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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陳奕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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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賀東招二] 驚爆危機 第一.二.三集[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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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58:18 |只看該作者
小要感到右一痛,
原來是卡在方向盤的拇指扭了一下.


"唔.....!"

現在沒空痛.強行突破使得貨車的速度驟減,Behemoth 的腳底就在頭頂上了.天空已經被它遮住---
"快加速!"
"我知道!"
大腳重重的踏下,擦過貨車的尾部,把車牌的給刮了下來.眾人捏了一把冷汗,小貨車再度奮勇的加速向前衝.
"在這裡跑... 會被打中的!"
"裡面啊!裡面!撞破鐵門!"
克魯茲猛敲著貨台和駕駛座之間的隔板.
Behemoth 的機關炮又向他們襲來.就在車旁的外牆被轟得粉碎,尖銳的碎片在剎那間近來,刺破了側座的椅墊.自己剛剛還坐在那個地方的.她不覺得膽寒,反倒覺得滑稽.
"哈... 哈哈..."
知覺在擴張.活著的真實感正滿滿地穿透全身.她彷彿看得見一片片飛散的玻璃和柏油,也看得見貨台上克魯茲護著泰莎讓她伏下身去的身影---儘管發生在背後,但她覺得看見了.


她已經感覺不到拇指的疼痛,打方向盤的動作變得利落,甚至懂得瞬間拉起手剎車好讓車身橫向滑動.她開始覺得辦得到是理所當然的.
再一次加速.又動了.巨人逼近.還可以.小貨車朝著展示場的鐵門衝去.可以的.
鐵門越來越逼近眼前.
衝撞.


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了.鐵門比想像中的還堅固.剛才根本沒空繫上安全帶的她,這下子一頭撞上了方向盤.
頭蓋骨大概會凹陷骨折吧?!畢竟受到了那樣大的衝擊.


可是---貨車仍然撞破了鐵門,衝進了展示場.消音器可能被撞掉了,排氣的聲音隆隆作響.
朦朧中,小要仍然踩著油門.可是小貨車的耐久力已達極限.排擋也好像打不進去了,車子一點也沒有加速.



展示場非常寬廣,可以從容的收進一整艘貨輪.沒看見展示品,只有空蕩蕩的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空無一物.
漆黑中,車子因慣性又滑行了一會兒,便完全停了下來.
"泰莎.喂,泰莎....?"
克魯茲叫道.


泰莎癱在貨台上.不知是暈倒了還是死了.只見到她的額角上流下一道血痕.
腦袋有一部分呆呆的.周圍的一切好像越來越遠似的.這是... 怎麼回事?之前也有過這種感覺...


"啊..."
身後的外牆和天花板發出擠壓的聲音,鋼筋斷裂,混凝土崩落,外頭的月光灑進.
筒型的頭部,空洞的大眼.Behemoth 正從外牆的裂口中看著這裡---它歪著頭,像在說---" 結束了嗎?"
"要分高下了..."
琢磨喃喃自語.他的呼吸淺而急促.
駕駛艙中,他的下半身全都濕了.是血.傷口流的血.眼睛的焦點聚不起來.螢幕上的字模模糊糊.

害我花了如此大把工夫... 可是就要結束了.我---我打算踩扁你們.這樣的傷口就會好了.一定的.
智能電腦發出警告.
<LAMBDA 驅動儀A 組功能降低.骨骼系統正發生干擾波.>
機身開始發出異樣的不協調音.擠壓與震動.不行.我得集中.
琢磨輕輕搖頭,讓意識回到身體的每個角落.只有這樣,這部機器才能動.
<A組功能恢復.>
好.


他操縱著機體的手腳,進一步破壞展示場的外牆.一跨步,把腳踏了進去.
泰斯塔羅莎等人乘坐的那輛小貨車好像完全故障了,停在那兒不像要跑走的樣子.
她倒在貨台上,好像昏倒了.另一個白種男子抱著她.是剛才拿來福槍在那裡囂張的那個傢伙.


他也不能放過.


駕駛座的門開了,千鳥要從那裡走出來.她一隻手按著頭,走路搖搖晃晃,靠在貨台上.好像受了傷的樣子,真痛快.
"....?"
這時,琢磨才注意到相良宗介不見了.
那傢伙在哪?他應該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傢伙怎麼不在---怎麼可以不在.要是不踩扁他,那還有什麼意思....!
"相良宗介在哪裡...?"
Behemoth 的外部擴音器放大了他的聲音.千鳥要等人沒有回答.他們應該聽見了才是.
"快說!相良宗介到哪裡去了!?"
步履蹣跚地,如豆大般的千鳥要走向前,仰頭看著琢磨,她好像要說什麼.琢磨便將感應器之一,


高感度指向性麥克風轉過去.


"---我哪知道啊,笨蛋.不會去問你姐姐啊...?"


"....!"

不說就算了.你死吧.問你算我笨.


頭部的機關炮對著他們.只見他們做出彷彿認命的姿勢.哎,幸好泰斯塔羅莎昏倒了.我先把你們打成碎片,再踩過去.對,不留一點肉片.
"活該."
琢磨扣緊扳機.
強烈的衝擊.頭部猛然往右一倒.不是機關炮的反作用力.是某種別的---
"....!?"
頭部中彈.有人從旁邊射擊.不只是機關槍的程度,而是更大的槍.對,這是屬於AS的--
"找我有事嗎?"
有個聲音傳出.他轉過頭去.
展示場的北面屋頂上,一架AS屈膝蹲坐在月光下.雙手持著一挺短槍身的霰彈炮,穩穩的指著Behemoth.
(... 什麼?)
純白的機身.
細緻而彪悍的外形,與其說是兵器,更像是神像之類---宛如那樣的設計.在嘴部的部位,有一個供武器裝備架置用的大型加強結構部.這使得它的頭部令人聯想到一個咬著捲軸密笈的忍者.
"獵物已近在眼前還舔舌頭.這是三流獵人才會幹的事."
透過外部擴音器,傳來的竟是相良宗介的聲音.
"你說什麼..."
"我來當你的對手.放馬過來."
白色AS依舊捧著霰彈炮,只有左手的食指勾了勾.那是"挑釁".好像瞧不起人似的.
太囂張了.就憑你那麼一點點大,也想打倒我?
琢磨的心中燃起黑暗的火焰.
"求之不得."
Behemoth 改變方向,往白色的AS 衝了過去.
千鈞一髮之際總算是趕上了.
坐在"ARX-7 強弩兵"的駕駛艙裡,宗介悄悄地呼了一口氣.
用手榴彈移動膠囊的構想雖然失敗,但是膠囊本身也壞得差不多了的樣子.就在他被失望打擊的下一秒,爆炸裝置竟然自己啟動,將膠囊的外板彈了出去.
裡面的機體---強弩兵安然無恙.雖有幾處中彈,但都沒有貫穿.多虧這層使用了最新材質的裝甲.只不過,降落時的重創令傳動系統有些不對勁.


巨人AS---Behemoth 破壞著展示場,向這裡衝了過來.那樣龐然的軀體,行動卻敏捷得令人驚強弩的智能電腦AL 發出警告.
<接近警報!>
我知道.敵人伸長雙臂,如排山倒海般撲來的身影,已經佔滿了整個螢幕.
"....."


宗介讓機體的雙臂捧著霰彈炮,在仰止後作力的情況下扣下扳機.強弩的手掌中發出高壓激發電波,霰彈槍便展開了全自動射擊.噠噠噠噠噠噠!!一陣轟然巨響,所有的殘彈都射出了炮口.
這是劣化鈾製成的撤甲彈APFSDS, 足以一擊破壞裝甲車.他一口氣射出六發.


這會兒總算該起點作用了吧... 可是,他想得太美了.
Behemoth 正面的空氣出現扭曲.看不見的牆壁.被那層隱形的東西擋住,所有的炮擊都被彈開了去.六發炮彈化成了火花四散.


"!"

巨大的機械臂重重揮下.千鈞一髮之際,強弩往旁邊跳開,躲過這一擊.屋頂的建材飛散出去,
碎片與塵埃四起.
宗介見過.兩個月前,他曾經和擁有同樣性能的AS作戰過.那是名叫LAMBDA 驅動儀的力場產生功能.不知是什麼原理或機關,但那種裝置可以反彈所有物理攻擊.
翻過展示場的屋頂,強弩從肋下的裝備掛架抽出對戰車短劍.那是內建了成型炸藥的超強飛鏢.
像甩鞭子一般,他低手擲出了飛鏢.短劍向Behemoth 的頸部射去.
砰磅!短劍在敵人面前的半空中爆炸.又來了.又被彈開了.
呵呵...
Behemoth 笑著,發射了頭部的機關炮.30mm 炮彈如雨般傾瀉而下.強弩在彈幕中穿梭著--小貨車都能做到,這架機體不可能做不到--一面在彈盡的霰彈炮中插進備用彈閘.
照這種情況,槍彈是起不了作用的.到底該怎麼打倒它才行?
又來了... 小要想著.



是這種感覺.暗暗的,沉重的,異樣的漂浮感.
這是第幾次了...?
最近這一二個月間,她已經好幾次經歷這種感覺.早上醒來前,上課中,下課時間,洗澡時... 還有其它的好多次.


她沒跟任何人說.也沒和恭子或宗介提起.當他們覺得奇怪時,她只推說"不太舒服』,一句話便敷衍過去.但其實並不是那樣.
那東西來了.是因為想到需要它嗎?我是什麼時候想到這件事的?
(又來了... 又,又來了,來來了了.來了了....)
就像這樣,不知是自我的哪個地方,控制語言的力量被某種東西介入,若是放任這種感覺,它好像就會佔據小要的一切---
低語的聲音.
(你叫了叫了叫了叫了.... 叫叫了喲?)
那聲音和自己的一模一樣.跟自己一樣的聲音,的聲聲音,音音音.
吵死了.
(吵吵,吵吵死死.小小小.你,礙事.去死.喂,去死.)
住口.
(住住,住口怎麼行?怎麼行?你是我你需要?要要我吧?)
對呀,需要呀.你自己不也這麼說嗎?
(對,對對.宗介,會死.這樣下去.會死死死.啊啊可憐.好可憐哦----!)
你不會好好的說啊?
(讓,讓我說說.換我我我.出來.你去死.一下哦,一下下.)
她抱著頭,摀住嘴巴,緊抓著胸口的衣服.
少得意忘形了... 快點說.那個巨人有什麼?什麼可以殺它?宗介該怎麼辦才好?



(你不舒舒舒服服服嗎?)
對啦... 難過死了.快回答我.我不會輸的.不會輸的... 噢噢.
(不行啦,不不行.小要,你不可能,笨蛋.)
少開玩笑了!!
引發了如動物般的狂暴性,她對"那東西"張牙舞爪了起來."那東西"嚇得退縮,怯怯的哭了.
(何.... 何必必..... 生氣氣呢?又,又又又不是,不是那樣.我什麼哦也沒做啊?又不壞?)
哼,誰理你.你怕了吧.
她吼著,像野獸般咆哮,想更進一步地傷害那東西----
(住手,小要!!)
又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可是,不一樣,是別人.
誰?
(不.... 巧.那個婆娘來,來了.來來礙礙礙事事了.)
(你再敢激她試試.我可不會放過你.)
(噗---! 她要啊.她要我啊.我啊我啊.)
(才不需要,因為現在有我在這兒.)
(.... 不不---對.那是,誤會,誤會哦.)
(給我消失.)
消失了.其中一方,後來才來的"那個",開始向她說話.
(小要... 小要?)
什,什麼啦....? 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了.有事拜託你.)
拜託我?



(請你告訴他.)
告訴他?什麼事?告訴誰?
(要用LAMBDA 驅動儀,把巨人的背上... 其中一個冷卻裝置...)
啊...?
(把一個.... 敵人的LAMBDA 驅動儀的冷卻....)
某種片段式的影像即將浮現----
攸地,忽又消失.
"...."
咻--的一下,四周的景色好像都恢復原狀了.
黑暗中射進的光線.天花板崩塌的展示場.引擎靜止的小貨車.
不知哪裡傳來的炮聲.是宗介在遠處作戰.
克魯茲.威巴正表情嚴肅的抓著她的雙肩.不像平常那樣嘻皮笑臉.連小要也不禁為之心動---他那深邃的藍眼珠.
"你... 什麼?"
"啊?"
克魯茲愣住了.那股粗線條的氣質頓時又回來了.他放鬆了手指的力量,"呼---" 地長長舒了一口氣.
"你恢復啦..."
"恢復什麼?啊... 我,我又來了?"
"是啊.對你做什麼都沒反應耶.你還這樣嘀嘀咕咕的.... 突然又自己大叫』住手!小要!』.嚇死我了."


他說的"對你做什麼"這句話令人有些擔心,小要只能努力不去想.不過,她的雙頰有些刺痛--大概是這傢伙干的.
泰莎躺在小貨車的貨台上,好像還活著.



小要回想起剛才看見---不,應該是聽見的事.那應該是泰莎的聲音吧?還是別的?


要告訴他.那巨人背上的冷卻裝置之一,用LAMBDA 驅動儀... 去怎麼樣的.敵人的LAMBDA 驅動儀---什麼的.
到底是什麼東西?她只記得那是很重要的---很重要的什麼東西.
巨人的背部,說不定看了就曉得.
(等一下.... 我在想什麼呀?)
再怎麼說都太危險了.萬一巨人發現了自己,一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踩扁再說吧.現在又沒車子,萬一被攻擊---就再也無路可逃了.撲嚓一聲,就被踩爛了.
流彈也很危險.建築物倒下來怎麼辦?會死啊!真的會死.
我跟這些事毫無關係,為什麼非得冒那種險不可?況且也吃足苦頭了,夠了不是嗎.
這一切實在太蠢了.我應該找個地方躲起來.對,別去了...
她拚命說給自己聽.明知結論早已下定.
結論就是那樣.
可是,他有危險呀.而且需要我在.還有,自己的心意也是.不管那傢伙跟她是什麼關係,都不會影響到這個事實.要是他死掉,我一定會後悔死了.不要,絕對不要.
那不就是非去不可了嗎?
(怎麼這樣... 真是受夠了!)
恐懼這東西真不是好東西.稍有鬆懈,它馬上就捲土重來.小要狠狠的搖搖頭,右手向克魯茲伸了出去.
那句她之前也說過的話.
"克魯茲.通訊器借我!"
Behemoth 拔出背上那把長長的"太刀",朝強弩橫劈過去.鐵塔般的棍棒以極其猛烈的速度襲來.
"唔....!"
跳躍.腳掌下方,巨大的太刀揮空而過.



他在空中扭身翻滾,靈巧地向敵人的頭部發射一枚霰彈炮.機身的運動控制系統和槍炮管制系統,聯手支援這項特技般的射擊動作.
然而,那一發子彈還是被彈開了.


(動不了它....!)
那道障壁---LAMBDA 驅動儀的功能.難道可以無限制的使用嗎?若是這樣,會有使它失效的方法嗎?太刀再度從正面揮來,他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隨即---


"AL!"
宗介呼叫AL.
<是的,中士.>
"這架機體也裝載了LAMBDA 驅動儀,對吧?"
<是.>


對,這架"強弩"應該也裝了同種裝置.使用方式和功能不太清楚,而宗介本身也從沒聽過相關的說明,可是---
"假設敵機裝載了LAMBDA 驅動儀,那有辦法對抗它嗎?"
短暫的沉默.
<不詳.>
又來了.無聊的機密事項會被拒絕說明.
"我以前線下士官身份要求情報!"
<要求收到.可是,不詳.>


看來它真的不知道.連智能電腦---AL 都不知道LAMBDA 驅動儀是什麼東西.
他試著回想過去.二個月前從敵人基地逃脫時,他和九龍的AS 那場死鬥.在小要的建議之下,他設法"想像在炮彈裡注入意志"後發射了霰彈炮.當時應該啟動了這架機體的LAMBDA 驅動儀才對,之後也許---便抵消了敵人的力場.

(要試試看嗎...?)


他重重呼了一口氣.在屋頂上站直身體,瞄準炮口,集中精神.


