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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陳奕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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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賀東招二] 驚爆危機 第一.二.三集[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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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46:05 |只看該作者
泰莎仍是那樣的巧笑倩兮,感覺不出什麼惡意.
(搞不懂.)
他實在無法理解.那其中恐怕有身為下士官的自己無法理解的用意吧.畢竟她是Tuatha de


Dannan 的指揮官啊... 宗介這麼告訴自己,接著便試著改變話題.
"話說回來---那個琢磨.先不管他的重要性,想找他的那個A21 有多少戰力呢?"
泰莎像是意會不過來的樣子.不過她很快便回神.
"這個...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可以推測,他們擁有高科技的器材,純熟度也相當高."
"情報力呢?"
"也不知道.但可能有人在日本政府臥底."
"也許應該審訊琢磨."



"我也想過,可是... 他的態度極不合作.我又不想用粗魯的手段拷問他.所以我決定再觀察一
陣子看看."
"可是---"
這時他突然閉上嘴.
"看來我們得行動了."
宗介的表情剎時變得冰冷而敏銳,他拾起短機關槍,將二支備用彈甲塞進腰帶.泰莎皺起眉頭.
"怎麼了?"
"到廚房去.請趴下."


請趴下---
光是這句話,泰莎已經明白一切.她也不會再問"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她知道自己會妨
礙他的.

"小心點..."
只說了這麼一句,她便往廚房裡面走去.
門鈴響了.宗介知道那不會是小要.他取下牆上對講機的話筒.


"快點."
"馬上來."
嘴裡這麼說,宗介卻沒有往玄關走去.他只是站在原地,手指頭按在電燈開關上,閉著眼睛深呼


吸.寂靜的緊張感.殺意在空氣中形成一股張力.這可回到自己的地盤了.宗介想著.
大約經過了十秒左右---
陽台的落地窗應聲而破,一顆手榴彈扔了進來.不,是催淚彈.不到一秒種,它便噴出催淚瓦斯.


緊接著一個身穿漆黑戰鬥裝的男子跳進屋裡,戴著防毒面具,手裡有一把短機關槍.
彷彿就在等這一刻,宗介關掉客廳的電燈,朝著男子開槍.
突如其來的黑暗,延緩了入侵者的反應,結結實實的在一陣槍聲中倒下---沉默.
隔壁房間又來一個.



無視於客廳裡瀰漫的催淚瓦斯,宗介矯捷利落地走向臥室,對琢磨說,
"趴下."

才剛說完,他將彈甲裡所有的殘彈射向琢磨身後的窗子.玻璃碎片四射,窗沿彈出火花.一個短

促的哀嚎,跟著有人倒在陽台上的聲音.
宗介流暢地換好短機關槍的彈甲,便聽見玄關方向傳來小小的破裂聲.有人用炸藥炸開了大門
的絞鏈.


另一個入侵者踢破大門,從玄關走了進來.
微暗中,催淚瓦斯形成的濃霧後面,隱約可見一個戴著防毒面具的快遞員.手裡是一把大型自


動手槍.
"把槍丟下."
宗介儘可能好意的向他發出警告,對方卻無視於此.那人把槍口轉向站在客廳裡的宗介.宗介


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射出的子彈在催淚瓦斯中形成氣旋.挨了五發左右的9mm 子彈,快遞員向後倒下.
宗介到共通走廊上,陽台等地警戒了一趟,沒有發現其他的敵人.
(三個人啊,看來---)
不算重度攻擊,宗介想著.想得到前後夾擊還不錯,只是步調不協調.熟練度倒是還可以,可惜


對手不對.
"咳,咳咳...."

泰莎劇烈地咳嗽著,一面打開了廚房的抽油煙機.宗介想起,對未受催淚瓦斯訓練的她來說,一
定很難受.
"上校,已經沒事了."


"咳咳... 是,是..."
他判斷她會有好一陣子沒法說話,於是走近倒在客廳裡的攻擊者.那人雖然穿著防彈背心,但
是喉嚨與頭部中彈,仍是當場死亡.


"....."


一瞬間,某種近乎憐憫的感情湧上,隨即就消失了.這幫人用同樣的手法殺了多少研究所的職
員和警備隊員.現在他自己也落得同樣下場,絕沒有不公平.

雖是陳腔濫調---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攻擊者可能是用繩索從頂樓入侵陽台的.那些一次也沒有擊發的短機關槍中,裝填著對恐怖戰
爭用的特殊彈甲.槍也好子彈也好,都不是普通暴力集團弄得到的東西.


宗介拔下那人的面具,看他的長相.
"....."

是個年輕的日本人.看起來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他的眼睛驚訝地開著,虛無地望著宗介.

他去看剩下的二人---陽台和玄關的屍體,也是一樣.恐怕都是日本人,年紀不會超過二十歲
吧.
在昨天的作戰行動中看見通緝照片時他就想過,A21 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恐怖組織?它的成員都

是這麼年少的人.看起來應該不會有什麼政治色彩...
好容易才順過氣的泰莎從廚房走出來,來到臥室的窗邊,臉色發青地看著倒臥在陽台上的攻擊


者.
"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呢?"
沒表示特別的感想,泰莎只說了這麼一句.
"我不認為是跟蹤,否則在你們抵達這裡之前,他們進行攻擊的機會要多太多了."
"是呀.密斯里魯裡的臥底...雖然很難想像,不過敵人的情報網也許不容小看呢.此外還想得


到的.... 此外...."
一時間,她竟說不出話,聲音也激動起來.
".... 此外..."
"上校?"
"對不起,我..."
泰莎像是終於撐不住似的,趴在宗介身上.她的肩頭微微顫抖,急促的呼吸斷斷續續.纖細的手


指緊緊抓著他的襯衫.
"看... 看到這個,我才... 知道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資格這麼想.只不過剛才... 稍微... 松



懈了精神,才會..."
她將前額壓在宗介的胸口,放聲哭了起來.
"鬆懈了精神"的原因就出在自己身上,這一點宗介是怎麼也不可能知道的.在普通少女的心情


之下,和同年齡的異性談天后---就是這個結果.而今再次領悟到自己生存的世界其實就是這


個模樣,一時間感情衝動,無法遏制吧.

"對不起... 我馬上就好.對不起."
她拚命忍住嗚咽,連聲道歉.宗介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只能呆呆站著,一旁的琢磨見狀笑了出
來.


"看到什麼好笑的事嗎?"


"不... 只是想到,你們居然還真有時間哭啊."


"什麼意思?"

堅定地推開泰莎的身體,宗介說道.

"再過不了多久,你們也會是那個下場啊.逃也是白費工夫的.只要你們帶著我,我的同志們永


遠都會追殺你們."
"看來他們很重視你啊."
"是的.非常重視.所以你們還是乖乖放了我比較好.我是好意."
"但也有這種解決方式哦!"
宗介將短機關槍的槍口抵上琢磨的腦門.要把他送到敵人碰不到的地方,這是最簡單的手段.
"你要殺我?"
"你應該早就知道,我是個有必要就會這麼做的人."
"不可以,相良."
泰莎在他身後出言制止.她已經不再啜泣.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這個.... 的確,那是最合理又安全的做法.可是... 我們不可以採用那種方式."



泰莎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似的.

"你懂嗎?如果那麼做,我們也變得像他們一樣了.那麼創立這樣的組織,我們從事這樣的工作,
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宗介一動也不動,只是看著自己的槍,又看看琢磨的臉.琢磨雖然一副桀傲不馴的態度---其中
卻浮現一絲情感,微乎其微的恐懼,幾乎是一般人察覺不出來的.
"相良,我是不是很理想化?"
"不...."
宗介放下了槍.
"你該感謝她."
說完,他走回去.琢磨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泰莎.
"... 你以為就這麼一點小事,我就會覺得欠你人情嗎?"


"不是.而且,我也不是為了那樣才阻止他的."
"無聊的自我滿足是吧.這樣你就可以擺出高姿態了."
"你愛這樣想就請便吧."
無精打采的丟下這麼一句,泰莎便跟著宗介走進客廳.
"謝謝你,相良."
"不會.... 不過,要是還有追兵就麻煩了."
"是呀.總之先離開這裡吧."
"屬下去收拾屍體.能不能請上校和母艦聯絡?我們要移往---"
宗介想到他們該去哪裡了.
"請轉告母艦,說』我們去研習日本史』."


"... 日本史?"

"這樣說的話,威巴中士就懂了."


六月二十六日

2031 時(日本標準時間)

調布市多摩川町

K 之館
小要躺在沙發上,痴痴的望著天花板.
剛開始是想哭的心情,不過現在已經平息,只有無可耐何的倦怠感支配著自己.
真是個打擊.他總是蠻橫粗魯又不講人情,還以為他根本就不把別的女孩子放在眼裡呢.
(沒想到竟有那樣的女朋友...)
果然是自己太傻了.她想.
只不過曾經共渡生死關頭,自己就對他多了一分注意,想為他打點事情.又一廂情願地認為"只


有我願意去瞭解他的優點",就在那邊沾沾自喜起來.怎麼這麼傲慢哪.人家一定覺得我是個又
難看,又丟臉的女孩.
她拿起手邊的小鏡子,端詳自己的臉孔.
"有夠醜的..."
至少,看在她此刻的眼裡是醜的.相較之下---


(那個女孩子好可愛啊...)
閃閃動人的銀色長發,配上一對灰色的大眼睛.那像是妖精般的微笑,看起來彷彿花式溜冰或
新體操的選手似的.自己是怎麼樣也擺不出那種氣質的.


而且那個情況---怎麼看也像是做完"某件事"之後的樣子.宗介昨天的失約,一定也是因為跟
那個女孩在一起吧.什麼工作,騙人.拿那種藉口一整晚,呃,跟她這個那個的.到了早上宗介去
上學,那女孩便一直在他家睡...

這份想像中雖然有些微小的矛盾點,現在的小要卻沒有查證出來的客觀性.
(他們因為什麼關係才認識的呢...)
死去戰友的女兒之類的吧.或是像我這樣,以前曾經被他幫過或救過的人吧.總之一定是戲劇


性的邂逅.好像之前看過的007 最新片那樣.說不定比兩個月前我跟他那樣的邂逅還要浪漫感



人得多...
這些想像雖然毫無根據,現在的小要卻沒有找出反證的那種冷靜.
(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呢...)
可能跟那個女孩在吃飯吧.圍著餐桌,開心地談天說地.說不定深情的四目相對.還甜甜的說一


句"好喜歡你".


就在同一時刻.真正的宗介是滿臉陰沉,正在自家收拾恐怖分子的屍體;小要不是神仙,當然不
會知道這一點.
她打開電視,關掉,又發呆了大約十分鐘左右---門鈴響了.
(什麼嘛,這麼晚了.真是...)
小要懶懶的從沙發上爬起來,考慮要不要假裝不在家還是怎麼樣,最後仍是走去應了門.
她沒先看看來者便開了門.卻見到宗介面色凝重地站在面前.那個女孩也在,而且臉色比宗介


更凝重.此外還有一個陌生少年---還是一臉的凝重.
"... 怎麼搞的?"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小要劈頭就問.
"有麻煩.讓我們躲一下."
宗介板著臉說.
氣鼓鼓的嘀咕過了,"又給我找麻煩"跟"關我什麼事呀"之類的也抱怨過了---小要卻還是規規


矩矩的給訪客們沖上了茶.說她是教養良好呢,還是單純的做人太好?總之,她就是有這種優
點.
但是,總結地聽完事情之後,小要的臉色卻還是臭臭的.
"意思是,"
咚的一聲,她把茶杯放在餐桌上.


"你們被奇怪的恐怖分子追殺,原因出在這個莫名其妙拽得二五八萬的傢伙身上."
小要說的就是琢磨.宗介原想將他丟進浴室裡,但是小要不願意,只得把他安置在身邊.眼下的
他雖然表現得很安分....



"然後,你說這邊這位是你的上校長官?"
"就是那樣."
"... 我知道你是那種不會撒謊的人啦.但這樣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琢磨就在旁邊,自然不可能把密斯里魯的內情和組織結構說得太清楚---也因為如此,小要聽


得模模糊糊,看來要說服她還差得很遠.
"你姓泰絲塔羅莎是吧?幾歲呀?"
"十六歲.不過,再半年就十七歲了."
泰莎答完,啜了一口茶.現在的她除了T 血以外,還多了一件鬆垮垮的工人褲,勉強用皮帶把褲


頭系在腰上.


"十六歲的女孩子?潛水艇艦長?我也是看過』獵殺紅色十月』的耶.哪個艦長不是像史恩康納
萊那樣老練風霜啊?這種小女生頂多當個收發電報的基層小龍套罷了."
這話實在說得太刻薄,但泰莎只是深有同感似的點頭喃喃道,"說的也是呀...".
"可是,這是真的."
"告訴你,你跟這女孩子... 哎,我是想不出你們是什麼關係啦.可是天底下還有仁義這回事吧?


現在是你們來麻煩我,還跟我撒這種謊,這像話嗎?"
來這裡果然是失敗之舉,宗介頓時大感後悔.
常言道,燭台下是最暗的地方.他本以為躲進這麼近的小要家裡,敵人至少不容易發現這個地


方,又以為把事情經過解釋清楚之後,小要也會接受才是.現在想來真是太天真了.
泰莎也不勉強解釋自己的身份和立場,只是靜靜地喝茶.看起來好像不打算助宗介一臂之力的


樣子.自從宗介說"我們要去小要家"之後,她的態度就莫名變得冷淡了許多---會是想太多了
嗎?
"上校... 上校?"
出聲叫她,也沒有反應.不.過了數秒,她才像是注意到有人在叫自己似的,抬起頭來.
"啊,』在叫我是吧』.什麼事?"
看見她的反應,小要的疑惑好像更深了.宗介焦急不已的說,
".... 能不能也請上校跟她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
"就是上校的身份和經歷."
"好的.呃.... 我是強襲... 潛水艇是嗎?的艦長,就是上校,宗介的長官.是的,是真的.千鳥要


小姐."
宗介覺得自己的背正在猛冒汗.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她的自我介紹做得這麼拗口生澀呢...? 而且還蹦出"宗介"二個字.那


裡面不只包含了熟稔,還有某種說不出的惡意.難道自己曾對她做過什麼失禮的事情?
"上... 上校."
"有什麼欠缺的嗎.相良中士?"
這回又是那個優雅的微笑... 卻是個有所意涵的笑容.
"... 不.... 總之,千鳥,事情就是這樣."
"是哦.好啦,我接受啦."
小要說道.她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好,一點也沒接受.
"反正我這個人很會忍耐啦.既然你們要這麼說,我就當作事情是這樣吧.再來.還有一個問題


---"
小要凌厲地朝琢磨一瞪.
"這個剛才就一直笑得很噁心的傢伙... 是誰呀?你們看,什麼德性,一看就超不爽的."
"對不起哦,千鳥要小姐."
琢磨靜靜地答道,小要哼了一聲.
"我看你一點也不像』對不起人的態度』.而且別人端給你的茶,你一口也沒碰嘛!"
"因為我不渴."
小要"磅!"的重重敲了一下桌子,泰莎嚇了一大跳.琢磨也有些---顯露微乎其微的驚訝.小要


半個身子探過餐桌,斜吊著眼睛看著對方.
"是禮貌問題."



聲音中有一股奇妙的魄力.

"給我喝下去.這種茶可不便宜."

"如果我說不要呢?"
"冰箱裡有多到讓你暈倒的Dr Pepper. 我會喂你喝到哭著求我住手為止."
"....."
"我說真的哦?"


琢磨拿起茶杯喝了一點,意思意思.
"這樣你滿意了嗎?"
"... 真不可愛啊-真想看你爸媽是什麼德性.居然可以把小孩養得這麼驕縱."
小要此話一出,琢磨的眼神剎時變得陰冷.宗介擺出架勢,以為他又要發作,結果卻沒有.他只


是拿一雙晦暗,刻薄的眼睛凝視著小要.
沒想到她卻一點也不為所動,神情還像是個發現敵軍弱點的將軍.
"哼,生氣啦?別開我媽咪的玩笑---想這樣說嗎?"
"我... 沒有媽媽."
聽見這句話,小要沉默了一下下.
"好巧耶,我也是哦.那個宗介也是.該不會我們這種人的世界都只有自己吧?""
"...."
"好像雖不中亦不遠呢,我說對了吧.看就知道你一臉愛撒嬌的樣子嘛~唉--呀,你的家庭環境


一定有夠糟的了..."
"唔... 呃... 啊啊啊啊!!"

琢磨的眼神開始失去焦點.他發出異樣的呻吟.看樣子是開始了,宗介想著.雖然不知詳細症狀
為何,不過他的攻擊性應該是被某種感情所引發的吧.

"啊啊啊啊啊--!!"


琢磨失去理智地跳起來想撲向小要,被宗介從旁一把按了下去.
"啊... 啊啊啊啊!我,我要殺... 哇啊啊啊啊~!"
琢磨被拖離餐桌,一雙腳亂踢亂踏.這時的小要雖然瞠目結舌地看著琢磨抓狂,手裡卻已經比


了一個得意洋洋的V 字.
"抓狂了.我贏了."
宗介一面將激動的琢磨按在地上,一面後悔地想著"早知道就不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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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46:56 |只看該作者
就在他壓住琢磨,抓到他的左臂時---
(....?)


宗介注意到琢磨的左臂有一點硬硬的.不,若只是普通的硬塊,他應該不會留意到才是.好像是
某個更硬的棒狀物.若不是宗介熟知人體骨骼,可能會以為自己只是碰到普通的臂骨而已吧.
琢磨的手臂裡埋了某樣東西.
宗介用手刀朝他的後頸一劈,利落地使他昏迷.否則他這麼激動,根本就沒法檢查.
"上校."
這一次泰莎立刻站起身來.
"怎麼了?"
"看看這個---"
他把硬手臂亮出來,泰莎用指尖按了幾下.還沒有充分確定那種感覺,她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
"原來如此.真沒想到."


"您知道這是什麼嗎?"
"是的.這是訊號器.它會每隔幾分鐘發一個電波告知所在位置.這是用來監視在戶外服勞役的
犯人用的.而且... 它的零件幾乎都是以聚酯纖維和矽為原料,難怪之前查不出來."


泰莎開始說明的時候,宗介已經將短機關槍拿在手裡,進入備戰狀態.敵人已經知道這個地點,
什麼時候會進攻都不奇怪.
"怎麼了?"



小要一臉驚訝的問道.

"問題嚴重了.窗子跟玄關不要靠近."

他將意識集中在室外.沒有敵人的氣息.也許因為第一波攻勢結果太慘烈,對方也慎重起來了.

搞不好敵人在等待增援---

"呃---"

"幹嘛,千鳥."

"雖然我搞不清楚,不過你們說他手臂裡有裝東西是吧?"

"對,是訊號器,會洩露我們所在地."

宗介回答,語氣有下急躁.他在口袋裡摸了摸.

"上校,你能取出來嗎?我這裡有刀,還有嗎啡."

"也對呢,只有這麼辦... 可是,我沒有外科方面的知識."

"那麼,我來."
消毒,切開,取出,縫合.敵人會不會給我們這麼多時間就是個大問題了.可是只要帶著琢磨一
刻,就得早一步使這個訊號器失效才行.


"那個..."

宗介已取出了拋棄式針筒,小要在旁邊戳了戳他的肩頭.

"幹嘛,現在很忙."

"只要破壞那個訊號器就行了吧?"

"對呀.麻煩你別插手."

泰莎代替宗介回答.

"有更好的辦法.我家的微波爐比較大,要不要用用看?"

聽見小要的話,宗介和泰莎互望了一眼.


微波爐的門框後面有個小洞,用筷子抵進去壓著,就能騙過安全開關,這麼一來便可以在開著


門的狀態下啟動微波爐了.
將橡膠隔熱墊---那是絕緣體---挖一個洞,包在琢磨的手臂上,只讓訊號器的部位露出來.准
備妥當之後,再幫不省人事的琢磨彎起手肘,整支塞進微波爐裡.


