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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理想年代]雙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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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9-20 20:58:58
第二章 劫持

  鐵笑天微笑著點頭回應夏哈甫,像是對他的沉著表示讚許,轉向熊惟時,神情變得嚴肅,緩緩搖了搖頭,扶在柳小薇臂上的手掌同時用力握了握,幾個動作在短短幾秒鐘時間完成,但已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得到鐵笑天示意,熊惟心中一鬆,輕輕歎了口氣,低下頭,兩手從盛著武器的旅行袋中收了回來,摁在自己腿上。柳小薇扭頭轉向鐵笑天,正以目光詢問,看到鐵笑天充滿自信的溫柔笑容,心裡稍稍一寬。
  突然,「噗噗噗」幾聲悶響,意識到來人已經開火射擊,柳小薇心頭一驚又要俯身拔槍,手臂卻被鐵笑天緊緊一握,驚愕間見到了鐵笑天依然沉靜的神情和熊惟無動於衷的樣子……
  槍聲響過,夏哈甫軟軟地躺倒在地,胸前的洞口汩汩噴湧著鮮血,手臂攤在兩旁,AK47衝鋒鎗跌落在手邊地上,兩腿無意識地抽搐著。柳小薇看他的最後一眼,見到的是他大瞪的兩隻眼睛,瞳仁渾濁無神,隱隱似乎還有淚光。
  鬆開柳小薇,鐵笑天站起身來,向對方的頭目從容地點了點頭,那名頭目同樣點點頭,抬手向身後做了個上前的手勢。
  一個瘦高男子走上來,操著生硬的中文向鐵笑天說:「尊敬的先生,請理解我們的果斷,對於給您美麗的太太造成驚嚇,我代表我的長官向您表示歉意。他是我們的長官賽義德。薩利赫上尉。我是翻譯阿明。」
  鐵笑天分別同薩利赫上尉和阿明握著手,「阿明,請告訴你的長官,我很感謝他和你們尊敬的將軍。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
  阿明同薩利赫交談了幾句,轉向鐵笑天,「尊敬的先生,很抱歉地通知您,我們不能在這裡休整,必須盡快出發。路上情況多變,希望我們能夠配合默契。祝願您和您的夥伴一路順風!」
  薩利赫上尉的部屬,包括阿明在內一共五人。薩利赫和阿明同鐵笑天接洽時,四名武裝人員清理了現場,將所有同鐵笑天一行有關的物品轉移到了他們的車上,包括柳小薇攜帶的幾本雜誌。
  夏哈甫的屍體不需要做更多處理,夜色中的荒漠,血腥味已經引來了狼群。因為篝火還在燃燒,狼群聚集在遠處,陣陣嚎叫聲從無邊的黑暗中傳來,淒厲得令人毛骨悚然。
  兩輛「沙漠風暴」越野車,鐵笑天、柳小薇乘坐一輛,薩利赫上尉親自駕車,阿明坐副駕駛,汽車馬達「突突」發動,節奏感極其強烈地音樂轟然響起,塵土飛揚中,星空下這片孤獨的荒漠只留下了即將熄滅的一簇篝火、一輛輕型越野車和它年輕主人的屍體,遠處是蠢蠢欲動的狼群,或許還有飢餓的雪豹……
  幾天時間,鐵笑天一行順利地穿越了幾國國境,一路行程並沒有想像中的艱難,雖然為了避開官方視線,所經路途大多仍是荒漠戈壁,但薩利赫一夥在他們的世界顯然極有影響力,鐵笑天三人除了旅途風塵之外,住宿飲食條件都還優裕,這一路倒像是普通的旅行。
  柳小薇曾經接受過特別訓練,但訓練課程以文職居多,結束訓練以後從沒面對面與敵人作戰,唯一一次真槍實彈,她又沒有正式加入戰鬥,自己一方沒有人員傷亡,雖然幾乎全殲敵人,但她因為受傷昏迷又沒親眼目睹,因此,這次親歷夏哈甫被殺,一時還不大適應,鐵笑天又刻意鍛煉她的心態,也沒做過多勸慰,好在她的心理素質不錯,經過幾天的調整,漸漸接受了現實,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
  越向西行,氣候變化越明顯,空氣由乾燥逐漸變得暖濕,金黃色的沙漠和戈壁被長滿綠色牧草的山坡和一望無際的平原取代,景象迤儷,同樣憾人心魄。
  問過阿明,到了晚間,他們一行將抵達海峽,汽車從那裡上船,過去海峽就從亞洲進入了歐洲。
  吃晚飯的時候,鐵笑天明顯地感到氣氛異常。幾天來,薩利赫上尉同他的下屬時常交頭接耳,看情形不像是研究行程的樣子,鬼祟得令人疑惑。而且,這種情況越向西行就越明顯。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為免出現意外,鐵笑天還是提醒柳小薇多加提防,並且找到時機向熊惟做了交代,三個人各自不動聲色地加強了戒備。
  過海到達歐洲,薩利赫上尉將同來自德國的接應者進行交接,明天,他們的使命達成,就會返回自己的國家。但是,鐵笑天隱隱感到事情將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變化,他們三人似乎已經陷入一種危機,而他對這個危機沒有絲毫瞭解,根本無法做出分析,就怕到時倉促應付會異常棘手。
  因為是最後一晚,吃飯時,薩利赫上尉和阿明一同陪著鐵笑天三人,阿明不時獻著慇勤,但交談中卻常常不經意地露出異樣的神色。
  「尊敬的先生,因為海上情況特殊,您和您夥伴的隨身物品已經由我們的人收拾妥當,我們將會給予妥善保管,直到與歐洲方面的接應者完成交接。」阿明一邊說話一邊察言觀色。
  鐵笑天似乎不經意地看了熊惟一眼,對阿明說:「這一路上有您和薩利赫上尉的照顧,我們都很感謝。我們希望順利抵達目的地,所以,對於你們的安排都會給予配合。」
  被明確告知收繳了自己的武器,熊惟立刻表現出不滿,「阿明,現在只有我身上還有一支手槍,為了安全起見,我想,至少應該給我們每人留一支防身,如果出現意外,也好應付。」
  阿明笑了笑,「你們可以完全放心,你們的安全會得到絕對的保證。這方面絲毫不必擔心。」
  見熊惟看過來,鐵笑天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繼續吃飯。隨著食物經過口腔、食道,他頻繁地得到警告,食物中的化學藥物對身體不斷產生刺激,神經系統同藥物進行著對抗逐漸進入到異常亢奮的狀態。他知道,薩利赫一夥已經開始行動,只是出於何種目的始終搞不清楚,他想瞭解下文,因此仍然不做任何反應。
  柳小薇第一個伏到桌上昏昏睡去。鐵笑天學著她的樣子兩臂在桌上圈起,埋頭其中,藥物的作用不斷被體內的抗體抵消,聽覺經過調整變得異常敏銳。到目前為止,他相信,薩利赫一夥並不清楚自己三人的真實身份,那麼他們的動機就很難理解。面對不明形勢,鐵笑天不想反抗,至少,在到達歐洲之前,自己孤掌難鳴,貿然行動無疑會斷送這次秘密的行程,而且,他更加不願看到柳小薇和熊惟受到傷害。
  薩利赫上尉似乎早已下達了命令,雜沓的腳步聲從門外迅速闖進,一旁的熊惟顯然接受過反麻痺訓練,他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大聲抗議,桌椅的響動聲持續了一分多鐘,漸漸歸於平靜。熊惟仍然做著無謂的抵抗,緊接皮帶鋼扣被解開的聲音,屋內忽然一靜,就聽熊惟說:「你們到底要幹什麼?槍已經拿走了,還要怎麼樣?」接下來是膠帶「嚓啦嚓啦」的聲音,顯然是用來綁縛俘虜。
  「保鏢先生,希望你能像你的兩個夥伴一樣合作,這樣,你和我們都會少一些麻煩。」
  聽到阿明這樣說,鐵笑天鬆了口氣,最好薩利赫一夥始終認為只有熊惟對他們才有威脅,這樣的話,他們對自己和小薇就會疏於防範。到適當時候,擺脫困境也會變得容易一些。
  鐵笑天並沒受到搜身的「禮遇」,柳小薇也沒有,這讓鐵笑天暗自慶幸。自己身上雖然沒有武器,但口袋中的微型電腦卻極為重要,而且,柳小薇身上還有一支微型手槍,彈匣裡正好有六發子彈,不浪費的話,「送給」對方一人一發不多不少。
  被兩個人抓胳膊拉腳抬到外面,塞進車裡時,柳小薇已經安靜地蜷在那裡,緊接著,熊惟也給塞了進來。三個人堆在一起,空間顯得有些侷促。不知道要在車裡擠多久,擔心驚動對方,鐵笑天不敢挪動身體,不多時間就感覺渾身不自在,非常難耐。汽車「突突」發動,車身微微一晃,隨著熊惟粗重的呼吸聲,後背被他嘴裡、鼻子裡噴出的熱氣一烘,鐵笑天稍稍向前挪了挪,一縷帶著幽香的長髮拂在臉上,和柳小薇緊緊挨在一起,鐵笑天的注意力不自禁地集中到了她柔軟的身體上。
  迅速解決了這三個人,情況比想像中順利,薩利赫上尉長長舒了口氣,「阿明,和將軍通話,告訴他,我們已經控制了這三個人,如果他不立刻釋放我們的家人,我們寧可和俘虜同歸於盡。」
  阿明歎了口氣,「我們以後怎麼辦?這三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依將軍的重視程度看,他們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薩利赫上尉說:「如果將軍答應我們的條件,等我們拿到錢,家人也安全到達美國,我們就去意大利,在那裡等國內的消息。如果他不答應,這三個人一定很有價值,我們可以利用他們拖住將軍,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國內的形勢很快就會發生巨變,到時,我們再想辦法回去。只要把這三個人牢牢控制在手裡,將來一定會有用。」
  「薩利赫,將軍既然要除掉我們,這一路一定會派人監視,我很擔心……」
  薩利赫冷笑一聲,「今晚上船,我們就會離開他的視線,只要改變航向和上岸地點,大家小心一點,上岸之後我們就安全了。」
  聽著他們幾個嘰裡咕嚕不知在商議什麼,鐵笑天不禁有些後悔沒有抽空研究一下阿拉伯語言,現在只能任人擺佈,一時之間倒有些無可奈何。
  汽車在黑暗的夜色中行駛了一個多小時,轟隆隆的海潮聲逐漸清晰起來,潮濕的海風從車窗吹進來,帶著海水的腥鹹,涼爽得令人身心一振。
  中國香港。
  丸婆一夜未睡,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舒展著微黑的眼圈。幾個小時前,她得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鐵先生極其夫人在土國博斯海峽突然失去蹤跡,懷疑遭到劫持。
  「大姐,我們是不是應該動用力量……」
  丸婆對恭謹地站在辦公桌前的年輕人擺了擺手,「現在還不是時候。整個社團近萬人的力量,為什麼我只讓你一個人介入,你應該知道其中的關鍵。將軍是個可靠的合作夥伴,他既然對我們毫不隱瞞,我們也應該信任自己的朋友。目前,他在處理自己國內一小撮反對派的異動,照顧不暇也是可以理解的。他需要我們的幫助,就更加不會不顧鐵先生的安全。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通知李小姐,她負責接應,也許有辦法聯絡到鐵先生,或者能夠找到他們。其他要做的就只有等待……李小姐現在在什麼位置?」
  「她已經進入土國境內。」
  丸婆長長歎了口氣,這位叱吒東南亞洲的黑幫大姐第一次感受到事態嚴重到自己根本無法控制帶來的無奈是多麼令人痛苦,「我從沒見過李小姐,對她的性情一無所知,不過,她既然曾是超一流的職業殺手,心理素質應該無須質疑。但跟在鐵先生身邊的熊惟先生不僅是她的恩人,而且同她有很深厚的男女之情,就怕她得知消息會失去方寸。在目前這樣特殊的情況下,保持穩定的心態是極其重要的。你替我聯絡李小姐,我要親自和她通話!」
  土國。博斯海峽歐洲海岸。
  海濱小鎮一間便利店門前,一個接近兩米身高身材異常結實的黑人大漢推門而出,一邊左右晃著肩膀,一邊大步走向停在路邊的太空銀奔馳商務車。
  副駕駛位置正坐著一名年輕女子,因為低著頭,一頭烏黑的長髮遮起面龐,顯得極為神秘。但從緊身的短甲克和牛仔裝的打扮能夠看出她的精明幹練。
  車門「呼」地一聲被黑人拉開,那女子並未抬頭,只是隨意地問道:「喬,打聽到什麼嗎?」
  車門很大聲地被關上,喬一邊大嚼口香糖,一邊回答:「聽說有幾艘船在昨夜靠岸。其中有一艘好像很不守規矩,原本它是應該停靠另一個碼頭的,不知道為什麼跑來了這裡。李,應該就是它了。」
  「嗯。」那被稱做「李」的女子點點頭,一雙手在面前的電腦鍵盤上不停地敲擊著,「噠噠」的聲音悅耳動聽。
  長長舒了口氣,李小姐將兩手一攤,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電腦屏幕。
  電腦突然「嘀嘀」響了幾聲,那李小姐似乎大為緊張,在鍵盤上小心地輕輕一敲,黑色的屏幕中心突然出現一個亮點,繼而不斷擴大,一個滿月般的圓形將畫面展現出來,隨著畫面佔據整個屏幕,李小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輕輕一歎。此時,在她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一幅顏色艷麗的動畫——藍天、白雲和綠草,只是,草地上有一個巨大的鐵籠,那裡面正關住三隻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的小棕熊。
  李小姐在鍵盤上敲出一行字:「籠子在哪裡?」之後,抬手輕輕一攏擋在面前的長髮,露出白皙清秀的美麗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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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旅館

  上船後,鐵笑天和柳小薇不可倖免地也給膠帶綁住了雙手,唯一比熊惟幸運的是沒有被注射針劑。根據熊惟注射後的反應來看,那針劑應該是類似於麻醉劑的藥物。
  柳小薇仍然處於昏迷狀態,鐵笑天的神經系統雖然極度興奮,但他不得不極力使自己的表現同柳小薇一樣。膠帶在手腕處厚厚地纏了多個來回,雙手背在身後,兩隻手腕連在一起的姿勢讓鐵笑天很自然地聯想到囚犯和人質,感覺很尷尬,而且,極不舒適。
  在船上的這段時間,薩利赫上尉和阿明始終沒再出現,鐵笑天三人被安置在一個黑暗的封閉船艙中,狹窄的空間瀰漫著濃重的魚腥味,令人窒息。薩利赫的兩名下屬守在艙門外,軍靴踏著地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混合在海浪聲中顯得異常詭異。