不能慌張... 也別想無聊的事... 我接下來要發射的這枚炮彈,要突破那傢伙的"盾".... 要這麼相信... 對,就像那時候一樣....
撥開展示場的屋頂,Behemoth 接近了.
對著它的頸部,瞄準,意念---
(去吧...!)
扣下扳機.霰彈炮噴出一道火光.一發.剎那間,強弩四周的空氣猛烈晃動.駕駛艙內響起不知名的警報聲,螢幕的一角則出現一個閃爍的紅色三角形.
(成功了...?)
從炮口射出的撤甲彈,在Behemoth 的正前方停住了.但它並不像之前那樣炸碎四散,而是保持著炮彈的形狀.
這幅光景真奇妙.化成筒形的撤甲彈竟然一寸一寸地,緩慢但強行的前進.異樣的低音在空間中迴響.彷彿有二隻看不見的手,抓著撤甲彈不斷向前推.


終於---

砰!的一聲,撤甲彈貫穿了"某種東西".就這麼命中了Behemoth 的頸子.

"穿過了嗎...?"

一面讓機體敏捷地後退,宗介一面確認戰果.只見巨人的頸子正在冒煙,此外卻沒見到其它變化.
炮彈雖然命中,卻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因為敵人太大了.跟炮彈無法擊沉航空母艦或戰艦是同樣的道理.
"不行嗎...!"
Behemoth 只在剎那間退了一步,便立刻向強弩奔來.
來到展示場的東面,一管長二公尺的鋼管呼地飛來.閃過小要的眼前,在地面彈起.
"哇...!"
夜空下.Behemoth 和宗介的白色AS正在國際展示場的東側,面向停車場的這一帶打得激烈.不,說打得激烈也不正確.宗介的機體根本無計可施,只能閃躲巨人的攻擊,跳來跳去四處逃竄而已.

好弱.真是弱斃了.
.... 話說回來,敵人也太大了.那種體積加上那種動作,簡直是違反定律.但還能保持自己不被擊中的宗介,說不定才真的是超乎常理.


"唉..."

她離戰場好近,近到幾乎腿軟,機體動作引起的強風,把她的頭髮高高吹起.巨人那形同高樓的身軀每動一下就是瓦礫四起,狂風大作,大地搖撼.漫天的塵埃與土石,令她看不清Behemoth的背.

"還是退後吧!太危險啦!"

跟著她來的克魯茲叫道.

"不行呀.... 我得再靠近一點看!"

嘴裡雖然這麼說,其實她真想轉身逃走.

"可是---"

"你不必陪我啦!快逃!"

"那麼遜的事我哪做得出來啊!"

克魯茲哭喪著臉說.

"那,那就隨便你啦!反正我要過去!"

"啊---怎麼這樣...!"

小要在灰塵中嗆咳著,一面沿著展示場的外牆跑去,幾秒鐘之前才站過的通湧出口附近,混凝土塊從天而降,摔成粉末.
太刀呼嘯而過,風壓向強弩襲來.迴避.機關炮的掃射接踵而至.
".....!"
腳和胸口中彈.二處的角度都很淺,沒有貫穿.不過---
強弩摔倒,而Behemoth 的左手伸了過來.避不掉...才剛這麼想,左臂已經被牢牢抓住.恐怖的力道施加在裝甲上,有個零件發出碎裂壓壞的聲音.
(好大的力量....!)
呵呵.... 呵...
Behemoth 把強弩高舉過頭.猛烈的加速度令宗介目眩.
他想直接將自己摔到地上.就算這部機體再特殊,也耐不住那樣的衝擊.關節都會碎掉的...
宗介對著巨人的拇指開了一槍.如此近距離的射擊,Behemoth 仍能在拇指和炮口之間產生障壁.撤甲彈被彈開.不行.這下子...!
無可奈何之下,宗介只好將霰彈炮抵著自己的---強弩的上臂部,扣下了扳機.
強烈的衝擊.
機體的左肩應聲斷裂,強行掙脫的強弩兵撞向Behemoth 的肩膀,然後再摔向地面.運動控制系統死命的恢復姿勢,好不容易才讓自己以雙腳著地.所有下半身的關節,在同時間噴出了衝擊吸收劑的蒸汽.
AL緊接著開始做起損害報告.
小要躲在橘色的垃圾筒後面,使勁的瞪著巨人的背部.
危險,可是光這麼喊,他也不能怎麼辦.在擔心得捏一把冷汗之前,得趕快找出線索才行.
在哪裡呢.... 在哪...?


巨人的背在好高好高的前方.細碎的金屬片不斷撒下,睜著眼睛會很難過.
Behemoth 的背部裝甲是傾斜的,由好幾個塊面構成.冷卻裝置會在哪裡呢?冷卻裝置... 應該在那些小洞或是什麼地方吧.


"克魯茲,你認得冷卻裝置嗎?"


"太多了!那個橫長的跟... 圓的那種!"


太多,好像真是如此,巨人的背上有好幾個小洞,挾著脊背排成兩列.橫長的溝槽有二個,圓洞有四個.
哪個... 是哪一個...?
LAMBDA 驅動儀的冷卻裝置.這是什麼意思?反正那種LAMBDA 驅動儀需要冷卻.... 所以才會有那些洞... 所以那裡比較弱嗎?意思是要攻擊那裡才對嗎?
可是小洞有那麼多,哪個才對...?
沒有打倒它的方法.
沒有死角.不管怎麼做,它都受不到我方的攻擊.機體的傳動系統也相當慘.幾乎到極限了.會死---這樣下去會死.


正當宗介這麼想時---


"宗介,聽得到嗎!?"

外部有短距離通訊進入.他一面專著於迴避動作,一面回答,

"千鳥嗎?"

"呃---你聽好!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敵人的背上---好像有那種LAMBDA 驅動儀的冷卻裝置!"

冷卻裝置.舉凡機械都會有的東西.

"然後呢!?"

"你要攻擊那個地方... 應該是!"

"什麼?應該是!?"

"我只知道那麼多啦!而且不能用普通的攻擊!要用LAMBDA 驅動儀!你的機體應該有裝吧?"

"是上校說的嗎?"

"你說泰莎?我也不確定,呃---.... 大概是吧!反正你就當是那樣吧!"

"什麼啊,這麼隨便---"

這時宗介才發覺,就在國際展示場的外牆前,小要和克魯茲就蹲在那兒,距離近得幾乎伸手可及.搞什麼,怎麼又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

不能被那二個人分心了.
左邊一記大腳踢來.Behemoth 的腳已經佔滿了視線.必不可免掉.接觸,強弩在空中劃出一條低低的弧線,摔向小要等人所在的方向.他的背撞上了展示場的外牆---

"呀啊!!"


小要的慘叫聲.還好,沒有壓到他們.


身體快要麻掉了.腦子暈暈的,駕駛艙裡正響著警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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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58:37 |只看該作者
他的餘光掃到克魯茲,他將小要護在自己的身體底下.
呵... 呵呵呵...
Behemoth 往這個方向俯瞰.它也會注意到小要等人.沒有退路了.機體要是離開這個位置,Behemoth 會過來踩扁這二人的.
"千鳥... 是哪個洞?"
"咦?"
"你說的冷卻裝置.在哪裡?"
"呃... 在..."
無線電的另一頭,傳來她屏息的聲音.
"是細長的溝槽.左右各有一個,針對隨便一個攻擊就行了.用LAMBDA 驅動儀."
這一次,她的聲音充滿自信.
細長的溝槽,的確有.在背部的下緣.靠近腰的位置.洞口方向正好朝選,很容易瞄準.問題是,自己能不能那麼自由自在地操作那個LAMBDA 驅動儀---
"我知道了."
宗介搖搖擺擺的站起機體,做了一個深呼吸.
呵... 死心吧...
Behemoth---不,琢磨說道.他的聲音聽起來彷彿有些疲倦.不,這是... 他變得衰弱了嗎?
去死吧...
矗立的巨人雙手拿著太刀,向下使出奮力的一擊.
強弩兵向前猛衝.差一點點沒避開.肩部的裝甲被砍掉一小塊.
Behemoth 的太刀敲到地面,當場斷成兩截.



宗介讓強弩近似匍匐的筆直前進,從敵人的雙腿之間跑過.一個仰翻再俯衝出去,像是用背部滑壘一般.
霰彈炮朝上,槍口對準了Behemoth 的背部.
橫長的溝槽.有了.很容易瞄準,就選右側的.
集中意志---這也不難.
想像在炮彈中注入意志---這就棘手了.
要相信子彈會貫穿---否則就傷腦筋了.




(去死吧...!)
想這個最好.
射擊.
和先前一樣,強弩周圍的空間產生了扭曲.
撤甲彈飛出去.Behemoth 有製造出隱形的障壁,令炮彈停在半空中.不過撤甲彈還是一寸一寸地前進---
像是橡皮筋彈出去似的,炮彈命中了Behemoth 的背.砰!金屬片四散.
巨人的軀幹深處傳出東西被打碎的聲音.但在肉眼看來,只有一點小小的傷口.實在很難想像,


這點程度的損傷會有多嚴重.
"........"
前幾秒中,什麼事也沒發生.強弩和Behemoth 只是維持原有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隨即.
Behemoth 腳下的柏油路碎了,龐大的軀體開始沉入地面.彷彿它忽然想起自己的重量似的.
它的右膝一屈,腳踝在剎那間抖動起來,在一陣刺耳的軋軋聲中裂開了.原本任意揮舞的雙臂,


像被大地拖住了一般,褪然的垂在兩旁.骨骼和傳動系統發出悲鳴,環節也開始漏油.各處裝甲紛紛脫落,向地表墜去.

Behemoth 的機體,已經開始全面瓦解.
股關節毀壞後,只有短短的一瞬間;Behemoth 像崩落的積木,關節四處散落---猛然撞上了地面.


雖然沒有爆炸,軀幹的一部分卻開始起火.
沙塵飛舞.黑煙與火焰.小零件在地上滾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到此為止.
這樣的結局---來得太突然了.
"我也很驚訝..."



小要在無線電中喃喃道.


"?"
"我說』細長溝槽』... 只是隨口亂說的.沒想到真的猜對了."
宗介傻掉.強弩兵手中的霰彈炮也傻傻的掉在地上.
泰蕾莎.泰斯塔羅莎揉著發疼的頭走到展示場外面時,Behemoth 已經毀壞了.
(呼...)


自己在那種情況下竟然昏倒,真是失算中的大失算,不過宗介等人似乎是熬了過來.也多虧了千鳥要---和自己同樣是"傾聽者"的她.

儘管不太想承認,不過她真是不得了... 泰莎如此想著.

Behemoth 毀壞的理由,其實很簡單.

那架巨人極具破壞性的自體重量,原本都是有LAMBDA 驅動儀的虛弦斥力場支撐著.一旦停止LAMBDA 驅動儀的功能,它便會自己瓦解.就像上了陸地的鯨魚,不消多時便會死去一樣.

LAMBDA 驅動儀可以幫助減輕機體的重量.她所隸屬的密斯里魯雖然沒有這種實務技術,但知道這種用法是存在的.只不過,LAMBDA 驅動儀是以駕駛員的精神力為糧食,長時間不眠不休的驅動它---畢竟需要特殊的人力;一個在精神上受過訓練與藥物強化的專署駕駛員---那便是琢磨.

此外,不只是支撐自體重量,還有"障壁"---防禦敵彈的性能.製造出Behemoth 的勢力團體竟然發現這種功能,可見在"不存在的技術:方面,他們擁有超越密斯里魯的水準.

強弩兵蹲踞在仍在燃燒的巨人殘骸面前.一個大小像輕型汽車的球形膠囊---Behemoth 的駕駛艙,就安放在強弩的前方.應該是宗介從殘骸中找出來的.

小要等人也站在那旁邊.

"泰莎."
先注意到她的克魯茲叫著.
"你沒事了嗎?別太勉強---"
"不.我沒事."
泰莎輕輕舉起一隻手,在駕艙殼前面停下了腳步.



"打得開嗎?"
"可以啊.不過,你們退後一點."
克魯茲從腰間掏出手槍,轉動座艙殼的強制開放桿.幾秒鐘後,"砰!"地一個破裂聲,殼爆開了.
琢磨就在裡面.能讀取操縱者的動作,貌似太空衣的主控裝置就穿在他身上,他自己則右半身朝下地橫倒著.
"還活著耶.怎麼辦?"
克魯茲手中的槍口朝著琢磨.泰莎從旁邊輕輕的撫下.
她走近並彎下腰.
"琢磨."
泰莎輕聲叫喚他,只見琢磨微微的轉頭.
"我輸了啊... 姐姐... 為什麼呢?"
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我應該早就說過.獵物近在眼前還舔舌頭是---"
"你給我閉嘴!"
宗介正要用強弩的外部擴音器說話,便遭小要一聲喝斥.白色的機體嚇得肩膀一縮,便不再出聲.
泰莎像是沒聽見這一切似的,逕自回答他.
"你並沒有輸呀.只不過,』難免會有這種事的』."
"太過分了啊... 怎麼這樣...."
"是呀.真的很過分..."
她蹲了下來,伸手輕撫著琢磨被汗水濡濕的臉龐.然後溫柔地合上他的眼睛,在他的耳邊悄聲說,
"放心吧,琢磨.還有我在呀."



"姐姐...."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真... 的...?"
"是呀.你安心的睡吧."
"嗯... 對不起... 哦...."
琢磨睡了.就這樣,再也沒動.
泰莎沒有哭.自己並沒有善良到那個地步.... 她很清楚,這都是為了自我滿足的空洞演技.可是,儘管如此---
她還是覺得,這麼做比較好.
"再來..."
她挺直脊背,站起身子,環顧在場的眾人.
"辛苦了,威巴.你的身手還是一樣傑出."
"嗯.還好啦---"
克魯茲舉起一隻手.接著泰莎仰望著強弩兵.
今晚還真是不停的給他添麻煩呀... 她想著.不過,她會那樣使小性子,也算是他害的.
"辛苦了,相良."
"不會,上校."
"這架機體已經是你的東西了.要請你好好的使用它哦."
"是.... 啊?"
白色AS的舉手禮敬到一半,彷彿做出驚訝的姿勢.泰莎不再多說,逕自轉向小要.
"然後是... 小要.我得特別感謝你."
小要抱著手臂,哼了一聲.
"既然你有這個意思,那我倒希望你來解釋一下.我可滿腦子都是無法接受的事情啊."



"說的也是.能解釋的我就解釋吧.但改天再說."
"啊?"
"因為,我也累了嘛."
她伸了一個懶腰.
"不過..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先向你聲明?"
"聲明?"
小要愣了一會兒.泰莎轉過頭去,瞄了強弩兵一眼.
"相良中士.關掉所有的聽覺感應器.這是命令."
"?收.... 收到."
宗介慌張的遵從命令,停止了機體的感應器.就在他聽不見所有交談時,泰莎走近小要身邊,悄悄的向她耳語.
"跟你說哦... 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 咦."
"原則上,我就先說』我們彼此加油吧』.小要."
說完,泰莎彷彿忍俊不禁地露出微笑.笑得天真無邪,就像個荳蔻年華的少女.
"啊... 呃...? 我,我..."
不知該怎麼回應,小要語無倫次起來,但泰莎只是自顧的踏步走出去.
"來,我們撤收了吧.聽說加里寧少校他們也平安無事呢."
半毀的國際展示場一公里以外,某棟大樓的屋頂,站著二名手持望遠鏡的男子.
"... 好冷耶."
雖是初夏夜晚,其中一人卻如此說著.
"說真的,我還以為會再撐一下的."



另一人說道.圓圓的鼻子上,架著一副圓框眼鏡.
"哎,就像拿玩具給童子軍玩嘛,期待太高也不對吧!?"
"話說回來,也未免做得太粗糙.兩艘巡洋艦的成本,十五分鐘就完蛋,會不會太蠢了.上頭在想什麼呀!"
"別這麼說.我們拿到資料又拍到畫面.社會也變得更動盪不安."
"連缺點也很清楚了.我們』汞合金』不需要那部機器."
"是啊.哼哼,還有很多別的嘛."
圓眼鏡那人皺起眉頭.
"很多別的?"
"是啊.哼哼,這樣才能跟我最親愛的My Darling 和那位女朋友重逢啊."
"....."
"我馬上就會跟他們去打招呼羅.對,來個出其不意的寒暄啊..."
猙獰一笑,那男子拖著義足離開了屋頂.