"應該只要幾秒就行了."


"OK---那我開羅."

小要轉動計時器,按下電源.短時間即可破壞精密儀器的微波,開始向手臂裡的訊號器進攻,數


到五之後.
"我關掉羅."
她將計時器扭到0 的位置,一個清脆的叮聲響起.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但裡面的訊號器應該


已經被破壞了.
"這麼亂來的做法... 我從沒聽過."
泰莎會感到意外也是難免.要是一不小心,琢磨手臂裡的血液可能會沸騰.
"不過.這就得救了吧?"
"話是沒錯..."
泰莎好像不知該說什麼的樣子.起初面對小要時心底的那一份優越感---說的難聽一點,甚至


有意侮辱她的那種態度---如今都拿不出來了.而且,連這種初步的物理知識都慢人家一步,似
乎也重重打擊了她的自尊.
"說得救還太早了."
宗介站在門口說道.
"對方知道訊號器失效,一定會馬上進攻的.我們得立刻從離開這裡."
"... 可是,如果這個地點外洩了,玄關以外應該已經受到監視了吧."
要避免無謂的戰鬥,就得在不被敵人發現的情況下離開這幢大廈.
"千鳥.陽台有沒有火災用的緊急出口?"
"地上的那個洞嗎?有是有..."



"從那裡逃吧."
宗介將琢磨扛在肩上,往陽台走去.泰莎跟在他身後.
他先不走出落地窗簾,專注地觀察外面的動靜.從對面的大樓感覺不到有人在監視這間房子.


所以敵人對陽台這裡的警戒---就當做還沒有吧.
伏低身子來到陽台之後,只見地上嵌了一塊四方形的板子.打開它就可以爬到下面的樓梯去.
"要走了是吧.那就拜拜羅,小心點吧."
小要說道.她似乎是來送行的.
"你在說什麼.你也要來."
"啊?"
"要是留在這裡,敵人也會攻擊你的."
敵人或許會為了問出宗介等人的下落,對她嚴刑拷打.
"等一下?跟我沒有關係呀?!"
"是沒錯,不過抱歉.我不小心把你捲進來了."
"別開玩笑了...! 為什麼我要陪著你們幹這種私奔似的事情呀?!你會不會覺得你們...太過分


啦?"
小要抗議的聲調幾乎傳遍左鄰右舍.
"千鳥.我剛才也說過了,我們是---"
"好好好!我不想再聽你那些蹩腳的藉口了.我一個人也可以的啦,你就管好自己,照顧好你的


女朋友就好了."
小要變得無比頑固.宗介不知該怎麼說服她才好,急得一籌莫展.
"千鳥小姐,你誤會了."
泰莎插嘴,打破這個短暫的僵局.
"相良說的是真的.把你捲進來實在是很抱歉,不過我們必須請你同行.你的人身安全也是密斯


裡魯的期望之一."



一反於之前的嬌柔姿態,此刻的泰莎顯得威風凜凜,而且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可不是在開玩笑.
當然,小要也明白.

".... 那,可是,剛才你---"
"剛才是我玩笑開過火了,我向你道歉.也許你很難相信,但我真的是他的長官,擁有管理數百
名隊員的身份."


"....."

"密斯里魯是個極為特殊的組織,請你相信."

小要看看宗介,又看看泰莎,再望向琢磨.的確,這種情況,這樣的組合實在很不搭調,看來事情


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單純... 也許是想到這一點,她不情不願的點頭了.
"雖然我還是想不透... 反正跟你們走就行了吧?走就走嘛... 真是."
"謝謝你.那麼相良,我們走吧."
"是."
宗介暗自在心裡撫胸寬懷."等會敵人闖進這裡,搞不好會幹出很多無法無天的事"這句話好不


容易忍住沒說.
"等我一下.要出門得拿點東西---"
"沒那個時間."
"帶個PHS 總行吧?我等會兒想請恭子幫我錄連續劇."
小要返回臥室,馬上又回來了.
打開地板,宗介先走下樓梯.小要和泰莎把琢磨的身體塞進洞口,讓下面的宗介接住.接著她們


再下去.泰莎不知為何有些慢吞吞,只得讓宗介和小要扶她一把.


樓下的住戶好像沒注意到宗介等人.客廳裡的電視機開得好大聲,原來是在看棒球轉播.八局
後半,二出局滿壘.四比一---
"... 哇.阪神會贏."
側耳偷聽電視的小要發表感想.
"再往下走一層吧."



以同樣的手法,他們繼續走下陽台.

這一家沒開燈.好像沒人在.宗介萬幸地打破落地窗,走進屋子的客廳.背著琢磨,他在黑暗中
走向玄關,打開門鎖,小心地拉開五公分,向外觀望.

大樓前的馬路上停著一輛漆成黑色的小箱型車.窗子是毛玻璃,所以看不見後座.駕駛座上有
個男人.雖不能判定是不是敵人---但他好像並沒有注意這裡.

"走吧."

宗介記下那輛車的車牌,微拱著身體走出共通走廊.小要和泰莎跟在他身後.走下逃生梯之後,

跨過一樓走道的欄桿,鑽進後院的灌木叢裡.

"呀..."

跨過欄桿時,泰莎絆了一下,向後仰倒在地上,宗介和小要想扶起她,她卻說,

"沒... 沒關係."

她擠出聲音說著,眼裡雖然含著淚,看起來倒沒有受傷.

".... 那,接下來要去哪?"

從繡球花叢裡探了探附近的動靜,小要悄悄的問道.

"我正在想.地點要是選錯了反而引人注目..."

"哎,也是啦."

泰莎莫名地消沉起來.小要瞄了她一眼.
臨近的停車場裡停放有密斯里魯名下的車輛,但現在應避免駕車行動.自白天的事件之後.警
方應該已經加強戒備,可以想見琢磨已遭通緝.


"這一帶有沒有你熟的地方?最好是避免把別人捲進來的."


從基礎戰術的觀點,宗介把地理條件開出來.小要像是立刻便會意過來似的,靈機一動的指著
夜空.
"啊,那樣的話---有個好地方耶."


"哪裡?"


"學校."

"不行.馬上會被發現."

敵人應該會翻自己和小要的房間.沒兩下就會知道陣代高中的所在地了.

"不是.我是說另一間更近的高中."

六月二十六日

2107 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都江東區
赤海碼頭
安德烈.加里寧恢復意識之後,立刻對自己的身體做總檢查.
神經系統好像正常.因為他全身都感覺得到疼痛.
骨骼也幾乎沒有異常,只有肋骨有小部分裂開;早那之下的肝臟也受到撞擊,但還不算是攸關


生死的重傷.背部和雙手有六處較大的撕裂傷.雖然造成該傷口的玻璃碎片已經取出,出血已
經止住,好像還是流失了不少血液.
結論是---儘管有所消耗,離死還久得很.
(.... 這裡是船上吧?)


這是一艘停泊在港中的船.靜靜的波浪聲,鋼架傳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聽覺好像也沒有問題.
判斷身邊沒有別人之後,加里寧才睜開眼睛,略略轉動脖子.強烈的痛楚傳遍整個右半身,但他
卻視若無睹.


他正在一間琥珀色的小船艙裡.


粗糙的床.裸露在天花板之外的白熱燈泡.鋼架和牆上都生鏽了.床對面有一扇鐵門,不過想也
知道是從外面上了鎖的.
有人把他的右腳踝和床架銬在一起.他抬起頭看看自己的身體,算是給包紮過了.長褲還穿著,


上半身裸露.結實的肌肉上纏了好幾圈繃帶.


真是不熟練啊,加里寧這麼想著.看來把自己抓來的這幫人裡,並沒有專業的醫師.


大約五分鐘之後,門外有個聲音.有人打開門鎖,走了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女人.在那間研究所失去意識之前,他們曾經交談過.他記得當時有人喚她聖奈.
"你好像醒了?"
冰冷纖細的聲音,令人聯想到雪的結晶.聖奈仍穿著橘色的操縱服.她有一張消瘦的臉,配上一


頭齊耳的短髮.
"有事嗎?"
也不打算起身,加里寧就這麼躺著問道.
"想跟你談談."
"如果我是你的話,是不會做什麼無用的交談的.一定會直接殺了扔進海裡."
"那隨時都辦得到啊."
她冷冷一笑,靠在門邊.
"... 你的部下真優秀.打倒我們的三個追兵,之後就消失了.還帶著你的女秘書跟琢磨呢."
"女秘書"指的應該是泰蕾莎.泰斯塔羅莎吧.
加里寧於是判斷,上校和嚴伍長還是帶著那名少年逃離了研究所.嚴伍長一個人或許吃力了些


---但要逃脫,也不是不可能.
"看來真的是你的部下啊.那個相良宗介."
聽見聖奈的話.加里寧差點就要露出意外的表情.
原來是宗介.不知道嚴伍長下落如何,但現在看來,泰莎是逃到宗介那兒去了.
"就算如此,你以為可以從我身上問出更多有用的情報嗎?"
"我可沒指望什麼.你的傷勢不用拷問多久,不到開口就會死了吧."
"那又為什麼救我?"
"我不是說了嗎?我想跟你談談呀.況且你們是什麼來歷,也不是那麼重要."
"你怎麼敢這麼說."



"我看你們跟警察或自衛隊之間好像保持著某種距離.對事情的涉入也不太深,只做點和線的


行動.每個個體雖然優秀,卻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這話意思是,他們不像政府機關那樣,以充足資源為背景做有組織的行動.這正是密斯里魯的
缺點之一.


"你倒是個挺優秀的指導者啊."


"會嗎?我認識一個比我更優秀的人呢."


聖奈爽快的承認自己是領導者.然後她沉默了片刻.


"你聽過武知征爾這個名字嗎?"


她問道.聲音聽來沒有太多期待.


"沒有."

"他是個日本傭兵.從越戰開始,然後剛果,也門,尼加拉瓜,黎巴嫩.... 去過很多地方.算是個


身經百戰的勇者吧.他也是偵察和野外求生技術的專家."


"在第五次中東戰亂時加入康斯坦共和國軍之後,他就回到了日本,開始某項事業.你猜那是什
麼?"
"不會是保險公司吧."
"是福利事業呀.一個叫A21 的怪名字的組織呢!"
莫名地,聖奈的話中有些自嘲的口氣.
"目的是導正少年行為.而且還都是前科纍纍的少年犯呢.連續強盜,過失殺人,謀殺,強姦,縱


火,這個那個諸如此類...."
"...."
"武知征爾把這幫』沒有用的東西』集合起來,丟到自己買下的無人島上.在那裡徹底實施斯巴


達教育,傳授他的野外求生和戰鬥技術.一開始反抗他的人,很快就服從他了.那裡當然沒有水
電之類的,連糧食也沒有,所以只有認真學習他教的東西,才能活下去."
"會很有效哦."
加里寧說出了感想.
"對,很有效.他也不說愛呀愛的,只教學生如何在敵對的環境中找尋活命的手段,



連如何有效殺人的方法都教.就結果而言,學生們得到了自信這項財產,再也不須要犯罪了."
"那倒是不錯---不過之後出了事吧?"
"對呀.電視台打聽到訓練內容,擅自潛到島上,亂動遠地倉庫裡的裝備.結果造成以外,死了七


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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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47:22 |只看該作者
聖奈微微垂下眼.臉上的神情像是想起了某些過去.
"之後簡直就亂掉了.媒體把意外原因推給我們,強力抨擊.把我們當成恐怖分子的訓練所.說


什麼虐待,又說是在做恐怖攻擊的準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像我們全都是豺狼虎豹似的.警
察也盯上門,搞到最後訓練所就解散了.學生們的過去也全都被人挖出來講."
她的聲音裡藏著冰冷的怒意.


"我的事情也是.說一個人渣父親對他的女兒幹過什麼事的."
想來不是單純的暴力,而是更醜陋的行為吧,加里寧也想得到,那個父親已經不在這世界上,而
實行它的或許就是某人.


A21. 看來不是單單只有恐怖分子和激進武裝民兵.
聖奈大步的走到他身邊,彎下腰去.她湊近加里寧仰臥著的臉,近到他幾乎能感覺到她的呼吸.
"你想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
她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不知道."
想不出約略的原因,他便如此答道.
"因為你跟那個武知征爾很像呀."
加里寧是俄羅斯人和愛沙尼亞人的混血兒,應該不會有日本人長得像他---也許是她感覺到相


同的氣息.
"就算是,你好像也還是不打算放我走."
"那就要看你啦....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隨便啊."



"要是你被冠上騙子的罪名而遭到殺害,你的部下們想為你報仇的話---你覺得怎樣?會笑嗎?"
"不會覺得怎麼樣.我已經入土為安.入了土還會想什麼."
"這個答案真無聊,還是殺了你算了."
她冷冷地,從腰際拔起槍來.
"我早說過這是無用的交談."
"對呀,真蠢.我們還有正經事要辦呢."
"從你的話來看,是報仇吧?"



此話一出,聖奈像是思索了一會兒.


"我們沒有這麼說過,只不過---想為這個太粉飾太平的城市,染上一些我們的色彩罷了---如
果這種心情是報復,那就是羅.散佈徹底的破壞,讓恐懼的火燒光整個城市.就是我們想要的."
她的心靈受虛無所支配.其他成員恐怕也是.那不是短時間造成的,而是長時間累計下的冰冷


憤怒.他們對這個世界有著根本的反抗心,單單是這一點便能策動她.這樣的人,加里寧在這些
年看得太多了.
聖奈將槍口轉向他.
"我一定會找出你的部下---相良宗介,然後殺了他.其他人也一樣.然後奪回琢磨."


"為了LAMBDA 驅動儀,是吧?"
丟出這個名詞,是熟知存亡關頭的加里寧所下的賭注.考慮到此後的事態,最好讓她對自己和
密斯里魯產生興趣多些重視.這麼一來,萬一事有突然,才能確保安全.因為她會是個拷問的好
對象.


看來對方是有點驚訝,聖奈的柳眉微微動了一下.
"真意外,想不到你連這個也知道."
她把槍收回槍套,眼神超然的俯視他.
"對.比之前更有趣."
她轉身去,走向船艙門口.
"對了---"
加里寧從背後叫住她.
"那個武知征爾現在怎麼樣了?"
聖奈停下腳步.
"死了,在拘留所上吊.真叫人失望."



第三話

魚與熊掌

六月二十六日

2240 時(日本標準時間)
調布市伏見台學園高中
"一年級的時候,我到這裡來辦過學生會的事."
小要解釋說.
"這裡是排名滿高的升學高中,可是制服太醜.老師又囉嗦,我每次來的時候一定會被說』外校


的學生在這裡幹嘛』."
"唔...."

這間學校地外觀看起來和陣代高中差不多.都是樸質無文的鋼筋水泥校舍.


以宗介一身的工夫,要穿越低級的校園防盜裝置並不困難.他們四人避開工友室一帶,繞到北
校舍的二樓,躲避了該校學生會辦公室.因為小要主張"那裡最寬敞,而且路我最熟."
當他們總算在椅子上坐下,才剛剛鬆一口氣時,琢磨已經醒了過來.他們讓他坐在宗介旁邊.
"要喝茶嗎?"
昏暗中,小要悉悉索索地將手伸向房間的一角.
"不... 不用了."
泰莎答道,今天的她不管逃到哪裡,喝的都是茶水.
"啊,是哦... 總之,現在只要在這兒等就行了吧?"
"對.我軍的增援已經往這兒趕來."
宗介肯定的說.他剛剛已經用衛星通訊機做過聯絡,毛上士,克魯茲和載著M9 的運輸直升飛機


會從太平洋的母艦長出動,預定兩小時之內降落在這所學校的操場上.
"我的夥伴在那之前就會到了.你們躲哪裡都是一樣的."



琢磨說.
"那個問題已經解決了."
"?"
"我弄壞了你的訊號器呀.用微波爐."
小要得意洋洋的說完,琢磨的臉上首次浮現出嚴肅的表情.
看來,他也知道訊號器的存在,其實沒必要讓他知道訊號器已經失效的... 宗介雖然這麼想,但


看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便默不作聲.


敵人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找到這個地方.陣代高中就算了,但這兒可是文件上與宗介等人毫無牽


連的學校.


"那麼..."

小要從牛仔短褲裙的口袋取出PHS. 宗介見狀皺起了眉頭.

"你想打給誰."

"打給恭子."

"什麼事."

"我剛不是說過嗎?要請她幫我錄電視劇啊.已經開始了耶."


"不准說你在什麼地方."


宗介的用詞太沖又粗魯,小要不高興起來.


"... 我也可以開這個房裡的電視機來看啊.不過那麼一來,工友伯伯說不定會注意到,事情就


麻煩羅... 我可是考慮過這一點才特別小心呢.』畢竟人家已經毫無關係的被捲進來了嘛』."
"....."
"而你呢?對這樣的我卻只會用那種口氣講話嗎?偉大的相良中士大人?啊?"
每當他把小要當成一般的老百姓,或是毫無分別的門外漢看待時,便總要遭到她出其不意的反


擊.此刻的宗介無言以對,只是低著頭毫無意義地把玩著手邊的短機關槍.泰莎看著這幅景象,
有些愕然.
小要轉動手機的旋紐,按了一下.大概是調成靜音模式,所以按紐時也沒有聲音.



"一遇到緊急狀況就以為自己最了不起.那是你最要不得的爛毛病,最好改掉."
她譏諷而尖銳的說完,突然又用開朗的聲音開口.
"... 啊,是常盤家嗎?敝姓千鳥,晚安--啊,謝謝您... 是,我有吃到.很好吃耶~~哈哈哈... 是的,


麻煩您.謝謝謝謝.... 啊,恭子?我跟你說哦,拜脫你幫我一下---"
"相良... 她總是這樣子對你生氣嗎?"
泰莎壓低了聲音.
"是... 不過,也不能說總是."
"真奇怪.明明是你的經驗和知識比她豐富才對."
"不敢當.不過某些情況下就不是那樣了."
"是的.她也有她靈活機智的一面... 這個..."
宗介無心地聳聳肩,不住地轉動槍把後座力的調節紐;泰莎看著他的側臉,好像有些不高興.
"... 這麼看起來,比起我講的話,現在的你好像更服從那個人講的話呢."
"不,絕不是那樣."
"是嗎.我很懷疑."
泰莎把頭撇向一旁.
這種情況真令人難捱,宗介心想.自己為了恪盡職責,應該只做了必要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小要


和泰莎的態度都那麼尖銳呢?
我到底做了什麼?
友軍的增援竟然這麼難等.從沒像現在這樣迫切期待他們到來.毛上士也好克魯茲也好,快點


來這裡吧.
沒多久,小要掛掉了電話.
"哎呀可是... 夜晚的校舍果然陰森森的呢."
她將PHS 塞進屁股後面的口袋,自言自語的說.然後她探向前地說道,"你們知道嗎?我是不知


道這間學校怎樣啦,不過陣高也有好多怪談哦.像是常見的』廁所的花子』那種的."



"那個女的有什麼可怕嗎?是不是她的肚子上綁了炸彈?"
"聽起來好像低級錄影帶的標題...."
聽到這二人說的淨是莫名其妙的奇怪想法,小要雙肩一垂.
"那就算了.還有一個』妖怪海老反小僧』的故事,很壯烈哦,這可是只有在陣高才流傳的恐怖


怪談..."
"是什麼故事?"
"呵呵.那就是呀..."
泰莎表示出有興趣的樣子,小要便攀過桌子,湊近她的耳朵.嘰哩咕嚕了一陣之後,泰莎的臉一


路紅到耳朵---然後又刷地蒼白.
"好變態耶."
"怎樣?恐怖吧?"
"噢,神啊... 要是那種人跑出來,我一定會死掉的."
看見泰莎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宗介不解地側著頭.
這時,走廊傳來腳步聲.
還滿遠的.在爬樓梯.那人走得很慢,正往這個方向信步而來:每經過一間教室便停下,打開門,


然後又關上.
"是工友耶.他也會進來的."
小要嘖了一聲.
"躲起來.桌子底下.快點."
宗介將槍口抵上琢磨,逼他潛到桌子下面去.
"不准出聲哦!"
"這個嘛,你說麼?"
琢磨說道,臉上又浮現那種譏諷的笑容.大桌子底下塞了好幾個裝滿文件的紙箱,剩下的空間


只能容他們四人奮力擠進去.