  柳小薇醒來時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船雖然靠了岸,但船身被海潮一波一波地推動著搖晃不定,加上船艙裡的氣味實在難聞,她不停地乾嘔,聲音極其痛苦。
  「再忍耐一下,上岸之後就會好了。」
  「你醒啦!」柳小薇精神一振,「你沒事吧?」
  「還好。」
  柳小薇長長舒了口氣,「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你也被綁住了?……看來,我們已經成了人質……」
  船艙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斷了柳小薇,艙門「咣當」一聲大開,清涼的海風「呼」地吹進來,攪動著空氣,使悶閉的空間一下子變得充滿生機。
  阿明一腳踏進船艙,瞇起眼睛,找到鐵笑天,「尊敬的先生,我們現在要上岸。我和薩利赫上尉都不希望給客人帶來不便……膠帶封在嘴上的滋味不好過!所以,我們也不想那麼做。請您和您的夥伴像之前一樣同我們默契配合,我們良好的合作會讓事情看起來並不那麼糟糕。」
  同阿明的「禮遇」極不相稱,薩利赫的另外四名下屬闖進船艙,一個架起鐵笑天,一個來到柳小薇身邊,大手一把箍住柳小薇的手臂,向上一提,柳小薇禁不住「啊」地一聲痛呼出來。
  「阿明,請你的同伴尊重一些!我不希望我太太受到任何傷害!我想,我太太安全無恙應該對你們的計劃有所幫助!」
  阿明笑了笑,向抓著柳小薇那人嘰裡咕嚕說了兩句,那人聳了聳肩,扶柳小薇站穩,撇著嘴站到一旁。
  此時,另外兩人提胳膊拎腳已經把昏沉中的熊惟抬了起來。
  「走吧。」阿明一擺手,一行人相繼出了船艙。柳小薇被剛剛那人推搡了一下,猛然停下腳步,瞪視著他,看得那人一別頭,躲開了女人凌厲的目光,嘴裡嘰咕了兩聲,似乎是在催促快走。
  車已經上岸,鐵笑天三人又被塞在一起,阿明仍然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駕車的不再是薩利赫,換作了柳小薇的「對頭」,柳小薇一直冷冷地盯著他,看得他不敢回頭。
  天亮了。
  歐洲的清晨並不比亞洲有什麼不同,只是這個早晨,鐵笑天三人已經由「尊貴的客人」淪為階下囚,心情不同,清爽的海風似乎都變得令人討厭,濕鹹中帶著難聞的魚腥。
  薩利赫一夥包下了一間小旅館。旅館是三層建築,上面兩層是客房,每層三間,房間寬敞明亮,設施也很齊全。進入旅館,鐵笑天、柳小薇被帶入三樓的一個房間,熊惟則被單獨帶去隔壁一間。
  房間佈置典雅又不失氣派,歐式仿古傢俱,豪華雙人大床,大屏幕電視機……一應俱全。鐵笑天、柳小薇被扔到床上,阿明檢查過門戶,安排好守衛守住門口,一陣嘈雜過後,除了窗外隱隱飄來的海潮聲,整個旅館沉入寧靜。
  敏銳的聽覺在非常時刻往往比視覺更加有用。鐵笑天仔細分辨著整間旅館內各種微弱的聲音:自己房間門口是一名守衛,他不停地來回踱步,軍靴的後跟輕輕敲擊著地面;隔壁房間開著電視,一個男聲用阿拉伯語慷慨激昂地廣播著什麼,但電視機的音量顯然不大,不時能夠聽到房間裡來回走動的腳步聲,熊惟顯然已經清醒了一些,喝了兩口水之後低低的詛咒了幾句,聲音有氣無力;另外一個房間有微弱的鼾聲,只是一個人……看來旅館三樓只有這三個敵人,應該不難對付。薩利赫他們在二樓,樓下的一個房間偶爾傳來說話聲,但根本聽不清楚,更不用說分辨人數。
  看一眼躺在一旁的柳小薇,見她回應了一個微笑,神色沉穩,鐵笑天讚許地點點頭,一面繼續留意著房門外的動靜,一面調整著右手手腕皮膚與膠帶接觸部位的物理環境。汗液不斷經過手腕處的皮膚排出,為了避免溫度上升使膠質更具黏性,鐵笑天竭力將體溫控制在皮膚表層以下,這種違反生理規律的努力持續了接近半個小時,右手手腕能夠在膠帶中自如轉動時,他以左手固定,右手五指緊緊併攏,血液循環猛然加速,汗液瞬間佈滿整只右手,變成了潤滑劑。
  柳小薇的長髮柔軟光滑,像黑色的錦緞。
  溫柔的撫摩嚇了她一跳,「呀」地一聲之後,柳小薇急忙緊閉雙唇,難以置信地瞪著鐵笑天。雖然知道自己的愛人有著與眾不同的能力,但除了親暱之外,親眼所見的這還是第一次。
  「你真棒!」突然想到自己曾經在另外一種場合說過這樣的話,柳小薇臉上一紅,急忙掩飾,壓低了聲音,「幫我解開。綁得這麼緊,難受死啦!……」
  鐵笑天曖昧地笑了笑,看得柳小薇禁不住把整張臉龐埋進長髮中,訕訕的害羞樣子像個小女孩兒。
  「現在還不行。我可以把手放回去不被發現,但你不能,所以,還要等一等。」鐵笑天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微型電腦,輕輕按鍵接通了線路。
  早在幾天前,鐵笑天就已發覺情形異常,但為了隱匿行蹤又不能同外界聯絡,無聊的時候就試著做了幾個小動畫,這時很順利地同接應者建立了通訊連接,童心一起,就將三隻小熊被困牢籠的畫面傳了出去。
  「籠子在哪裡?」
  看到對方的回應,鐵笑天將旅館周圍的環境做了詳細的描述,好在進入旅館前,他曾刻意地記憶了招牌上的符號,此時在電腦中按圖索驥,一個一個找出這些曲曲彎彎的阿拉伯字符,拼湊起來像模像樣竟也絲毫不差。在鍵盤上輕鬆一敲,鐵笑天結束了通訊,剩下的就是耐心地等待救兵和戰鬥。
  時間慢得像蝸牛爬,度日如年。
  吃過晚飯,鐵笑天三人被限制自由已經整整二十四個小時。中飯前,為了飲食方便,柳小薇的雙手被重新綁在了前面,兩餐飯由柳小薇服侍,雖然吃相難看,但氣氛卻讓鐵笑天感覺溫馨。前來接應的李小姐和她的助手已經來到旅館附近,戰鬥準備就緒。
  「敵人6:三樓走廊1,編號D,衝鋒鎗;三樓房間1,編號E,衝鋒鎗;二樓3,編號A、B、C,衝鋒鎗、自動步槍、手槍,備用武器若干;另有1,編號F,衝鋒鎗,位置不明。」鐵笑天介紹了旅館內的情況,等待著回應。
  「三隻小熊位置?」
  「三樓房間。東:熊、E;中:鐵、柳;西:暫空。」
  「熊和敵人在一個房間?」
  「是。」
  「……」
  從這一長串省略號中,鐵笑天體會到了對方焦慮的心情,同時,也感覺到這位李小姐在此時還能以這種近乎幽默的方式表達情感,說明她具備超強的心理素質,「你們的位置?」
  「李:對面屋頂,喬:旅館門前。計劃?」
  「鐵攻擊D、E,30秒。鐵、柳、喬夾攻A、B、C,1分鐘。李:監視。須要確定F的位置。」
  半個小時過去了,編號F的敵人像人間蒸發一樣失去了蹤影。
  「無法確定F的位置。怎麼辦?」
  鐵笑天對著電腦屏幕皺眉沉思,「F不在旅館內。先解決D、E。李:密切監視附近建築。喬:監視街道。行動。」
  拆掉手上的膠帶,鐵笑天活動了一下手腕,解開柳小薇的束縛,「把槍給我。」
  柳小薇的微型手槍極不稱手,但這時沒有其他武器可供選擇,鐵笑天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指了指床後的位置,示意柳小薇緊急時刻注意保護自己。見柳小薇點頭會意,鐵笑天鼓勵地點了點頭,轉身走近房門。
  在門上「卟卟」敲了兩聲,鐵笑天退後兩步看著房門。
  房門一開,守衛端著槍走了進來。鐵笑天向他笑了笑,空著的左手在嘴邊做了一個喝水的姿勢,那守衛極不耐煩地皺起眉頭,忽然想起這位「尊敬的先生」應該無手可用,一驚之下就要舉槍。不容對方作出反應,鐵笑天左臂一長搪開槍身,右手手槍指住他的額頭,「別動!」正要繳他的槍,發覺他肩頭一聳,知道他要反抗,鐵笑天暗暗佩服他的膽量:被人用槍指著頭都不屈服,確是一條漢子!間不容髮,鐵笑天搶前一步,右臂迅捷地圈上對方脖頸,手槍脫手下落,左手接槍的時候,右臂已從對方頸前穿過,右掌一扣一扳,隨著「喀嚓」一聲頸椎碎裂的聲音,編號D的頭顱軟軟地耷到胸前,身體隨即向地上癱去。
  將手槍拋向柳小薇,鐵笑天忽然微微一怔,心頭湧起一種不祥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極為不妥,可是一時又想不清晰,模模糊糊的念頭一閃即逝,但卻很明確地同柳小薇的安全有關。
  「怎麼了?」
  見鐵笑天忽然皺起眉頭,神情鄭重,柳小薇關切地問道。
  「……沒有時間了!你在房間等我,千萬不要參與行動!」
  「為什麼?」
  「等解決了熊惟房間那個,我再向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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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9-20 20:59:33
第四章 會合



  被單獨看管,又很明顯地享受不同「待遇」,熊惟無可奈何,只得連呼倒霉。大腦被麻醉劑搞得昏沉沉的,渾身無力,肌肉鬆弛酸麻使不出力氣,手上還纏著膠帶,不僅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就連逃跑都已成為奢侈的夢想。熊惟蜷在床上,突然想到,如果告訴薩利赫他們,鐵笑天才是他們最危險的敵人,不知道會怎麼樣?想著想著,他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玩笑可是萬萬開不得的!
  守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幾眼,任誰也搞不懂,身處如此境地還能笑得出來,這人的精神狀況恐怕不妥……
  房門輕輕響了幾聲,守衛去開門的時候,熊惟無聊地望著門口,腦中突然冒出一個不大清晰的預感:門外這人會不會是自己人?
  房門打開,看見門外站的是鐵笑天,守衛猛然一愣,剛要舉槍,下頜被堅硬的槍托重重一擊,隨著骨骼碎裂的「喀嚓」聲,上頜被骨骼尖刺狠狠扎入,嘴裡瞬間堆滿散碎的頜骨渣滓,來不及發出聲音,脖頸被對方有力的臂膀緊緊箍住,身體向後仰去,眼看房門關閉,脖頸被猛力一扭,目光竟從天花板一下轉向了地面!自己的槍掉到地上,竟然絲毫感覺不到自己雙手的力量!這是怎麼啦?……猝不及防的變故使編號E匆匆奔赴黃泉……
  看到鐵笑天驚人的攻擊動作,熊惟對他的印象徹底改觀,他不僅是一位優秀的領導者,現在看來,單是比格鬥的話,自己都決不是他的對手。薩利赫一夥怎麼也想不到,同這個人為敵根本就是一個悲劇。
  「能動嗎?」鐵笑天一面拆去熊惟手上的膠帶,一面問道。
  熊惟沮喪地搖搖頭,「幾乎成了廢人!完全恢復的話,需要幾天時間。」
  鐵笑天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頭,「那你就安心看我們表演吧。」
  「是不是……」
  知道他想問什麼,鐵笑天答道:「李小姐已經到了。她就在對面。」
  打開電腦,鐵笑天發出信息:「D、E已解決。熊無恙。F的位置?」
  「仍然無法確定。」
  「命令喬進入旅館,盡最大努力引出F。」
  鐵笑天帶柳小薇與熊惟會合的時候,樓下傳來吵嚷的聲音,不多時間,聲音越來越大。喬已經開始行動。
  電腦「嘀嘀」響了兩聲,「C已解決。喬暴露。F位置無法確定……」
  對面能夠看到一樓的情況,但上面兩層的所有房間都被窗簾嚴實地遮住,恐怕對付剩下那幾個還要費些氣力。鐵笑天來到窗邊拉開窗簾,向對面望去。這位李小姐真不愧是一流的職業殺手,藏身之處幾乎難以發現……她的槍口怎麼對著我?鐵笑天微笑著揮了揮手,向這位新夥伴打了個招呼。
  「你們兩個守在這裡。現在還有三個敵人,其中一個位置不明。小薇,千萬小心!」
  ……
  一天過去,遲遲得不到將軍的答覆,薩利赫上尉不免有些焦躁。阿明全天對著電腦,國內不斷傳來的消息令人振奮,雙方已經交火,將軍方面明顯處於劣勢,這讓薩利赫對自己明智的決定感到慶幸。用阿明的話來說,政變、叛軍之說主要在於結果,那就是「勝者為王」,這是東方的語言,卻極富哲理。何況,這次的任務根本就是一條絕路,將軍控制了全體成員的家眷,無非是滅口的時候減少抵抗的可能。
  樓下突然響起的喧嘩聲引起了幾人的警覺。仔細聽了片刻,薩利赫輕輕舒了口氣,吩咐留守二樓的那名下屬下去看看,趕緊把那個討厭的不速之客打發離去。
  「薩利赫,將軍投降啦!我們勝利啦!」看到國內發來的消息,阿明抑制不住滿臉的喜悅,起身同薩利赫緊緊擁抱。
  樓下突然傳來女人的驚叫聲,那是旅館老闆娘的聲音,聲調充滿恐懼。
  「出事了!」
  顧不得關心電腦中正在發來的新消息,阿明隨手抄起一支自動步槍側身靠到門口。
  「阿明,找機會上去,控制那三個人。有人質在手裡,我們就不會有危險。」薩利赫一邊說一邊拉開房門,「我想辦法拖住他們。也許,他們還不知道將軍已經失敗了……」
  阿明率先出門,剛剛搶到樓梯旁,就見樓梯下人影一晃,立即收足後退,「噗噗」幾聲沉悶的槍聲,樓梯、牆壁被子彈激起的碎屑濺了滿身滿臉。臉上被碎屑刺痛,阿明急忙回身,見薩利赫並沒跟出,心中不由暗罵一聲「混蛋!」隨即鑽進一旁的房間。
  輕輕闔上房門,阿明屏住呼吸傾聽著外面的聲音,不大一會,樓上樓下槍聲大作,很快在樓梯處會合,走廊裡一陣密集的子彈呼嘯而過,薩利赫的還擊被壓制得毫無作用,不到一分鐘時間,槍聲停了下來。
  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阿明不敢猶豫,開門掃出一排子彈,耳中聽到一聲慘叫,回身躥上樓梯直向三樓衝去。
  ……
  鐵笑天看了看薩利赫的屍體,「還有兩個……」話音剛起,隨著一陣槍聲,就見喬倒在了門口。
  腦中突然清晰地想到剛剛自己疑惑的事情,鐵笑天大驚失色。柳小薇的手槍重量不對,槍裡顯然沒有子彈!阿明這夥人並不像想像的那麼簡單,上船之前,小薇先被抬上車,應該就在那時,敵人撤了她手槍的彈匣。
  「嘀嘀」兩聲,鐵笑天草草看一眼手中的電腦,屏幕上顯示:「F在樓頂,已解決。」
  「剛才那個是阿明。」
  顧不得倒地慘呼的喬,鐵笑天疾步衝入走廊奔上樓梯。
  三樓走廊空蕩蕩的,鐵笑天的槍口一個個房間移過去,停在最裡一間門前。房間裡傳出說話聲,是阿明生硬的漢語。
  「保鏢先生,你連槍都拿不起來,無謂再做反抗!美麗的女士,你不必那麼緊張,我建議您放下您那支小手槍,我們認真談一談,也許,您可以說服您的先生……」
  鐵笑天輕手輕腳走到門前,槍口對準阿明的位置,接連試了幾次,終於放棄了射擊的想法,「阿明,不要衝動!我們可以談談。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進來!」