終章

有明的市區戰爭.神秘的巨大AS,在暴走之後自爆.東京Big Sight 不知何時才能恢復舊觀.連自衛隊也參一腳?
不用說,晨間新聞儘是它的相關消息.當然,教室裡也不免被這些話題席捲---但畢竟是考試的前一刻,現在可不是淨顧著聊閒話的時候.
同學們有的在對考試範圍的講義,有的在借筆記,也有的正全神貫注地忙著背單詞.
每到考試季節,常盤恭子總是找小要一起做考前大猜題,但今天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哎,小要.小要---"
恭子執拗地搖著趴在課桌上的小要.
"你昨天不是說要教我英文嗎?起來啦,哎喲."
"唔---拜託,讓我再睡一下..."
看見小要都不理她,恭子氣得嘟起嘴巴.
"... 真是---你昨天用功得這麼拚命啊?熬夜?"
"是都沒睡啦... 用功... 連邊都沾不上."
"那你在做什麼?"
"打仗."
"哦,是哦... 哼!那就算了,小要最不可靠了.... 哎哎,相良同學!"
恭子決定找國外長大的宗介---英語自然呱呱叫---來搶救她的考試,便出聲叫他.
"相良同學?"
"....."


他只是目不轉睛的瞪著教室前方.


"喂?"
沒反應.用手在他的臉前晃呀晃,他也沒有任何回應.把臉湊近一點,甚至聽見他規律而沉穩的呼吸.
(不,不會吧...?)
他睜著眼睛在睡覺.擁有這種特異功能的人,在這世上恐怕屈指可數.恭子想到這兒,額上流了一滴汗.
"好了好了,回座位上去!開始上課啦!"
教室的門打開,導師神樂阪惠裡走了進來,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起立,敬禮.


神樂阪惠裡顯得朝氣十足地,


"早安,各位同學.這個世界雖然不平靜,不過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勤奮向學充實自我啊!來,考試前的最後一堂課啦!打起精神上吧!翻開課本的六十一頁!"
總之就是考前總複習,教室裡的學生們整齊地打開了課本.小要也強打起精神翻開了教科書.


只有宗介一個人默不作聲,抱著手臂,課桌上什麼也沒有,只是一個勁兒的遠眺著虛空.
惠裡很快就注意到.
"哎呀.相良同學,你忘記帶課本嗎?"
"....."
"怎麼了?回答呀."
"....."
"相良同學?"
"......"
"怎,怎麼了.... 表情那麼恐怖."
儘管有點膽怯,惠裡仍毫不遲疑地走到宗介的座位旁.
"相良同學.你... 你不想上我的課是嗎?要是有什麼地方教得不夠好,老師也會努力改進.可是你的這種態度---"
"...."
"你這態度... 會,會不會太過分?"
"...."



"快說話啊,相良同學.喂."
"...."
惠裡幾乎快要哭出來.一氣之下,她拿課本敲了課桌一下.
"相良同學!!"
"?....!!"
下一個瞬間,宗介猛然從椅子上跳起,抽出腰間的手槍,一伸手抓住眼前女老師的脖子,將她拖倒在地上,槍口抵著她的頭---
然後吃了從旁飛來的小要一腳,就這麼昏倒了.
若不是恭子連忙過來圓場,惠裡可能已經哭著衝出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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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59:24 |只看該作者
接下來是後記

想看的人也可以順便看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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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10:59:32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各位讀者,久等了.在陣代高中和平渡過每一天的宗介與小要身邊,這會兒又出現一個不得了的強敵.這一次幾乎都以東京都為背景,而且還是在短短一天之中發生的事.堪稱"冒險篇"的全金屬長篇第二部<<失控的One Night Stand>>, 還請各位慢慢享用.


和前集比較起來,本集在人物的刻畫方面較為詳細.或許也因為如此,劇情結構和來龍去脈雖不複雜,故事卻整整鋪陳了三百多頁.份量很厚.當初本來只打算寫260 頁左右的... 真不可思議.


作者本人膽子很小,一聽到頁數很多就不由得擔心起"會不會很難買啊...". 不過有了份量同樣很厚的<<戰鬥的Boy Meets Girl>> 創下的佳績(哎呀~~! 真是多虧大家幫忙啊),心裡便也說"太好了,日本真讓我放心"地撫著胸口大感寬慰.一般的書店常常都是存書不多的狀態,各界也傳來"你的書都放不久哦"的斥責之聲,令在下實在不敢當.
為找尋<<戰鬥的Boy Meets Girl>> 而四處奔波的各位讀者,抱歉辛苦你們了.


此外還有什麼要寫的... 嗯--想不出來.沒辦法,找個特別來賓吧.有請本系列的男主角,相良宗介!鼓掌一下.
宗介:"有事找我?"


---喲.你來代替我講些有趣的事吧!


宗介:"好.那麼就針對美軍演習中展示的新一代綜合戰鬥攻擊機JSF, 來擇要談談洛克西德和波音這二案的差異性好了."


----不要.

宗介:"那,就說AS的頭部機關槍會使用劣化鈾彈的理由.那是用來迎擊ATM 的---"

---住口.

宗介:"........ 我聽一些從越南迴來的朋友說,韓國海軍有一些恐怖的拷問技巧.講那個怎麼樣?"

---果然還是不行.不用了,你回去吧.

宗介:"我並沒有受過說話術的特殊訓練.不過若是提問題,我倒可以幫得上忙.就問一些關於你自己的事吧."

---唔.我自己的事情哦... 對了,前年的西洋情人節啊,我收到書迷送我的巧克力哦,還有富士見編輯部的人送的.很開心耶!

宗介:"是哦."


---可是.那些巧克力都是托我的責任編輯來跟我開會時順道帶來的.而且,那個責任編輯雖然是個小姐,她卻沒有送我巧克力.
宗介:"是哦.喀嚓."


---當然啦,人情巧克力也好嘛.害我有點難過.
宗介:"...... 你為什麼這麼想要巧克力?我真不懂.而且,這為編輯小姐會是第一個看到這段文章的人吧?這樣影射太明顯了."


---可是,唉喲.昨天我說"想不出來後記要寫什麼時耶"時,她自己說"寫寫近況如何?對了,像是西洋情人節的事情."還笑眯眯的.

宗介:"... 這女人滿爽朗的嘛."

---可是她不懂纖細的男人心啊---真是.我很傷心耶,

宗介:"倒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跟你說話會讓我想起克魯茲.喀嚓."

---別把我跟那種笨蛋混為一談.

宗介:"他恐怕也會這麼說吧.喀嚓."

---.... 對了,你從剛剛就一直喀哩喀哩的在咬什麼東西啊?

宗介:"巧克力."

---... 你說啥?誰給你的?啊?說!

宗介:"我不能說.當事人禁止我說."

---哼,想也知道會是誰啦.反正她一定強調是"人情啦人情!", 然後硬塞給你的吧.

宗介:"( 汗)... 你怎麼知道?"

喲,都這麼多頁了(莫名其妙的看表).

這一次,我在原稿執筆方面也承蒙多方的鼎力相助,我再次深深感謝(一鞠躬).

那麼,後會有期.下次也請各位再次與宗介同遊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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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23:48:42 |只看該作者

[賀東招二] 驚爆危機 第3集

序幕

暑假要結束了。

還有一星期,高中二年級的暑假就要結束了。一想到這樣的事實,千鳥要就會情不自禁地在那裡歎氣。

「唉……」

她的緊鎖的眉間鬆弛下來,是個鵝蛋臉的女孩——雖然現在一點精神都沒有。

現在是夏天必有的休假也粗粗過完,錢包裡也沒剩多少資金的時期。

只是一味流過的無聊日子。

朋友們也不怎麼來關心。有的忙於在玩具公司打臨時工,有的行程完全被夏季的補習學校的課程塞滿,有的則和自己的男友外出旅行。

說到自己,則是頂著酷熱難耐的天氣,在學校裡衝來衝去。那是為了準備至少還有一個月才會開始的文化祭。

小要穿著體育課的運動服,在沒有人的走廊上鋪開一張塑料紙,像個流浪漢一樣躺在上面。這裡是太陽曬不到的地方,通風良好、地板也是冰涼的。現在,空調壞了的學生會辦公室簡直和桑那浴房一樣。

她趴在那裡,讀著預算分配書。

(啊……真空虛)

摸造紙、膠帶、木材。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毫無意義的數目。

我到底在這裡幹些什麼啊?

我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恭子在打臨時工社會實踐,瑞樹在補習班學習,詩織在伊豆高原的旅店和她的男友……那個放蕩的女人!

我也想要回憶。是那種激烈的、能讓人興奮的、刺激十足的、一生都忘不了的關於夏天的回憶……

話雖如此,這個夏天已經結束了。這果然還是不現實的呀。

想到這些,她開始一頁一頁拉下手中的紙。

她的手突然停下來了。

「……這個是什麼呀?」

讓小要皺起眉頭的,是為了文化祭製造的「入場大門」製作費要求文書。這座要架設在學校門口的入場門,因為每年都下了很大的工夫構思,已經成為陣代文化祭的一道風景線。去年由美術部提出的「和平」主題,就以讓無數的鴿子飛向藍天這種立體的方法表達了。

今年這扇門的製造費用不尋常,往年只要大約7、8萬日元搞定的門——「入場大門製造費用——147萬6000日元。」

自己曾經見過的字跡,在那張紙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是他的字。

「怎、麼、會……!世界上哪來這樣的入場大門!」

小要的全身充滿了因憤怒而帶來的活力。她迅速跳起,像箭一樣快速穿過走廊,衝到體育館的背面。

在平時工事時堆積材料的地方,幾個男生在那裡揮汗如雨趕製大門。因為完成這扇門需要很久,文化祭執行委員要求從暑假裡就開始工作了。

「這、這是……」

頭一次看到今年「入場大門」的小要吃驚地睜大眼睛。

與其說是「門」,或許稱之為「要塞」——或者「監視塔」更加合適些。

有兩層樓那麼高的金屬骨架,看上去十分堅固,到處都焊著鉛色的鐵板;粗鉚釘加上細槍眼。無論是誰站在這前面,都會感覺到無法逃避的威壓感。

那邊傳來鐵板的焦味。和金屬板、骨架、不知道什麼電子儀器或者發電機在一起的,是電鑽、電焊等等工具的巨大噪音。

「我說,負責人!你出來一下!」

聽到小要的怒吼,現場監督的臉從鋼鐵大門的另一頭探出來。

是相良宗介。

散亂的黑髮,嚴肅的臉龐和緊閉的雙唇,戴著發黑的軍用手套,頭上頂著一頂安全帽。

「千鳥啊。什麼事。」

「宗介!這個是什麼啊!」

「?就像你看到的,是文化祭的入場大門。」

「我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你給我好好說明!」

宗介悠然插著手,抬頭望著還沒完成的「入場大門。」

「我聽說去年的主題是『和平』,因此今年的主題就是『保安』。這是維持治安的同時能觀測和守護據點的門。在北愛爾蘭和巴勒斯坦的大街上到處都有類似的設施。」

「這裡既不是北愛爾蘭也不是巴勒斯坦!是東京!」

「沒問題。……雖然還沒有完成,但是預定還要追加槍座、探照燈和喇叭。這扇門有即使趁人多時全副武裝的恐怖分子來襲也能頂住好一陣的設計。」

從小就在海外的戰場上長大的宗介現在還是沒有生活在和平社會應有的常識。在文化祭的時候有全副武裝的恐怖分子來襲這種事可能性為零的現實狀況他完全不能理解。

「我說,在恐怖分子來之前,警察就已經到了。」

「不要緊。即使是警察的裝備,他們也不可能輕易破壞掉這道門。」

「不對,這個不是重點……」

「當然,恐怖分子也不能輕易下手。也就是說,這道門的主要作用是抑制。來參加文化祭的人看到這道門應該會有安心感的。」

「安心感……?」

聳立在那裡的入場大門不斷散發著不安的氛圍。安心什麼的,一點點都感覺不到。

「所以,你就用了150萬日元來製造這道垃圾一樣的……」

「啊。因為現在賣特價,所以能購入以色列產的複合裝甲。通常情況下要500萬,通過我熟識的一位法國武器商……」

啪!

小要捲起手中的紙,對準宗介的頭狠狠一下。

「……這麼突然,你幹什麼。」

「囉嗦!你知不知道文化祭的預算總共只有多少?只有150萬哎!?如果按照你說的做,會變成什麼樣子?在空蕩蕩的學校門前豎立著一座陰森森的要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不是成了恐怖的文化祭了嗎?!」

「唔……」

「裝甲板什麼的,給我立刻卸下、卸下!換成膠合板!真是的……」

小要不耐煩地說完,開始繞著鋼鐵門視察。確實,門的骨架看上去十分堅固。雖然明白這是辛辛苦苦做出來的——

(為什麼像這樣,每次每次每次,他都要在這種不正確的方向上浪費精力呢……)

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了。小要又探了一口氣,從門的中央穿過。就在這時……

「糟了。千鳥,那裡是——」

小要感到右腳踩到了什麼的開關。於是,她頭頂正上方吊著的噴嘴開始微微震動。

「哎?」

立刻——頭頂上的噴嘴以猛烈的勢頭噴出大量紅色的粉末。

這是什麼塗料,從前後左右、四面八方向她噴來,附近視野立刻因為這些紅霧而降為0。

「晚了一步……」

正在用設計圖驅散這些霧的宗介嘴裡嘟囔著。等周圍的霧全部散去後,站在那裡的是全身紅色,明太子一般的可憐的要。(翻譯註:明太子是日本的一種食物,曾被宗介用來當探病的禮物。具體情節參見BMG)

「咳咳……這、這是……」

「標記裝置的誤作動。」

宗介用冷靜的聲音說道。

「怎麼……回事?」

「這是對付攜帶武器的外部入侵者的裝置。即使他逃走,也可以一眼就通過他身上的塗料認出來。雖說還有改良的餘地——」

「你這個……你這個……」

小要氣得渾身發抖,染成紅色的黑髮全都豎起來了。

「冷靜,千鳥。」

「你、竟、然……敢用這種口氣……」

衝過去一腳把他踢飛……沒錯。然而下一秒,她心中另一種情感如同海嘯般襲來。

「……嗚……」

那是悲傷的感覺。

比海更深……還說不上,但至少也是比學校裡的游泳池要深的悲傷。也許是先前的空虛觸動了心中的淒涼感。

「千鳥……?」

宗介驚訝地看著垂下肩膀、眼裡滿是淚水的她。

「太過分了……嗚……」

「不用怕。那種塗料對人體無害。」

「不對!!」

通!

最後,宗介還是被小要一拳打飛。他像陀螺一樣高速旋轉著撞上要塞,直挺挺倒下去。

「我現在,很傷心啊……」

她看都沒看倒在那裡的宗介,自顧自在那裡歎息。

「……就像這樣結束夏季。我的青春——高二的夏天,就這樣沒了!和一個溫柔度0的戰爭狂在一起胡鬧,被弄成夏亞專用一樣的紅色,在垃圾鐵塊下面淒慘地痛哭……」

「……唔。」

「你是不會知道的。對於女孩子而言,暑假是一段特別的日子啊!」

宗介爬起來。

「是這樣嗎?」

「當然是!至少,也該有看漫畫啊看電影啊之類的。……但是算了,夠了。什麼特殊的體驗,我不該奢望了。從明天起到開學前的一周時間裡,我就乖乖待在家裡好了。這樣做至少不用看你做些什麼蠢事就可以……」

宗介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著在那裡喋喋不休的小要。

「……也就是說你下星期有空?」

「是,沒錯。對不起你啊。」

「嗯……」

宗介用手支著下巴,在那裡默默思考著什麼。隨後,他用其他正在工作的學生聽不見的聲音小聲對小要說:「如果這樣……你願不願意用幾天時間和我出門遠行一次?」

「…………哎?」

「有自然風光的南方島嶼,就我們兩個。其他的人都不要讓他們跟著。」

小要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宗介會主動邀請自己,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而且,一上來就是兩個人單獨前往南方的島嶼……!

