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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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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Chgor]夢醒修真錄[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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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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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18:40: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夢幻、第五章 不住相布施 耍耍嘴皮子

那黑衣人聽得燈神之言,立時心中警覺,問道:“哦,這人真是哥特王朝的人?”燈神一臉嚴肅,大頭猛點,說道:“而且他還有許多同夥呢,這樣吧,我把它裝到神燈裏面去,慢慢拷問,找出他的同夥,咱們一網打盡如何?”

那黑衣人點點頭,陰笑道:“你何時變得這般勤謹了?”燈神一愣,立時傻乎乎地咧嘴笑道:“你這人雖然討厭,沒人情味,又尖酸刻薄,而且還沒啥真本事……”說著他見那黑衣人的表情越來越是惱怒,立時改口道:“但你畢竟是我的主人嘛,燈神是最聽主人的話的。”

黑衣人冷笑道:“你是怕那盞燈的魔咒吧?說得那麼好聽,你以為別人不知你那小肚雞腸裏面想得是啥?。”燈神呵呵笑道:“聰明,被你猜中了。”那黑衣人雖然一肚子火氣,但也無可奈何,點點頭道:“把這小子抓進神燈裏面去吧,好好拷問,盡早給我答複。”燈神說了一聲“等我好消息。”轉而帶著劉迦立時從油燈的細口處鑽入。

劉迦一進油燈之中,立時被燈神放下,轉眼卻見燈神已變得和自己一般大小,立時罵道:“你這瘋子,說什麼我是哥特王朝的人,是不是這裏面太寂寞了,想找個人來陪你聊天啊?我可沒空功夫陪你。”那燈神笑著將他拉來坐下,劉迦這才注意到燈內的世界雖不算明亮,但卻瑩光隱閃,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不禁奇道:“原來這裏面是這個樣子啊,還挺大的,這四周的能場流來流去的,是什麼意思?咦,你還沒說為什麼要帶我進來呢?”

那燈神坐在他對面,睜著圓眼問道:“你真得叫劉迦?沒錯?”劉迦苦笑道:“叫劉迦這名有罪?因為我叫這個名字,所以就該被你抓進來是不是?”他被人莫名捉住,心中鬱悶之極。

那燈神見他承認,立時喜道:“那你認識瑪爾斯羅?”劉迦聞言一驚,不禁開心地叫道:“你見過瑪爾斯?”話畢,他又立時捂著嘴說道:“我的聲音是不是太大了?那黑衣人會不會聽到?”燈神咧開大嘴一樂:“這空間與外面是隔絕的,你就算叫破嗓子他也聽不到的。否則,我早晚大吼大叫,煩也煩死他了,還會受他這惡氣?”

劉迦趕緊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見過瑪爾斯?”燈神詭秘地笑了笑,說道:“嗯,跟我來吧。”說完帶著劉迦向一側的通道而去。

劉迦奇道:“這油燈裏面竟有這麼寬敞?這通道往哪兒去的?”燈神笑道:“不寬敞的話,怎麼裝得個我這巨人?這通道是我利用油燈中的能場,花了幾千年的功夫打造出來的,能和附近夠級別的能場相連。”劉迦一怔,轉而立時恍然,樂道:“是不是你用來逃命的通道?”

燈神面帶沮喪,搖頭道:“你以為那格瑞的魔禁是吃素的?打個洞就能逃走?連地老鼠也困不住的魔禁,他在江湖上還混得下去?”接著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在這裏面呆著無聊,打個通道,偶爾也到外面去散散心,但魔咒一起,我就得立刻回到這燈裏,否則那魔咒響過三次以後,我還不出現,這燈裏的能場立刻便會廢了我。”

劉迦一邊走,一邊問道:“原來你是被人施了魔禁關在這裏面的。咦,你剛才說這通道能通向附近夠級別的能場,這是什麼意思?”燈神一怔,苦笑道:“你這人腦子不大好使。我這通道的能場轉換級別甚高,外面能與之相連的能場倘若太低級,又如何能感應得上?打個比方,我這麼大的個子能穿上你的褲衩嗎?我得穿那大號的,配我這身材才行啊。”

劉迦這才恍然大悟,不禁樂道:“有了這通道,你關在這監獄裏面,也算有了放風的機會。”燈神也笑道:“但這機會是我自己創造的。”劉迦點點頭,繼續問道:“你怎麼見到瑪爾斯的?”轉而猛然醒悟道:“我明白了,他們一定也是被你捉進來的了。”

燈神一臉鬱悶道:“那黑衣人你見過了吧?他叫穆沙拉汗,摩爾族的魔法師,魔法水平低得可憐。他從阿拉丁那笨小子手中把神燈騙了過來,讓老子替他滅掉哥特王朝。”劉迦微微驚道:“以你的能力,一腳即可將哥特人擺平啊。”心中卻暗暗歎道:“曆史上記載阿拉伯人以極短的時間便滅掉了西班牙的哥特王朝,想那西班牙海盜出身,頗有見識,能征慣戰,哪能如此輕易受挫?原來是被這燈神滅掉的。”

燈神點點頭,笑道:“話是這麼說,可我畢竟是神,過多幹擾凡人世界的生活,自己會遭業力報應的,那天地間的自然慣性到時候帶來無窮業力,就算是神又如何?一樣被毀得魂飛魄散、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呢,老子一天到晚給他推三阻四,實在沒法子了才毀掉哥特一兩個城池。否則哥特王朝早滅了,還能等到今天?”

劉迦點點頭,聽他繼續說道:“後來有一天,聽那穆沙拉汗說,哥特王朝來了一群仙人,要我把他們幹掉。我聽著莫名其妙,一般的仙人哪會去幹擾凡的生活?結果出來一看,竟是瑪爾斯他們一夥人路過此地。”說著他的表情甚是開心,樂道:“我同戰神是老相識了,二十多萬年前咱倆就認識,那時他還沒被宙斯痛扁,我打不過他,挺崇拜他的。所以一見是他,立時將他們一夥人捉了進來,大家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牌,搓搓麻將,也算不寂寞。”

劉迦一聽,不禁莞爾,笑問道:“原來如此,你定是聽那瑪爾斯說他還有一個叫劉迦的哥兒們在外面,麻煩你遇到他的時候,順便一起捉進來,大家人多玩起來興致高昂一些是吧?”那燈神一愣,轉而嘻嘻笑道:“你還挺了解老瑪這人的。不過,我急著抓你進來,也還有其他的目的。我聽他們說,你身上法寶不少,說不定有辦法可以破掉這油燈的魔禁,嘿嘿。”

劉迦方始恍然,他雖然與這燈神相處時間甚短,但見這燈神舉手投足間,大有做為一個神的灑脫與自在,那份自信與率真讓他頗有好感,不禁點頭道:“我身上確實收藏了一些法寶,但不知道有沒有對付那魔禁的東西,到時候瞧瞧再說吧。咦,你是怎麼被關在這燈裏面的?”

燈神一臉頹色,歎道:“我同魔界格瑞鬥法,沒想到那星相術士厲害得很。我輸了,被他收進這油燈裏面來。”轉而他又面帶疑惑地說道:“卻不知那格瑞後來又何以把這油燈給遺失了。我被阿拉丁叫出來的時候,才知道這裏是地球,那神魔兩界離這裏不知有多遠,一般的神就算用個人能力也到不了這裏的,只能用傳送設施,那金字塔就是幹這事的。”

劉迦正要繼續問話,卻猛見眼前豁然明亮,一個極大的宮殿出現在眼前,那宮殿中間一群人正在嘻嘻哈哈地打麻將玩紙牌,他一見之下,心情大爽,立時開心叫道:“原來你們在這裏!”

他本以為這群人幾十年沒見他了,這久別重逢,該當欣喜無比,誰知這群人個個忙著手中活兒,連眼都不抬一下,最多只是“嗨”地打個招呼,或是“哦,你來了”幾句話敷衍了事,稍稍說話多一點的竟是那大熊貓,但也不過就一句:“隨便找個地方坐坐,別客氣,就當在自己家裏好了。”

只有崔曉雨,見到他陡然出現,立時眼放光茫,歡欣叫道:“哥!你回來啦!”劉迦心中稍覺安慰,暗道:“畢竟曉雨與我感情不同。”想來崔曉雨定會馬上飛奔而至,與他共述離別之情。誰知崔曉雨立時又補上一句:“哥,你先和燈神一起玩玩,我先胡了這一把再說。”

劉迦一怔,沮喪之極,心中暗道:“幾十年對修行之人而言,也確實算不上什麼太長的時間,不過就一兩盤麻將而已。”轉而想起一事,當下長歎道:“本來這次帶回來一大堆碧幽宕,想找人共同分享的,卻沒想到竟沒人需要這玩意兒,我這也算是明珠暗投羅。”

話音剛落,竟覺眼前身形亂閃,片刻間眾人已將他團團圍住,個個臉帶豔羨神情,將手伸在他面前,等他分發那靈果。他不禁樂道:“你們倒個個都是識貨之人。我的號召力竟不如一粒果子?”

瑪爾斯嘻皮笑臉道:“廢話少說,有好東西可不許吃獨食!”岐伯笑道:“小白臉,你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籠絡人心了吧?還不趕快把你那勞什子的碧幽宕給拿出來,大家吃了心情不錯,或許能陪你聊聊天解解悶什麼的。”李照夕更是開心道:“師兄,你現在出差,終於記得給大家帶些禮物回來了。”

劉迦呵呵一笑,當下一人二十多粒,分個精光,燈神也算見者有份,拿著碧幽宕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不住地贊道:“小白臉,老瑪說得不錯啊,你身上果然有不少寶物呢。”劉迦正要客套謙遜一番,忽聽一旁數聲怪叫,轉頭看去,卻見玉靈子坐在地上,臉色發青,雙眼鼓暴,舌頭伸在口外,汗水正不斷下落,似極度痛苦一般。

劉迦心中大驚,高聲叫道:“師兄,那玩意兒不能多吃!”他趕緊閃身至其身後,神識探過,已知玉靈子被碧幽宕的靈力沖擊。當下封住他諸處要脈,混元力強行將其真元逆轉。玉靈子適才興奮之余,連吃兩粒,被那甚深靈力震住元神,只覺呼吸受堵,渾身血脈崩潰欲裂,急切之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猛然間得到劉迦大力相助,一時間那靈力竟逆行體內,就如河水倒流,剎那間和著血漿從鼻孔和嘴巴噴射而出。

明正天在一旁看得驚駭無比,微顫道:“大哥這兩下子,大有以毒攻毒的凶猛霸道。”岐伯卻在一旁贊道:“小白臉的見識越來越有長進了。那碧幽宕剛下玉靈子的肚皮,尚未消化完整,力道也沒多大,他居然立時想到用以強制弱地的手段將那靈力給逼了出來。倘若多得一時半會兒,只能用泄的法子,而不能用攻的手段了。”

劉迦體內那白玉蟾笑道:“沒見過玉靈子這等猴急之人,早晚有一天得撐死!”辛計然卻道:“岐伯那老鬼一肚皮的見識,臭小子動作雖快,卻也瞞不過他的眼神,不愧是道人和僵屍的雜交種,確實比我等這無體元神要厲害些。”

劉迦見玉靈子體內靈力已有大半被逼出,知其沒有大礙,趕緊對玉靈子說道:“師兄,下次切不可吃那麼多了,這玩意不比喝開水,吃多了可真要收命的。”玉靈子此時體內已然順暢不少,抹了抹了臉上的汙血,跟著笑罵道:“嗯,這東西果然威猛。不過,兄弟你那混元力比這碧幽宕更是威猛,弄得老子體內翻來複去的,五髒就好像全都挪位了一般。”

劉迦搖頭苦笑,轉身將收藏一一取出,與眾人分享出差的心得體會。那不知名的水晶球送給崔曉雨,悍馬送給大醜,奇怪的木偶送給袁讓因,一時間人人收獲頗豐。那心情大爽之下,盡皆頌聲如潮,大贊劉迦隨著修為的提高,境界自也與眾不同,堪堪然已領略到“施比受更加快樂”的微妙境界了。

齊巴魯更是佛號連聲,笑呵呵地贊歎道:“小白臉,你這不住相而布施的舉動,大有佛法深義,不如皈依我佛,得那般若智慧先。”言下似乎在說,小白臉,倘若你根器再金剛勇猛些,一口氣將所有收藏盡皆散眾,四大皆空、一無所有,那成佛之門只怕就在眼前了。

但史上既有佛祖割肉喂鷹之壯舉,想來大放大舍之下,沒有了紅塵貪戀,迷障盡除,說不定還真得轉眼即是靈山、頃刻便見真性呢。當然,這種話眼下只能說說而已,想那chgor就連小刀劃破肉皮,心中也自驚懼不已,怕感染破傷風而收命,哪敢去做這等缺胳膊少腿的凶狠之事?耍耍嘴皮子,稍泄那股市被套、水電氣漲價的鬱悶,也就罷了。

劉迦心中忽然憶起濟顛所說之言,問道:“老齊,那句地獄不空、我誓不成佛的話,是怎麼回事?誰說的?”齊巴魯聞言,立時肅然,雙手合什道:“這是那地藏菩薩所發誓願,天地間諸佛的榜樣啊。”

劉迦猛然想起李照夕曾提起過,不禁恍然道:“我想起來了,難怪聽著耳熟,原來我曾聽李照夕師弟提起過的。說的是那地藏為度盡天下眾生而發的大願。”齊巴魯歎道:“那是地藏的無盡慈悲啊。”劉迦點點頭,不再言語,心中卻暗道:“他這無私無我、利人利他之心,多像是雷鋒啊。”

見齊巴魯又混入人群中打牌,他獨自在一旁暗暗尋思:“濟顛為什麼要給我說這句話?難道是因我為了小混元的一人私仇而大開殺戮,他想用這句話來勸誡我嗎?”轉念又想道:“比起那地藏的無私慈悲,我似乎私心太重,但要我不給小混元出頭,好像又做不到。倘若地藏遇到這等事,他又該怎麼做?”

他前後思量,總覺得自己前時做事雖然欠妥,但又找不出更好的解決之道,不禁搖搖頭,心中暗道:“世上畢竟有些事是人被形勢逼迫而不得不那樣去做的,好像沒太多選擇。”稍後卻又想道:“但如果我開始就沒有認識小混元,或是不報那仇,是不是就沒有後來的諸多困境呢?”但畢竟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哪有如果之說,何況不為那林思琪報仇,也難解他心中困擾,終究是他將短劍送給林思琪而導致她家門取禍的。

他心中千頭萬緒,沒有答案,便幹脆丟在一邊,不去多想,在宮殿中查看起來。卻見那殿金碧輝煌,擺設奢侈豪華,竟像帝王之家。他心中一凜,立時高聲問道:“燈神,這裏是在金字塔的內部?”燈神正與瑪爾斯等人打牌,聽他問話,不禁笑道:“剛才不是給你說了嘛,我這通道能與附近夠級別的能場相通,這附近除了金字塔,哪裏還有如此高強度的能場?”

劉迦體感之下,不禁暗暗吃驚:“這塔中間的能場似比紫荊靈院更為強大,不知是何人所設?且塔外禁制交錯纏繞,似與別處相通,又不知通向何處?”他心中有些疑惑,但轉眼立明,恍然道:“剛才我一直在想,瑪爾斯等人既從那油燈過來,何不從這塔中出去?現在我明白了,那油燈中的能場結構與這塔內頗為相似,共振之下,兩者相通,是以瑪爾斯等人只能在燈與塔之間往來,卻無法突破這強大禁制而離開。難怪燈神要說,夠級別的能場才能相通,原來是這個意思。”

忽聽身後明正天說道:“大哥,咱們在這裏轉過無數遍了,內中禁制太多,許多地方去不了。”他轉身見明正天站在身後,不禁奇道:“你不和他們打麻將了?”明正天樂道:“剛才你分了不少寶物給大家,玉靈兄自覺頗有身家了,鬧著要上桌玩幾盤,我便讓個座給他。等他輸光後,我再去。”

劉迦聞言莞爾,笑道:“你們輸贏之間,動則便是羨煞別人的天地名器,也算豪賭,倒大有仙家氣度。”明正天聞得“仙家”二字,忽然臉上微紅,似有難言之語,劉迦奇道:“明老,你有何事?不妨直接說出來,你我交往多年,大家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明正天微微笑了一下,支吾道:“大哥,最近我修得不錯,進境頗快,好像快到那應劫的時候了。”劉迦恍然大悟,立時開心道:“明老,恭喜你啊。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應劫嗎?到時候大家一起幫你。”話畢,他神探過,見明正天體內真元力五彩諸色已然盡皆化紫,堪堪然大有突變之勢,已明其理,繼而笑道:“只怕不到一百年,你那元神就要應虛成仙了吧?”

明正天本來擔心應劫不果,此時聞得他再次承諾,轉眼大喜道:“確實就在這一百年之內了。”轉而他又神色黯然,歎道:“不知我往世往世造的業力多不多,應虛之前得應劫,這應劫飛升乃奪天地造化之事,倘若業力太多,到時那天地惡靈冤魂相隨而至,只怕誰也擋不住。”

劉迦拍拍他的肩,點頭笑道:“明老,你放心好了,咱們這麼多人,總能想到辦法的。而且那大熊貓體內所聚集的正是天地間勾陳之力,你不妨和他多勾通一下,大家提前有所了解准備,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明正天聞言大喜,立時閃至大熊貓身邊,為其把膀助威,大熊貓正輸得一臉苦瓜之相,猛得身邊有人支持,精神大振,雙眼發光,片刻間視瑪爾斯這等老千為無物,欲痛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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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夢幻、第六章 水晶球的魔力 青少年的記憶

劉迦見明正天等人玩得開心,正欲繼續探查金字塔的內部結構,卻見大醜走到崔曉雨身邊,笑著說道:“曉雨,剛才我見你大哥給了你一個水晶球,能不能借給我瞧瞧,我想研究一下?”崔曉雨將水晶球遞給大醜,嫣然笑道:“大醜哥,研究明白了以後,記得告訴我怎麼用哦。”大醜笑道:“放心好了。”言罷走到一邊坐下,認真地研究起那水晶球來。

劉迦心中暗道:“大醜那科學家凡事都喜歡推理試驗,也算執著,只要別弄出事來就好。”

他轉身見那四壁之上雕刻著許多人物形象,不禁自言自語道:“這些東西我以前在電視上就看到過,但直到此時才身臨其境,不知這些圖案真得只是為了裝飾而刻上去的,還是有某種用途的呢。”他見牆上有一些陌生文字,便用神識將其語意翻譯過來,那意思卻是:“為他建造起上天的天梯,以便他回那天堂所在。”

他心中一凜,暗道:“上天的意思自然就是離開地球了,在宇宙中到處亂飛,這我也會。卻不知那個他是誰?”忽然想到瑪爾斯和燈神的經曆頗豐,不如問問這兩人。轉身來到瑪爾斯身後,問道:“老瑪,你知道這金字塔是誰建的嗎?”