  沒有任何人,包括自己,誰也抵不過小薇的生命重要。鐵笑天長長呼出口氣,垂下槍口,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熊惟沮喪地靠在床頭,AK47扔在地上,小薇舉著沒有子彈的手槍同阿明對峙,埋怨地看一眼鐵笑天,「你進來幹什麼?」
  手中的微型電腦接連響了幾遍,鐵笑天低頭看著屏幕。
  「柳小姐擋住了我的視線。要她放下槍,坐到床上去。」
  「阿明,我不清楚你們的目的,不過,我的夥伴已經包圍了這裡。我認為,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心平氣和地談判。」
  阿明的槍口轉向鐵笑天,「到床邊去,和你的保鏢坐到一起。」
  鐵笑天點點頭,「小薇,你的槍裡沒有子彈。放下吧。也許我們可以同阿明先生達成協議。」
  柳小薇吃驚地看一眼自己的手槍,見到鐵笑天不容質疑的神情,歎了口氣,垂下了雙手。
  「都過去!」阿明指著柳小薇,「你也過去。」
  拉著柳小薇的手臂坐到床邊,鐵笑天冷冷地注視著阿明,「阿明,我同你們的將軍早有協議。你和薩利赫為什麼要這麼做?」
  「記得那個夏哈甫嗎?那就是護送你們的下場。我們殺了他,等你們到達下一個目的地,也會有人殺死我們。我們只想捍衛自己的生命、保護自己的家人,我們不願為你們這幾個陌生的東方人犧牲!」
  「可是你們這麼做,將軍一定不會允許……」
  阿明打斷鐵笑天,不屑地一笑,「我們國內的形勢發生了變化,將軍失敗了,我們的人獲得了勝利!……」
  房間的窗玻璃在難以計算的短暫時間發出被穿透的聲音,子彈劃過空氣,氣流形成筆直的一道真空,時間不足千分之一秒。
  鐵笑天猛然回身將柳小薇撲在身下,步槍「咣啷」一聲落在地上,阿明倒在了血泊中。幾乎三分之一的頭蓋骨被子彈掀飛,阿明的身體無意識地抽搐著……
  中國。
  香港。
  丸婆拾起桌上的照片看了一眼,隨即扔了回去,向站在桌前的男子說:「拿走它。」照片上一身血污的年輕男子在一小時之前還在積極地為鐵先生和他夫人的安危忙碌,而現在,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大姐,賽義德將軍的特使已經等在外面。」
  「請他進來吧。」
  一位典型的阿拉伯男子被請進丸婆的辦公室,丸婆微笑著同他握手致意。
  「尊敬的夫人,請允許我向您轉達賽義德將軍的問候!」
  「中校,我很願意同你們的將軍合作,我們給予前任將軍的一切條件均可繼續生效,直到我們新的協定簽定為止。不過,我目前最關心的是你們在土國的行動……」
  中校恭謹地合十致敬,「請夫人放心,將軍已經下令暫時終止我們在土國境內的一切行動,直到夫人提出的截止時間。」
  丸婆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想請你和你的將軍瞭解,現在正在那裡受到你們威脅的人對我個人極其重要,我們的談判須要在我完全確定他的安全之後才能開始。」
  「對於這點,我們的將軍非常理解。雖然我並不清楚細節,但我能感受到將軍對這一事件的重視程度已經超越我們的合作給雙方帶來的巨大利益。」
  「這樣就好。我的下屬會在明天以後的適當時間同你商討談判的具體時間和細節,請你代我向賽義德將軍轉達我的謝意。」
  土國。
  博斯海峽歐洲海岸。
  因為穿著避彈衣的緣故,喬在經歷過一番切膚之痛的折磨後恢復了風采。熊惟被他架在肩頭,對他晃來晃去的走路方式極不適應,「兄弟,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劇烈地搖晃身體,我感覺我的頭被你晃得很暈!」
  喬「噗」地一聲吐掉口中大得誇張的一塊口香糖,「那是麻醉劑還在起作用的緣故,同我的運動方式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熊惟哭笑不得,只得一步步隨他挪向樓下……
  「鐵先生,您好!我是李湘璐。非常感謝您曾給予我的幫助!」
  安排李湘璐在德國就醫,鐵笑天原本就有一番打算,這次領略到她的非凡身手,他對自己的計劃更加充滿信心。
  同李湘璐輕輕握手,鐵笑天明顯地感覺到她纖細手掌上的繭痕,這是一個拿槍當玩具的漂亮女孩,「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時間緊迫,必須盡快離開這裡,鐵笑天簡單地交代了任務,趁柳小薇、李湘璐打掃戰場的短暫時間,他對薩利赫和阿明留下的物品進行了檢查。收起他們的電腦前,鐵笑天不經意地看了屏幕一眼,這部電腦剛剛接收到一條消息,那是一個用英文書寫的命令:繼續執行任務,全力保證客人安全。真主保佑你們!
  ……
  太空銀奔馳商務車飛速行進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道旁優美的平原風景緩緩向後退去,太陽柔和地灑落光芒,一望無垠的草場泛起動人的綠意,這裡又是一個新的國度。李湘璐全神貫注地駕駛汽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喬被舒緩的音樂搞得昏昏欲睡,只有不時蠕動的口腔表明他還在有意識地品味著大塊的口香糖。
  離開土國國境,鐵笑天用李湘璐的電腦同丸婆進行了短暫的通訊,目前還不能確定丸婆方面是否受到有關組織的注意,通話只能使用隱晦的文字,鐵笑天不希望自己在離開德國之前暴露行蹤。
  從土國到德國,之間要跨越四個國家,為了對行程絕對保密,兩天的行程被拖長了將近一倍。這是行程中的最後一個國家,傍晚時分,汽車將會抵達德國邊境,越過邊境不足兩個小時就會到達此行的目的地——德國慕尼黑。
  鐵笑天打開自己的電腦,接通了國內醫院中自己的臨時辦公室。
  「一路順風。醫院情況如何?」
  短暫的等待,能夠想像老狼精神一振注視電腦屏幕的樣子,鐵笑天的臉上含起了笑意。
  「風平浪靜。」
  鐵笑天微微頷首:「通知慕尼黑,即時移交指揮權,行動轉由國內統一指揮,全部命令由『李』負責解釋……」
  從這時開始,行動命令將由老狼代替鐵笑天向身在慕尼黑的大禹精英們即時下達,而鐵笑天將會假借李湘璐的名義成為現場指揮。當然,多數情況下,電腦發出的指令將由柳小薇操作,而電話通訊則完全由李湘璐的陌生聲音負責。鐵笑天相信,對於突然出現的這名叫做「李」的神秘女子,不僅馬然和周路會大感突兀,恐怕對於諸多對手來說,這也會將他們帶入五里霧中。
  陽光越來越柔和,天邊的薄雲逐漸染上一層幽雅的金黃,車速減慢時,鐵笑天抬頭看向前方,耳邊傳來李湘璐的聲音:「前面就是德國。」
  此時,前方的太陽失足跌落,地平線卻依然光亮,霞光隱隱,眩彩多姿。
  明天的德國將會是一個晴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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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形勢



  慕尼黑是德國巴伐利亞省的首府。巴伐利亞最著名的君主路德維希一世曾經說過:「一個人只有見過慕尼黑才有資格說他見過德國。」說這句話的這位君主在整個十九世紀前半葉統治著巴伐利亞。
  地中海的光彩、藝術瑰寶、十月啤酒節、風俗習慣、高科技、啤酒館、美味佳餚、歌劇和特色酒吧,這些慕尼黑特點混合在一起使得這個巴伐利亞首府成為國際馳名的大都會。這裡有為數可觀、各式各樣的博物館,以及各種音樂、戲劇盛會,賞心悅目的公園和建築,喧鬧的藝文環境,舉止溫文的居民……這些因素造就了城市驚人的活力。即使在冬季,市民也會群集戶外啤酒園討論藝術、政治和足球……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自然科學家,物理學革命的旗手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曾在這裡度過了他十四年的少年時光。
  BIG機構與著名的BMW(寶馬)大廈相隔僅兩條街道,但同位於郊區的一幢古樸的私人別墅相距甚遠。一輛太空銀奔馳商務車從BIG機構大樓對面起程駛過寶馬大廈只需幾分鐘時間,而穿過城市來到這幢毫不引人注目的私人別墅門前則已是一個多小時以後的事情。駕駛著奔馳商務車的喬是南美洲的比裡為鐵笑天提供的唯一幫助,他在慕尼黑隱匿了三年,對這座城市瞭如指掌。
  鐵笑天一行到達慕尼黑已經三天了,準備工作緊張有序。經過分工,李湘璐負責交通和聯絡,喬的任務是破解對方的安防系統,柳小薇操作監視設備、整合情報,熊惟負責安全防衛,鐵笑天則坐鎮指揮。當然,這只是主要分工,並不包括同各個對手作戰時的臨時佈陣。
  「小璐他們回來了。」看著監視器屏幕上喬和李湘璐相繼下車走進別墅,柳小薇向鐵笑天通報。
  鐵笑天正在研究桌台上的城市立體交通圖,門外的聲音並沒逃過他敏銳的聽覺。向柳小薇點了點頭,他轉向熊惟,「你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熊惟深吸口氣,走向鐵笑天,「沒問題了。隨時可以參與行動。」
  鐵笑天笑著揶揄道:「那時候,幸虧有你做擋箭牌,不然的話,我和小薇恐怕沒那麼幸運。」
  熊惟無奈地搖著頭,「看來,以後應該讓對手認清誰才是他們最危險的敵人……」
  柳小薇抬起頭,露出誇張的詫異表情,瞪著熊惟,「如果這樣的話,我真要考慮一下是不是搶在你的前面做叛徒!在你出賣我之前,我要先出賣你!」
  熊惟和鐵笑天相對瞠目,繼而搖著頭笑了起來。
  喬和李湘璐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休息一下,半小時後我們開會。」鐵笑天向幾人說道。
  ……
  半小時後,鐵笑天幾人圍坐桌旁,每個人都認真地注視著自己的微型電腦。
  柳小薇一面在自己的電腦鍵盤上移動著鼠標,不時變換畫面,一面講解著。
  「目前,我們這邊,鐵先生的高級助理馬然——就是這位戴眼鏡的先生——他實際上已經公開了身份和目的。最近一段時期,他同BIG機構的多位科學家進行過接觸,取得了一些進展,但是,因為受各種因素影響,效果並不理想。實際上,在馬然接觸到的這些科學家當中,真正瞭解核心技術的寥寥無幾,即使有份參與核心研究,多數也只掌握一部分成果。」
  畫面轉為五張照片,獨立於上方的一張與並排列在它下面的四張大小相差一倍多。
  「鐵先生的高級安全助理周路——就是上面這張照片中的人——他和他四名下屬的公開身份是港慕公司職員。港慕公司是由HK特別行政區的一個社團投資成立的商務機構,它的主要作用是為我們的人員提供掩護和支持。依現在的情況看,他們幾人已經暴露的可能性比較大。此外,各位注意這兩個人……他們是來自紐約的朋友,賓和他的助手基格。他們將會同數名意大利朋友配合我們行動。」
  「我們對手的情況是這樣。在最危險的三個對手中,美國和以色列已經達成合作,他們組成了一個七人行動小組,我們叫它『聯合小組』。聯合小組沒有外圍支援,獨立行動。這個中年男人是他們的首腦占士,他曾在美國特種部隊服役,頭腦敏銳,身手一流。這裡有他們小組其他五個人的照片,他們分別是……這五個人都是來自不同領域的專家裡手,曾在世界各地執行過重大的秘密任務,包括兩名以色列人在內,他們從來沒有失手的記錄。這個小組的另一名組員莎拉小姐在較早前已經潛入BIG機構臥底,但我們至今也沒有拿到她的資料。相比之下,日本的『血色櫻花』更為神秘。從我們得到的情報分析,他們在這裡的專案小組至少有五個人,外圍的支持情況目前難以掌握。對於這個小組,我們除了知道它的組長名叫小林元太郎以外,其他情況一無所知。」
  柳小薇喝了口水,繼續介紹:「德國方面,BIG機構大樓安防系統極其嚴密。這是大樓的結構圖。基於安全原因,『風動太陽能』系統的核心技術共有兩份,分別存放在這兩個地點……」柳小薇用鼠標勾畫出兩個紅色的圓圈,圈住了兩個位置,「這是一間全封閉的保險庫,裡面存放著數量龐大的各種資料光盤,『風動太陽能』系統的全部資料就儲存在其中的一張光盤內。另外的這個地點同樣是一個全封閉的房間,它的隔壁是BIG大樓安全警衛部門的中央控制室,一台獨立的存儲電腦放置在這個房間的中央位置,這台電腦沒有同任何電腦聯網,獨立在局域網之外。同時,『風動太陽能』系統的整體技術又被分割成多個單元,由數位BIG機構的高級安全人員和科學家分別保管。另外,除了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安防系統以外,BIG機構的安全警衛人員晝夜巡視,德國軍情局也有一個秘密小組負責這個機構的安全,小組成員都是以機構工作人員的身份出現,具體人員組成沒有資料。」
  介紹過情況,柳小薇舒了口氣,「以下是我個人的看法:一段時間以來,不論是我們,還是聯合小組或者血色櫻花,都沒有辦法接近核心技術的存放地點,這一方面是由於BIG機構的安全警衛措施極其嚴密,另一方面,兩個地點都是全封閉的空間,根本無隙可乘。目前,據可靠情報顯示,聯合小組一直致力於網羅科學家和竊取由安全人員與科學家分別保管的分散資料,力圖達到完整,最後進行整合。我們也在這方面下了不少工夫,也得到了一些收穫,但這個辦法很笨拙,費時費力,更加不討好。我們可能做到不露聲色地解決一個兩個甚至幾個,但全部解決又不被發覺,機會是『零』。不過,現在看來,除此以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李湘璐和熊惟相視搖頭,他們兩個都是職業殺手出身,對於應付活人還有一些辦法,至於藏得如此嚴實的死物,卻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就是搶劫和盜竊的區別,前者是靠膽量和力量,而後者大多要靠頭腦和技巧。
  「作賊偷東西,須要利用目標的疏忽和漏洞。但現在看來,我們的目標既沒有漏洞,也不可能疏忽,這就不止是棘手的問題了。」李湘璐感慨道。
  鐵笑天看了看一旁的喬,「喬,你有什麼看法?」
  喬的一雙厚唇第一次沒有蠕動不止,顯然口香糖的地位已經被嚴肅的氣氛取代了。
  「一個一個地來,費力不討好,而且根本不可能成功。『聯合小組』的做法絕對不是他的本意。占士是出了名的老奸巨滑,他這麼做只是給我們做個樣子。他一定正在研究進去的辦法。他安排那個莎拉做臥底,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鐵笑天點了點頭,「我也認為沒有進不去的房子。空間雖然是全封閉的,但既然有門,我們就有可能進去,只不過,採用什麼辦法進得去又拿得到東西又能夠安然地離開,這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問題。另外,『血色櫻花』始終沒有任何行動,我想他們應該正在暗中窺測我們的動向。」