「你……你是認真的?」

「啊。旅行費用你不必擔心。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想找機會邀請你。」

外出幾天——也就是說,要住在外面。年輕男女兩個人,出門遠行,住在外面。面對如此突然的邀請,小要動搖了。

「我說……這件事,嗯,這個……那個……」

「你不感興趣?」

「話……話也不是這麼說……」

「理論上來說,你也會感到滿意的。」

「俄……嗯……」

下要不知所措,嘴裡含含糊糊說著。

怎麼辦,真頭疼。沒想到宗介竟然是這麼大膽的。壓力竟然會大到這種地步。心裡還沒有做好準備。可是如果拒絕了,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話是這麼說,果然自己還是需要一步步來才行。第一,他和我,那個,沒什麼。只是……

小要的臉像燒起來一樣,思維在那裡飛快轉著。

「怎麼樣。果然還是放棄?」

聽他這麼說,小要用餘光看著他,發問:「……不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危險吧?」

「不危險。」

「有沒有能夠安安穩穩睡覺的地方?」

「有。」

對啊,這麼想的話,分兩個房間睡覺也可以啊。假如不去,那就只有一個人在家裡發呆。在暑假的最後,稍微追求一點小小的刺激應該也沒什麼不好。雖然暑假作業還沒有完成——不管了。(翻譯多嘴:各位小朋友們可不要學啊。)

(就是啊。稍微進行一次小小的冒險……)

她聳聳肩,做出回答。

「可、可以啊?既然你這麼誠懇地邀請,那我就勉強陪你……」

「是嗎。那就定了。後天早上我來接你。」

說完,宗介轉身繼續工作去了。

不幸的是——這次旅行,不是以「小小的冒險」收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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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23:49: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Toy Box


8月25日 23:45時(格林威治標準時間)

馬裡亞納群島近海 美海軍潛艇「帕沙迪納」

「指揮室,這裡是聲納室。方位2—0—6發現新的物體。可確認為S15。」

當班聲納員如是報告時,正巧是艦長吉利?B?塞勒中校工作了六小時想去休息的時候。

他非常想去WC。

本打算把潛艇的指揮交給當班的士官,自己回到艦長室,在便池上解決問題後,輕輕鬆鬆待在房間裡享受古巴產的煙卷。然而,部下監測到新的物體。在能夠確認對方的身份之前,艦長是不能夠離開的。

因此,塞勒先用所有人都能夠聽到的聲音詛咒。

「可惡啊!」

皺起輪廓清晰的眉頭,收緊滿是肌肉的肩膀。一臉威嚴、情感起伏激烈的他,在部下中有著「他和喜劇中出現的施瓦辛格類人物一樣」的傳言。

那是從夏威夷珍珠港出發第一百天的事,他所指揮的攻擊性核潛艇?USS「帕沙迪納」正在深海200米,以20海里——大約時速36Km向西面前進。

「艦長。在這種時間和地點,還是不要隨便說這種話比較好……」

年輕瘦弱的日裔副艦長——馬西?竹中上尉在旁邊勸告。

「啊!?竹中,你是白癡啊?!我是因為想要上廁所所以才會說『可惡啊』的。身為一個副艦長,你有權指責艦長說的話嗎?嗯?」(翻譯註:雖然看上去沒什麼關係,但是日語中「可惡」和「大X」是同音的,因此會發生誤會)

「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軍隊裡是認同我這樣做的。」

塞勒用「我要衝上去咬死他」的目光瞪著那個一本正經的副艦長。

「哈?你還有理啊?日本人全都是這樣,在那裡喋喋不休列出一條條無聊的理由。所以我討厭日本人。」

「啊……你這句話中,至少有兩處錯誤。第一,我是正統的美國人。第二,我沒有喋喋不休說話。」

「閉嘴,你這個原子力學白癡!」

艦長突然激動起來,衝上去一把揪住副艦長。

「嗚俄……」

「和你當了兩年的搭檔,我今天總算明白了。竹中,你是敵人的間諜。是從我們海軍那裡搶軍費的宿敵——美國空軍的人吧?!你那副很有理的樣子就是證據!」

「……當然不會有這樣的事!請放開我,艦長……」

指揮室的其他工作人員,全都像是在說「又開始了……」一樣搖了搖頭。這裡的艦長和副艦長,無論在什麼事情上面都會產生意見的分歧,小到吃飯的菜譜,大到原子爐出力的調節,什麼都會爭。

「那個——指揮室。這裡是聲納室。關於前面提到的S15的事情……怎麼樣?」

聽到部下提醒「剛才探查發現不明物體」,塞勒艦長恢復理智了。

「啊,我差點忘了。糟糕糟糕。」

「咳……」

塞勒艦長放下竹中,橫穿過指揮室,來到對面的聲納室。

「在哪裡?很遠嗎?」

「是,就是這樣。斷斷續續的,信號也不清楚,還不能清楚地判斷……」

聲納員以異常難看的臉色盯著設備,上面是像綠色瀑布一樣的圖像。為了看清,他在那裡不斷調節著開關和旋鈕。

潛水艇上是沒有任何窗口的,潛航中唯一瞭解外部情況的方法就是依靠聲波。如果有一艘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的潛艇,即使是在你面前亂晃,你也完全無法察覺到它的存在。

「根據排水來看,應該是相當大型的。也許是俄羅斯的SSBN——但是資料中並沒有。復調雜音也相差很多……」

SSBN,是彈道導彈潛艇,是那種搭載著大量核導彈的大型艦艇。這是為了能在全面核戰爭中獲勝的設計。

「是颱風級的新型艦艇?」

「不,這不可能。」

不知何時呼吸變順暢的竹中副艦長探出身來插話。

「能夠製造大型的颱風級的造船廠只有北德文斯克有。如果是新造艦出航,會先被在巴倫支海巡航的大西洋艦隊發現,而且還會碰上SOSUS。然而COMSUBPAC連一句警告的話語都……」(翻譯註:巴倫支海——位於歐洲北岸與蘇聯的新地島、 法蘭士約瑟夫地群島、挪威的斯匹次卑爾根群島之間)

「這些我當然清楚,你這個一根筋的白癡!」

一般人根本聽不懂的話的集合,被塞勒一句話打斷了。

「……為什麼你……啊,咳咳。總而言之,你把它當成新型比較好。」

「嗯……」

塞勒用手托住下巴。

也就是說——一艘國籍不明、型號也不明的大型潛艇,正在沿著和「帕沙迪納」的相同的路線航行。而且,似乎也不是俄羅斯的艦艇,也不能分辨敵我。

但是作為一個生活在潛艇上的人,這樣的目標應該全都是「敵人」。

「我們稍微追上去一點試試看。去向司令部打報告請求批准。上浮到可使用潛望鏡的深度。」

「是。批准電文是不是由我來打?」

「哼。隨你便。」

正說到這裡——

「請稍等,艦長。就在剛才……對方和我的距離發生變化了。」

操作近距離用的高周波聲納的水兵報告,臉色變成越來越難看的青色。

「近了,而且大。距離600碼以內,正在接近。」

僅僅600碼。只有這艘艦長5倍的距離。什麼時候撞上也一點不奇怪。

究竟是什麼時候到達這麼近的距離的?

「……!對方深度呢?」

「500尺!這樣下去會撞上的!」

在這個報告還沒有結束前,塞勒艦長大叫:「面舵3—3—0!深度800!下舵打滿!快!」

「遵命!方向3—3—0,深度800,下舵打滿!」

副艦長像被什麼東西彈飛一樣回到指揮室,向操舵手下著具體的指示。兩個操舵手挺直身板,以盡可能快的速度用心地調節操縱桿。

轉眼間潛艇傾斜了,全力從會和「國籍不明艦艇」的衝突路線上迴避。急速反轉所引起的海流像拳頭一樣「咚咚」敲打著潛艇。

「可惡,即便是在火奴魯魯衝浪的人也能聽到這聲音了……聲納員!對方有沒有攻擊的意圖?!」

「沒有!但是,仍然在不斷接近!」

因為突然的動作,「帕沙迪納」內部已經亂成一鍋粥。

「對、對方也在潛航!現在正在接近中!距離400!不,300……!?250、200……」

聲納員緊緊抓著耳麥大叫道。接近中的S15——不明的大型潛艇,正對著衝撞的路線前進。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麼躲不掉?!對方應該也察覺到了才對啊!?」

「艦長,無法迴避了!」

塞勒感覺一陣寒意沿著脊背躥上來。他打了個冷顫。

深海的衝突事故,這是所有在潛艇上工作的人的噩夢。這和汽車的衝突事故不一樣,只要船體上稍微開幾條縫,可怕的水壓也是決不會放過的。如果船殼發生龜裂,海水流進艇內會怎麼樣?那已經無能為力了。所有的133名工作人員、金屬和油、以及核燃料,都會被海水壓成渣滓隨後沉入海底……

「距離100……50……!要撞上了!!」

「全體人員抓住身邊的什麼東西!」

艇內廣播傳出塞勒艦長的怒吼。

艇內的所有人員立刻抓住身邊的東西,包括牢固的扶手、甚至椅子背。有些人的手裡還握著圓珠筆或者抓著平底鍋。還有不明所以的人甚至抓住自己的XX。(翻譯多嘴:賀東啊,你……= =)

隨後的那一刻。

會帶來毀滅的,劇烈的撞擊——

「……!」

金屬因為摩擦發出的悲鳴——

「……」

什麼都沒有。

「帕薩德納」現在還在那裡一邊潛航一邊轉向,發出巨大的噪音。但是,僅此而已。原先預定會撞上的地點似乎只是和一條魚輕輕擦過,他們的世界還是繼續存在著沒有崩潰。

首先恢復理智的副艦長要求操舵手固定方向和深度。

艇內鴉雀無聲。

「……?」

艇內的工作人員面色慘白,環顧四周。應該會襲來的「東西」,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動靜。在心跳稍微慢下來一點後,那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全部133名工作人員心頭。

「聲納員,這裡是指揮室。S15呢?」

塞勒艦長用悄悄話一樣的聲音詢問。

「我是聲納員。那個……它消失了。」

「你說什麼?」

「徹底消失了。根據短波探測器……真的,連影子都……」

聲納員用極其不自信的聲音報告著。

那艘像蘇聯颱風級一樣大的目標艦艇一瞬間就消失了?

塞勒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下令關掉引擎。不乏出一點點聲音,借助慣性保持旋回,在周圍仔細尋找。然而即便如此——

「不行。果然還是找不到。」

「這怎麼可能!迅速檢查BQQ—5,要徹底地。」

考慮到有可能是機械故障,塞勒這樣命令道。

「艦長,雖然我不是反對……可我認為那不是機械故障。」

竹中副艦長底氣不足。

「啊?你憑什麼這樣說?有證據嗎?」

「證據也說不上……但應該是那個。Toy Box。」

「那是什麼?」

「是幽靈潛艇的傳言。非常非常大,來無影去無蹤。而且,最可怕的是它的速度。我軍已經後好幾次遇到過了,每次想追上卻都被甩掉了。」

包括這艘「帕沙迪納」,美國海軍啟用的「改良型洛杉磯級」是世界上性能首屈一指的潛艇。雖然不能說能探知任何目標,然則會幾度追不上一艘潛艇——

「實在是無法相信。看樣子剛才我們遇到的就是那艘Toy Box了啊。」

「我認為可能性非常大。」

「……」

塞勒板著臉在那裡站著,用食指不斷戳著自己的太陽穴。

「真是沒面子。我們無法探知的國籍不明艦艇,隨隨便便在我們的海域裡四處亂闖……如果它搭載著核導彈怎麼辦。」

「這個……」

竹中副艦長一時語塞。

「這艘幽靈潛艇只要願意,可以輕易攻下世界上任何的大城市或者軍事基地……吧。」

「沒錯,而且誰都不會發現。」

只要這樣做,一定會引起美蘇之間全面戰爭的爆發。究竟是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建造這艘潛艇……?不,為什麼這個世界上能夠有這樣的潛艇存在……?

塞勒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從座位上站起來。

「報告司令部。上浮到使用潛望鏡的高度。還有,我有現在必須要做的事。」

「請問你要去哪裡?」

「當然是WC!」

下完「把潛艇交給竹中」的命令,塞勒走出指揮室。

(話是這樣說……)

沿著狹窄的走道行走的過程中,塞勒中校思考著。

如果剛才遇到的就是Toy Box——我一定要看看艦長長什麼樣子的。竟敢這樣捉弄我……一定是一個性格扭曲、令人作嘔的下三爛的傢伙!

(你等著瞧,Toy Box的艦長。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同一時刻 強襲登陸型潛艇 TDD


「怎麼了,艦長?」

TDD的副艦長馬度卡斯注意到,泰莎剛才身子突然抖了一下。

「不,只是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也許是空調的關係吧。」

「是嗎?我倒是認為正好……」

「那麼就是心理作用了,請不要介意。我沒有感冒。」

泰莎邊說,邊把手上屏幕顯示的海圖放到眼皮底下過目。

坐在艦長席上的泰莎——泰蕾莎?泰斯塔羅莎上校,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大大的灰色瞳孔,像瓷器般白皙的肌膚,銀灰色的頭髮被分成三束編在一起。

她所指揮的強襲登陸型潛艇TDD的指揮室和「帕薩德納」的有著明顯的差異——要大上數倍,構造就像是把發射火箭用的管理中心縮小、天花板壓低後的產物。裡面光線偏暗,青色和綠色——顯示屏發出的顏色是照明的主體。

正面排開三部大型的顯示屏,面對著這些顯示屏有15個座位排開。在那些座位上的工作人員分別有自己所管轄的領域有操舵手、航海士官、潛航士官、火器管制官、引擎操縱官、特殊機構操縱官和甲板管理官等等。還有幾名負責登陸時作戰管理的工作人員在必要的時候也會待在那裡。

作為「潛艇之耳」的聲納室和通信?電子戰房間在指揮室的旁邊。

就在剛才,從聲納室傳來報告。

「指揮室,這裡是聲納室。我們的朋友『帕沙迪納正在上浮。馬上,哇,他們就要通過變溫層了。他們似乎全然沒有發現我們在跟著。哈哈。」

夾雜著奇怪的語調,聲納員德吉拉尼中士向泰莎傳告。

馬度卡斯皺皺眉頭,什麼都沒有說。他強忍著衝到隔壁去好好訓斥聲納員一頓的衝動,用食指推推自己的眼鏡。

(是啊……這裡不是我以前的正規軍。所以,我要忍耐、忍耐……)

他在那裡試圖說服自己。

旁邊的泰莎對聲納員的報告並沒有任何反感,只是用手上的觸控筆操作著。指揮室的大顯示屏上顯示的「帕薩德納」的具體資料被最小化後拖到角落裡去了。

「好,各位辛苦了。雖然這樣對『帕薩德納』有些過分了,我希望對方的艦長不要沮喪。」

「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我,我的自尊心可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馬度卡斯回答道。

他——理查德?馬度卡斯是個四十歲出頭的高瘦男子,在短短的頭髮外面套著一頂他以前在英國海軍時就帶著的鴨舌帽。帽子上面的刺繡是「S—87 HMS TURBULENT」字樣。

以前他指揮的HMS叫「洶湧TURBULENT」,可潛艇名字和他是一點都沾不上邊的.銀框眼鏡和發白色的皮膚,這和常人印象中「和海有關係的人」的形象相去甚遠。比起在潛艇的指揮室遇到,他更像是那種在擠滿人的電車上也會遇到的上班族。

「自尊……果然你也這麼想?」

「是的。」

「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因為沒有演練的對手……」

「當然,這也對。」

這艘潛艇所屬的軍事組織「秘銀」,在全世界擁有四支戰隊。其中負責西太平洋戰隊的作戰部分的就是這艘TDD。然而偏偏西太平洋戰隊是沒有其他像樣的潛艇的。

平日裡沒有演習對手的TDD,就這樣將美軍的潛艇當成假象對手,進行接近、攻擊、監視、迴避等等的測試。通常都是在敵人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悄悄地接近、悄悄地離開——當然,偶爾也有必要讓像今天一樣的情況發生。

雖然從對方角度來看,這種單向性的演習不是什麼可以容忍的事情。

「結果已經出來了。通常推進的安靜性也許再下調一些比較好。」

「是啊。我還以為他們應該會再晚10秒發現的……」

泰莎抬起頭,望著天花板喃喃。

這艘潛艇出航的日子還短。

即使已經經歷過數次實戰,需要測試和改良的項目還像山一樣多。為了將潛艇的性能發揮到最大,這種會給他人造成困惑的測試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說句題外話——TDD既是潛艇的名字,也是這支部隊的名字。因為是小規模的戰鬥力量,「艦艇=部隊」這種想法也綽綽有餘了。換言之,泰莎既是艦長,也是部隊的首領。對於小型和需要快速完成的作戰來說,集中指揮權是一種優勢。

總之,測試順利完成,「帕沙迪納」也離開了。三天的短時間航海結束,差不多是回梅利達島的整備基地的時間了。

「好……我們也差不多回去吧。EMFC轉為被動模式,通常推進再開,維持原速前進。」

指揮世界上最大最先進的潛艇的,是一略微輕柔的聲音——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馬度卡斯復誦一遍指令。

「是,艦長。EMFC,被動模式。」

「EMFC管理員,被動模式,明白。亂流制御執行中。還有15……10……5……全設備、同步修正完成。」

「通常推進,準備。」

「機關管理員。通常推進,明白。一號,完成。二號,完成。通常推進,準備完畢。」

「原速前進。」

「維持原速,明白。」

隨著各部分的擔當人員的回答,TDD的那對可變螺旋槳開始轉動。由數十層形狀記憶合金構成的葉片像生物一樣改變形狀,將安靜性與推進性能調整到最佳狀態。

超過三萬噸的船體開始運動,漸漸向前方開去,幾乎以不會震動地面的程度離開——沒有什麼聲音。

「艦長,現在的速度是30海里。」

「知道了,暫時就這樣吧。請通知聲納室關注方位0—5—0附近,因為現在那裡應該有日本漁船在工作。」

「哈?為什麼?」

聲納員從房間裡探出腦袋問。

「偶爾會發生潛艇被漁網鉤住而造成事故的情況。我們當然不要緊——對方的漁船可是會被掀翻的喲。」

這是真的,即使是資深艦長也會引起的事故——按照慣例,這種事故是不為軍方所認可的。

「啊,原來如此。瞭解。」

沒有任何反感的回答。在一旁的馬度卡斯聽完這段對話,在那裡暗暗感慨著。

已經變得順利多了,他想。

當初——TDD剛出海的時候,大部分的工作人員對會違逆泰蕾莎?泰斯塔羅莎的命令,這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哪裡會有把未經世事的少女任命為艦長的軍事組織呢?

