蘆般,清出了一片沙地,使人無法藏匿並且一覽無遺。每只大海龜足有二百來斤重,可見他渾厚的內力如波濤般澎湃洶湧,綿綿不絕,這十年之間並沒有放下修練。

    被掌勁橫掃過的大海龜約有二百多頭,皆翻身暴斃,寂然不動,其余的無數大海龜靈性般的走避,免遭橫禍。可見他的陰柔巧勁,已練至完美無瑕,登峰造極之境界,真叫人浩歎而動容!

    奇異的景致發生:一只龐然大海龜排眾而出,緩慢爬行在他面前,龜眼碌碌猛瞪著,好似挑戰般的不服,或是為死去的同類報仇而來;他笑得開心!雙眼異采如炬,拔起了沙地上那只寶劍指點大海龜,輕松地歎口氣道:“該來的還是會來!你終于露面了?你只有這兩下子嗎……”

    話聲未畢。

    霍——

    料不到二百多斤的大海龜,忽然從沙面蹦跳而起,又快又急,朝他的頭部千斤之勞砸下!

    他大喝一聲!傾力地將手中寶劍凌厲劃出,就把這頭大海龜如切豆腐般劈成了四片,鮮血淋漓灑落沙地。更叫他始料不及的事發生!這頭大海龜的龜殼里面,居然沒有藏身范無命?大海龜蹦跳而起的位置下也沒有挖洞穴匿藏人蹤?

    卻瞧見沙地上蹦彈起一條綁著大海龜尸體的粗麻繩,連接在自己的身後,隱約地感覺從沙地噴出漫天黃金色細沙,糟糕了!這小子真是聰明透頂,詭計多端!頓覺背後勁風襲來!

    他毫不考慮地回身快若閃電,一劍刺出!

    “嗤!”

    又是一頭大海龜從沙穴里彈出,迎面撲至!刻下,寶劍貫穿大海龜之際!頓然感到腹中劇痛不止!眼角余光掃瞄到一只黃沙似的尖銳木棍損進了體內,鮮血噴洗後,才驟間顯現是一只人的手拿!

    ——是范無命的“絕情斬”掌力!這種旋迭如錐的掌勁,已然斬得自己內髒寸斷,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治!原來范無命不知用何方法,除了雙眼部份,渾身沾滿細沙,與沙灘融為一體的匿藏挖洞。

    密林邊范無憂哭嚎地邊喊邊跑過來。一劍將大海龜的尸體抖落。范無命磐岩般的面貌出現眼前;已然抽身三尺防范襲擊,右手血淋淋地紅到肘部,兀自滴答血珠落地,秫目驚心。

    只見嚴父頓然地雙膝跪地,絞碎的內髒從捧腹的雙掌指間泄出,他雙眼猛瞪著暗殺功成身退的范無命。范無命一臉的僵硬,卻雙眼透出不同之異采。

    “是的!你左眼露出瞧見死亡的悲哀及無奈,右眼透出瞧見死亡的喜悅及殘酷;這就是最痛恨最難忘的恐怖‘生死眼’!你終于練成天下……阿爹死而無憾!”話落隨即撲前倒斃!

    “阿爹呀……這是為什麼?太不值得……”

    范無憂撲于嚴父尸體上萬分的哀慟。范無命神色木然,一把契領將他甩開一旁,抱起了嚴父的尸體,緩侵踱步而去。

    “你抱著阿爹的尸體干什麼?”

    范無命回頭瞅其一眼,冷森森地聲調道:“我要將阿爹的尸體,一寸一寸地割下肉來,煎煮炒炸地一口口吃下去!與我融為一體永不分開;我今日有這種‘生死服’的成就,怎能不感謝阿爹呢?”

    范無憂驚駭失色癱跌沙地,顫抖的手指指責道:“你是魔鬼!你是個禽獸!更是一頭畜牲無血無淚的!這種事情竟然做得出來?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發狂!”

    范無憂霍然蹦起,狂奔躍入海中奔命地游泳,一直地游至忘我,欲游至海角天邊,淹死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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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0 13:26: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第一章殺手指令


      “淅瀝嘩啦!”

    昏沉中回想童年往事的范無憂被一桶冷水潑醒,仍然不停地呼喊道:“你是魔鬼!你是一頭畜牲……”

    “啪!”的一巴掌響起。

    “混帳東西!睡死模樣就如一頭豬似地丑陋。”

    三名監督的儒士其中之一,打醒了范無憂咒罵著。

    他猛然驚醒,已然汗流挾背一身濕,卻一股腦地蹦躍而起亢奮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阿兄藏身的地方!”

    中年儒土雙眼異采,一把揪其衣襟問道:“說!范無命在什麼地方?”

    范無憂恢複了樂天常態嘻笑道:“你們若提供給我舒適的馬車乘坐!才告訴地方。”

    中年儒生興奮地點頭道:“很好!等走到下一個城鎮,就供你舒適豪華的馬車乘坐,若不到你哥哥,就是你的死期!”

    四個人同行到了城鎮,肥胖的范無憂坐上一輛軟榻馬車,三個馬護送往東而去。

    數十天的日夜兼程趕路,到了浙江東北普陀縣,越王勾踐時普陀山及其附近島嶼即被定名為“角東”。普陀山是舟山群島的一個小島;全島長八·六公里,東西寬三里,自然景觀獨特,晨夕各異,四時景遷,靜謐的山林相映浩瀚波濤無間。時而海光佛火,時而海市蜃樓,可謂動靜合一,壯悠皆具。

    范無憂帶領著三名儒士來到一處山坡,向前望去有一個十余丈高的石壁峻峭,中劈一縫幽深莫測.隱約從石壁縫中傳出浪聲如雷。洞口前有十二個年齡大小不一的稚童,各自拉手成圈,圍繞住一個雙手蒙臉的成年人,蹲在地面做著游戲。

    范無憂一呆!雙手蒙臉做游戲的**正是闊別十年的孿生哥哥范無命,喃喃自語道:

    “為什麼跟孩子們玩耍……難道都是哥哥的孩子……”

    喃語未停,己旁的三名懦士暴然掠出,箭矢般地飄至稚童游戲處,各自挾持兩名孩童,嚇得他們哭鬧不休。

    范無憂從高處邊跑邊滾了下來,緊張地搖晃雙手叫道:“阿兄!是自己人,大家別誤會!”

    范無命料不到親弟弟率領外人找來,並且將孩子們控制做人質;袖中的雙掌蓄勁待發,一有機會即刻搶救孩子們。

    范無憂眼神透出怨恨及尊敬的異采,興奮道:“阿兄!你磐岩般的容貌依然不變,配有劍眉星眸顯得十分冷酷,是酷得可以令女人愛你愛得發狂;嘻嘻,難怪生丁這麼多的小蘿蔔頭,你們快叫叔叔,等一會兒有賞!”

    天真的孩子們止住了哭泣.皆望著范無命的臉色;見其點頭後才出聲認了這個突然蹦出來笑容可掬的肥胖叔叔,實在與親爹冷酷模樣十分的不相襯。

    “哈哈!有三個孩子與阿兄你一個模樣?是否他們也苦練‘五情忍術’?可千萬別太認真,欲練就‘生死眼’時千萬不能互相殘殺,親阿爹只有一個而已。”這段一語雙關的話,是說出了范無命隱藏心中十年的病,豈是外人及孩子們所能懂的秘密。

    孩子們臉上有了認親叔的喜悅,還沒來得及向前擁抱,一道光華耀眼的劍芒似月暈匹練而出!

    范無憂面帶笑容的腦袋噴得五尺高,滾碌碌掉落斷崖下:肥胖的軀體倒地,頸部湧出大量鮮血,手腳不斷地抽搐,一命嗚乎哀哉!

    范無命雙眼露出悲傷即隱,交叉于胸前,雙掌早已蓄勁待發的“絕情斬”,黑芒灼燃大熾,朝那道劍光斬出!

    嗷——

    偷襲范無憂的那名年輕的儒生當場被截成四段,死狀極慘;他是料不到黑芒雙掌鬼魅玄奧,竟能穿人劍幕里,太過輕敵而亡。

    “住手!這是盟主的指令,已經一命陪上一命,如果你再動手的話這些孩子即成了孤兒。”

    孩子們瞧見這突如其來殘忍的厮殺,皆哭啼驚叫,嚇得不知所措,纏在范無命身旁不肯放手。

    范無命磐岩似的面貌使人望之十分詭異,薄唇輕啟道:“為幫會賣命的結果,就是如此下場?”

    中年儒土將手中挾持的兩名稚童交給了另一名看管,劍尖指著他冷冷道:“嘿嘿!再震驚也不會顯露在臉上的‘殺手忍者’范無命,早已聞名劍盟會內,今日一見果真不凡,你不是帶著女人亡命天涯嗎?怎會和這些小孩在一起?”

    另一名儒生嗤之以鼻道:“范無憂生性好色,**婦人霸其家產,爾後再殺之滅口,遲早會為金劍盟帶來災禍,況且他早巳忘了‘落草’的身份,這種人早就該死。”

    “你的女人呢?”老儒士問道。

    范無命面無表情道:“帶女人是為了讓她照顧這些小孩,她已經病死了。”

    “這些小孩都是你的?”

    “他們都是孤兒,我一直當他們的親爹照顧著。”

    “這……太不可思議了!堂堂本盟冷酷的第一殺手,居然會去照顧這群孤兒?難怪組織追查追查不到……這是什麼目地?”

    范無命背手仰望潮水起落,幽幽歎息道:“我想讓自己的臉恢複正常人的臉;悲傷時可以流淚,高興時可以大笑.生氣時會有怒色,至少在活著時……再一次……再回複孩童的臉……”

    他望著身旁恐懼的孩子們,一一的輕撫他們的小蘿蔔頭安慰著,不徐不疾又道:“跟這些孩子一起生活會覺得很快樂……,他們都是我心中???……心情逐漸平和,喜怒哀樂的表情一點一滴地漸漸恢複……若仍是作為‘殺手忍者’就必須無時無刻在心上帶著一把刀……我想停止這種認識!”

    中年儒土一抹詭譎笑容道;‘你能使他們幸福嗎?這只不過是你自私的心態在利用無知的孩童,最後能給他們什麼?長大後只不過再度承受你的“五情忍術”痛苦而已。”

    范天命摸撫孩子的手停了,是這段話打動了他;老儒士從懷中取出兩封大號紅色密函,遞了出去。

    范無命拆開密函詳閱片刻,雙眼妖異光芒大熾,不亢不卑地輕聲道:“你……你居然有雙重身份代表兩個人?”

    “這都是為了金劍盟!”

    話畢.招呼另一名年輕儒生過來;猝不及防之下,一劍刺穿他的喉嚨瞬間斃命,收劍回鞘。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以毫無顧忌地暢談一下。”

    范無命一呆!真料不到他會突然地殺人滅口,可見密函里的內容不會造假.放心地問道:“幫會何時開始分裂?總盟主單斌伯伯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我到此的目地就是持朝廷大紅人李儒的親筆密函來找你;只要你肯替李儒賣命,包你的下一代享用不完的榮華富貴。”

    “老祖宗交待生不為官,死不隆重葬禮,世代的‘落草’隱密下去,為組織盡忠效命,為黎民百姓盡點心力,難道有變?”

    “後者沒變!是前者稍做變更;當今朝廷大小官吏,本盟已有六百二十人取得富貴功名,形成一段力量,不做官兒說一般,做了官兒是一般,我們當然都為下一代著想,拼了這把老骨頭都無所謂!”

    范無命猶疑問道:“總盟主單斌會饒過李懦嗎?各盟的盟主會臣伏李儒嗎?”

    “唉!你年輕還不懂事,但也經曆過落草的辛苦,顛沛流離餐風飲露的生活,你希望下一代繼續下去嗎?擔心受怕的日子,我們活得還不夠嗎?如果又要犧牲你一人換取後代的幸福,你願意嗎?于人前人後尊嚴的活下去,不就是你今日叛離幫會的真正原因?”

    中年儒土的這番言辭是足以叫人動心!自己企盼的就是這份能夠在太陽底下曝光的一份尊榮.不希望子子孫孫永遠活在組織的陰影下過活。

    老儒士鼓起舌燦蓮花又道:“本盟‘五行盟主’已經有二位喪生!然而他們的後代並沒有被幫會重視,只有打發撫恤金了事;單斌這種行為實在令人心寒,還有人會再為幫會賣力?你身邊的這些孩子,可以送到洛陽分院收養,供他們讀書識字,以後任其志向分派官職、不一定需當‘落革’身份!”

    “好!只要善待這些孩子我決定為李儒賣命.現在要我怎麼做?”

    中年儒土從懷中取出一張黃色密函給下他道:“第一件交辦暗殺指令的對象就在里頭!

    地點就在‘漢口月湖’,這些孩子由我送往洛陽分院。”

    范無命拆開密函看見了一個人的名字時;磐岩般臉孔驟顯錯愕之情;似有所覺地雙手摸撫臉部,反而高興大叫道:“有了……有了表情?是老天慈悲,也是叫我必定要殺了這個人,才賜于這種表情……”

    彈指間他轉為冷漠道:“這是一件挑戰性的任務!我會傾力去執行,你到底是誰?”

    中年儒士作揖敘禮微笑道:“老夫就是李儒弟弟!名叫李鐵衣,這件事是哥哥命我親自跑一趟,為了表示誠意。”

    范無命滿意地頷首,擁抱著孩子們叮嚀一番,就如父子情深般說著;與李鐵衣一同攜帶孩子們上船,

    船艦消失在海的另一頭地平線而隱。

    話說“漕幫”長老常藍青偕“太陽門”掌門段情奔出大廳,施展輕功往“龜山”總壇山下而去:一名神色木然身著藍服的弟兄牽著駿馬恭候多時。

    兩人跨騎快馬加鞭往“歸元寺”方向馳騁而去,欲探望探子兼“藍堂”堂主常捷受傷原因;段情喝住了兩名姊妹花留守,准備

    “歸元寺”有嚴密的弟兄監視著,怎會發生武功不弱的常捷受傷,促使老父常藍青志怎不安前往一探究竟。

    沿官道放馬馳騁一個時辰即可到達“歸元寺”,所經之處皆是不經過市集,所以運行十分順暢。豈料馬匹失速奔跑如飛。沿途不斷嘶鳴,似發瘋地駕禦不住,不到一刻間即口噴涎沫,前蹄錯蹄翻滾地上。常藍青及段情使盡力道拉著馬嘴吃環,“繃!”的一聲,缰繩拉斷依然止不住畜牲,掠身離座。兩匹駿馬癱地哀嘶不體,常藍青趨前一探,瞧見馬鞍前有根五寸長銀針插入馬匹心髒部位,難怪痛得狂奔異常;是有人事前裝置.想要自己的老命。

    段情也瞧出端倪,黛眉一蹙問道:“這種卑劣的警告手段,顯然是有人不希望我們前注‘歸元寺’?或者是晚上的‘寶劍大會’不希望我們進行。”

    常藍青嗤之以鼻道:“我們豈會在乎這種下流手段!戲弄我們的人簡直是在找死!”

    ‘常長老說的不錯!但是現在馬匹乏力,不能再馳騁于官道,只有靠自己的腳程趕路,可見隱藏的敵人是要消耗咱們的體力。”

    “走吧!多說無益,如果路上有馬車經過,就拿些銀兩趕其下車,節省時間及體力。”

    烈日火毒,兩入不稍片刻即汗流浹背,備極辛苦。兩人走得口干舌燥,望著一戶農家;欲前往討取一杯茶水解渴。

    距離農家約有三艾,即傳來一陣撲鼻血腥味道.使得兩人一臉錯愕,急忙掠身過去,雙雙機警地貼在柴門牆壁左右。

    常藍青雖然八十高齡.卻身經百戰一身是膽,手腳利落地回身踹破柴門、側身受敵最小的角度,雙掌護胸切人屋內;段情隨後跟進,一見屋內情況忍不住吃驚大叫一聲。

    屋內大小尸體共有八具,似逢野獸襲擊噬咬般,個個肢離破碎,被開膛剖腹肝腦塗地流泄滿處,死狀奇慘怵目驚心!

    殺人不過點頭地!凶手居然如此殘暴,對不懂武功的農民出手毒辣,好似有填不滿的深仇大恨。

    土牆上鮮紅大字寫著“漕幫”兩個字,擺明著隱藏的敵人,就是栽贓嫁禍。

    常藍青氣憤填膺,雙掌蓄勁拍向這道土牆“轟!”地一響,泥屑紛飛倒塌下來,剛好隔著廚房。

    “操你媽個巴子!是誰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簡直是禽獸不如的東西,連三歲孩童也不放過!”