瑪爾斯搖了搖頭,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道:“那誰知道?你以為我年齡大上那麼幾歲,就啥都知道啊?這世界大得要死,先不說其他諸界,單是神界中,不同的聚居區域就不下上萬個,每個區域都有上億萬的星系,每個星系又有上億萬的星球和上億萬的神。再加上其他諸界,想來也是這般,鬼才知道這金字塔是誰建的?”轉而他笑道:“反正造這東西的人肯定比咱們厲害就是了,不然如何困得住咱們?”

劉迦點點頭,正要轉身問那燈神,猛然間神識微觸,卻見瑪爾斯身後神光隱現,那通神星似有光茫一閃而過,他心中暗喜道:“這老瑪自從上次重整了小宇宙以後,那修為果然比前時提高不少,此時雖然尚在娛樂,那神力卻在不自覺中透露出來。”

但轉念想起一事,立時將神識定在瑪爾斯手眼之間,卻見那神力來回流動,偶爾便有些微變化,當下確認自己的猜測,不禁暗暗好笑:“我還以為他是因為功力提高了,那能場氣勢不自覺地外露,誰知道他又在作弊。這人是煉器高手,談笑間便輕易地將此事做了,一般人卻很難發覺。上次如果不是因為那岐伯眼尖,誰又有本事揭穿他?”

念及此,他頑心忽起,便將神識定在瑪爾斯的紙牌間,暫不移動,只待他最後出牌。那瑪爾斯、大熊貓、瞻南山正玩得興起,忽見瑪爾斯將剩下的四張牌一起扔出來,高聲叫道:“老子最後四張是一副炸彈!”劉迦早知他底牌,就在他出手那一剎,混元力二性互錯,已將其扔出的牌悄然換掉。

瑪爾斯話音剛落,卻見大熊貓和瞻南山神情怪異地盯著他,一時不解,問道:“你們怎麼了?”那瞻南山微微一笑,說道:“老瑪,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大熊貓也樂道:“瑪哥,咱們玩了那麼些年,一直都以四張數字相同的牌作為炸彈的啊,這規距何時變了?隨便拿四張全不相幹的牌,也算炸彈?那我手上還剩十張牌呢,豈不是有兩副半炸彈了?二點五炸一,也該算是我這蓄生贏啊。”劉迦聽那大熊貓以蓄生自稱,心中暗笑不已,轉而走開。

瑪爾斯低頭一看,卻見剛才已然做好的四張同號紙牌,此刻已變成完全不相關的四張牌,且點數極小,不禁詫異地叫了起來:“咦,不可能啊?我親手煉的牌,怎麼可能變?”話音剛落,那瞻南山和大熊貓已經郝然而立,異口同聲地怒道:“你又在煉牌出千?!”

瑪爾斯話一出口,已知不妙,立時將嘴巴捂上,急道:“哎呀,我這該死的大嘴巴!”不待兩人動手,他轉身立逃。那瞻南山和大熊貓早已輸紅了眼,哪能就此放過這無賴?立時憤然躍起,直撲瑪爾斯。

這兩人一個是冥煞護法,一個是集勾陳之力的神獸,對付瑪爾斯這十分之一的殘廢戰神自是綽綽有余,那一撲過去眨眼即在瑪爾斯身後。瑪爾斯雖然中看不中用,但見識非凡,早知這二人已輸得喪心病狂,為人處世哪還見神仙該有的理性。被捉之下,必是先給他一頓痛扁,再抖落他身上所有寶物。是以一步跨出,同時大手向後急揮,一片勁光如滿天流星,直逼二人。

劉迦見此微驚,暗道:“這玩鬧之事,如何能當真?瑪爾斯竟用法器真打?”但順手接下飛至眼前的事物,卻見法器原來竟是紙牌,不禁莞爾。

但見那瞻南山和大熊貓側身避過瑪爾斯這一擊,那其他紙牌已飛向其他眾人。這些人的修為大都精深,如非所言、岐伯等人,覺到身後勁力逼至,頭也不回地笑著將紙牌接下,繼續玩樂;李照夕和崔曉雨等修為稍差的,身形微動,也輕松避過;更別說那燈神,數張紙牌疾至腦後,理也不理,任它撞上後腦勺,竟如撓癢一般。唯有玉靈子,見別人接得如此輕松,也見樣學樣,伸手去接。他那二指剛觸牌面,立感一股大力洶至,“啊”地一聲向後飛去。

劉迦適才見他不知高低地用手指接牌,早知後果,手臂過處,已將其身子接住。玉靈子喘息幾口,心神稍安,狠狠罵道:“老子以為吃了那碧幽宕,功力增加不少,該能接住的,結果他媽的還是接不住。”他卻沒想過,這碧幽宕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吃了,大家同吃之下,皆有進境,該有的差距依然尚在。而且那功力本來就高的人,吃了以後,消化吸收的效果比他更加良好,只怕並非等量升級呢。

劉迦見瑪爾斯用紙牌將二人稍稍逼開以後,已然躲進龜頤盾,瞻南山和大熊貓在龜殼外面雖然大罵不止,但除了幹著急以外,毫無他法,不禁暗暗好笑。正想過去勸解,卻聽大醜在一旁驚喜道:“哎喲,原來是這等用法。”

劉迦上前問道:“你弄懂這水晶球了?”大醜笑道:“還沒完全懂,但剛才老瑪那幾張紙牌擊在水晶球上,這球立時有了反應,你看。”劉迦細看之下,果見那水晶球內部的光暈正在急速變化,或明或暗地交疊融合。劉迦樂道:“原來這水晶球的用法就是用力拍上一下?”大醜點點頭,笑道:“剛才我想得太複雜了,用神識去探,猜咒語……什麼花樣都用過,卻沒想過這最簡單的辦法,拍上一下就行。”

兩人注視著那水晶球內的諸多光暈變化,忽聽那燈神在一旁罵道:“那混蛋又在念咒了,啥時清靜過?”話畢閃身而逝。兩人知他受魔禁擺布而不能自控,相視無語,搖頭歎息,繼續看那水晶球。

不多時,劉迦竟覺那水晶球深處,偶爾便會升起某種熟悉的感知,越看越是專注,越看越無法擺脫那向往,一時只覺那光暈深處甚是有趣、甚是誘惑,心中微覺不妥,但卻又舍不得將神識移開。大醜沒有他功力深厚,感應不到那光暈的細微之處,見他魂不守舍,便拍了拍他的肩。猛然間卻見劉邊眼中一絲金光閃過,表情立時變得僵硬,坐在原地,呆呆出神。

大醜見他反映奇特,立時將神識探過,當下大驚道:“哎喲,他元神出竅了!難道進這球裏面去了?”瞻南山聞言,立時閃至,驚道:“他身體到處亂跑沒關系,畢竟他此時本事極高,能照顧自己。可元神要是進了這球,到時候收不回來,可就要收命了!”眾人聞言,盡皆詫異,立時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議論不休。

那元神出竅對於修行者而言,只要功力足夠,本無甚大事,劉迦自己就曾兩次出竅。但倘若是被外力牽引而不得已出竅,元神難以回歸本體,輕則只能如白玉蟾等人修那無體元神,重則迷失本性,功力盡喪而重墮輪回。

那瞻南山混於冥界多年,對修行者元神離體後的諸多現象了如指掌,此時聞說劉迦元神進了水晶球,擔心他受外力擺布而無力返回,是以心中甚急。畢竟他受卞城王之托,隨侍劉迦,倘若半途而終,他便難逃失職之罪責。

眾人方才只是覺得不可思議,但在聽瞻南山細細講解了那出竅的諸多厲害處以後,不禁皆倒吸一口涼氣。岐伯皺著眉著道:“這小白臉修行許多年了,還是改不了好奇的壞習慣。這水晶球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那是能隨便進去的?再倘若這球不小心摔碎了,只怕想出來也找不到路了。”

那明正天更是心跳不安,在一旁惡狠狠地嘀咕道:“每次都是那偽科學家闖禍,大哥要是不回來,誰來幫我躲劫?”大醜見他埋怨,不禁苦笑道:“如果小白臉回不來,我答應幫你躲劫如何?”明正天一臉不屑道:“就憑你?算了吧,到時候別把自己給毀了就算萬幸了。”大醜無奈之極,歎息不語。

崔曉雨見說,心中大急,當下便要跟著進去。非所言在一旁勸道:“曉雨,別瞎忙活啦,沒用的。那不是我們這等修為能進去的。剛才瞻兄說話之時,我已探識過了,我等的修為感應不到那水晶球的能場,沒法進去。”

崔曉雨呆在一旁,鼻間一酸,眼淚禁不住就要落下來。眾人立時在一旁大說好話,諸如什麼小白臉一天到晚到亂跑慣了,也見出啥大事;什麼我兄弟一身本領,當能自己照顧自己;什麼我堅信我師兄乃是故事之主角,就算咱們這些配角都死光了也輪不到他死之類的話,甚而最後有人說道:“曉雨,你大哥既然棄你而去,想來你也算情場失意了,豈不聞情場失意而賭場得意的道理?不妨多賭上兩盤,大殺三方,也算沒辜負你大哥棄你一場。”

崔曉雨見眾人越說越離譜,一時竟不知該相信誰的話。還好她是個有主見的女子,雖然心亂,卻依然暗道:“我此刻心中還沒有那種他不會回來的感覺,想來應該無事。”念及此,心神稍安。從來女人都是相信直覺,而不相信邏輯推理,修真的女人也不例外。怪就怪在女人的直覺一般都比較靈驗,特別是在判斷男人的行為這方面,更是常常奇准無比……想來女人的思維方式比較特異……這種事太難講道理……哎呀,越說越亂,懶得解釋了,咱們跳過這段吧(這樣就輕松多了,^_^)。

劉迦元神與那水晶球共振相融,他自己卻是非常清醒,心中也無甚恐懼。只是覺得這水晶球中有種莫名的力量讓自己心生眷戀之感,是以當那誘力既來,他也沒有抵擋,任其將自己元神引入球中。

他元神隨著那誘力通過一片黑暗隧道,渾身一陣微痛,似乎有了身體的觸覺,緊跟著眼前豁然明亮。他放眼張望,卻見自己坐在一間明亮的大屋之中,前後左右也坐滿了人,細看之下,不禁暗暗驚道:“這些人都是我的高中同學啊,怎麼回事?”轉眼見到一個中年女人在前面的台上來回走動,似在講課,稍稍細辨,他更是吃驚,暗道:“那是我高中的語文老師啊,難道說我回到自己的記憶中來了?”

他心中疑惑甚多,下意識地掐了一下大腿,想試試那身體有無疼痛觸覺,以此判斷這一切的真實性。狠掐之下,疼痛立生,暗暗點頭道:“這是真的,我的元神正在過去那個自己的身體內。”但心中兀自有些懷疑,於是便換了一條腿,再次狠掐下去,這次卻只有觸覺而無疼痛之感,心中轉而又緊張起來。

忽聽身旁一個女生驚叫道:“劉迦!你這個流氓!掐我的大腿幹嘛?”他猛然驚醒,立時明白適才在恍惚之中掐到了別人的腿上,脫口說道:“我想試試這是不是真的!”緊跟著那女生一記耳光打他在臉上,那火辣辣的感覺讓他更加確認,不禁高聲叫道:“那果然是真的我!”這句話雖然不倫不類,但多少能讓他確認這並非做夢而己。

隨著眾人一陣轟堂大笑,那語文老師再也忍無可忍,站在台上冷笑道:“劉迦,看你平時斯斯文文的樣子,沒想到那全是假相。真實的你自己竟然是個小流氓,實在讓人失望。你不用聽課了,回宿舍去好好反省一下那個真實的你自己到底該是什麼樣的,反省好了以後,寫個檢查交上來吧。”

劉迦正想找個清靜地方把這一切弄個明白,當下應聲道:“多謝!”言罷,轉身從教室的後門徑直出去。身後隱隱傳來同學們的議論紛紛,有的在說“真沒想他是這種人”,也有的在說“嘿,這小子何時變得這麼酷了?”,還有的在說“等班主任把他老爸請來,看他還酷不酷?”,更有甚者在說道“發高燒是吧?”……諸如此類,不一而足,伴隨著那語文老師的歎息聲,這堂課終於演變成大家一起討論“關於青少年該怎樣確立一個正確的人生觀”的思想教育課了。

劉迦斜躺在操場邊的大樹下,嘴裏叼著一只狗尾巴草,心緒起起伏伏,努力地猜測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暗道:“難道說,那水晶球的功能能讓人回到過去?但好像與我們用傳送光圈跨越時間又有不同,這水晶球仿佛讓人的元神直接附在過去那個自己的身上一般。不知我能不能返回那金字塔?”念及此,他試著將神識返回大殿,卻毫無異動,不禁微感恐懼起來,自言自語道:“哎喲,倘若不能回去,我在那邊的身體卻不知能支撐多久?”

但轉念想到他那身體有兩個無體元神和小雲的照顧,當能無事,心下稍安。低眼看見那嘴角的狗尾巴草,不覺又笑起來:“原來我在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常常把這玩意兒含在嘴裏,這習慣後來竟跟了我數百年,人的習性真是難改。”

他試著將混元力提至,一時沒有感覺,多試幾次之後,那混元力漸漸在體內遊移,但卻總是不能充盈,恰似那本來穿在身上的綿襖盡皆脫去,如今只剩下一件背心或襯衫的單薄。他沈吟片刻,似明其理,心中暗自慶幸道:“還好我元神的自控力已夠強大,否則只怕連這點點混元力也提不過來了。”但轉念又沮喪道:“這點點混元力只怕連玉靈子的一半功力都不如,卻又如何回得去?”一時間諸念雜呈,不知下一步該做何打算。

那金字塔內的眾人正在安慰崔曉雨,猛然聽得瞻南山驚喜道:“咦,我兄弟沒事!”大醜和岐伯等人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卻見一股極弱但卻持續不斷的能場正緩緩地從劉迦的胸口處釋放出來,直接傾入那水晶球內。

眾人雖不知這極弱的能場對劉迦有何用處,但畢竟知道他與自己的身體尚未完全失去聯系,想來多少也是一件好事,當下寬慰不已。崔曉雨喜極而泣,喃喃道:“我的直覺向來都是最准的!”明正天一臉喜色,忍不住頓足開心道:“我有救了!”

岐伯見大醜拿著水晶球,臉色有些為難,不禁問道:“大醜,你有何高見不妨直接說出來,是不是小白臉的情形並非大家想像的那般?”大醜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這倒不是,我是在想,不知他何時才能出來,可我總不能一直這樣拿著這個水晶球吧?他要是一萬年後才出來,難道我就這麼拿上一萬年?”岐伯啞然失笑道:“你找個地方放下不就得了?”大醜苦笑道:“那是當然,可我又怕隨便找個地方放,不小心給打碎了怎麼辦?”

眾人方才恍然,玉靈子忽然樂道:“曉雨最關心那小子了,讓她把這玩意兒收進體內元神吧。”崔曉雨一聽,立時滿臉彤紅,急道:“我怎麼能把我哥裝在我的身體裏面?這……”玉靈子認真地說道:“那樣最安全啊!”

不待兩人繼續爭論,那瞻南山已在一旁搖頭說道:“不能這樣的,那水晶球收入另一個人的元神後,中間多了一層真元力的阻擋,誰知道我兄弟的元神還能不能和他的身體聯絡得上?”