況且,為TDD所召集來的工作人員都是在自己的領域非常優秀的專家(當然也有說全是被正規軍驅逐出來的人)。他們以能夠搭乘這艘潛艇而感到驕傲。

馬度卡斯回想起第一次把泰莎帶到那些主要工作人員面前時的情景。「我是副艦長。艦長是站在我身邊的這位小姐。」當他宣佈完這句話,那些人的臉上浮現出的表情——簡直就像是聽到「羅馬教皇逃到中國來了」一樣的笑話。(翻譯插嘴:這有什麼好笑的?- -+)

從那以後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件,現在艦上的工作人員對她的評價已經180度大轉彎了。

尤其是四個月前的「順安事件」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翻譯註:即BMG的故事)那時她對潛艇的指揮,完全可以用神技來形容了。將這艘巨大潛艇在北朝鮮的港口像駕駛戰鬥機一樣在暴風雨和炸彈中穿梭,漂亮地通過封鎖線。

除了熟知並重新設計過這艘潛艇的泰蕾莎?泰斯塔羅莎以外,沒有人能把它的性能利用到極限。即便是已經有25年潛齡的馬度卡斯,也為她的指揮和手腕驚詫。

由於她的手腕被認可,現在的TDD上有著一種特殊的氛圍。

通常只有男性的潛艇上,工作人員建會形成自然的「父權社會。」艦長——換言之,父親——就是絕對的存在。

然而TDD是信奉「泰莎族長」的「母權社會」,男性們對於能夠為她服務、保護她而感到自豪。假如這位「族長」如同神一般聰慧,容貌美麗就好了。

果然,TDD(女神丹奴之部族)不是隨便起的名字,這是凱爾特神話中出現的典故。

「……EMFC運轉正常。如果保持現在這樣,中午應該就能到達基地了。」

馬度卡斯仔細看過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條文,向泰莎說。

「是啊。這就好了,可以舉辦生日宴會了。而且,明天預定會有一位客人到島上來。」

泰莎顯得蠻高興的。

「客人是?」

「是千鳥要小姐。相良中士答應過我『如果她有時間,就把她帶來』。自從巨獸那件事後,我已經好久沒和她好好談過話了。」

「原來如此。」

馬度卡斯注意到泰莎在說到「相良中士」的時候有意把聲音降低。自從兩個月前和巨型AS的戰鬥過後,她總是時不時地提到那位年輕的中士。大概她自己還沒有注意到吧?

馬度卡斯對相良宗介中士瞭解得並不多,他只知道相良中士是一個耿直、優秀的下級士官。TDD所屬的陸戰隊的精銳部隊,SRT(Special Response Team)的重要成員,現在正在東京執行任務。同時,他也是唯一能夠操作那台TDD保管的特殊AS強弩兵的駕駛員。

找個時間和這位相良中士直接面談一次,來評定一下他。根據情況,不管是把他調走或者怎麼樣,一定要讓他遠離艦長。

雖然不是想充當艦長的父親角色,警惕不要有些不良的東西粘上艦長,也是副艦長的職責。馬度卡斯已經從這艘艦上的工作人員和陸戰隊員那裡收繳了海量的私藏泰莎照片。因為燒起來太麻煩,現在他都把照片交給隨艦醫生的戈德貝裡上尉保管。
(翻譯插嘴:馬度卡斯其實一直把泰莎當女兒來著……不過,這個「不良的東西」……- -|||)

從開始通常行進的一小時後,TDD的AI用警報音發給艦長一條消息。

[艦長,從回線E2收到任務指令。現在正在接收。]AI用女性的聲音報告。

「我知道了。接收完成後,立刻傳到我這裡來。」

[是,艦長。]

深海用的ELF通信接收電文稍微需要花一點時間。五分鐘後,艦長專用顯示屏上跳出剛才接收到的訊息。

泰莎看完以後,輕輕歎了口氣。

「馬度卡斯先生。」

「是,艦長。」

「基地歸還取消,宴會也得中止了。我們就這樣向著南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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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6 23:49:56 |只看該作者
泰莎一邊說一邊把電文傳給馬度卡斯。密碼解析後的電文簡短地記錄著「秘銀」作戰部長的指示:

最優先命令(98H088—0031)
260115Z
發送者:作戰部統合司令總部 作戰部長 傑羅姆?博塔提督
接收者:TDD—1
A:區域L6—CW發生狀況B26c
B:TDD立刻中止現行任務,搭載陸戰隊在50小時內到達09°30N,134°00E海域,待機
C:和陸戰隊的合流地點為17°00N的海面,請準時到達
D:需要搭乘的陸戰隊規模根據狀況B26c調節
E:ROE(交戰規定)在沒有發出其他指令前同往常

「真是的,提督也真會差使人……」

「目的地海域——應該是帕勞群島。」馬度卡斯連海圖都不看就報出地點。

帕勞群島,是在遙遠的南方,由珊瑚礁構成的群島。就在數年前,依靠美國的庇護獨立為共和體制的國家。人口兩萬不到,是個適合旅遊度假的小國。

馬度卡斯一下子無法想起來所謂的「狀況B26c」究竟是指什麼。「秘銀」推斷的「可能造成軍事危機的狀況」有至少不下100種。經常發生的狀況還行,要全都記下來多少還是有些困難的。

但是泰莎不一樣,她在馬度卡斯查閱文件的時候就已經說出來了。

「是化學兵器。化學兵器的儲存設施被所屬不明的武裝分子襲擊並佔據了。」

化學兵器——是指沙林毒氣,VX瓦斯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馬度卡斯想起以前讀到過:帕勞共和國在獨立後,還殘留著數個美軍基地;其中有部分設施是負責解體、處理「特殊彈頭」的。

佔據觀光點毒瓦斯儲存設施的不明武裝組織。

「真是不好的消息。萬一那個化學兵器儲存庫被爆破的話……」

「嗯,不僅是兩萬當地人,那邊數萬名遊客也不可能沒事的……那個小國家也許就會那樣滅亡。」

「然而,美軍也會派出鎮壓部隊吧。這種情況下,通常會出動配置有AS的特殊部隊。壓制那裡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如果那樣能解決就好了。可是萬一……」

泰莎頓了頓,看著顯示屏。

「看樣子我們還是需要出場的。做好戰鬥準備。」
8月26日 13:30時(日本標準時間)
硫磺島西南200公里 太平洋上空


相良宗介顯得很焦慮。

這是乘上飛機,前往東京南方1500公里處的「秘銀」西太平洋基地——美麗達島的途中。

飛行高度約1000米。他現在正坐在雙螺旋槳飛機的客艙內。飛行中的機體有輕微的晃動,強烈的日光從對面的窗戶裡照射進來。

因為是逆光,他完全無法看清坐在對面的千鳥的表情。

根據推測,她現在十分不爽。至於原因,他根本想不明白。

(這是謎……)

今天早晨去她的公寓迎接她時,小要還在那裡抱著裝滿換洗衣物的旅行袋,滿面笑容等著他。

「那,走吧!」她用充滿活力的語調說著。

帶著她前往市內的調步機場,說明今天要乘專門預定的小型飛機時,她還發出驚歎:「宗介,難道你是大款……?!」

隨後在那裡搭乘前往八丈島的小型機時,她整個人都飄飄然了。一邊在那裡發出「我要重新評判你了」「沒想到你這麼有能耐」的感歎一邊眺望窗外的景色。

問題就出在八丈島換乘秘銀的飛機後。

看樣子,小要以為會在八丈島周圍進行遊玩,因此聽到「還要換乘飛機」後呆住了。我認為是事後告訴她真正的目的地的時候了,於是就對她說明「我們要去『秘銀』的西太平洋基地,泰斯塔羅莎上校想見你」。

也不知道為什麼,小要立刻沉默了。從說了一句「啊,是嗎」到現在,已經四個小時沒有開口了。

奇怪。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她很失望的事情?

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就這樣,宗介在那裡悶悶地思考。

當飛機穿過20°N線時,他乾咳一聲後問她。

「千鳥……」

「請問有何歸干?相良宗介中士大人?」

一上來就這樣。語氣中透露出一股股惡意。

「如果你有任何的不滿,就告訴我。我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你解決。」

「啊,如果是這樣——」

小要皮笑肉不笑地轉過頭。

「我的不滿不是你這種人可以解決的。那我也不用白費口舌告訴你了。」

已經沒有任何話可說了。

雖然考慮過等泰蕾莎?泰斯塔羅莎上校和她談完後帶她去一個地方的,但這樣下去那個計劃還是擱淺了吧。

小要像是說「我已經沒什麼可以和你說的」一樣,把身子往窗邊靠了靠,望著窗外的景色。她的耳環反射陽光,不斷閃動。

這麼說來,她平時不是不戴耳環的嗎?

在這時候飛機副駕駛進來叫宗介。

「相良中士,有美麗達島傳給你的通信。」

「我現在就來。……千鳥,我稍微離開一下。」

聽到這句話小要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宗介低著頭,愁眉苦臉地從副駕駛手中接過通信器的耳麥。

「我是相良。」

「噢,是我。」

語調稍微帶有親切感的男中音。對方是宗介的同事,克魯茲?威巴中士。

「克魯茲啊。什麼事。」

「剛才發佈B待機命令,你也是。趕快準備乘上正在ASAF航行中的TDD,我這邊運輸直升機也差不多要出發了。」

宗介的聲音不自覺地提上來了。

況且還是這種時候發佈待機命令。

他和克魯茲等其他陸戰隊員,並不是一直和TDD在一起行動的。平時因為訓練或者其他任務,一般都是待在陸地上的,只有必要時刻發佈待機命令才會乘艦。

乘艦以後的發展就說不准了,既有需要出擊戰鬥的時候,也有在潛艇裡空等數天什麼都不做的時候。

發佈搭乘出海的TDD的命令時,在美麗達島的克魯茲他們就利用運輸直升機前往海上合流。但是宗介還在前往島上的途中,怎麼看也不可能趕得上那裡的直升機。

「最晚20分鐘後要出發了。怎麼樣,來得及嗎?」

「不行。到達美麗達島至少還要2小時。」

「那就用例行的方法,當心別感冒。啊,你是不會感冒的,哈哈哈。」(翻譯插嘴:有這麼一個傳言說,傻瓜是不會感冒的……還有另一個傳言說,不大感冒的人容易患癌症……)

「這無所謂。問題是小要。無論如何……」

「啊,是啊,泰莎也在海裡呢……」

「讓小要在美麗達島等,或者把她送回去……」

試想自己對她說這些話會怎樣,宗介嚇出一身冷汗。

對著心情非常不爽的小要說:「我突然有點急事,你到美麗達島的基地等我回來」或者「抱歉,你就回東京去吧」……非得說嗎?第一,這次是秘銀邀請她的。

「無論如何我都得搭乘TDD嗎?不是還有其他人嗎。你帶我問一次上校——」

「啊,你等等——怎麼了,大姐?」

可以聽見在回線的另一頭,克魯茲在和什麼人竊竊私語。宗介耐心地等待著回音,沒多久克魯茲就回話了。

「啊,正好有傳言過來。似乎是泰莎發的——『如果小要小姐同意的話,就把她一起帶過來』,不是很好嗎,讓民間人一起搭乘。你們一起來吧。」

「讓小要也一起那樣?」

想單獨搭乘潛航中的TDD,方法多少有些特殊。

「就那點她應該能做到的。」

「嗯……」

當然,讓她搭乘參加作戰行動的潛艇是有些擔心。然而從另一個方面考慮,高性能的TDD內部理論上來說應該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才對。沒有必要去考慮那麼多。

「那麼,我就帶她一起走。」

宗介如此回答,在商討過二、三處細節後,切斷通信器。

另一方面,小要的心中完全覺得不爽。

前天,剛剛答應宗介的邀請時,心裡還抱著「只有兩個人……是不是太那個了呢」的困惑。那時根本沒考慮過會會錯意,單就兩人出去旅行而言,似乎已經跨越了一條不可見的界限。

充其量不過是一次旅行罷了。

平均16歲的女孩和一個男性一起出遠門是人生的一件大事。這和星期天去遊樂場一起玩的性質不一樣,而且對方竟然是那個宗介——這絕對是一件非常難解的懸疑案件。

在學校斥責毆打他的我;把自己當成他姐姐的我;因為「沒辦法」所以看著他的我。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正在慢慢發生變化。

隨著接近他,無論是什麼可以帶來好心情的去處都會被破壞……的那種不安感。

這些心緒攪成一團,心中變得越來越亂。

還是取消好了。

她已經這樣考慮過很多次了。

然而到了昨晚,她的心情突然有了轉變。高高興興的把換洗衣物和日常用品塞進旅行袋,一邊還哼著小調,她想通了。

(算了,會漸漸習慣的。這樣有什麼不好?)

就這樣想著,她開始期待這次旅行會帶來的快樂。

什麼複雜的事情都不要考慮,就好好和他享受一次旅行也不錯。吃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切任由身體來好了。假如他有什麼奇怪的企圖——啊,那麼,該怎麼辦?不對不對,我沒有那麼輕浮的。但是如果環境也很適合呢?還是不行啊,真頭疼。嘿嘿嘿……

就帶著這樣的心情,昨天早上他們出發了。

這種微妙而曲折的心境一直保持到宗介說「泰蕾莎上校想見你」為止。聽到這句話,一陣巨大的脫力感向要撲來。

(哦,原來就是這麼回事)

她想通了。

(又是「秘銀」的任務。你被那個重要的上校委託,把我當成包裹之類的東西送到那個名字稀奇古怪的島上。在這兩天裡想這想那,自找些不可能有的困惑,我果然是個笨蛋?)

那是悲慘的感覺,而且還是不合常規的那種。

宗介在操縱室利用通訊器和誰在交流什麼。飛機內部噪音那麼大,再加上流利的英語,基本沒聽到他在說些什麼。

宗介臉上帶著不冷靜的神色回到客艙坐下。

「怎麼了?」

要用生硬的口氣詢問。宗介瞟了一眼。

「實際上,計劃有變化了。」

「啊,是嗎。」

「上校因為有急事,不在美麗達島。」

「那又怎樣?」

「如果你不反對,我希望你也能一同前往上校的艦艇。」

「哼~……」

艦艇。什麼時候似乎聽到過。宗介所屬的極秘高科技傭兵部隊「秘銀」有一艘強襲……什麼的船,泰莎是它的艦長。

確實,以前也感覺到有必要和泰莎見一次面。關於自己所隱藏的秘密,她似乎知道些線索。從第一學期期末在有明發生的戰鬥之後,只和泰莎通過幾次短短的電話。

「好吧。我無所謂……隨便你。」

要用不感興趣的語調回答。

「太好了。你在這裡待機。」

說完,宗介又向操縱室的方向走去。

從這以後,宗介頻繁地在客艙和操縱室之間進進出出。他從客艙的隔板上取下一個巨大的箱子,又在操縱室裡調節什麼無線電設備,又和駕駛員談論些什麼。

在確定目的地改變後的兩小時,宗介走道要面前問她:

「你帶泳裝了吧?」

「哈?」

突然被問到這種問題。不是說已經取消前往美麗達島了嗎?