    段情穿過殘壁而來背對著他,雙爪蓄滿“太陰鬼爪”指力,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地戒備著任何敵人突發的狀況。

    “常長老小心點!敵人故意殘殺無辜的農民,本意就是要挑起我們的氣憤失去理智,而且是一名喪心病狂的可怕人物。”

    常藍青經此提醒,瞬間鎮定,冷冷地道:“段掌門不愧巾幗英雄!還是女人家心細。”

    灶邊一個大水缸十分醒目,口渴難當的常藍青取了勺子,當掀起木板蓋之際,豁然發現水面被鮮血染紅中,一顆人頭浮于水面;臉部表情十分的悲傷,合著雙眼死得十分冤枉。

    “操他媽的!水缸中也有顆死人頭,這缸水怎麼喝?簡直是……

    話沒有說完,浮在水面的人頭驟間張開雙眼精芒四射,就似豹眼視獵物般恐怖嚇人.猙獰地朝他一笑;前後有如磐岩般凝固的表情變化突顯十分怪異。

    “嚇!”冷不防的叫常藍青駭然!

    他身經百戰見過無數的尸橫遍野,驚駭的並非顆死人頭,而是因為這人頭左眼含著面對死亡的哀慟及無奈,右眼含著面對死亡的喜悅和冷酷,雙眼融合一種深邃洞徹透視死神即將來臨的前兆。

    “是……是一種恐怖的‘生死眼’!”

    他整個人震驚之際!頓覺腹部一陣劇浦,有一種驟間解除身體重量的錐心之痛,就是被撕開的感覺;瞧見了自己腹部的五髒六髒夾帶著大量鮮血進流出來,雙手掩蓋都蓋不住了。

    “嗷……”刻下才慘叫出聲。

    “嘩啦!”一響!激起一道鮮血染紅的水柱,水缸中這個殺手沖天而起,身法極臻,似踩踏著血柱,穿破草屋而逝。

    當段情聞慘叫聲而轉身過來時,瞧見這種情景嚇得花容玉慘變,不知所措。

    只聞屋頂上傳至一陣似恐怖無間地獄爬上來嘶叫的厲鬼聲調道:“只要是你要去的地方,就算不相干的人也會死……只要是喝一口水或吃一口飯……只要跟你沾上一點邊的人就得死!”

    段情玉靨慘無人色驚慌道:“你到底是誰?毫無人性的畜牲……”

    “我喜歡這種刺激的追命方法……你去的地方就會招來血腥殺戮,吹起地獄修羅般的陰風慘慘……啊!悲哀呀……你簡直就是死神……很多人會為你而死!”恐怖陰森的語音漸漸遠去。

    段情震驚莫名,錯愕當場!

    “段……段情別理他……”

    常藍青回光返照,強憋一口真氣;伸出鮮血淋漓危顫顫的手說著。

    她潸然淚盈滿眶趨身緊握其手,蹲在身旁傾聽他最後的遺言。

    “這個畜牲……是泯滅人性練就恐怖的‘生死眼’……當你見面就會認出來……叫我的兒子替我報仇……”話聲甫畢,他腦袋一偏瞬間斷氣。

    “常長老……”

    段情淒厲哀嚎,痛哭失聲,欲撕心裂肺的模樣,叫人同掬一把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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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0 13:27: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第二章聖魔之戰


      段情怎料到如父似兄的長輩,與自己隨行不到半個時辰之內,就被凶殘的無名刺客殺害,強忍心中悲切,直奔“歸元寺”方向而去。

    偏僻小路有座簡陋茶棚,老板兼伙計正在招呼兩名過路客;瞧見婦般打扮的段情,卻一身凌亂風塵仆仆,形態狼狽地闖進來。

    她一聲不作即刻提取桌面這壺菇水,猛往檀口中倒,好像十分口渴,飲畢後舒喘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塊烏亮令牌置在桌上。

    “你這個女人怎麼如此無禮?一身的襯頭衣裳卻動作粗魯,搶著別人的茶水喝?簡直豈有此理!”一名茶客斥喝道。

    老板是本地人眼尖,一眼就瞧出是“太陰令牌”,錯愕之余忙再拿一壺水及一盤花生安撫客人情緒。

    “這位大娘!出示令牌不知有何指教?”

    段情神情慌張地左顧右盼,四周並無其他人,一轉眼神凌厲,殺氣騰騰猛瞪著面前這兩名過路客,嚇得他們離應一屁股跌于地上,表情呆若木雞,噤若寒蟬。

    這兩個人絕非是殺手裝扮!刻下才泄去盈勁的“太陰鬼爪”對著問話的老板交待道:

    “老板!麻煩你持這只掌門令牌跑一趟龜山‘太陰門’總壇.告訴人調集人馬前往‘歸元寺’支援,前頭有戶農家發生了滅門慘案,命縣衙門前往收尸就知曉事情的緊急情況。”

    “嚇……滅門血案?你是說前頭老吳的一家八口都被殺了?這還得了!我老陳當然義不容辭前往太陰門通報,不知大娘你尊姓大名,要我怎麼告訴他們!”

    段情從懷中取出一塊小金錠置于桌面,忽忙轉身就走,丟了一句話道:“我就是‘鬼手婆’段情!”

    老板傻瞪雙眼,待回神時她已走得不知蹤影,兩名過路客馬上從地上面拍拍屁股起身,其中一人嚷嚷道:“她不就是‘太陰門’的掌門人?外號“鬼手婆’段情的巾幗英雄?不讓須眉之輩!”

    老板點頭道:“就是她!肯定發生重大事故才會如此匆忙,本地人不幫這個忙是不行的!”

    話剛說畢,草棚頂頭傳來一陣鬼啾似的聲調道:“是要幫忙……你們就到冥府鬼域去幫忙吧……”

    “嘩啦!”一響,棚頂被掀開來,只見一道鬼魅似身影竄至他們跟前一轉;三個人慘叫聲淒厲短促,即刻寂然。

    段情施展絕頂輕功飛奔樹梢頭;凌空目尋俯覽四方,確保本身安全,欲將常長老不幸慘死的消息告知他的兒子“漕幫”藍堂堂主常捷,好做一切防范。

    再一個時辰就到“歸元寺”,也就是有重兵看守的“漕幫”藍堂勢力范圍,就不信殺手有通天的本領能殺光所有的人。

    施展輕功已過半個時辰,段情感到十分吃力,疲憊不堪,緩慢腳程停在一條小溪前,彎腰掬水而飲,捧水清洗一下玉靨。

    待她抬頭而起,瞧見了上游潺潺流水飄來一只洗臉盆,感到十分的訝異不解?荒山野嶺哪來的這個東西?

    當洗臉盆飄浮而至,卻嚇得段情抿嘴吃驚,叫不出聲。木盆內,有三顆眶毗欲裂,死不瞑目血淋淋的人頭;其中一顆頭顱嵌入自己的掌門令牌,就是茶棚老!

    她花容失色之余,下水撈取這個木盆,拿回令牌;從三個人頭頸部傷口研判,殺手是名絕頂高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要取自己的性命易加反掌,凶手確實是一名變態殘暴之人,對自己就如悍貓弄鼠,不知下一步行動會采取什麼變態手法,油然而生一股恐怖寒凜,凍徹背脊。

    密林中傳至一股陰森語氣道:“嘿嘿……嘻嘻……你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我要捆綁你的四肢,將你剝個精光……豐滿的雙乳峰最有彈性,割下來清蒸又漂亮又好吃……你的雞掰毛炒韭菜,是道令人唾涎三尺的好萊……”

    “住口!”

    段情臉色恐懼,整個人顫抖起來,發狂似地歇斯底里怒吼道:“你是魔鬼:你是頭泯滅天良的禽獸……你不是人……是頭該死的惡魔……有本事就出來與老娘一決生死……龜縮在你媽的褲襠里算什麼英雄好漢……老娘豈是省油的燈……”

    一陣咭咭咯咯刺耳錐心的諂笑,飄忽不定,迭旋的笑上老半天,教人聞之肝膽俱寒;渾身汗毛疙瘩豎立,若掉入萬年冰窖中直打著寒顫。

    “你的恐怖就是我精神上的美味食糧……斷絕人的七情六欲除去喜怒哀樂……就剩下恐怖!太美妙了……你千萬不能自殺而逃避……因為我依然會對你奸尸……然後把你最隱私的部位吃下肚子……永遠與我親密的融合在一起,我會夜夜的想念著……”

    “嘔!”的一聲,段情吐得泗涕橫流,真想不到世間上有這種變態惡魔;自己刻下就如一個墮入深淵無助掙紮的弱女子,縱橫荊州地界的十年算是白混了。

    段倩此刻全然六神無主,驚駭欲絕,再累也得拼命地狂奔離開現場。

    “錚!錚!錚!錚……”

    變態殺手得意快感的嘶啞聲調回蕩空間,好似一個追命惡魔在任意地摧殘踐踏生命,玩弄女人于手掌之間。

    她棄小徑走官道,若驚弓之鳥般地狂奔,顧不得扇服亂如婦;卻見前方一群孩童繞著一名賣冰糖葫蘆的老婦人阻擋去路.不得不歇腳緩慢而行。

    “咚!咚!咚!咚……”

    老婦人手持一面皮鼓浪般的敲響招攬生意,參雜著孩童們天真活潑追逐的嘻笑聲,形成一幅與世無爭的畫面。

    當段情謹慎踱步與他們錯身而過之際,一名稚童嘻笑的指著她喊道:“瘋女人來了!有個瘋女人來了!”

    老婦人風干橘子皮似的老臉一皺,同情地叫道:“小孩子別亂講,叫你們的父母拿錢出來買冰糖葫蘆及人口即化的水飴糖。”

    老婦人從扛在肩頭上的稻草架子,取出了一枝冰糖葫蘆同情地給了段情道:“可憐的女人!!算我請客不收錢。”

    段情明白此刻的容貌是見不得人的狼狽。更不敢任意接受別人的施舍,驚顫顫地環顧四周,只得抱拳敘禮快速通過。

    因為距離三十丈之遙有條蜿蜒小溪阻隔,踱上小橋穿過竹林遍野處,就到”歸元寺”。

    假如刻下殘暴的殺手出現,一番戰斗必然驚動“漕幫”的弟兄趕來支持;生死容須之間顧不得形象狂奔而去。

    當她一腳踏上吱呀吱呀的竹板橋時.瞧見溪水海面中的景物驟然一震,失聲地尖叫若狂!

    潺潺溪水亂石雜陳中,幾顆面帶天真笑容未褪的稚童頭顱,撞著溪石翻滾著;窄小的竹板橋面橫放一只手持冰糖葫蘆,干癟纖弱老婦人的整條臂膀。

    “惡魔……你是個魔鬼…

    話畢,不顧生命瘋狂地沖回剛才與孩童們錯身之處;只見地面血跡斑斑的拖曳一道一道血跡,肯定凶多吉少!

    “出來!魔鬼出來……連無辜的稚兒都不放過……老娘跟你拼了……屌你老爹的祖宗十八代……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她若瘋似征地仰天咆哮!整個人心志崩潰般地癱在地面,四肢痙攣不斷抽搐,渾身脫水般地失禁。

    這陣淒厲狂叫!驚動了密竹林內“漕幫”藍堂弟兄,個個手持明晃晃兵器不斷地穿梭而出。

    驚見一條人影從深水里“嘩啦廠竄出.身似龍蛇般游走藍服勁裝的大漢之間;形若雷霆快捷,所經之處鮮血並流,開胺剖腹肝腦塗地,如人間煉獄般嘶叫哀嚎,場面慘不忍睹。

    這條人影寬松的衣袍飄動飛舞,就如一頭亙古魔獸般的強烈彪悍氣息;勁風狂掃掠過之處.個個大漢肢離破碎,尸體無一完整,有若虎入群羊任其宰割。

    段情怒急攻心,再加上極端恐怖之下,喉間一甜狂噴一道鮮血,渾身乏力.眼見弟兄們一個個倒下,痛不欲生。

    豁然從“歸元寺”方向,暴起一陣龍吟沖霄,有驚天動地之泰勢。

    ”阿彌陀佛!”

    安世高大師左右手各牽著張讓及藍堂堂主常捷凌空而降,震耳欲聾的一聲和樣佛號,促使正浸浮在殺戮快意中的這條人影,身軀陡地佇在當場不再殺伐。

    尸橫遍野,尸體不全的血腥殘酷場面.真叫他們依然動容。

    常捷眼尖瞧見了狼狽癱在地面的段情,慌忙地奔過去探視;然而段情處于極度恐懼中似見了親人般緊握其手,精神松弛就如緊繃的細線突然了弦似地,驟間昏厥過去。

    堂堂的一門之尊,竟然這般處于驚駭中昏眩,可見敵人是多麼令她恐怖顫慎,未交鋒就心志皆喪!

    安世高大師神眼如炬,當盯在這個殺手的背後,就感覺有一股千萬怨靈怨念的無儔壓力,進迫而至,油然而生一股寒顫,是從沒有過的經驗。

    “檀越殺人如麻!背負著數不盡的怨靈,難道午夜夢回時不怕被噩夢驚醒?請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崢!崢!崢!崢!崢……”

    這個人轉身過來,英挺的冷漠俊靨固若磐岩,雙眼妖異光彩有奪魂攝魄之勢,嚇得張讓不由自主地顛退一步;為大師一把攫住,傳入一股暖流護著腦部,免其目眩倒地。

    大師臉色驟變,脫口喊道:“你是誰?好個恐怖的‘生死眼!”檀越拋棄善良人性,自甘墮落魔道,以嗜殺為業,殘害生靈刺激感官為娛樂,是何因緣?”

    他雙手沾滿鮮血,放在口里輕啜一下,好似品嘗乳漿般甘甜,令人起了一陣惡心至極的感覺。

    “老禿驢!我叫‘范無命’就是犯了我就沒命。你的血必然芬芳,我倒想嘗一嘗滋味,肯定是人間極品。”

    張讓毛骨悚然驚慌失色道:“大師!這個惡人所練就的‘生死眼’為何與您所說的全然不同,而他一身所散發出來之氣息,有一股令人怖畏恐懼的窒息感!”

    大師攢眉蹙額瞅了范無命一眼,輕聲道:“陰陽一線之隔,道魔一念之間,生死無常如風中懸燭;范檀越腦子的殘暴殺戮思緒有若剪不斷繩索捆綁,不得解脫,就如身處無間地獄.求出無期,實屬可憐愚癡不是正常人。”

    范無命觀照安世高大師腦海中一片光沱沱普照三干大干世界散發光明;與自己分處兩極化的陰霾空間層次,無法洞徹其思緒頓感錯愕及重出江湖的挫折感,是自己與生俱來的天敵。

    他輕啟兩片薄唇,聲音似從冰窖中陰森傳出道:“老禿驢是異域人士!諒必傳教之間會被一般人排斥,視為異端,你也不是正常人!”

    大師雙眼神光炯炯,湛然照徹其心念道:“范檀越空有狂智狂慧卻誤入邪道!將自己陷入萬劫不覆之地步,咱們言談己落得機鋒相對,扡格不入,多說無益;老鈉有降魔衛道之霹靂手段,你信是不信!”

    范無命心中悚懍!內懼面厲,卻一頭散發沖冠,全身充斥暴戾之氣,沖襲衣衫波紋般拂卷鼓浪飄動,獵獵作響,聲勢嚇人。

    “沒有試過怎會知道……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話畢,他倏地踏前三步,行動飄若羽毛輕靈,不但眼、手、步配合得天衣無縫;且令人感到渾身擴散出深邃無邊,秘不可測的原始獸性,及操控別人死亡的恐懼力量。

    大師雙眼閃過訝色.見他磐岩面貌冷靜如恒,不但毫不怯場,甚暴戾的殺氣大熾,至少在氣勢的對峙上,能與自己分庭抗禮毫不遜色。

    兩人的短暫對話,針鋒相對絲毫不讓,直至互相移位幻動,雖未真正動手,卻使一旁觀戰的張讓為其氣勢所撼,倍感窒息壓力,背脊僵硬寒透,無法動彈分毫。

    待大師轉至張讓身前,阻擋范無命拂來死氣沉沉的玄功泰勢,雖只在眨眼刹間;擠身一流高手的張讓蝦弓般,暴然而退一丈開外。

    他倏地哆嗦打擺,汗流浹背,整個人癱跪地面,好似生逢死劫,死後余生之顫季。

    太可怕了!天下間真有這等人物?光是氣勢迫人,就促使自己喪失生存下去的意志;剛才真是死神的魔手輕拂沾身而放過一馬,相較之下,以前的殺手生涯簡直就是兒戲。

    難道鬼府冥道刺客生涯!最終極致就是練至范無命這種殘暴“生死眼”境界?