才剛壓低呼吸,就聽見有人在開這個房間的門鎖,推開了門.
手電筒的光照進來.這是例行巡邏,應該不會太仔細才是.宗介心想.沒想到---
"啊---那邊.出來."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著.他們往手電筒探照的方向看去,只見泰莎套著工人褲的小屁股,大刺刺


地露在桌子外面.
"藏頭不藏尾,我說你呀---"
領頭走在昏暗走廊上的老工友說.
"我沒想到會是一個長得這麼可愛的外國人,今晚真特別.你們在玩模型槍打仗嗎?"
"是..."
四人慢吞吞的跟在老伯身後,一臉受到打擊模樣的泰莎走在最後面.
"算啦.進來吧."
走到一樓的工友室,老伯如是說.於是宗介等人垂頭喪氣地聽話走進去.那是一間小而簡樸整


潔的和室.他們脫了鞋子進屋,圍坐在小茶几旁.


"喝點茶嗎?"

"不用了."

除了琢磨以外的三人一齊搖頭.他們已經喝夠茶了.


"別客氣,喝吧.我有好茶葉呢."


老工友沒再徵求他們的同意,逕自到廚房去拿來了茶杯.從茶几旁的熱水瓶裡按出熱水,衝進
裝了茶葉的茶壺裡.
"這間學校---"
琢磨突如其來的開口.
"是不是叫伏見台學園?"
"怎麼樣?"



"不.我總覺得---以前好像來過的樣子."
"...."
"大概是我想太多.請你忘記吧."
琢磨之前從來沒講過這一類的話,很反常.
"你在打什麼主意?"
"什麼意思?"
"你以為逃得掉嗎?"
"怎麼會.我可是見識過你的厲害了."
宗介警戒的盯著他,琢磨只是泰然自若.
"宗介,你別這樣動不動就懷疑人家啦.哎,雖然他是顧人怨啦,抓狂起來又像個神經病似的."
老工友端上茶.
"我是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理由啦,不過還是趁有電車時回家去吧.你們爸媽會擔心的.學校方面,


我不會說出去."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小要恭恭敬敬地低著頭賠不是.她也好宗介也好,恐怕連泰莎也是,他們都沒有會為自己擔心


的爸媽,不過誰也沒有說出來.
"琢磨,你有家人嗎?"
泰莎問道.
"有一個姐姐,就那樣."
"你姐姐是什麼樣的人?"
"沒必要跟你講吧?"
琢磨答道.不知為何,他的語氣超乎必要的刻薄.
"是啊.不過,都是因為留你活口又帶著你逃,我們才落得這麼辛苦麻煩.你就當是打發無聊的


時間,陪我聊聊天總行吧?"



"....."
"我有一個哥哥."
看著杯底的茶葉,泰莎說.
"雖然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不過他是個比我還優秀的人."
"哈哈.你哥哥?是不會被欄桿絆倒,躲起來不會露屁股那樣的優秀嗎?"
小要笑起來,譏諷得十分露骨.
泰莎受傷地瞪了她一眼.
"那麼我問你,千鳥小姐.你會精算愛因斯坦的十元聯立非線性偏微分方程式嗎?在沒有預備知


識的情況下."
"啥?"
"我在六歲那年解出來.不過我哥哥四歲就會了."
小要呆了一會兒.
"我是不太懂啦,那樣很厲害嗎?"
"是的,很厲害.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不如他."
說完,她悠哉地喝了一口茶.
"然後呢?"
"咦?"
琢磨忽然追問,泰莎不禁反問了一聲.
"那,你跟你哥哥相處起來是怎麼樣?"
"這個... 比較像是... 我一直被他保護,像那樣的感覺吧.其實... 或許那樣的關係也不很健


康."
她的聲音裡有些陰鬱.
"哎,都過去的事了.... 琢磨,你也覺得自己不如姐姐嗎?"



"你,你說什麼---"
"是吧?"
琢磨回過神來試圖否定,但泰莎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了臉.
他狼狽了一會兒,似乎又覺得就這麼賭氣未免太過愚蠢,便只是聳聳肩.
"也算吧.說不定是自卑.因為我... 我很崇拜我姐姐."
"你終於說到自己的事情了呢."
"...."
琢磨抿起嘴巴,別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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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47:57 |只看該作者
親人的話題就到此結束.
之後的四十分鐘,就這麼平靜的渡過了.
沒有敵人的氣息.因為他們無從得知這個地點,不來也是當然的.
小要和老工友一起看電視劇.泰莎說她"沒睡過",便趴在茶几上小睡片刻.
琢磨盤腿坐在宗介旁邊閉目養神.他的呼吸一度急促,看起來像要激動抓狂的樣子,但總算又


恢復理智,沒有真正的發作.
連續劇播完,開始播廣告時,小要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
看她走向房間的出口,宗介問道.
"一般人會問女孩子這個嗎?"
"什麼意思?"
宗介皺起眉頭.他好像真的不懂.小要的臉一紅.
"廁所啦.廁所."
"啊... 我也去."



泰莎很快的站起身,跟在小要後面.
"為防萬一,我也---"
"別來."
小要跟泰莎同時說.
"你真是神經有夠大條耶,唉..."
"相良,你可以不用擔心."
".... 我知道了.不過,請你們不要開燈,也不要大聲說話."
丟下不情不願的宗介,她們二人走向一樓的女生廁所.
走廊上有點暗,只有窗外照進的街燈和消防栓的紅光.逃生門慘白的日光燈,隱隱發出陰森的


嗡嗡聲.
野外的校舍果然令人毛骨聳然.
"我看你是匆忙跟上來的對不對?自己一個人畢竟不敢來吧?"
"是呀.誰教你剛才要說恐怖故事嘛."
"哼哼哼... 就是這種走廊會出現』海老反小僧』哦."
"不,不要鬧啦."
不多久,二人到了女生廁所.
她們各找了一間進去.正當小要挽起短裙時---
"........?"
她原本放在後面口袋裡的PHS 不見了.找了找別的口袋,也都沒有.
(是不是掉在工友室裡...)
那也不太可能.她在電視機前站起身時,沒有東西掉在榻榻米上.那麼,是更早之前在學生會辦


公室?
滿懷忐忑地上完廁所,她走到外面洗手.泰莎還沒有出來.



"那個,千鳥小姐.請你別走啊."
隔著門,她的聲音聽來有些不安.
"這個嘛.我該怎麼辦呢~~~"
她故意不懷好意的說完,走到廁所外面.
背後攸地有一股氣息,她立刻回身.
一個手持尖銳戰鬥刀的男人站在那兒.全身漆黑的戰鬥裝,戴著面罩.
"....!"
早在她揚聲尖叫之前,刀光已經閃動.精亮的刀鋒驟然停在她的咽喉之前.那人一把捋過她的


肩,將她拉近.
(不准出聲.)
無聲的低語充滿殺氣.面罩孔下露出的二支眼睛,明明白白地在警告她"敢叫我就殺了你."
她看見黑暗中還有一人在動,同樣是黑色裝束.那人站到女生廁所的門旁,從胸前的刀鞘中拔


出小刀.他擺好架勢,在等泰莎走出來.


擺脫不掉的恐懼緊扣住她的心臟.然而她也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還有辦法想到"幸好是上完
了廁所".
沖水聲,接著是開門聲響起.
"千鳥小姐....? 你在不在?"
她好想大叫"快逃",可是本能令她抗拒了這股衝動.
叫了就會死.況且就算叫了,她也未必逃得了.能逃的方向只有廁所後方的窗子.小要已經領教


過她的笨拙,可想而知她是不可能打開窗子逃到操場去的.


原來是真的,小要這時才想到.聽宗介說他們正被人追殺時,她並沒有完全聽進去;反正他總是
那個調調,恐怕這次又是他小題大作罷了.
可是,她想錯了.看來自己又和那時候---兩個月前的那次事件一樣,陷入了同樣的困境.
這裡是他的故鄉.也就是戰場.
"千鳥小姐?真是的,別鬧我啦."



泰莎毫不知情地走出來,守在門外的男子舉起手臂,揮下.
(好慢.)
瞥了手錶一眼,宗介想著.
她們離開已經有十五分鐘了.是在校舍內閒逛呢,還是聊起什麼天來?打開工友室的門,宗介在


走廊上張望,仍沒有感覺到她們走回來的氣息.
"怎麼了嗎?"
正在看新聞的老工友問道.
"我去看看她們兩個在幹什麼.喂... 起來."
宗介跟琢磨說.他當然不可能把他留在這裡,自己離開.
就在這時,不知那裡響起一個電子鈴聲.是個輕快卻通俗的莫扎特曲子.那是小要的PHS, 但鈴


聲卻是從琢磨的口袋中傳出---
"穿梆了哦?"
琢磨的嘴角浮現一抹勝利的驕傲,從口袋裡取出小要的PHS. 是他偷來的.恐怕是他們一起擠


在學生會辦公桌底下的時候,趁亂扒來的.
宗介頓時恍然大悟.
剛才琢磨那番極不自然的言詞."這間學校---是不是叫伏見台學園?"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和同


伙之間已經撥通了電話.正是用這種方式透露自己的所在地.
"可惡..."
疏忽了.雖然琢磨有時發狂像失去理智一般,可是平靜時的他卻十分機智.他的智商絕對不低.
從那句話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小時.既然敵人已經發現這裡,那一個小時...! 儘管工友室一帶


沒有敵人的氣息,但小要和泰莎---
"要接接看嗎?"
琢磨拔出那支不斷響鈴的PHS. 宗介接過手機,持著短機關槍的手則仍舊警戒.按下通話紐之


後,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
"相良宗介吧?"



"... 對."
"兩個女的在我這.把』他』帶到操場來.給你一分鐘."
電話隨即掛斷.
小要和泰莎被抓了---換句話說,她們還活著.宗介讓自己稍稍放下心來.敵人想必不願意貿然


攻擊,再使己方產生損失了吧,畢竟他們已經損失了三個人.所以,這次該改用人質.
事態嚴重.
操場的空間寬敞,一旦走出去,肯定會成為絕佳的射擊標的.儘管她們二人已成為人質,但就這


麼聽命行事也太過愚蠢:宗介不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既然要去,自己得先擬出個對策才行.
可是,要怎麼辦?
要為有效的手段做準備,一分鐘實在太短了.
(既然這樣... 只有賭了.)
宗介轉向老工友.
"我有事想拜託一下."
"什麼事?"
宗介將他接下來想做的事說完,只臉老工友一臉狐疑與不解.
"就是說... 你要我聽到一個很大的聲音之後,就打開操場的照明,是吧?"
宗介計劃以槍聲和爆炸聲為信號,頓時點亮全場照明,混亂敵人的夜視能力.
"那樣我會挨罵的."
"我知道.不過---若您不能幫這個忙,事情就更加棘手."
要是他拒絕,可就一籌莫展了.老工友吞了一口口水,頗有深意地望著宗介.
"哎,好吧.只能一下子哦."
便站起身來,沒再說什麼.



"感謝您."

宗介立刻回聲,帶著琢磨往校舍大門走去.

一面快步走著,他一面將自己和琢磨的手銬在一起.短機關槍掛在肩上,再從口袋中取出手榴
彈,用嘴巴拔掉安全栓.現在只要他的手指頭離開了擊發桿,手榴彈便會隨時爆炸.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何必做這種無謂的掙扎..."


"你的機智值得嘉許,不過給我閉嘴.小心我衝動起來."
走上昏暗的運動場,操場對面的單桿下有四個人影.二個手反綁在後的是小要和泰莎,另外二
個是身著戰鬥裝的男子.


校舍的屋頂上也有動靜.體育館方向還有一人.不論哪個都是恰到好處的狙擊位置.雖然要發


現他們也很容易.


宗介舉起和琢磨銬在一起的手,以及右手的手榴彈,大喊道!


"要是向我開槍,這傢伙也會死哦!"


宗介若是中槍,手榴彈便會鬆脫爆炸.被銬在一起的琢磨顯然也不能倖免.


站在小要身旁的男子向前一步.


"把』他』交過來.我們就不會加害於你.解開手銬吧."


"想跟我談條件嗎?那就一步一步來吧."


宗介挑釁似的宣告.他心想,抓了人質的恐怖分子是什麼感覺,這下倒能體會了.


"... 那麼,我讓一個女的過去.這樣你可以把手銬解開嗎?"


"好啊."

"你要是敢反悔,我就割了另一個女的耳朵."

"隨便你."

"好,那要先放哪一個?"

男子問道.


宗介迷惘了.先被釋放的會比留下的那一個安全得多.畢竟她會先來到自己身邊.可是第二個
就危險了.在宗介拿琢磨去交換她的當兒,一定會有狀況.

是小要,還是泰莎?
按理,小要應該被置於優先.她不是密斯里魯的人,而且就這件事來說,她也完全是局外人,甚
至可說是被害者.


可是.


當發生戰鬥的時候,留下的泰莎有本事跑到安全的場所嗎?因為她的運動神經實在不能算好,
若不先釋放她,她獲救的機率豈不是就更低了嗎?不,或許低得令人絕望.
相較之下,小要的腳程快多了.她也常被學校的運動社團找去當槍手.先讓泰莎獲釋,再把小要


生還的機率賭在她自己的體力上,會不會比較有可能同時救得二人?
(這真是... 進退兩難.)
是泰莎,還是小要?
夜色中,她們二人正目不轉睛的望著這裡.她們在想什麼,或者在期待什麼---眼下自然無從得


知.
終於.
二人要同時獲救,宗介決定賭在機率最高的那一方,也就是說---
"先放了那個白種人,日本人待會兒."
聽見宗介的話,泰莎和小要不約而同的露出驚訝的表情.小要睜大了眼睛,像是無言地問著什


麼.
"現在只能相信千鳥了.若是她.... 應該辦得到."
不過,他總不可能在敵人面前大聲的告訴她這一點.否則那等於在告訴敵人,待會兒他就不會


這麼安分了哦.
"好啊."
男子答道,解開了泰莎的手銬,輕輕推了她的背一下.她像是抗拒了一會兒,又被猛烈地推了出


去,只得無可奈何的朝這裡走來.
走近之後,宗介馬上就看出她在生氣.而且,那時沉重的怒意.



"上校,站到我背後."
"謝謝你,相良中士.不過,你的選擇是錯的."
"我只是為了你們二位的安全---"
聽見這番話,宗介無言以對.不按常情地將自己的安全置於優先,對泰莎的自尊而言是一大打


擊.二人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也形同外解.
"等會再訓斥吧."
宗介勉強擠出這句話之後,才對琢磨說.
"鑰匙在我右邊的口袋裡,就那邊.你自己解開手銬."
琢磨默默的將手伸進他的長褲口袋,找到了鑰匙,解開手銬.
"解開羅."
宗介向對面的人叫道.
"那就讓他走過來,我們也讓這女的同時走過去.好了沒?"
男子提議道,解開了小要的手銬.假使一切真的如那人所說,事情將告一段落;可是----宗介干


掉了他們三名夥伴,他們不太可能善罷甘休.


"好.那就走羅."

放掉琢磨這條救命繩索的時機就要到來.把他交給敵人這一點,泰莎並沒有反對.宗介使一個"
走"的眼色,琢磨便邁開了步伐,在操場的另一端,小要也正往這個方向走來.
現在的情況是隨時都有可能受到狙擊.對方還沒有開槍,應該是在等琢磨和宗介離得夠遠吧.
"我一做手勢,您就往校舍方向跑."
宗介這麼說,卻見泰莎露出反抗之意.
"你這意思,是要我一個人躲起來發抖?"
"否則會有危險的."
"我在你的住處時都照你的意思去做,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上校...!"



就在他們發生爭論時,小要和琢磨已經在操場正中央擦身而過.校舍和體育館屋頂上的二處狙
擊點,頓時傳來令人汗毛聳立的殺氣.

沒時間了.真糟.來了.現在.
放開按在手榴彈的指頭,宗介厲聲叫道.
"快跑!"

他將手榴彈投向體育館方向.在狙擊手和自己之間的射線上.

手榴彈在半空中爆炸,火光令體育館的狙擊手看不清這裡.這時宗介已經一個翻滾,將短機關
槍朝向背後校舍屋頂上的另一名狙擊手.
剎那間,操場的照明發出強光.是老工友打開了燈光.狙擊手的身影清清楚楚的浮現在屋頂上.


眼花的他仍然勉力開槍.子彈在宗介右側三十公分的地面彈起.


宗介冷靜地穩住短機關槍的准心,很快的射擊.三個彈殼跳出半空中.屋頂上的狙擊手搖搖晃
晃地倒下,接著便看不見人影了.
接著,體育館那邊---當他這麼想著扭過頭去時,意外地驚覺.
"....!"


明晃晃的操場正中央,小要做了一件令他難以置信的事.她並沒有逃走,卻是和身旁的琢磨扭
成一團,似乎想以他為盾.賭在她的行動力上是沒錯,可是她做過頭了.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我來."
泰莎說著便向奔出.來不及阻止.只見她筆直地跑向在地面扭打的小要和琢磨.


"上校!"
別去!他連發出警告的時間都沒有.體育館上的另一名狙擊手已經恢復了架勢,朝這裡瞄準了.
"唔..."
他翻滾出去.背後有子彈揚起的沙塵.


一面在地上翻滾,宗介一面向狙擊手還擊,可是距離太遠,再加上是邊動邊射擊,子彈都沒有打
中狙擊手,只在一個平緩的弧線之後與體育館的屋沿擦出火花而已.


對方的武器是來福槍,比短機關槍的射程更長,威力也更甚.像是十分瞭解自己佔了上風,敵人


的狙擊手一步也不動的繼續射擊.
二發,三發,四發,無計可施的宗介,內接二連三逼近的子彈追趕著衝過花壇,.碎裂的紅磚迸開,
黑土和牽牛花藤在四周彈跳著.千鈞一髮之際,宗介跳向最近的飲水台.混凝土的水槽大約與
腰齊高,他躲在後面觀望小要等人的動靜.


小要和琢磨仍在操場正中央扭打著.泰莎已經衝了過去,試圖拉開二人.
操場對面的敵人已經手持手槍,往操場的中間跑去.
(糟了.)
宗介將短機關槍對準了跑向小要等人的那名男子---來自體育館方向的射擊卻不斷妨礙他.敵


人的來福槍彈擊中水槽,混凝土的碎片劃破了宗介的臉頰.


體育館上的狙擊手似乎並不打算射殺小要等人,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正和琢磨打得難解難分.確
保目標的工作交給下面的夥伴,他只要專心地瞄準宗介的腦袋就行.
(這下沒轍了.)
他算錯了兩件事,而且錯得離譜:一是小要,另一個是泰莎.她們二個竟然都不逃跑.
要是她們都乖乖的逃跑,自己就能在牽制那名狙擊手之餘脫身而出了.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如


此急轉直下---
"....."

那名狙擊手拿的不再是來福槍,而是換上了別的武器.是一管拋棄式的對戰車火箭炮.它的威
力足以在建築物的牆壁或掩體上開一個大洞,眼前的小水槽根本不堪一擊.
敵人發射了火箭炮,炸彈的尾部拖著煙,朝宗介呼嘯而去.
爆炸.飲水台在瞬間化成了粉塵和瓦礫.
就在數秒前---
"快走!你快逃!"
"你... 你幹嘛又回來?"
小要驚訝地打叫起來.她正使足了力在拉扯琢磨的臉和耳朵.