  熊惟忽然說:「既然大家都是志在必得,他們幾方也一定都有自己的初步方案,只不過,方案可能都還不成熟,又擔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所以不敢輕舉妄動。不如,我們先搞一個行動,打草驚蛇,把他們引出來,看看他們怎麼做……」
  喬很明顯地對這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和之後的「打草驚蛇」不大理解,問過熊惟,笑呵呵地點著頭,「我們要做這個『黃雀』。」
  鐵笑天看著熊惟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對於我們的力量,聯合小組和血色櫻花都應該有所瞭解,他們不知道我們幾個的存在,因此,對我們的分析應該停留在戰鬥型的層面上。我們完全可以利用他們的錯覺,安排周路和賓以及意大利的朋友先搞一個演習,看看他們幾方的反應。也許,這個演習能夠讓我們更加清楚地看到『螳螂』和『蟬』的實力。」說著,鐵笑天轉向柳小薇,「周路和賓接上頭了麼?」
  柳小薇點頭答道:「他們在昨天剛剛聯絡上。」
  「好。讓我們再來仔細分析一下BIG機構的建築格局和安防系統。」鐵笑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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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拜會



  慕尼黑的夜晚,整個城市籠罩在橘黃基調的暖色燈光中,給人一種親和溫馨的感覺。雄偉的建築披著柔和的光彩高高聳入墨藍色的夜空,瑰麗而空靈。街道承載著熙熙攘攘的車水馬龍,猶如璀璨星河舒緩地流動。來往的人們三五成群,在建築物和車流之間愜意地談笑緩行,享受著美麗的夜色。
  載著鐵笑天一行的奔馳商務車行駛在慕尼黑的街道上,窗外是緩緩退向後去的各式建築,流光溢彩的店舖酒館不時掠過眼簾,醒目的霓虹燈招牌映射在車窗上絢麗多彩。
  鐵笑天剛剛從一輛普通的計程車返回,卸下喬裝,若有所思地看著一旁的柳小薇。
  柳小薇一邊打散頭上難看的髮髻,一邊問道:「怎麼樣?有什麼收穫?」
  鐵笑天微微搖頭,「我繞了幾個圈子,隨意看了一下。從外面看不出太多的東西,不過,BIG機構的安防措施顯然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嚴密。他們警衛人手充足,警戒範圍已經達到整個大樓外圍十米以上的區域。我認為,他們白天應該不會涉及到這麼大的範圍,但白天,大樓裡到處都是工作人員,無形中同樣起到了安全防衛的作用。」
  柳小薇輕歎一聲,「現在看來,真是很棘手。也不怪周路他們遲遲沒有行動,聯合小組和血色櫻花都是專業人士,他們都不敢輕易動作,周路這些擅長硬碰硬的悍將就更加沒有用武之地了。」
  鐵笑天輕輕握住柳小薇的手,「我想進去看看。」
  柳小薇嚇了一跳,雙手緊緊握住鐵笑天的手臂,「你不能去!實在太危險了……」感覺這個理由太客觀,也太顯而易見,柳小薇繼續勸阻,「我知道你有辦法進去,但如果萬一出現以外,你要是暴露了,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坐在後面的熊惟和李湘璐也探身上前。
  李湘璐手扶柳小薇肩頭,附和道:「真暴露了,我們就沒有迴旋餘地了……」
  熊惟也說:「如果到了必須使用我們的力量的時候,也應該有一個完整的計劃。我們幾個應該按計劃配合行動。」
  鐵笑天笑了笑,「現在,對手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我們正可以利用這個優勢做做文章。我們暫時不向周路下達任務,由我們打頭陣,不僅聯合小組和血色櫻花根本想不到,就連周路他們也會往對手方面去想。我們正好借此打草驚蛇。回去之後,我們立即擬訂一個詳細的行動方案,先碰一碰目標,把他們幾方的情緒活躍起來。」
  柳小薇幾人面面相覷,見鐵笑天態度堅決,只好各自收起意見,等待回去之後再行研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鐵笑天的計劃有幾方面的考慮。其一,就是能夠更加直觀地瞭解BIG機構大樓的安防系統,為今後的行動鋪平道路;其二,是要發出行動信號,促使各方進入狀態,待各方積極行動起來的時候,自己處身暗處,更加方便打擊敵人。而最重要的是,這將是他們整體行動一個序幕,之後的一系列行動都將以此為基礎不斷展開,直到成功。
  進入BIG大樓並不困難。BIG機構的所有工作人員在入口的電腦中都有記錄,每天進入大樓時需要核對身份,但BIG機構的數千名工作人員中百分四十以上並非德國人,而這其中,黃種人也佔了相當大的比重,因此,只要得到其中一名工作人員的幫助,就可以順利進入其間。困難就是,BIG的工作人員都有各自的工作區域限制,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其他領域,而鐵笑天進入之後,停留時間也只有一個白天時間,每天晚間,電腦準時對所有進入人員進行核查,確定全部人員離開大樓,安防系統將會自動封閉大樓門戶。另外,BIG大樓內部的監視系統將會記錄每個工作人員當天的活動,鐵笑天的進入不可避免地將被記錄在案,這樣的話,他來到德國的事實也就沒法掩蓋。
  鐵笑天看著喬,「打開通道,銷毀監視記錄,有把握嗎?」
  喬點了點頭,「這很簡單。」
  「有一個白天的時間已經足夠了。我們後天行動。」鐵笑天說道。
  為了迷惑對手,鐵笑天從BIG工作人員資料中選擇了一個日本籍工作人員,次日晚間,他這一行將會拜會這位日本「朋友」,向他尋求幫助。
  一九二三年十一月,阿道夫。希特勒曾在慕尼黑皇家啤酒館(一般叫做HB啤酒館)大喝一聲:人民革命了!發動了「啤酒館暴動」。希特勒從此揚名,HB啤酒館便也成了遊覽慕尼黑必到的名勝。
  HB啤酒館是一座位於慕尼黑市中心的龐大建築,與其說是一個啤酒館,倒不如說是一個大會堂。HB分上下兩層。二層大廳有巴伐利亞地方風格的樂隊伴奏,客人分坐在一排排長條桌兩側,桌上鋪有潔白的檯布。客人們一邊品嚐高級啤酒,一邊欣賞音樂,氛圍高雅。樓下則是另一番景象,原木的粗桌子大板凳,佈置宛如大排擋一般,雖無音樂,但氣氛熱烈。手持五六扎大啤酒的侍者來往穿梭於酒客之間,憧憧燭光下,人們開懷暢飲,談笑風生。喝到盡興處,也不管認識不認識,臨近的兩三桌互相碰杯,碰杯聲砰砰山響,極其熱鬧。
  兩名分辨不清是什麼膚色、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子在旁人詫異的眼光注視下擠到一處空位旁邊,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嘰裡呱啦地呼喝著侍者,其中那個紅頭髮爆炸得四散發射、藍眼影幾乎抹過了眉毛的女子叼著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猩紅的嘴唇觸目驚心。相比之下,她身邊那位頭髮焦黃,面色慘白的女子稍稍「文靜」一些。聽她們互相稱呼,紅頭髮的名叫「香子」,黃頭髮的叫「XX子」,顯然是兩名日本遊客。
  要了酒,「香子」正要付錢,忽然旁邊遞來一張十歐元的鈔票,侍者收了錢走開之後,兩名女子便同替她們付帳的黃皮膚男人湊到一起,聊了起來。男人一桌三個人,都是黃皮膚的日本籍男子,包括付錢人在內的兩個人是本地一間跨國企業的高級職員,而另外一個始終沒有表露身份,只知道他姓「井上」。
  「香子」酒量極宏,HB啤酒館的大杯啤酒五歐元一杯,半個小時時間,「香子」一個人就花掉了慇勤付帳那男人的三十歐元,加上「XX子」的十歐元,一桌的三個男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如此海量的日本女人真是少見!雖然她們的日本語因為她們出生地在歐洲的關係而顯得極為古怪,但不到一個小時時間,五個人已經打得火熱,就連開始時比較冷淡的井上先生也被熱烈的氣氛感染了。
  趁著慇勤男人陪伴「香子」去洗手間的空當,日本語明顯好很多的「XX子」不斷地同身旁的兩個男人碰杯,眼看酒杯見底,井上頗出人意外地掏出錢夾,向侍者遞去鈔票,同時曖昧地看著被同伴隔在另一邊的「XX子」小姐。
  「XX子」會意地一笑,起身坐到兩個男人之間,在兩人向正在走回的「香子」小姐打招呼的時候,手指似乎不經意地在井上的酒杯上方輕輕一捻,一抹白色粉末不為察覺地灑入杯中迅速融入清爽的啤酒。
  兩個女子不露聲色地相互點頭,待「香子」落座,四個人又大聲地談笑起來。
  「香子小姐,我們的『情聖』怎麼沒回來啊?」慇勤男人的同事笑嘻嘻地問道。
  「香子」露出不屑的表情,「他還說忍得住呢!還說再來一輪也不會出醜!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他的尾巴被隔壁洗手間的門夾在門外啦!咯咯……」
  兩個人男人「哈哈」大笑,舉杯「咕咚咕咚」灌下了整杯啤酒。
  「井上,這兩位小姐大大的厲害!我也不行啦!你怎麼樣?」
  井上向同伴搖搖頭,目光不易察覺地瞟了一眼身邊的「XX子」,臉上露出頗為得意的神色。
  「XX子小姐,有沒有興趣一道去看看我們的『情聖』?我懷疑他不是睡在洗手間裡,就是把哪位姑娘錯認成了『香子』小姐,被人家捉住尾巴拖走啦!哈哈……」他邊說邊起身,大手抓住「XX子」的手臂,連拖帶拽地拉著「XX子」走去了。
  井上遠遠地望著同伴和「XX子」小姐的背影,鼻中輕輕「哼」了一聲,叫道:「侍應,再來三杯!」
  ……
  「喂!井上好像不大高興?我又不想去,你何必偏拉我去……」
  「XX子」向身邊的男人嘀咕著。
  「你看上井上啦?」男人不屑地說,「他從不帶女人回家的……」
  「你是說,他是個正經的『日本』男人?」
  「XX子」不以為然地問道。
  「應該說,是個無趣的男人……」
  「……喂!那個洗手間正在維修,你沒看到指示牌嗎?還要進……你拉我幹什麼?哎呀!你好粗魯啊!……」
  「XX子」低聲抗議著,腳步卻隨著男人踉蹌地踏進了空蕩的洗手間。
  男人一邊解著褲帶一邊淫褻地盯著「XX子」,「好久沒有碰到日本姑娘啦!……你拿的那個是什麼?為什麼指著我?……」
  「XX子」微微一笑,手中的微型手槍閃著幽幽的寒光,「我的名字可不是什麼難聽的『XX子』,我叫柳小薇。很抱歉地通知您,因為您朋友的關係,我們不得不送您去一個地方,反正那地方您早晚也得去……」
  男人猛然意識到處境危險,剛想跪地求饒,一隻鋼鐵般的手掌重重砍在他脖頸一側,意識瞬間模糊,隨即飄飄蕩蕩飛向虛空的世界。
  「柳小姐,我們仔細留意了啤酒館內的情形,不出所料,井上是個沒有什麼價值的人物,所以,根本沒人對他感興趣。行動很順利,小璐已經帶著井上安全撤離了。」熊惟一邊說,一邊抓著身旁歪來倒去的屍體。
  柳小薇點點頭,收起手槍,「我們也走吧。」
  ……
  井上的最後一杯啤酒把他送去了沉沉的夢鄉,和他的兩名同伴一樣,他沒有再醒過來。他們的屍體在數周後被發現,據有關當局調查,他們是被兩名日本籍女子夥同不明身份的高大男性謀殺,根據對死者屍體的分析,這兩名女子和她們的同夥極有可能是職業殺手或是特工人員。
  從井上的身上得到了身份識別證件,喬輕而易舉地將證件中的影像識別部分更改為鐵笑天。按照計劃,各人分頭準備,一切就緒時,整座城市已經沉睡,古樸的私人別墅內歸於靜謐,只有方廳一隅桌子上監視器的屏幕仍在閃爍不定。
  太陽每天落下,每天升起,讓人清楚地瞭解白駒過隙的匆促。清晨,喬的求知慾似乎被牙膏和自來水刺激得更加執著,熊惟怕他糾纏不休,警覺地把「白駒過隙」換成了通俗的感慨:「新的一天開始了。」
  鐵笑天穿著整齊,經過柳小薇一番精心修飾,年紀陡然增長了十歲有餘,舉止間也刻意地流露出虛偽的筆挺和外強中乾,只是高大英挺的身材不免有些遺憾,但這種遺憾卻使柳小薇頗為自豪。
  幾個人出門上車,鐵笑天在中途換上了井上的汽車獨自駕駛,柳小薇和李湘璐也更換了交通工具,緊緊跟在鐵笑天後面。
  奔馳商務車由熊惟駕駛,車廂被軟簾隔成兩半,後部裝備了世界一流的先進電子儀器。喬一面調試著儀器,一面不時留意著電腦屏幕上的畫面。此時,畫面上顯示出不遠處擁擠的車流和近處的汽車表盤,傳來影像的是鐵笑天佩戴的精緻的眼鏡,在他眼鏡的鏡樑上藏有超微攝影機,除非摘掉眼鏡,否則,他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將傳回喬的電腦。
  淺色軟簾的縫隙夾著喬黝黑的頭顱,看來異常好笑,「熊,他們已經到達預定位置。」
  ……
  柳小薇的汽車停到了BIG大樓對面。遠遠望著鐵笑天走出停車場,邁上台階,柳小薇向坐在後座的李湘璐看去,此時,李湘璐正對著阻擊步槍的瞄準鏡看著腳下不知什麼位置,臉上露出聚精會神的樣子。
  「小璐,別玩啦!笑天就要進去啦!」柳小薇嗔怪著。
  李湘璐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剛剛停車嘛!……四……三……二……一。」隨著「一」字說罷,李湘璐的身體向道路一側的車門一靠,平平躺在座椅上,阻擊步槍橫在車中,槍口對著另側的車窗,一雙眼睛一張一閉,仍是對正瞄準鏡,「哈!你的鐵先生正好走到門前。進門啦……那幾個警衛沒有一個像樣的……」
  柳小薇無奈地搖了搖頭,目光轉向BIG機構氣勢宏偉的大樓。
  ……
  鐵笑天走進BIG大樓,對大堂內井然有序的和諧及暗藏的森嚴戒備暗暗點頭。
  隨著「同僚」們經過安檢系統,手上的證件在掃瞄儀上劃過,同樣是「嘀」的一聲,事情很順利,鐵笑天向警衛微笑著點了點頭,邁步走向樓內。
  「先生……」聽到身後警衛的呼喚,鐵笑天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回身看去。
  「井上先生?」警衛問道。
  「是。」鐵笑天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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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莎拉