    張讓不斷地反省,如果寶貝兒子張心寶再繼續定上刺客殺戮道,不就與范天命一個模樣?

    思緒至此、油然產生一股毛骨悚然之無名悸動,心中狂喊著:“好險!他是頭惡魔,無血無淚的禽獸!我的兒子不能如此!”

    啊,動手了!

    范天命回身一旋!從衣袖中暴出右掌烏黑閃亮,手刀完全無猶豫地劈直斬出;人掌一體,化作一道黑黝黝欲吞噬一切生靈,無堅不摧的無儔鋒銳掌勁。

    他劈掌、踏步、躍身配合得無懈可擊,速度之極臻似融入空氣,透明刀鋒;凝聚全身的力量在于這一斬之威力,泛出淡淡一層光芒。

    “嗤!嗤!”破空甫響。

    張讓看他似簡單的一斬,瞧出其中實含參透天地造化的玄奧,無跡可尋,飄忽得更是無隙可乘;無論大師身法如何的靈動飄逸,只余硬撼一途!

    身在局內的大師心中卻有一番滋味,他掌勁化為一刀之銳利勁氣,有劃開空間之威力,搓襲兩旁稀薄的空氣,滾滾排開就叫人肌膚生痛,呼吸困難。

    相對的空間壓力互相排擠!就足以令人五髒六腑爆裂噴出,死于非命!

    大師凝氣一沉,罡氣護著全身不敢小覷來勢,不輕易硬攫其鋒,能采退避之法,小心翼翼待機破招。

    大師刻下一顫雙袖,輕若羽毛般倏地飄身而退,范無命破空。

    然霸道絕倫,氣勢無儔,有鬼神辟易之威,趁勢追擊。

    一進一退的兩條身影,恍如急電,糾纏一起,以張讓的眼力已看不出誰是誰了。

    唯有從兩團一光明一陰霾的罡氣,去分辨敵我。

    范無命的陰霾罡氣突然暴長,不斷閃爍,陷入瘋狂亢奮之中,卷起一股死亡風暴,扯起亂石如蝗,殘肢碎體卷入勁暴中,欲吞噬掉若隱若現的光明縣體。

    身陷局中的大師此刻苦不堪言,實料不到此獠利用破碎尸體和亂石,從四面八方有若群鬼亂舞般攻擊,本是單純的一斬,卻能運用地物巧勁如斯。

    出家人慈悲心懷,尊敬死者,不可褻瀆死尸之觀念,只得一退,左挪右閃險象環生。

    范無命因其身法鬼魅,巧妙至令大師不敢以變化對付變化,唯以靜制動,以拙破巧,所以退避不休。

    當他浮生輕敵之心,產生鄙屑輕敵之態,已被大師念力波“靈念慧劍”湛然洞徹!就是這一念之間!就是這一息輕敵轉寰之氣!

    大師隱于衣袖內,早巳蓄勢見機待發的‘大愚一掌”至高絕學“金形電”豁然暴碎衣袖,分化千光寓點直擊四面八方而至的蝗石及殘尸,將其狂風掃落葉般分泄左右化之無形,仿如超渡。

    大師金黃照照耀人雙目的兩掌,驟間接擊范無命那沛然莫之能禦,有殺神之威的一斬氣勢!

    鏗鏘!

    一聲金屬交擊暴響!尖銳而清脆的震耳欲聾之聲沖宵而起。

    擲地鏗鏘頓使空氣為之凝結,萬物呼吸瞬間止息,大地為之謐靜。

    一招!只有一招立判勝負!

    只見范無命摜臂挺直的烏亮單掌,被大師金黃色澤的雙掌夾住;他的身軀傾四十五度角下沖之姿停在空中,就如一柄鋒利渾然天成的天刀!

    倏然之間.一聲輕響又起!

    “爆!”

    范無命的右掌若岩石般的粉碎,當他整個人落地之際,雙腿一蹬沖霄而起,仿若一陣旋風.拖曳著一股鮮血揮灑一道耀目豔紅,往密林內竄逃杳然。

    依大師的目測,斷掌之痛,他依然磐岩般的容貌,都不曾顫抖一下,確實是一個殘酷的狠角色,是名天殺星降世的凶人!

    空中傳至一聲狼嗥般的淒嚎道:“老禿驢!你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張讓及常捷扶著恐慌失措的段情皆呆若木雞;為這場瞬息萬變的絕世高人纏斗,早已嚇呆了。

    這是一場驚天動地,聖魔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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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三章識海風暴


      白頭未盡登臨興,最愛神符遠俗埃。

    松石轉陰移客坐,山花含笑傍人開。

    一行白鷺云間繞,兩袖清風天上來。

    王霸古今渾瞬息,等閑行樂重銜杯。

    單斌依舊相士打扮,撐起竹竿懸掛長形橫軸布卷,“鐵口直斷”四個斗大字體龍飛風舞隨風飄逸,攜張心寶及周倉往“月湖島”方向而行,下令動員荊州部屬化整為零進去會面。

    他掌中玄機運籌帷幄,布下天羅地網等待“漕幫”前來送死,諒他插翅也難逃生天。

    三個人往漢口北城門而進,再由南門而出是往“月湖島”捷徑,借市集人潮掩護悄悄而行;誰也不會注意他們行蹤,因為懸杖論相的術士到處可見。

    豈料在南門一座茶樓前,為一句鶯燕之聲喊住了行腳。

    “相命的術士請留步!請至茶樓奉茶,妾身有一事不明,請你解除心中謎津。”

    單斌眉頭一蹙,望著時辰雖然還來得及前往月湖赴約,卻無心替俗人看相,因為身邊就有一個天下至尊命格的張心寶,就要助其達成名留千古的心願,豈會在乎旁人。

    他的眼光循聲而望,不由得止住行程,是一名玉肌冰膚.傾城之貌輪廓柳眉連娟靚女,雙翦鳳眸若星閃熾,一股鍾靈毓秀,睿智神采,好似一泓春水媚波,有勾魂攝魄,心愉于側之雙重性格感覺。

    張心寶卻緊捂著嘴巴,差點叫出聲來!

    原來就是前些日子,同處黑牢被自己挑逗得春心蕩漾,武功絕頂的“血幻壇主”左麗雪。

    機警的張心寶趕緊在心中默念時下最流行的無名童謠:

    “未加增一人,誅殺!千日二頭草,十日欠一上,天下終分三國治。”

    躲過單斌的“靈犀一光”腦力波洞徹思緒,轉移其目標。

    單斌一抹欣賞的眼神,愛撫他的小蘿蔔頭笑吟吟道:“小寶聰明!你可知道這首童謠懺言的含意?”

    “單爺爺!這句懺言,不就是十年之內,董卓家族就會被趕盡殺絕嘍?”

    “小寶確實靈慧!”

    張心寶趁機慫恿又道:“單爺爺!人家又渴又累,茶樓內的那位大姊姊叫著您,我們就去飲茶吃點心嘍?”

    “嗯!說得也是。懸布論相行走江湖,只得順應人意,赴約還有時間順便吸收這位姑娘為金劍盟成員。”

    周倉黑臉虯胡賁然,仰天笑呵呵道:“小主公最善體人意!小周又可喝兩盅了。”

    “誰准你喝酒了?命你一天背一句詞,等會就驗收.如果背不出來,千斤‘鐵板橋’的腳力功夫得蹲上一個時辰。”

    周倉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再吭哼半句,心里嘀咕咒罵道:“干你娘矮咸姑呆!”

    單斌怒目瞪他一眼,根本不理會這個莽漢,牽著張心寶小手進入茶樓與左麗雪姑娘寒喧兩句,分賓主坐定。

    小茶樓內才有十面桌子,卻高棚滿座,左麗雪獨占靠窗的一張桌子,光線明亮。

    左麗雪明眸善睞有意無意瞅了張心寶一眼,見其踱步沉重顯得臉色焦急;曾與她在黑牢對過一掌豈會不知其武學的深淺,當下即判斷被人挾持著。

    可見相士絕非等閑之輩,更加小心翼翼沉著應付,嫣然若無其事叫跑堂的伙計送來一壺白酒及茶點盛情款待。

    “這位相士尊姓大名?你的鐵口直斷,不知本事如何?”

    單斌作揖微笑道:“老夫姓單名斌!是名落魄不第的老學究,所以專研奇門遁甲,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數術,無所不通,無所不精。”

    左麗雪抿嘴吃笑道:“每位江湖相士皆自吹自擂哪能做准?看你攜孫帶仆的討生活實在辛苦又可憐.所以賞口飯給你們,相命准不准就在其次。”

    霍然立起,臉色微變的單斌一甩衣袖冷然道:“自古有不食嗟來之食!老夫豈肯為五斗米折腰,姑娘的命相就此算了!”

    張心寶逮到這種機會,拉一把他的衣袖,哭訴地唱做俱佳道:“爺爺啊!這些小錢卻是‘救命’的吃飯錢,您就別老是擰著臭嘴得罪人家,衣食父母都給您趕跑了!”

    張心寶順勢趨前偷偷地在她腰間捏了一把,促使她心扉渙起了酥麻蕩漾;憶起黑牢里頭那場春色無邊風光,油然而生滿頰緋紅透頂至粉白頸間.羞窘得恨地上沒有一個大洞躲藏。

    唉,討人愛恨交織的歡喜冤家!

    這股香豔刺激的情韻綿邈,為單斌展開“靈犀一光”測得,立下說道:

    “姑娘是為情所因?”

    左麗雪嬌軀一震1曾聞得師父左慈談過世間高人有這能耐測人腦波。這種玄功厲害,難怪精若如斯的張心寶身不由己為其挾持,刻下只有小心翼翼防范,伺機再做打算。

    趕緊轉念定下絮亂的思緒,忙舉臂伸出纖蔥食指,于茶水一蘸在桌面寫下一個字。

    脫

    “是妾身言語頂撞!在此鄭重道歉。因心系故人,請老先生見諒。”

    張心寶瞧見這個字心里當然明白,借著扒腦掀腮晃動,表示有機會就逃“脫”。

    單斌撫髯笑說道:“姑娘鍾靈毓秀,謙沖有禮,非一般俗女子!老夫就為你解這個字謎。”

    他瞅了桌面一眼不急不徐又道:“依這個‘脫’字來占斷,由于字中的‘月’表示骨肉之意,而‘兌’為父之首、可見姑娘最近與親生父親骨肉相聚而歡悅的封象,真是可喜可賀!”

    他再掐指一算,眉頭一皺道:“你與男人一見鍾情之處,卻十分的巧妙怪異,因‘肉’字部的兩人是囚于室內,因患難見真情所以相戀;你高高在上,而居于下方‘人’字的男人被你壓得死死的,所以從下方落荒而逃,豈不怪哉?關于這一點老夫是無法測知,莫非你是河東獅吼形的醋醞子命格?”

    話說到此,左麗雪雙頰飛紅輕咬櫻唇羞窘;張心寶卻抿嘴咯咯哈哈笑上老半天,更使她異常尷尬,含情默默噘唇微嗔,為單斌喝止不得無禮。

    她輕柔挽袖為單斌斟一碗白酒道:“薄酒粗肴不成敬意!”話畢,就舉杯先干為敬。

    單斌微笑道:“老夫三碗過不了崗,五碗就躲進了坑!等一會還有要事待辦。”

    話沒說完,周倉就搶著“咕嚕!咕嚕!”一飲而盡,舔了唇邊胡須上酒漬猛地叫過癮.雙眼碌碌似意猶未盡,伸碗欲再討一碗的撲樣,令人發噱。

    周倉環目虯胡拍拍胸脯作響,聲若宏鍾倒挺嚇人的,拉嘻拉嘻的憨笑道:“我們老爺子的酒量不好,都是由我代打,別說三碗白酒.就是三醞我也不怕!”

    張心寶還真怕他喝醉酒誤事,扯其衣袖故意佯嗔嚷嚷道:“周侖不得無禮!想喝酒得看時辰,我們到‘月湖島’還有事待辦,可別嚇著了人家。”

    單斌攢眉蹙額強忍心中不快,作揖陪禮道:“蠢奴才不懂事.真是貽笑大方!請姑娘切勿見怪。”

    左麗雪明眸雪亮,聽出了張心寶的話音抿嘴吃笑道:“老光生的仆人是位性情中人,妾身怎會見怪,你的孫兒卻十分識大體,可見你平時管教嚴謹,教育非常成功。”

    單斌見她談吐不俗,施展攝人腦波的”靈犀一光”玄奧絕學,欲探其出身來曆,好推敲拿捏如何將她納入金劍盟。

    念力波閃電般貫人左麗雪的兩道黛眉中心處。她倏然一震!雙眸表情呆滯;雖然心頭慌忙,卻清晰地明了單斌在搞鬼,但是無法掙脫這道靈光迭旋酥麻透腦,腦海驟顯一片空白失去知覺!

    她在發覺異樣的一刹那之前,只能于心里頭狂聲呐喊道:“師傅救我!”

    頓覺後腦“玉枕穴”傳至一股燥熱貫入,知曉是師父適時出手,再卻整個人怔然失魂落魄般,掉人了空寂世界,片斷失憶。

    腦海本是一片寰宇無極之大;人的靈念第六感總括眼、耳、鼻、舌、身、意遇環境而產生色、聲、香、味,觸、法之境界,剛才單斌與左麗雪拆字謎的對話,形成一股空間帶似飛梭駛入這片無涯無邊的腦海;它及無數的思想雜念,閃電奔騰朝固定的龐然黑洞飛去。

    這些滿天的思念皆是片斷的聚合體,就如一道一道的發光體皆是七情六欲之善惡兩種念頭,潮湧般拼命的往前沖,用雷霆之勢都無法形容它們的速度。

    這些善、惡、不善不惡無名片斷的記憶發光體,在奔騰之間,單斌靈光意識也在其中;不同的是他依本身形體若劍仙飛快似地疾奔,有暢游天河之快感。

    沖過黑洞,就是人的第七意識;也就是散發出一種磁場吸引游離的片斷記憶體歸類。

    第七識:蘊藏著一生一世的記憶體總成,就如資料庫般可以查看。練就“禪定”功夫的人,視功夫程度探淺去追億。禪定是佛家的術語,道家指的就是練氣,“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這個“元”字就指元神沖破頂門“泥丸宮”游神無極太虛出神入化。練氣成罡,罡至極臻能通天測地,直達“武道涅槃”之境界。

    第八識:更是玄奧無倫的境界!“它”是萬物萬靈曆經千百億劫的總資料庫,透過修練可以把前

    世抽絲剝繭的抽出來。

    在八識田中早已于過去世種下了善惡種子及一切的恩怨情仇;在轉世的累劫中,反反複複生生死死的因緣聚會,使人飄流欲海水無出期。

    所謂;曆經干萬劫,所做業不亡,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指的就是第八意識之輪轉,勉強以靈魂或靈識稱名。

    單斌修練的“靈犀一光”就是進入了左麗雪之第六識,欲闖進其第七識一探今生今世之秘。當他飛騰識海與記憶光帶體同行之際。突然地景致全然一變!一片浩瀚無邊的大沙漠驟現眼前,黃澄澄沙的排列有序,無一點綠意參雜,更遑論有半點人跡;卻謐靜得十分詭譎,無黃沙滾滾的景相。

    單斌遇景驚慌失措!在空中停止電摯般的飛行,頓然飄落沙漠;沒有太陽根本分不出東西南北。他知道遇上修練靈念力的高人,是有這種能耐幻出另一個次元空間迷惑自己,假如是一個凡夫俗子,會因此疲于奔命而發瘋,如今只有靜靜地等待;因為幻景時間的長短,可以測出對方的功力深淺,總會現身一見的:

    果然不出所料!三十丈遠處的一座沙丘,緩慢蠕動曳流出一堆的細沙約有八尺高度,形成一個沙人沒有五官肢體,快速的干燥收縮成殼。

    波裂——

    一聲脆響!沙殼的外表龜裂落地,驟現一位頭戴白藤帽身穿一襲青懶衣,瘸了左腳一跛一破緩慢前來;特異的是此人腳穿木履鞋踩在空曠沙地,一步一腳印十分的清晰。

    當單斌瞧見沙地一排整齊有序的腳印時,瞬間感官油然而生沙漠十分的酷熱,腳底下棉布鞋抵不住沙地燒燙的熱氣。

    相由心生,相由心滅;單斌懂得這個道理,他心湛神明氣運全身才止住了這些感覺。

    ”你是誰?”單斌斥喝道。

    “你真實的身份又是誰’”冷冷的聲調與酷熱的沙漠形成強烈對比。

    此人昂頭高抬白藤帽,是位眇左目的獨眼人。

    這身打扮及獨眼瘸腳,在武林中十分奇持,促使單斌瞳孔一縮猛然想起一個人來,脫口道:“你是天下第一幻術師左慈!能練成靈念力就不足為奇了;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為何阻援老夫的行動?若沒有一個交待,就恕老夫無禮了!”