「嗯……帶是帶著。」

「快點換上。到客艙後面那裡去換。」

「什麼呀,這麼突然。到底……」

「快點。沒時間了。」

宗介又到操縱室去了。看上去顯得莫名的匆忙。

沒辦法,小要走進客艙後面的廁所裡急沖沖換上泳裝。那是件黑底橘色條紋的連體泳裝。雖然她也帶著白色的比基尼,可不想在宗介面前穿。

要圍著浴巾回到客艙的時候,宗介直接在往衣服上套潛水服。

「……怎麼回事?」

「抱歉。沒有符合你身材的潛水服。」

「我不是問——」

「把你的行李裝進去。全部。」

宗介利索地把橄欖色的包塞給要。

「裝完以後,把拉鏈拉好。2層都要拉,而且一定要拉緊。把浴巾也一起裝進去好了,可能的話把頭髮紮起來。」

「……我說,你應該——」

「中士!」

聽到駕駛員地叫喚,宗介再次走進操縱室。什麼都沒搞清楚地要把自己的行李全都裝進那個橄欖色的包。

「完了啊。」

宗介很快就回來了。

「嗯。但是,為什麼要這樣——」

「這個包是完全防水的,對衝擊也有一定的耐力。」

一邊說著不明所以的話,宗介以便從另一個包中取出裡面的東西穿戴在身上。

那是帶著堅固的背帶和金屬環的奇形怪狀的背包。

「喂,這難道是……」

「你趕快把這個穿好……不,來不及了,我幫你穿。」

「等……啊!你幹什麼!」

宗介趁要有些發楞時將那些帶子和金屬環扣在她身上了。他帶著橡膠手套的手摸過她的手腕、肩膀、腳、臀部等。小要的臉變得通紅,想要大聲發表抗議。

「中士!還有1分鐘!」

「我知道!」

被一種奇怪的緊迫感包圍著,小要說不出話了。宗介用力地拉扯著小要身上的那些帶子和金屬環,以確定它們的強度是否足夠。

「好痛……我說,你到底——」

「還有30秒!」

宗介回應機長:

「謝謝你!下次再見!」

「什麼?『下次再見』?喂,等下——」

宗介繞到小要的背後,把自己身上的金屬環和要的「卡嚓」「卡嚓」一個個扣在一起。就像是要演雙簧一樣,兩個人被牢牢捆在一起。

「嗯?喂?這是——」

宗介把包括小要的行李在內的包全都扛到肩上,抱著要大跨步走到客艙右側的安全門前。

「哎?哎??」

等在那裡的副機長拉下牆上的把手,滑行式的門打開了。突然間可怕的大風從機外向裡面吹來。

「咦……!!」

瞬間外面引擎的聲音放大了許多倍,冰涼的風呼呼不斷刮進來。天空的盡頭可以看見水平線,腳下則是青色的大海。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那是東京塔也會縮成小點,從上面看下去會頭暈眼花的高度。

他向機外伸出一根發煙式探測棍測定風向,隨後對副機長豎了豎拇指,把手搭在小要的肩上。

「我們走了,千鳥!」

「什麼『我們走』!這架飛機不是還在飛行嗎?!」

「當然!」

她掙扎著想回到客艙內,但是由於身上的帶子沒什麼效果。

「你要幹什麼!喂!你別告訴我你打算——」

「肯定的!」

說完,宗介一使勁,抱住小要跳出機外。

腳下的地板消失了,一股內臟要逃出體外的感覺向她襲來。

「啊~~~~~~~~~~~~~~~~!」

……她知道自己在叫,然而這聲音被周圍的風聲抵消,只是傳進自己的耳朵裡。視野一角的飛機的逐漸縮成一個小點。

世界一片藍色。

無限延續的清澈而蔚藍的天空,閃閃發光的海面,再加上太陽。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啊……」

在這藍色世界中的,只有我和他。

只有兩個人的世界。如果重力消失的話,這將是多麼美妙的世界呀。可以饒恕一切他以前所作的事情。對,比如像現在這樣被他強拉著跳下來,和自殺沒什麼區別的事。

就在腦子裡的某一部分出現這樣的念頭的瞬間——

啪,她的身體被一股向上的力猛推了一把,感覺到強烈的衝擊。是降落傘打開了。

只有藍色的世界被打破了,頭上一塊區域是橄欖色的降落傘。剛才還在割著和全裸差不多的她的風突然間變成微風向她吹來。在降落傘下的兩人以緩慢的速度下降著。

「沒死……」

小要嘟囔一句,低下頭看下面的海水。宗介說的艦艇連影子都沒有。

即使如此,他們還在繼續接近海面。

「聽好,千鳥。入水前我會切斷降落傘。你屏一口氣。」

「為什麼?」

她勉勉強強提出問題。

「為了不溺水。三……二……」

他們已經下降到幾層樓高的地方了,下面海浪的樣子也看得很清楚。

「切斷。」

小要雖然很想哭,但還是聽話地屏了一口氣。降落傘被切斷,兩人一起落入海中。

最後一次衝擊,她被海水和泡沫包圍了。

海水沒有想像的那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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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6日 06:38時
西太平洋 深度30米TDD


「指揮室,這裡是聲納。在方位3—1—7探測到人類大小的入水音。距離……推定500碼。」

聲納員報告泰莎。

「是。和預料的差不多。方向不變,速度請減慢到3海里。」

「速度3海里。明白,艦長。」

本來就行進得慢的船體開得更慢了。這是為了收容剛剛降落到海面的宗介他們。

「請射出『海龜』,操作交給戈達特先生。」

「瞭解了。右舷,發射海龜1號。」

甲板士官握著操縱桿按下按鈕。

所謂的「海龜」是指有線操縱式小型無人艇。無論是大小或者形狀,就想起名字一樣和海龜差不多,同時還搭載著通信機和光學感應器;再加上AS技術的運用,推進時可以做到一點聲音都沒有。換言之,可以說是「會游泳的潛望鏡」。利用這個,TDD可以隨意瞭解海上的情況。

這只海龜會游到帶著潛水器具的宗介他們附近,等他們抓緊後將兩人帶往潛航中的TDD艇內。將艦艇的一個收容口打開,將海龜停靠在那裡,將兩人導入氣密室,收容完成。大致就是這樣。

不僅是宗介,其他人也有過多次類似的經歷。僅僅為了收容1、2個人特意將艦艇上浮,不僅效率低下而且還伴隨著危險。其他的陸戰隊員們已經在一小時前的上浮時全部收容完畢。

在這當口,聲納員焦慮的聲音傳來。

「我是聲納。入水的人在水面上不斷掙扎。」

「怎麼回事?」

「也許是溺水了。激烈的拍打水面聲,伴隨著慘叫……相當不妙啊。」

指揮室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緊張起來。

入水後被打濕的降落傘纏住身體,造成溺水死亡的事故也是常有的。難道,宗介他們……?

「太糟了。請讓潛水員在第一第二收容口待機,讓他們隨時能——」

「啊,稍等。他們似乎在大叫些什麼,非常響。這是……日語?等一下,現在把聲音轉過來。」

聲納員把聲音接過來,從喇叭裡傳出他所提到的聲音。

「……」

的確,是有激烈的拍打水面聲,也能聽見慘叫似的聲音。泰莎嚥了一口唾沫,仔細聽著大叫。

TDD上搭載的超高性能聲納系統所捕捉到的聲音是——

「……不要啊,千鳥!呃哇……」

「什麼啊!像你這樣的人,給我淹死好了!」

「嘔……咳咳……不要勒……我的脖子……」

「囉嗦!我的感受……你有沒有考慮過一丁點!?啊?你不是人!去死!我恨死你了!」

「唔……呃……啊……」

在旁邊站得筆挺的馬度卡斯,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泰莎。他因為不懂日語,所以對話的內容根本就聽不懂。其他的工作人員也基本一樣。全體都轉過身,盯著從艦長席上探出半個身子的泰莎的臉。

所有人的臉上都有相同的疑問。那就是:為什麼艦長沒有派出救援,只是呆立在那裡呢?

「艦長?」

「……不用去管他們。」

泰莎用心裡不怎麼舒服的語氣回答道,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糾纏過後——

小要套著極不習慣的潛水用具,抓著奇怪的機械海龜,和宗介一起潛入海中。

海面下,一艘巨大的潛艇等在那裡。

小要所見到的TDD是龐然大物。

側面圓滑的曲線看上去能夠輕易在空中飛行,從海面上傾注下的耀眼的光線中浮現出的艦體側面投影,感覺就像是把投擲用匕首一樣。說到底,因為體型過大,對於它到底是不是這個形狀,小要自己也沒什麼信心。

隨著進一步的接近,小要為它的巨大所震撼。應該有新宿的超高層大樓那麼大吧。或者說是橫在水中的黑色大山更加確切一些。

她被宗介拉著,游進船體正中的收容口。在狹窄的圓筒形氣密室內,海水一點點被抽走,終於可以解下橡膠味濃厚的呼吸管了。

「咳……竟然是潛艇……我可沒聽說過。」

小要短咳幾聲,不斷在那裡捏、放自己的拳頭。不知為什麼,指尖的地方感到麻酥酥的。

「提過好多次了。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乘艦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而且是用更加野蠻的方法——而且你那時昏過去了。」

「……」

地板上的閘門開啟,兩人沿著梯子爬下去,來到下層的甲板。

通道中,有一位穿著咖啡色軍裝的銀髮少女在等著。

「泰莎?」

「你好,好久不見了。」

她臉上浮上微笑,微微鞠了個躬。

「歡迎光臨,千鳥要小姐。我允許你搭乘。」

就這樣,小要第二次乘上強襲型登陸潛艇TDD。
8月26日 16:25時(帕勞標準時間)
太平洋西部 帕勞共和國 貝裡路達奧布島
美軍化學兵器解體基地


攻擊型直升機的爆炸把珊瑚礁映成紅色。

被火焰包圍的機體,像失去控制的陀螺一樣打著轉落下——在接觸到水面的瞬間散成碎塊。

機關炮的咆哮、飛來的流彈、燃燒的戰鬥艇和滾滾黑煙。

在已經成為戰場的小島岸邊,一台深藏青的AS——M6A3「黑暗法蘭絨」躺在那裡。這是美國海軍特種部隊——SEAL所屬的高級AS。

不,是之前還應該所屬於SEAL才對。

全高8米的人型兵器手腳以怪異的角度扭曲著,損毀了。周圍的地面上散佈著金屬的內臟,血液——高分子凝膠一滴都不剩地灑落在那裡。

在一陣陣爆炸聲和槍炮聲中,夾雜著參加鎮壓行動的士兵的怒號和吼叫。然而就在一瞬間,這些聲音都變成了悲鳴。

「我是echo84。我被命中了!救援!救援!」

「腳被打中了!誰來援護——」

「可惡啊,那台紅色的,竟然把勃布……」

「——被幹掉了。重複,novenver1被幹掉了。上尉已確認死亡。今後的指揮由novenver3來——」

「快點逃!不要管了!」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救——」

無線通訊器的對面,同伴們正在戰鬥著。但是他——艾德·奧爾莫斯准中士並沒有什麼時間仔細聽清裡面到底在說些什麼。

他駕駛的AS——也是M6A3——在被混凝土凝固的海岸上飛奔。周圍沒有友軍機,奧爾莫斯分隊的兩架僚機已經被擊破。駕駛員都是在軍隊的選拔中挑出的成績拔尖的精英,手腕是一流的。

即使如此,他們還是被輕易殺掉了——被那台紅色的所屬不明的AS。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可惡。」

駕駛艙內的奧爾莫斯臉色發青,冷汗止不住往下流,牙根打顫。黑色的瞳孔在仔細地搜尋敵人的身影。

它呢。它在哪裡。

M6A3「黑暗法蘭絨」的感應器上搜索不到任何敵人。眼前只有濃濃的黑煙、我方AS的殘骸和數棟坍塌的大樓。

到底在哪裡。那台紅色的——

「!」

正面突然捲起一陣旋風。奧爾莫斯由於條件反射,操作機體作橫向跳躍。飛來的火箭彈擦過機體的左側,在其正後方爆炸。不因為衝擊而停頓,他向著模模糊糊的影子開火。從機體的卡賓槍中連續射出3發40mm的子彈,拖著白色的尾巴竄入對面的煙霧中。

3連射3次,應該打中了。然而——沒有任何反應。

敵機出現了。穿過重重煙霧,急速向這邊衝過來。是台暗紅色的AS。

看上去瘦弱可是相當強健的側影。倒三角形的上半身加上菱形的頭部,和蘇聯的系列AS有點相像;但同時也是任何書上都沒有見過的機種。感慨外觀優美的同時,還能感覺到裡面封存著一股不祥的力量。

那部敵機——以怪異的方式在那裡笑。

機體外部的喇叭中傳出類似嘲笑的聲音。

「他X的……」

奧爾莫斯反撲過去,大叫著向對方突進,瞄準敵人、發射強力的榴彈炮。榴彈在連自機都不能倖免的極近距離爆炸,隨即奧爾莫斯將所有的子彈全都對著那裡打進去。

這樣下來,決不會沒事的。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在爆炸所產生的猛烈的烈焰和破彈片雨之中,敵機不緊不慢地走出來。明明受到那樣的攻擊,卻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

「這怎麼可能……」

對著呆住的奧爾莫斯,紅色的機體發話了。

「沒子彈了?真冷啊。」

「唔……」

「順便提一句,你是最後一個了。雖然之前有些人還在那裡哭著討饒……你們幹得很努力,士兵們。」

「開什麼玩笑!」

「」扔掉已經沒有子彈的卡賓槍,從腰際拔出一把手槍,迅速對準對方的頭部、開槍。

那顆子彈——在半空中被彈飛了,像是撞到一塊透明的盾牌。濺出的紅色火花對面,紅色的機體好好地站在那裡。

「什麼……」

面對呆住的奧爾莫斯,紅色的AS伸出食指在那裡左右搖搖。

「切切切。你這個不行……我來給你做個示範。」

那食指像槍口一樣對準奧爾莫斯的機體,隨後一聲——

「乓——」

剎那間,大氣震動了。

紅色AS的指尖生出看不見的力,從空中飛來。那不是子彈,而是未知的、更加奇異的能量塊。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貫穿了「黑暗法蘭絨」的裝甲,瞬間在它的駕駛艙內引起爆裂。

奧爾莫斯不知道在最後的瞬間發生了什麼。

鎮壓部隊的最後一架「黑暗法蘭絨」由於失去駕駛員和制御系統當場倒下不動了。

機體的正面裝甲上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等敵人的殘存部隊撤走、戰鬥結束後,他開始點名。

部下的AS應該有10架,其中1架被擊破,1架失去左臂。步兵及其他傷亡:戰死6人,負傷10人。

這是比較大的損失。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和有著世界頂級戰力的美軍特種部隊交鋒後有這樣的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不管怎樣——敵人的12架AS全部擊破,直升機和戰鬥艇也已經被打下半數,死亡人數——最少也有2打。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真可憐。啊,星條旗永不落——

「那麼……」

他操作著自己的AS向化學武器儲存庫的方向走去。儲存庫的外壁由於被流彈命中而變得不完整。如果普通人聽說這裡是「處分劇毒的化學彈頭的設施」再看到眼前的景象,一定會面色蒼白吧。

但是他一點都不在意。

他操作機體作半跪的乘降姿勢,從駕駛艙跳到地面上。最近幾星期已經習慣右腿的義肢了。

他的殺戮慾望得到滿足,抬頭望著自己那台正在休整的機體。

這台紅色的AS在他的組織裡被稱為「Plan 1058」,通稱「地獄君王i」。這是有著諸多缺點的「Plan 1056」改良型機體。那架舊的「1056」4個月前在北朝鮮毀滅時帶走了他的右腿。

「要是那時候開的是它……」

回想起那個時候和「秘銀」的白色AS的戰鬥經歷,他的臉上浮出一絲陰笑。
「九龍。」

有人叫他。

一個男子走到他旁邊。是個30歲左右身材壯碩的男子,看上去是那種格鬥家的類型。說不出他是哪裡人,他的臉既有點像東方的,又帶著阿拉伯人的特徵。雖然帶著疲倦的眼神,他身上仍然散發出能察覺一切的氣息。