  警衛低頭看了看電腦,似乎在核對資料,「井上先生,米勒先生臨時有一個重要會議,今早趕去了柏林。他昨晚沒有聯絡到您,所以,一早發來信息要我們代為轉告。這是您部門辦公室今天的密碼。」
  「謝謝!」鐵笑天接過密碼磁卡,微笑著道謝。
  擔心被井上所在部門的同僚撞到,鐵笑天疾步離開,走進電梯。
  井上在他的部門裡顯然是一個唯唯諾諾的低賤角色,否則米勒也不會獨獨找他辦理這種差事。米勒是井上那個部門的負責人,對他的出行,鐵笑天絲毫沒有準備,這個突然的變故使鐵笑天不得不臨時修改計劃。
  如果鐵笑天不去開門,井上的一干同僚就沒辦法進入辦公室,他的身份就有可能隨時暴露。大腦飛快地運轉,考慮著眼前變化帶來的機會,鐵笑天走出電梯,直接轉往井上的辦公室,同時向外面的同伴下達了命令。
  輸入密碼,打開辦公室房門,鐵笑天環顧一周,在眾多的桌椅間迅速確定了井上的位置,將自己的西裝搭在井上的辦公椅背上,隨後走向主管米勒的獨立辦公室。
  「井上的兩名同事已經進入大樓。你還有大約五分鐘時間。」鐵笑天的耳麥中傳來喬的聲音。
  「他們的名字?」鐵笑天坐到米勒的辦公桌前,問喬。
  喬答道:「米勒的秘書英格。施萊爾小姐,部門副主管保羅。韋貝爾先生。」
  鐵笑天應了一聲,取出隨身攜帶的工具,小心地將米勒電腦主機的機箱拆了下來,將指甲大小的一塊晶片嵌入通訊端口,與局域網線路進行了連接,隨後將機箱恢復原狀,強制電腦重新進入屏幕保護狀態。
  「進入安防系統。你的影像已經順利消除。」這是喬得意的聲音。
  鐵笑天滿意地笑了笑,離開米勒的房間,經過外面桌椅間的通道走向門口。
  與兩位「同僚」的照面顯得輕鬆愉快,鐵笑天微笑著同稍稍有些愕然的兩人禮貌地打著招呼:「早安!保羅,請代我向井上說一聲,我不等他了,我那邊還有一些事務需要處理。他回來時,請他給我電話。施萊爾小姐,這件裙裝很稱你……」
  「他是……」看著鐵笑天離去的背影,施萊爾小姐疑惑地問保羅。
  「……我有點印象……他應該是老施密特先生那個部門的……是他,沒錯。他好像姓……這個記不大清楚了。」保羅。韋貝爾自信地說道。
  井上的失蹤遲早會被發現,米勒電腦中的手腳也不可能保留很長時間,而且,鐵笑天還要利用它大做文章,吸引各方的注意,因此,他必須按原計劃建立另外一個秘密連接,同時以米勒那裡的煙幕作為掩護,長期監控BIG機構的安防系統。
  進入樓層洗手間,鐵笑天謹慎地環顧一下環境,確定沒有異常,選擇距離樓道最近的隔間,進到隔間內栓好門,迅速換上防塵外衣,輕輕支撐起身體,小心翼翼打開了頂棚的封閉塑板,潛入進去。
  交錯著空調、排氣系統的狹窄空間,悶閉得令人窒息。鐵笑天調整著身體同天棚支撐部分的接觸,緩緩地向走廊方向移動,到達承重牆壁時,取出工具,將連接內外兩個空間的排氣系統慢慢拆解下來。
  時間緩慢過去,拆解過程單調冗沉,為免發出聲音被人察覺,他不能毫無顧忌地大刀闊斧,這種極其無聊的工作使鐵笑天暗暗歎息無奈。下面不時傳來走動的腳步聲、說話聲、抽水馬桶「嘩嘩」的排水聲,還有令人忍俊不禁的排泄聲音,更加增加了鐵笑天的鬱悶。
  這真是一個忙碌的上午。
  終於打開了通道,鐵笑天蠕動著身體,探到走廊上方的空間,藉著電筒微弱的燈光在攝像鏡頭的位置附近找到了一根手臂粗細的線路管道。借助工具不露痕跡地在管道接口處打開缺口,露出了各不相同糾結多組的纜線。
  輕輕呼出口氣,被自己封閉了排汗機能的身體燥熱不堪,鐵笑天閉目休息了一下,緩解了身體的不適,輕輕在耳麥上敲了兩下。
  在喬的提示下,鐵笑天裝置完畢,將線路管道重新接好,一點點退回衛生間隔間上方,一面後退一面細緻地清理痕跡,直到將排氣系統重新安裝復原,回到隔間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大功告成,鐵笑天小心地除去防塵外衣,收拾妥當,將身體機能調整正常,對著衛生間的盥洗鏡略作整理之後,從容地進入走廊。
  時間過得很快,鐵笑天在多個樓層的勘察直到午休時分仍在繼續。工作人員陸陸續續離開辦公室走去餐廳的時候,他躲進一間狹小的類似於儲物室的房間,直到外面漸漸安靜下來。
  「喬,兩個目標的情況如何?」
  喬的電腦屏幕已經被分割成兩個畫面,其中一個是真實環境,不僅可以看到鐵笑天,而且能夠預先發現附近的警衛和工作人員;另外一個則被他隱去了鐵笑天,鐵笑天經過的時候,那裡的環境將是空無一人,而這個畫面也將顯示在BIG機構的中央控制室。
  「保險庫所在的資料館有一位女士留守崗位,她的位置正對保險庫大門,中間縱向排列多組書架,但正對保險庫門前的通道有兩米多寬,一覽無餘。我們不知道開啟保險庫的密碼,就算『得罪』了這位女士,也不會有任何收效。中央控制室隔壁的電腦室,目前無人把守,但開啟同樣需要密碼。不過,在距離電腦室不遠有一間配電房,可以嘗試從那裡著手瞭解電腦室的格局。」
  為了減少喬的工作量,鐵笑天放棄了電梯,從安全門沿樓道一路來到電腦室所在的樓層。
  「走廊內沒有人,可以行動。」
  得到喬的安全報告,鐵笑天推開安全門,剛剛進入走廊,就見迎面走來一位漂亮的年輕女士。
  微微一怔,鐵笑天從容地迎上前去,目光在她的工作卡上掃過,記下了她的名字:路易絲。霍夫曼。
  「你好!霍夫曼小姐。」鐵笑天禮貌地向她招呼,突然發現她的眉頭微微一蹙,雖然是極其細微的詫異表情,卻沒能逃過鐵笑天敏銳的目光。
  「你在同誰打招呼?……這條走廊上根本沒有別人!」耳麥中傳來喬的聲音,語氣大為震驚,「前方走廊左向有兩個警衛,正在走向你的位置。立刻進入身邊的房間……你怎麼不動?……你不能進入這個區域……你旁邊不會真的有人吧?!」
  和霍夫曼小姐擦肩而過,鐵笑天明顯地感到了對方的敵意。喬的催促和驚疑讓他作出了一個看似冒險的決定。
  猛然回身,鐵笑天一步搶到女子身後,右臂迅捷地圈在她的腰間,別頭躲開她拳腳的反擊,臂膀的力量陡然增大,緊緊勒住她纖細但極健美的腰肢,左手準確地扣在她的下頜,輕輕一擰卸脫了她的頜骨。
  暗暗佩服她的應變速度,鐵笑天低聲在她耳邊說:「莎拉,自己人。」
  試探得到了理想的回復,看到她痛得眼含熱淚,目光帶著認可和祈禱,美麗的臉龐被自己的粗魯搞得扭曲變形,鐵笑天心有不忍,夾著她閃出安全門,連忙幫她安上下頜。
  路易絲。霍夫曼,也就是莎拉小姐,滿臉痛苦地蹲在地上,左手手背托住微尖的下巴,右手在腰腹間輕輕揉動,顯然經歷著極大的折磨。
  「對不起!……為了躲開警衛,又怕你發出聲音,我不得不這麼做。我向您道歉。」鐵笑天低聲說道。
  好大一會兒,聽著走廊裡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漸漸消失,莎拉抬起頭,「中情局?」
  搖了搖頭,鐵笑天應道:「不是。」鐵笑天知道,喬看不到莎拉,莎拉的人也看不到自己,但莎拉和自己一樣戴著耳麥,與外界保持著聯絡,因此,他不能作偽。
  「哎喲?你剛才像在表演啞劇——與空氣搏鬥!那是美國人嗎?」喬長長舒了口氣,問道。
  「莎拉小姐?」鐵笑天淡淡的語氣像是在回答喬,也像再次確定女子的身份。
  莎拉點點頭,臉上重新蓄滿敵意,「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鐵笑天自豪地說:「中國人。」制服莎拉的時候,鐵笑天就已決定,如果可以,不如把對手變成朋友。
  「您的英文很有水準!」突然看到鐵笑天胸前的工作卡,莎拉臉色一變,警覺地問道:「井上,中國人?」
  鐵笑天剛要答話,莎拉猛然起身,曲膝狠狠撞來,手上也作出了防衛的姿勢。
  輕易地再次制服莎拉,鐵笑天卻沒再採用狠辣的手段,「我沒有撒謊,也沒有必要撒謊。我們中國人很願意同朋友打交道,相信你們也一樣。」鐵笑天的這番話說的是中文,之後,他又用英文複述了一遍。
  「我懂一些中文。」
  見莎拉示意投降,鐵笑天放開了她。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鐵笑天輕鬆地問道。
  「我們還不是朋友。」莎拉顯然仍在戒備,上下打量著鐵笑天,「鐵笑天的人裡面沒有你。」
  鐵笑天微微一笑,「我是跟李小姐的。」
  「李?」莎拉笑了笑,「她很神秘……我們到此為止吧,占士會考慮中國人的友好。」
  鐵笑天點點頭,「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送莎拉小姐一程?」
  莎拉不置可否,「哼!既然被你們撞到,你想查我的底細,不必這麼費周折。」
  鐵笑天苦笑著說:「路易絲。霍夫曼小姐的情況是很容易查出,但我希望莎拉小姐不要誤會我的真誠。」
  莎拉含笑「哼」了一聲,轉身下樓,腰腹和下頜的痛苦讓她「絲」地一聲呻吟出來,「你的身手比周路先生和他的部下們還要厲害!看樣子,對神秘的李,我們還要著意研究一番才行!」
  莎拉,本名路易絲。霍夫曼,擁有四分之一日耳曼血統,慕尼黑大學雙碩士學位,兩年前進入BIG機構任職,家境殷實,性格內向,極少參與社交活動,交際圈子極窄。
  無意中的收穫令人大為振奮,大半個下午時間,對電腦室和保險庫的探察也有了不菲的成效,鐵笑天提前離開BIG大樓,走在樓前的台階上,望著眼前慕尼黑繁華的街景,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兜了一圈,拋棄了井上的汽車,更換了數種交通工具,鐵笑天回到BIG大樓附近的奔馳商務車內時,柳小薇正醋意沉沉地「欣賞」著鐵笑天的「獨舞」,一旁的李湘璐也看得津津有味,嘴裡還不合時宜地發出讚歎的聲音。
  看到鐵笑天進來,熊惟「呵呵」笑道:「你出手的速度的確驚人,不過,好像也遇到了堅強的抵抗。啊?」
  鐵笑天點點頭,「莎拉小姐顯然接受過超強的訓練。她的應變能力極強……」
  「明知道人家是位小姐,你下手怎麼還那麼狠毒?」柳小薇莫名其妙地指責著,聽得鐵笑天不禁發愣,李湘璐卻在一旁「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曖昧的神情似乎是在幸災樂禍。
  鐵笑天不明所以,搖了搖頭,問李湘璐:「佈置的怎麼樣了?」
  李湘璐正色答道:「賓和意大利人已經到了大樓對面,正在等待進一步的指令。這一路上似乎有人跟蹤,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的人也在跟蹤對手。」
  「周路的位置?」鐵笑天問道。
  「因為賓吸引了美國人的視線,周路和他的人已經在莎拉回家的必經之路做好了準備。他們對BIG機構的工作人員瞭如指掌,已經確認了莎拉小姐的身份。」
  鐵笑天很不放心地問道:「有沒有日本人的動靜?」
  李湘璐搖了搖頭。
  鐵笑天歎了口氣,「如果日本人看出了我們的意圖,恐怕事情就會很麻煩……血色櫻花——他們真的隱藏得這麼深嗎?」稍稍思索一下,他繼續說:「等莎拉小姐出來之後,通知賓繼續留在原地待命,要他們拖住美國人。我們跟上莎拉,一旦路上有變,我們必須阻止莎拉同她組織的人接頭,雖然她不大可能指認出我的身份,但也不能說沒有被揭破的危險,在達成合作之前,我們絕不能冒這個險。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必須趕在周路之前動手。如果莎拉一路順利,周路行動的時候,看看能不能發現日本人的蹤跡。美國人既然掌握了周路他們的身份,血色櫻花也應該有所察覺。這次行動,能夠引出日本人最好,如果不能,先同美國人和以色列人的聯合小組達成諒解,以後對付血色櫻花就會更具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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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邀請



  半天沒有做聲的柳小薇忽然說:「笑天,你不覺得……莎拉一直隱藏的很深,她的暴露是不是有些突然?第一次行動就撞到她,實在太過巧合……」
  「這個巧合的確有些蹊蹺,但是,喬既然看不到她,說明她和我們目的相同,她的組織已經滲入了BIG機構的安防系統,他們也在行動,這倒並不奇怪……」鐵笑天轉向喬,「喬,有沒有辦法進入他們的系統?」
  喬搖了搖頭,「對方是個高手,如果硬攻進去,他會馬上發覺。就像他要進入我們這裡一樣,我也會及時發現。我們都不能進入對方的系統。」
  鐵笑天沉吟了一下,說:「我們暫時就把它當作一個合理的巧合。現在開始,小薇留在車裡負責監視,我代替小薇,和小璐一組,駕駛另外一輛車跟蹤莎拉,熊惟和喬各自找車跟在我們後面,隨時接應。到時,聽我命令行動。」
  同柳小薇一同行動時,李湘璐總是隨隨便便滿不在意。從這方面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本性不會因為她的職業或是某些特殊經歷而改變。作為一名一流的職業殺手,李湘璐在行動時的確心狠手辣,但她性格上明顯的弱點幾次差點葬送了她的性命。熊惟曾經還是警官的時候,利用她的大意,親手抓過她兩次,不過,長期的較量使熊惟這位優秀的警官徹底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抓一次放一次,抓兩次放兩次,熊惟離開警隊就是因為他對李湘璐多次徇私的緣故,但這卻沒能使李湘璐的率性有絲毫改觀。就連最後一次,李湘璐在行動中被對手的子彈射中,險些失明,她都還認為那是因為對方人多勢眾,而不是由於自己輕敵。熊惟當時救她出來的時候,既心疼又鬱悶,但卻拿她沒辦法。
  除了鐵笑天以外,不論和誰一同行動,李湘璐都是我行我素,只有和鐵笑天一起時,她的感覺很是拘謹,有點放不開手腳。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有些對不起柳小薇這位新朋友,有時好像也對不起自己的恩人熊惟。
  「鐵先生,莎拉出來了。」李湘璐提醒著,她感覺鐵笑天似乎有些走神,把在方向盤上的雙手無意識地摩挲著,眉頭微微皺起……這不應該是一個領導者的狀態。
  鐵笑天忽然打開車門,「我們換一下位置,你來開車。」
  遠遠跟著莎拉,拐過幾條街道,李湘璐微蹙眉頭,沉吟道:「莎拉不是返回她的住所……鐵先生?」