    左慈嗤之以鼻道:“她是老朽的門下弟子、也是親侄!你對一位後輩女性使用極臻靈念力覬覦身份,實在太卑劣了。”

    單斌面靨轉為冷酷陰惻惻道:“你們是那個門派?老夫是‘金劍盟’總盟主。”

    左慈眇目綻放妖異光芒,嘴角抽一絲冷笑道:“在下身居‘至尊神教”總護法!原來你就是朝廷殘暴不仁董卓蓄的一群走狗頭領,早晚會遭天下群俠群起攻之.死無葬身之地!”

    “呸!本盟數百年來固若金湯.應機崛起浮出台面,所做所為豈是你們偏隅蜀地的‘至尊魔教’所能了解,還大放厥詞批評我們!”

    單斌黑白相間的美髯胡賁然,怒氣沖沖跨前一步,大有放手一搏之趨勢;因為知曉雙方靈念力最耗神力疲,誰也無法持續太久.是與時間競賽之故;他身形一動之際!

    豈料,左慈取下白藤帽,脫去青懶衣,整個人似融于黃沙的陵堆間緩緩地消逝無蹤;唯獨沙地面的那雙木履鞋十分醒目,卻“噗!噗!”響,踩著沙地鞋印快速而來。

    單斌心頭一凜!沉著應付,渾身布滿罡氣蓄勢似待。

    突然之間,這雙木履鞋蹦飛彈離沙地,分上下二路疾若箭矢飆射,迎他面門及胸膛閃電而至。

    單斌冷哼一聲!手捏劍訣戳出,分化兩道指勁”嘶!嘶!”作響,五尺前就將兩只木履鞋碎為粉碎,紛灑沙地。

    一切歸于異常謐靜。

    單斌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甯靜,因為本身擴散探測左慈動向的氣勁,雖然鎖住其隱身飄忽的動向;他卻怪異地身體放大,融人廣大的沙漠中,利用地熱高溫消逝,已然無法測知。

    單斌心膽俱寒中,將數十年的功力修行提至極臻,以防備突襲,因為魔教行事乖張,陰險毒辣,常不按牌理出牌。

    霍然一陣天搖地動!

    單斌腳下的沙面突然凹陷!形成一股旋渦流沙,逐漸擴大深不見底。

    凝氣一提!他整個人弓矢飆疾,卻輕若羽毛般飄浮空中,躲過瞬間流沙無情的吞噬。

    怎料更恐怖的異象發生!

    剛才陷地的流沙形成一個人的龐然大嘴形狀,岩石大的牙齒顆顆可見,沙凝的舌頭翻卷,喉嚨黑暗深不見底:上方隆起了一個沙丘般的鼻子,鼻孔嗡然噴出兩股飛沙,再上頭驟現只右眼,左眼卻是眇目。

    沙地天搖地動般隆隆作響!方圓百丈地層緩慢隆高,四方流沙不斷疾流翻滾,就是左慈的臉孔輪廓模樣;十分的猙獰恐怖,倏地整片沙漠翻地而立起。

    佇立空中的單斌驟顯十分渺小,似一葉小舟與浩瀚大海的比例。

    風沙滾滾,天昏地暗,鬼聲瞅瞅,愁云慘霧萬神皆驚!

    整座的沙漠突顯出來百丈高的左慈容貌,狂風吹沙中與單斌渺小豆大般不成比例的身體對峙。獵獵呼號之間!這片黃沙凝聚的猙獰面貌,張開龐大的嘴巴,伸吐出巨舌翻動;整座百來丈沙凝的面孔往前移動,就如走山之勢。“轟隆!轟隆!”挾帶暴風吹沙,真有驚天地泣鬼神之威,欲吞噬單斌。

    遭細沙暴卷襲人肌膚欲裂的單斌,豈是浪得虛名之輩!他雙臂高舉過頭而合掌!周身罡氣旋迭護體,金光照照,渾身宛如一把寶劍般的化為身劍合一,傾全力由上而下,朝百來丈高的沙凝猙獰面貌劃出!

    曠世靈俠“神鑒奇俠”數百年來遺傳至今,斬妖除魔的劍招,演變為最犀利之一招,暴喝一聲出手了!

    天地一劍!

    雷霆霹霹,擎天一擊!

    劍芒一出!激蕩空間的狂暴風沙,將阻力化為勁力;驚天動地的劍罡席卷昏天暗地的風沙,就如耀目的陽光驟現爆出.仿若劈開虛空,霸道絕倫無儔的威力頓使滔天狂沙驟然失色。

    霹雷般的轟雷一響!

    百來丈高猙獰的沙凝丑臉,從中劈為兩半,滾滾勢如走山的恐怖形勢,為之一歇,風殘云卷的流沙分泄兩旁,一切恢複平靜。

    大沙漠幻景隨之一變!回複空虛無涯的腦海。

    單斌臉色蒼白,氣喘如牛,再無能力飛進左麗雪的第七識腦海,自然運動閃電般的靈念力全身而退!

    說時慢,這些靈念力變幻交手的一切動作,只在彈指間完成。

    左麗雪清醒過來,花容玉慘身軀搖晃,有脫力之感覺。

    單斌與左慈對了一仗!已然汗流浹背胸部氣喘起伏不定,若非憑恃祖師爺絕招克敵,此番必然魂飛魄散成為一具行尸走肉。

    張心寶在一旁瞧得一頭霧水?為何這個老芋頭,盯著人家姑娘家看就流得滿身大汗?莫非年老身虛,就這麼垮了……不成?

    預料不到的事發生!

    左麗雪弓身暴然而退!嬌斥一聲道:“殺了這個老芋頭!留下其他人!”

    小茶樓內,滿座高朋的十桌用茶點的男女老幼、個個身手不弱,臨近的四桌大漢,皆抬起桌面砸向單斌而至。

    他豈是省油的燈!就是身陷龍潭處穴,也面無懼色,雙袖翻滾迸出無儔氣勁,就將四張桌面及十六名大漢震得肢離破碎,肝腦塗地,哀嚎淒絕。

    張心寶機靈地躍上周倉的背後,快速一拍他的憨腦叫道:“看什麼看!人家找碴來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周倉驚醒,背馱著張心寶施展“萬里追風”輕功身法直奔式,根本顧不得柴門半掩半遮,似一頭蠻牛撞翻而去,一股溜煙地快,消逝在街道另一端。

    張心寶及周倉在疾奔中,還耳聞那間小茶樓傳出來“霹靂啪啦!”

    門窗房屋地震般的爆碎聲音,及屠宰場般的淒厲慘叫,聲繞不絕。

    周倉眉開眼笑,樂歪嘴邊跑邊嚷嚷叫道:“干,誰管伊老芋仔膽大包天的大卵葩!背著小主公能逃離老猴子控制,不就可以找地方喝個酩酊大醉?豈不快哉!”

    張心寶雀躍般在周倉背上呵咭呵咭笑上老半天,一拍其腦勺道:“干什麼干?不准講髒話,不准喝酒誤大事,趕去”歸元寺’找親阿爹去,才准你喝酒!”

    一聞可以喝酒的周倉,精神十足放腿狂棄,一口氣沖出了南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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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0 13:29:4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第四章恐怖魔掌


      周倉背著張心寶落荒而逃,兩人被單斌封住了內勁,跑不到頓飯時間,顯得十分的疲憊不堪。

    一路顛簸勞累的張心寶靈機一動叫道:“小周!搶一部馬車乘坐比較快,我一身的骨架子快散了;失去內力實在痛苦難熬!”

    周倉沿官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通紅虯髯賁展道:“干伊娘的!難怪我使不上勁道,還是小主公聰明!”

    話畢,閃入路旁一棵大樹蔭下躲藏,他雖然氣喘如牛卻虎視眈眈,掃瞄沿路是否有來往的馬車經過。

    午晌時刻,烈日高照,官道散發騰騰朦朧的熱氣,除了少數苦命的販夫走卒外,哪來的馬車?

    “干伊娘矮日頭赤豔豔,各人顧性命!還真不對時辰?馬路上熱得能煎蛋,烤出一身油來,做強盜也得憑幾分的運氣!”

    “說得也是!欲嘗嘗干強盜的滋味,卻碰上這種黴頭,真是十年河東轉河西,莫笑窮人穿破衣,我們的運氣真差!”

    張心寶蹙著眉頭,一臉苦瓜萬分急躁,只得按下性子揎袖煽涼道。

    巧得很!話說到此,遠處一陣滾滾塵霾拖曳,漫天飛揚,肯定是馬車馳來。

    周倉環目一亮!喜形于色,拍拍胸脯自吹自擂興奮道:“小主公!做強盜的第一課;要目周金金.毋通起濁,將匏仔看?瓜,敢死免驚搶無錢財!”

    “……你說啥?”張心寶不懂河洛話,摳額一臉茫然問道。

    前方馬車快速奔來.居然是八匹駿馬拖馳,車廂十分的豪華,敢情是富有人家。

    周倉二話不說沖了出去,雙手一字攤開站在馬路中央,欲以肉身擋來勢洶洶的馬車;卻嚇得張心寶躲在背後,心里直犯嘀咕,這簡直就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嘛!”

    豪華馬車速度極快!轉眼間就到距離十丈遠處。

    乍見周倉環目一睜虯胡賁貪展,吸一口真氣後,隨即吐氣模仿馬匹嘶鳴聲,若雷鳴沖天悅耳。

    奇跡發生了。

    快奔的八匹駿馬隨聲附和嘶鳴,四蹄翻飛,車輪轆轆嘎嘎地止住來勢,聲響尖銳刺耳;千鈞一發之間,剛好停在周倉毫無怯色,自信滿滿的面前。卻嚇得張心寶臉色大變!驚叫駭然,一屁股往後跌坐地面,小手猛拍著胸脯安撫自己的驚嚇,差點就當場失禁丟丑.

    回神過來,張心寶畏懼的雙眼碌碌輪轉,由恐慌變為發亮好奇,打心底佩服周倉真有這種本事;這八匹駿馬好像是他蓄養的?居然正在舔看他的虯胡雙頰,好似一家親?

    趴——趴——

    兩名車夫從劇烈震蕩的車廂前頭駕駛座上,往前一仆,皆滾碌地摔得鼻青眼腫;真虧他們手腳利落躲閃馬蹄踹踢,要不然,輕者非得斷幾根肋骨,重者當場吐血一命嗚呼哀哉。

    一名車夫摔得鼻塌嘴腫,似吞兩個鹵蛋,口齒不清,濃濃的川音哼聲道:“操……我操你的祖宗十八代……那來的黑臉楞頭青?擋……擋在官道中央……不怕當場撞死你……”

    另一名車夫眼見前頭兩匹領隊的駿馬,居然跟周倉鬢角厮磨親昵異常,大吃一驚叫道: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句話卻提醒了周倉,橫跨一步,雙手插腰大咧咧的三角肩膀晃蕩,走前三步斥喝道:

    “別動!這是打劫!”

    兩名車夫頓然面面相覷,伸手指著他!忽爾間卻”撲哧!撲哧!”的笑出聲來;忍不住呵呵咭咭笑上老半天,笑得淚水口水直流,直至捧腹大笑,牽動傷口叫痛為止。

    干你老母的!遇上搶劫還笑得這麼誇張?難到我的長相還不嚇人?周倉心里直犯嘀咕。

    事有蹊蹺!

    張心寶起身住車廂一瞧;只見頂上插有一技三角大燾,紅底上刺繡一條靈動白蛇,于紅白相映之下,十分耀眼,迎風獵獵作響,威風凜凜挺嚇人的,卻不知是什麼幫會?車廂里面坐的是什麼大人物?

    輕扯周倉衣袖小聲的問道:“小周!你曾干過綠林大盜,車頂上那面靈蛇紅旗,你可認得是哪

    個幫會組織?他們講的濃濃鄉音聲調是哪地方人?”

    周倉摳頰渾然不懂道:“干!管他的什麼跟什麼?小主公要車我就去搶,誰理會是誰的旗幟,他們竟然膽敢認為沒有這回事,還笑話咱們?就給他們好看!”

    話畢,周倉氣憤難消,兀自奔向路旁一棵兩入可以環抱的大樹;蹲身凝氣一沉,雙臂千斤之力抱住樹干,面首仰天虯髯賁展,大喝一聲“起——”丈高的大樹轟隆一響:就如旱地拔蔥應聲而起。

    周倉雙臂環抱大樹傾斜四十五度角直沖過來,聲勢確實挺嚇人的。剛才譏笑的兩名車夫,若呆頭鵝似的駭然傻佇當場。

    張心寶見狀童心未泯,猛然拍手叫好!這下子可扳回了面子!

    “小周!毀了這輛馬車叫他們好看!我們就搶奪駿馬也是一樣。”

    “小周來啦!怕死的人趕快跑開!”

    人不怕死才怪!兩名車夫瞧見周倉抱樹來勢洶洶,有萬夫不當之勇,沛然莫之能禦的態勢,皆嚇得連滾帶爬沿路嚷嚷道:“臭小子……你連‘至尊神教’壇主的馬車都敢搶……帶種的別跑……待我們招集人馬,將你碎尸萬段……”

    “干你老母的!不落跑才是‘戇大呆’,別以為我那麼笨,會等你們回來找碴?早就沖到十三天外了!”

    周倉這股沖勁,于重力加上速度之下,確實有萬鈞之勢,勇猛無匹,刮得兩旁勁風呼呼作響,朝豪華馬車撞至。

    “干!奉小主公之命,撞你一個稀巴爛,打你一個萬劫不複,車內若有人就快跑,有鬼就飄散,別怪小周不留情!”

    刻下,張心寶忽來一陣心頭悸動,是從車廂里傳至,體內“變體毒素”蠢蠢欲動,感應這股無名燥熱,翻騰如潮。

    這是第二次感應!第一次是在幻術表演棚內……。

    油然而生一陣哆嗦!暗忖:“是那位眇目身穿青懶衣的跛左腳老頭子,不就是左麗雪大姊姊的師父嗎?哎喲!小周要糟糕了……”

    “快住手!千萬別過去……”張心寶驚慌失措呼叫道。

    來不及了!周倉去勢威猛無儔,殺氣貫盈,連自己都擋不住。

    車廂外,霍然出現一條人影,似從空氣中蹦出來之神奇。

    左慈面若岩岩冷酷,眇目威棱四射,須臾間拍出右掌,轟出一股無比深厚的內勁盡情傾瀉,隱隱作響,貫注在沖至巨粗樹干上。

    “老爺爺別殺周倉啊——”張心寶惶恐驚叫道。

    左慈聞言一頓!如摧枯拉朽的狂暴掌勁,刹那間滅弱大半。

    爆——

    丈高的樹干為這股狂猛撼撞之掌勁,轟得碎為粉壅,滾滾粉霾四散飄泄,化為一股柔勁,將周倉席卷展飛三丈;剛柔並濟玄奧勁風.顯出左慈武學造詣已至極臻之境界。

    碰

    周倉摔得額頭長包,眼眶青腫就如熊貓,頭昏目眩,砒牙裂嘴宜叫爹娘的病;逞英雄的霍然立起,又跌跌撞撞地翻個筋斗,四腳朝天昏厥不省人事。

    張心寶驚叫一聲!瘋狂地奔去,欲探其生死;豈料一個腦袋卻撞到一團軟綿綿的罡氣上。原來是左慈挪移而至,擋住了他的去勢。

    他如提小雞般的攫其衣領,促使張心寶懸空的拳打腳踢慌亂,力勁觸體如泥牛入海,一點都不著邊際。

    “小寶鎮靜點!周倉只是震昏並無大礙。”左慈輕輕將他放下道。

    這麼一說,張心寶就安心了!突然間又驚慌叫道:“不好了!左姊姊在城里茶樓遇上了挾持我的‘金劍盟’總盟主單斌,肯定凶多吉少;你快前往搭救,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他當然不曉得單斌與左慈曾在“識海”中,以靈念力翻天覆地的對過一仗,左慈遜了半籌。

    左慈眇目閃動亢奮異采,不答反而喃喃自語道:“好個天生異稟之‘魔外聖內’兩極奇相!原來如此……難怪那個老芋頭如獲至寶.欲扶持你雄霸天下登極大寶!”