"我來做誘餌.你快點往那邊--"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遮蓋了泰莎的聲音,沉重的衝擊挾帶著溫熱的空氣成團地向她們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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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48:34 |只看該作者
操場一角的飲水台升起濃烈的黑煙.碎裂的混凝土塊如雨般傾注而下.破掉的水官噴出水來,
在四周形成一片濃霧.

沒看到宗介的身影.到處都看不到.該不會在那場爆炸中....?

呆立的泰莎和小要身後,黑衣蒙面的男子跑了過來.他的手中是一把結實的自動手槍,在這種
距離下任誰都逃不了的.


"......"

"愛逃不逃都隨便你們,只不過是正面和背面中彈的差別罷了."

琢磨一聽,立刻爬起來說,
"等一下.還不可以殺她."
"你在說什麼啊?"
"這個人... 不,沒什麼."
琢磨就這麼低下頭去.男子歪歪頭,然後對著耳邊的耳機麥克風呼叫.
"目標已確保.剩下的要殺羅."
無線電的另一頭有人應答,男子聽了之後,驚訝的哼了一聲.


"你說什麼?可是聖奈.... 不,我知道了啦."
男子嘆了一口氣,將手銬丟向二人.
"戴上.跟我走.敢逃就殺了你們."


六月二十六日


2327 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都江東區

赤海碼頭

安德烈.加里寧躺在床上,望著紅褐色的天花板.

雖然沒有時鐘,但他知道現在還沒過午夜.

側耳傾聽,工程機械的聲音遠遠傳來.有馬達機具和壓縮機的軋軋聲,起重機的驅動聲,像是金

屬之間互相摩擦的哀嚎.

(是貨艙吧....)


加里寧推測.其間偶爾傳來低沉的高壓引擎聲.那是在測試某個相當龐大的動力產生裝置.

有人在貨艙裡組裝某種東西.不,該說是組裝作業已經結束,現在正進入最終測試階段嗎....?

恐怕是AS, 而且是特殊的機型,是打算用它在城市裡作亂吧.

鐵門打開,聖奈走進來.

"感覺怎麼樣?"

"我這樣看起來會好嗎?"

加里寧看著自己身上滲滿血跡,已經發黑的繃帶.

"應該還不會死吧.你雖然像個紳士,但也很頑強嘛."

"說的也是.是沒脆弱到要上吊的程度."

一扯到自己的老師,聖奈便面無表情的走近加里寧,把手放在他的手臂---負傷且纏著髒污繃


帶的左胸上.
她用指尖使勁按進傷口,劇痛竄過他的左半身.
"你說他膽小?"
"...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吧?"
加里寧說道,他用鋼鐵般的意志無視痛楚的存在.
"什麼意思?"
"你的老師---武知征爾只存在你的心目中.你的言行舉止就決定他的真實.如此而已."
人之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發怒,多半是因為自我的不安受到正面的指摘所引發的.既然相信他並



不擔心,只須靜靜的給對方一個冷笑---這就畫上句點了.
聖奈似乎也明白到這一點,於是剛開手,別過頭去.
"... 真是怪人.與其說是戰士,更像是聖職者呢."
"我還是頭一次聽人家這麼說.話說回來,那倒是個很吸引人的職業第二春."
加里寧這麼說完,卻驚訝的發現---聖奈的臉上浮現一個微笑.不像是之前偶爾看見的那種冷


笑或嘲諷,而是普通的微笑.



"僧袍和聖經.搞不好還挺配的."

聖奈說道.

"一定很好看的."
她又把手放在他的胸前,但這次是輕輕的.
"... 真可惜."
"可惜什麼."
"要是早一點跟你... 不!"
在那句致命的話脫口而出之前,她往後退了一步.


"現在還不遲."
"不,太遲羅."
聖奈的聲音已經恢復成冰一般的語調.她走回門口.
"你從一開始就是我的敵人.留你活命只是因為我高興.等我問出你對LAMBDA 驅動儀瞭解多少


之後---你就沒用了."
"我什麼也不會說."
"是嗎?"
聖奈停下腳步.
"相良宗介---你的部下好像死了哦.跟著他的二個女孩子,現在正和琢磨一起回到這兒來.我


看就到你的面前來問問她們的身體好了."


"....."

"我會讓琢磨駕駛』它』的.我要用它的力量顛覆那個否定過那個人的世界.所以很明顯了,我
會是你的敵人."

六月二十六日

2334 時(日本標準時間)


調布市伏見台學園高中
不知昏迷了多久.
宗介從俯臥的狀態下起身,玻璃碎片和混凝土沙從他的背上落下.先確認損傷之後,發現只有

輕微的跌撞和小擦傷.多虧戰鬥服的防彈纖維擋住了那些細小的碎片.

"...."

他倒臥的地方是一樓的保健室,飲水台原本就在前面.在火箭彈爆炸前的一剎那,他向後跳起
來衝破這個房間的玻璃窗.但是爆炸的衝擊與風壓仍然令他頓時昏了過去.
(千鳥.... 上校呢?)
他站起來,還不住地搖晃.
透過焦黑斑斑的窗沿,宗介觀察操場的動靜.照明已經熄滅,小要等人不見蹤影.
看來和琢磨一起被帶走了.
就現在看來,地上沒躺著兩具屍體已經算是萬幸---
(可惡!)


真是大失敗.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無可推脫的失敗.這怎麼對得起密斯里魯中最高階級的戰鬥


員才能擁有的SRT 代號"Urzu7" 呢.
說真的,換作是一般的戰士,就算死在最初的槍戰中也是正常的,可是現在的宗介並不這麼認
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剛趕到現場的老工友問.
"就像您看到的.我被打敗了."
"我該怎麼跟校長解釋才好呢."
"隨便說,我們會賠償的."
"唔..."
這時,宗介引頸企盼的東西飛來了.


螺旋槳和尾翼告訴旋轉的聲音.操場上吹起陣陣微風,不多時就變成了狂亂的強風.

在ECS 不可視模式下呈現的CH-67 運輸直升飛機,正朝這個校園降落.

來遲了,若能早十分鐘抵達...
"禮物9 號呼叫Urzu7, 禮物送達."
連接無線電的耳機裡傳來聯絡訊息,那時直升飛機的駕駛員.
"Urzu7 收到,馬上出去."
宗介嚴正的答道,跨過窗檯來到運動場上.
運輸直升飛機依舊不見蹤影,不過好像已經著陸了.不多久,卸下了載貨棧板的直升飛機再次


升空.


校園又恢復夜晚的寧靜.沙塵平息下來以後,只見一個巨大的人影單膝跪坐在地上.若是站起
來,至少有八公尺高吧.
那是密斯里魯配備的最新機種AS,M9(Gensback).
全身深灰色.由複雜的弧面與直線構成的裝甲,擁有流線而精實的外形.裝載二門機關槍和感


應裝置的頭部,看起來就像一個戴著頭盔的戰鬥機飛行員.背部的加強結構部上裝著一把短管
來福槍,以及儲存剩餘電力的電容器.

在那具M9 的腳下,站著宗介的二名同僚---梅裡莎.毛上士以及克魯茲.威巴中士.

密斯里魯以三人為一個基本編組,所以這二人經常與宗介組隊行動.
一個是黑髮黑眼的東洋女性,另一個則是金發碧眼的德籍青年.他們都穿著兼具戰鬥裝功能的


密斯里魯制式AS 操縱服,身形令人聯想到忍者的黑色裝束;只在領口和肩頭的一小塊有鮮明
色彩---毛上士是紫色,克魯茲的則是深藍色.
克魯茲.威巴率先開了口.
".... 那,我可愛的姑娘們呢?"
梅裡莎.毛無言地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下.



六月二十七日

0021 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都調布市國領町

多摩川河岸地
在進一步商量之前,三人先離開了那所飽經戰爭的高中.
宗介擊中的那名狙擊手已經不在屋頂上.也許他的夥伴運走了屍體,或是只有負傷而已,不得

而知.


M9 裝備有不可視模式的電子迷彩,只要謹慎移動,就算在城市裡也不會被一般人發覺.只是偶


爾不小心擦過路邊搖搖晃晃的醉漢,或是不留神勾到或拉斷電線.
中途經過宗介的住處,他們便把停車場裡的輕型貨車也開來了.那是用密斯里魯某個情報部員
名義買下的中古車.


抵達多摩川河岸邊之後,三人在車前集合.


M9仍保持透明化.四周因此飄逸著ECS 特有的臭氧味,有些焦焦的.河邊雖然很暗,但遠處看得
見幾個年輕人在玩煙火.砰,砰的煙火聲斷斷續續地傳來,另宗介心神不寧.
聽完他對整件事情的描述,毛上士嘆了一口氣.
"... 我們要是早一點趕到就好了.本想讓M9送他們上路的."
"其他的增援呢?"
"還在調呢.母艦這幾天也是盛況空前啊.連少校也不在..."
由於加里寧少校失蹤,現場的實質指揮官只得由毛上士接手.其實輔作加里寧的副官還有上尉


等等,但他們目前正在中國南部進行機密作戰.同行的還有幾名同樣具有Urzu 代號的戰鬥員.


Tuatha de Dannan 這麼忙碌的日子倒是很少見.而且現在是作戰指揮官失蹤,總司令官還面臨
著生命危險.
"實在是人才不足啊,真是..."
人才不足.以為這話是在責備自己沒能保護好小要等人,宗介低下頭去.
"很慚愧."
"你別誤會了,宗介.你一個人能做的事也有限呀,對方是行動採取組織化行動的重武裝敵人,


而你又拖著三個人.我看只有007 情報員才撐得下去吧,說真的."
毛上士在車子的引擎蓋上伸了一個懶腰.這番出人意料的感言,讓宗介愣了一下.
說到梅裡莎.毛,其實他知道得並不多.
她的年紀大約是二十五,六歲,實際看起來則要更年輕一些.一雙微微斜吊的大眼睛,令人聯想


到貓兒.削短的黑髮或許給人好動而活潑的印象,但平時的她舉止洗練又嫻柔.只不過從前---


少女時代的她,說不定更多幾分野性吧.
她是出生於紐約的華裔美人,聽說進入密斯里魯之前待過聯合國海軍.一般的軍隊不太可能將
女性士兵配置在前線部隊,但是她之前應該有過實戰經驗才是;從密斯里魯只挑選有過實戰經


驗的人進入,挑選第一線的戰鬥員時更是如此這一點看來,她肯定也有一段精彩的過去.

在戰鬥技能方面,她可絲毫不遜於宗介,且在電子戰或AS技術方面擁有相當於專家的知識.人
際關係良好,擁有確實的判斷能力,所以便一直擔任小組的領隊.
這樣的她,隱約對宗介多一分關心.現在也是這樣.也有他沒注意到的時候.當然,這一切也可

能發自她身為小隊隊長的責任感.
總之,毛上士就是這麼一個人.
"... 反正是調不到什麼了不起的支援了.就我們三個嘛,能怎樣就儘量吧.先做追蹤,然後監視,


或許再鎮壓,就這樣."
"哎,也只有那樣啦... 呵啊."
克魯茲咕噥著打了一個呵欠.被毛上士狠狠瞪了一眼.
"幹嘛.你那什麼態度,不想幹啊?"
"沒有啊,我哪有."
"小要也有危險耶?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嗎?"
"我知道啊.所以我這不是忍著不睡跑來了嗎?如果不是小要跟泰莎,我早就滾回去喝酒睡大頭


覺了.我說真的耶!"
"你這傢伙..."
"況且那個叫琢磨的小鬼又是什麼玩意?他會去表演奇怪的特技嗎?是用屁眼喝伏特加表演噴


火,還是鼻孔裡塞得進十個十圓的圓銅板咧?"
"要是真有恐怖分子為了那種白痴拚死作戰,我也不太想跟他們打了..."
"開玩笑的啦!"
"你要是講真的我早把你踢出去了."
像是沒聽見這一句似的,克魯茲抱著手臂.
"我說真的哦,哪個叫琢磨的---跟小要一樣是那個吧?就是那個什麼傾聽者的."
"哦,那個啊..."
毛上士做出沉思的模樣,此時宗介開口了.



"這一點上校好像知道.不過,我覺得那個琢磨和小要並不是同一種人.他有某些更特異的地
方."
"宗介,你是不是有什麼證據?"
"不,是直覺."
"我好像是頭一次聽你說直覺這個詞啊.滿新奇的,可是好詭異."
"... 那就別管我說的了."
這時,他們身上的無線電耳機不約而同的發出呼叫聲.就是身旁的M9 發出的.
"啊喲來了... 怎麼樣,星期五?"
毛上士說著,舔了舔嘴唇.星期五便是這具M9 的智能電腦的代號.


<上士.收到母艦的B-3 項目情報.五十秒前,警政廳的監視系統發現到目標車輛.>
抓走小要等人的車輛,應該就是他們離開大廈時看見的那輛漆成黑色的小箱型車.正當他們在
尋找那輛車的時候,反倒是警方的測速系統先發現了它.密斯里魯可以入侵大部分的軍警電腦
系統.

"地點呢?"

<首都高速11 號線.江東區.彩虹大橋.往台場方向的車道.>

"很好很好.縮小範圍繼續監視,若有觸動周邊監視系統再做聯絡."

<獎品呢?>

"給你糖果."

<收到>

"... 大姐,你又教它奇怪的名詞是吧?"

"你有意見嗎?它是我的智能電腦耶.... 好啦,大概知道敵人往哪裡去啦!"

"是港口嗎?"

"應該吧.若沒有觸到周邊道路的監視系統,就是在台場附近羅.到了那裡---"


"就有她的訊號了."

"沒錯."

追蹤用的電波訊號器雖然老套,這一招卻不是只有敵人會用.隨時都有可能被綁架的小要身上,
就帶著這麼一個項鏈.除此之外,密斯里魯還有幾項專門用來保護她的措施,不過她本人應該
不知道才是.

就算敵人注意到她的項鏈,現在也不來及了.他們已經知道她到了臨海地區.接下來只針對倉
庫或停泊中的船隻之類的,用母艦的主智能電腦做高速搜尋,不難鎖定目標.
"我坐M9, 你們開車過去.會合地點待會兒再通知.可以嗎?"
"收到."
"好好好."
二人一前一後的回答.
"那麼,開始反擊羅."


毛上士輕巧地從引擎蓋上滑下來.


六月二十七日
0015 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都港區
首都高速一一號線
經過彩虹大橋,車子開下有明交流道,小要和泰莎搭乘的箱型車便下了首都高速公路.
星期五的夜晚,車輛往來顯得少了一些.
以大赤字告終的都市博覽會舉辦至今,已經過了四年,臨海副都心的開發仍在進行中.這一帶


已有稀稀疏疏的偌大高樓和購物中心林立,但雜草叢生的寬廣空地依舊惹人注目.
箱型車的側座上坐著琢磨.小要和泰莎並排坐著,對面是個持槍的男子,十分專注而警戒地盯
著她們.

泰莎一臉陰鬱地低著頭.她的側面看來既脆弱又哀傷.有時像在忍著什麼似的,身子微微一僵,
有時則捏著麻花辯的尾端,不住的按在自己的唇邊.


(宗介....)

在交換人質的時候,宗介要求先釋放泰蕾莎.泰斯塔羅莎,對小要而言確實是一大打擊.她倒不
是希望自己先獲救,只是單純地想到"這個女的比我先"而已.
果然,宗介比較重視這個女的吧?還是說,因為他相信我?徘徊在這兩個可能性之間,她的心搖

擺不定.
會是哪一種呢...
好想知道.好痛苦.可是,怕是得不到結論了.
她回想起宗介和飲水台一同被炸飛的那一幕.
真希望他平安無事---她坦率的想到這裡,稍稍鬆了一口氣.還好.我沒有討厭他.也沒有恨他.
現在,他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吧?她怔怔地想著,這其中有相信的意味,也決定了某個不變的事


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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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54:49 |只看該作者
儘管在這種節骨眼.
車子過了台場往南駛去,來到一處寂靜的碼頭.
映入眼簾的是---並排的倉庫,供型的起重機,還有橋倉型的集散所,看起來都是那樣龐大,若


隱若現在橘色的微光中.


穿過流通中心的大門,車子進入空無一人的碼頭區.整齊堆高的貨櫃形成無人的街道.車行其
間彷彿要被淹沒.
轉了幾個彎,一艘停泊在碼頭的貨輪出現在前方.
船體已經生鏽,全長超過一百公尺,但它的大小還算尋常.車子駛近船首時,小要看見它的船


名.
"George Clinton"
喬治.克林頓號.從船內有燈光瀉出這一點看來,裡面好像有人.
箱型車停在船旁,在男子的催促聲中,小要和泰莎下了車,被帶往貨輪.
甲板上有一個女子在等著.她穿著橘色的操縱服,在小要的經驗裡,那時強襲機兵專用的裝備


之一.
"琢磨."


女子才開口,琢磨便率先跑過小要.
"姐姐,好可怕哦!"
他的聲音極其開朗,簡直令人無法聯想到他先前的德性.可是就在下一秒鐘,一個巴掌狠狠地


甩在琢磨臉上,令他踉蹌地後退.
"姐...?"
"為什麼沒在飛機上吃藥?"
"對不起嘛,不小心灑在廁所裡了.那麼噁心,我沒吃就丟了."
"結果不只是你被抓,為了帶回你損失了四個人呀.大井跟植田跟矢代跟波多野.你知不知道


啊?"
"反正大井他們總是反抗姐姐,不是嗎?他們還瞧不起我耶?說什麼我是窩囊---"
左臉又一記耳光.
"可是他們還是去救你了呀,而且丟了命."
"對,對不起...."
說著,琢磨偷偷的瞄了泰莎一眼.看他的表情,像是不想被她們看見自己的這幅模樣,不知為何,


泰莎避開了他的眼神.倒不是不想看見這一幕,而是更深刻地---試圖隱藏自己厭惡的感情.她
覺得自己彷彿站在鏡子面前似的---
好丟臉.羞羞臉.
(咦....?)


小要環顧四周,以為有人在竊竊私語.不對,沒人說話.她本以為那是泰莎的聲音,但是她的嘴
並沒有動過.

不是.不不,不是.我不是.
又一次,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剎那間,小要還以為是自己說的,不禁將手放在嘴唇上.不,也
不是自己.沒人注意到她的手勢.


那聲音更遠一些.不,根本是近得離譜?
搞不懂.到此為止,那聲音沒再響起.


"----不過,幸好."

女子面無表情地伸手給琢磨一抱.看在外人的眼裡,她的表情和動作十分僵硬,可見這對姐弟
的關係有某種強烈的不協調.
"我一直在擔心你.真怕那些不懂你價值的傢伙會傷害你呢!"
"姐姐..."
"藥拿了嗎..."
"嗯,我已經吃了."
"那你先下去休息吧.待會還有事情要你做."
"好.我會去的."
在一名男子的陪同下,琢磨順從的走下了甲板.
"好啦,你們二位."
遠遠地看著小要和泰莎,那女子說道.
"你們想,我為什麼留你們活口呢?"
"那還用說."
小要快嘴搶道,一面在腦中搜尋著最尖酸刻薄的用詞.
"壞人要死之前都會坦白供出自己的詭計嘛,這是基本中的基本."
"你說的話倒是挺無聊的."
女子笑也不笑地轉過身去.
"帶她們走.他的審問也交給你羅."
接獲指示的男子默默地點了一點頭.
小要和泰莎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便走進下船的樓梯.一路穿過二側都是門的通道後,她們被


關進一間擺設單調的船艙裡.



六月二十七日

0110 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都港區

首都高速都心環狀線

"所以,你就讓泰莎先走嗎?"

駕駛座上的克魯茲說道.

他的左手握著一罐寶特瓶綠茶,右手只是略略變化排擋,便十足靈巧地穿越了計程車和卡車.