  鐵笑天微微點頭,示意知道了,「熊惟、喬,你們去『請』莎拉。小璐……通知周路他們取消行動,另外,要他們更換住所,趁美國人現在無暇分身,暫時擺脫他們的監視。周路和他的人從今天開始不用再去港幕公司了,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準備接受任務。」
  「你覺得有問題?」李湘璐問道。
  鐵笑天默默地看著李湘璐,但顯然心不在焉。李湘璐臉上一紅,方向稍稍一偏,汽車的顛簸打斷了鐵笑天的沉思。
  「我還不能確定。不過,莎拉應該知道我們會跟蹤她,她和她的人隨時可以聯絡,他們的聯合小組也應該清楚目前的情況。明知我們不會輕易冒險進入他們的範圍,她這樣貿然改變路線,顯然是逼我們向她動手。他們並不瞭解我們的實際力量,這樣急於同我們接觸很讓人懷疑。他們要麼是想找到你這個神秘的『李』……或者也想找我?……要麼就是另有所圖。可是,他們不擔心日本人麼?」鐵笑天一邊說一邊接通了柳小薇,「小薇,和國內聯絡,要老狼通知港幕公司,就說近期我要趕來慕尼黑……」
  找不到血色櫻花,對鐵笑天來說始終都是一個潛在的巨大危險,他現在只有寄希望於自己要來德國的消息能夠盡快吸引他們現身。
  ……
  莎拉一面駕駛汽車,一面同她的上司通話,「占士,你認為他們會行動嗎?」
  「他們應該理解我們的意圖。不過,他們請你去一定會暫時切斷你同外界的聯絡,但這沒關係,只要你讓『李』相信我們合作的誠意,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你體內的追蹤器會為我們指示出你的位置,在這之前,我們會同你進行聯絡,為了達成合作,『李』一定會在適當時候允許你同我們通話,屆時,你把他們的人員情況傳遞出來就可以了。這次行動很危險,你要多加小心!我們的主要力量都在應付道格拉斯和意大利人,主持行動的合夥人並不知道你的身份,到時,你要自己想辦法離開險地,實在困難的話,就想法向合夥人表明身份,不要……」
  莎拉接上佔士的話,「不要成為他們的陪葬品?!我會小心的。」突然看到一輛警車超上前面,指示自己停車,莎拉輕舒口氣,「他們來了。」
  莎拉的車剛剛停到路邊,一個高大的黑人警察似乎有些粗魯地拉開了車門,「莎拉小姐,『李』小姐請你到我們那裡作客。她說你會欣然應邀的。」
  莎拉嫣然一笑,頗有風度地抬步下車,「我很榮幸赴『李』的約會。」
  莎拉被「請」上警車,向車內一名東方男子簡單打過招呼,便被繳去了通訊工具。隨車在市區繞了半個圈子,換上一輛普通的房車,莎拉的整個頭顱又被黑色頭套層疊圍困,除了留出鼻孔透氣之外,可謂紋絲不露。
  「兩位先生,你們的待客之道實在令人遺憾!」莎拉提出抗議時,感覺自己的聲音嗚嚕不清極為好笑。
  「莎拉小姐,這也是無可奈何,你就將就著忍耐一會兒吧。」對方的聲音一樣不清晰,但顯然不容辯駁。莎拉只有暗暗祈禱這樣的折磨可以盡早結束,只是她沒想到,上帝並沒聽到她的祈禱,她在黑暗中度過了長達四個多小時的時間,而這期間,汽車一直在不停地行進,似乎沒有盡頭。
  ……
  「『李』,已經請到了莎拉小姐,請示下一步的行動。」熊惟改變了報告的對象,這是為了避免暴露鐵笑天。
  「你們陪莎拉小姐在市區多繞幾個圈子,等候進一步的命令。」李湘璐接替了鐵笑天開始指揮。
  遠遠跟著熊惟的車,鐵笑天緊緊皺起眉頭,「我們的行動過分順利了。這不是個好現象……小璐,通知小薇,我們先回去。」
  回到別墅,鐵笑天安排李湘璐收拾重要物品準備隨時離開,而他和柳小薇則在電腦前查閱BIG機構的人事動向。柳小薇順利地進入了BIG機構的人力資源系統,調出了路易絲。霍夫曼,也就是莎拉小姐的資料。
  「莎拉臨時申請了一天假期。」柳小薇看著鐵笑天,神色略顯緊張。
  「不出所料,和莎拉的遭遇雖然是個巧合,但是,美國人迅速作出了反應。這個占士倒是很厲害,我們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被他看破了。就是不知道,他把莎拉送到我們這裡來究竟出於什麼目的。」
  「我總是覺得好像有事要發生。如果他們的目的是合作,他們完全可以通過馬然或是周路,根本不必要使用這種手段。即使他們認為小璐是我們在慕尼黑的最高指揮,出於對等的考慮,這樣繞個大圈子也不利於行動的保密。我怕他們真是另有企圖。」柳小薇很擔心地說道。
  鐵笑天微微點頭,「恐怕還會出現更加出乎我們意料的情況。」
  「都收拾好了,必須帶走的全都放到車上了。」李湘璐走了過來。
  「小璐,把車開到附近的中轉位置,我們隨時準備離開。命令周路他們立即趕來這裡。要他們秘密包圍這幢別墅,如果晚上有人企圖潛入這幢別墅的話,一個也不能放過。同時,要查出敵人的身份,這很重要。這次行動要絕對保密,就連賓和意大利人都不得透露。等周路部署完畢,通知熊惟把莎拉帶過來。你同莎拉談過之後,把她安置妥當,一有情況我們就離開這裡。這間別墅的秘密通道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我們從那裡出去,如果情況並不如我們想像得那樣,再回來帶走莎拉,總之,不能露出絲毫痕跡。」
  「你懷疑聯合小組會對我們動手?他們現在還不至於公然與我們為敵吧?」李湘璐問道。
  鐵笑天冷笑一聲,「不是最好。如果不是,就得委屈莎拉小姐一晚了。」
  ……
  夜色烏濛濛的,一彎殘月不時被雲層遮掩,極少露出身影,星光黯淡,明滅不定,空氣似乎靜止著,沒有一絲風動。高低參差的建築物中透射出柔和的燈光,街道沉在昏暗中,路燈也是昏黃得有氣無力一般,街道兩旁的植物頹喪地蜷縮著身體,把暗影投向腳下。
  柳小薇一行已經離開別墅前往另一處落腳地點,只有鐵笑天獨自留了下來。選擇了一幢較高的建築,距離並不適合瞭望,但不會同周路或者可能出現的敵人衝突,鐵笑天超人的視覺在此時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而且,他手中的阻擊步槍裝置著最先進的紅外線瞄準鏡,數百米範圍內的所有目標絕對難以逃過他的捕殺。
  周路他們隱蔽的很專業,鐵笑天努力搜索了很長時間,借助紅外線的幫助方才找到了三個伏擊點,而這三個位置如果不是經過細緻分析也很難判斷那是潛伏的人類。
  鐵笑天讚許地點了點頭,望向昏暗中那幢極其普通的別墅。自己剛剛還在那裡面對著泰然自若的莎拉小姐,她的表現可圈可點,但是,正是這種不尋常的完美更加讓鐵笑天產生了懷疑,雖然她迷惑了接受過不同特殊訓練的自己的四位夥伴,但鐵笑天卻因此變得更加清醒。
  接待莎拉是由柳小薇出面,她接受過特工訓練,雖然在這方面顯然不及莎拉的水準,但柳小薇的身份地位卻讓她具備了領導者的魅力,這種魅力沒有經過身臨其境的鍛煉,即便是好萊塢的大牌明星們也只能表現得形似而已。
  經過喬裝的柳小薇以「李」的身份出現,而鐵笑天和李湘璐則作為助手陪在一旁。自己這一方的五個人毫無保留地全部呈現給了對手,不作假,被識破的可能就是「零」。
  「對於我們的鹵莽,我希望莎拉小姐能夠給予充分的諒解。畢竟這是一個危險的環境,我們面對著共同的對手和各種競爭者,有時手段近乎卑劣那也是萬不得已。相信莎拉小姐也會深有同感。」
  柳小薇外柔內剛的開場白和她表現出的大家風範使莎拉對她的身份再無絲毫懷疑,雖然她此前曾經認為神秘的「李」應該不會這樣年輕。
  「李小姐,對於我們的事業,我個人的榮辱是微不足道的。一直以來,為了共同的目標,我們都在付出巨大的努力,甚至是犧牲,相比之下,能夠在我們之間成為友誼的橋樑,我至感榮幸。」
  柳小薇讚賞地點了點頭,「言歸正傳吧。我們這次邀請莎拉小姐前來,表面上是採取主動,實則卻完全是被動的做法。不過,不論怎樣都好,我和占士先生的想法應該是一致的,我們都期翼合作,希望雙方能夠達成共識,殊途同歸,利益均沾。」
  「占士先生給我的指令同李小姐不謀而合……如果可以,我想請李小姐同占士先生直接對話。」
  柳小薇同占士進行了短暫的溝通,雙方順利地達成了合作意向,並且約定了次日會面的時間和地點。柳小薇在莎拉同占士談話時,感受到了莎拉完成任務的欣慰,但鐵笑天卻看出了隱藏在笑容裡的利刃,這是解釋給喬的中國成語,叫做笑裡藏刀。
  想到明天的會面,鐵笑天深深歎了口氣。他真心希望自己的感覺能夠出現一次錯誤,那樣的話,雙方的攜手合作將會為他的德國之行帶來成功和勝利。
  夜越來越沉,眼前不遠處一排排一幢幢的建築物幽靈一樣佇立在地面,讓鐵笑天突然想起了荒漠的灌叢,如果是朋友,他們會得到他們想得到的,如果是敵人,他們的路只有一條……
  倏忽掠過建築的一團黑影讓鐵笑天心情一振,那團小小的東西只經一跳便悄無聲息地隱匿無蹤,又是一團,來自另外一個方向,但它們目標所指明顯相同。這是多麼熟悉的動作!空氣中忽然出現了久違的獵物的氣息。鐵笑天暗暗歎了口氣,聯合小組和血色櫻花的合作是始料不及的,他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顯然早把自己置於敵陣。只是他們沒想到邀請莎拉小姐蒞臨的不是「李」,而是鐵笑天。
  間隔了很長時間,鐵笑天不得不佩服敵人的耐性,輕輕托起步槍,隨著槍身位置的變換,瞄準鏡中交錯出現兩團紅黃身影——為什麼自己總是碰到兩個?自己的對手似乎總是喜歡分期分批地前來送死。看來,他們這次分給「李」的並不多,應該也給在他們的情報中尚未到達的鐵笑天留了一些……鐵笑天想著想著,不知道怎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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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暗夜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金屬碰撞水泥樓面的聲音,雖然極其細微,卻沒能逃過鐵笑天敏銳的聽覺。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樓頂的一處邊緣隱約幽光閃動,幾個金屬爪指緊緊抓在那裡,指尖同樓面接觸的地方有節奏地拔起塵屑,顯然墜在另一端的那個東西正在借助附著的力量攀緣上來。
  這是個愚蠢的傢伙。鐵笑天斷言。
  收起步槍準備迎敵的時候,鐵笑天發現了又一個敵人,那人剛剛攀到大約百米外另一幢稍微低矮的建築物樓頂,小小的身體機警地蜷縮著來回游動,很快趴成一堆,一動不動。
  這兩個應該是為他們的同夥作掩護的。鐵笑天想。
  兩幢高樓雖然與那幢別墅距離較遠,根本不適合進攻,但防守掩護卻是極好的位置,敵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
  悄悄移到頂閣的暗影裡,鐵笑天屏住呼吸,將身體的自然反應控制到最低的極限,凝神注視著敵人即將出現的位置,計算著時間,心裡不免有些焦急。如果不能趕在負責進攻的敵人到達別墅前解決這個蠢貨,那麼接下來的行動就會異常棘手,周路他們的包圍圈雖然形成,如果沒能及時發現敵人的行跡,被敵人進入別墅,一旦他們清楚了這是一個陷阱,他們佔據別墅,那裡就會成為他們有利的堡壘,再想消滅他們就會極其困難……
  一個圓滾滾黑黝黝的東西從金屬手爪後面露了出來,左右扭動了一會兒,兩點反射著黯淡光彩的小眼睛眨了幾眨,倏地一下,四腳著地地落在樓面,迅速地變換了幾次位置,突然靜了一陣,矮小的身軀挪向樓面邊緣,向百米外的夥伴隱晦地發出了信號。
  鐵笑天微微搖頭,心說:這是你最後一次和同伴交流了,馬上就會有人送你去往一個永遠不需要為安全操心的地方。
  等那個傢伙埋伏妥當,鐵笑天確定自己的進攻不會被另外的敵人發現,猛然飛身而起衝上前去。驚人的爆發力使他的速度快得無法想像,不足秒鐘時間,敵人剛剛一怔,脊背的僵挺還在過程當中,後腦便被強大的力量重重一擊,額頭狠狠地與地面撞擊之後,極其舒服的感覺伴隨著無邊黑暗的包裹迅速地把他的靈魂送去了另一個世界。
  敵人的頭顱撞擊地面發出「嘣」的一聲悶響,對他具有如此堅硬的額頭,鐵笑天暗暗心驚。警覺地直起身來望向幾個敵人的位置,確定他們並沒受到打擾,鐵笑天慢慢伏在敵人屍體旁邊,重新架起了步槍。
  周路他們似乎對敵人的特殊能力沒有準備,眼看著兩團黑影悄無聲息地接近別墅,距離越來越近,他們依然沒有動靜,鐵笑天禁不住皺起了眉頭。想來他們認為美國人都是一些特種部隊出身的剽悍人物,即使發動襲擊也不會如此偷摸,不過,眼前的敵人根本不是美國人,錯誤的先入為主讓他們失去了應有的主動。
  必須緊緊盯住百米外那個負責掩護的敵人,也許從他身上能夠得到更有價值的東西,所以,自己的位置絕對不能暴露,這樣一來,就一定要由周路他們處理掉那兩名正在運動著的敵人。
  時機稍縱即逝,刻不容緩,大腦飛快地運轉,鐵笑天望著那兩個幽靈般的影子,暗暗點了點頭。掏出緊急情況下用來聯絡的手機,鐵笑天摁下了別墅內的電話號碼,手指停在發射按鍵上,靜靜地等待敵人到達最佳位置。
  ……
  來到慕尼黑不久,周路就意識到環境的艱苦。這種艱苦不是來自日常生活,而是對戰場詭異莫測的深切體會。他略微知道一些自己此行的目的,也稍稍瞭解鐵笑天即將給他的任務,尤其是馬然和幾個兄弟相繼到達之後,他的目標變得更加清晰。但是,這個目標似乎遙不可及,BIG大樓防範之嚴密就連香港警察總署都要望塵莫及;各個對手又異乎尋常的詭秘,經驗之老到遠勝自己這些從戰火中摸爬滾打出來的兄弟們,雖然這些兄弟接受了柳小姐一段時間的特殊教練,但顯然還不能很快地適應這個戰場,包括他自己都是一樣,這使他一籌莫展。他有些懷念那些真刀真槍的日子和那種豪爽的感覺,如果是那種環境,他絕對不會有絲毫的憷頭,遺憾的是,根本不是。
  正當他須要一個有經驗的領路人的時候,「李」出現了。這個「李」神神秘秘的,倒是有一點職業特工的味道,不過,她是一個女人,而且幾次通話,聽聲音極為年輕,這讓周路在欣喜之下不禁又多了一層顧慮。
  今天的行動是李小姐第一次正式指揮。下午的埋伏中途夭折,讓兄弟們大感掃興。劫持對於兄弟們來說是一件得心應手的工作,大家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卻沒想到半途而廢,這讓他對李小姐控制局面和行使指揮的能力開始產生了懷疑。正當大家垂頭喪氣的時候,新的命令來了。兄弟們先是相對苦笑,接著就是熱血沸騰,希望這不會又是一次無聊的普通「觀光」。劫持雖然沒幹成,如果能痛快地殺他個把敵人,對於日漸低落的士氣無疑會大有改觀,何況,戰場殺敵要比劫持人質更加適合兄弟們的口味。
  不知道這個別墅的主人是什麼身份?發動襲擊的敵人應該同下午劫持的目標屬於同一個戰壕,那就應該是美國人,劫持莎拉、埋伏美國人,怎麼先同他們幹起來了?