    張心寶聽出了話音,感到詫異急忙問道:“老爺爺難不成認識那個老芋頭單斌?左姊姊不就沒事了?”

    左慈摸索張心寶的骨架,興奮得雙手顫抖,忽然伸出食指尖尖指甲,在他的腕上輕戳一點傷口,血珠蹦流出來,沾著一點鮮血放在舌上“嘖!嘖!”品嘗。

    他整個人為之一震!眇目大放妖異光亮,仰天縱聲哈哈狂笑,聲若長虹,風卷殘云,天地變色,有撕裂空間之勢。

    “天助我也!原來如此……你的體內竟然存有教主白靈絕,至高無上的‘魔幻日月’神功余毒,假如……假如為我所用,不出十年就能征服中原武林,我……你就是稱霸天下無敵手!何需窩在偏蠻蜀地。”

    左慈說了兩次“原來如此”!卻使張心宅一頭霧水,但靈光一閃,肯定他比老芋頭單斌更為邪惡,絕對不是好人!

    張心寶忐忑余悸,恐慌地撒了一個大謊道:“單斌可是個大人物!他能助我當上皇帝;你又能幫我什麼?世間還有什麼比當皇帝來得過癮?”

    這一點鬼靈心思怎能瞞得過左慈!他微笑愛撫其小蘿蔔頭道:“小寶!你不是討厭做皇帝嗎?你就認了老夫為義父吧,將來的武林予取予求,根本不需管那些迂腐學士的諫言,老祖宗的遺訓,五湖四海的武林人物皆臣伏在你的腳底下,操控他們的生死大權,豈不快哉!”

    “這……這得經過親阿爹的同意!”張心寶囁嚅慌然道:“喔!小寶這麼孝順……可見老夫的眼光不錯!天地魔神為證,省去世俗大禮,印烙在你我心坎里就行;現在就去見你親阿爹一面後回‘至尊神教’蜀地總壇拜見教主。”

    張心寶憶起當年童玩,忍不住問道:“義……父!這‘聖女’白芙蓉可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她是否在教里比你的職位大?”

    這句義父雖然叫得生澀,卻叫得左慈大樂。

    左慈眇目異采大熾哈哈笑道:“大,當然大!你是我的螟蛉義子,將來又是本教的至尊駙馬,有義父之助,下一代的教主就非你莫屬!”

    張心寶意興闌珊,搔首踟躕,轉了話題問道:“左姊姊真的沒有生命危險?那個老芋頭可是厲害得很嘍!”

    “嘿嘿!蜀風悍彪,凡本教教徒皆不會怕死,四十幾個人護著左麗雪,就用尸牆圍堵也能救她一命。”

    張心寶聞言咋舌不下,欲往前探視周倉,卻為左慈所阻擾道:“這個魯莽漢子死不了的!現在顧不了他,有緣你們會再見面,我們走吧!”

    這些日子的相處,張心寶實在依依不舍,眼眶紅紅的欲掉下淚來;這個年頭除了朝廷皇宮大內的太監包羅及萬象外,就屬周倉最為忠心耿耿,假如有一天他們三個人湊在一塊兒互相認識,哪不知道該有多好!

    天真活潑的孩子突然地轉為多愁善感;因為相較之下,是左慈太壞。小小的年紀只知道左慈是在利用他:確渾然不知左慈居心惡毒,是將他視為自己“意幻魔功”第二式“魔神傀儡”的功架子。因為張心寶“魔外聖內”體內隱藏的魔性,可以啟發出來;放眼天下只有兩個人會運用——是“至尊魔教”教主白靈絕及自己。但不曉得啟發出來的惡魔;是君臨魔界中的十二使徒之一呢……還是九天十地惡魔王國七千四百萬惡魔之上,惡魔中恐怖的惡魔王——大魔神“霍梵天”

    左慈想到這里;油然而生一股顫懍!然而,雀躍欲試的心態,表征在他猙獰殘酷微笑的岩岩面靨上,心中已經燃燒起一股亢奮無法澆息的魔煉炙熱。

    “下次再遇上安世高臭和尚,或者是老芋頭單斌,就拿張心寶的潛伏魔性與他們對敵,篤定叫他們焚燒得骨肉成炭,血液蒸干,化為灰燼……說不定!教主白靈絕也不是我的對手……嘿嘿!太妙了……”

    命運多舛的張心寶實在流年大大之不利,又入魔掌,是萬劫不複的恐怖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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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0 13:32: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第五章貫云破月


      川上風雨來,須臾滿城闕。山繞青蓮界,蕭條孤興發。

    前山遽已淨,陰靄夜來歇。喬木生夏涼,流云吐華月。

    平城自有限,一水非難越。相望曙河遠,高齋坐超忽。

    雨絲風片相映殘霞,從路側丘陵澗谷拂人,驟顯一股清涼。八匹駿馬拉著一輛豪華馬車,濺泥蹄踏響徹官道。

    突然之間,車夫一聲“喝吆——”拉缰驟喊,馬匹嘶鳴“嘶嘶……”慢慢止蹄。

    “啟稟總護法,前方有棵大樹橫阻,車輛過不去了。”車夫恭聲道。

    車廂內傳出左慈冷峻的聲音道:“下車抬走,繼續趕路。”

    兩名車夫冒著綿綿細雨,分一前一後彎身欲抬起樹干,豈料丘陵兩側忽傳“咻!咻!”

    二響,飆疾箭矢把這兩名車夫當場貫胸射死。

    慘叫聲剛迭起.兩側丘陵就傳出喝殺震天.約百名勁裝大漢晃晃刀劍從山坡往下沖殺過來.將豪華馬車團團包圍。

    車廂內張心寶驚慌失色,為左慈按住肩膀安慰道:“別怕!來犯敵人一百二十四人中,才有二十四名一流高手,其余皆是二流角色不足為懼……嗯,有二位帶頭者,是高手中的高手,這些人不知是那條道上的人馬?”

    張心寶面露欽佩,雙手鼓掌誇贊道:“義父確實厲害!外面下著細雨滴滴答答.人聲喝喊喧天,居然能憑耳力聽出敵人的人數及實力.這份功夫堪稱天下第一!”

    這頂高帽子戴得左慈眇目生輝,笑聲連連得意洋洋道:“小寶!只要你跟著義父學武,包你十年後打遍天下無敵手,這種凝氣測敵之術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找碴的武林人物,就是“金劍盟”木形令主韓傑及火形令主弘偉率眾前來圍堵。

    韓傑舉劍遙指馬車喝聲道:“你們蠻夷‘至尊魔教’人人得而沫之,竟然還敢插旗招搖過市,咱們‘金劍盟’組織要清查魔教每個可疑份子,趕快下車驗明身份,如果數到三下沒有回應,就放箭射殺絕不留情。”

    這個聲音聞得十分耳熟,張心寶趕緊掀簾往外探視,內心喜極呼叫道:“咦?這不是韓大叔嗎,車內是小寶不能放箭呐,另一位是人家剛認的義父,也算是自己人嘍!”

    韓傑偕弘偉聞聲更是異常狂喜,真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總盟主十萬火急下令傾力尋找的張心寶竟然就在車內。

    韓傑從懷中取出一只蠟封的竹管往空中一拋,疾勁飆射十丈而引爆,煙火璀珣燦爛,亮麗四射。

    隨即顧不得地面泥濘汙穢,率眾匍匐恭聲震天喊道:“屬下韓傑等,參見‘龍頭少主公’政躬康泰,萬壽無疆。”

    又是朝廷的那一套繁文縟節,只是換個詞而已,叫得張心寶心里生煩,苦笑連連。

    此刻,左慈聽到空中一聲爆響,是金劍盟的重大事件求援信號,陰惻惻地雙手套上從不輕易使用的刀槍不入“金蟬翼”軟甲套,知道若不當機立斷殺盡這批人,必然引來無窮麻煩。

    他展示金光照照蟬冀軟甲套,居然遇體溫自動緊縮貼肉,雙掌輕握其小手,使得張心寶感到十分的柔軟滑膩,異常的舒服透頂。

    “小寶,你安坐車廂,義父讓你見識這雙‘金蟬翼’軟寶甲套使出‘魔幻手”的利害,以後就傳授給你,除非對手使用聞名于世的寶劍外,其余兵器都刀槍不入。”

    話聲一落,離開車廂內,身形似浮光掠影闖去敵方包圍陣勢中。

    刻下,細雨如絲朦朧飄急,金劍盟那些三流角色,只覺一陣風刮臉,即刻腦袋分家死得不明不白,連慘叫聲都來不及叫出,隨來影須臾間倒斃。

    包圍的群眾如遇鬼魅般驚慌失色叫喊,似潮水般湧退兩旁,心膽俱寒渾身哆嗦不已。

    真料不到,世間還有這般捷速雷霆身法,及滿天的金芒掌影如凝聚匹練,能阻隔天空落雨,砍在人體上如刀切豆腐,連骨筋咔嚓之音都沒有。

    弘偉雖然年紀輕輕,卻是老江湖見識廣博,雙眼瞳孔驟縮,面現恐懼脫口呼叫道:意幻魔功之死神——金翼魔幻手!

    韓傑臉色數變也脫口急喊道:“快撤,是天下第一幻術師左慈的絕活,“逢神斬魂,遇仙裂魄”,三十丈方圓,以求自保。

    人的名,樹的影!居然撞上三十年前名震天下,只手翻天驚動黑白兩道稱其外號“幻殺魔神”這個老魔頭,人人嚇得膽顫魂飛三千里外的巫山十二峰,真恨自己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呼天搶地的連接帶爬狂散。

    當年天下第一幻術師“幻殺魔神”左慈轟動江湖之際,這些人都還沒有出世,怎能不聞風潰敗。韓傑偕弘偉在心驚膽顫之下、在屬下面前不得不硬著頭皮,挺身揮劍而出,知曉身逢最艱苦的一戰,豈能不盡絕招拼命。

    張心寶于車內瞧得瞠目結舌、世間真有人能將輕功練得精湛至斯,若與空氣凝結在一起,漫天掌影包天蓋地,再加上細雨綿綿,雨勢轉化掌勢,就是朦朧若煙如霧飄蕩,自己的武功與之比較確實不足一道,極臻的“萬里追風”身法,何時才能練至如此?

    尚未回神,耳際突聞他們身形騰空,劍芒向下撤網般,暴喝一聲青萍劍法第二式——元極反璞!

    柔藏極剛催無敵剛臻至柔勁無邊驟見空中兩柄寶劍快捷的直直戮疾,劍尖爆出無量無邊的光點隨雨勢急落,漫天光點密聚形成兩面閃耀奪目威力無儔的光環,獵獵呼號,旋迭圈圓融為一團三丈方圓銀罩,飆疾往地面夾擊正在殺得興起的左慈當頭罩下。

    一旁被殘殺的盟眾,頓感空中劍勁挾帶飄雨落身,有欲裂肌膚,沖撞骨骼之痛,可見兩位盟主傾力而為,紛紛閃避。

    左慈眼見頭頂銀芒劍罡罩至,面色不懼,固若岩岩、卻在嘴角溢出一絲冷酷微笑道:通天徹地斬神明貫云破月殺飛YA

    “魔幻手”第一式一貫云破月!

    只見他氣勢凝沉,揉身一回,跺地一彈縱身而出,金芒照照雙掌迸出渾厚內功似長江大浪濤濤不絕,借回身一扭之力凝束這股無情內勁作一柱擎天之勢,撞至頂上三丈方圓,劍芒銀罡罩體獵獵生風的圓極中心點。

    劍罡銀芒有如當空旋轉的明月當頭砸下,來勢洶洶雷霆萬鈞排開空氣,就有叫人窒息之感,更何況劍風疾轉,片風如刃侵襲,有割肌碎骨之狂暴,非一般武學所能比擬。

    左慈是當代十指可數的高手之一,又豈是平庸軟腳蝦之輩!就是借身一旋之力,展開凌厲無儔劍罡刮體擊人之勁,驟顯昏天暗地過場台風眼的謐靜寂滅中之那一點——死角。他整個人幻成一道金色光束般,一鶴沖天之勢,貫進那獵獵暗號,威猛劍罡中的這一點死角。

    罡勁如圓鏡被錐刺破般,碎片四分五裂漬散,化為空氣無形無影消瞬間.諒見韓傑及弘偉的兩柄寶劍,于空中嗡然顫動作響,若雷理下降之勢分左右刺殺左慈,有忽爾神來之作,叫人瞧得心驚動魄。

    在車廂觀戰的孩室張心寶忍不住驚呼出聲。簡直就是撥云見日,驟顯突冗殺機。

    豈料,左慈雙掌以玄妙不可得的角度,揉身一側,兩手穿梭雙劍之下,就如飛鷹展翼突顯鉤爪,攫獲長蛇般靈活而容易,彈指刹那間左右手掌各握一劍。

    爆——賁——

    爆響傳至韓傑的劍身,寶劍經不起雙方內勁沖擊,碎為寸斷,身體飆疾而下,聞得盟眾幾聲慘叫,可見余勁威猛猶存。

    韓傑被彈飛二丈,面露駭然,為掌勁震得整只手臂骨斷成三截,傷口裂開.鮮血涔涔,滴滴答答可聞。

    賁響聲傳至弘偉的這柄上古“青萍寶劍”,絞得劍身如鍋炸油條般扭曲不成形狀,也被彈飛三丈落得四腳朝天,新舊傷勢並發口噴鮮血,傷重掙紮于地.已然無法起身。

    左慈眇目炯炯大放異采,精神抖擻,仰天狂笑不竭道:“小寶!看見了沒有?義父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光是一招魔幻手,就令他們敗北臣伏,‘金劍盟’還有什麼資格大放厥言,欲輔佐你問鼎中原登極大寶,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話,還是跟著義父就對了。”

    張心寶在車廂里頭,瞧著這場絕學拼斗,起先使勁地鼓掌叫妙,這會兒聞得他如此說,卻苦瓜臉不知如何回答,事因雙方皆為已起沖突,豈能再煽風點火,促使其趕盡殺絕。

    小小年紀豈會知道此刻的左慈是傾十成功力而為,才能戰勝,暗忖“金劍盟”各形盟主的實力實是遠超越教中壇主級的人物,實力不可小覷。剛才空中的爆竹聲響,是敵方的求援通知訊,如果是總盟主單斌親臨,還真不易應付,刻下應該先格殺落敗受傷的兩人,不就毀了對龍頭如左右手臂之助力?

    歹念迭起,身形一顫一跛地晃動趨前,看似緩慢,卻殘影一波一波去勢如風,若鬼魅飄浮滑行,轉眼間即到韓傑面前。一聲不作,驟間翻掌拍出。

    本就驚魂未定的韓傑見左慈身形輕靈無跡,忽爾間掌勁飄至,嚇得心搖魂飛面無人色,慌然失措之下,將前來探視的一名盟眾向前推迎上洶湧無儔的掌勁,其反應不謂不快。

    一聲淒厲慘叫破空而起,這名盟眾成了掌下替死鬼,但是余勁威猛,韓傑顧不得身份而一招懶驢打滾,渾身泥濘狼狽不堪.卻躲過尸體撞擊斷魂之厄。

    “啐!你們讀書人滿口的仁義道德,在保命之下也是找個替死鬼,行為舉止與咱們魔教並無差異,竟敢口口聲聲咒罵別人視為異類。”左慈鄙夷不齒訕然道。

    話剛說畢,卻瞧他遙望自己身後面露喜色.心生警兆之際,頓覺腦後生風,一輪旋迭如盤般的薄勁排蕩空氣,捷若閃電而至。

    左慈臉色詫異,暗付這股來襲勁道如盤若刃,充斥暴戾殺氣,激蕩空氣透骨生寒,詭譎異常武學,竟與自己有若干的相似。

    思潮迭起中,身形不敢遲疑地往左一挪,容發之差.堪堪閃過劈腦之險,回轉身來凝視前方.欲瞧到底是何方神聖突至?