大醜點點頭說道:“說得是,這玩意兒還不能放在離他太遠的地方,咱們不如……”那話音剛落,卻見劉迦的身體憑空刮起一陣勁風,那水晶球已然不見。眾人大驚,不知發生了何事,齊巴魯張著嘴著叫道:“這……這是怎麼回事?”非所言疑惑道:“他元神明明已經離開了,卻又如何能將這水晶球收進去?”瑪爾斯撓撓頭,甚為不解道:“他媽的,我怎麼老是覺著這小白臉的身體內還有其他人似的。”

一時間眾人均感眼前之事太過匪夷所思,殊不可解。

劉迦體內的白玉蟾卻在笑道:“呵呵,這玩意兒放在他們手中多讓人擔心啊,一個閃失這裏可就要丟掉四條命。自己的命還是放在自己手上比較可靠。”辛計然點頭歎道:“但倘若沒有小雲師父在這體內摧逼,那小子的元神任憑如何強大,只怕也難與這混元力感應得上了。”小雲嘻嘻笑道:“我早就說過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自已當然能和自己聯系上羅。”

白玉蟾聞言一愣,苦笑道:“小雲師父,您老人家這句話,雖然咱們也聽了多次,可和那臭小子一樣,總是不大明白。”小雲咯咯笑道:“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我就是知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羅。”兩個無體元神知這問題煞費思量,只有暗歎修為不夠,境界尚遠,畢竟世界太大,我等太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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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夢幻、第七章 癩蛤蟆與天鵝 平常心是道

劉迦靠在樹下良久,漸感混元力堪堪提至不到兩成,便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將更多力道洶至了,心中自嘲道:“我現在最多也只能叫做十分之二大混元了。”他試著移動,立時發現雖然無法在星球間瞬移,但在這落後的地球上,尚可東南西北的到處亂跑,心中稍安。他伸過兩根手指,用力在操場外圍的鐵欄杆上剪下,那鐵欄杆應力而斷,他心中暗道:“雖然這力道湊和著能用,但倘若有意外,只怕也難說得緊。”

按理說,他於凡人世界中有如此異能,當該高興才是。可他畢竟已在大千世界中轉倏了近千年,那種欲鶴立雞群而甩脫平庸惡名的凡人心態,不可能在他此時的心中出現。反倒是因為他見的世面太多太廣,一時竟感無法與四周人群交流勾通一般,心中甚為落寞。

打個比方吧,那中午吃飯的時候,同學間聊天內容甚為豐富,倘若有人說起某某科幻電影如何精彩,他心中立時便感無聊,畢竟他的人生比起那想像的東西更加豐富得多。又倘若那男生在宿舍裏青春期萌動,大談關於女生的話題,他這近千歲的人見得女子還少羅?就算遇到大家都視為心病的高考與升學等話題,他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幾周過去,一切都毫無進展,他也漸漸懶散起來,每天上課走神被老師請出教室不說,那每天的作業更是理也不理,半夜裏偶在操場散步又常被守夜的大爺抓住,直到有一天,那班主任對他說:“劉迦同學,倘若你一直這樣下去,學校只有將你開除了。”他這才猛然醒悟,心中暗道:“上不上學這些事對我而言,全無所謂。可對那個時代的我而言,卻是大事啊,倘若我一味任性,留下諸多惡行,被社會拋棄而成邊緣人,有一天我離開這身體以後,那個時代的我卻是苦不堪言呢。”

想通此節,他立時對那班主任說道:“老師,我知錯了,我一定改。”那戴著眼鏡的老者見他一甩頹廢,轉而又現雄赳赳、氣昂昂之像,心中不禁大是寬慰,暗道:“終於又將一個快失足的青少年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心中成就感大增,用鼓勵和贊揚將劉迦送走後,仍覺這成功的喜悅尚需表達,便鋪開一頁紙,寫下一文,那標題是:“一個也不能放棄-----關於如何增強落後差生的自信之我見。”洋洋散散數萬言,見諸報端,竟成優秀教師。

這一日,那上午的課間操剛結束,劉迦便坐在教室裏做生物課上留下的作業,眼見那書上大談人體組織結構,不禁自言自語地笑道:“膚淺!這些人只知道什麼器官、血液、細胞,卻不知那經穴脈落中的真元力鼓蕩。還有什麼用單細胞克隆,那就算了不起啦?卻不知那身外身的法術,動念間數千數萬都克隆出來了。”

忽見一人坐到身旁來,轉眼一看,竟是大胖,他心中樂道:“我記得上高中的時候,與這大胖關系不錯,這段時間我全想著那水晶球的事,竟忘了他,卻不知他怪不怪我?嗯,應該是問他怪不怪那個時代的我才對。”

卻見大胖一臉怪笑,嘿嘿地說道:“哥們兒,今天下午高二年級的籃球賽!咱們缺一個人,你來補缺怎麼樣?”劉迦奇道:“我平時不打籃球的,為什麼要找我?”大胖轉而一臉無奈道:“我知道你不會打籃球,可會打籃球的那位在昨天的比賽中把腿摔傷了。咱們班的同學裏面,一般人的個子都不高,你這個子也算不錯,有一米八吧,當個前鋒兼小中鋒,搶搶籃板球什麼的,也許還能湊和吧?”

劉迦莞爾道:“就我這身子骨?還能搶籃板。”他心中暗道:“我平時只顧想著如何回去,對這裏發生的事一無所知,聽他這麼一說,多少也有點印象了,好像聽說過咱們這年級在舉行籃球比賽一事的。”轉而忽然想到:“哎喲,不對啊,我記得讀高中的時候,我不會打籃球啊,唯一的一次,剛上場沒多久就被趕下場了。”轉而又暗自笑道:“多半就是這次吧。”

大胖見他臉上表情忽而嚴肅沈思、忽而嘻皮笑臉,不禁詫異道:“哥們兒,我說你最近好像沒對勁兒啊,一天到晚神情恍惚,沒魂兒似的。”轉而忽然神秘地笑道:“是不是暗戀咱們班哪個女生了?要不要哥們兒替你送送雞毛信什麼的?”

劉迦一愣,正想找個借口解釋一下,忽聽一旁有個女生說道:“劉迦,你和大胖說好了嗎?下午你來不來?”他抬頭一看,正是那班長楊雪莉,心中一樂,脫口而出道:“當年我沒這感覺,可現在看起來,其實你長得滿漂亮的……”話一出口,他立時暗暗叫苦道:“哎呀,我這人和瑪爾斯他們在一起亂說慣了,啥話都敢說!這……這是那個時代的我敢說的話嗎?”

話音剛落,那楊雪莉一臉漲紅,撿起一本書朝他臉上扔了過來,低聲罵道:“你好煩!”轉身幾步走開。劉迦正在尷尬,卻見那大胖樂呵呵地笑道:“哥們兒,你最近性情大變啊,多灑脫多、率性啊,比起你來,咱們可都成小孩子啦,榜樣啊榜樣!向你學習!”轉而又笑嘻嘻地問道:“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劉迦搖頭苦笑,對大胖說道:“行了行了,我答應你下午打球的事,好了吧?”大胖聞言,立時開心道:“對啦,這才算是兄弟嘛。我知道你不懂打籃球,不過沒事,反正你的任務也簡單,拼命搶球,然後傳給咱們班上其他人,就一切OK。”劉迦笑嘻嘻地說道:“行啊,多簡單的事。”

見大胖走開,他心中暗歎道:“以前聽說過醜小鴨的故事,那只天鵝不小心生長在一群鴨子的世界裏面,無法與大家做心靈交流。我現在忽然明白那天鵝的痛苦了。不知我何時才能離開這群鴨子回到那屬於我的世界裏去?”但轉而又苦笑起來:“我這想的是啥?有把自己比喻成天鵝的嗎?我真是越來越無恥了。”可轉眼看著那大胖和其他同學聊天傻樂,心中卻又不自禁地暗道:“比起他們來,只怕我真是那天鵝。”

他正獨自胡思亂想,卻見一個女生坐到身邊來,神秘地笑道:“喂,劉迦,聽說你剛才公開表達你對咱班頭的愛慕之情啦?”劉迦轉頭一看,這女生一頭短發,青春洋溢,活力十足,他暗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就是那假小子羅玲了。”

他見羅玲一副神秘而好奇的樣子,立時搖頭否認道:“我哪有那膽子?你別聽那大胖瞎說。”羅玲一副不依不撓的樣子,兩眼放光,但又有點挑釁地笑道:“我又不是聽大胖說的。”劉迦奇道:“那你是聽誰的?”羅玲雙眉一揚,咧嘴笑道:“這事全班都知道啦。”劉迦一愣,驚道:“傳得這麼快?我以為那瑪爾斯已算是大嘴之人了…….誰知道……”羅玲奇道:“瑪爾斯是誰?”

他轉念既知自己說漏了嘴,本欲找個話題岔開眼前這尷尬,但心中片時又升起諸多不耐煩的情緒。一時間無奈之極,欲說還休、欲罷不能,終於歎了一口氣道:“卻不知那醜小鴨何時才能回到天鵝的世界裏面去。”那羅玲一怔,不知他在說啥,見他說話已無耐心,低聲罵道:“你以為你是天鵝啊?我看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說罷轉身走開。

劉迦暗歎道:“那醜小鴨轉眼就變成癩蛤蟆了。”但轉而又在想:“癩蛤蟆說不定也有變成天鵝的時候呢。”若是從前,他一定不會這麼認為,畢竟那癩蛤蟆屬脊椎動物門、兩棲綱、無尾目、蟾蜍科,和天鵝的生物類別歸屬差異甚大,兩者之間轉換起來,幾是不可能之事。但自從他修真以後,見到連那大熊貓都可以說人話,甚至心思頗為陰險狡猾。是以心中兀自認為,這癩蛤蟆倘若修真,改形換體之下,說不定也是英俊瀟灑、人見人愛呢。

轉眼到了中午,雖然他早不食人間煙火,但想到畢間不能讓從前的那個自己太與眾不同,也只好拿著飯盒到食堂打飯。卻見那食堂舀菜的老廚師對自己擠眉弄眼,神情煞是怪異,他心中暗道:“難道說我真是小白臉的形像?那中性美如此張揚,連這老醜鬼也這麼喜歡我?”心中惡心之極,正要隨口罵上兩句,卻見那老廚師一邊向飯盒中舀菜,一邊垂著眼皮輕聲道:“小雲師父不放心你小子,怕你出事,把我和文老也送過來了。”

劉迦聞言大喜,禁不住拉著那老廚師的手臂,歡聲笑道:“前輩,原來是您老人家啊!”那白玉蟾附在這老廚師體內,見他驚聲怪叫已引起周圍人的注意,立時又低聲說道:“別在這兒大驚小怪的,等你下午完了課,老夫再來找你吧。”劉迦莞爾樂道:“前輩,你這模樣可真逗啊。”轉眼又問道:“咦,文老在哪兒?”白玉蟾低聲道:“文老附在校門口傳達室那老大爺的身子裏面。快走快走。”

劉迦點點頭,快速離開,卻聽見身後有同學在議論道:“這小子的交際圈可真是廣闊啊,連食堂舀飯的大爺也和他這麼熟?”另有人也在驚訝道:“你沒聽見嗎?那傳達室的大爺好像也和他很熟呢。”也有人在猜測道:“那小子只喜歡和大爺在一起玩?這也太早熟了吧?”

劉迦立時趕到校門口,卻見那傳達室的大爺正閉目坐在一把藤椅上曬太陽。他心中樂道:“文老好會享受。”走到他身邊,低聲叫道:“文老,您老人家還習慣這裏吧?”那大爺眼開眼睛,哼了一聲,斜著眼歎道:“唉,倘若不是小雲師父說,要是你回不去,咱們都得死,老夫才不會來這鬼地方呢。”看著劉迦嘻皮笑臉的樣子,他接著歎道:“小雲師父說,那水晶球只是一個轉換通道,讓你的回元神能回到過去的年代,只要你能找到水晶球的另一個入口,想來能夠回去的。只是你和她隔得太遠了,那混元力傳送相當麻煩,她用了最大的努力,才給你傳送過來那麼一點點,怕你遇到意外之事,所以把我和老白也裝到混元力裏面,一起給送過來啦。”

劉迦恍然道:“難怪我提力良久,那混元力卻依然弱勢之極,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辛計然點點頭,搖搖手說道:“你別老呆在我這兒,該幹嘛還去幹嘛,在咱們離開之前,你別過多影響從前那個你的人生就好。”

他乍遇兩人,心中開心無比,畢竟有兩個人可以交流,不必再如前些日子的寂寞了,更何況此二老心思縝密、詭計多端,說不定大家共同參悟之下,能找到那回去的路。

劉迦把飯喂了小狗,然後回到教室,剛一坐定,打開課本,卻見有一封信夾在書頁中。好奇之下,立時打開,卻見那文字絹秀,似一個女孩子的筆跡,上面寫道:“劉迦同學,你好。恕我冒!地給你寫這封信。今天你在教室裏說的那些話讓我很尷尬,也讓我成了同學們談論的笑柄,我很難過。但我還是原諒你,不再和你計較了。我們現在正是學習知識的大好年華,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面去,不要辜負了父母和老師的殷切希望。同時也希望你學會自尊、自重、自愛,別把社會上的不良習氣帶來純潔的校園中來。---祝好。楊雪莉”

他看罷立時苦笑起來:“要我自尊、自重、自愛?……這是怎麼回事?這小女生把我看成那小流氓了。”他一邊搖頭,一邊打開書桌,卻見裏面又滑落出一張明信片來,背後字跡活潑跳脫,甚是可愛,上面寫道:“劉迦,沒想到你喜歡楊雪莉那雞婆,我再也不理你了,去死吧你!”那後面卻沒落款,不知是誰寫的。

劉迦愣了一會兒,暗暗笑道:“這女孩子是誰?”轉而忽然驚道:“哎喲,難道是剛才那假小子?我上高中的時候沒和人談過戀愛啊,那時我的膽子可小了,哪敢早戀?我的初戀是在大學遇到宣宣時才開始的。”沈吟片刻,心中記住那筆跡,暗暗將神識展開,對教室中所有人的筆跡一一比對。剛進行了一半,卻又立時放棄,心中歎道:“我怎麼這麼無聊?她是誰和我有什麼關系?抓緊時間想想怎麼回去吧。”

忽見大胖跑了過來,笑著說道:“哥們兒,這下午第二節課完了以後,咱們就要比賽了,你得好好准備一下。”劉迦奇道:“怎麼准備?”大胖樂道:“你小子沒打過籃球,不懂規則,我給你找了些教科書,趁著下午上課的時候,偷空看看吧。”說著扔過來幾本書。

劉迦低頭一看,原來是漫畫書《灌籃高手》,他笑道:“這就是那教科書?”大胖一臉認真地說道:“這書好著呢,上面講了許多如何搶籃板球的方法,你可得看仔細了,如果下午比賽的時候,你小子連一個籃板球也搶不到的話,就別活在這世上丟人現眼了,白長了一米八的個頭。”

劉迦幾句話敷衍過去,將書扔到課桌裏面,心中暗道:“我哪有功夫和他們糾纏這事?”但轉眼想到自己雖然不想去糾纏,可那個年代的自己卻生活在這些人的世界裏,無奈之下,又只好把書拿在手中,似模似樣地看起來。

他一邊看一邊暗笑道:“日本的政客雖然討厭,可日本的漫畫家卻不錯。這書中的那櫻木花道多可愛啊。”看得幾時,心中不由得暗歎道:“其實凡人的生活也是很精彩很豐富的,只不過要看一個人要用怎樣的角度和眼光來對待這世界了。”念及此,他又想道:“我之所以覺得他們煩人,不想和四周的人相處,多半是因為我修行之後,自覺與眾不同,看不起凡人世界,才會有這樣那樣的不耐煩。現在想來,我這種自以為是的心態和那稍點身家財富就不可一世的人有什麼不同?我在書上看到過,那至道只是常,平常心才是道,我此刻的心態哪像一個修行者?”

他想通此節,心緒漸漸安寧。

轉眼下課,那大胖急急忙忙地跑過來,遞給他一套球衣,說道:“快換上吧,到操場集合。”他換好球衣,來到操場,卻見籃球場上已圍了不少人。他正在東張西望,只見身邊一個長相頗為帥氣的同學笑道:“劉迦,我聽大胖說了,你負責搶籃板。我打後衛,你搶了以後直接交給我就行。”劉迦定睛一看,原來是趙亞風,他心中暗道:“我想起來了,這人打球比較厲害,後來因為這一技之長,被直接保送進了名牌大學。但聽說畢業後沒有再打籃球,開了個美容店做生意去了。可見人生際遇起起落落,誰知道一個籃球高手最後會去做剃頭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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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夢幻、第八章 那神秘的錯覺 那無聊的法器

比賽開始後,不到五分鍾,劉迦就被裁判趕下了場。他那千變萬化手本該最適合用來與別人爭搶,畢竟身子不用移動,手即能伸長觸物,自是先機占盡。可他一旦伸手,那能場自然而然地發揮出來,不是把這個撞倒,就是將那個震翻,那裁判斷見他模樣斯文,但出手凶狠,連吹犯規,三下五除二地將他趕下去了。

劉迦悻悻然地走到一邊,心中暗道:“原來當初我是這樣被趕下場的。”他倒無甚介懷,卻聽身後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哼道:“一天到晚耍嘴皮子算什麼本事,該做正經事的時候卻一點用處也沒有。”他轉身一看,正是那楊雪莉。他心中暗道:“這小女生人倒是長得俊俏非凡,可嘴巴卻處處不饒人。”當下笑道:“我本來就不會打藍球嘛。”

言罷轉身走開,卻聽身後一聲驚叫,轉頭看去,那籃球在場上隊員的拼搶中失手,正直飛向楊雪莉的面門而去。眼見籃球已距那女生面門不到一公分,他手臂伸出,將球接了過來,扔回球場,轉而離開。那能場微微一觸,身旁又有幾個人向後退開,卻沒看清他是如何將球接下來的。

剛走幾步,卻聽身後那楊雪莉追了上來,急著叫道:“劉迦,謝謝你!”劉迦回頭笑道:“這倒不用,上午我胡說八道讓你生氣了,這次算我補過,大家扯平。”場雪莉一臉漲紅,低頭想了片刻,說道:“我也道歉,我不該說你沒用的。”劉迦一愣,苦笑道:“其實你罵得也沒錯,我這人經常被人罵做傻蛋,早習慣了。”

楊雪莉抿嘴而笑:“是真的?我怎麼從沒聽人這麼罵過你?”劉迦搖搖手,不想多說,轉身走開。徑直去找那兩個無體元神去了。楊雪莉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的背影,歪著頭自言自語道:“真是個怪人呢。”心中竟生一種想去多了解他的願望,似乎那神秘誘人,難以自禁一般。

劉迦是因為沒心情與人做過多交流,是以轉身離去,哪會知道楊雪莉會因此而聯想頗豐?卻不知天下陰差陽錯之事多著呢,那明明是語言乏味而導致面目可憎的木吶,常常被人誤作為冷酷和深沈;那明明是率真與無畏,卻又被人當作是頭腦簡單和不通世故。感情這種事大多因誤會而開始、因理解而結束,那為了掩飾情欲而編織的文學境界和感性情操,大多會隨著視覺刺激漸漸麻木而變得一文不值。男人追女人幾大招數,第一是錢和權所代表的身份和地位,畢竟這是現貨,拿來即用;其次是長相和才氣,這兩者都有成功發財的潛質,幹脆假扮期貨黑馬,想來那長相好的可以進娛樂界圈錢,有才氣的可以澆水施肥以待其成材之日;前四者皆無的人呢,就只有玩那空手道,或以三寸不爛之舌亂其心,或以蒼桑哀愁扮浪漫,實在不行,幹脆不說話,以神秘氣質勾引其好奇心,欲摛之而故縱之…....好像……又跑題了……。