鼻樑上架著的小圓眼鏡是他的一大特徵。

「庫拉瑪。已經結束了喲,你跑到哪裡去了?」

「是通信。和Mr. Zn。」

那個叫庫拉瑪的男人冷淡地回答。他對剛才的戰鬥似乎一點感想都沒有。

「哼~」

「果然像你說的那樣,那群傢伙來了。」

「哦?」

「潛艇在海面上接收了陸戰部隊。似乎不僅僅是監視或偵察,而是準備幹一場。」

聽到這句話,九龍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呼呼……真是一群正直的傢伙。立馬就上鉤了。」

「按你的說法,那麼這餌還真夠大的。」

庫拉瑪掃視一周戰場。還在燃燒的AS和直升機,到處都是的美軍屍體……這次作戰的失敗,會讓國防部的高層氣得吹鬍瞪眼吧。

「那是。你應該知道我喜歡搞大排場。」

「的確如此。」

庫拉瑪從香煙盒裡抽出香煙粗的人參,咬了一口。(翻譯多嘴:當然,也可以認為是香煙粗的胡蘿蔔XD)

「……還有一條好消息。你最喜歡的那對——那兩人也在潛艇上。」

「你說什麼?」

「雖然還不能確認,但他們確實離開東京了。」

「呵呵——這可太好了。非常好。」

「別高興得太早。如果她和秘銀那幫傢伙們一起死了,我們可得不償失啊。」

「呼呼……我當然知道。沒關係,我不會讓她死的。」

九龍從心底裡感到興奮,在那裡搖頭晃腦,消瘦的臉龐上顯示出極度的喜悅。

實際上,他的確非常高興。對這個計劃他有幾處不滿,其中之一就是那小子和小姑娘必須分別對付了。

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嗯。我會小心保住自己的。然而……」

九龍說著。

「然而什麼?」

「事故總是會發生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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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深海宴會



8月26日 08:07時(格林威治標準時)

西太平洋 深海200米 TDD醫務室

好久不見的泰莎更加亭亭玉立了。

穿戴著咖啡色的軍裝和及膝的緊身裙,再加上藍色的領帶,顯得有模有樣。上次和她見面時,她穿的是蓬鬆的T恤衫和運動短褲,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是和「艦長」「上校大人」不沾邊的——

(哈啊。竟然真的是軍隊裡的人……)

頻頻看站在眼前的泰莎,小要發出奇怪的感歎。

「怎、怎麼了……?」

泰莎後退半步,用困惑的目光看著她。

「不……沒什麼。最近還不錯吧?」

「托你的福。小要小姐……你好像有些累啊。」

小要頭上披著毛巾,正坐在醫務室的床上喝著熱可可。她剛剛簡單地檢查完體溫、脈搏和血壓。

給小要做檢查的是一個自稱戈德貝裡上尉的黑人大媽。她一邊幫小要做檢查一邊在那裡「身體狀況好多了」啊、「你身體夠硬朗啊」啊自顧自滔滔不絕,最終得出「你身體沒有問題」這樣的結論。

說到宗介,他正以「跨立」的姿勢、挺著胸膛筆直地站在醫務室的門口。小要斜視他一眼:「就是啊。被從飛機上推下來扔進海裡、再潛到這裡……只要不是到達相當程度的白癡,誰都會覺得累。真的……」

聽到這裡,宗介的太陽穴附近爆出青筋,汗不斷往下滴。(翻譯插嘴:這木頭竟然聽懂了……)

「對不起。普通的飛機是無法降落在潛艇上的……我也認為這樣的方法有些粗暴。」

「沒關係……因為我也想見你。而且,你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告訴我吧?」

「是,的確如此。在此之前——相良中士?」

「是,上校大人。」

宗介以異常恭敬的語氣回答。

「請到主格納庫區,告訴那裡的人——誰都可以——說我馬上過去。」

「……瞭解。」

宗介猶豫了一瞬間,最後還是回敬一個軍禮後離開醫務室。

小要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從中感覺到一種奇怪的不協調感。泰莎和宗介兩人說的都是些很實在的內容,裡面不應該包含著什麼其它的意思。

以前,泰莎對她說過「我愛上宗介了」並提出「讓我們來競爭吧」。「競爭」是個巨大的誤解,其實自己也並沒有對宗介有過什麼感覺。從小要的立場來看,她應該回答「啊,是嗎,那你加油——」之類的話——

自己果然還是介意了。

從那以後,宗介因為「秘銀」的工作要離開東京留下她一個的時候,她心裡總是放不下。我不在的時候,宗介和泰莎在說些什麼呢?他們一直在一起吧?該不會是,兩人在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到艦上的體育倉庫之類的地方抱在一起……

(翻譯插嘴:引用馬度卡斯中校的一句話:「如果你感對艦長做什麼可恥的事情,我小要把你塞進魚雷發射管裡和300公斤的火藥一起發射出去!我向女王和上帝起誓,我會把你大卸八塊的!聽到了沒有!」)

「小要小姐?」

「哎……」

泰莎的聲音將小要從奇怪的幻想中拉回來。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先換上其他衣物吧?等一會兒要安排你參觀潛艇,還有數條注意事項要告訴你。」

「嗯……你等我。」

小要走到醫務室深處,開始換衣服。她脫下泳裝,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鏡中映出一個有誘惑力的裸體美少女。細膩而柔滑的肌膚,半干的黑髮自然垂在豐滿的胸前。像是要把胸部隱藏起來,她抱住自己的肩膀,略微轉過背,抬起下巴,斜著眼盯著鏡子中的自己。

(哦。這個是挺——不,是相當不錯吧?)

是相當有吸引力,但還不至於「妖艷」的程度。

(翻譯插嘴:這段翻譯頗累……對於從來不看這類小說的我而言,這是拷問呀……)

(校對插嘴:......你還真是可愛啊....翻譯SAMA....- -!)

無論如何,是不會輸給她的……在得到自我滿足後,她突然發現自己是在做愚蠢的事情。她臉紅了,急忙換好衣服。

換上深藍的連衣裙,用紅色的蝴蝶結紮起頭髮,腳上換好涼鞋。正當她要離開的時候,艦醫戈德貝裡上尉從旁邊遞過來什麼東西。

「小姑娘,你把這個貼在身上。」

是一張口香糖大小的塑料紙片。

「是像石蕊試紙一樣的東西。如果暴露在大量的中子中,它會起反應變色。」

「中、中子?」

「變成桔黃色就是危險信號。此時小要盡可能快地離開動力爐。還有,你下艦的時候記得把它還給我。」

泰莎在旁邊補充說明。

「這艘潛艇的動力爐是以核裂變方式進行的鈀反應爐。這張貼紙是為了以防萬一才用的安全措施。你不用在意。」

「……?」

「那,貼好以後我們就走吧。如果走散了會很麻煩的喲。」

說完,泰莎帶著小要走出醫務室。

TDD的通道寬度終於能讓小要和泰莎兩人並排走了。它的天花板相當低,還沒有學校的走廊寬敞。

一開始進入潛艇內時,對這種通道的唯一印象就是「還真不是一般的凌亂」。牆壁和天花板上到處都鋪滿極粗的管道和電纜,四處都能見到閥門、拉桿、開關和滅火器。各個地方設置的水密門都是又厚又牢固,上面帶著巨大的把手。

和普通的艦艇沒什麼區別。

在看到它的外表時,認為裡面的通道一定和SF電影裡出來的宇宙戰艦一樣寬闊的小要稍許有點掃興。

「很窄吧?」

走在前面的泰莎回過頭問道。

「對於潛艇來說,這已經是相當寬的通道了。這是考慮到發生突發情況時、工作人員不得不跑時的安全問題所設計的。因此就算是被什麼絆倒的遲鈍的人——啊呀!」

她不應該轉過頭說話的。泰莎肩膀碰到從牆壁上突出的一根管道、就這樣打著轉摔下去、背部著地。

「你不要緊吧?」

「不……不要緊。這點沒什麼。」

小要扶起眼眶有點濕的泰莎。

「真危險啊……你真的是艦長嗎?」

「你這麼說我聽了很不好受啊……可是,這潛艇就像是我的家一樣,除了工作人員的隱私,沒有我不知道的東西。比如,剛才我撞上的這根管道,是B8的第28號輸送管。設計的時候由於其他部件的位置關係,無論如何都只能讓它從牆壁上凸出來……」

泰莎一邊用扯得非常遠的觀點解釋剛才的摔倒,一邊在前面繼續帶路。

她們穿過幾道門,走下樓梯。

另一個對潛艇的印象就是內部異常的安靜、腳下的地板也不會晃動。比行駛中的新幹線還要安穩。

「這是特意造成這樣的。」

對於小要的提問,泰莎做出解釋。

「潛艇最重要的就是隱蔽性,所以噪音是最大的敵人,如果噪音過大就會被遠處的敵方艦船探知。現代戰爭通常是從肉眼看不到的地點就能發動攻擊了。呃……現在由於ECS的普及,陸地和空中戰爭已經有所變化。」

「哼~」

雖然這段話裡面有一半左右都是聽得一知半解,小要還是隨聲附和了一下。

奇怪的是,潛艇中基本看不見在工作的人。通道裡異常安靜,完全感覺不到人的氣息。路上遇到過一位繃著臉的工作人員,他只是對小要點點頭,隨後像躲著她一樣消失在通道的另一頭。

看樣子自己一點都不受歡迎。

小要這樣想著,心情逐漸變壞。雖說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才會到這裡來,可再怎麼說自己不過是個來自民間的小姑娘罷了。像這種沒有關係的人隨隨便便就跑到自己工作的潛艇上——算了,不受歡迎也是正常的。

「……這艘潛艇上大約能乘多少人?」

「現在正好是240人。如果必要,還可以再多乘一些。」

「可我從剛才開始,就根本沒看到過任何人啊。」

「啊,這是因為——」

泰莎打住,站在通道盡頭的水密門前。她頓了頓,隨後乾咳一聲。

「小要小姐,你懂英語吧?」

「嗯。應該算懂。」

小要是大約三年前從紐約搬回來的歸國子女。雖然有些生疏了,但是日常會話完全沒問題。

「從現在起,改說英語吧。」

「可以啊。」

「那麼,這邊來。也許小要小姐並不見得喜歡這樣的情景……」

說完,泰莎用力推開厚實的水密門,走進門另一頭的房間裡。

「?」

帶著疑問穿過那道門,一陣微風輕輕拂過她的面頰。機油的味道不斷鑽進她的鼻腔,強烈的光芒照得她睜不開眼。

「啊……」

她眼前的房間白晝一般明亮,開闊的空間延伸到遠處。和學校的體育館相比,天花板沒那麼高,長寬方面則勝過體育館。

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索、安在牆壁上的巨大螢幕;直升機用的燃料罐、AS用火箭筒之類的金屬製品全都收納在金屬擱板上,整齊地排列在那裡。

這裡是格納庫。

在格納庫的左側——有大約200人整齊地列著隊。

三列隊從小要的旁邊一直排列到格納庫深處。各種人種和年齡的都有,穿的服裝也花花綠綠不盡相同:除了和泰莎一樣的咖啡色軍裝,還有橄欖色的野戰服、橙色或青色的工作裝、直升機駕駛員的駕駛服、白大褂、廚師裝、等等。

在隊伍的後方,還有6架AS也和人一樣在那裡整齊地列隊。它們的頭部勉勉強強不碰到天花板。這些AS小要全都知道:5架M9,最後一架是宗介開的白色機體。

不只是AS,更深處還有直升機和戰鬥機排著。

在格納庫集結的TDD全體人員和兵器,看上去顯得非常壯觀。

(這些人都在幹什麼呀?)

就在小要抱著疑問的時候,她身邊站著的中年男子對泰莎使了個眼色。是一個高高瘦瘦、戴著眼鏡、看上去相當嚴厲的大叔。

這個人突然用極大的聲音開始說話,小要被嚇得連連後退。

「Attention!(立正!)」

那200人和6架AS同時從稍息的姿勢變成立正。

「哎……?哎?」

我是不是也該立正?小要正在下意識匆忙後退的同時,那個中年男子用更加響亮的聲音說道:

「向著在泰斯塔羅莎上校和我軍戰隊遇到各種各樣危機時表現出極大的勇氣和令人讚歎的行動力的,千鳥要小姐,全體,以最大的敬意——」

說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

「——敬禮!!」

伴隨著他的號令,所有的人都舉起了右手。以他們自己所在的部隊或方式——向小要敬禮。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她身上。有一本正經板著臉的,有臉上浮現出微笑的,有用打探的目光看著她的,有眼角濕潤的……

隊列的另一頭能夠看見穿著橄欖色野戰服的加裡寧少校。傷口大部分痊癒的他挺直魁梧的身體,充滿敬意地對小要敬禮。

連6架AS都低下頭看著她,敬禮。

在那架非常認真挺直腰板的白色AS裡的一定是宗介了。雖然是機器人,舉止和他相當像。

只有從裡面數過來第二架M9在那裡用2根手指撓著鬢角向她招手。色迷迷的人型兵器,那大概是克魯茲吧。那麼旁邊在用手肘捅它的M9應該是毛大姐的了。

「也許是誇張了一些。」

泰莎微笑,看著只是張大嘴呆立在那裡的小要。

「聽說小要小姐小要過來,大家都說『無論如何都要向她表達敬意』。」

「哎?那個,我……嗯……」

終於知道主角是自己的小要變得十分慌張。

4個月前的劫機事件、2個月前的巨大AS事件。在這2件事情裡,小要都充當了重小要角色。2次都是因為無法逃脫而被捲入,實在沒辦法才會一起行動的。結果,2次都救下了不少人命,包括宗介和泰莎的。

這次歡迎,是TDD所有人員對只是普通老百姓的她表達的最大敬意。

「嗯……我很榮幸。但是我……並沒有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她的耳根通紅,說話的聲音也乾巴巴的。士兵們一下子哄堂大笑,又是拍手又是歡呼。

「喂,快看快看!她害羞了!」

「可愛!真的太可愛了!」

「各位,這樣太不禮貌了……!」

「看到了吧,果然像我說的那樣!」

「小要小姐!你願不願意當我兒子的老婆啊?!」

「相良那傢伙,以後一定得找機會狠揍他一頓……」

突然之間失去秩序大聲喧嘩的工作人員們。和別人頭一次見面就這樣大吵大鬧,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發令員大叔的額上青筋暴起,開始大聲呵斥那群人。泰莎一臉苦笑:「那是表象,實際就是這樣的。可是,大家是在對你表示感謝,希望你能理解。」

「可……可是,我的確沒做什麼呀?我又沒有救過這裡的任何人。」

小要相當困惑。實際上,她並沒有直接救過這艘潛艇。她只是在這裡的幾個人戰鬥中,出手幫助過他們。無論怎麼考慮,用那麼大的排場來歡迎她都是不合理的。

「你說的不對,千鳥小姐。」

發令官轉過頭對她說。

「有了怎樣的結果——那不是重點。你直面襲來的事態,勇敢地面對了。這種行為是相當困難的,我們很清楚。」

「……是嗎。」

「你所做的事,即使是一個士兵也無法輕易做到。請引以為豪。」

和發號施令時不同,他用一種淡淡的口氣說出。小要在那裡疑惑著到底應該不應該接受他的意見。

「就像馬杜卡斯中校說的那樣,小要小姐。……好,歡迎儀式到此為止。接下來我們準備辦一個小小的宴會,小要小姐你一定要參加哦。」

「宴會?不用,再怎麼歡迎也沒有必要……」

況且,這艘不是軍艦嗎?悠閒地開宴會不要緊嗎?……身為外行人的小要在那裡擔心。

「沒關係的。我們到目的地還需小要整整一天時間,而且我們本來就有開宴會的預定——因為其他理由。」

「哈?其他理由?」

「是的。其實,今天是——」

泰莎興奮地抬起頭看著天花板。

「今天,是它的一歲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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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6日 13:35時(格林威治標準時)
TDD 主格納庫


從TDD首航那天起,今天恰好是一年。本來是預定要在美麗達島舉行一次盛大的慶祝的,由於突然需要參加作戰,就只能在潛艇內部開個小小的宴會——就這麼回事。

格納庫的一角正在趕著佈置成宴會會場。在空彈藥閘上鋪上桌布,一次次將料理從廚房裡端過來。單膝下跪、披戴著彩布和蝴蝶結的M9,用雙手舉著橫幅。

「HAPPY BIRTHDAY DEAR 「Tuatha de Danaan」」

菜單和平時一樣,飲酒也被限制,可比起沒什麼氣氛的食堂,這裡要熱鬧得多了。

宴會以通常的方式開始了。沒有當班的工作人員們自由地進進出出,在那裡隨意地吃喝、談笑。相比較而言,陸戰隊員們的身影顯然更多些。

在泰莎短短的但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發言後,由克魯茲·威巴中士擔任主持,開始舉行開獎大會。