    他臉色大變,驟然脫口道:“你……是誰?竟然練就魔道‘生死眼’。”

    左慈眇目瞳孔收縮,體內血液翻騰不休.是生平首見來者的身體周道,盈滿黑黝黝的波動.如濤駭浪洶湧不歇.黑暗劇烈波動里充斥汙濁的恐懼、憤怒、悲哀、罪惡,是經曆血流殷地,偃仰僵仆,無量無邊無法算數的尸體泥沼中複活過來。此人可說是自尸體中而生,從投入死亡而死中求活開端習武之人,他比誰都要接近死亡,而且更擅長逃離死亡.唯獨能于身處絕望深淵

    中,不揮手段的奮站而起,也就是說左慈——敵對死神。

    怨恨、怨恨、怨恨……無弗遠屆的怨恨波動吞噬著空間,怨念力波就是一種熱量體。

    魔道“生死眼”就如一塊擴展無窮大的海綿體,將凡世間所有的痛苦吸收,形成了一股巨大無儔的黑暗洪峰激蕩劇烈,可以生吞日月光華,卷進滾滾傾泄黑合無底深淵,正在無聲無息的進行中……。

    左慈刻下額頭冒出冷汗,背脊涼颼,內心湛然洞徹,自己“意幻魔功”第一式“死神降臨”,面對此人已經不攻自破。

    他是一位恐怖的人魔。

    更令他心驚膽顫的卻是從馬車里腕抱著張心寶鑽出來的“金劍盟”總盟主單斌.當他下車踏于泥濘地的那一腳開始,所濺踏出吱吱咂咂宛黑泥渣、卻與練就“生死眼”之人,其左腕包紮傷口浸濕血水滴滴答答的聲響密切和諧,步調一致。

    有針對自己,一動血濺五步的恐懼感,左慈此刻的心態就是如此,整個人僵住了。

    剛才于“識海”對陣,武學遜了半籌的左慈生平不打無把握的仗,面前以一敵二豈是對手,刻下心境當然不敢蠢蠢欲動,提氣凝然運勁,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單斌濺踏泥濘幾步,飄逸身法咫尺之間就到左慈一丈遠處,輕松若踏雪尋梅,瀟灑至極,令盟眾宛如遇見救世主般的崇敬喝采。

    “左慈!從你狂笑聲中,略帶嘶啞氣竭,這一仗看似勝利,卻表明打得不輕松。范無命聽著,這個老魔頭若膽敢再殺本盟一人;咱們將群起攻之,將其碎尸萬段。”

    左慈心中一驚.錯愕脫口道:“他……是十年前江湖聞名喪膽的第一殺手‘嗜血殘尸’范無命……難怪……難怪有這種驚人氣魄,鬼神辟易之勢,卻料不到他投在‘金劍盟’屬下。”

    張心寶在單斌懷中,很想瞧瞧他們的一場龍爭虎斗,肯定刺激很有看頭,故意煽風點火道:

    “義父快來救我!”

    單斌臉色驟然轉為冷酷揶揄道:“小寶!此人眼斜心不正,鼻歪意不端,你居然認了這個老魔頭作干爹?老夫豈不就是你的祖爺爺?這下子在武林輩份中,不啻亂了套。可見是他恬不知恥欲要你勉強拜在他的門下,甘願矮了一截嘍!”

    所謂:利刀割體瘡猶合,言語傷人吃不消。左慈滿臉赤紅,青筋突額不斷顫動,于暴怒之極,須臾間旋身脫下青懶衣,肉體隨空中雨絲溶人地面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滿場的金劍盟子弟,瞧得呆若木雞,左慈不愧天下第一魔幻師,但是怎麼可能變體化形無影無蹤?

    張心寶故意鼓掌“呵咭!呵咭!”興奮笑道:“好個‘變體幻術’!這下子他們就死得很難看。”

    這下于就泄了左慈的魔幻暗殺手段,促使他頓然氣結,身形一滯露出破綻,也提醒了單斌與范無命提高警覺,雙雙內息氣波頻動測其動向。

    驚見朦朧雨絲中.有一波銜著一波的紋浪漣漪如幕震蕩,怔怔??之中,是個人體形狀,流水蕩漾般左飄右迭穿梭空間。

    單斌偕范無命雙雙凝氣沉著以待,欲給這幕紋浪近身時,無情地雷霆一擊。

    空間傳至一陣淒厲咆哮道:“你們兩人聽著,晚上‘月湖島’奪劍大會,叫爾等皆死無葬身之地,方泄老夫心頭之恨。”聲音由近飄遠而逸,是左慈面厲心懼放話走遠了。

    單斌豈會放在心頭,輕撫張心寶濕濡的清秀臉頰,愛憐地說道;”唉!可憐的孩子擔驚受怕了,范無命你隨同本座上車,護著‘真命天子’啟程吧。”

    兩人連袂進入車廂,兩名盟眾出來駕著馬車,吃喝“駕!”聲一出,八駿快馬急速馳聘而去。

    車廂內,單斌瞧著范無命左腕斷掌,兀自滴血,雙眼一抹惋惜即隱,轉而忿恙不平怒目痛罵道:“枉費你親阿爹當年行走江湖,人稱‘魔道厲君’范山君而不敢直呼其名,提起這個名號就能夜嬰止啼,黑白兩道聞之色變,你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范無命額前淋雨濕濡的水珠順沿面頰鼻梁而下,依然面靨磐固不動分毫.真分不出是汗顏或者是雨珠,連斷掌的鮮血滴答都不吭哼一聲,真是狠命的厲害角色。

    只聞他久不人語嘶啞干澀的聲調冷然道:“伯父息怒,侄兒實在太大意了,願接受盟主懲罰。”

    單斌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交予他道:“這是上好的刀傷藥,不出數日傷口即可複原,本座已命‘兵器組’日夜趕工為你的左掌制造一手犀利活動武器,可以刀槍不入。唉!遇上了‘白馬寺’高僧安世高.難怪你非其對手,依‘許劭’所著的‘風云年鑒譜’,此人名列江湖十太高手之一,平時韜光養晦排名最末,實則依其實力,由老夫看來應可躋身前五名內。”

    范無命的灰白眼珠轉動,透出妖異光采不亢不卑請教道:“伯父!當年天下十大高手中親爹排行第幾名,剛才逃竄的左慈排名現代第幾名?當代的天下第一是誰?您又排名第幾?”

    單斌瞅他一眼冷哼道:“是你這十年來不長進.要不然就能躋身十大高手之榜。當年‘魔道厲君’排名第六,當今左慈排名第七,當代天下第一高手就是‘神魔刀’衛九敵……

    嘿嘿!若不是礙于老祖宗曆代祖師爺遺命,要不然老夫與他就有得比。”

    這不就是自擬天下第一嘍,口氣還真不小。

    馬車顛箕昏昏欲睡的張心寶.聞得干爹衛九敵竟然是天下第一,一下子就精神來了,滔滔不絕亢奮道。

    “哇噻!我干爹可是天下第一耶!放蕩江湖多麼的逍遙自在,你們都怕他嘍?這才叫威風八面嘛!干什麼去‘逐鹿中原’呢?”

    范無命狠瞪其一眼,嚇得他噤若寒蟬,背脊涼颼,這個人就如一頭隨時隨地噬人的猙獰猛獸。

    單斌不理會張心寶童言童語繼續說道:“當年你爹‘魔道厲君’縱橫江湖之際,與本盟上代總盟主‘邱益文’于泰山之巔日出時辰.對了一招即刻臣伏,忠心不二.並且分派‘忍者殺手組’獨挑大梁訓練承傳已久的‘黑暗部隊’,可見世間高人不求名利之輩比比皆是,因此目前江湖十大局手才能屹立不倒。”

    范天命雙眼發亮問道:“前任總盟主邱益文身居何處?”

    “他老人家退隱深山大澤不問世事,如果存活世上已經超越百年人瑞了。”

    張心寶噘嘴附合道:“小寶就曾經假扮‘陰陽法王’身份,嚇走一批太平軍黃巾賊的長老,還有義父‘烈日狂獅’司馬勳等等一些世外高人,可見單爺爺說得很對,堪稱天下第一人。”

    這麼一插嘴嚷嚷,使得單斌破顏微笑,渾身輕飄飄頓感得意不凡。

    范無命妖異雙眼閃熾,精神抖擻,好似見獵興起,也對稚童另眼相看,此子江湖關系靠山十足.日後必定不同凡響。

    單斌愛撫其小蘿蔔頭微笑道:“好小子,你到底有幾個干爹?叫得這般親昵。”

    張心寶扮個鬼臉.意氣風飛“呵咭!呵咭!”笑上老半天幽默道:“天下間所有第一的人,都是小寶的干爹嘍!長大以後,我不就是第一中的第一,也就是左慈干爹所說的打遍天下無敵手。”這段話確使他們為之動容。

    單斌撫髯狂笑道:“小寶是有這種本事,又有‘真命天子’格局,文武雙全,是曆代君王所無法比擬,老夫的眼光媲美周之姜子牙,也必然青史垂標,萬世名聞。”

    范無命的眼神轉為暗淡灰白,顏面磐岩凝固,根本就不知道他心里頭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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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0 13:33:5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第六章暴露身份


      常藍青的殘破尸體被運至大雄寶殿,獨子常捷撫尸悲切痛不欲生,漕幫藍堂的弟兄全體頭紮白巾跪地默哀陪淚,人人一股義憤填膺,英雄氣概叫人悚然動容。

    “太陰門一弟子五百人眾傾巢而出趕至支援,掌門段情恢複常態,指揮若定,從安世高大師的手中接了“湛盧寶劍“並且訊問一切來龍去脈。

    大師婉轉地說明前因後果,希望能化解掌門段情喪女之痛,與張讓之間的這段滅口殘殺恩怨。

    段情礙于大師情面,勉強的答應下來,可是兩名女弟子黎麗及黎豔卻蠢蠢欲動,誓報敬若大姊的“血手花”段莫非被殺之仇。

    大師湛然于心,知道仇恨因果循環,殺戮無邊的可怕,趁機說要渡張讓,陪著段情一同率眾前往“月湖島”召開的武林大會。

    皓月當空,和風拂拂,淑氣迎人。“月湖”水面充斥人蟲灘“忘八族”挑夫所使用的竹筏;約有數百之多,擔任巡視警戒工作,將一般聞風而至的好事武林人物阻隔畔邊不准上島。

    “太陰門”弟子及“漕幫”的弟兄約有八百人眾,集結湖畔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守備森嚴,各持火把將湖面照得如畫明亮。

    “月湖島”約有一畝多大,築起營火就有五百處之多,整座圓形小島通亮照人,就如這片甯靜無波湖泊中的明月映空,靜佇虛空中之特別明致。

    掌門段情以漢口武林地主的身份,廣發英雄帖邀約荊州地界八郡二十四堡的堡主參與盛會。

    豈料時辰一到,二十四堡竟無一人赴會。

    荊州地界黑白兩道皆知“太陰門”幕後龍頭是聞名天下的水運“漕幫”。

    這種情景實在難堪,也令聞風而來的數百小幫會,約有萬人感到詫異與失望,各地方角頭宏大不來,這有什麼看頭。

    眾人臆測荊州江湖形勢將有重大變化,眾說云云紛嚷不休。

    段情黛眉攢蹙面露微順,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荊州八郡二十四堡竟然膽敢不來赴約,肯定有人暗中搞鬼。

    安世高大師反而落得輕松自在,展露微笑抬頭望著明月,暗忖可能是上蒼憐憫眾生免去一場殺戮,若眾生心如明鏡一塵不染,可就天下太平了。

    張讓帶上人皮面具一旁守候,神情不定的環目四周.既高興又失望的看不到逃離黑牢的黑臉虯髯大漢背著寶貝兒子張心寶出現,因為口頭約定“歸元寺”見面,千萬別好事跑來瞧熱鬧才好。“裂手花”黎豔及“崩手花”黎麗倆姊妹打扮得花枝招展,卻故意裝出一付弱不禁風楚楚可伶,欲君疼惜愛憐模樣,真懂得大男人心理,不招蜂引蝶也難。

    倆姊妹刻下竊竊私語,玉面浮現無窮殺機,等待混戰一來.首要刺殺的對象就是張讓,好為慘死的“血手花”段莫非報仇。

    半個時辰枯候已過。

    掌門段情雙手揮著“湛盧寶劍”遠望對岸畔邊的武林人士縱聲道:“各位武林同道!這柄‘湛盧寶劍’本為敝門‘血手花’段莫非于江陵‘八嶺山’古墓群中取得,事後又被刺客‘子鬼啼’使陰玩詐謀取,因此段莫非死于非命.其中曲折不足外人道.現在宣布物歸原主,並列為‘太陰門’鎮山之寶。”

    語音旋落,引起湖畔江湖人物一陣嘩然。

    “子鬼啼”是剛露頭角的神秘父子檔刺客.人人引為飯後茶余的恐怖話題,聽說是崇拜冥府魔道之輩.可能是長得三頭六臂十分猙獰,才會辣手摧花,殺死“太陰門”年輕一代高手,嬌滴滴的大美人段莫非吧?所以這柄“湛盧寶劍”是一條人命挽回來的,“太朋門”是有資格擁有,況且龍頭靠山“漕幫”還真沒有人惹得起。

    議論紛紛各說各話,閑也是閑著,反正沒有熱鬧可瞧。

    忽然間,一聲龍吟沖宵——震得滿場人士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髒欲脫口而出,來人渾厚內勁高絕,最少一甲子功力以上,不知是何方神聖。

    人人引頸接踵仰天而望。

    來者是一位老學究,生得一臉黑白相間美露,飄坦十分搶眼,著一名約十歲孩童.他一身雪白褒衣博帶,儼挺背脊,突顯傲骨場概超絕,奔馳絕塵,凌空虛渡而至。

    他腕抱孩童不減速度,雙腳踩點平波湖面撩起一束束水柱卻不濕靴,如風似云飄蕩,橫越數十丈湖面,“噗滋!噗滋!”脆響繞耳,雖有賣弄絕世輕功身法之嫌,確實是驚世駭俗,令人望而生歎。

    全場鴉雀無聲,若泥塑木雕般楞然。

    眨眼間即上月湖島,放下孩童朝四方作個揖,矢矯不群朝群雄照面。

    他氣勢如虹,聲若宏鍾,一字一句敲響道:“本座‘金劍盟’總盟主單斌.前來討教。”

    “金劍盟”三個字確實把刺客“子鬼啼”比了下去,引起了群眾的喧嘩不堪.紛紛鼓掌叫好。除了剛剛施展的輕功絕學外,因為這個幫會代表著當今朝廷民間的勢力,對地方上貪官汙吏握有生殺大權,給人印象極佳。”

    亂世中人心求變求清吏,需要安邦的心態由此可見。

    “爹!”張心寶瞧見了張讓,急奔過去,跳進其懷中,埋頭厮摩擂拳撒嬌,好一副久別重逢親昵畫面。

    段情玉靨凝然.檀口櫻唇勉強噘起一絲冷笑,對單斌襝襟為禮:“單前輩所領導的金劍盟如雷貫耳,不知今夜是代表官方,或是以武林耆老的身份說話?”

    單斌瞅她一眼,倚老賣老道:“段家門雖然徐娘半老,但看在本座眼里,仍是小姑娘家的不經事,就因這柄‘湛盧寶劍’而起,本座當然以江湖人身份告知與你。”

    單刀赴會.赤裸表明了來意,著實爽快。

    段佰心知肚明其來意,依然抱英雄拳不失禮道:“單前輩痛快.但此話怎講?請不吝指教。”

    單斌環顧湖畔群雄.做然縱聲道:“寶劍唯有德者居之,古諺有云‘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又謂“?