可忍不住還想再說兩句,那劉迦轉身離去,對他自己而言,確實是心不在焉的舉動,可對那情竇初開的楊雪莉而言,這感覺很容易由好奇而演變成向往,那種頭也不回的扮酷,那種不經意間的揮灑,帶給她一絲絲與眾不同的心靈震動,就如中了那“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咒語一般,這小無賴竟越看越是順眼了,眼神中閃過一些難言的話,咱們不妨幫她說出來:那小子真帥。

劉迦與白玉蟾二人在足球場的看台上坐著聊天。那白玉蟾附在老廚師體內,聲音甕聲甕氣地說道:“小子,你來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有沒有覺得這裏的事情和你的記憶中有什麼不同?”劉迦明白他的話外音,搖頭歎道:“沒發現什麼不同,凡是我能記起來的事情,都和以前的一樣,但這些並不能說明眼前的一切就是真的在過去的時間中啊,也有可能我只是活在我記憶中的某個空間裏呢。”

辛計然手中拿著一張報紙,搖頭說道:“不對,倘若這地方真的只是一個你記憶中的空間,而非真的存在,那小雲師父不用通過水晶球就能把咱們送進來。她自己也可以直接到你的記憶中找到你,畢竟小雲師父一直都活在你的大腦世界中。”劉迦聞言之下,方才恍然道:“對啊,我怎麼忘了這事。嗯,應該是這樣。”

白玉蟾長歎道:“這就是咱們的麻煩所在了。你的元神被你的記憶牽著鼻子走,回到了過去你所在的世界,身體卻在另外一邊,這點點的混元力之所以能維系在你身上,全靠小雲師父對你的感應。那水晶球的通道好像是單向的,只是將你導向一個地方,去了就去了,卻沒有回頭的道。”轉而他又狠狠地罵道:“真是可惡,天底下有這麼無聊的寶物嗎?有這麼不講道理的法器嗎?煉這法器的人一定是個傻瓜或是瘋子。”

劉迦欠疚道:“沒想到把你們二位也拖累進來了,真是不好意思。”白玉蟾搖頭苦笑道:“不來也得來,你小子回不去,那身體早晚得出事,與其在那兒等死,不如過來試試,找找活路。”辛計然在一旁歎道:“小雲師父說,她僅僅憑著對你的感應才能維持到現在,但這感應會隨著你離開身體的時間越長而減弱的,到時候看你這小子怎麼辦?”

劉迦想起一事,問道:“小雲不能順著把混元力的路徑把咱們拉回去?”白玉蟾罵道:“不是說了嘛?那水晶球是單向的,只管送走人,不管接回去。”辛計然歎道:“我觀察了一下,其實小雲師父對你的方位感應也是模糊的很,只知道你大概在某個位置,因此將混元力輸向那個方位,由得你去接收。如果她知道你的准確位置,想來早該拉你回去了。”劉迦恍然道:“哦,我算是明白了,小雲對我的感應只是一個範圍而已,所以在傳遞混元力的時候,大部都遺失了,只有小部分被我接收了。”

白玉蟾搖頭道:“咱們也只是猜測。反正啊,連小雲師父都覺著頭疼的事情,這麻煩只怕不小。”但轉而又苦笑道:“說來小雲師父也有犯迷糊的時候,咱們還得多靠自己捉摸才行。”

三人討論良久,卻毫無頭緒。幾天之後,劉迦隨大家出去秋遊,兩個無體元神便在學校獨自商良。

那雞足山風光秀麗,山後緊靠著大片原始森林,學生們一到此地,立時四散而去。劉迦獨自坐在山間的一棵大樹上,無聊透頂。那天色說變說變,轉眼間下起來雨來。他正欲離開,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閃身過去,卻見那楊雪莉身著一身運動休閑裝,正摔倒在樹林間。

他走上前問道:“咦,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楊雪莉見他出現,立時叫道:“我扭傷了腳。”劉迦順手將她扶起來,混元力悄然透過,將其腳上的傷複原。正想多說兩句,但見那雨越來越大,他神識探得附近有一個山洞,便說道:“先到那邊的山洞避避雨再說。”

兩人到得洞中,劉迦神識微微一震,似覺洞內有不尋常之物,但那感覺一觸而逝,心中微微驚訝。

轉眼看見楊雪莉正在一邊擰幹秀發上的雨水,他不禁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山道上?”那楊雪莉正想回答,忽然臉上一紅,轉而說道:“和同學們走散了。”劉迦點點頭,坐在一旁,不再說話。他卻不知,這女子自從對他心生神秘感覺之後,便在暗中悄悄注視著他。這次上山以來,一直跟著他身後,可幾步過去,那劉迦便沒了蹤影,她竟一個人順著劉迦消失時的山道走了上來。

劉迦見她全身上下已然濕透,擔心她因此而生病,便暗中緩緩將混元力透過其身體,助其禦寒。那楊雪莉正在一邊擺弄著濕衣,心中卻在暗道:“這人怪怪得,不和同學們一起玩,一個人躲在林子裏面幹什麼?”她也不想想,她不也是一個人在林子裏嗎?雙眼瞥了半晌,卻見劉迦坐在地上出神,她不禁又暗道:“他就沒想過和我說兩句話什麼的?”忽感身體不再寒冷,竟而陣陣體熱釋放,那本已濕透的衣衫,片時已幹爽如初,卻又詫異道:“這山洞真怪,外面那麼大的雨,感覺挺涼的,這洞內卻暖和得很。”

劉迦心中正在探識那洞內深處的能場觸感,忽聽楊雪莉問道:“劉迦,你最近變得好怪,以前你不是這個樣子的。”劉迦聞言一愣,隨口說道:“是麼?我以前是什麼樣子?”楊雪莉見他答話,頓覺尷尬消失。她本是校花級的人物,與人交往的機會遠多於普通人,進退分寸本該比劉迦更為從容,適才只是因為劉迦的沈默,讓她無法打開話題,此時劉迦既然開口相問,她心中也就輕松許多。

楊雪莉坐在他身旁,雙手抱膝,微微笑道:“你一直都很斯文的,也很靦腆,是大家眼中的乖孩子。”劉迦暗道:“以前的我好像是這個樣子。”轉而笑道:“我懂你的意思,其實你就是想說我是個很普通、沒個性的人,是吧?”楊雪莉沒想到他直承其事,反倒一怔,莞爾笑道:“嗯,也可以這麼說,你是個比較守規距的人。可為什麼現在好像不是這個樣子了,說話顛三倒四的,而且一天到晚心事重重,好像對周圍的事全不在乎似的。”

劉迦低頭沈默片刻,深呼吸後說道:“大概每個人在不同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樣子吧,你以後也會變呢,總不能一直都是今天這個樣子。畢竟隨著時間的向後推移,每個人都會遇到不同的環境和不同的人,這些都會改變你。”這是他心中的真實感觸,難得有機會為自己總結一下。

話畢,似乎又覺得不大對,轉而繼續說道:“或許不同的環境改變的不是這個人的個性,而是那心隨境遷時,諸多從前不知道的念頭和性情都會一一暴露出來。”說著他心中暗道:“這近千年的人生中,或許我最大的收獲就是這個。你以為你不會去做的事情,甚至你以為你根本不敢去做的事情,但環境一到,心境一變,總會做出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來。”

那楊雪莉見他說完,睜著大眼在他跟前看了好半天,忽然笑道:“你怎麼變得這麼深沈,想騙女孩子啊?這樣的男生我可見得多了哦。”劉迦笑了笑,說道:“是,這樣說是有些傻吧,不過,這是我的真實感受。隨你怎麼想了。”言罷,低頭不語。

楊雪莉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奇道:“你生氣了?這麼小氣?”劉迦搖了搖頭,笑道:“我哪會為這種事生氣?我這人本來就沒多少脾氣的,呵呵。從前老白成天到晚地罵我……”轉而卻又暗道:“我沒必要給她講這些,想來說了她也不懂。”是以,竟又沈默起來。那洞外的雨越下越大,不知何時才能停止。

楊雪莉見他再次沈默,不禁奇道:“誰是老白?你怎麼不說話了……”劉迦正准備脫口而出道:“就是那食堂的老廚師。”忽然心中一動,感到那洞內深處隱隱有種輕微的異動,但每次都是一起即逝,難以捕捉那感覺。他神識數次向下探去,都無法直探其底,不禁略感詫異。心中尋思:“不知那洞中有什麼古怪?可惜現在我的混元力太弱,無法像從前那樣深入探識。”

楊雪莉見他說話的興致不高,又想了一個話題,問道:“你想過今後考大學學什麼專業嗎?”劉迦隨口答道:“想學新聞傳媒專業,當個記者。”話音剛落,忽感那洞內深處的能場感應變得巨烈起來,神識過處,卻發現有兩股不同的波動,他心中暗道:“難道說下面竟有人?而且還是兩個人?那能場強的一方,似乎沒太多異動,反倒是那弱的一方動作好像越來越大一般。不知在幹啥?”

念及此,竟想下去瞧瞧,那楊雪莉見他起身站立,也跟著站起來問道:“咦,你要哪兒去?外面還在下雨呢。”劉迦說道:“你呆在這兒好好休息一會兒,待雨停了,就可以下山了。我想到洞內去看看。”楊雪莉聞言,一臉喜色道:“探險?我也想去!”劉迦一怔,暗道:“這小女生不知厲害,以為探險是一件多好玩的事情一般。”當下搖頭道:“你就留在這兒吧,我想一個人下去。”

說罷轉身欲走,卻被楊雪莉拉住他手臂,他心中微怔,頗感不耐煩,只聽那楊雪莉低聲道:“這天色陰得好可怕,我不敢一個人呆在這兒。”劉迦聞言,似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眼見那大雨越來越猛,天色極度陰沈,想來她一個女孩子家確實有些恐懼。但又覺不便帶她下去,一時間猶豫起來。

忽見楊雪莉一臉輕蔑地笑道:“怎麼?看不起我是女孩子?”但見劉迦臉色嚴肅,似覺這人仿佛不喜歡開玩笑,又低聲道:“我保證不亂跑,好不好?”雖然她不屑於求人,但畢竟心中害怕在這深山獨處,不得不低聲下氣地說話了。

劉迦思量片刻,心中暗道:“我對這女子的印象不多,記不起關於她的太多事情,但念高中時,沒聽說過她突然消失或是死亡之類的事情,想來不該有事。”轉而點點頭,拉上楊雪莉的手,徑下那山洞深處走去。

那楊雪莉沒想到他說走就走,更沒想到他隨意間便將自己的手握住,心中一陣狂跳,頓時臉紅如漲,正欲甩脫劉迦的手,卻見他表情極為自然,似對所握之人的性別毫無介懷,微微一怔,便不再掙脫,任其牽手而入。那掌心與指間的有力觸感陣陣襲來,不由得心中泛起一絲興奮與美妙,似覺這小小的牽手舉動,竟如偷吃禁果一般,越是害怕越是有種想嘗試的沖動。

那洞內甚是黑暗,但劉迦神識過處,依然看得清清楚,幾步過去,猛見身邊一亮,卻見楊雪莉從她的背包中拿出了手電筒,他心中一怔,轉眼即明,輕聲笑道:“我倒忘了,這麼黑的地方,你是啥都看不見的。”楊雪利撲哧一笑:“未必你就看得見?難道你是貓頭鷹的眼睛?”

劉迦笑笑不語,繼續拉著她向前走去。那通道曲曲折折,似在向下,忽覺楊雪莉的手猛地一緊,轉頭問道:“什麼事?”楊雪莉一臉憂色,低聲道:“咱們好像已經走了好長一段路了,不知道會不會迷路?”劉迦笑道:“剛才叫你別跟著來,你不聽話,現在反悔了。”

楊雪莉被他搶白,正欲反駁,卻忽然聽到那通道深處傳來一個低沈陰冷的聲音:“是哪個混蛋來幹擾老子的事情,還不快滾?”楊雪莉聞得此言,渾身上下立時布滿雞皮疙瘩,顫抖地說道:“有鬼!”劉迦見她恐懼,立時將她的手緊了一下,同時對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說話。楊雪莉本己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懼震攝,轉眼見到劉迦自信而從容的樣子,心下稍安,但兀自暗道:“好怪,他這自信是從哪裏來的?連鬼都不怕?”

劉迦聽得此人的聲音,已知是那兩股能場中較弱的一人,當下駐足回應道:“你是誰?在下面幹什麼?”他說話不緩不急,暗中將混元力朝著那聲音透了過去。那人“咦”了一聲,已立時感知來人修為在己之上,而且無法判斷其修行方式,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半晌不語。

劉迦見他沈默,知其心怯,正欲繼續發問,忽然眼前一片瑩光閃爍,他心中一動,大手揮過,立時將瑩光收掉,心中冷笑道:“這人不問青紅皂白,立時向人攻擊,可見並非善類。”卻聽楊雪莉顫聲道:“剛才發亮的是什麼?怎麼又不見了。”劉迦轉身笑道:“不用害怕,別人給咱們打招呼呢。”楊雪莉不解其意,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劉迦拉著楊雪莉繼續向下走去,一路上漸有瑩光襲來,而且數量越來越多,沖擊越來越強,但他邊走邊收,竟是越走越快,轉眼已來到那通道盡頭。猛然間一片金光疾至,劉迦知其欲作最後一擊,當下用混元力卸掉其來勢,轉而將金光倒送回去。卻聽一聲慘呼,通道一側有人摔在地上。

劉迦轉過盡頭,卻見一個狹窄空間,四壁隱有光亮透出。那剛才摔倒之人正在地上呻吟,他身旁又有一個骨瘦如材的僧人盤腿而坐,這僧人雙眼緊閉,愁眉苦臉,似對身邊發生的事全然不知。

楊雪莉見那人身著道人服飾,但長相卻眉清目秀,並非那麼可怕,心中恐懼漸減。卻聽劉迦在一旁冷冷地問道:“為什麼要用幻影金針襲擊我?”那人一怔,轉而歎道:“問那多幹嘛?反正我打不過你!”劉迦搖頭道:“我根本沒想過要和你打,只是路過這裏,好奇而已。”轉而冷笑道:“你在這裏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如果不是做賊心虛,幹嘛怕人知道?”

那人見他所言不似作偽,竟脫口而出道:“你不是來向他要心緣鏡的?”但話一出口,立時後悔,眼前這小子多半不知心緣鏡的來曆,但自己這麼一問,只怕對方反倒要繼續追問下去了,他諸念轉過,長歎一聲,頗有認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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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18:42: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夢幻、第九章 夢裏夢外 何時真來何時假

劉迦一聽“心緣鏡”三個字,心中一凜,立時怔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好。這心緣鏡在他人生路上有著重要的意義,倘若不是因為心緣鏡,玉靈子不會在雪山穀地呆上三百年,哪會遇到他?他體內那宇宙或許永遠沒有機會觸機而現。如果不是因為抱著用心緣救宣宣一命的希望,他哪會被李照夕二人送入無間時空?又如何才能到商闕星去?更不用說他曾親自體驗過心緣鏡,知道心緣鏡的真相。

一時間他心中往事迭起,感概良多,數百年前的諸多經曆一一重現,忽覺那人生眨眼之間即過數百年,所有發生過的事情便如在那心緣鏡中的故事一般,不管似真似幻,但都片刻即逝,失落之意冉至胸口。那楊雪莉不知他心中諸多想法,見他沈默,不禁捏了一下他的手,低聲問道:“你在想什麼?這人在說什麼?”

劉迦被她的話猛地驚醒,但此時哪有心思給她細細解釋,當下不耐煩地搖了搖頭道:“別來打岔。”轉而向那道士問道:“你在這兒找心緣鏡?”同時指著那閉目入定的僧人,問道:“你想從他身上找心緣鏡?他身上有心緣鏡?這怎麼可能?”他親眼見過那心緣鏡在雪山之中,是以不解此人何以想從這僧人處找那心緣鏡。

他心系眼前之事,卻不知身邊那楊雪莉此時更加思緒萬千。她本來是因為劉迦的神秘和不羈而對他心生好感,可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讓她心中升起太多不解。幾句對答之後,劉迦眼神中已透露出諸多於她世界之外的東西,比如劉迦敢隨意闖進那黑暗深處,面對陌生怪人所言的東西,他完全不驚不詫。更讓她吃驚的是,那道士的表情似乎對這小子甚為恐懼。她心中隱隱閃過一絲預感,不斷地暗道:“難道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好奇更甚,那與眾不同的秘密似乎占據了整個心靈。

此時她的問話雖然被劉迦潑了冷水,但微微一愣過後,心中不僅沒有那因驕傲而生的埋怨,反卻暗道:“以前怎麼不知道他是這樣有性格的一個人?”那成熟且成功的中年男人對於清純少女而言,本就具有相當的殺傷力,與善解人意且活潑可愛的年輕女子特能俘獲成熟男人是一個道理,都是屬於那跨代忘年的距離美在作祟。女的認為那成熟男子能活到四十多歲而成功,其中定有無數傳奇,那男的則默認自己的傳奇需要青春的激情給予支持和證明。更別說眼前劉迦這數百年近千年的成熟老男人,就算毛頭小子尚未被曆練與滄桑炸骨油似的熬成人精,但那舉手投足間所表達出來的寬闊與深遂,依然讓人想入非非而憧憬萬千。是以楊雪莉並未因受到冷落而感到不滿,相反那崇敬之心更甚、那探索之欲更強,不由得將劉迦的手握得更緊。

那道士乍聞劉迦之言,本不欲回答,但忽然聽出其話外之音,此人竟似早知心緣鏡的事情,詫異之余,轉眼釋然,暗道:“想找那東西的人只怕不在少數。”但自己倘若否認,眼前這人只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當下歎道:“你知道心緣鏡是那蓮花生所留下來的寶物,這人便是蓮花生的師父之一。”劉迦奇道:“你怎麼知道他是蓮花生的師父?”他心中暗道:“我雖然對佛教知之甚少,可那蓮花生在西藏的名氣好大,想來不知道他的人也不多。這蓮花生既已成道坐化,他師父卻在此地,真是怪了。”

那道士沈吟片刻,說道:“我是從一個僧人朋友那兒聽說的。你知道蓮花生的師父是那禿子們的祖師釋迦牟尼的四個遺留弟子之一吧?”劉迦哪聽說過這等事情?但倘若直承其意,這人便有可能欺他無知而不說實話了,當下便冷冷地說道:“你只管說話,何必問那麼多?”