這雖是一輛中古的輕型貨車,起速度來可毫不遜色.
"就是那樣."
坐在側座的宗介回答道.
他面有愁容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任五光十色又眩目的燈光在眼前奔流.尾翼燈的紅色,街燈


的橘色,還有霓虹燈的綠色,混雜交錯地在他腦中映出二人的臉龐.
"也許是我太笨了."
"對啊,你是笨蛋."
克魯茲面不改色地說道.
"被你說笨,特別不爽."
"是嗎.我每次說你笨都感覺特別爽耶!"
宗介板著臉,仍舊看著窗外.
".... 那,換成你會怎麼辦?小要跟上校,你先選哪個?"
"這個嘛... 應該會先選我喜歡的那一個吧.選那個會溫柔接受我這份熱愛的.這才重要嘛."
克魯茲.威巴就是這麼一個人.
他的年紀大約是二十上下.金發碧眼,下巴削瘦,高挺的鼻樑,十足美形的他---言語卻十分粗


鄙.他最討厭努力和紀律,對任務也不夠認真.
儘管如此,他的戰技卻和宗介不相上下,旁人也因此拿他沒轍.而且克魯茲的射擊本領遠勝過



宗介,幾乎可說是令人驚異的射擊天才.要將一公里外的五百圓硬幣射成甜甜圈那樣的中空,


他哼著小曲兒就能辦到.
他和宗介同樣是傭兵出身.沒有參加正規軍的經驗.在哪裡受訓,曾在哪些地方作戰,並沒有聽
他說過;雖然他常常提起自己住在日本時的種種---但那之後因為什麼樣的機緣而成為傭兵,
他卻決口不提.


每當有人試圖瞭解他的過去,總是開朗的他便會沉默下來.他那掠過一絲愁容的側臉,宗介就
親眼見過好幾次了."哎,反正不是什麼好事啦.", 便是他遇上這種場合時的口頭禪.平時的他
就像現在一樣,戴著輕浮的面具,喜歡故意惹同僚生氣---

"鬼扯."
聽到夥伴的回答,宗介皺起眉頭.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我是在談什麼是有效率的選擇."
"所以我說你嘛!"
克魯茲吃吃的笑著,喝了一口茶.
"要我來說的話,不管選哪一個,我想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可是---"
"這種時候就應該順從直覺.也可以說是靈感吧.哎,像下棋那樣算東算西的,不過是自欺欺人


罷了."
"..."
"還是說,你其實想當皇帝,搞個後宮佳麗三千?』我會讓你們幸福的!』.如果是這樣,那就太了


不起啦!我支持你!加油啊,相良老弟."
"早知道就不要跟你說."
宗介不高興地說.克魯茲一聽便又笑了起來.
"哎,你就是這樣啦,這麼說也很像你啦!"
這時,無線電響起.
"Urzu2 呼叫Urzu6,Urzu7. 事情嚴重羅!"
是駕駛M9 移動中的毛上士.



"怎麼啦,大姐?"
"自衛隊跟警察都出動了.他們好像掌握了敵人的位置."
"那是怎樣嚴重呢?"
"警車的紅燈會光明正大的往碼頭跑去呀?這下還搞什麼奇襲?泰莎跟小要有危險了."
"怎麼搞的."
"不能干擾他們嗎?"
宗介問到.
"我方已經入侵系統做出了假指令... 可是只能當做爭取時間罷了.總之得快一點."
"收到,可惡."
克魯茲把綠茶罐往後座一扔,重新握緊排擋桿,重重地踩下油門.



第四話
破壞的導火線
六月二十七日


0110 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都江東區
赤海碼頭


貨輪"喬治.克林頓"
這間船艙好像很久沒用了.
置物櫃裡空蕩蕩,雙層床上連被單也沒鋪.房間的一角有個映像管式的破舊電視,但沒有接電


源.
琢磨落如敵人之手了---
泰莎的心裡滿是無力和不安.一旦他與敵人會合,那搭載了LAMBDA 式驅動儀的兵器便有可能


隨時出動.
得想個辦法才行.想是這麼想,自己卻無計可施.敵人就在身邊,而且正準備進行可怕的恐怖攻


擊行動.
真是太慢了.犯了太多的錯,還有那些誤判.而且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得宗介....
千鳥要在船艙裡東翻西找的時候,泰莎都坐在床上,抱著雙膝,二眼無神地望著牆角.小要像是


終於找不到可用的長物似的,這才死了心,坐在泰莎對面的床鋪上.
尷尬的沉默.率先打破凝重空氣的,卻是泰莎.
"千鳥小姐."
"什麼事?"
"你好奇怪哦!"
"會嗎?我覺得我很普通啊!"
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小要答道.



"不.因為,你本來應該是個』普通人』,可是這種情況下,你還會想辦法找可用的東西,又對那
個女的出言挑釁.在那間學校的操場上也是,你... 你還去打他."
這些事情不管怎麼想,都不是一個沒受過任何訓練的平凡人會做出來的.
"會奇怪嗎?"
"會.我..."


泰莎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她像是下定了決心,趁這個機會一吐為快.
"一跟你在一起,我的步調就一直被打亂.平常絕不會做的蠢事,今晚我就不知做了幾次呢.我
不但惡作劇害部下感到困擾,還故意展現無意義的行動力."


小要好像聽不懂她說的意思.


"在操場上的時候,我不聽相良中士的指示而跑了出去.我這輩子到目前為止,從沒有做過那樣
愚蠢的決定.你做了蠢事而我想幫你,結果連我自己也變成了蠢蛋."
被罵蠢呀蠢的,小要卻一點也沒生氣,只是呆在那兒.
"哦.... 是哦.為什麼?"
泰莎閉上了嘴.
自己那時為什麼會衝出去想幫她呢?明知那樣的行動只是多餘,還會造成妨礙,為什麼還是做


了呢?
因為她不甘心.
因為想證明自己並不是沒有用的.很想向他證明.
宗介之所以叫敵人先釋放自己,是因為相信眼前的這個千鳥要,而不是自己.換言之,自己沒有


得到的信任.考慮到自己的運動能力,他的選擇---或許並沒有錯.
可是,就算如此,為什麼他相信這個女孩更勝自己?
她那飽經訓練的理智已經構思了好幾個答案,感性卻一一否定了它們.她一如所望的摸不著頭


緒---不成熟的感情.
這樣真不像自己.自己應該是個更好的人,可以跟這個女孩處得更好的... 可是,越是這麼想,
不知為何就越無法對小要產生好感.



(難道,我真的是個這麼討人厭的女孩子....?)


想到這一點,泰莎的心情一沉.彷彿體悟到自己也有偽善而偏執的一面,自我厭惡的感覺如波
濤般襲來.
話說回來.
這個千鳥要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不過是一介少女,竟能讓相良宗介那樣的戰士如此信任.一個普通人,卻能有那種行動力.就當


是有勇無謀吧,但換做另一個真正平凡的少女置身在這種情況下時,莫名其妙的發抖哭泣才算
是正常.
結果,泰莎也沒回答小要的那句"為什麼?", 逕自又問.
"反正你就是很奇怪... 你不怕嗎?"


被這麼一問,小要做出思索的模樣.
"怕不怕嘛...當然怕啦.... 可是該怎麼說呢,被那些事物逼迫時,我就想反擊...應該是那樣
吧."


"反擊?"

"嗯.那些想打擊我,想向我挑戰的事物... 就說是』敵人』吧,搞不好比較貼切.不是那種拿著
槍炮的人啦.我是說就算過普通的日子,也是會有』敵人』的,不是嗎?"
那有時是大量的習題,早晨的睡意,夜晚的孤獨,或是某人的惡意.每個月一次的痛苦也是.對

未來的不安也是.失戀的不安,也算是.

"那些』敵人』打過來的時候... 哎,只有想辦法忍過去跟它對抗吧?也許我都是那樣熬過來的
吧."
"可是,日常生活的辛苦跟這個相比,是不同次元呀."
"也是啦... 其實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我是不知道你在什麼環境下成長啦---"
"就算在日本過著平凡的日子,也會遇到一些讓你覺得不如死了算了的慘事呀."
泰莎覺得好意外.
"真的嗎?"
"當然是啊."



小要半開玩笑地回答,將背靠向牆壁.
"那是我國中時代的事了.我是海外日僑,因為爸媽的關係在紐約住了四五年.之後回到日本,


轉進本地的中學讀書...哎,然後就是老套啦.我在國外養成了想什麼就講什麼的習慣,就引來
了其他人的反感."
那句話代表著什麼含義,泰莎隱約明白.
"...."
"我知道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可是... 就算是那樣,搞那種陰險的把戲實在是.... 差勁透了.


我當時真想死."
小要說著,聲音就像個死人.
"你也反抗』那些』事情嗎?"
"對呀."
一絲沮喪也沒有,她爽快地答道.
"不過我用的方法不算聰明啦.說不後悔,也是騙人的吧... 雖然逃避它比較名哲保身羅.不過


也因為如此,我懂了很多事情呢.大概吧."
"懂了很多?哪些?"
"很多哦."
她似乎沒打算解釋下去.
"... 哎,進了高中環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現在的我已經非常好命了.身邊都是些好人,校風又


隨和,也有要好的朋友了.要是宗介再安分一點,我大概會更好命吧.哈哈哈."
聽到這裡,泰莎總算---總算覺得,自己有一點點喜歡小要了.雖然只有一點點.
"相良真的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
"哎唷,豈止麻煩唷.他沒常識到了極點,每次都引起蠢斃了的騷動.雖然知道沒有惡意.所以才


更.... 更傷腦筋呀."

小要眯起眼睛.她這時的表情與單純覺得困擾的臉,似乎有些不同.
"又笨又拙,可是很拚命.總覺得不能放著他不管."


"....."
笨拙.拚命.沒法放著不管.
正是如此.為什麼他---相良宗介,會令自己這麼在意呢?之前談到加里寧的生死時,他說"連我


都殺不了少校.所以他不會有事的."那種安慰方法還真嚇人,卻是他努力想出來的.
又好笑,又可愛,又有一點點可靠.
他當時的側臉---看似鎮靜,其實是拼了命的那張臉,令泰莎不禁感覺"真好....". 看他這麼不


得要領的模樣,一股想永遠陪在他身邊的心情油然而生.可是,他的身旁已經有了小要.
所以.
先前的疑問---為什麼自己的步調老是被打亂---答案彷彿呼之慾出.
"的確---"
泰莎怔怔的吐出一句.
"相良也是個奇怪的人耶..."
"對--呀.是非常奇怪的人耶...."
二人對看了一眼.不知為什麼,她們自然的相視一笑.僅此一刻,她們擁有相同的心情.
千鳥要不是異型.她只是個女孩子.跟自己一樣的.
知道了這一點,泰莎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那,你呢?"
"是?"
"泰絲塔羅莎小姐,我也覺得你是個滿奇怪的女生啊."
"啊... 叫我泰莎就行了.朋友... 都這樣叫我的."
說出這句話,還真需要一點勇氣.但小要只是坦然地說,
"嗯,那就泰莎.你也隨便叫我吧."
"好,小要."



說了才發現,這麼稱呼原來還滿順口的.
"那,說了半天.泰莎你是做什麼的呢?我只知道你好像是密斯里魯的人."
"是的,就跟之前說的一樣---"
泰莎的話還沒說完,船艙的門鎖被打開,身穿戰鬥裝的男子探進頭來.
"出來.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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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55:10 |只看該作者
一名男子走進了安德烈.加里寧的房間.
他穿著全黑的戰鬥裝束,臉上的面罩已經取下,露出了原本的面貌.那是個綁著黑人辮子的年


輕人.
"老伯,審問時間到羅."
年輕人蠻橫的說.沒看見聖奈.是有別的事在忙,還是不想再面對自己了?
"感人的大團圓.趕快進來吧!"
被二名男子推了一下,泰蕾莎.泰絲塔羅莎和千鳥要走了進來.看見渾身繃帶躺在床上的加里


寧,二名少女出現不同的反應.


"加里寧少校...!"

"誰?"

泰莎看起來還算不錯.保險應該生效了吧,加里寧心想.

千鳥要沒有見過加里寧.兩個月前的事件中,昏倒的小要被Tuatha de Dannan 收容時,加里寧
曾經到醫務室探望過,不過當時的小要自然不可能知道.
"加里寧.原來這是你的名字啊.幸會啦!"
黑人辮子的男子說完,對身後的夥伴使了一個眼色,那二人便抓著小要和泰莎的肩膀,硬逼她


們跪到地上.


"再來呢,照聖奈講的,你是個快死的傷患,拷問你也沒什麼用了... 那麼我想,就請這二位小姐
來幫個忙羅,您懂吧?"
加里寧仍舊不發一語.



"我話先說在前頭哦.幹這種事,我可是一點也不會討厭哦.我以前被關少年監獄,就是因為干
這種的嘛."

這時,站在小要身後的男子插嘴.
"老伯,你小心點哦.這傢伙真的是變態耶.他國中的時候就把附近的OL(On Line, 日本以此稱
呼時尚的白領女性),拖進樹林,對著她的臉揍了五六拳,還---"


"哇---別說了.人家好難為情啊~~!"


三名男子笑起來,兩個少女一臉厭惡的低下頭去.


他們自己說的那些犯罪行為,就像是短期內習慣性的衝動,已經被收編入小型部隊體制的他們,


應該不會再有了.而實際上,這名男子也很快地收起笑容,以極其嚴肅的表情抽出自動手槍.這
時的他已不再是個性犯罪者,而是一臉戰士的神情.
"那就說吧.你是哪個單位的?"
槍口用力抵住泰莎的側頭部.她也像是有所覺悟了似的,只管目不轉睛的正面看著加里寧.
"不可以哦,加里寧少校."
泰莎用命令的口氣說.


"那該... 由我來判斷才對,泰絲塔羅莎小姐."
他答話的聲音有些痛苦.為了不讓別人知道泰莎是個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加里寧便這麼稱呼她.
要是知道泰莎並不是他的秘書,這幫人可能會直接對她拷問.


泰莎不說話了.看來她也打算讓自己演下去了.


"少廢話了.快點回答,你是哪個單位?算了,先讓你看看我有多認真好了.嗯,就這樣吧."


黑人辮子的男子將槍口轉向泰莎的腳.很明顯的,他真的要開槍了.


"是密斯里魯."


就在扳機扣下之前,加里寧說了.


"那是啥?"

槍口一動也不動,男子問道.

"... 是以遏止區域紛爭和恐怖主義為目的而創設的軍事組織.對各國軍隊或警察提供情報和


訓練,必要的情況下... 唔... 會進行物理性的作戰.我隸屬於它的作戰部,和日本政府的人...
進行... 意見交流."

說明的過程中,加里寧的聲音數度含糊,好像忍著極大的痛苦.實際上,他背部的傷口也的確在

惡化.
"很痛啊?你受傷太重了嘛,真抱歉."
辮子男說著,卻絲毫沒有同情的樣子.然後他轉身問站在泰莎和小身後的二人,
"你們知道什麼密斯里魯的嗎?"
"聽過傳聞.說是不屬於任何軍隊,很厲害的死刑部隊."
其中一人說.
"那是... 唔,我們... 故意放出去的風聲.... 為了... 為了遏制恐怖主義...."
"有夠蠢.誰會因為那種謠言就嚇到啊.再來,第二題."
這次,男子將槍口換到小要的腿上.她臉色鐵青地凝視眼前閃著黑光的槍身.眼裡雖然有一絲


淚光,但僅止於此.她並沒有顯得慌亂.
原來如此,她很堅強.... 加里寧如是想著.
"你對LAMBDA 驅動儀知道多少?你們有應對方法嗎?"
"那是..."
"我開槍羅!"
"我說.LAMBDA 驅動儀是... 唔... 我們... 我們..."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漸弱.背部和肋骨都在痛.真的很痛.
"我們什麼啦?我聽不見哦."
辮子男不耐煩起來,走到加里寧的身邊.
"我們... 持有的... 技術的..."
"技術的?"
"技術的.... 不存在的.... 技術的...."



"說清楚點.否則我開槍羅."
加里寧僵著喉嚨,嘴巴一開一合.男子的夥伴露出不安的表情.
"喂,不太妙吧?他好像快死了耶."
"少囉嗦,我會讓他在死前說出來啦.喂,老伯.要是你不全部招出來,待會兒我就讓那女的尖叫


說給我聽哦,你懂不懂?"
加里寧只是頹然的躺著.辮子男一把掐起他的脖子.
"我們所知的只有...."
加里寧氣若游絲的擠出一句話,辮子男為了想聽清楚,便將耳朵湊近了一些.
就在這個當下.
加里寧立刻停止了難堪的演技,輕鬆地將男子的右手---握著槍的那支手腕,抓緊後反扭.
"唷..."


他沒打算給對方反應的空當.讓對方握著槍,將槍口抵向他腹部的同時扣動扳機.連三聲槍響.
子彈貫穿了男子的身體,在空中拖出三道紅線.

站在泰莎和小要身後的二名男子,剎時間還來不及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該冒著同伴亦遭槍擊的危險攻擊加里寧,還是該以眼前的少女為盾,或是從身後的門逃往船艙
外?他們的面前有三種選擇---但在迷惘之際等於一樣也沒有選.

依舊維持躺著的姿勢,加里寧又開了二槍.如機械般敏捷而精準的連射,分別打中二人的頭部.
簡直就像釘釘子一樣容易.二人完全來不及反應,當場便倒了下去.
槍口升起了硝煙,空彈殼輕輕的落在床上.
泰莎和小要的杏眼圓睜,只是望著斜拿槍的加里寧.
"上校,幸好您平安無事."
恢復原本的語氣,加里寧放下手槍.
"加... 加里寧少校.你的傷?"
"還不至於死.只是---等這個案子解決之後就得休假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劇烈的疼痛竄遍全身---用槍口抵住腳踝上的手拷,扣下扳機.
火花四射後鐵鏈便斷開了.身體各處都在猛烈抗議著不適,不過短時間之內應該還勉強堪用.
加里寧注意到還處於混亂狀態的小要.
"千鳥要小姐."
一面從屍體上挑選裝備,加里寧一面說.
"是.... 是?"
"我的部下總是勞你照顧,我要多謝你."
"哦.... 哪裡.可是,我跟泰莎... 今天才剛剛認識啊."
"不是的."
他將敵人的小刀和備用彈甲塞進褲帶,開始檢視手槍.泰莎從旁對呆掉的小要說明.
"小要,他說的』部下』,指的是相良."
"咦?可是..."
"她不是我的部下,而是』長官』."
搶到了主要裝備後,加里寧站起身來.
"我們走吧,上校."
看來真的是真的了.
小要總算不得不承認.
這個叫加里寧的大叔,好像是宗介的長官.這一點可以接受.而這個加里寧---說泰莎是"長官".


他的語氣和用詞格外謙恭有禮,還稱呼泰莎為"上校".
換句話說,這個鈍鈍的女孩子,就是最厲害的人了.
宗介的解釋是真的,他沒有騙人.泰蕾莎.泰絲塔羅莎是老大.是什麼艦長,上校,還有總指揮


官.
可是---


"這真的太詭異了!"
與泰莎並肩走在通道上,小要嘀咕著.
"你們密斯里魯到底是什麼東西啊?讓一個戰爭狂兼沒常識的白痴轉到我們學校,還把一個光


是走路都會』乒乒乓乓』跌跤的女孩子推上去當指揮官.這太奇怪了吧."
"講成這樣..."
泰莎露出不服氣的表情.
"聽你這麼說,我也很難過."
走在前面的加里寧,聲音裡彷彿有股乾巴巴的幽默.
貨輪的走道又暗又窄,算是大個子的加里寧幾乎要撞到天花板上的水管.他那倒三角形的背上


纏了好幾層繃帶.繃帶上染滿了已經發褐變色的血.光看就已經讓人覺得很痛,但他的動作依
然順暢得像個沒有絲毫不便的人.
(這個人走路的樣子好像宗介哦...)
不經意間,小要這麼想著.
正當小要沉於思緒時,加里寧突然停住.
"怎麼了?"
泰莎小聲的問.