    因懷壁.防身輒空弦。’本座認為‘太陰門”無法保住寶劍神器,反而會遭滅門之禍。”

    “依單前輩之見,放眼天下各門各派如虛空繁星眾多,寶劍應該由誰來保管,才稱得上是有德者?”段情神色不快,舉寶劍指著他道。

    單斌神態倨傲,簡捷有力道:“當然是由本座保管最為恰當。”

    話音一落,“太陰門”偕“漕幫”近千名幫會弟子群起鼓躁,湖中竹筏上的數百人蟲挑夫已經三字經怒罵出口了。

    湖畔近萬名的江湖人物頓然騷動,但皆是低聲竊竊私語,與他們形成強烈對比,因都認為單斌雖然口氣托大,依其組織勢力及個人武學,確也不無道理。

    段情瞧見這般情況,氣得杏目睜圓,雙頰通紅,這個面子實在丟不起人,驟下判定怒聲道:“啐!任你口若懸河,舌燦蓮花也說不動本掌門的決心,因為這柄寶劍附有我那寶貝女兒的靈魂.除非你殺了我。“

    這話一出,顯得氣氛有若嚴霜凝結,門下弟子皆劍拔弩張,顯露彪悍不畏生死的草莽氣息,就等一聲令下,群起而攻,那怕你這單獨一人的老芋頭武功蓋世,也難敵蚍蜉撼樹,將你吸食精光。

    張讓牽著張心寶退至後方不斷噓寒問暖,倍極關心,這些日子來,經曆生死無常的張心寶把一切際遇比手劃腳的說得十分清楚,有如曆曆在目:張讓帶引張心寶參見一旁慈樣微笑靜聽其遭遇的安世高大師。

    張心寶精靈聰敏的馬上五體投地,參拜大師.見他雙眼碧綠,鼻子尖尖,滿腮虯髯.叫人忐忑不安道:“小寶拜見大師,自從宮廷慘變,逃亡北邙之巔,驚鴻一瞥您的聖蹤以來……這段時間有沒有看見太吉方文夏侯鼎……跟他在一起?”

    小孩童婉轉說辭的目的,當然瞞不過安世高大師及張讓,覺得他開始長大懂事了,相偕面面相覷莞爾微笑。

    “小寶!既然懷疑老衲是否棄聖入魔,為何又大禮參拜?”安世高大師持須微笑、無心一問道。

    張心寶聰明絕頂,不假思索回答道:“小寶參拜的是您身上穿的僧袍袈裟,代表傳襲佛法住世,與佛同在,至干您這個人嘛,若是個像夏侯鼎的大壞蛋……小寶打不過就得開溜,人家才不笨嘍!”

    大師聞言碧眼精光四射,虯髯賁展,聳容贊歎道:“小小年紀竟然能說出簡單扼要三二句的禪機精妙譬喻,這正所謂‘以戒為師’,‘依法不依人’;可見你宿世必然是位大智大慧之人,連老袖都要尊敬你這位未來的小菩薩。”

    張讓見大師如此誇贊.當然笑不攏嘴,私下確實害怕張心寶照其意願出家為僧,張家豈不斷了後代?

    這點心思是瞞不了湛然通測靈念力的大師,長揚一聲佛號微?道:“張讓!為師為你所取的法名‘絕塵’,就是以後出了家即了卻塵意,遠離五塵六欲一心向前行‘菩薩道’,彌補以前所做罪孽,盡量淨化人心,子孫自有子孫福,應該當下放下,心鏡湛然無有至礙。”

    張讓當然懂得卻是舍不得,忍不住淚盈滿眶,滴下兩行淚水,偏頭擦拭,張心寶錯愕之余,緊抱著親阿爹放聲大哭.大吵大鬧道:“親阿爹不要小寶了……”令人聞之鼻酸。

    “你師公說可以陪同親阿爹參研佛法,並沒有不要小寶,快停止哭啼免得叫人笑話,你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張心寶聞言破啼為笑道:“人家就知道親阿爹疼我.才不跟那個老芋頭單斌去逐鹿中原做什麼‘真命天子’的這一套胡掰言詞。”

    大師濃眉一蹙道:“小寶!人生冥冥之中,有一股看不見的因緣業力牽引,不是隨意可以改變.只能隨緣不變,不變隨緣,順其自然就好,有舍才會有得,不偏離自心本性行事.上不愧天.下不俯地的堂堂做人就好。”

    張讓展顏愛撫小蘿蔔頭輕聲道:“小寶!親阿爹曾經說過:“欲要毀滅一個國家或組織.就必然要去融人他們的社會或者團體。’你的立志在哪里,不論面對多大的困難就必需盡力去徹底執行。”

    大師接口道:“老衲與你親阿爹會回‘白馬寺’重整教務,不再浪跡天涯,你長大後可以來找。”

    張心寶點頭示意,知道親阿爹所說的話,是指摧毀“金劍盟”這個組織,然而這頭龐然大怪獸般的組織.簡直就是不見底的無澗深淵,愈接觸愈顯恐怖可怕,真不知怎麼辦才好?

    忽然間,兩聲龍吟虎嘯般的破空傳出,驟感十分耳熟。拉回了張心寶起伏的思潮,雙眼碌碌輪轉,恢複其頑皮好奇心態,一頭鑽進人群,欲瞧來者是誰。

    安世高大師面露微笑道:“原來是他們,想不到北邙之巔一別後,武功增長不少,可堪排名“風云年鑒譜”十大高手行列,真是可喜可賀。”

    張讓一呆忙問道:“師父!這不就表示將擠掉兩名高手?他們到底是誰?”

    “如果不是你在北邙之巔墜崖失憶往事,當然認得他們.走吧!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兩人一前一後連袂而去,欲探個究竟。

    張心寶是由單斌帶上島來.雙方正處水火不容的地步.一般不了解實情的幫眾對他當然產生仇視。

    張心寶感受這份敵意,並不放在心上,因為知道自己如果展示出”漕幫”干爹魯老五總霸子給的“金龍令旗”,他們就得伏首稱臣。

    一道一儒輕功身法如浮光掠影,踩踏湖面人蟲挑夫的竹劃,若蜻蜓點水般輕盈飄逸.轉眼間即到島上。

    瞧見了一道一儒現身岸邊,張心寶喜極地排眾狂奔過去叫道:“干爹!干爹!小寶好想念你們啦!”

    來者,一道就是“羽靈真人”邱琮傑.一儒就是“八風秀士”李文欽。

    久別重逢,兩人蹲身擁抱張心寶又吻又愛撫的親呢,皆感覺這個孩子長高長壯,渾身隱隱透出濃烈的殺氣,真叫人詫異不解。

    李文欽拍其肩膀微笑道:“乖兒子,義父帶你參見一個大人物。”

    話畢,他一臉肅穆恭敬,連同邱琮傑牽著張心寶小手,畢恭畢敬的趨至單斌面前躬體跪地,連磕三個響頭。

    李文欽滿臉孺慕依依喜極而泣道:“師父上壽!徒兒接到您的親筆密函時,尚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沒想到您的身體竟然硬朗如此,不似老逝……”

    他老淚橫流.喜泣得再也說不下去了,邱琮傑恭謹的接口道:“瓊傑參見師伯!三十年前我們親眼見您入柩,依儒制築廬守喪三年,更沒想到您竟然死而複生,並且身居‘金劍盟’總盟主之職,號令天下,實在太意外了。”

    單斌拂袖送出一股柔勁將他們拱起,微笑道:“這是本盟的秘會‘香典儀式’死而複生的大典,只要是組織的人到了某一種層次自然知道,不在這里贅言。”

    他笑看張心寶,如沐春風得意又道:“好個小寶,你認了他們為契父,本座就是你的契爺爺,這下子就把殘廢的左慈比下去,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矮了一截輩份,豈不氣得吐血?哈哈!太妙了。”

    里子及面子十足,樂得縱聲大笑,卻使同門師兄弟兩人一頭霧水,一旁恭敬側立,也不敢問明原因,只要老人家高興就好。

    張心寶實在料不到會有這種變化,只有乖巧的跪地磕三個響頭,恭聲:“單爺爺!小寶不知者不罪。”

    單斌撫髯呵呵開懷大笑,暗地傳音密意道:“小寶生俱‘真命天子’格局,希望你們同門師兄弟一起輔佐他盛舉完成大業,名垂千古。”

    這下于一道一儒聽懂了,只能悶聲不敢置喙,一儒是師命如山,一道是尊若天人的師伯學富五車,上天人地之奇門遁甲無所不通,說是“真命天子”豈敢不信。

    既然這代總盟主單斌破壞老祖宗的遺訓,一番腥風血雨天下大亂是在所難免.黃巾軍太平教動蕩尚未完全平定.又將擁立“真命天子”逐鹿中原.可憐的還是黎民百姓,豈不又陷進水深火熱之中,邱琮傑心里頭不斷地嘀咕盤算著。

    天下間唯有一人能制止他,怎懲地還不現身?莫非……玩過了頭”或者……喝酒醉過了頭?李文欽心里頭也直犯嘀咕。

    兩人默契的互瞄一眼,攝收心神趨前與安世高大師寒喧幾句,一旁的張讓體態十分眼熟,人家沒有道明來曆,也不好意思追問。

    這種情景瞧在段情及“藍堂”堂主常捷眼中,雙雙傻了眼,原來幾人都互相認識,對方是敵是友到此真是有點摘不清楚。

    豈料到,湖面人蟲挑夫中,劃上來一個人,指著孩童張心寶喊道:“這個小孩子就是刺客‘子鬼啼’的‘小鬼’,曾經住在我家盤桓數日,肯定‘老鬼’就在附近,他與我的孩子交好.原來是懷著刺客目的。”

    張心寶忍不住脫口道:“你就是‘人蟲灘’的林黑豚叔叔……”

    機靈的捂著小嘴,雙眼碌碌環顧四周,但已來不及了。不啻自認身份,穿梆壞事。

    林黑豚公然指認,引起了“太陰門”及“漕幫”約一千多人的嘩然鼓躁,又把肅殺氣氛引爆出來,若長江洪峰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既然是名震荊州地界的刺客“子鬼啼”,誰管你是大人或者小孩.就以綠林規矩,以牙還牙,以命償還血債。

    血氣方剛,年輕的“裂手花”黎豔偕“崩手花”黎麗倆妹妹花容驟變,咬牙切齒,搶先撲至,施展“太陰鬼手”不由分說的動手了。

    滿天丹蔻豔紅鬼爪,若天羅地網罩至張心寶。

    張心寶面對能裂虎撕獅威力的鬼爪攻至,依然面不改色.好似胸有成竹般鎮定,大搖大擺儼挺背脊,視死如歸模樣,真令人捏一把冷汗。

    奇迎似的情況出現。

    黎豔偕黎麗傾力而攻的滿天鬼爪,須臾間,在張心寶寸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驚見,他高舉一技至高無上的“神龍令旗”過頭.三角型小旗杆銀線繡一條狀若騰飛沖天的五爪金龍,栩栩如生,龍尾再繡個“五”字,十分搶眼。就是代表“漕幫”魯老爺子的親臨身份。

    一下子就制止了倆姊妹的合力凌厲攻勢,不費吹灰之力。

    怎料到,黎麗及黎豔驚見令旗出現,慌然硬生生收勢落地,新舊力道交替中.再度蝦般弓彈而起的那一刹那。

    霍——

    一道耀眼的匹練劍芒,如流星趕月,將她們兩人揮成四段.死狀奇慘。

    突如其來的雙重變化,震撼全場。

    單斌冷酷若冰的一甩寶劍血漬,玄妙令人眼花的回劍入鞘,顯示不凡劍道武學。

    段情淒厲叫止,已經太晚了。

    原來張心寶就是魯老五總霸子懸賞萬兩黃金欲尋找的螟蛉義子少副幫主。

    當今掌握龍頭老大的就是魯肅少幫主,少副幫主親臨,再大的事也需擱置一旁,依禮參拜。段情強忍愛徒慘死錐心之痛,率藍堂堂主常捷及千余幫會大禮齊齊匍匐跪地,聲震云霄道:參見少副幫主!屬下等有眼無珠,不知您大駕光臨,黎麗及黎豔有所冒犯,理應受三刀六眼酷刑,但卻不應死于外人之手……。

    段情已然匍地哭泣得釵橫鬢亂,更增添幫會弟子們對“金劍盟”的仇恨,將一代傳至一代永誓難忘。

    張心寶舉著令旗驚懼震駭當場,一時間放不下來。

    兩名嬌滴滴妙齡大姊姊被斬成鮮血淋漓,五髒六腑流曳滿地,十分醒目,就慘死在眼前,能叫人噩魘連連的景況,哪是十歲孩童所能受得住。

    安世高大師也被這種情形震撼住了.連忙宣念一聲佛號,欲搶張心寶置身處時,另一條人影比他更快.點其孩童昏穴,挾持在腋下。

    此情此景,單斌竟然挾持身為“漕幫”少副幫主的張心寶,豈不激起無窮殺機,一千余名的幫眾及數百名“忘八族”的人蟲挑夫怎能忍受?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不啻有引爆火山的威力。

    環湖畔萬余人群喧嚷喊殺,有煽風助勢之嫌。

    草莽悍不畏死的一股巨大漩渦氣息,充斥小島。

    每個幫眾皆紅了眼睛,喉嚨嘶吼如野獸般的喝殺,咆哮驚天,令人不寒而栗。

    李文欽偕邱瓊傑見狀況不利,紛紛執出隨身武器護在單斌身邊,料得這個仇恨結大了。

    實在以張心寶的多重身份,本可以化解一切恩怨,大家和和氣氣坐下來談,不就成為一家親,真不知道總盟主心里打的是什麼算盤?

    單斌冷酷面靨,掠起一絲令人頭皮發麻的殘意道:“天下之大,殲滅一二個幫會算得了什麼?有帝王之尊的小寶豈能成為這批草莽賤夫的副首。”

    段情及常捷睚眦欲裂,義憤填膺、常捷草莽氣息展露無遺道:“操你媽的祖宗十八代.屌你的爺爺祖奶奶,你是飛來燕子獨腳孤,我是本地麻雀幫手多,簡直是吃了豹子熊心膽,竟然扶持少副幫主。”

    段情一頭亂發披肩.就如發瘋的潑婦罵街指責道:“屌你老爹的不得好死,管你‘金劍盟’的家大業大,也經不起幾條人命幾把火,老娘就是一條爛船也有三千釘;跟老娘的我,耍好玩狠,就

    跟你爛流氓,老娘就是一死了也會將你的卵葩咬下來當蛋生吃。”

    單斌氣得滿臉通紅,美髯賁飛,是這輩子當面聽到最恥辱下流的咒罵,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之窘態,根本就接不下話來。他當機立斷!從懷中取出一截小竹桶往空中一拋,疾勁產生燃爆,璀珣燦爛煙花四射,掩蓋過空中皎月。

    須臾間.湖畔人群中竄出數十條人影,個個身懷絕技,功夫十分了得,掠身湖面踩踏人蟲挑夫的竹筏,順勢殘殺,哀嚎慘叫隨即而起,把湖面染成一片血紅,劈出一道水路,登上小島。

    隨後,兩條人影輕功絕臻.若幽浮捷速,順劈開的水道踩波而至,縱聲叫道:“屬下韓傑、范無命率眾支援來了!”

    這批人只有二十六位,皆是武林中默默無名之輩;然而所顯露的武功卻皆是個個能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令滿場的江湖人士十分震撼!

    一番腥風血雨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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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0 13:34: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第七章烈火煉獄


      巍巍平勢傾華岳,赫赫乎風聲載道。

    風霜萬里,盡把乾坤罩。

    凌凌草木調,芒芒星斗搖。

    江湖裂膽、罷子嚴光釣。朝野寒彎陶令腰。

    狂飆,三冬任爾飄;你驕;一春看爾消!

    單斌望著滿湖面來勢如虹,見人就殺的悍彪部屬,拍醒腋下的張心寶,躊躇滿志,縱聲狂笑道:“小寶!放眼天下誰能與本盟爭鋒?這才不過千分之一的實力,就令群雄亡魂喪膽,望風披靡,逐鹿天下舍我其誰!”

    轉眼間,范無命偕韓傑率盟眾拜見,分側身後,與幫會千余人皆不畏不懼,忠心耿耿護主。

    段情一眼就瞧出殘忍變態一臉魔相的范無命,在其斷掌處裝有光芒耀目的鐵手;五指如刃.尖銳修長約有五寸,而指間柔軟自如“鏗鏘!”脆響剪絞的互擊,引發那段殘虐追殺,似撕裂渾身的慘痛!

    她披頭散發,若發瘋似地拔出“湛盧寶劍”!劃出一泓若潭水清澈的匹練劍芒,爆發無與倫比的劍氣襲卷而出!