克魯茲是陸戰隊的精銳部隊·SRT的一員。他是金髮碧眼、容貌俊秀的年輕人,卻是那種在宴會上不常見的類型。

「那麼……」

克魯茲舉著一支籤名筆當麥克風,大聲宣佈著。

「這次的獎品一共3個。先是3等獎。這是TDD第一次出海時損壞的、雷達桅桿的一部分。這是值得紀念的第一個出問題的部件哦,上面還有負責人和艦長的簽名。是值得推薦的紀念品啊,請拿回去裝飾房間吧。」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這種垃圾我才不要」的倒彩。克魯茲當沒有聽見,在那裡繼續。

「下一個~~~。在美麗達島的將校居住區,有一間相當不錯的空房。2等獎就是這間房間的居住權!任何人都可以住哦!!」

下士官和士兵們沸騰了,都在那裡和身邊的同僚討論著「這個聽上去相當棒」之類的話。但是,潛艇上有一部分的士官們就是住在那裡的。負責引擎的中尉舉起手:

「中士,如果是住在這間空房的旁邊的我中獎了,該怎麼辦?」

「沒關係的。你就強忍著放棄好了。」

「……」

「接下來,第三個!榮譽的頭獎!這是非常了不得的獎品,通常根本就沒辦法搞到——老實說,我也很想要。那就是——」

克魯茲仔細看了一下手中的便條,誇張地大叫。

「居然是,泰蕾莎·泰斯塔羅莎上校的熱吻!!!」

「哦~~哦~~~~~~~~~~~~~」

聽到這裡,在場的大部分男性全都興奮了。有高舉雙手的、有喘粗氣的、還有興奮得倒立的……

站在那裡的泰莎在短時間內呆呆地站著。隨後「啊?」一下子明白了。

「威巴先生!我不記得有這樣一回事!」

「哎?是嗎?那麼『如果我能幫得上忙,請隨便說』這句話是誰說的?」

「這、這……我確實是這麼說過……」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用你喜歡的內衣來代替也可以呀?」

「那我更不願意!!」

「那就是熱吻。定下來了。」

單方面決定下來後,克魯茲開始進行開獎大會。

旋轉抽獎盒,讀出掉出來的球上的數字,下面的參加者把事先發下來的卡片上的相應數字去掉,最先完成一列的那人可以得到1等獎。這就是規則。

這時候,泰莎在高台旁的角落裡耷拉著肩膀,一個勁在煩惱。

第5次報出數字後,克魯茲問台下的人。

「有沒有人?快要中獎的?」

其中的一個參加者帶著嚴肅的表情舉起手。

是宗介。

「哎……?」

泰莎心裡一陣激動,將雙手放在胸前;在宗介身邊的小要差點趴下去。其他的男性參加者都是一臉的憤怒,在那裡恨得磨牙。視線中央,只有宗介一個人顯得異常平靜——他臉上帶著幾分驚訝打量著周圍的反應。在這個會場只有這個男人不大明白1等獎的意義。

(翻譯插嘴:接吻=人工呼吸,大家記住……)

「?怎麼了?」

「幸……幸福的傢伙……」

克魯茲呻吟著,繼續開獎。

泰莎的心變得越來越不安分了。

如果就這樣宗介中獎了呢?這不是天賜良機嘛。可以名正言順的和他拉近關係,自己也不用顧忌立場。可再怎麼說——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接吻……不行,還是害羞。真頭疼。怎麼辦才好?

……就像這樣,她在那裡一個人頭疼。

「快要中了!」

陸戰隊的一名士官大叫。他就是SRT的蓋爾·馬卡蘭上尉,卡裡寧少校的副官,代號是URUZ1,是個30歲出頭的、蓄著鬍子的男子。

「我也是。」

另一個人——輸送機隊的夏娃·珊達斯少尉也舉起手。雖說是女性,她的臉上浮出微妙的笑容。

(啊,相良先生,你一定要……)

拜託,你快點來,我在這裡等你……

雖說這是不會由著人的意志來的,泰莎依然在那裡祈禱。絲毫沒有感覺到她的願望,宗介一臉嚴肅低下頭,繼續看著手上的卡片。

「終於進入高潮了!是相良、馬卡蘭還是珊達斯?那,我們繼續。」

旋轉搖獎盒,球從裡面掉出來。眾人嚥下一口唾沫,在泰莎緊張的同時,克魯茲報出號碼。

「B……29!」

「抱歉了各位,我中了!」

帶著滿意的微笑,馬卡蘭向眾人宣佈。

大片的呻吟和歎息。還有跪在地上抱住頭和狠狠把卡片甩到地上的。

「好!那麼,1等獎是馬卡蘭上尉的了~!沒中獎的各位請節哀……泰莎?」

她沮喪地低著頭,慢慢轉過臉看著克魯茲。

「……嗯?」

「那就這樣。下面是你的事了——」

克魯茲說完後,泰莎重新振作精神,在歡騰的音樂聲中來到台上。

馬卡蘭滿臉微笑走上台。平時一直用嚴厲的口氣訓斥陸戰隊員的他,現在臉上絲毫沒有那份緊張感。

「艦長,輕輕來一口。拜託了!」

「請不要這樣做,上校大人!上尉他一定有病!」

「不用管,來吧!又不會虧掉什麼!」

已經不可能拒絕了。如果在這裡說「我不願意」一定會傷害他,而且陳列室裡相關的照片也會留白吧?

(真是……)

我必須保持自己的立場公正。對了,如果這麼想,以前我經常用吻的方式向教我大海基礎知識的老船員打招呼。沒必要去想這麼深吧……

泰莎偷偷瞟了一眼宗介。他現在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事態,在那裡皺著眉頭。旁邊的小要則帶著一臉難以言表的複雜表情。

她吐了一口氣,問馬卡蘭。

「那麼……上尉,準備好了嗎?」

「哈哈……當然了,艦長。我感到榮幸。」

年紀不輕的大叔臉上浮現出孩子一樣純真的笑臉。她微微瞇起眼睛,在他的臉頰上「啾」一口。

轉眼間,周圍滿是潑冷水樣的口哨、拍手和吶喊。

「哎呀真是,今天可是一生中最好的日子呢,運氣不錯啊。」

終於明白1等獎意義的宗介,在人群的另一頭翻白眼。

(翻譯插嘴:你沒中獎是幸運的……泰莎女神的吻別名叫死亡之吻XD)


開獎大會結束後,一部分工作人員從裡面搬出樂器。和整備班、水雷科的士兵們一起,SRT的梅莉莎·毛演奏電子琴。

隨著氣氛的高漲,小要被周圍的人「唱歌、唱歌去啊」推到台上。一開始她只是消極對應,唱完阪本九的「昂首向前吧!」後熱情高漲,以卡拉OK連唱模式又高歌數曲。隨後她又強制把泰莎也拉上台,激情地唱著詹姆斯·布朗的名曲「Sex Machine」。

(翻譯註:理論上是這首歌,可是在網上查到說下面的歌詞是歌手表示對辛德瑞拉和王子的祝福……@ @,什麼關係嘛!)

(校對注:這就是藝術....阪本九的那首歌原名為上を向いて步こう,把地址放在下載這裡,http://202.101.237.119/ftp/eelll/Sukiyaki/01.wma是一首比矢切渡口好不到哪裡去的歌曲...不過喜歡的朋友還是去聽聽看吧~)

「Get up!」

「Ge,Get up……」

「Get on up!」

「Get on……nap?」

「聲音太小了!你這樣不管是下命令或是打電話訂購匹薩別人都聽不清!大家說是不是?!」

「Yeah!」

「想不想去布魯克林橋?」

「Yeah!」

伴隨著小要的不絕的歌聲,下面的聽眾用跺腳回應著。小要依然在那裡持續大吼大叫,泰莎則匆匆小聲跟唱。就這樣持續著。

一曲結束後,通信士官走近泰莎,咬著耳朵說什麼話。到剛才為止還在開心地笑的她臉上一瞬間像凝固了一般。隨後的1秒,她臉上堆起微笑向小要和周圍的人告別、離開會場。

小要他們在失落了片刻後,又找回原先的氣氛,繼續進行宴會。

「……」

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宗介坐在格納庫角落的一個箱子上,嘴裡嚼著水果味的營養餅乾,遠遠望著小要和其他人。

她在這方面有才能啊……

宗介這樣想。

明明上這艘潛艇還只不過數小時,小要已經完全和工作人員們打成一片了;而且,還很受歡迎的樣子。對人不做作、直來直去的態度、再加上絲毫沒有警戒心……就是這些讓他們喜歡吧。

不僅僅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她在學校裡、社會上,都能和遇到的人好好相處。這——比起射擊和駕駛AS,應該是有著更大價值的特技吧?

每次見到她或者泰莎的時候,宗介總會認為自己是極度不完全的存在。

曲子換成了輕快的爵士樂。

小要踏著輕盈的舞步繼續在台上唱歌。略帶些羞澀的微笑,優雅地舞動身體,黑髮在那裡飄揚。

呼——從宗介嘴裡發出微微的歎息。為什麼覺得現在,她正在世界上離自己最遠的地方呢?

「果然還是漂亮啊!」

聽到這句話,宗介剛剛注意到克魯茲在自己的身邊,單手拿著一罐無酒精啤酒。

「身材又好,感覺也不錯。就那樣,周圍的男性沒理由不追啊——」

「不知道。我不感興趣。」

宗介用生硬的口氣回答。

「歌唱得好,樂感也棒。在學校也相當受歡迎吧。」

「她確實有指導力。」

克魯茲斜眼看著他,臉上滿是壞笑。

「……我說,你看到這個,什麼感想都沒有嗎?」

「沒有。」

「那你剛才歎什麼氣啊——?」

「……」

似乎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盯著這裡。宗介用一臉嚴肅的表情答道:「我只是……覺得太鬧騰了。這艘潛艇可是在作戰中。開宴會也就算了,竟然還動用樂器——」

「說什麼歪理啊你。泰莎都說『可以』了,哪裡輪的到你這種下級士官來指手畫腳?」

「……說得也是。」

宗介沒有反駁。

雖然噪音是TDD的大敵,可現在方圓50公里以內既沒有潛艇也沒有水上艦。如果在作戰海域這樣胡鬧那就和自殺別無二致,但現在不一樣。即使現在在艇內開槍,也只有在周圍遊蕩的魚能聽到。

當然,在這種放鬆的時候,依然有人擔心在目的地可能會遇到的死亡。可即使擔心,也只能待在潛艇上等到達目的地。在這段時間裡舉辦這樣的消遣活動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大家都緊張。無論經歷過多少的修羅場。」

「……」

一旦到了明天,艇內又會實行嚴格的噪音控制。作戰前緊張的空氣會籠罩整艘潛艇,工作人員們的心情會慢慢被這種厚重的緊張感佔據。

隨後——戰鬥就會開始。

就像沒有這種危機感一樣,小要和工作人員們在盡情享受宴會。

「哎?還要來一曲!?嗯,……真頭疼。那就唱剛才說的那首吧。毛大姐,如何?」

「OK、OK。隨便你唱什麼。」

「很好,那就開始!」

小要打了個響指,歌曲前奏開始了。
8月26日 15:17時(格林威治標準時)
TDD 中央指揮室


和格納庫的宴會形成鮮明對比,指揮室被極度的安靜所包圍。

正面顯示屏的藍色和狀態板的綠色。潛艇上所有的狀況都被數據化在這裡顯示。

從宴會中抽身回來的泰莎,看見站在艦長席兩邊的馬度卡斯和卡裡寧。

「狀況如何?」

「不是很清楚。」

安德烈·卡裡寧少校報告道。這位俄羅斯人陸戰隊作戰指揮官,幾乎從來沒帶來過好消息。

「美軍特種部隊發動的突襲失敗了。雖然詳細情況還不清楚——但讓人不解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正面顯示屏的一角,羅列出佔據的化學武器解體基地的武裝組織情報。現在可以確定的就是,對方有8架法制AS,5輛蘇制對空車輛,再加上20名以上的人員。利用偽裝中型輸送船,停靠在基地南面登陸。

「確實有些奇怪。」

泰莎皺起眉頭。

「雖然對恐怖分子來說的確是充足的武裝,可我不認為就憑那些能夠擊退特種部隊。儲存在那裡的化學兵器呢?」

「沒有跡象顯示由於戰鬥造成致死性瓦斯的外洩,他們也沒有引爆的意圖。恐怖分子那邊傳話說『下次他們一定會引爆』。」

「他們終於開始採用武力壓制了嗎……」

就當前來看,無法瞭解到這件佔據事件的黑幕。美國不希望將這個基地的事情公諸於世,於是就在背後偷偷處理。根據「秘銀」情報部的報告,這個武裝組織已經毀滅帕勞群島上所有的觀光設施並小要求所有的觀光客離開那裡。他們自稱「綠色救世軍」,這次的行動是為了保護帕勞群島的美麗珊瑚礁……

「綠色救世軍」對於美軍提出的各種交涉——比如交換條件——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然而,對於只有旅遊業作為收入的帕勞共和國而言,既沒有答應條件的理由,也不符合世界上「不向恐怖分子妥協」的原則。

恐怖分子應該也對這些非常清楚。

「不大對頭啊……」

一邊說著,泰莎撥弄起自己分三股絞在一起的頭髮。

「基地的佔據手法、對抗特種部隊的手段、購買武器的渠道……這些都充滿專業的氣息。可他們的要求簡直和外行強盜一樣。這是什麼陷阱?」

「不清楚。可是,這依然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馬度卡斯開口了。

「根據我的直覺——作戰本部會把鎮壓的任務交給我們來完成。」

「不容商量,對吧。真是的……」

恐怕現在,美國的高官正在和「秘銀」的上層領導進行交涉。自從順安事件以來,各國對高層委託「秘銀」的機密作戰任務數量直線上升。當雙方商討完細節問題後應該就會發出指令了吧。

就在這時,TDD的主AI的電子合成音響起。

[艦長。回線G1有Intelligence Message。情報本部發出、命名為文件N98H03811a解密、保存中。……完成。需要立刻顯示嗎?]

「是。拜託了。」

[明白,艦長。]

在個人用顯示屏上,打印出新的情報。

有情報部發來的這條消息是關於化學兵器工廠事件的追加報告。是未編輯的特種部隊被打得慘敗、匆忙逃走時的戰鬥紀錄。泰莎他們默默看完報告和裡面附帶的圖片。

上面所記述的事實表明了更加嚴峻的情況。

美軍所有的AS全都是被敵人的一架AS擊破的。

種類不明、出廠地點不明。但在生還士兵所拍攝的影像裡還是能找到它的身影。

泰莎調出這段影像。靜止的畫面上,有一架模模糊糊的暗紅色AS。它在那裡高舉著雙臂,像是在愚弄眾人一樣在基地外飛奔。

倒三角形的上半身、菱形的頭部、細長的手腳和極大的爆發力……

「這是……那個的同型機吧。」

「看上去是的。和在順安與相良、威巴交戰的那台機體基本相同。」

兇惡的恐怖分子——九龍駕駛的銀色不明AS。通過ARX-7[強弩兵]的戰鬥影像記錄儀,泰莎他們看到過這台機體。

「……恐怕它搭載著[λ驅動]吧。」

「恐怕是的。」

「美軍會輸掉……越來越難辦了……」

泰莎將絞在一起的頭髮拉到嘴邊。

一瞬間,她的心猛地一跳。像是會發生什麼非常可怕的事情——的感覺盤踞在心頭。頭腦中的某一處好像在那裡說「千萬不能靠近那片海域。」

如果可能,她想立刻來個180度回頭,把潛艇開回美麗達島。

但她沒有這麼做。她重新打起精神:

「卡裡寧先生,[強弩兵]呢?」

「任何時候都能使用。雖然初期化還是不行。」

「相良中士還沒有接受過具體的說明吧?」

「確實如此。」

「好,那麼,從現在開始變更作戰。請讓蕾明少尉做好說明的準備——關於[強弩兵]和[λ驅動]的。」

「說明到什麼程度?」

「是所有我們現在已知的。雖然並不多……」

「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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