"往這裡,別出聲."
加里寧推著泰莎和小要的肩膀,就近打開鐵門鑽了進去.那是一間擁擠的廁所,海水混雜著油,
贓水和排泄物氣味,形成一股強烈的惡臭.


"呃... 唔."

不自覺差點哀叫起來的小要,被加里寧用左手摀住了嘴巴.他輕輕關上鐵門,屏住呼吸不久,便
聽見腳步聲.
"....."
外面的走道上,有好幾個男人跑過.



看來是躲過了一劫.
"敵人好像注意到我們逃走了."
"哎,遲早會發現的.我倒是擔心... 咳咳."
這股惡臭畢竟太逼人,泰莎嗆得差點噎著.
"是這艘船上的貨嗎?"
"是的.我剛剛聽見了聲音.是大型的燃氣渦輪引擎吧.而且不是供飛機用的."
"發電用的."
"應該是.因為扭力轉換器的聲音也很像那樣的.可是...我還是不放心呢.就AS的動力產生器


而言,規模也太大了點."
"與LAMBDA 驅動儀有關嗎?"
"我不敢確定,不過,也許是因為他們用的器材一般功率不足吧.而且琢磨已經在敵人手裡....


得想點辦法才行."
被丟在這段對話的一旁,小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輪流看著他們的臉.
"那個---你們在商量什麼?"
她試探性的插嘴問道,泰莎的思考被打斷,像是有些不高興,但隨即恢復態度答道.
"就是說... 這艘船上可能有非常強大的兵器.那種兵器用的是超乎尋常的技術."
"哦...."
"不懂嗎?"
"嗯.不太懂."
"我想也是."
無視於小要的瞪眼,泰莎撫著自己小小的下顎.
"光靠推測還是不行.... 加里寧少校,我想去貨艙偵察一下.辦得到嗎?"
"也只有去一趟了.若是裝備有LAMBDA 驅動儀的AS---就得趁它還沒啟動前破壞才行."



"那我們走吧.小要,可以嗎?"
"咦?"
"繞道去別的地方看一下."
"啊... 哦,無所謂啊."
說真的,小要真想趕快逃離這艘船,可是她不敢反對.連她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加里寧的強悍


與老練;而面對這麼一個人,泰莎又用上對下的口氣交談,那種權威感完全不同於以往.


探過走道的狀況後,加里寧率先走出來.穿過好幾道門,之後他們走下階梯.又走了一段路,眼
前突然開闊.
"啊...."


那就是位於船底的貨艙.結構很像學校的體育館,但在豎立的牆面之間多了好幾條鐵製的窄小
走道---如同懸在舞台上方的空中走道.若是全部淨空,這個空間甚至可以用來打一場籃球賽.

好像沒有人.空氣中飄散著某種燃料的刺激氣味,還有白金或金屬燒焦的味道.
室內很暗.從窗子透進來的微光投影下,大大小小的機械幽幽浮現.有小型的起重機,壓縮機,
還有大型的電池和一些不知名的槽狀物.數不清的電纜和管線類.雜亂地盤繞在地上.


貨艙的中央---不,與其說是中央,倒不如說是佔據了整個貨艙的狀態,有一部龐大的機械"蹲
踞在那兒."
"....?"


小要一開始以為是超大型的潛水艇之類的.但不太一樣.這是構造更複雜的東西.
好像也不是AS. 眼前的機械遠比AS大太多了.若是普通的AS, 這間貨艙至少可以停放十台左右.

可是那"玩意兒"幾乎佔滿了所有的空間.它的體積實在太大,從小要等人所站的位置,甚至也
無法一覽它的全貌.
這是在海中移動的東西?或是天上飛的,還是在地上跑的?小要連這個也無法判斷.
圓弧的曲線構成它的外表---是裝甲吧?顏色是暗紅色的.在格外複雜的零件結構下---看起來


就像穿戴著非常大的盔甲.
"這是什麼?"
小要問了.泰莎卻沒有回答.微暗中,她的側面因驚愕和緊張而顯得僵硬.



"真是胡扯."

泰莎喃喃的說.

"這種東西要是啟動了... 後果根本沒法收拾了.會死很多人的.得想個辦法."
"可是,手榴彈之類的不可能傷得了它."
"應該有燃料槽.看看能不能---"
就在這時,貨艙的照明突然亮起.水銀燈光把這個空間打亮得如同白晝一般.
"...."


加里寧擺出架勢,將小要和泰莎藏在自己身後.


空中走道上有幾名敵人,個個拿著來福槍或手槍,一直朝著這個方向.對面的走道上也是.背後
的出入口還有二個.

他們完全被包圍了.

正前方的上空,有一個熟面孔站在那兒.是琢磨.他穿著AS 的操縱服.看見他的裝扮,小要微微
一驚.
(那樣嬌生慣養的小男生也要打仗?)
見識過AS 無與倫比的運動性和破壞力,她很難想像琢磨駕駛那種東西的情景.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這裡."
琢磨說.
"你認識好多厲害的人哦,泰斯塔羅莎小姐.嚴先生,相良先生,還有那位受傷的紳士.看來你很


會換男人嘛!"
"想不到你也會諷刺啊."
泰莎答道,琢磨只是微微一笑,望著那龐大的機械.
"你想這是什麼?我們是管它叫』Behemoth'啦."


他如是說著,語調彷彿事不關己.


"你們瘋了."
泰莎說.
"這種東西的用途,除了破壞就沒有別的啊.甚至也不是戰術目標.就像核武器或生化兵器一樣.


只是散播恐怖罷了."
"那就是我們的目標啊,泰斯塔羅莎小姐."
"...."
雖然啦,就我個人來說,駕駛著東西倒不見得有什麼好處.只是一種表現,一種主張,如此而已.


要不了一年,我看絕大多數的人都會忘了這玩意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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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56:01 |只看該作者
"就像武知征爾一樣."
加里寧此話一出,琢磨---和其他的男人顯得有些吃驚.
"對啊."
沉默片刻後,琢磨說道.
"那個人就像是我們的再生父親,不能放過這個否定他的世界.這也是原因.不過,不只那樣而


已.這種感覺,我想你們不懂吧."
"是啊,我不懂.而且這種東西一點實用性也沒有.換作是我,根本連用都不會想用呢."
"怎麼會呢.我是被選中的戰士,只要有我坐上去,這東西就是無敵的.我要大肆破壞,大肆屠殺.


這樣姐姐也會高興,我也就滿足了."
他靠在欄桿上,燦爛的笑了起來.他的笑容中不見一絲邪念,看起來反而更覺得詭異.
"... 好啦,得快點做完準備工作才行.警察好像馬上就要到了,而且還帶著自衛隊的AS. 既然


知道他們對我這台Behemoth 並沒有演練出任何對策---那也就沒必要再向你們問出什麼了."
"住手,琢磨.現在還不遲."
"太遲了啊,泰斯塔羅莎小姐.我還滿喜歡你的.不過,再見羅!"
想來應該不是琢磨下的命令,不過---男人們紛紛瞄準.
要被打中了.
小要的這個念頭才剛浮現,一聲巨響便向貨艙襲來.



那是爆炸的衝擊.

船體上下左右的猛烈搖晃.

爆炸的來源恐怕是船底.感覺就像是被魚雷擊中了似的.

地面大幅度左傾.貨艙中的各式機具頓時一齊滑動,翻滾,往左舷衝去.空中走道上的敵人們也

全被震倒了,紛紛攀著欄桿.

"呀..."

小要一個不穩,翻倒在地上,背部撞上小型的起重機.

"躲起來!"

加里寧像是要衝過去抱住身旁的泰莎,一面向小要叫道.

空中走道上,有個持槍的人影一晃.

再待下去會被射中的---

剛這麼想,身體已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

"哇... 哇....!"

子彈毫不留情的向她襲來.槍林彈雨中劇烈的火花彈跳在她的四周.她慌忙逃進距離最近的一

個小型壓縮機後面.
另一頭,槍戰已經開始.應該是加里寧少校在應戰吧.他和泰莎似乎逃往與小要相反的方向,想
會合也很難.


他們被分散了.


船身還在搖.槍彈四射.真是糟糕透頂.


就像正在宇宙漫步的太空人被切斷了救生索,這樣的恐懼和膽顫保衛了她.沒有武器,也沒有


地方可逃.就她一個人,到底該怎麼辦?
怎麼辦?怎怎,怎麼辦呢?呢,呢呢呢....
(啊...?)
耳朵裡又出現奇怪的聲音.心跳聲一路響到耳根來.另一頭好像有人在嘀咕什麼.



(咦....!!)
這裡也不能待了.
小要的腦筋一片空白,只顧忘我的沿著貨艙的牆邊跑.一會兒被地上的纜線纏住,一會兒撞到


鐵柱,差點跌倒;逼近船還是搖晃得厲害.她總算是沒讓子彈打中,藏到一個比書桌大不了多少
的工具箱後面,得以喘一口氣.
"為什麼都是我....!"
她含著眼淚叫著,但沒有得到答案.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跨過工作機具的敵人,正朝小要接近.
那人戴著面罩,穿著戰鬥裝.一定是看準了小要沒有武器,與其遠遠的捕捉她胡亂逃竄的身影,
還不如走近一點確實解決掉她吧.


加里寧等人還在貨艙的正對面,實在不可能過來幫忙了.


逃也沒用了.會被他從背後射殺.小要想到這一點,把手伸進身旁的工具箱裡,抓了一根沉重的


板手.


"你這...!"

她使出全力扔出,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

板手打中敵人的肩膀.蒙面男像是被突如其來的反擊嚇了一跳.

"給我受死吧!"

拾起比自己手臂還長的鐵條,它的重量讓小要差點沒站穩,她卻仍向那名男子衝去.

不知為何,那人也不開槍射她,只是慌忙的揮著一支手,樣子好像在說"快住手』---

"看我的!"

她奮力揮下鐵條.蒙面男勉強用來福槍擋下來,卻擋不住它的落勢,鐵條硬生生的打在那人的


脖子上.
蒙面男腳步踉蹌,但還挺得住.



"可惡!"

再一擊.來福槍被這一記結結實實給打扁了.那人也跟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背部用力撞在一
根鐵柱上.
"怎,怎麼樣?!我... 我再給你一棍哦!!"
緊緊地抓著鐵條,小要大叫道.她的兩條腿不住的發著抖,怕得連眼淚都快掉下來,但是現在的


她管不了這些.
那人竟舉起手來,不停的搖頭,好像在說"我投降了".
".... 你還真叫人猜不透."
"?你說什---"
"是我,千鳥."
說著,那人脫下面罩,搖搖擺擺的站了起來.微亮中看見他的真面貌,小要手中的的鐵條掉到地


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宗介....?"
貨艙那頭的槍戰依舊方興未艾.船身的搖晃雖不如之前的那樣猛烈,船體卻開始發出軋軋的詭


異聲響.空間中還迴蕩著槍聲和子彈彈射的聲音,吵雜得聚會讓人頭痛欲裂.以眼前的狀況,被


人家從哪個角度射中都不奇怪,要說放心實在太早了些.

儘管如此,她還是撲向他的胸膛.
她根本也沒多想,自然而然的就想這麼做.一方面見到他平安也開心,二方面自己也實在是怕
極了.而今他在這種時候出現,哪容得人想起先前那些奇怪的心結.


總之,自己只想抓緊某樣東西.


"千鳥....?"

感覺得到他有些困惑.小要抽抽噎噎的說,

"因為我好怕..."

"抱歉."

"我好擔心呀..."


"那個也抱歉."
"笨蛋... 我好幾次差點死掉---"


這時宗介拔出手槍,向前方上空開了兩槍.原本在空中走道上瞄準這裡的敵人慘叫了一聲,沉
沉跌進遠處的一個壓縮機後面.
他維持著抱住小要的姿勢說,
"繼續說."
"....."



突然覺得自己好蠢,小要趕忙和宗介分開.

"現在果然不適合這種氣氛哦...."

"嗯,也對."

在轟然巨響和晃動中,二人連忙找了一所隱藏處.

"那.你怎麼來的?"

"我們一下就知道了你的位置,就從海中入侵."

"哦.船為什麼搖晃你知道嗎?剛才好像有大爆炸---"

"對."

宗介很快的點頭.


"是我們安裝的炸藥.我看你們被敵人逼得快要無路可退.只好緊急爆炸.這艘船應該馬上就要
沉了."
"又是... 好粗魯的手法."
"不,很有效果.能使敵人混亂,又可將裝備一網打盡."
這話再懇切不過.但那還得等他們逃離這艘船再說.
"對了... 你剛才說』我們』?還跟誰一起嗎?"
"毛上士和克魯茲."
"原來如此."
他們二人,小要是認識的.是宗介的同僚,身手矯健.
"我看,敵人應該也快要顧不了我們了.出去吧!"


宗介拉著小要的手,開始小跑步.


地面大幅度傾斜,琢磨一肩撞上了牆壁.


".... 唔!"

他的側頭部受到猛烈撞擊,只能跌跌撞撞地攀著欄桿走路.貨艙的另一側,好像仍在進行著零


星的槍戰.
知道這艘船就快沉了,琢磨幾乎覺得一切都隨便了.
Behemoth 馬上就不能啟動了.自己坐進去,驅動它,展現力量的機會也沒了.自己到底是為了


什麼而... 姐姐.
太陽穴好痛,應該是剛剛撞到時弄破的吧.流了一點血,紅色的血.屬於自己的血... 好痛啊.
"琢磨."
聖奈和一名夥伴從空中走道跑了過來.
"姐姐...?"
"你在幹什麼?快點進到駕駛艙裡去,去啟動Behemoth 呀!"
"可是.... 不可能了啦.而且,我剛剛受傷了耶."
"不過一點小傷,你叫什麼叫.對啟動機體應該一點影響也沒有啊!"
"可是,很痛啊!"
聖奈伸出一支手,一把揪起琢磨的衣領,將他拉過去.
"啊..."
"快上去.去開動它.給我守住Behemoth."
"姐姐.可是,我..."
我都已經受傷了.難道你不擔心我嗎?Behemoth 比我還重要嗎?我是為了討你歡心才當它的駕


駛員耶.再多不舒服的事我忍下來了.武知叔叔關我什麼事啊.跟他最要好的就是姐姐你了,我
是看你很可憐才這樣的.姐姐---
"你以為我們為了你犧牲掉多少人?"
關我什麼事?
"不能驅動那東西,你說你還剩什麼價值?"
別說了.再說下去---
"等我們逃出這裡,我就不要你了."



眼前一片黑暗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被愛的.就算沒有Behemoth 也沒關係.可是,你不要我.不要我.我....
我只是個駕駛員.我是Behemoth 的零件.我這個人對你而言,就是如此而已.
"懂了沒?要上去哦.讓他幫你,我去保住啟動用電源.快一點!"
琢磨的心裡彷彿穿了一個大洞,而聖奈一點也沒注意,逕自滑下梯子,向Behemoth 的另一邊跑


去.

留在原地的另一名夥伴粗暴的敲著琢磨的肩膀.

"你還發什麼呆!喂!?快點啦!船要沉了."

在他的連聲催促下,琢磨無力的邁步向前.

宗介和小要跑到貨艙出口時,正好與加里寧和泰莎打了個照面.他們好像也剛甩掉了敵人.

"相良...!?"

泰莎面露驚訝.

"救援來遲.非常抱歉."

"啊..."

泰莎屏息了一會兒,小小的臉上幾乎要浮現喜悅---但她忍了下去.乍看之下,她像是要前去伏


在他的胸前---但也按捺住了.她別多眼神,挺直腰桿.
"你沒事就好.操場上的那件事,我已經不生氣了."
她淡淡的說.宗介愣了一會兒.
"是,感謝您."
"你對她做了什麼吧?相良中士."
加里寧問道.彼此原本都是生死未卜,此刻也沒為了平安而互相高興.因為這是常有的事.
"不.我..."
宗介正不知該怎麼說才好時,加里寧只是輕輕的搖頭.



"晚點再聽你說明.先帶她們二個逃出去."
"... 收到.少校你呢?"
加里寧的臉色蒼白,眼光望向貨艙裡的東西.他受的傷絕對不輕,單單目視都可以看得出,他的


體力已經消耗了許多.
"我.... 還有事情做.你們先走."
"若您下達指示,我可以代勞."
"不.... 不用了."
宗介便不再多說,表情也不再掛念,只是服從了他的命令,加里寧轉向泰莎.
"請上校快走.我去阻止那架Behemoth 的啟動."
"太危險了.而且這艘船若是沉了,它也不可能啟動.你也---"
"為求保險起見.請別擔心,要是它真的啟動... 請你們儘可能到遠處避難."
"...."
"那麼,待會再見."
加里寧確認了手槍裡的殘彈,便折回貨艙去了.
"我們走吧,上校."
宗介握好槍,帶著小要和泰莎奔出走道.
船身的傾斜度越來越陡.連貨艙都開始浸水了.
"我不是叫你動作快點嗎!你到底想不想幹啊!?"
像是被男子又拉又扯地,琢磨登上了Behemoth 的龐大裝甲.
爬到像山一樣高的機體頂端,轉動了腳下的手把,打開駕駛艙門.複雜切合的艙門在高壓空氣


的推動下滑動.先是二次裝甲,再是一次裝甲.
"那就拜託你羅,琢磨!"
水銀燈和鐵管紛紛自天花板掉落之際,夥伴叫道.



"你沒別的本事了,只會操縱這傢伙.別偷懶唷!"
"...."
"喂!?不會回答啊!"
被他戳了一下腦袋,琢磨才微微的,慢慢的一點頭.
"真是.行不行啊你....!?"
男子擺了一個臭臉,便慌慌張張的想爬下機體.琢磨從腰際掏出小型的自動手槍,對著男子的


背部扣動扳機.
"!"


對著滿眼驚恐,呆立著回身看他的男子,琢磨又開了三槍.那人一個失足,從機體上摔了下去.
暗紅色的裝甲,似乎正津津有味地啜飲著他迸散的鮮血.

"我的名字是你隨便叫的啊?低能."
恨恨地吐出這麼一句之後,琢磨取出一支針筒.他很清楚靜脈的位置,輕鬆的把針刺進手臂,將
裡面的液體壓進血管中.


儀式結束.


我會開的.反正也沒別的事可做.我就是這具Behemoth 的一部分.只有這裡可待.除了這裡,無
處可去.
接下來---不知道.
一如這貪婪的惡魔所期望的,策動它的身軀,讓破壞的火焰四散吧.
"到此為止."
背後有個聲音響起.回頭一看,是個渾身繃帶的白種男性,持槍站在那兒.他是泰斯塔羅莎的伙


伴,被抓進這艘船來的人.
"我不能讓你坐上去.慢慢的走到這裡來."
白種人另一手向他招了招.槍口正穩穩的對準了自己.... 不過,那人蓄著短鬍子的面容上,浮


現著深沉的憔悴和疲勞.看來先前的激烈行動,讓他身體各處的傷口裂開,失血不少.
這人放著不管也會死的吧,琢磨想道.



"如果我說不要呢?"
"我會射殺你."
"傷腦筋耶.可是我沒別的地方可去啊."
"就算你是小孩,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既然這樣還警告什麼,開槍射我不就好了.你該不是沉浸在甜美的感傷裡吧?看,你就是那樣才


"把槍扔掉."