  別墅幽暗的燈光在視野裡顯得異常沉靜,月色被雲層不時遮住,本來只是彎彎的一條,如今更加顯得單薄,星光稀疏,慕尼黑市郊的靜謐同中心鬧市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突然間從視線一角急速掠過的黑影讓周路心神一震,整個人隨即進入緊張的作戰狀態。調整阻擊步槍的方向,沿著黑影的行進路線慢慢尋去,一個比狼狗大不了多少的東西緊貼著一幢低矮建築的外牆,如果不是它懸掛的位置極其詭異,周路幾乎把它當作了夜遊的畜生。
  這是個什麼東西?矮人兒一樣的外形,鬼魅一樣的動作。難道是忍者神龜?
  那個東西停了好大一陣,似乎在窺伺周圍的環境,突然又是一掠,周路的槍口險些沒有追上它,為了不被對方發覺,幾乎弄了個手忙腳亂。周路在心裡狠狠罵了那個東西一句,卻也有些佩服它的矯捷動作。
  它的方向正是那幢別墅。
  不知道兄弟們有沒有什麼發現。周路知道到敵人決計不會只有這一個,可是苦於對方動作迅速,擔心失掉它的蹤跡,不敢輕易撇開它去尋找其它的目標。想到要是敵人都是這樣的水準,全部在自己的包圍之內還好一些,如果有隱藏在控制範圍以外的掩護,那麼一旦發生戰鬥,自己這五個人恐怕都要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之下任人宰割。這樣一想,心中不禁焦慮起來。
  那個傢伙已經到達了目標別墅,周路的槍口緊緊咬著它,看它貼在牆上一動不動,似乎好整以暇,心裡氣不打一處來:等了你一個多小時,才走這麼幾步路,還不和同夥聯絡,連個簡單暗號都沒有,真是可惡!
  手指連連輕觸扳機,周路心裡暗暗著急,如果兄弟們發現了其它的敵人,只要他們一行動,自己槍口下的這個決計跑不了!就怕兄弟們也是這樣想……
  突然「丁零零」響起一陣電話鈴聲,雖然不是特別清晰,但那聲音顯然來自目標別墅,夜色中突兀的一響讓所有關注這別墅的人心頭都是猛然一震。扣動扳機的一剎那,周路發現了另外一個敵人,但豐富的阻擊經驗讓他不假思索,迅速地調整了自己的位置。
  「噗」的一聲悶響,子彈劃過空氣的呼嘯聲和射入地面的膩耳聲驚得周路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剛才藏身的位置已經成了敵人的目標,幸好自己沒有貪功,否則老命不保!
  不用關心自己槍口下的敵人,生命對他無疑已經失去了意義,周路對自己的槍法充滿信心,眼角的餘光掠過別墅窗下另外一個敵人,那傢伙的可笑姿勢表明他也成了屍體。周路讚一聲「好」,槍口轉向一幢半高的建築,此時,幾個兄弟已經向著那裡射出了子彈,突然的一靜使空氣變得異常凝重,周路的目光觀察著四外幾個可能出現埋伏的位置,幾百米外黑魆魆的一幢建築使周路的槍口下意識地轉了過去,那是阻擊步槍射程內最高的建築物,如果敵人設置掩護,那裡必定是首選位置,因為剛剛向自己射擊的敵人正處在它的控制範圍中。
  一個人影倏忽奔來,「老周……」
  知道戰友如此冒險是想引出敵人,周路不敢怠慢,手指抵住扳機隨時準備射出子彈,瞄準鏡內卻始終沒有出現敵人。
  連連幾聲沉悶的槍響,半高建築上的敵人剛一露頭便被壓了下去,就在一瞬間,周路發現自己的目標中光亮一閃,那是子彈射出槍膛的閃光,而目標卻是半高建築上己方的敵人。
  李小姐,我佩服你!周路暗挑大指,他相信,不管那裡的戰友是誰,他一定是先行解決了敵人,而能夠做得如此不露痕跡,必定是個高手。
  「命令兄弟們,撤退!」
  ……
  鐵笑天一槍命中敵人,令他自豪的是,那子彈不偏不倚正中敵人右肩,而且,這樣的距離和自己恰倒好處的分寸絕對給他留足了逃生的機會。
  藉著沉沉夜幕的掩飾,鐵笑天緊緊地跟上了自己的目標,那個身受槍傷落荒而逃的獵物即將帶著鐵笑天進入到敵人最隱秘的中心。
  慕尼黑市區的喧囂漸行漸近,橘黃的燈盞夾道生輝,車流匯聚,為夜色描繪出美麗的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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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較量



  結束同周路的通話,李湘璐長出口氣,向柳小薇含笑點頭,「鐵先生料事如神,周路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這下,美國佬和小日本兒可要頭疼一陣子啦!」
  柳小薇神色凝重地問道:「真是日本人?」
  李湘璐點點頭,「看來,美國人和日本人早已開始合作。這個占士真夠陰險!」
  「還有那個小林元太郎!」柳小薇恨恨地說罷,歎了口氣,心中很惋惜自己沒能參加行動。
  似乎看出了柳小薇的不快,李湘璐勸慰道:「再有一會兒,天就亮了。我們要同占士一夥見面攤牌,如果他們能夠看清形勢,我們聯手對付血色櫻花,你還怕沒機會出手?」同柳小薇這段時間的接觸,雖然沒有明確地瞭解到什麼,但李湘璐很明顯地意識到柳小薇對血色櫻花有一種很深的敵意,甚至是一種仇恨。
  「天快亮了,讓你吵的我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了。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柳小薇一邊整理衣裝一邊自言自語著:「他說行動結束就會回來,怎麼……」
  「你不用擔心,剛才周路曾經提到,有個人暗中幫了他們,那一定是鐵先生。周路他們撤退的時候,現場並沒什麼不妥。我想,鐵先生可能有所發現……憑他的身手,不會有危險的……」
  向李湘璐感激地點了點頭,柳小薇走出房間,經過方廳時,看到喬貼了滿臉的青瓜片,正斜著大眼睛瞪著監視器的屏幕,禁不住莞爾一笑,心中暗暗佩服這個黑大個兒旺盛的精力。
  天色灰濛濛的,一鉤彎月斜掛在西方的天際,一顆星也看不到。拂曉的空氣沁人心脾,微風吹在身上,舒爽得令人興奮。不時有鳥雀啾啾低鳴,偶爾也能聽到近處撲稜稜翅膀扇動的聲音,忽然而起的嬰孩的啼哭從一幢同樣質樸的別墅中傳來,那裡的一扇窗戶燈光朦朧。黎明的寧靜讓人心裡不自覺地產生一種感慨,那是對自身境遇的憐憫和歎息。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沒有他人活得有意義,每個人都在懷疑自己的價值,只要給他一個如此寧靜的思考空間,他必定憂傷。
  這次德國之行,說白了就是一種強盜行徑,即使最終的目的被粉飾崇高,這種手段也讓過程變得卑劣下作。儘管柳小薇非常理解鐵笑天犧牲個人榮辱的初衷,但這樣走下去,她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她,笑天,還有明月,最終都能得到些什麼……
  「柳小姐……」
  聽到熊惟的呼喚,柳小薇回身走進方廳,心緒卻還沒有收攏回來,「怎麼?」
  「我們收拾一下,時間差不多了……」
  柳小薇下意識地點點頭,回頭看向戶外,原來不知不覺中,天已經亮了。
  「按計劃把莎拉帶出來吧。」根據鐵笑天昨晚的交代,如果別墅遇到襲擊,那麼熊惟和喬一早帶上莎拉以後仍舊在市區兜幾個圈子,中途載上李湘璐,準時履約,同聯合小組進行談判;柳小薇留在新的落腳點繼續監視、隨時聯絡;鐵笑天則會趕到會面地點暗中埋伏,以免對方再耍什麼手段。
  熊惟和喬走後,柳小薇試著幾次聯絡鐵笑天都沒有成功,禁不住有些擔心。估計他們兩個即將抵達目的地時,李湘璐也開始了工作。
  「剛剛我看了一下BIG機構的安防系統,鐵先生帶回來的情況也是不容樂觀……」李湘璐說。
  柳小薇說:「只看我們事先的鬥法,就已經知道了。越到後來,越要付出更大的努力,甚至是代價。」
  「其實,按我們目前的實力來說,強行進入BIG大樓,成功的可能性還要大一些。我們這五個人,加上周路的五個,再有賓和意大利人的配合,聯合小組和血色櫻花的合作都不能同我們相比。我們的人多數是打硬仗的,優勢就是明刀明槍……真不耐煩同他們這樣勾心鬥角!」
  柳小薇輕輕歎了口氣,「硬碰硬是我們的長處,但是,免不了傷亡,而且,到最後我們就算成功,他們兩方也會利用我們元氣大傷的機會得漁翁之利。不到萬不得已,笑天是不會這麼做的。」
  兩人正在談論,耳麥中忽然傳來聯絡信號。
  聽到鐵笑天的聲音,柳小薇和李湘璐都是精神一振。
  「小璐,立刻通知熊惟停止行動。要他們迅速離開我們原來的那幢別墅。」
  意識到情況的緊急,李湘璐不及詢問,趕忙聯絡熊惟,「鐵先生,熊惟和喬都聯繫不上!他們……」
  鐵笑天那邊的短暫沉默使兩位女士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幸好只是美國人。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有生命危險。我們仍按原計劃行動,小薇留在家裡負責監視;小璐,你帶周路的人一道赴會吧。現在,什麼都不可能再保持神秘了,包括你這個『李』。」
  「聯合小組既然埋伏在那裡,莎拉一定被他們救走了。我們的談判籌碼……」
  鐵笑天打斷了李湘璐,「莎拉是被他們救走了,不過,保護莎拉離開的只有一個美國人,我正跟著他們,幾分鐘以後,莎拉還會落到我們手裡。記住,現在對於美國人來說,莎拉很重要,如果她的身份被BIG機構知道,他們就會前功盡棄。聯合小組不會允許莎拉在我們手裡耽擱一天以上的時間,莎拉後天還要回到BIG機構上班。這就是我們的優勢。另外,血色櫻花昨晚執行任務的四名『忍者龜』全軍覆沒,被美國人當作炮灰的滋味不好受,他們目前不會再有大的動作,所以,你們的對手只有聯合小組。等我解決了莎拉和她的陪同,占士的六個下屬就會變成四個,他想恢復到六個,就得求得你的諒解。」
  「莎拉他們可是兩個人呀,你能……」柳小薇關切地問道。
  鐵笑天的聲音充滿自信,「放心!」
  「那……你……」柳小薇沉吟著。
  「多加小心!」柳小薇和李湘璐異口同聲。
  ……
  對聯合小組的回馬槍,鐵笑天暗讚高明,他開始有些喜歡這個占士了。儘管占士先生現在的身份依然是敵人,而且,依年紀看來,鐵笑天和他無疑存在代溝,但同這個老謀深算的對手進行較量讓人感覺刺激,有味道。
  和占士一樣,鐵笑天也用回馬槍,但鐵笑天晚了一步。不過,有道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鐵笑天回到別墅的時候,正好碰到占士一夥在向莎拉表示慰問。這個占士先生的紳士派頭讓鐵笑天更加喜歡他了。只是可惜,自己現在還不是現身的時候,否則,他真恨不得同這個對手把酒言歡,好好地交流切磋一番,地點就選在HB啤酒館幽雅的二層大廳吧。
  對受傷的「忍者龜」,鐵笑天很失望,跟蹤了大半夜,浪費了不少時間,他的住所卻不是血色櫻花的老巢,甚至連外圍據點都不是。
  「忍者龜」對著電話「哈依、哈依」了好大一會兒,帶著絕望和對這個世界無限的留戀收拾好自己的一切,鐵笑天意識到他妄想以剖腹的形式張揚他們的所謂精神的時候,斷然採取了措施,在他銷毀所有可能有價值的物品之前解決了這個身心俱傷的可憐蟲。
  檢視了「忍者龜」的遺物,鐵笑天對那個精巧的無線電話很有一些喜愛,對它記載的唯一一個手機號碼更加充滿興趣,這會帶他找到一些他所感興趣的資料,於是,他毫不客氣地據為己有。鐵笑天對打劫絲毫沒有興趣,但他必須製造一個現場,如此一來,他不僅得到了一些戰利品,同時,零用錢也增加了數千美圓之多。
  回到囚禁莎拉的別墅時,天已破曉,鐵笑天見到了聯合小組戰友之間互道問候的感人一幕,同時,他對自己即將採取的行動突然有一種惡作劇的感覺。人家剛剛團聚,自己又要帶給他們痛苦的分離,這似乎有些殘忍。不過,占士在盟友上的不智選擇讓鐵笑天不得不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這是他罪有應得。
  同小薇和李湘璐的通話讓鐵笑天更加義憤填膺,熊惟和喬一旦落入他們手裡,天平就會傾斜,但是阻止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聯絡不上他們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們已經進入了秘密通道,而且,鐵笑天必須重新控制莎拉,掌握主動權。無暇分身,就只能希望熊惟和喬這兩人靈活一些,他倒不指望這兩名部下能夠在占士的埋伏圈裡逃脫出來,只要不與對手衝突,不產生傷亡,局面就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跟蹤莎拉又不被發覺的可能性極小,鐵笑天駕駛著信手拈來的豪華房車,掏出一支形似手槍的發射裝置,準備發動襲擊。
  手中的發射裝置並不是普通的麻醉槍,因為其效極快,它一般被用來專門對付恐怖分子。麻醉彈是自帶電源式的電彈,擊中目標時,瞬間產生的高壓脈衝電壓可以使人即時昏迷,療效甚佳。
  眼看就要駛上大路,鐵笑天緩緩提升車速,與目標並肩而行時,優雅地舉起手槍(發射器),車身向對方猛然一擠,兩輛車體摩擦產生的火花瞬間爆發出來,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剎車聲和油門轟響聲頓時交錯混雜,隨著車窗碎裂散落滿地,兩顆電彈頓收奇效,對方駕車男子的手槍在紛飛的火花中砸落地上,蹦跳著消失在車後。鐵笑天把著方向,一下一下擠著旁邊的汽車,慢慢使它歪斜地停到了路旁。迅速下車,鐵笑天拉過兩名俘虜,一邊一個夾在臂彎,返回來時,看著自己臂膀中昏沉不醒的莎拉沉靜如水的面龐,臉上露出了無比開心的笑容,暗暗訓導她:下次不要這樣淘氣了,否則,還有得你受罪呢!