那人見他態度冷漠,心中更加擔心這人早晚會下殺手,不禁渾身顫抖起來。楊雪莉見劉迦忽地冷酷,心中竟莫名升起驕傲與滿足,似覺我的男友像那高蒼健一般,酷味十足、強悍無比,居然忘了兩人的關系是何種狀態尚未確定,那“男友”二字卻又從何說起?

道士停頓片刻,繼續說道:“這人受釋迦遺命,留下來等彌勒佛轉世,那蓮花生現世後,這人便成了那蓮花生的師父。”轉而歎道:“大家總以為那心緣鏡雖為蓮花生所有,其師必然知曉其蹤跡,誰知道這禿子啥都問不出來,只是在這兒傻坐著。”劉迦心中恍然,剛才他在上面探識到此處諸多能場異動,想來便是這道士在想盡辦法逼問這和尚了。

但轉眼立時覺得不對,問道:“這人倘若真是蓮花生的師父,他既然有那麼厲害的徒弟,師父豈能差了?以他的修為,你怎麼可能逼他交出心緣鏡?你這人不大誠實。”

楊雪莉聽到此處,心中對那劉迦漸有了新的輪廓,暗暗奇道:“聽他們說的話,好像和宗教大有關系,但隱隱中似乎又有武俠故事中的情節,難道劉迦他竟是傳說中的大俠或是奇人?”念及此,那關於超人隱藏在民間卻又暗中伸張正義的聯想立刻湧上心頭,當然,同時也沒忘了順便把自己也想像成那位被瞞了真相卻又備受英雄呵護的女主角,諸如此類的念頭,忽來忽去,亂七八糟。

那道士歎道:“以我的修為哪敢逼他?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是來求他的。”轉而見到劉迦頗為質疑的眼光,又繼續說道:“我真得是來求他的。我多年前就聽說他在雞足山隱修,找了他好多年,好容易找到他,又哪敢生什麼不良念頭?我再傻也不會來找死吧?”轉而他指著那僧人說道:“可我求了快一個月了,這人楞坐在這裏,啥都不管。我這才想辦法弄醒他,沒想到遇見你,唉。”

劉迦察顏觀色多時,覺得這人不大像在說謊,沈思片刻,當下對著那僧人問道:“前輩?這人所說的話可是真的?”過了良久,那僧人依然閉目沈思,似乎沒聽見一般。劉迦心中暗道:“我在觀心院的收藏中,曾見李淳風提起過有人在入定之後,進入一種境界再也出不來了,難道眼前這人的狀態就是這個樣子?”

他心中並不願打擾他人修行,但此刻聽說這僧人與心緣鏡大有淵源,親近感也隨之而生,便想與這人多些交流,轉眼對那道士點點頭說道:“你走吧,我不為難你。”那道士聞言,知他已不再計較自己適才在暗中攻擊他一事,心中大喜過望,當下連聲稱謝,捂著胸前受傷之處,緩緩離開。

楊雪莉見那道人從她身旁走過,其臉上蒼白、嘴角鮮血長流不止,心中大感詫異,想起前時劉迦與這人的對話,不禁轉頭問向劉迦:“他受傷了?怎麼受的傷?是你弄傷他的?”劉迦點點頭,說道:“是他先出手的。這人以為咱們是來和他爭搶心緣鏡的,所以想先下手為強,幹掉一個對手再說。適才那瑩光就是他射出的幻影金針,我以前在書上看過這種法器的煉制,所以一見便知。”話音剛落,他心中立時後悔道:“我幹嘛給她講這些?這小女生如果不信,只是嘲弄我而已,這倒是小事,無所謂吧。但倘若信了,這一直追問下去,我卻如何回答?”

果然,那楊雪莉此時心中本就有諸多幻想,聽劉迦這麼一說,立時印證,那崇拜與羨慕立時轉生向往之情,帶著興奮地問道:“原來你是江湖上的人?”劉迦一愣,立刻明白這小女生在想什麼,當即苦笑道:“你別有那麼多幻想好不好?”楊雪莉不依不饒抓著他的胳膊,急道:“你怕我說出去是不是?我在小說裏面看到過,你們這些人最不喜歡別人知道你們的身份了。放心好了,我保證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劉迦聞言之下,無奈之極,一時不知該如何應付她,只有勉強說道:“這樣好了,咱們先看看這和尚在幹嘛吧?其他的事呆會兒再說。”楊雪莉見他沒有徹底拒絕,心中喜極,點頭道:“嗯!那你快忙你的事吧,我不打擾你。”劉迦見她神色開心歡悅,不禁暗暗叫苦道:“倘若今天擺不脫這小女生的糾纏,有一天我離開這個過去年代的自己,那個平凡的我該怎麼辦?”

他走到那和尚那對面坐下,神識細細探過,只覺所觸之處竟無任何回饋,就如一粒小石子投入大海一般,深不可測。他心中微微一驚,暗暗奇道:“這人的修為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就算我混元力恢複到十成,恐怕也遠不如此人。他怎麼可能被剛才那人折騰良久卻毫無反擊之力似的?又不知他坐在這裏幹嘛?”

他正在獨自思量,忽然間感到那和尚身體上下隱隱有異常波動,似有一股力道正努力地從體內向外突圍一般。他心中一動,尋思道:“難道他真是入定後沒法出境了?”念及此,便將混元力推至那人身體,欲助他打破迷境。

劉迦的混元力剛剛觸及那人身體,立時被對方體內禪功一震,氣血翻騰之余,他心中大駭:“哎喲,我真是自以為是了,我和他功力懸殊如此之巨,怎麼可能幫得了他?”當下便欲撤回。可那人就如久懸峭壁的求生者一般,乍見一根繩索遞過來,哪管這救命稻草能不能承力,竟死死抓住不放。劉迦念動之間,見那混元力不退反進,洶湧傾泄,渾渾然已不可自控,驚懼猛起,不禁叫道:“哎呀,糟糕,我幫不了你的。”

兩人你拉我扯之際,那能場立時漫延開來。楊雪莉本來正興致勃勃地看著劉迦做事,忽覺一股大力伸入體內,就好像有人要強行擠進自己身子一般,頓感身體壓抑、呼吸急促,驚叫一聲,暈倒在地。劉迦正在努力掙脫對方的牽引之勢,猛見楊雪莉櫻聲乍起,心中稍亂,念頭立時不純,兩眼一黑,那元神卻被拉了出去。

劉迦醒來的時候,見一個僧人正坐在身邊盯著自己看,立時躍然而起,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那僧人愁眉苦臉地問道:“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人是誰?”劉迦清醒之後,已然發現此人便是那入定的僧人,聽得他的問話,立時轉身看去,卻見自己在一橦高樓頂上,那楊雪莉卻不知去向。

他心中諸多疑問,當下轉頭向那僧人問道:“前輩,你是誰?這是哪兒?有沒有看見那個女孩子?”那僧人聞言一驚,表情極為怪異,又似頗為失望,喃喃地說道:“這下可越跑越亂了。”轉眼間看見劉迦一臉迷疑,他搖了搖頭,歎道:“我叫可般成,小子,你是誰?”

劉迦思量片刻,答道:“我叫劉迦。可大師,這是哪兒?”可般成一臉憂色道:“小子,咱們這可麻煩了,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女子沒有修行過嗎?”劉迦搖搖頭,說道:“沒有。”可般成稍稍一怔,垂頭喪氣地說道:“唉,咱們多半是困在那女子的夢境裏面了。”劉迦聞言一驚,但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問道:“可大師,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我可真是一頭霧水啊。”

可般成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是伽葉的弟子。當年伽葉受釋迦遺命,留下來等彌勒佛轉世,我自覺修為不錯,再加上想親眼目睹彌勒佛的風采,便自告奮勇地向師父請命,讓我來等彌勒佛轉世。”劉迦心中暗道:“聽他這麼說,好像那伽葉已經離開地球了一般。那個道士所說的話中,有對的地方,但也有不盡詳實之處。”

可般成說道:“這事對我而言,也不算是一件太難的事情,反正我只要等到彌勒佛現世,將釋迦衣缽交給他就好。可有一次出定後,偶然見到那佛經上描述的西方極樂勝境,心中一喜,很想去看看,就落下了這個念頭。結果再次入定時,我便立刻到了那西方極樂之境。”劉迦憶起濟顛的話,不覺奇道:“去西方極樂不是很好嗎?”

可般成搖頭苦笑道:“去西方極樂當然是件好事,可我去的並非是真的西方極樂世界,而是我心中所造的假境啊。因為我心中有了歡喜執念,那不空之處便成了心之所向。入定之後,心中希望的事物即化作假境現在眼前,我當時一時分不清真假,便一腳踏了進去,這千年過去了,一直出不來。”劉迦聞言,心中若有所明,但疑問更生,當下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假的?你憑什麼分清真假?”

可般成斜著眼看了看他,搖頭道:“小子,你不明白這個道理,我佛門禪功到的一定時候,看破世間萬相,怎麼可能分不清真假?”劉迦對於世間百態真與幻的理解,一直心存疑慮,但卻從未有機會與人探討過,此時乍聞此言,心中似有所感,卻又不知該怎樣繼續思考下去,不由得問道:“你既能分清真假,為什麼還要沈迷在那境中出不來呢?”

可般成一愣,轉而無奈地歎道:“你這小子啥都不懂,一個人容易拒絕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也容易克制自己的欲望,但面對自己一生追求的境界,那心能不動嗎?心動即是妄念,有了妄念便有所執迷,有了執迷便會墮入那心境所造之緣中,落入世緣便不得解脫,你不懂這個道理?”

倘若這可般成的話裏用的是別的比喻,劉迦未必能懂,但那“心所造之緣”一語,他卻甚為熟悉,聞言之下,立時應道:“嗯,大和尚你說得對,我曾用過心緣鏡的。那心緣境便是根據一個人心中的願望為你制造一個假的世界來迎合你,你心中有什麼樣的希望,心緣鏡就會變現出一個完全與之相符的境界給你,讓你沈迷其中。”想起當時進出心緣鏡前後的經曆,心中難免蹉歎不己,轉而搖頭道:“那心緣鏡真不是個好東西。”

可般成聞言之下,大搖其頭,一臉不屑道:“你雖然有緣用了心緣鏡,可完全不懂那心緣鏡的深義所在,白用了,也算是個蠢才。”但轉而又頗感迷惑地問道:“你進了心緣鏡卻又能出來,這份定力倒是不簡單,沒人幫你?”劉迦見他罵了自己後,跟著稱贊自己,心中暗暗好笑,但一時卻不好提起小雲的事情,於是接著問道:“那不就是一面讓人成夢成真的鏡子嗎?只不過那鏡子並非真得實現你的夢想,而是造了一個假相給你。”

可般成歎道:“小子,你這麼一說,便是不知那心緣鏡的來曆了。”劉迦正要繼續問下去,卻聽那可般成說道:“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女子被我的元神震暈過去,她這夢境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有所動作,此時既然沒事,老衲不妨給你講講。”劉迦聽他提起楊雪莉,心中疑惑更增,問道:“你剛才說咱們在她的夢境裏面,這是怎麼回事?”那可般成一臉無奈地看著他,搖頭道:“小子,你別讓我同時解釋兩件事情好不好?我可只有一張嘴啊。”

劉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說得是。那你接著說吧。”話音剛落,他又想起一事,跟著問道:“咦,大和尚,剛才你說她這夢境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有所動作,那是什麼意思?”但轉眼立時發現自己又提出了第三個問題,當下爽朗地笑道:“我這不是讓你一張嘴同時解釋三件事嗎?哈哈哈,我呆會兒再問,呆會兒再問,你先說說心緣鏡的事情。”

那可般成見他自責其非,也跟著笑道:“你小子也算有趣。”嘿嘿兩聲過後,繼續說道:“那心緣鏡本是我徒弟蓮花生的寶物,但那玩意兒卻並非用來幫人實現夢想的,而是用來幫人看破世間諸相的。”劉迦想起往事,心中暗道:“我在心緣鏡中的時候,和宣宣一起走完了幾十年的人生,一切都和真的一樣,但出來以後才知道原來那一切都是假的。當時心中確有一種難以自控的失落感,非常痛苦。但所幸我終於從那假的世界回來了。”

可般成見他表情中頗有慶幸之意,不禁歎道:“小子,我知道你在想啥,你定是想說:心緣鏡中的世界是假的,但只要能出鏡,外面的世界必然就是真得了,是吧?”劉迦被他猜中心事,不禁莞爾道:“是啊,現在想起來,當時能從鏡中出來,真是幸運得很,否則我一生都要困死在那個假的世界中了。”

可般成點點,笑道:“小子,你有此心念,也算不笨。可卻沒想到更深一層的意思,你自以為那鏡中人生是假,鏡外人生是真,不免又落了執迷之相。卻不知那鏡外人生與鏡中人生有何區別?你在鏡中之時,定然以為鏡中人生是真的,與你在鏡外之時,以為鏡外那人生是真的又有什麼不同?”劉迦心中猛地一凜,不禁愣道:“你……你是說我出了心緣鏡後的世界依然是假的?那真的又在何處?”

可般成笑道:“世人做夢時,以為那夢境是真的,在夢裏喜怒哀樂,認真得不得了。可夢醒之後,卻又覺著可笑得很,仿佛自己在夢裏時,就如演了一場戲似的。卻不知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夢境,本來就是一場戲,自己在所謂的現實中患得患失、苦樂相隨,與那夢境有何不同?你既進過心緣境,且說說看,那鏡中人生與你現實中的人生有什麼區別?”

劉迦聞言,心中大震,似覺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將被解開,似乎有一個全新的世界將展現在自己眼前,但諸多疑問卻讓他不知該到哪裏去找到那把解開謎團的鑰匙,一時間迷惑、興奮、急切、憂慮等念頭竟相而起。正苦苦思量,眼前環境猛地陡變,自己已站在一條灑滿陽光的林蔭道上,一位身材高挑、秀發過肩、面容嬌美的紅衣少女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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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夢幻、第十章 給我一個夢境相隨明天 給我一個遺憾留至相見

劉迦見那楊雪莉忽然出現在面前,不禁樂道:“你這夢境有趣,一下子連衣服都換了,還扮得這麼漂亮。”忽聽身後那可般成說道:“卻不知她做的是什麼夢?問問她如何?”劉迦愣了一下,說道:“她知道她在做夢?”可般成失聲笑道:“哎喲,我真是老糊塗啦,她可沒覺得她是在做夢。”

楊雪莉一臉開心地拉著劉迦的手,笑道:“好不容易才逃課出來呢,咱們到什麼地玩去?”劉迦暗道:“原來她的夢是逃課出來玩。”他隨口應和道:“不如到公園去坐坐?”他心想別遇什麼怪事最好,想來去公園坐坐聊天自然是最安全的夢吧。誰知那楊雪莉不斷搖頭,說道:“不行的,你是超人,一到公園去,大家會把你認出來的,到時候你的身份就暴露了。”

劉迦聞言大吃一驚,“啊?”了一聲,繼而苦笑道:“我是超人?她竟有這種幻想?”聽到身後可般成奇道:“超人是誰?”劉迦搖頭笑道:“一個幻想故事裏面的人物,大概可以解釋為具有神的血統但又從小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可般成樂道:“這小妮子喜歡神界的人,這麼說來也是個愛好修行的人了?”

劉迦正要對可般成說:“和你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卻見楊雪莉咬著嘴唇,似乎在想什麼事,片刻又開心笑道:“帶我到天上去飛吧。”劉迦菀爾笑道:“這種事情多簡單啊。”可般成也在身後嘿嘿笑道:“反正你現在在她的夢中,你的能力有多少,大半都是她說了算。”

劉迦牽著楊雪莉飛上天空,見她四肢伸展、紅衣靚麗、神情陶醉,心中暗暗樂道:“最好她就一直這麼飛著,別想出其他什麼怪花樣來。”轉而向可般成問道:“大和尚,咱們怎麼才出得去?”可般成在身後笑道:“這個簡單,等她醒了就行。”劉迦聽他的聲音異常開心,不禁奇道:“既然是這樣,那咱們剛才進來的時候,你愁眉苦臉地幹嘛?”

可般成歎道:“畢竟在別人的夢裏面,自己能做主的空間有限,誰知道會遇上啥事?”說著他又笑道:“我看這個女孩子後,見她也算可親可愛,想來不應該遇上什麼太難為大家的壞事,心中自然也就寬慰不少。”劉迦恍然笑問道:“你在這夢裏的能力如何?”