距Behemoth 十公尺遠的空中走道上,聖奈直挺挺的站著.她手裡的短機關槍已經瞄準了這個
白種人.
你應該不是想救我才來的吧.姐姐.你只是不計一切要讓Behemoth 動起來而已.如此而已吧?
"是你啊."
白種人說道,槍口動也沒動.
"我不會讓你阻撓他的."
"就算驅動這種東西,也不會改變什麼的."
"我不是說過好幾次了?我並不想改變什麼呀."
"簡直像個任性的小孩."
"我也不想射你啊!"
這二個人的對話.這種一來一往的感覺,琢磨覺得彷彿很久以前曾經聽過.咦.... 是什麼時候?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或許是疲勞已經到達極限.那男人在右手上使了勁.
二個槍聲重疊在一起.
琢磨在側腹部感覺到一個鈍重的衝擊.先是像被揍了一拳,緊接著燒灼般的痛楚席捲而來.他


多多少少知道自己被擊中了.



在視線的一角,只見那人往前倒去.血沫從他的背上噴濺出來,應該是被姐姐的子彈打中了.

"唔..."

琢磨匍匐在Behemoth 的裝甲上,打算跳進駕駛艙裡去.已經倒地的男人擠出最後一絲力氣,仍
打算向琢磨開槍.
這時,船身又大幅的搖晃了一下.
那人被彈到已傾斜的裝甲上,往下滾落到地上去了.船體發出擠壓的軋軋聲,空中走道被折成


二段,失去平衡,緊抓著欄桿的聖奈,被一個從正上方落下的排氣管直接擊中.
巨大的鋼管繼續墜落,聖奈就此消失了蹤影.
"姐姐....?"
去救她嗎---才這麼想完,琢磨就覺得這主意好蠢.
她才不想挖我去救她呢.況且我也是受了傷的人啊.就算我下了Behemoth, 只怕也救不了她


吧.
長時間不斷侵蝕心靈的虛無主義,正向他宣告著"姐姐死了".
"再見..."
自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忍著劇痛,他滑進了駕駛艙.
船在搖晃,走道傾斜,詭異的轟隆聲四起.
"這邊."
宗介直挺挺的拿著槍,探著走道前進.泰莎搖搖晃晃的,好幾次差點跌跤,多虧小要在一旁不情


不願的扶了一把.


儘管在那座操場上發生過那樣的事,看這二個人的樣子,似乎不像之前那樣關係險惡了.他還
以為她們一定在恨自己的判斷呢.
(還是搞不懂...)
或者,就結果來說是正確的呢?以後再去問克魯茲吧.
.... 正當他如此想著,轉彎跑向階梯時,一個手持來福槍的男子從樓下的甲板衝了上來.



"....!"
宗介和對方舉槍相向,完全是同一時間的事.
"唷."
修長的身子.金色的頭髮.
"克魯茲?"
"威巴!"
小要和泰莎不約而同的叫出口.克魯茲咧嘴一笑,
"喲,小要跟泰莎.氣色不錯嘛.我真高興.哥哥給你們糖吃吧."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你..."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換個方式打招呼罷了."
"是嗎?"
"是啦... 話說回來.船艙進水得比我想像的還快哦.快走快走."
"唔."
克魯茲走上了階梯.像在為他的話佐證一般,船身開始緩緩的持續傾斜起來.和剛才不同了.下


層傳來水聲滔滔,像有狂亂的激流.
"你會不會放太多炸藥了?"
"嗯---我對爆破本來就不太拿手嘛."
"我倒是頭一次聽說."
"我追求的是破壞的美感啊.一點集中.所以才擅長狙擊."
在二人身後聽著這段對話,小要咕噥著"好奇怪的相聲...."
就在這個當下,水位從即將完全淹沒的船尾方向逼近,眼看就要漫到船首一帶.只見甲板上的


貨櫃紛紛落進海裡.貨櫃起重機從越發歪斜的船上脫落,往他們的身邊倒過來.
"呀!"



"好好好,危險喲!"
"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喬治.克林頓號的船首整個翹起來,開始正式下沉了.他們拚命的往左舷移動;


甲板傾斜得好厲害,幾乎已經不是能用"走"的狀態了.
"我先來!"
克魯茲輕巧一躍.落到碼頭的地面.他將來福槍掛在肩上,伸出雙臂.
"來吧.先從泰莎開始."
從甲板到碼頭大約有二公尺.泰莎躊躇了一會兒,在宗介的扶持下鼓起勇氣跳了出去.克魯茲


牢牢的接住了她,泰莎便成功脫身了.


"再來換小要."


克魯茲精神弈弈的叫道.小要沒什麼猶豫,很快就跳向地面.宗介最後才從舷側跳下來.


四人向後跑開,一直跑到堆放得井然有序的貨櫃山前才停下,回頭看著下沉中的貨輪.


"嗯---好像壞人的末日耶."


克魯茲開心的說.


"不過我總覺得有點爆發力不足吧.大頭目的要塞,最後總要來點火燒山之類的嘛.畫龍獨缺點


睛,是不是?"
"那是啥?"
"可是..."
儘管他們毫髮無傷的逃到了安全地帶,泰莎的表情依舊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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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57:37 |只看該作者
"加里寧少校還沒有脫離.我很擔心呀.船那樣子下沉..."
"什麼?那個老爹還活著啊?"
"是的.請你不要隨便害死他."
泰莎瞪了克魯茲一眼.不過他沒在意那個眼神,只是撫著自己的下顎,



"呃---會不會有點不妙哇?要是真的還在船裡,這下子...."
"說的也是...Urzu7 呼叫Urzu2."
宗介對著無線電呼叫,待命的毛上士便回答了.
"這裡是Urzu2. 處理得如何?"
"少校在沉船裡.可能是貨輪.可以救援嗎?"
"慘了.要早說嘛....!"
這段回答才剛傳出,他們身後的空氣便扭曲了起來.
"什,什麼...?"
只有小要嚇了一跳.
原本什麼也沒有的空間,突然竄出藍色的電光.微亮的薄膜膨脹開來,緊接著像是墨水暈染開


似的,一個龐大的人影出現.光的粒子迸射,灰色的AS 單膝跪坐在那兒.那就是毛上士駕駛的


M9-Gensback. 原先以ECS 透明化的狀態在這裡待命,防範襲擊研究所的野蠻人在此出現.
對著瞠目結舌的小要,M9 做了一個勝利手勢.接著它站起身,跨過他們四人,衝向沉沒中的貨
輪.

"梅裡莎,小心點.貨輪裡可能還有敵人."

泰莎從旁對著無線電說道.

"放---心啦.我還沒有笨到會被個野蠻人撂倒呢."

"不是的.那裡面有---"

遠處傳來警車的笛聲.附近的貨櫃上已經映出紅色的燈影.警方好像趕到了.

"哇啊,來了."

克魯茲嘖了一聲.恐怕毛上士還在找加里寧時,警察就會抵達了吧.若被他們發現M9這架單位


不詳的AS, 說不定還會展開攻擊.雖然小型槍炮是奈何不了M9 的裝甲,不過---
從貨艙的方向,傳來一陣驚人的金屬破裂聲.
四人驚愕的轉過頭去.



只見已被淹沒了九成的貨輪甲板上,毛上士的M9 直挺挺站著.不,有點不對勁.它是直立著沒
錯,卻是向後仰弓著,雙臂胡亂的掙扎.
"怎麼了,毛?"


"搞什... 麼呀....?"
無線電那端,狼狽的聲音.又一陣金屬扭曲的聲響.M9 的機身就這麼反弓著,緩緩的浮上半空
中.不,好像是有東西抓住了它的下半身,硬將它撐上來的.


抓住M9 的,是一隻巨大的手臂.幾乎和M9 的身高一樣---不,甚至比它更長,更厚實,更強勁有
力.它的一根手指,就和AS 的手臂一般大了.
甲板往上膨起,震動著發出撕裂的哀嚎,因為那隻"手臂"的主人,現在正打算從貨艙中站起來.
"什..."
終於---金屬碎片四散,"它"傲然的在夜空中矗立.



第五話

Behemoth

六月二十七日

0236 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都江東區

赤海碼頭

宗介覺得自己彷彿看見了某種幻覺.

儘管距離隔得相當遠,到他判斷出那東西是個"人型"為止,還是花了一點時間.因為它實在太


龐大了.大腦一時之間無法認知.
可是,不管直覺再怎麼唱反調,那的確是個人型.
海水浸濕它的紅色裝甲.粗壯的上臂和大腿.頭部---從下面看不清楚,胸前的突起將它整個擋


住了.
包括宗介在內的四個人,只能呆呆的仰望這架巨大的AS.
"怎麼會這樣..."
克魯茲喃喃道.宗介板著臉皺起眉頭,嘆了一聲.
"胡攪蠻纏."
雖然他也進去過那艘船的貨艙,也看過了那具機體---但在近距離下看它,根本不知道那是什


麼東西.只知道是一部大機器而已.
說它太遲鈍,其實也不盡然.
身高是一般機體的五倍以上,這樣的機身有誰想像得出來?若是瞭解AS 的人還說得過去---不,


正因為太瞭解AS, 所以這種尺寸的機體,更是一開始就沒想過.
大多數的AS 都是八公尺,十公頓左右,這是有理由的.
從骨骼材質的耐久力,電磁肌肉的適合功率,動力源的大小,隱密性,整備的簡便度,生產上的


效率,被賦予的作戰目的到為達目的必需裝備的槍炮尺寸等... 還有一些拉拉雜雜的事情.



綜合考慮這麼多因素,再經過嚴密的計算,設計得使它們能更有效的運用,才得到這樣的尺寸.

巨大AS的外觀十分簡單,幾乎沒有像M9那樣形式複雜的裝甲..它看起來像一頭神話中的巨獸,

穿戴著拼湊的板金銲接成的凱甲,有一種古意昂然的存在感,彷彿一個被魔法而不是科技之力

驅動的人偶.

巨大AS 緊抓著M9 的下半身---握住腰部的那隻手越來越用力.M9 的裝甲被擠壓得變形,眼看
著就快被捏碎了.
"唔... 不能動...!!"
毛上士哀叫道.泰莎這才回過神,對著無線電大叫.
"梅裡莎!用單分子刀攻擊它的拇指!"
"拇指?什麼東西呀!"
看來,毛上士並不知道自己的機體正被一具龐大的AS握著.因為距離太近,她反而無法判斷敵


人的全貌.恐怕連機體的智能電腦也因為無法辨識敵機,正感到慌張吧!
"你現在正被一具非常大的AS---"
"呀... 呀啊!!"
巨人的另一隻手抓住M9 的上半身,順勢將她的機體橫過來,硬生生的絞動---
"!!"
一使勁,巨人把雙臂拉開.M9 的腰被拉斷,裂成上半身與下半身.
乳白色的液體---驅動系統的衝擊吸收液劑---從被拉扯成兩半的軀幹中四濺,宛如鮮血般.產


生錯誤動作的M9 下半身反覆著詭異的痙攣.
"梅裡莎!!"
泰莎發出尖叫,見到這幅光景,甚至連克魯茲都頓時臉色慘白.小要不敢直視,緊緊握著身旁宗


介的手臂.


夜色中,巨大的AS---它能不能稱之為AS都是個疑問---將斷成兩截的M9高高舉起.彷彿向夜
之神獻上這活人祭品.
吼...


沉悶的低吼在碼頭響起.



荷,荷荷荷荷....

那是人聲.是巨人發出的聲音.裝備在機體某處的低音域擴音器,將搭乘者的笑聲傳了出來,像
是來自地底深處回音一般,陰慘至極.
初夏的夜風帶點微溫.但此刻的眾人卻仍然覺得脊背一寒.
巨人丟開M9的殘骸.上半身和下半身各自在空中旋轉了幾圈,便頹然落進它身後的海中,激起


二道水柱.
"毛上士..."
宗介正想衝出去,克魯茲卻猛然抓住他的手臂.
"你要在那傢伙眼前跳海?會被它捏爛的."
"可是---"
"擔心大姐還不如擔心這裡吧,你看."
巨人微微的彎腰,看著宗介等人.原本被胸部遮住的頭,在微光中終於露了出來.那形狀令人聯


想到筒狀的戰盔.約當於嘴巴的那個部位,看得出有四門機關炮.
"它好像看上我們了耶!"
恍若伽藍堂般的巨人之眼正望著這裡.有種彷彿隨時都會發動攻擊的感覺.可是----接下來巨


人把眼光移開,緩緩的轉動上半身,轉向剛來到此地的大批警隊和自衛隊.
從警車或運兵車上下來的人們,不約而同的愣在那兒仰望著巨人.三具聯結車載來的自衛隊


AS---第二代機種九六式---已經啟動.正準備站到地面上.但那三機也跟它們腳下的人們一樣,
痴痴的仰望著巨人.
"相良,衛星通訊機呢...?"
泰莎問道.
"這個無線電也可以傳送."
"借我."
"請.總之先離開這裡吧!到車上去."
宗介往他們來這座碼頭時開來的貨車跑去.剩下的三人跟在他身後.光是站在這兒呆望著也無



濟於事.
"你想幹什麼!?"
小要問道.
"呼叫增援吧---我看只有用巡航飛彈了."
"增援?那種東西要從哪裡叫來--"
身後的警衛隊也不打算逃,還用擴音器發出警告.
"立... 立刻停止機體的發動機!馬上下來!否則... 我,我們要開炮了!聽見了嗎?立刻停止---"
嘭咚!一個沉重的鈍音.
他們回頭一望,只見高聳入雲的巨人一腳踏上了碼頭.令人不解的是,柏油路面竟然只出現些


微的裂痕.單單是它那破壞性的重量,就算踏陷了整個地面也不足為奇...
"射... 射擊---!!"


無數的槍聲和炮聲宛如決堤般響起.轟然巨鳴像奔流的瀑布,大大小小的子彈朝著巨人射去.


可是,步兵的小型槍炮就不用說了.連AS的40mm 來福槍也無法貫穿巨人的裝甲,只能在它的右
半身激起小小的閃光罷了.
"那種程度---打不倒它的."
喃喃道著,宗介便急忙跑向車子.
沐浴在無數炮火的射擊下,琢磨只是覺得像在淋一陣毛毛細雨.
傷口的痛楚也已經感覺不到.
彷彿整個人漂浮在半空中似的高亢感.把一具普通的AS 像個玩具般扯裂的這般力道.自己只


消輕輕動一下手臂,建築物和鐵塔就被打得粉碎.這個巨人就是自己,它的每一個指尖都清楚
地貫穿了自己的意志.
徒勞無益的炮火齊射仍然持續著.
"吵死人了...."
琢磨喃喃著,重新握好主控裝置上的操縱桿,用拇指推開圓形的開關.



<LAMBDA 驅動儀B 組功能,準備完畢.>
Behemoth 的智能電腦報告著.
好,來試試吧.
就在此時,有一架自衛隊的AS正抗起一管大型火箭筒.那雖然不是新型武器,威力卻足以穿透


戰車的裝甲.就算是Behemoth 的裝甲也擋不了那種武器.
在訓練和藥物的幫助下,增強---或說是變形了的意識,開始塑造出一個形象.
他令它接近"盾"的形狀.不只是在厚度,手感和重量上相近.要更精細,連一個個的分子都在意


念中描繪.不,說是分子並不正確.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光是由分子構成的.
是物質內部的力量;是束縛它,操縱它的智慧.是那樣的東西才對.到現在還沒有任何言詞足以


形容這種力量.
自衛隊發射了大型火箭.它筆直的衝向琢磨---Behemoth 的胸口.
從沒有人見過,也從沒有知道的形象,要讓它在腦中浮現,自然任誰也辦不到.琢磨卻不同.他


的精神可以在一瞬間辦到這一點.
而LAMBDA 驅動儀可以實現它的意念.
衝向Behemoth 的火箭彈,在命中巨人的機體之前就爆炸了.超高熱,超高壓的噴射金屬,被一


道看不見的牆壁給擋了下來.徒然四散.
Behemoth 的裝甲絲毫沒有一點損傷.這一擋著實漂亮.
"沒用的啦."
琢磨做了一個冷酷的微笑,用食指扣動扳機.四門裝置在Behemoth 頭部的30mm 機關炮立刻噴


出火焰.這部機體的技術人員稱之為"龍之氣息".
猛烈的破壞之雨,向敵人們傾斜而下.
警車也好,特殊車輛也好,全都毫無抵抗地被它撕裂,接二連三的爆炸.輪胎高高的彈到三十公


尺的高空.燃燒的汽油拖著細細的尾巴,黑煙籠罩了整個碼頭.軍警們倉惶地逃竄,哭叫,或無
力的癱瘓在地.
"哈哈..."


琢磨做這些事情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警方的車輛幾乎都被炸飛了,但自衛隊的AS 九六式還留著.九六式忠實呈現了操縱者的動作,

擺出卻步且狼狽的模樣.站在前面的一架似乎還想再站,而它右側的那一架正顫抖著雙腿.
琢磨讓手伸向機體的背部,拔出架放在那裡的"太刀".這是一把由鈦合金與陶瓷復合製成,比
一般AS長三倍以上的大刀.雖被稱作"太刀",但只是用來敲打,近似木刀的武器罷了.

Behemoth 揮動著太刀,向三架自衛隊機攻去.
這不是太複雜的程序,只要走過去,擊碎它們就行.
"太刀"劈下,最前面的AS 應聲粉碎.橫向一掃,另一架一分為二.
最後的一架---跌坐在地,雙手高舉---它輕而易舉的就踢飛了它,像個被壓扁的空罐,凹陷的


機體飛了出去.
"啊哈哈...."
不凡的痛快感.任誰也阻止不了自己,逃不開自己了.
來這裡真是對了.早知道還猶豫什麼.
無庸置疑地,自己已成為世界之王.
貨櫃山的另一側,AS 破碎的手臂正在半空中飛舞,自衛隊的AS只怕已成為巨人的餌食.爆炸的


火光令夜空焦黑,怒吼聲與哀吼傳了過來.
(天啊... 為什麼不逃呢?)
會造成那種慘不忍睹的景象,泰莎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責任.當時在宗介的住處---不,甚至是


別處---早把琢磨給殺掉就好了.這麼一來,現在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那麼我方或許會失去加
裡寧,但是敵人也將會放棄啟動Behemoth, 然後... 然後...
無限的選項,無限的分歧點.


(不可能呀.)
泰莎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徹悟,原來自己是這樣一個不完全的存在.和宗介也好,和小要也好.
自我的矛盾和偽善竟然如此張牙舞爪的暴露.僅僅一天之前,自己還沉溺在"盡其所能地接近
萬能"的迷思裡.而此刻的這股無力感...!


正在苦惱之際,宗介出聲叫她.
"上校.請增援."


"咦..."

"我們必須設法解決那個巨人.請您指示."

請您指示.他還拿自己當指揮官看待.
"對... 對不起."
是的.她還有事情得做.沮喪必須等下星期再說.泰莎打開無線電的開關,開啟衛星線路.
"是."
"我是泰斯塔羅莎.請接母艦的馬度卡司中校.非常緊急,要求最優先處理."


"收到.請等五秒鐘."
整整五秒後.線路切換,改由副官馬度卡司應答.
"艦長.恭喜您平安."
"中校,母艦現在到哪裡?"
"紀伊半島以南一百二十公里處."
還是不行.
距離東京超過五百公里.就算用直升飛機運新的AS 過來也要二小時,若用緊急展開推進器來


發射AS, 這裡也在射程之外.像"順安事件"那樣利用改造過的彈道飛彈去搭載的話,至少要一
小時的準備時間.
就這一到二個小時之內,那個巨人---Behemoth 會放肆到什麼地步?光想都令人不寒而慄.
舉措無度,無計可施了.我---
"艦長.目前狀況是否有必要出動』強弩』?"
馬度卡司語調平板的問道.簡直就像AS 內建的智能電腦一樣.
"... 是的."


"立刻嗎?"

"是."