  把兩人扔到自己的車裡,鐵笑天哼著輕快的調子沿途尋找自己喜愛的汽車款式,不多時便換了一輛奔馳商務車,循著慕尼黑寬闊的街道遊行起來。
  「小薇,你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鐵笑天悠閒地問道。
  「成功了?」柳小薇的聲音帶著欣慰和喜悅。
  「他們兩個睡得很香甜,像你睡覺時一樣……」
  「誰?」柳小薇剛問一聲就恍然大悟,嗔怪道:「小璐能聽到的!」
  「就當我沒聽到好啦!」李湘璐的聲音響起來。
  鐵笑天「呵呵」笑著,「適當的輕鬆一下對我們的事業有百利而無一害!小璐,都安排好了麼?」
  「剛剛占士先生找過我,當然是通過我們繳獲的莎拉的通訊工具。他老人家好像慌了手腳,同我確認了一下會面的時間地點,一切都按原計劃不變。周路他們已經趕過去了,他們似乎對我這個所謂的上司很感興趣……」李湘璐「咯咯」的笑聲顯得異常甜美。
  雙方的第一場較量顯然是以「李」為首的中方獲得了勝利,雖然熊惟和喬不幸被俘,但從雙方「戰俘」享受的待遇來看,中方的確是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熊惟和喬由於一早趕去,沒有時間吃早點,美國人和以色列人也沒吃。兩人得到占士先生的盛情邀請,隨同五位聯合小組的成員飽餐了一頓。喬大嚼口香糖對著一早慕尼黑熙來攘往的街道左右扭動兩肩做著深呼吸運動的時候,聯合小組的一幹成員們各個一臉沮喪無奈,而他們的夥伴莎拉兩個正在奔馳商務車略顯狹促的車廂裡席地而臥,呼呼大睡,鐵笑天親自動手給他們分別注射了大劑量的麻醉藥物,雖然藥物的價格遠遠超過食物,但效果顯然不同。經過鍛煉的喬精神百倍,熊惟也不差多少,紅光滿面,而莎拉和她的同伴即使醒來恐怕也要昏昏沉沉再迷糊個三天兩天。
  「小璐,祝你和占士先生的會談圓滿成功!……另外,請你替我向占士先生轉達我的問候,就說,我不日即將抵達慕尼黑,到時希望能同他共進早餐。」
  李湘璐笑得極為開心,一邊笑一邊說:「剛才我同熊惟通過話了,你那裡的情況,我不用想也能猜到一些。我們還是不要說『早餐』了,否則,有點太諷刺了!我們不宜令占士先生過於尷尬。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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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夙敵



  「八嘎!你們現在被一個支那女子玩弄於掌股之間,損兵折將,丟盡了帝國的顏面!你們不配帝國武士的榮譽!你們都是廢物!」
  「哈依!」小林元太郎除了對著面前的男子機械地鞠躬,頭腦裡只有一片混沌,糨糊一般攪得他渾渾噩噩。
  潛藏德國多年,歲月催人,年輕時的雄心壯志漸被磨滅,正在消沉於生命的低谷時,本部突然發來指令,這使年近四旬的小林元太郎枯木逢春一般激情勃發,不僅因為這項任務的目標是本部覬覦以久的「風動太陽能」高科技系統,同時更加為了即將出現的對手——那個親手殺死自己親兄弟的支那人——鐵笑天。對於小林元太郎來說,這已經不單是帝國和支那人之間的利益之爭,它也是家族的夙仇。他終於看到了機會——報復仇人的機會,他要把他的仇人和追隨仇人前來的所有支那人一個個埋葬在德國,埋葬在慕尼黑,他咬牙切齒地發誓,他必給死難的親兄弟和蒙羞的家族一個完滿的交代。
  可是,小林元太郎萬沒料到,第一個被自己埋葬的不是仇人,也不是他的追隨者,反而是自己的同胞,而且不只一個,三名帝國優秀的忍者被處決,靈魂飄蕩在慕尼黑的夜色中;一名自戕,被熊熊烈火化為灰燼。櫻花泣血,其勢哀哀,帝國不允許如此重大的失敗,本部派來的特使帶來的是什麼樣的懲罰,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百死難贖,但他仍抱一線希望,因為他還沒有見到自己的夙敵。
  隨著小林元太郎的每一個鞠躬和每一聲「哈依」,他身後的兩男一女便會像牽線木偶一般隨著他一起做直角彎腰運動,動作整齊劃一,宛如經過了無數次的排練。特使閣下聲色俱厲,這是意料中事,面對這樣的局面,本部沒有命令他們自裁已經算是走運了。在他們的記憶中,小林君的親兄弟小林元二就是在同那個可惡的支那人的戰鬥中慘遭殺害,而因為那次在支那的行動,先後已有多人自裁。失敗是有先例的,而且這似乎是一個不祥的徵兆,可怕的陰影早已無情地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這個支那女子只是他們新近徵召的成員,就把你搞得焦頭爛額,如果你的夙敵鐵笑天親自指揮,你們會更加不堪一擊。小林君,我很難向本部替你解釋。」
  感覺到對方語氣緩和,小林元太郎和他的下屬們各個鬆了口氣。
  「佐籐閣下,我希望您能一如既往地給予我支持,這不僅僅是我們同支那人利益的衝突,同時也是我個人和小林家族的私仇。我請求本部再給我一次機會。」小林元太郎深深一躬,頭顱幾乎觸及地面。
  佐籐長歎一聲,「咳?我也知道是美國人出賣了你們,看到你們現在的情況,我深感同情。不過,小林君,這真的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本部已於近日派出了六名最優秀的武士前來支援。作為多年的朋友,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了。」稍稍一頓,佐籐繼續說:「據可靠情報,那個支那人鐵笑天不日即將抵達慕尼黑,他的前來無疑會使你們的處境更加艱難,但在這裡我想申明,私仇只能作為行動的動力,你們的最終目標始終還是德國的技術,得到它才是對敵人最大的打擊。」
  佐籐一邊說著一邊將雙手按在小林元太郎的肩頭,狠命點頭的同時重重地「嗯」了一聲,顯然是在表達鼓勵,但神態極其可笑。
  小林元太郎垂手肅立,同樣在狠命點頭的同時重重地「嗯」了一聲。
  佐籐高高地昂起頭,向著小林元太郎身後的幾人慷慨說道:「我信任小林君,就像信任諸君一樣!我相信你們在慕尼黑一定會獲得成功!加油!」
  「哈依!」
  ……
  鐵笑天饒有興味地把玩著一部精緻的手機,那是「忍者龜」的玩意兒,精亮的金屬外殼燦燦生輝,小巧的按鍵簇新得像從沒使用過一樣,屏幕光滑細膩,信號指示燈一閃一閃,似乎有生命一般。
  「查出來了。曾經和它通話的號碼屬於一個日本僑民,不過,那個人數月前已經返回了日本,再也沒有回來過。那個號碼近期已經不再使用,似乎被廢棄了。」喬看著電腦屏幕,向鐵笑天匯報結果,「它前段時間的通訊記錄我已經記錄下來了,只有很少的幾次通話,而且全部都是同這個『烏龜』的通話。」喬對「忍者龜」始終還是沒有搞清楚,他不喜歡看卡通片,更加不喜歡那些故作生猛的醜陋動物。
  柳小薇插話道:「那就是說,這條線索並沒有價值?」
  鐵笑天微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完全是。這部電話裡有一條錄音,是『忍者龜』使用時的通話錄音,顯然他還不大習慣德國的通訊產品,平時又很無聊。應該是在無意中錄下的。這款手機的性能非常先進,我們可以通過分析這條錄音查到通話人所處的環境。雖然這很渺茫,但也並不是沒有機會。」
  柳小薇興奮地說:「那就盡快把他們找出來!只有解決了血色櫻花,才會對美國人產生最大的威懾,這樣的話,我們的障礙就全部掃清啦!」
  鐵笑天笑了笑,說道:「即使我們能夠準確地對環境情況作出分析,無非也就是掌握一個大致的範圍,要想找到他們的老巢,恐怕還要花費一些力氣。」
  柳小薇似乎有些洩氣,「最近,血色櫻花好像停止了一切活動,就連同美國人的聯繫都中斷了好久,那個占士又始終不肯明確表態,想從他們那裡得到血色櫻花的情況看來也是渺茫……」
  鐵笑天自信地說:「如果那麼容易,他們也就不是血色櫻花了。但我相信,他們決不甘心失敗,更不會放棄BIG大樓裡的目標,還有同我們的仇恨。所以,只要掌握到他們大致的活動範圍,我就有把握找到他們。」
  鐵笑天說的沒錯,夙敵是不會輕易罷手的,即使明知玩火,他們仍然心存妄想,企圖一搏以改變必然失敗的結局。
  李湘璐和熊惟從機場回來的時候,喬已經將「忍者龜」手機中的錄音複製了出來,鐵笑天三人翻來覆去分析了幾十遍,不斷從中分離出有價值的信息,最終的結果並沒讓大家失望,至少確定了市區中幾個可疑的範圍,接下來就是進行對比分析,需要派出人力採集相關數據。柳小薇主動請纓,最後的結果是由柳小薇和熊惟協同行動,柳小薇負責信息採集,熊惟擔任安全保衛。
  同聯合小組的初次交手大獲全勝,一段時間以來,占士和他一干下屬的行動也異常謹慎起來,雙方雖然沒有達成任何協定,但初步的諒解在無形中已經形成,畢竟交換俘虜象徵著和平的來臨,儘管這種和平只能是暫時的。李湘璐的暴露使鐵笑天一方似乎不再神秘,為此,李湘璐、熊惟和喬的活動也再無避忌。
  幾天來,李湘璐和熊惟去了幾趟機場,周路和他的兄弟們也如臨大敵,早早在機場附近設置了暗哨。根據鐵笑天的安排,對機場的行動無須保密,因為,接下來的行動原本就是公開的,那就是——鐵笑天即將抵達慕尼黑。當然,鐵笑天須要在機場做些手腳才會達到掩人耳目的效果。而且,在這之前,他須要他在慕尼黑的力量重新神秘起來,那麼,已經暴露的李湘璐就要交出指揮權,而接替她的將是另一個神秘女子,這就是柳小薇。
  「鐵先生,機場方面已經做了安排,沒人知道你到達的時間和所乘航班,郎先生到達的時候,你只要事前進入機場,就可以同他一道出來,你的入境記錄會提前做好,現在只等你的命令,郎先生就會秘密起程。」李湘璐匯報完畢,露出一副慵懶的姿態,從今天開始,她只須要專心擺弄她的愛槍,其他一概不必再理了,這使她身心異常輕鬆。
  「你和小薇交接完畢了麼?」鐵笑天問。
  李湘璐點點頭,笑著說:「周路的兄弟們聽說小薇到了慕尼黑都高興得了不得,畢竟有過一段師生之誼,而且,他們並不知道小薇的傷勢其實沒有傳聞的那麼嚴重。現在,小薇康復了,而且來到這裡同他們並肩作戰,他們的心情可想而知。」
  鐵笑天也為柳小薇感到高興,能讓下屬接受的上司是一個成功的上司,做起事來也會事半功倍、無往不利。
  「機場方面有沒有其他幾方的動靜?」
  「因為你的行程還沒確定,所以,只有德國方面做出了反應,但也僅限於增加了一兩名特工人員,聯合小組和血色櫻花都沒有動靜,不過,從占士和莎拉最近的情況看,聯合小組已經停止了一切活動。越是平靜就越說明他們的緊張。你的身份不同,同其他組織的首腦可以說是天淵之別,你是我方幕後的大老闆,而占士和小林元太郎他們,說白了只是打工的小角色……就像我一樣……」
  對於李湘璐最後補充的這一句,鐵笑天乍聽之下不禁皺了皺眉頭,但看到她的神情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又只好暗暗搖了搖頭。
  「小璐,趁著有空,我們聊聊天吧……我知道你和熊SIR有著很深的感情,你原來的社團那邊我已經幫你們安排好了,這次行動之後,你們可以安心地回到香港,『鼎叔』保證過不會再為難你們,你們可以放心了。」
  李湘璐淡淡一笑,似乎自言自語地說:「回去做什麼呢?我倒寧願一輩子就做一個殺手……」
  鐵笑天笑著搖頭,「我們的熊SIR可是很想安定下來,難道你不想麼?」
  「他只是我的恩人……」李湘璐長舒口氣,笑了笑,「我們不說這個了,你我的環境不同,所以,你很難理解我的想法。其實,很多人的想法你都不懂……」
  「鐵,柳要和你通話。」喬打斷了鐵笑天和李湘璐。
  鐵笑天來到桌前,戴上耳麥,「小薇,有情況麼?」
  「笑天,我們剛剛發現有兩個日本人行跡很可疑,看他們的樣子是剛到慕尼黑。有沒有必要查查他們的底細?」柳小薇說。
  鐵笑天暗暗搖頭,「小薇,你不要過於緊張,草木皆兵對我們保持一個良好的狀態沒有益處……」
  「不是……」柳小薇反駁道:「他們雖然掩飾得很好,但顯然不是普通人,而且,他們並不知道我們湊巧在他們附近,所以……」
  「小薇,我命令你完成工作後立刻回來,如果你認為有可疑的情況,你可以做記錄……」鐵笑天的語氣變得嚴肅。輕輕歎了口氣,聲調緩和下來,他繼續說:「小薇,如果那兩個真是他們的人,現在對他們貿然行動並不妥當。如果血色櫻花補充了新的力量,依他們的能力,我們沒有一個完整可行的方案,就算調查都有可能被發覺。對付他們,我們不能心急,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對立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作出了斷……」
  「我這就回去了。」柳小薇淡淡地說。
  柳小薇報仇心切,對此,鐵笑天很能理解。但他不希望柳小薇的心態因為報仇而變得毛躁,這樣就會顛倒了此行的最終目的。鐵笑天也知道小林元太郎是何許人也。這個小林不僅領導著血色櫻花在慕尼黑的組織,同時,他也是自己的夙敵,自己曾親手殺死他的親兄弟小林元二,彼情彼景記憶猶新。這是針鋒相對你死我活的戰鬥,但最致命的依然是利益,是那個保存在BIG大樓內的高科技秘密。戰火一定會燃燒,但勝利者的戰利品不是敵人的屍體,而是能讓自己強大、令對手膽寒的勝利果實。
  鐵笑天有時很想同柳小薇認真談談,但他卻總存著一個希望,他希望作為自己的愛人和戰友,柳小薇能夠緊緊地走在自己身旁。
  也許,她的成熟真的需要一次壯烈的戰役。鐵笑天暗暗向自己的愛人保證,這場戰役一定為期不遠。再有幾天,自己就將公開地走進這個角鬥場,他相信,鐵笑天的到來將會點燃真正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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