可般成說道:“與原來相比損失不大,畢竟我是自己進入她的夢境裏面的。我又不在她的想像空間內。但你不同,你在她的想像空間中,所以你的能力大半由她而定。不過只要她的夢境一破,咱們自然也就出來了。”轉而又苦笑道:“沒想到我居然通過這種方式從困境中出定了,真是不可思議。”

劉迦奇道:“只要她的夢境一破,咱們就能出境?”可般成點頭笑道:“不錯。當時你助我出境,我發現你沒有直接拉我出來的能力,幹脆借你的力跳轉到一個容易打破的幻境中去,這小妮子當時正好暈了過去,我見她的夢境正在其頭上繚繞,便一腳踏了進去,順手把你也帶了進來。”

劉迦轉頭看了看正沈醉在飛行中的楊雪莉,心中暗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幻。修行者也不例外,大家一天到晚夢想自己飛升至更高境界,說穿了不同樣也是一種夢幻嗎?只不過修行者總是在實踐中去實現這夢幻而已。”忽見楊雪莉側頭對他說道:“超人,你看,那邊有飛機出事了。”

劉迦轉頭一看,果見一架飛機正在半空中濃煙滾滾,他一愣之下,立明其理,不禁笑道:“我明白了,她這是要那超人去拯救世界呢。呵呵,我這臨時超人就去完成她夢裏編的故事吧,只要她開心就好,做完這夢,大家就可回去了。”言罷向那飛機飛了過去,心中隱隱在想:“咦,說起超人這兩個字,我怎麼好像在哪聽說過什麼蔬菜超人?”

劉迦靠近那飛機,正在想法子將其安全著陸,卻在猛然間不由自主地張開大嘴,噴出一股寒氣將那機身上的火焰滅掉,他吃驚道:“咦,我可沒想過用這法子來滅火啊。”可般成在他身後笑道:“是這小妮子想的。剛才不是說了嗎,你的能力是怎麼樣的,大半由她的想像來決定。你會做什麼事,也是由她的想像來決定的。多半是她認為你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滅火,你受她意識力的影響,自然也只好用這嘴來滅火了。”

劉迦驚道:“啊?她想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可般成樂道:“那是自然,這夢境是她創造的,她在這裏面就如一界之主一般,當然是她說了算。我此刻能力沒受損,是因為她壓根沒把我放在心上,沒把我編進她的夢境故事中。倘若她把我也編進來,我也逃不了,一樣得跟著她想像的樣子來做人做事。”轉而又笑道:“老僧長得奇形怪狀,多半會被她想像成一個大怪物了。”

劉迦聞言苦笑道:“沒想到是這麼回事,但願她別讓我做些太尷尬的事就好。”可般成笑道:“做尷尬的事又如何,反正只是一場夢境,過了就完了,何必當真?”

劉迦一愣,心中暗道:“這和尚所言,大有深義。就如他適才所說,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夢境,與睡覺時有何區別?大家知道夢裏面發生的事是假的,所以醒來後也就一笑了之,但倘若能明白人生的一切也都是假相,何妨也一笑了之呢?”轉而他又想道:“只不過在夢裏面的時候,人們以為那一切是真的,自然也就很認真地痛所痛、樂所樂,愛恨離別與現實中的人生一樣。但倘若現實中的人生也一樣有醒來之日,那過往的一切,不同樣可以一笑了之了嗎?”

正念及此,卻見楊雪莉已將雙臂繞過他的頸後,一臉崇敬地笑道:“你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劉迦本來一直覺得這事挺滑稽,但眼前這女生燦若桃花、皓臂如雪,那陣陣體香悠然撲面,他不由得心中一動,暗道:“雖然這是在夢裏,但我也不能太吊兒朗當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幻世界,我何必去破壞她的夢幻?人失去了夢幻也是件挺可悲的事。”雖然隱隱覺得人沈迷於夢幻中未必就是件好事,但畢竟眼前這小女生只是個未曾修行的凡人,是以他心中不願用修行者的觀念來看待這一切。

當下他微微一笑,用手摟著楊雪莉的腰說道:“嗯,你還要超人為你做什麼事,只管說出來好了,我都為你做。”他心中暗道:“人很難控制自己的夢,她今後夢到超人時,也許會出現噩夢也說不定。我何妨趁著此時給她一個最完美的夢?”

楊雪莉將頭一歪,嘴角絲絲笑意,柔聲道:“劉迦,你真好。”但轉而一臉羞色道:“如果老師和同學們知道咱們這麼要好的話,那可怎麼辦?”劉迦一愣,暗自笑道:“她這夢裏的東西還挺全的,沒忘了自己還是學生。”忽聽可般成在身後問道:“咦,小子,我怎麼覺得你的元神不該在此處啊,你是附體過來的?”

劉迦心中一凜,暗暗歎服道:“這和尚修為果然厲害,一眼便識破我的來曆。”他正要答話,卻見楊雪莉拉著他的手,急切地說道:“超人,你看,那邊來了一個地球破壞者!”劉迦轉眼看去,卻見一個長相凶神惡煞的人正在城市中燒殺搶掠,不禁笑道:“這又到那超人上場揚善懲惡的時候了,呵呵,她倒挺會為超人安排工作的,絕不讓他閑著。”

言罷將楊雪莉放置在一處樓頂,轉身向下飛去,他心中既想為這小女生留下一個美好的夢境,這做戲也就做得十足,當下對那破壞者大聲叫道:“我不許你破壞人間的和平與安寧!”話音剛落,卻見那破壞者大手扇出一股火焰,濤天熱浪飛速襲來,渾身上下灼熱難忍,他連聲叫苦道:“哎喲,她怎麼為超人想像出來一個這麼恐怖的對手?”

眼看對手第二波熱浪再次襲至,他本能地欲閃避開去,哪知那身體竟然無法移動,頃刻間立時被熱浪裹住,一聲慘叫後,摔在地上。他渾身疼痛、心中鬱悶之極,開口叫罵道:“有你這麼做夢的嗎?哪有把自己的偶像夢的這麼悲慘的?”

說話間,那四周場景又變,自己竟躺在一個蘭香撲鼻的大床之上,房間內粉色悠香,黃色錦被溫軟若羽。正在詫異,卻見楊雪莉身著卡通睡衣,坐在床邊,正在為自己包紮傷處,臉色憂鬱之極,口中兀自道:“別動,我這就幫你把受傷的地方包紮好了。”

忽聽身後那可般成奇道:“這女子真是怪,哪有把自己心中喜歡的人物害成這個樣子的?你現在一臉燒傷,整個人弄得來沒了人樣,這夢做得離奇。”

劉迦也自疑惑,但看著楊雪莉一臉疼愛之意,轉眼恍然道:“我懂了。這小女生一定是電影看得多了,那故事中的英雄人物都是要經過各種磨難,吃盡苦頭,甚至是死而複生,最後才坷坷坎坎、曲曲折折地完成他的使命。她心中有此念頭,自然會在她的夢中表現出來。想來她為我治傷這種情節,也是因為把自己想像成女主角了的原故。”

言罷,立時想到那所有的英雄故事中,男主人公都會與那女主角來上一段風流情事,心中又頗感怪異,暗暗尋思:“那超人的故事裏面,男主人公曾放棄自己所有的能力,就是為了和這女主角過上平凡的夫妻生活。不知她會不會在這夢裏面也來上那麼一段?要是她真這麼想,我的行為受控於她的意識,沒法自控而不得己為之,那不是相當於被她強暴了嗎?”

但轉念又想到:“但在她的意識裏肯定不會去想強暴超人這種事,多半是那超人為她的美麗而感動,心甘情願地為她做一切,到時候我的行為肯定是非常主動而且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至於她呢,那定是心中雖然向往,但在行動上卻表現得半推半就。唉,這算什麼事兒?”

正想間,忽覺整個房間氣氛變得綺麗旋旎,五彩星光竟在大床四周點點閃爍,他心中暗道:“咦,這麼快就開始那男女主角的愛情故事了?”轉眼卻見楊雪莉安靜地躺在身邊,似已熟睡,他撐起身子,斜靠在床頭,看著那小女生憨睡的樣子,心中已明其理,暗暗笑道:“她畢竟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沒有那男女間魚水之歡的真實經曆,就算在電影上看到一些男女相擁的情節,但想像中多半以為就這樣睡在一起便是男歡女愛了。”

念及此,他心中頓覺這小女生純潔得可愛,不自禁地在楊雪莉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卻見那楊雪莉嘴角劃過絲絲笑意,仿佛頗為開心和滿足。劉迦一愣,暗道:“她沒有睡著?”繼而又恍然道:“呵呵,這剛才一吻,多半也是她安排好的情節吧?”

但想來想去,又覺得自己在為剛才的沖動找一個美麗的借口,心中不禁暗自罵道:“明明是你自己定力不夠,卻要把責任推在別人的身上,這哪像一個修行之人?”自責之余,又兀自安慰道:“我的行為本來就受她意識的控制,只怕那一吻還真是她安排的情節呢。再說了,我那混元力此時弱得可憐,又哪來的定力可言?”一時間諸念既過,心中漸感坦然。

正思量處,眼前忽然一黑,肩上被人拍了一下,睜開眼睛,卻見可般成一臉笑意地對他說道:“行了,咱們出來了。”劉迦心中猛然驚醒,轉頭看向地上的楊雪莉,只見她正在呻吟中努力撐起,立時上前將她扶來坐正,輕聲問道:“你沒事吧?”他有了適才的夢境,忽覺這本來陌生的女子竟有無比的親切一般。

楊雪莉剛從夢中醒來,轉眼見到他關切的眼神,不覺臉上一紅,正要將他推開,但轉念想到那夢境只有自己知道,何必如此害羞?當下也就釋然許多,轉而問道:“剛才我暈過去了?”劉迦微笑道:“是,不過現在好了,一切都過去了。”楊雪莉見他眼神充滿關切,興奮之余,轉而又生疑慮:“他好像知道我的夢似的。”

劉迦轉頭對可般成笑道:“大和尚,恭喜你出境了。”可般成此時心中歡悅無限,跟著大聲笑道:“說得是,說得是,這大夢千年,如今醒來,一時竟難知真耶?幻耶?哈哈哈…..”劉迦看他如此開心,自己也跟著高興得很。楊雪莉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被這歡喜氣氛感染,也是笑容滿面,同時剛才的夢境曆在眼前,心中幸福莫名。

可般成笑罷,看著劉迦和楊雪莉二人,點點頭說道:“老衲今日出境,全得二位助力,總得做些什麼感謝兩位。”劉迦搖頭道:“大和尚不必客氣,能幫到你我也很開心的。”可般成搖了搖頭,笑道:“沒聽說過菩薩怕因、凡人怕果這話?老衲既欠你們一個人情,非得還了不可,哪能一直這麼欠著?今生不還此債,他世還得更多,這筆帳可大大不劃算了。”

不待兩人說話,他已對劉迦說道:“小子,我知道你的困境,這事對你而言確實麻煩得很,但對老衲而言,舉手之勞而已。我剛剛出境,身體稍有不適,你先在這兒呆上一會兒,我稍作調息後,即可幫助你的元神回去,那水晶珠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物。”

劉迦聞言,驚喜交加,立時問道:“大和尚,你是怎麼看出我的麻煩的?你真有能力送我回去?”可般成笑道:“那大徹大悟之人,彈指間即可化一剎那的時間為億萬年的光陰,伸手間即可將一粒沙化為三千世界。老衲雖沒有此等修為,但看破你前程往事卻也不需要什麼太高深的修為了。”說著他轉頭向楊雪莉說道:“你今生同我佛大有緣份,到時候老衲自會相助。”言罷,竟自盤腿閉眼,調息起來。

劉迦沒想到困擾自己多時的難題,竟因這可般成出境而得解開,心中不禁狂喜無比。轉頭看見楊雪莉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他心中通達之下,便沒有了諸多擔憂與顧慮,當下對楊雪莉講起他的諸多往事來。從他如何落入雪山深穀開始,如何因為宣宣的事誤打誤撞地離開了地球,如何見到阿塔西亞公主,後來又遇到那萬年老妖,甚至包括遇到玄穹、被困無名城堡、在時間中穿梭等等,雖然盡撿精要,但依然是滔滔不絕,就好像那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一般,只要人沒有睡著,就永遠講不完似的。

那楊雪莉開始只是察覺到他的與眾不同,沒想到那話匣子打開以後,劉迦所言一切,立時便在她眼前展現出一個從未所見、從未所聞的大千世界。這世界多姿多彩、夢幻萬千,但卻又真實可現,似覺那些發生在劉迦身上的事情竟如發生自己身邊一般。一時間聽得悠然神往,陶醉無限。

過了良久,劉迦不知何時開始沈浸在過往中而默然起來,忽聽楊雪莉在身旁問道:“這老和尚打坐完了以後,就要送你回去是不是?那從前的劉迦就會恢複他該有的樣子,是不是?”劉迦點點頭說道:“是,我本來不屬於這裏的,該回到那屬於我的地方去。”

李雪莉從他剛才所講的故事中,已猜到這結果,但此時得他親口印證,依然難以釋懷,黯然無語。似乎那夢幻才開始時,便要結束了一般。劉迦見她神色憂傷,正欲開口相慰,忽見她一臉微笑地說道:“你送我下山吧。”

劉迦一愣,點點頭,拉上她出得洞來。天空不知何時已然放晴,雨後自有一股青草的芬芳。兩人在山道無語相隨,稍後便看到不遠處有同學在嘻笑玩樂。楊雪莉駐足道:“就送我到這裏吧。”劉迦見她神情雖然哀傷,但隱隱透出一股堅定與自信,不禁暗道:“這小孩子不知在想什麼,但她心態能轉換得如此之快,自有過人之處。”

他正在暗暗思量,忽聽楊雪莉輕聲笑道:“給我一個禮物做為紀念好不好?”劉迦一愣,已明其理,心中暗道:“雖然那個時代的我依然在學校與她朝夕相處,但卻如兩個不同的人一般,那個我是無法理解她的際遇的。”

當下點點頭,在身上摸來摸去,卻找不到合適的禮物相贈,低頭見到手腕處有一塊電子表,便即除下,遞給楊雪莉道:“我身上此時只有這個東西,送給你吧。”楊雪莉接過那表,藏在懷中,眼角似有淚光一閃而過,但兀自強忍心中神傷,努力抬頭笑道:“你走了以後,那個劉迦可不要來找我還他這塊手表才好。”

劉迦猛然醒悟,笑道:“我想起來了,當年我念高中時,有一次秋遊後,發現手上的電子表莫名其妙地不見了,當時怎麼也想不通。今天才知道,原來是送給你了。”楊雪莉伸手抹去眼角淚水,強笑道:“但願有一天我再見你時,這表便是今天相遇的憑證了。”

劉迦聽得此言,心中暗暗吃驚道:“她說這話時怎麼像一個成年人似的?我一過即是千百年的歲月,她的人生只有幾十年,怎麼可能再見到她?”卻見楊雪莉忽然靠上前,在他面頰輕輕一吻,輕聲說道:“再見,我的超人。”轉身順著山道向人群奔去。

劉迦看著她漸遠的背影,心中莫名湧過一絲遺憾,但稍後心中便釋然過去。轉身回到洞中,可般成已等他多時,見他回來,立時笑道:“聚散皆是緣起緣落,不必太過於挂在心上了。你們早晚有相遇之日。”劉迦聞言一愣,奇道:“大和尚,你說我以後會再見到她?”可般成點點頭笑道:“這女孩子與佛門大有緣分,幾年之後必生出家修行之念,到時候老衲自會去助她一臂之力。”

劉迦聞言大喜,開心道:“太好了,她出家後,若有你這個高僧為師,那修為定是突飛猛進了。”可般成微微笑道:“師徒也是緣分,世間萬事萬物皆因緣際會而已。”劉迦心中若有所悟,暗暗歎道:“難怪剛才她的表情異樣,想來她此時心中已有出家的念頭了。”轉而又想道:“難道她是因為留戀這段懈逅的偶遇而出家的?那心境轉得如此之快?”

他卻忘了,前時就有某人說過,那愛情的力量,大可以毀天滅地,小可以救死扶傷,轉眼間讓一個凡人轉換心境,又有何難哉?倘若有識之士能解個中真義,何必定要修真、修神或是修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而求永生?悟通愛情法門,盡解生死迷惑,必然於夢醒時刻,成就無量智慧先。

卻聽那可般成問道:“你不是一個人走吧?還要帶上你那兩個老朋友一起走是吧?”劉迦猛然想起那兩個無體元神,立時叫道:“哎喲,你說得不錯,我還得先去叫上他們倆人。”

可般成搖搖頭,說道:“不用。”當下伸手一招,只見白玉蟾和辛計然竟出現在面前。那白玉蟾被人招手即至,正要破口大罵,卻聽可般成笑道:“去吧。”三人已然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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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18:42: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卷 天幽、第一章 恍兮惚兮我的心

劉迦驀地眼前一黑,轉而明亮,瞬間跨越時間的沖擊依然讓他有點頭暈,卻聽小雲開心地高聲叫道:“歡迎回家!”這銀鈴般的笑聲讓他心中一喜,同時體內那混元力鼓蕩充沛也讓他確認無疑,立時一躍而起。

人剛站起來,卻見一個身影飛撲而至,緊緊地摟住他,歡聲叫道:“哥,你終於回來了!”正是崔曉雨見他回來後,第一時間沖了上來。他摟著崔曉雨笑道:“這麼開心啊,麻將又贏了是不是?”眾人見他無恙,也在不遠處嘻嘻哈哈地議論紛紛,但畢竟大家手中忙活放不開,是以並未立時圍上來。

大熊貓一邊鬥地主,一邊頭也不回地嘿嘿笑道:“我說嘛,那夜他們就是這樣摟著的……”劉迦本來乍見眾人,正欲調笑戲謔,猛然間聽到大熊貓這句話,心中一怔,表情立時凝固,崔曉雨“啊”地一聲,紅著臉逃了開去。眾人見此,盡皆狂笑不已,好在劉迦對於男女之事已不再如從前那樣另眼相看,臉皮越修越厚之下,反倒坦然許多,當下惡狠狠地對大熊貓說道:“大熊貓,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倘若有一天大敵當前,那沖鋒陷陣之事……”大熊貓聞言色變,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劉迦見他憨態發作,心中暗暗好笑。

卻聽大醜在身後笑道:“太好了,你終於弄清楚這水晶球的用法了。”劉迦轉身搖頭道:“還沒……”一旁明正天死死扯住他的胳膊,聲音顫抖地說道:“大哥,幸好你回來了,倘若由大醜那偽科學家幫我應劫,我不如直接找瞻兄去登記冥界的入境手續吧。”大醜聽得此言,只有一旁搖頭無語。劉迦笑著安慰他道:“明老,你放心,你我兄弟一場,我拼了命也會幫你的。”明正天心中一陣狂喜,倘不是顧忌著君子風度,只怕真想上去與劉迦擁抱一番,以示兄弟情深了。

瑪爾斯躺在悍馬車的前排座上,翹著雙腿對其他人笑道:“如何?我說了嘛,元神出竅這種屁大的小事,不會整死小白臉的。”劉迦走上前樂道:“咦,你不和他們鬥地主了。”瑪爾斯一臉不屑道:“就他們那水平……”卻聽另一側岐伯笑罵道:“那小子出千成癮,死不悔改,被咱們痛扁了一頓,趕下去了。”瞻南山也在一旁搖頭道:“老瑪雖然賭品不好,但那隨心所欲的煉器本事,確也無人能及,真不敢和他打牌,輸了都不知輸在哪張牌上的。”

劉迦回到這群夥伴之中,心情大好,當下一個接一個地輪流招呼。他體內那兩個無體元神也兀自與小雲歡聲笑語,共贊生命如此美好、憧憬仙途無限風光。小雲一個勁兒地催促道:“老白,文老,快講講你們在那邊的經曆!”