"那麼,我馬上發射."
"... 你說什麼?"
"我未經您的許可---已將搭載強弩的彈道飛彈準備完成,三分鐘以內即可發射.發射後六分鐘


便可抵達您的所在地.換言之,全程需要九分鐘."
彈道飛彈的發射作業,會使母艦處於極度無防備的狀態.艦艇必須上浮一定時間,在該期間敞


開飛行甲板.最強,最大的強襲揚陸潛水艇Tuatha de Dannan 是各國海軍最感興趣的目標---
稍有不慎,便有遭到別國佔領的危險.
"馬度卡司中校..."
"對不起.我已做好接受處罰的心理準備."
泰莎想起馬度卡司中校那削瘦而略帶神經質的面容,不禁微笑了起來.是呀.我身邊有許多如


此優秀的人在,自怨自艾簡直是對他們的侮辱.
"不,你做得非常好.馬上發射."
"是.艦長.投彈地點是?"
"這個嘛---"
這就棘手了.降落後很有可能馬上遭到巨人迎擊.最好成績是地形更複雜的地點,以便在著陸


後爭取到數十秒的時間,讓操縱兵搭乘.最好是個視線不開闊的地方,但不能是熱鬧的市區,否


則會把老百姓捲入.照明要暗,空間要有限且要有高低落差,此外----

最適合的場所:要能充分發揮強弩能力的場所.在哪裡?
大約只有短短的一秒鐘,她反覆思索著一切可能性.複雜的思考迷宮,其中還有許許多多的不
確定因素.完全找不到一個可以肯定是最佳的結論.可是---

天底下不可能有完美的.自己只能在不完美中泅泳.

"我決定了."

泰莎敲敲小要的肩頭,問道.

"那棟建築叫什麼?"

她遙指著海的另一面,在相當遙遠的對岸,有個倒金字塔形的建築物,投射的燈光令它有些朦

朧.


"咦?那個國際展示場... 我記得是叫東京Big Sight 吧."
琢磨靈巧地操縱著Behemoth 的感應器.
機體各部,十多處攝影機和紅外線感應器已經全功能啟動,為他搜尋著目標.畢竟是數十公尺


的高度,附近一帶沒有看不見的東西.
不多久,在一條街之外的倉庫後面,他探測到四個人的熱源.正在奔跑.二個男的,二個女的.
"有了."
是泰蕾莎泰斯塔莎和她的同伴.相良宗介的生還是個意外,但我等會兒就會殺了他.因為那男


的曾經用槍抵著我,還威脅要殺我.說真的,好可怕.我沒法忘記那種屈辱.
對,把那傢伙踩爛,感覺一定更爽快.
還有那個囂張又粗魯的女人---那個千鳥要.我也要給她好看.
若是因此連泰斯塔羅莎都一起殺了,也無所謂.不,要一起殺掉.反正她只是把我當傻瓜看待罷


了.我的善意,她根本一點也沒注意.
既然得不到,乾脆就破壞吧.
對...
人偶般的機械大腳踏過濃密的黑煙,向前邁進,一步一步的,Behemoth 從火焰中走了出來.
離巨人的獵場大約一條街之外的倉庫後面,停放著宗介和克魯茲開來此地的車子.中古的輕型


貨車,貨台旁邊還印著"高澤魚店"的黑字.
"只有這種車嗎...? 怎麼有一股腥味..."
小要四處嗅來嗅去.
"別抱怨了.現在是非常時期."
"喂.現在大傢伙往這裡來了..."
克魯茲說道.巨人的腳步聲一步比一步響亮,周圍的貨櫃和街燈都因為這規律的腳步而震動著.


貨櫃擋住了他們的視野,但能肯定巨人正在接近,該不是注意到這裡了吧?
"來得好."



泰莎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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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57:59 |只看該作者
像是做好了某種心理準備.
"啊?什麼來得好?你到底在胡說---"
"上車!我們快逃!"
宗介跳進駕駛座,大叫著.小要慌忙地坐進側座,克魯茲和泰莎則跳上了後面的貨台.
貨櫃山的另一邊,巨人的頭已經露了出來.簡單的桶型裝甲上,有著圓圓的二個眼睛和嘴巴.那


張令人聯想到老式玩具的臉,正慢慢地往這裡看,還歪著脖子.
"快點走呀!"



被巨人的視線嚇著,小要緊張的叫了起來,連番錘著宗介的肩.
引擎一發動,貨車立刻向前衝.轉彎經過倉庫時,四人份的體重令車身大大地左傾.
"你聽著,相良..."
泰莎從貨台上探出身子,向駕駛座上的宗介叫道,
"你要讓那個巨人---Behemoth 跟著,把它引過來."
突然聽見如此有違常理的話,宗介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引那個巨人過來?要引到哪裡去?怎


麼引?那不等於自殺行為嗎?
"可是,上校---"
"照著做."
泰莎朗聲說.那是個沉著的指揮官.
"密斯里魯就是為了這個才付我們薪水的.不必考慮我的安危.一切全靠你的身手了."
聽見她這麼一說,宗介產生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心情.那是只有被人信任的人才會感受到的自信


和挑戰心,既然她都這麼說了.我何不放手一試---就是這種心情.
"好啊.那麼,要往哪裡?"
"就這麼往前直走.在十字路口右轉,一直到那個國際展示場去,以單軌電車的高架道路為盾,



應該可以拖一會兒."
原來如此,漂亮的逃走路線... 宗介暗暗佩服.
"強弩"會降落在國際展示場的西側.剩下的,我們三個會爭取時間,直到你搭上去為止."
"要我駕駛嗎?"
瞄了克魯茲的背影一眼,宗介問道.
"對.那架機體現階段只有針對你做過設定,因為兩個月前的那一件---"
"它追來啦!"
一直向後張望的小要叫著.
踢散了街燈和路樹,巨人正往這兒走來.雖然它只是走,卻是一個不小心就會追上貨車的速度.



畢竟是大個子,步伐差太多了.
只見巨人的頭已經正面朝向這裡.它想發射那些機關炮.
"它要開炮了... 我一做信號你就轉彎!"
克魯茲叫道.
"好!"
"來了,來了,來了... 轉彎!"
宗介奮力猛扭方向盤.幾乎就在同時,巨人的掃射如傾盆大雨直下.它的30mm 機關槍炮彈,單


一顆就像牛奶瓶那樣大小,而在一瞬間便有數十發一超音速射來.說是掃射,更像是爆炸,近距
離的衝擊撲向小貨車的右側.
"呀...!"


柏油被炸得粉碎,幾乎伸手可及的道路護欄,竟像一條扭曲的破抹布那樣,高高的拋在半空中.
傾斜的車身;迫近的路燈.宗介以奇蹟般的技術,將小貨車駛會原位.幾乎被甩出貨車的泰莎,
被克魯茲一把抓了回來.


(不好.)

再這麼下去.別說是引它過來了,若是它再一次發射,再更準確一點,這輛小貨車根本就---

"宗介,開直線的!"

克魯茲吼著.

"你想幹什麼?"

"我要咬那傢伙一口.聽著,一定要筆直哦!也別改變速度!"

"收到."

宗介照著他的話,在筆直的路線上保持一定的速度.克魯茲單膝跪在貨台上,將來福槍口對著


車後那個依舊緊追不捨的龐然大物.
"你,你要干什麼?"
"安靜點,小要.你馬上就知道羅..."



克魯茲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他的眼神變了,變得讓人不禁聯想到老鷹之類的猛禽.舔了舔上唇,他仔細地架著來福槍,像是
給情人的愛撫般.從輪胎傳來的震動,令槍口飄飄地上下晃動.但此刻看來,這種震動也早在他
的計算之中.風的流動,光的改變,此外的一切,滴水不漏的---

"對對對... 來啊,開炮啊... 王八蛋."

巨人彷彿即將再次發射機關炮,頭部又往這裡定住了.宗介湧起一股扭轉方向的衝動,但還是
信任自己的搭擋,維持原有的路線.
來了.正這麼想時,克魯茲開了一槍.
只那麼一槍.一發連輕裝裝甲車的外板都射不穿的來福槍彈.
然而,巨人的頭部卻起了變化.只見一個火花彈起,其中一門機關炮砰地散出了金屬碎片.緊接


著頭部的右半邊噴出小小的火焰和黑煙---發生了小爆炸.
"中獎."
克魯茲的子彈不偏不倚的射進機關炮的炮口,引爆了其中的彈藥.
雖說是炮口,也不過是個三公分的小洞.而且有超過兩百公尺的距離,又是在疾駛中的車子上


發射.
"克魯茲... 你好厲害!"


"哼,包在我身上."
"我本來還以為你只會耍嘴皮子呢!"
"...."
"現在放心還太早."
宗介說道.眼下,敵人的機關炮雖然半毀,我方卻無法再進一步的破壞它,更糟的是,巨人


很快就從混亂中恢復過來,再次咆哮著追趕他們.它的雙手高舉,腳步加快.道路被踏碎了,鋼
鐵的巨浪就要撲過來了.
"....!"


看起來,巨人彷彿就要覆蓋了整個夜空.


"可惡!"

宗介死命的踩著油門.

六月二十七日
0241 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都江東區
赤海碼頭
碼頭稍遠處.海浪輕拍著的一處港口斜坡旁,安德烈.加里寧被拖上了岸.
在那艘即將沉沒的船中,打在他背上的那一槍,其實只刮去了肩膀上的一片肉.可是海水和失


血奪去他的體溫,體能消耗殆盡,就連要移動都很困難.這一次真的會...
"....."
是誰把他從海裡拖出來,又帶著他游到這處斜坡旁的---為了確認這一點,加里寧坐起身子.
坡道的斜面上,聖奈仰躺在那兒.她的下半身還浸在水裡,蒼白的臉則仰望著夜空.
是她救了自己.
加里寧並不覺得意外.她雖然向他開槍,那一槍卻沒有造成致命傷.既然真的想殺他,以那樣的


距離,竟然不瞄準頭部---很難想像.
"覺得我很傻嗎....?"
聖奈開口了.
"不."


加里寧才答完便注意到,她的背後正泊泊流出大量的血液.由於她仰躺著,看不見傷口的狀況,
可是---容易想見她傷得不輕.
這也意味著,急救已經沒有意義.
"Behemoth... 啟動了嗎."


"對.你贏得了."


"已經無所謂了..."

她氣若游絲的說著.

"那個... 本來... 是設計對抗AS用的炮台..... 本來.... 要裝更多的槍炮.... 要獵殺AS...."
"可是,未免太笨重了."
"所以才需要LAMBDA 驅動儀... 才需要琢磨呀...."
就算體積如此龐大,也耐不了戰車炮或高速飛彈的直接射擊.盾與矛的相爭,大抵是矛要多佔點上風.為瞭解決這個問題,才將LAMBDA 驅動儀這種不穩定的系統裝進去.這便是Behemoth的全貌.
"那個... 是不可能被破壞的.... 燃料... 有四十分鐘... 在那之前,沒人能阻止..."


"那就要看琢磨了."
"... 對他,我過意不去.他的記憶錯亂.... 不知什麼時候... 把我當成了被他殺死的姐姐... 我就那樣... 利用了他."


"....."

"我根本,沒有親人呀... 一直都... 一個人."

沉默.遠方傳來爆炸的聲音,彷彿豪雨來臨前的遠雷.

"你不問嗎?"

"問什麼."

"救你的理由."

"我想得出來."

想來,是她在加里寧身上看見了某個人的幻影吧.也或許是割捨不下那種與人交流的互動.甚至,她只是想在這世上留下一個認識自己的人.
不管哪一種,都是可悲的.
"你這樣... 一幅早就知道的口氣.好討厭啊.... 我都想吐了."


"抱歉."


他說得認真,聖奈便微微一笑.只出現過一次的那個微笑.
"我最討厭的你.... 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安德烈.塞格維奇.加里寧."
"怪名字..."
到這兒,聖奈便不再說話了.
彷彿任誰都會這麼做---加里寧伸手合上了她睜開的雙眼.就這樣,橫死的臉便化成了美麗的睡容.說她曾是個信仰毀滅主義的恐怖分子,恐怕誰也不會相信吧.



聖職者---也許就像你說的吧,他想著.陪人走完人生最後一程,我幹過太多次了.

身後響起一陣打水聲.有人遊到這片斜坡來了.

"咳咳... 哇啊..."

那是梅裡莎.毛.她嘩啦啦地撥開海水往這兒走來.像是先前便已經注意到加里寧的身影,見到他生還,她一點也沒有驚訝的樣子.
".... 真是,我還以為要死了."
說完,她低頭看著一旁的遺體.
"認識的?"
"算是."


六月二十七日


0244 時(日本標準時間)

東京都江東區


有明


自己竟意外的如此冷靜,小要真覺得不可思議.


剛剛還好怕.但已記不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太陽穴嗡嗡作響,還聽得見血管裡的血液在泊泊流動.
可是,現在都聽不到了.
(哦,就是這個啊.)
小要莫名體會到了.
(宗介就是一直活在這種"環境"裡的.)
仔細想想,自己也不是頭一次經歷這種情況了.包括日常生活的瑣碎小事---遇見"敵人",覺得害怕,然後坦然面對---誰不是這樣呢?只會害怕,就無法採取必要的行動了.


真是,人類的心還真是堅強.


砰磅!有東西破掉的聲音,混凝土快掉了下來.巨人發射的機關炮彈,把平行走在上頭的單軌電車---嚴格的說,不該稱作單軌電車的---高架軌路給擊毀了.

"....!"
數十頓崩落的混凝土塊下,小貨車千鈞一髮的鑽了出去.高架軌道撞上了鋪設路,硬生生斷成二段,後面追上來的Behemoth 卻毫不費力的踢散了它.這幅景象,就像是致命的龍捲風在四處破壞後仍緊追不捨.


"哈!哈哈哈!!飛吧飛吧!"


克魯茲HIGH 起來放聲大笑.駕駛座上的宗介則說,


"有空笑還不如再來一槍!"


"別胡說了.這種情況... 唷!別亂動."


僅因克魯茲的一擊,敵人已喪失半數機關炮,剩下二門的精準度可能也大幅跌落.連著好幾次射擊都只是輕輕擦過小貨車.
可是,周圍的損失就慘重了.
幾輛路過的計程車和私家車被爆炸和流彈波及,不是打滑就是翻倒在路邊---甚至還撞上路邊的護欄.行道樹和路燈像保齡球瓶似的東倒西歪,柏油路面被犁出一道道凹痕,道路兩旁的大樓玻璃也都破了.
貨車當然不可能沒事.它的懸吊繫統傳來異樣的震動,引擎不時用奇妙的高音啜泣著;外殼破破爛爛,車窗的玻璃早就不知跑哪兒去了.


好不容易開到了國際展示場的旁邊.


到這裡究竟要做什麼?小要正這麼想著時,


"那個嗎?』


宗介喃喃道.她也跟著尋他的視線看去.


前方偏右處.兩點鐘方向的上空出現一個筒狀的膠囊,吊在三個降落傘下,筆直的劃過夜空;朝著他們的小貨車的目的地,那棟巨大的銀色建築物---
"我看過那個..."
在之前的事件中,小要曾經看過一模一樣的膠囊自空中降落.膠囊會在空中彈開.裡面會跑出一架AS.


"糟糕... 被看光了."
哦... 呵呵呵呵...
Behemoth 沒放過那個膠囊.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之後,它便對著膠囊發射了機關炮.白光撕裂大氣後,在空中向膠囊飛去.
直接命中.
降落傘在一瞬間碎成萬片,鋼索寸斷.金屬碎片四散在佈滿彈孔的膠囊外,膠囊則掉進了國際展示場中.雖然沒有爆炸---
"完蛋了...!"
"不,還早呢."
泰莎的聲音裡有著滿滿的自信.
"那架機體不會這麼簡單就損壞的.---相良?"
"收到... 千鳥,拜託你."
"咦.什麼?"
"幫我開."
宗介放開了方向盤,將駕駛座旁的車門半開.
"等一下... 我是高中生耶!?我哪會開車啊!!"
慌慌張張地橫過身去抓住方向盤,小要仍不忘抗議.車子正好經過國際展示場的面前,通過一道很寬的陸橋下方.來到這下面,巨人便暫時看不見這輛小貨車了.
"叫克魯茲來不就好了嗎?"
"沒那個時間.交給你羅!"
話剛說完,他就跳車了.宗介在路面上翻滾的身影越來越遠.Behemoth 沒注意到這一切和站起身來的宗介,自顧地拿陸橋當踏台,繼續往小貨車追了上來.
"... 那.這什麼啊!?"
"小要,快轉!"



移到駕駛座上的小要,在克魯茲的大吼下反射性的將方向盤向右打.小貨車就這麼無視於國際展示場前十字路口的紅燈,壓著輪胎向右硬轉了過去.幸好現在是深夜.沒有車子撞上來.
可是,叫自己來開車,實在是...
她正想踩下剎車,泰莎卻從後面大聲的喝止.
"繼續走!停下來就完蛋了!"


"呃...."
說起來也真是如此.那架亂七八糟的AS 既暴力又大個,一直在後頭緊追不捨.一旦停下來--馬上就被踩扁下台一鞠躬了.


這下慘了.我也跳車逃命算了?不,不可能的.況且我根本---
"真是!我不管羅?"
小要死命的踩下了油門.
這棟建築物真複雜,宗介想著.


國際展示場的結構是複合式樓層,層層疊疊的,形成內部的廣大空間.只不過想從樓梯一層一層的過去,不知怎地竟然變成繞遠路,要不就是忽然遇上封鎖的防火閘門.
搞到後來,他還是用手槍敲破了玻璃,用手榴彈炸破閘門,強行前往膠囊的落下地點.
跑過印著"西館"的告示牌,來到靜止的手扶梯前,往下便望見他要找的膠囊.
(有了...!)


這裡是一處大廳,寬闊得可以收容一棟普通的大廈.
大廳中央,焦黑而佈滿彈孔的膠囊橫倒在那兒.膠囊的大小和油罐車上的油槽差不多,周圍散亂著扁塌的鋼架和玻璃碎片.大廳的天花板有一面玻璃,膠囊掉進來時發出的風洞,把玻璃給吸破了.

宗介三步並做一步地跳下電梯,奔向膠囊.裡面應該有一架AS.
彈孔還冒著白煙.有一個可強制使膠囊剝離的爆炸裝置,手動操作它的拉桿應該在這裡...
沒有.



宗介在膠囊周圍繞了整整十秒,拚命的找那個拉桿,卻怎麼樣也沒看見相似的面板.
(難道被壓住了...?)
手動操縱桿所在面板,正好朝下壓在地面上.這樣就沒法弄破膠囊了.也就是說,沒法駕駛裡面的AS...

接連承受五六發30mm 炮彈,膠囊依舊穩如泰山.赤手空拳是百分之百不可能將它弄開的.槍也派不上用場.身上也沒有炸藥了,只剩一顆手榴彈.
只有一顆,足以改變膠囊的位置嗎...?
他實在不敢確保.不過,已經沒有時間摩蹭下去了.說不定在這段摸索的時間裡,小要他們已經被巨人追上,快要被撕成碎片了.
(只有試試看了.)
他下定決心,拔掉了手榴彈的安全栓,將它塞進膠囊和地板間的縫隙.然後放開激發桿,退避到安全處.
數秒後,手榴彈爆炸.
膠囊大大地搖晃著.宗介屏息以待,金屬的圓筒只是微微的斜了一下---
然後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反正跟遊樂場的小汽車差不多啦,小要如此這般地說給自己聽.開車有什麼難.幸好這輛小貨車是自排的.
"對... 對對..."
剛才整條都是一望無際的直線道路.開在那種地方會被打死的.被那個機槍掃射什麼的.我得逃進更窄小一點的地方才行...!
"要轉彎羅!"


她把方向盤猛然一扭,為防止夜間有一般車輛進入,國際展示場的停車場入口都有堅固的閘門.
可不能撞到那個.她再次扭轉方向盤,貨車便衝進路旁的草坪,強行撞破了圍欄.

沒翻車還真是個奇蹟.

車體以驚人之勢上下左右的彈跳著,方向盤也以驚人的力道抗拒她的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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