    范無命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示弱,其雙眼殺氣大盛,妖芒爍爍,鐵爪高舉過頭,左腳凝勁陷地三寸,另一腳如鶴彎弓;整個人驟顯妖異凌厲刀鋒,迸出凌厲氣勁,衣衫獵獵作響。

    他完全沒有猶豫的化作一股銀芒,頓似離地的浮光閃電;手、腳配合得無懈可擊,都全面遠勝過她數倍之速度,把複雜的動作串連成眩目簡單的個體光華.越過三丈的遠距離,筆直朝她劃出的一泓劍幕切入!

    身處劍幕光環護體的段情,卻有一番怵目驚心的滋味I她感到來勢銀芒,變得有若萬年寒冰疾速擴展的無垠空間,凍得全體一百五十萬條神經發麻僵硬,連發毛衣衫皆蒙上一層寒霜。

    這頭惡魔高舉過顱額的銀亮鐵爪,在這天寒地凍的空間無限放大.若五指山從天而降之無儔氣勢,會將自己捏得尸骨無存。

    段情傾一生功力所得發出的排山倒海劍氣,于這座寒冰地獄般的空間,化為雪花片片漫天飄蕩,根本不著邊際!

    一股面臨死亡前的無名恐懼感,要爾間襲上她的心頭,渾身痙攣般抽搐著?

    至今才知曉自身的功力與這頭殘虐惡魔懸殊太大!于暴怒之下出招實在破綻百出,為對方玩弄于股掌之間,根本不堪一擊。

    段情花容玉慘!只有眼睜睜駭然坐以待斃!

    奇跡突變!

    她頓聞左側寒冰地獄無垠空間,“噗嗤!”一響,為人鑿破露出一個小孔,透進幾股耀目強烈光芒,卻拂體如沐暖風,使人精神為之一振!

    隨即這點破洞“霹裂!霹裂!”聲不斷傳出,回繞整座空間,如蜘蛛網狀迅速龜裂;四面八方透進來強烈金芒熠熠,化成一道罡牆無涯無邊,阻擋范無命五指鐵爪的泰山壓頂攻勢!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爆響!是安世高大師適時現身,施展“大愚一掌”之金形電,拍在范無命鋼硬鐵手上、雙方爆出罡氣有排云崩天之勢,震得掀裂地皮三寸,風沙滾滾煙霧彌漫。將段情拋出三丈之外!一股爆勁震得她口噴鮮血花容慘白,卻比粉身摔骨死于鐵爪之下來得強;湛盧寶劍及鞘脫手飛出,被韓傑順勢撈在手中,獻給了總盟主單斌。

    范無命當然知道安世高大師的絕學厲害,又一招不能取人性命,天生殺手的習性暴然抽身而退,隱于手執湛盧寶劍總盟主單斌的背後,伺機再動。

    單斌雙眼殺機大熾.慣臂舉劍遙指大師陰惻惻道:“本座身為龍頭,有責任替范無命一洗斷掌之仇!以免他以後再遇上你有如驚弓之鳥;他這股夢靨陰影今次不除,日後難登十大高手之

    榜!”

    話畢,右手緩慢輕抬橫平胸前;寶劍湛澄如水汪芒映在面靨上,更顯其人陰森毒辣.冷酷無情。

    “老禿驢!你這種外域蠻邦的佛教文化,天我、無君、無臣,亂常倫理的空洞思想侵蝕國本,破壞中華漢族文化甚烈;怎能理解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偉大思想?今夜若不將你鏟除,以後遺毒禍害萬年!”

    大師雙掌合十宣念佛號,不亢不卑謙恭道:“單檀越不入佛門,豈能任意誣蔑佛教!為維護教意,洗滌丑陋人心,喚醒善良本性,啟發如來自性,老衲萬死不辭!”

    “有本座在此,那容得你妖言惑眾?老禿驢,就以你的鮮血洗刷本座手中這柄湛盧寶劍吧!”

    語音旋落,強烈的肅殺氣氛彌漫空間,感染島上千余人眾,精神緊繃,忐忑不安的窒息壓力驟縮心房,皆感一場崩天裂地的對決即將來臨。

    刻下,范無命突然地附在單斌耳際輕聲請命道;伯父,您要殺他,不如由我來——殺你——聲音、動作——欺敵、暗殺雙管齊下!五指鐵爪利刃捷若雷霆般戮進單斌抬臂舉劍的腋下!

    這時刻!卻叫殺人無數的范無命展露這輩子第一次的恐懼,面孔有如磐岩崩裂;因為戮進單斌體內的鐵爪利刃,若被鋼硬般的肌肉夾住,根本無法抽出!雖非傳聞中的曠古絕學“金剛不壞神功”之身,卻也相差不遠,怎不令人心膽俱寒。

    驚見單斌倒勾手中寶劍,快如閃電.毫不像是身受重傷之人,硬生生的將范無命的臂膀斬斷!留存斷臂連帶插進身體的扶手在外晃動,真叫人怵目驚心:

    范無命不為斷臂疼痛所動,卻一抹殘虐的笑意,舉斷臂運出大量鮮血;噴灑在單斌的頭臉,頓時使他雙眼無法睜開,連一旁的張心寶也灑得渾身皆濕。

    他暴然弓彈而退丈外,悍彪的儼挺背脊,毫不理會殘臂失血,吼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一條人影從二十四名盟眾飄疾而出,速度之快,身法之飄幻詭譎真叫人大開眼界。

    因為一件無人穿戴的長衫手足舞蹈,形若鬼魅;居然攻向一旁滿臉受驚嚇的孩童張心寶。

    單斌眉頭一顫,雖然一時間雙服無法睜開,卻雙耳聳動聽風辨位!來勢洶洶的無儔勁風,竟然是對著寶貝的孩童偷襲;若讓其得手,自己一生名留千古的希望豈不落空!

    他強忍腋下錐心之痛,把張心寶一提護著,揮動寶劍匹練一道劍芒,捷若驚虹,就將那股偷襲的衣衫摔為粉壅之際!

    霍然耳聞安世高大師驚叫道:小心!是左慈的絕學”意幻魔功”第二式——魔神傀儡!

    單斌駭然一怵!已經來不及了;原來衣衫傀儡攻擊稚童是虛晃一招!

    碰——

    左慈魔幻變體的本尊驟然現身在他背後,戴“金蟬翼”寶套的雙掌勁出陰柔若風,卻掌勁觸體有若火山爆發之洶湧威力印在其背!

    嗷——卑鄙——

    單斌整個人攜帶著張心寶被震飛一丈開外!護身“彌旋真氣”之極臻玄功“金剛不壞神功”瞬間被震散!

    他五髒離位七孔流血!腋下的扶手甩出一旁,五孔傷口涔涔流出大量鮮血,依舊硬撐的點穴止住,卻爬不起身來。

    張心寶雖然摔得頭昏腦脹,卻毫發無傷,但是嚇得臉色翻白轉為鐵青,渾身哆嗦不已。

    左慈在一招得手之下!毫不戀戰的狂笑縱身離去。

    他與范無命的連手怖局,環環相扣之詭譎暗殺,及掠身而去只在數十秒之內一氣喝成!

    突兀的變化震撼全場!

    本是控制全盤大局,躊躇滿志、不可一世的單斌突遭背叛傷襲,局勢突然逆轉,實令在場眾人始料不及!

    李文欽與邱瓊傑連袂斥喝暴響,掠身扶起單斌後,才將大家從突變中猛拉回現實。

    單斌滿臉槁灰氣著游絲躡嚅道:“這……是為什麼?你們居然全體背叛本座?……尤其是你范無命!”

    范無命止住斷臂的流血,面露猙獰道:“老而不死謂之賊!默守成規食古不化的迂腐老芋頭,你也會歸天?我利用安世高斷掌之恥來松懈你的警覺性,卻料不到你的神功護體厲害,鐵手竟然無法開腔破腹,再過些時候,待你練成‘金剛不壞護體’神功,擁立張心寶為‘龍頭少主’,殘殺功臣,我們豈不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單斌危顫顫的腥紅手掌遙指盟眾之一道:“李鐵衣出來!這是否你兄長李儒小子的陰謀詭計,收買了眾人!”

    李鐵衣排眾而出,雙袖作揖不失禮儀,卻陰惻惻冷聲道:“一切都是總盟主的教導有方!小子們只不過請您下台;事因您的野心太大,欲輔佐張心寶為‘真命天子’,以後哪會有我們的天下,我們只不過給‘至尊魔教’半壁江山的承諾,實在值得!”

    “噗!”單斌氣得再度噴口鮮血,為李文欽偕邱琮傑運功貼背,暫時的穩住傷勢惡化。

    單斌確實武功蓋世!攝納他們的內元真氣,容光煥發,霍然地挺直身體而起。嚇得范無命、韓傑、李鐵衣等一干盟眾,往後撤退三尺;可見平時對他一身無敵的絕學,及陰狠無法捉摸的個性又敬又畏:“本座雖然破體散功!一身絕學猶存,假若今日不死.以後就是你們的惡魘開始!”

    受傷不輕的段情形若厲鬼,見其窩里反的場面驟下令咆哮道:“殺!將‘金劍盟’所有份子殺絕.就是拼至最後一兵一卒.也不能弱了咱們草莽英雄悍不畏死的氣魄!”

    一聲令下!兩股草莽人馬喊殺震天,蜂湧而上;促使局面更加混亂。

    范無命從懷中取出爆竹往空中一拋!璀珣燦爛的光芒四射;原以為他是召集援兵,卻料不到他率領盟眾殺開一條血路,全體踏波而退,離開這座畝大的小島。

    人蟲挑夫當然不是這批人的對手,卻紛紛悍不畏死的跳躍刺殺,尸體就如星隕般落湖,損兵折將徒勞無功。

    湖畔的數百小幫會,萬名武林人士,實在武功與“金劍盟”盟眾懸殊太大,驚怖之余紛紛退開兩旁,只有眼睜睜的讓他們逍遙而去。

    就在這個時刻——

    于他們離去十丈外的丘陵上,霍然,軍隊使用的石炮機簧聲大作!漫天的火光從丘陵地後方沖天而出;沾滿煤油烈火的團團圓球棉絮.拋弧線的直落湖面,就如滿天星隕般火疾若雨.使得湖面頓然化成一片火海煉獄。

    數百名湖面上的人蟲挑夫及竹筏,慘叫哀嚎;轉眼間化為灰燼,燒焦的尸臭撲鼻而至,慘不忍睹!

    小島的四周彈指間為一片火海包圍,煤油黑煙挾帶火勢沖天聞之欲嘔,炙熱燃燒的空氣就足以叫人窒息而亡。

    忽爾之間!滿山遍野傳出一種令人聞之喪膽的鬼哭神號聲調。

    太平聖道,清虛守一,化真心為鋼鐵之盾,死即是生,輪回榮耀,長生福祥。

    湖畔萬人騷動中,有人恐懼淒厲道:“太平神咒!悍不畏死!是黃巾賊兵攻至!”

    滿山遍野的寒森長戈大戟如浪般的迭動!黃巾軍士兵鬼卒,有若潮湧從丘陵澗道翻騰奔出;約有五萬人馬,殺聲震天,采彎月型陣勢包圍群雄。

    群雄退則落湖焚燒溺斃!進則還有一線生機,皆背水一戰,拼命厮殺起來,混戰不懈。

    小島上的慘狀空前!于烈焰包圍之中,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互相逃命踐踏的幫眾.死傷無數.根本就欲逃無處!

    安世高大師慈悲心懷,虎目淚流滿面,為這場詭譎多變殺戮的局勢震住了;當然不會棄之不顧.然因獨木難撐大局,唯有與受傷的段情偕常捷奔至張心寶處.連同李文欽及邱琮傑與張讓守護著傷重欲殆的單斌。患難見忠誠,慌亂中的幫眾無處逃生,皆回過頭來,團團以肉牆擋在堂主常捷及段門主面前。

    情況萬分的危急!火勢漫延上島,夏日枯草燎原一發不可收拾,四方人牆的幫眾已經有人著火哀嚎,滾地死絕!

    幫眾這份護主之忠義情操,真是驚天撼地,鬼神動容!

    燃眉之際!奇跡出現!

    夜空中突然傳至一聲尖銳刺耳的大雕長鳴!拖曳十里。

    邱瓊傑暴然躍起大叫道:“師父來了!師父騎鶴來了!雖然晚了點.仍有一絲希望!”

    失血過多,本欲昏沉的單斌精神為之一振,緊抓邱琮傑的手臂回光返照興奮道:“什麼?會是那個整日瘋瘋顛顛,失蹤三十年的老頑童?事事新奇樣樣新鮮的‘顛道人’邱開?”

    望著單斌氣若游絲,兀自熱淚滿眶的李文欽安慰道:“師父!就是師叔‘顛道人’來了.您千萬要撐下去,師叔總有稀奇古怪的辦法救活您!”

    單斌激發潛能,展露求生的欲望,微笑輕聲道:“死有輕如浮羽重若泰山!本座豈能比這個老頑童死得早!”

    空中傳至“顛道人”邱開的揮勁內力,拂開熊熊沖天火勢,宏聲道:“喂!小和尚,目前依你功力最高,要運全力將受傷的老芋頭和那精靈古怪的寶貝契孫張心寶拋擲空中,大雕‘小白’就會攫住他們。”

    安世高大師精神為之一振,氣勢凝然,大喝一聲,將一老一少拋至空中二十多丈。

    呱——

    大雕從空中俯沖而至.雙爪精准的各攫住一老一少,猛拍一丈寬翼,沖霄飛起,刮得火勢再度爆燃,烈焰沖天。

    邱開的哀愁聲音從空中響起道:“喂!你們這些幫眾怎恁地這麼笨!既然講義氣要犧牲,不如用尸體重疊鋪一條路,從南面火勢較弱的方向,讓一些人逃離!”

    從空中俯瞰大地地形確實十分清晰,幫眾聞言爭先恐後仆地赴死,疊成一條有丈寬的烈焰尸體道;千余幫眾以岡體搏斗烈焰,確實發揮功效,個個視死如歸,壯烈成仁,好似感動蒼天,居然下起毛毛細雨!

    安世高大師含淚盈眶,率先沖出,雙掌排風吹云之無儔罡氣連連拍出,牽引漫天細雨,遏止烈焰囂張氣勢:邱琮傑偕李文欽連手的”排山掌”也發揮最大的助力;把兩旁烈焰燃燒的空氣抽干再拂開,以火勢破火勢之威.滾滾焰浪排山倒海分泄兩側,令人望之蔚為奇觀!

    一干人等消失于沖天濃煙焰烈之中。

    北面湖畔群雄被黃巾軍鬼卒包圍,蠶食鯨吞般的無情殺戮,尸橫遍野,血流成河,與通天的烈焰相映,大地一片腥紅赤豔.怵目驚心!

    黃巾軍鬼卒奉命對月湖用石炮火球做最猛烈的攻擊,由湖面轉至小島,持續一天一夜;燒得湖水蒸發過半,畝大的小島就如黝黑焦炭,殘破龜裂:地層都冒著嫋嫋炙煙,踩起來十分的火燙,判定只要是人絕無生理。

    所有的武器皆燒得變型卷曲,哪里去找這柄“湛盧寶劍”?

    “大祭酒”于毒乘機發動軍隊,席卷江夏郡、長沙郡、零陵郡、桂陽郡,控制湖北以南地界。

    “太陰門”滅亡,“漕幫”幫會份子化整為零,由明轉暗深藏民間,放棄長江中游的控制權。

    三個月後.由朝廷李儒控制的“金劍盟”密探組織,暗中監視江湖中人,確定沒有“總盟主”單斌、“羽靈真人”邱瓊傑、“八風秀土”李文欽等這批人的消息;印證了李鐵衣及范無命的回報,才高枕無憂的雷厲風行整頓盟務。

    李儒為了把“金劍盟”徹底的換血,連盟會的名稱都改為四百年前的古稱“五老儒會”

    由暗轉明,更易吸收知識份子,茁壯儒會組織以“社”為號,分天下三十六郡。

    懷念故主的忠貞盟眾,以火形盟主弘偉為首,皆棄職潛逃,被殘殺迫害者不計其數;殘存的份子皆小隱于山,大隱于市不在話下。

    “月湖島”事件對整個江湖而言,只不過是滄海一粟,早就為人所淡忘了。

    一年……

    二年……

    三年……

    時間匆匆轉眼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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