兩個無體元神一個附在大廚師身上,一個附在傳達室送報紙的大爺身上,自覺顏面無光,哪敢說實話?當下白玉蟾將廚師身份升級,自稱做了食神,而辛計然則堅持認為自己掌管了一群學生秀才進修知識的唯一通道(即學校大門),該當為翰林院院長。小雲乍聞二人如此風光,心中難免羨慕不已,稍後一查劉迦記憶,立時便知兩人吹牛撒謊,雖未當場拆穿,但卻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兩個無體元神以為蒙混過關,也就放開胸懷,極盡誇張之能事,將廚師和傳達室大爺這兩種職業捧至極高地位,受盡萬人敬仰與膜拜,言下之意就算玉帝老兒將靈宵殿至尊之位拿來交換,只怕兩人也未必願意呢。兩人越吹越離譜,直到後來發現小雲笑得越發不可思議,方才醒悟小小伎倆已被識破,立時閉嘴,不敢再說下去。

劉迦瞥眼發現燈神緊閉雙眼、躺在地上,袁讓因與齊巴魯則蹲在其身旁交頭接耳,走上前奇道:“咦,燈神睡著了?神也要睡覺?這算啥修行?”袁讓因搖著大圓臉,笑道:“他又和那穆沙拉汗頂嘴了,結果惹怒了那廝,被連念了一百多遍魔咒,暈過去了。”齊巴魯一臉疑惑道:“那魔咒甚是厲害,我用心經催了他多次,他就是醒不過來。”

劉迦聞言,不覺微驚,暗道:“不知藍沁會不會解這魔咒,倘若她在的話……”但念及此,似覺自己希望藍沁出現的動機不純,未必只是為了幫燈神解開魔咒,心中難免有久別思重逢的情懷吧,當下又感自己無聊之極。

他在殿內轉了一圈,見眾人一直開心玩樂,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不覺走到大醜身邊問道:“還是沒有辦法離開這金字塔嗎?”大醜搖搖頭,鬱悶道:“燈神倒是早看出了一些門道,可他的能力被魔咒禁制住了,無法破解這塔的能場約束。”瑪爾斯在一旁罵道:“呸,老子才不信呢。燈神那混小子肯定是想咱們在這兒陪他玩,免得一個人寂寞,故意說沒能力解開這禁制的。”

劉迦心中暗道:“瑪爾斯的話說不定有些道理,他在神燈內被困數千年,一個人寂寞難耐,難免想多些夥伴。這種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他轉而向瑪爾斯問道:“沒有辦法解開燈神身上的魔禁嗎?”瑪爾斯搖頭說道:“他是被魔界星相大師格瑞魔禁的,那格瑞厲害得不得了,當年我身體沒受傷時,要戰勝他尚且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事情,要解開他的魔禁更是難上加難。”轉而他表情怪異起來,似笑非笑地說道:“那格瑞是藍沁的家庭教師,可惜藍沁這壞女人對魔法興趣不大,沒學會多少,否則早滅了咱們。”

劉迦見他如此說,心中歎道:“剛才我還在傻想倘若藍沁在此,說不定會有辦法,但聽瑪爾斯這麼一說,只怕除了那格瑞之外,沒人能解開燈神的魔禁了。”轉而忽又暗暗笑道:“那藍沁不愛學習,倒有點像我。”心中微生知己之感。

他思來想去,總是不願就此困在塔內,便坐下來獨自思考。

那神識內返,卻見林思音正在小雲的宇宙中滿天飛翔,他一見之下,心中喜道:“不知不覺,她已有十來歲了,時間過得真快。”他飛到林思音身邊,開心叫道:“小思音,你學會飛了?”

林思音正在半空中玩樂,見他飛至,一臉稚氣地笑道:“哥哥,你看我飛得好不好?”劉迦見她眉眼間與林思琪頗為相似,心中感概良多,當下用雙手將她舉起來,笑道:“飛得不錯。”忽感那能場所觸,不覺詫異地問道:“咦,小思音,你的混元力進境怎麼如此之快,只怕不到一百年,就要修到混沌初開了。”

卻聽身後白玉蟾呵呵笑道:“這孩子從嬰兒便開始修練,童子之身,又沒任何雜念,自是比常人快上許多倍。”劉迦恍然大悟,但心中卻頗感矛盾,轉而對白玉蟾說道:“她從小在小雲的宇宙中長大,沒有和外面的世界接觸過,不知道這樣好不好?她失去了與人交流的機會,修行成了她唯一的選擇,我不知道這樣對她的人生而言,是不是不大公平?”

白玉蟾樂道:“你以為你這身體裏面只有咱們幾人啊?她想要交遊的話,有的是選擇呢。”劉迦不解,奇道:“我身體裏面除了小雲、兩位前輩和思音以外,還有誰?”辛計然也飛了過來,指著宇宙深處那浩瀚星空,呵呵笑道:“你以為小雲師父這宇宙是假的啊?那無窮星空裏面,不知有多少生命,不知有多少生存方式,與外面的宇宙有何不同?”

劉迦聞言大驚,急道:“這是真得?”白玉蟾笑道:“你記不記得當年老夫初次見到你時,誤以你是佛門高手一事?”劉迦點點頭,笑道:“是,當初前輩以為我有佛門大神通,能幫到你,所以才放我進那地下室的。”

白玉蟾笑道:“這就是了。據說佛門大境界者,將宇宙與三千世界玩於手掌之間也是小事一樁,何況將一個宇宙空間裝在體內?老夫當初有此誤會,便是因為你用元神探識那紫玄瓊虛陣時,有一點點隨意間即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感覺。”轉而又一臉疑惑地說道:“老夫至今都想不明白,你小子明明沒有那等修為,何以體內竟有小雲師父這樣一個宇宙,當真奇了,難道說你前世竟是一個佛門高手?但看你這修為境界,只怕大大得不像。”

辛計然也在一旁笑道:“老白說得不錯,老夫在書上也看到過,那佛門中人的修行甚是奇特,聽說到了菩薩與佛的級別,便是大徹大悟,完全不把時間空間當回事,一切由心而轉。但修行起來卻甚是麻煩,與咱們道家這種立竿見影的修行方式大不相同。”

劉迦奇道:“為什麼說修行起來甚是麻煩?”白玉蟾歎道:“那佛門修行,動則要你放下一切,空其心智,你能做到?倘若真的放下一切了,啥都空了,還修行個啥?”轉而又得意道:“還是咱們道家修行方式好,靈活變通,真實可觸。起碼那真元力到了何種境界,你能親眼看得到,不至於一天到晚坐在那兒瞎想,倘若啥都想不出來,只不過一事無成;倘若想得多了,搞不好走火入魔。”

劉迦前時見過黃龍、可般成這等佛門高手,心知其修行方式絕非白玉蟾所想像的樣子,但苦於自己也不大了解,一時竟無法爭辯,便在一旁默然無語。但想到自己體內這宇宙竟與外面的世界相同,也有萬千生命在其中生生不息,心中驚異仍難平息,不禁暗暗奇道:“不知道那些生命他們是如何生存發展的,他們知不知道自己生存的宇宙竟在一個人的身體之中?不管他們有多麼先進的科技水平,一旦我這身體毀掉了,他們也會跟著消失,對他們而言,一切似乎只是一場夢而已。他們的世界在我看來,竟是多麼的不真實呢。”

念及此,忽又想道:“可說不定我身處的宇宙也是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體中呢?那可般成說,夢裏夢外的世界其實是一樣的,沒什麼區別,好像有些道理,但我又不知那道理在何處?真是越想越頭疼。”他隱隱覺得心中漸漸開闊,那心境隨之而放遠,許多疑惑雖然沒有解釋,但又有一種模糊地理解。

轉頭看去,卻見混元力深處隱隱有一絲不和協的黑色異光,稍稍思量片刻,已明其理,自言自語說道:“自從小混元離開以後,我一直覺得混元力有些不對勁,偶爾便會感到一絲細微的滯塞,現在我明白了。那是我有了與小混元相處的經曆後,留下的心結,包括殺人後留下的不安。”

白玉蟾聞言驚喜道:“咦,臭小子,說得妙啊。老白都未曾想過是這個原因呢。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劉迦微微笑道:“這是一種感覺吧。以前的時候,雖然我修行的念頭沒有別人那麼執著精純,但雜念並不多。是以混元力進境雖慢,但也能流暢通達。自從與小混元有了肌膚之親以後,跟著在紫荊靈院殺了那麼多人,接著又失去了她。心境轉換很大,總覺得心中有什麼事情放不下。剛才看到小思音,又聽你們兩位說起小雲宇宙的事,我忽然有一種奇怪得感覺,那就是我眼中的世界,不管是真實的或是虛假的,好像兩者之間的區別只在於那一顆心而已。”

說著他發現兩個無體元神正目瞪口呆地盯著他,不禁莞爾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只是一種感覺而已。好像因為我的心中對以前發生的事有諸多想法,這些想法便成了現實存在的東西。”他轉頭指向混元力中的異光,繼續說道:“那不和協之處,就是我的心中留下來的東西。”

說話間,那異光竟在漸漸地由黑色轉淡,雖然一時沒能與四周金黃色融為一體,但明顯地沒有了前時的詫眼。他見此笑道:“看來我的想法對了,因為我心中多少想通了一些道理,稍稍能將前時的心結釋放一些,你們看,那不和協的黑色便隨著我的心境轉換也變淡了不少。倘若我更聰明些,能一下將自己的心靈解脫開來,那黑色該當立時不見。”

他話音剛落,卻聽見四周響起“啪啪啪”的掌聲,只見小雲化形而出,正與兩個無體元神站在身後笑著為他鼓掌,他一時被弄得頗為尷尬,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們這是幹嘛?”

白玉蟾點頭贊歎道:“臭小子,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傻乎乎的,但偶爾便有一絲境界提升,大家為你高興呢。”辛計然搖頭晃腦地說道:“小子,你這番話的意思與老夫寫的《通玄真經》頗為暗合,那至道用心,該是此理了。”白玉蟾聞言,渾身一顫,嘀咕道:“又要開始沒完沒了地提他那誤人子弟的東西了。”辛計然惱道:“老白,你這人就是這樣,專挑別人開心的時候潑人涼水,難道你就不能讓人自在得樂一樂?心態極不健康的家夥。”

小雲不管兩人在一旁爭論,跑到劉迦跟前,摟著他的脖子笑道:“喂,那個我,你變聰明了,也就是我變聰明了,繼續加油哦!”劉迦樂道:“難得大家這次沒有罵我,我也開心得很啊,哈哈哈。”眾人聞言盡皆大笑不止,加上小思音在一旁童聲嬌脆,一時間劉迦體內盡顯歡樂氣氛。

忽聽白玉蟾興奮地叫道:“咦,臭小子,你既然有此心思,管它這境界是不是真得提高了,何不去試試解一下那金字塔的能場禁制呢?”劉迦聞言大喜,樂道:“對對對,趁我現在還沒忘了這心境,趕緊去試試看,說不定過了這一時,我的老毛病一發作,這境界就沒了。”

他這番話,雖然大有把境界轉換當作兒戲之嫌,但想來也並非沒有道理。chgor那廝就有這樣的體會,那吃飽了喝足了的時候,或是乍見美女飄過眼前,心中世界自有一種詳和與寬容,便是遊手好閑地走在街上,那不可一世、自以為是的樣子,被野狗看著不順眼而喪心病狂地咬上一口,也覺著那野狗定是沒有吃飽而心情沮喪,今日雖咬了我,他日心中必當有所悔意,該不與之計較而任其多咬幾口,泄泄他心中的不平;但幾個月不見美女,看到母豬都覺著其長得秀氣;幾天不吃肉,看到雞毛腱子也要流口水。每當被老板踢了屁股或是做錯事被老婆扇了耳光,那心中鬱悶之時,沒了前時的覺悟,更是痛恨這地球世風日下、一片黑暗,社會道德淪喪,人類離滅亡之時只怕不遠了。

可見人的心境不同,世界觀也大不相同,心情好時,竟起舍身忘我的為人民服務之念,心情差時,那錙銖必較之舉常常以為被另一個元神附體,否則哪來如此不同的自己?有個修為很高的人說過,一個人要做一天好事、做一天好人是很容易的,但要一輩子都做好人、一生都做好事,那就難了,此言並非妄語,當可細細察之,倘若能解其微言大義,修為只怕立時突飛猛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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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18:43: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卷 天幽、第二章 沒有道理可言 大家只是需要發泄

劉迦立時沈下心來,將神識從大殿向外延展。他的混元力由魔力和真元力交融而成,對於識別能場間的細微之處,比一般純力更具靈活變通。是以凝神片刻後,那塔內諸多能場連線竟相出現在他眼前。

他發現那諸多色光的流動均朝向塔底深處的一個空間,心中暗道:“當初那萬年老妖以一人之力困住三千萬人,便是充分利用了星球的能場,難道這金字塔的結構也有類似之處?”念及此,那神識也跟著能場流向朝塔底深處而去。越朝下走,那能場連線越是複雜,交錯縱橫、強弱相間。

但他神識稍稍觸及,卻又無殺機隱現,心中不禁納悶道:“難道說他這能場結構並非是禁制?而是另有用途?”轉而又想道:“這能場既然沒有殺氣,也就是說建造者設此裝置的目並非只是單純地防人進出。明正天他們能力有限,沒能看清內部能場走向,是以一見四周皆是強大的能場觸感,在那安全第一的心態指使之下,便不敢深入探究。”

但他神識移至塔底深處,卻見一片黑暗,此處能場過於強大,神識無論如何也擠不進去,心中不免失望,暗暗歎道:“畢竟我能力不夠,無法繼續下去了。”忽聽小雲輕聲道:“剛才你不是一直在說心嗎?試試把心放下來,細細體會一下建塔者的意圖呢?”

劉迦心中一凜,立時將神識收回,記下適才所見的能場結構,留下一念,入定冥想。不多久,忽覺渾身一震,隱約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正待細看,卻又不見。轉而心中莫名升起一絲淒涼之意,好像失去了曾經擁有的美好日子而悵然惋惜,他心中一凜,暗道:“那感覺一定是建造者的心情。”

他繼續任那思緒隨意遊走,那淒涼的心情漸漸化為一些明確的意圖,稍稍感知,已然明了,他心中暗歎道:“這建金字塔的人想找一個未開化的星球重建往日輝煌,卻又群龍無首,受到仇敵無盡追殺後,在地球上也沒能呆多久,便離開了。不知這些人是哪裏來的?”

稍候便覺有一個光點在額前玄關處晃動。那光點停留片刻,漸漸延伸出許多金色直線,轉而這些直線又在盡頭處連接,一個由色光連線組成的金字塔已出現在額前。他心有所動,暗道:“倘若能看見那能場發生作用後的效果便好了。”此念剛起,卻見光點處微微一閃,一股細微能場徑直而下,在塔的底部四散開來,順著四周連線向塔的中央彙聚。

他稍稍辨識,立時發現那能場彙聚處正是眾人所在的大殿。他心中一喜,動念間,又將那中央之地放大。卻見一片黑暗過後,竟現一個星河,億萬恒星在其中閃亮。他正感詫異,眼前圖像忽然飛速放大,就如他的神識急劇沖向星河深處一般,四周星球雲暈驟然掠過身邊。眨眼間,那圖像已然停止,一個巨大星球呈現眼前,那星球之外套著巨大的光環,光環外或遠或近又有著成千上萬的行星流轉。

他沈吟片刻,已明其理,心中恍然道:“我明白了,這金字塔中央的大殿內有一個星際座標圖,金字塔的作用便是將人送至這大星球之上。”轉而又笑道:“人在塔內之所以無法突破其能場限制而出去,想來並非是誰要限制你出去,而是因為傳送能場過於巨大,一般修行者的能場與之相比,相對弱勢,自然無法突破其布局了。”

念及此,他將神識返回塔內大殿,立時發現那一側的獅身人面像便是啟動這塔內能場的機關。他既明其理,當下躍然而起,對眾人叫道:“那獅身人面像是開啟這塔內能場的關鍵……”

話音未落,猛然間一股大力從旁襲至,他大驚之下,立刻閃開,同時高聲道:“燈神,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偷襲我?”但神識所感,卻發現那燈神體內能場略有異樣,與前時大大不如。稍想片刻,已明其理,定是那穆沙拉汗的魔咒念得太多,將他傷得不輕。但就其此時殘留的修為,自己不曾防備,仍被其能場擾得心潮起伏,不禁暗暗心驚。

那燈神見一擊不中,滿臉漲紅,支吾道:“我……”他這句話說不出口,一咬牙又撲向劉迦。劉迦這次有了准備,見其撲至,不敢硬拼,混元力旋轉帶過,將燈神朝一側引開。那燈神應變奇速無比,人被劉迦借力轉向,但大手卻猛然伸長,直接伸向劉迦的面目,大有想封嘴禁言之意。

劉迦用盡全力方才將他的一撲之力引來轉向,乍見他大手撲面,已然不及回手格擋,只有硬生生地將頭回仰過去。卻見燈神手掌急退,大叫道:“老瑪,你小子好狠!”轉身閃向一側。正是瑪爾斯見劉迦勢急,繞至燈神背後,大棍化戟,直刺其通神星處。那燈神被魔咒所傷,此時無法全力施為,腹背受敵,不敢大意,當下跳開。

瑪爾斯逼開他後,並不追擊,只是站在原地惡狠狠地罵道:“他媽的,你小子想阻止小白臉幹好事是不是?他破不了這塔內能場約束,咱們就可以在這兒陪你玩一輩子是不是?”眾人乍見變故,也都停下手中忙活,站了起來。

燈神滿臉尷尬,鬱悶道:“這裏有什麼不好?你們幹嘛要走?”劉迦正要答話,卻聽瑪爾斯罵道:“他媽的,這裏既然那麼好,咱們留給你一個人獨占好了。誰想呆在一座監獄裏?”劉迦聞得二人對話,已知前時瑪爾斯猜測不錯,燈神定然早知這金字塔能場的關鍵所在,但一直不願點明,就是希望眾人別走,留下來陪他。他受困於魔禁,不管跑到何處,只要魔咒一起,隨時都得回那神燈,就算明知那金字塔的機關所在,對其也毫無意義可言。

明白此理,劉迦心中釋然,當下溫言相慰道:“燈神,我理解你的苦衷,我們出去後,也會找機會替你想辦法,遲早總能有法子解除那魔禁。”燈神搖頭苦笑道:“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先前未進來時,完全不是我的對手,被我伸手一抓,根本跑不了是吧?可現在我只是被魔咒念了一百多遍,那能力就下降到這個地步,你總該知道格瑞有多厲害了吧?”言下他苦惱之極。

岐伯笑罵道:“他媽的,你自己出去不了,就想拉人墊背?就你現在這能力能阻止咱們出去?”他本來忌憚燈神能力超群,這夥人對付不了他,但適才見到劉迦和瑪爾斯與其過招後,燈神並未占到上風,已估計到這夥人聯手之下,那受了傷的燈神只怕討不了好去。是以本來一直沈默的他,現在也敢開口罵人了。

明正天見岐伯如此說,心中立時有底,加上其快要應劫飛升,對自身能力也要自信得多。當下凜然正色道:“燈神老兄,你被格瑞魔禁,那是你倆之間的事情,和咱們毫無關系。倘若你執意要留咱們,只怕未必有這本事。”

燈神轉頭看見明正天一臉森然嚴肅,忽然笑道:“你可以出去,他們不能走。”眾人聞言皆是一愣,不覺奇道:“這是為何?”明正天更覺不可思議,想來想去,不免在心中暗歎道:“我老明人緣不錯,在哪兒都能得到大家的尊重與敬佩,這燈神想來也是看重我老明的為人,所以才給予特殊待遇。”念及此,內心難免略為歡喜,但那表情卻依舊肅然,雙手作禮道:“燈神老兄,在下何德何能,敢勞如此厚意……”

話未說完,卻見燈神搖搖頭,對他說道:“你別誤會,我不是因為喜歡你才這麼說。”明正天聞言奇道:“那是因為……”燈神歎了口氣問道:“你快要應劫飛升了是吧?”明正天點頭道:“是又如何?”轉而他心中立時明了,暗自道:“我懂了,這人看出我快要飛升成仙,想多結交一個仙人朋友。他這算盤倒是不錯,畢竟仙人的能力遠遠高出一般修行者,有了我這仙人朋友,他以後打架都要多一個高手相助呢。”

他正念及此,忽聽那燈神長歎一聲,搖搖頭苦笑道:“你別在那兒瞎想啦,我知道你在想啥。就你那點能力,能在我需要的時候幫到我?鬼才相信啊。”他見眾人一臉疑惑,沈默片刻,無奈歎道:“我是看到他頭上有應劫飛升的征兆,才知道他快要成仙的。可他頭上那征兆中大有黑氣,不知這小子的前生往世惹下多少業債,到時候應劫,那業力轉化成天煞來催命,不知道有多恐怖!不要說小白臉,就算加上我、再加上你們一大群人,也沒能力擋得了那天煞。我怕被他應劫時的天煞殃及,所以才請他先出去的。這大殿內空間本來就小,到時候那天煞一來,大家想躲都找不到地方啊。”

眾人聞言,均面面相覷、哭笑不得,原來他是為了這個理由,才讓明正天先出去的。但聽他將那天煞說得如此恐怖,再聯想到劉迦曾欲幹擾宣宣的輪回時所遇到的天煞,心中暗暗吃驚,都不覺地轉頭看向明正天。

那明正天開始見這燈神給自己特殊照顧,本以為自己德高望重,難免暗喜。誰知道轉來兜去,這燈神終於說出實話。他心中立時一震,只覺渾身上下一片冰涼,臉色青白交替,再想到那燈神修為原本高出眾人許多,他的話只怕沒錯,當下一陣暈眩直襲大腦,頓覺四肢無力,癱倒在地,昏了過去。這打擊太大,一時間竟連“啊”聲都未叫出來,他便失去了知覺。

袁讓因見他暈倒,立時上前把他扶起,將一粒護元丹送入其口中,劉迦則在身後用混元力助他蘇醒。片刻,明正天“啊”地一聲醒轉,看著眾人,呆了半晌,禁不住老淚縱橫,拉著劉迦的手臂哽咽道:“大哥,我老明修行一生……”說到此處,似覺任何語言都難表達內心的苦楚,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劉迦也沒想到應劫時的天煞會有如此恐怖,那燈神修為極高,連他都害怕的事情,只怕這裏真沒人抗得住。但他和明正天相處甚久,那朋友之義卻使他不願讓明正天就此絕望,當下安慰道:“明老,那天煞畢竟還沒到,你不能現在就放棄了啊。”

齊巴魯走過來笑罵道:“明小白臉,修行者哪有如此不濟,被人嚇兩句就暈了過去?你現在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倒像是已經應劫無果了一般。”岐伯也在身後笑道:“明正天,你要是怕應劫的話,不如讓我咬你一口,做個僵屍吧。咱們僵屍修行,雖然進境比其他修行方式緩慢,卻不用應劫的。”明正天心中一凜,淚水稍減,轉頭顫聲問道:“真得?”

岐伯沒想到他把自己的話當真了,當下一愣,立時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是開玩笑的,這修行乃奪天地造化之事,哪有不應劫的……我並非想拿你開心,只是想幫你振作起來而已。”明正天愣了半晌,連罵人的心思都再難提至,只是微歎一聲,轉而低頭無語。

玉靈子在一旁歎道:“明正天,就算天煞真有那麼恐怖又如何?身體沒了就到冥界去繼續修吧,有瞻兄的照顧,你還怕在冥界不能謀個好差事?”瞻南山也一在旁勸道:“明兄,冥界修靈者甚多,修得好還能化形,那修行者應劫飛升失敗的,數不勝數,也沒啥了不起的。”明正天本自絕望,聽得二人如此勸慰,似覺找到一根救命稻草,當下坐起身子,拉住瞻南山的手臂,急道:“瞻兄,此話當真?”

瞻南山點點頭,正要開口說話,卻聽那燈神在又一旁歎道:“能去冥界修行已算好結果羅。但我看那征兆,只怕到時候來的天煞沒那麼簡單輕松哩,弄不好會將這小子打得魂飛魄散,徹底歸於無。哪還有機去冥界接著修?”明正天本來剛剛抓到一點希望,聞言之下,心中巨顫,手指著燈神,聲嘶力竭地慘叫道:“你……”頭一偏,徹底暈倒在袁讓因懷中。

劉迦將混元力連連催動,好半天,明正天才悠然醒來,卻是滿臉頹廢,軟弱無力地歎道:“我的命好苦……”

眾人聞得燈神所言,不可思議之余,也盡皆詫異恐懼。非所言苦笑道:“老明,你小子在前生往世到底幹了啥,不然今生哪來這麼重的業力相逼?”明正天怔怔地看著地上,似乎沒聽見一般。

劉迦見他神情萎頓之極,知其已然絕望,心中難受,當下蹲在他身邊,拍著他的肩堅定地說道:“明老,我既然答應幫你渡過這一劫難,不管用何種手段,我都一定會做到的,絕不失言,你自己也要有信心。”崔曉雨也走過來拉著明正天的手,柔聲道:“明大哥,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大哥,總會找到辦法的。”

明正天面無表情,無力地搖搖頭。劉迦心中有氣,轉頭對燈神罵道:“你這人也真是的,何必把話說得那麼白,你把他弄成這樣,對你有什麼好?他又沒得罪你!”燈神搖搖頭,無奈道:“我又不是故意想嚇他,誰都想保命啊。”

劉迦正要接口繼續罵下去,那明正天猛地跳起來,雙眼彤紅,直撲燈神,同時嘶叫道:“都是你這壞蛋!我和你拼了!”他既知自己大難已經不遠,絕望之下,對這毀掉他希望的燈神直是深惡痛絕,反正遲早也是個死,與其在此坐等,承受那死期漸近的煎熬,不如幹脆拼死在這燈神手下,也算尋個痛快。

燈神沒想到明正天被自己三言兩語嚇得生不如死,仿佛已提前應劫了一般,心中也頗為懊悔。見他撲至,不願與其爭鬥,當下神力微轉,將其讓過。

眾人知道明正天心中苦悶,欲要尋死,一時拿不准是不是該勸住他,反而盡皆在心中暗道:“倘若我提前知道自己白修了那麼多年,早晚還是個死,只怕也會像他這樣想個辦法把自己了斷了吧?”竟覺都能理解他的心情,是以站在一側,並未上前阻止。

劉迦本欲上前勸解,但見燈神並無殺戮之心,明正天當該無事,心中又盼他能借此機會發泄一下,稍稍安撫其內心鬱悶。是以閃念之後,也站在一旁,看他二人爭鬥。

可明正天既抱死志,哪能就此罷休,一擊不中,轉身再上。同時叫罵道:“你躲什麼躲?你這混蛋絕了我的希望,不如就此送了我的命吧!”話音一落,那誅仙筆已然在手,瞬間幻化狂草連篇,只攻不守地向燈神撲去。

那明正天手中的誅仙筆乃白玉蟾從張天師處盜走的法器,燈神雖然不認得,但能場所觸,卻也知其威力所在。再加上他被魔咒所傷,能力降低,心中自信大減,怕自己只躲不還手,終究不小心被這瘋子所傷,當下再次閃開,口中卻叫道:“你這瘋子,發泄一下就夠了,還要動真格的啊?再這麼下去,老子給你個痛快,省得你害怕去應劫!”

明正天咬牙切齒,一臉凶相地罵道:“我就要你給我個痛快!”轉身又張牙舞地撲了過去。燈神被他纏得惱怒不堪,耐心全無,當下不再躲避,直面明正天,將誅仙筆夾手奪過,反手推出。那明正天失去理智之下,狂攻亂打,只求尋死,渾身皆是破綻,燈神這一掌襲至,正中其右胸。明正天慘叫一聲,向後飛出。

劉迦乍見兩人過招,燈神開始尚能忍讓,但漸漸已沒了前時的耐心,心中暗暗替明正天擔心,正欲上前阻止,沒想到明正天與燈神修為差距太大,轉念間便被震出。他一驚之下,已不及出手,只有閃身將明正天的身子接住,見他一臉鮮血、已然暈迷過去,不禁大叫道:“明老,你沒事吧?”那神識探處,明正天的呼吸已經弱極,元神已被重創。

眾人先前雖覺得明正天自尋死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本不欲幹涉,可此時見到明正天真得被人打至昏迷,那平時見不到的兄弟之情又被提至胸口。雖然知道燈神也是出於無奈,但畢竟不願見到明正天臨終前還受辱於人,一時間盡皆對燈神不滿。

燈神見到眾人臉上全是不平之色,連連叫苦道:“是他老糾纏著我啊……我也是沒辦法呢……我只是輕輕推他一下,沒想到……”

他雖然說得是實話,但卻忘了那街頭鬥歐之時,沖動之余失手傷人者,個個都是這樣說:“我只是輕輕推他一下……沒想到……”這群人全是在諸界混了千百年甚至上萬年的老油條,在那不得己而殺人奪命後,這種為己開脫之詞已不知道對世人說了多少遍?再加上那燈神又不是初入江湖的雛子,誰還會相信他這種鬼話?更沒想到的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這花言巧語,竟然出自一個有著幾十萬年修為的神之口中,當下人人一臉不屑,盡皆鄙視其做人太不厚道。

劉迦看著手中暈迷不醒的明正天,想到此人跟隨自己多年,自己卻從未替他做過什麼,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幫他應劫,但轉眼間不僅那應劫成功的希望變得渺茫,連這臨終前的發泄都無法盡興,心中悲涼迅速轉為惱怒,當下轉頭對燈神大聲吼道:“你的修為遠在他之上,就讓他發泄一下又如何?你這人怎麼這樣沒有同情心?”

燈神無奈之極,歎道:“他自己找死,我有什麼辦法……”劉迦聞得“找死”二字,再難壓抑心中悲憤,大叫道:“我也來找死!”話未說完,人已撲向燈神,一掌未盡,數掌相隨,眨眼間到得燈神跟前,那地支十二屬性已然全部疊加,傾力而出。

燈神適才失手傷了明正天,察顏觀色之下,已知這群人欲痛扁自己泄憤,心中正在暗暗叫苦,不知那受傷後的修為能不能應付得過去。眼見劉迦撲至,當下凝神接戰,卻沒想到對手一至身前,那力道猛然變得狂潮洶湧,方知劉迦惱怒之後,已和明正天那瘋子沒有什麼不同,真要同自己拼命了。他防備不足,不想硬接,當下身形閃逝,已至大殿另一側,同時高聲叫屈道:“你們怎麼不講道理,又不是我先動手的……”

燈神正在急著辯解,忽見一個身影直襲左側。他心中顧忌劉迦,怕被他人糾纏後,劉迦從旁偷襲。當下單手一推,將此人擊出甚遠。細看時,正是袁讓因為明正天報仇來了。那袁讓因與明正天在商闋星交往多年,感情甚好,眼見劉迦既已出頭,立時便不顧個人安危,從旁夾擊。可他的修為與明正天相若,哪受得了這一推之力?當下慘呼飛出,暈倒在地。

燈神見此一愣,忍不住對躺在地上的袁讓因大聲叫道:“你……你怎麼這麼不經打?這……這不是又要算在我頭上?”接著又轉頭看向眾人和劉迦,苦笑道:“我真沒想過要傷他的,是他……是他自己不經打。”

可眾人本已不滿,見他再傷袁讓因,群情憤怒之下,哪還會再聽他解釋?瑪爾斯痛罵道:“他媽的,就你經打是不是?大家夥一齊上,扁這混小子!”瑪爾斯雖然心中不平,但理智尚在,知道就算燈神受傷,憑一己之力也奈何不了他,是以一句怒言出口,也同時將眾人全都叫上。

這群人本來皆欲痛揍燈神出氣,只是人人心中都擔心那修為差距所在,是以一時間敢怒不敢言。但轉眼間見到劉迦與殘廢燈神過招之後,兩人的修為大有不相上下之意,個個已在蠢蠢欲動。此時再聽得瑪爾斯宣布群歐意圖,立時齊聲應和,狂撲而去。唯有崔曉雨一手扶著明正天、一手摻著袁讓因,心中暗暗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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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天幽、第三章 何處是非曲直 真元力改版成功

崔曉雨眼見眾人片刻間即與燈神群歐起來,心中大感不解,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剛才大家還一臉和氣地玩樂,轉念間便如同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說起來,這其中確有耐人尋味之處。一般說來,雙方爭執總是事起有因,但卻並非一定能找到其中的是非對錯。

咱們就說燈神吧,他有錯嗎?他雖然讓明正天絕望,但也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起碼也是個誠實的人。況且他畢竟是一個有著幾十萬年修為的神,倘若連這點言論自由都沒有,那修行行業一天到晚鼓吹的什麼“大自在”又體現在何處?時時刻刻活得小心翼翼,顫顫驚驚,愁眉苦臉,一副宇宙間弱勢群體的樣子,又哪來什麼“大歡喜”?他率性使然,做了一個神該做的事,不該有錯的。就算他失手傷了明正天和袁讓因,那能怪他嗎?修為與能力的差距那麼大,就如讀者老爺在路上一個不小心踩死了一群螞蟻,咱們能告你過失殺生嗎?不能的。

再說劉迦了,他一生性情溫和,單純可愛,在諸界的“沒脾氣&沒個性”排行榜上始終高居首位,這樣的善人哪裏去找?這樣的好人又怎麼會惹事生非?他後來不得己出手,那也是為了朋友之義、兄弟之情,不僅沒錯,如此有情有義的好哥們兒、好兄弟,咱們贊歎尚且不及,又怎麼會睜著眼睛說瞎說地直指其非?就算有壞人想雞蛋裏挑骨頭,非要說那劉迦的混元力中帶有魔性,使他的心智偶爾不正常,難免會有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可咱們也要想想,連傳送光圈這種高精尖的現代科技產品,都有出岔子的時候,你能保證一個血肉之軀沒有點點暇疵?更何況暇疵本來就是一種美,就如絕代佳人嘴角的那一粒黑痣,因其存在,更顯嬌媚。所以說啊,劉迦也是沒錯的。

咱們又看明正天吧,此公一生小心謹懼,做人中規中距,雖然平庸,但平庸有罪嗎?倘若因為一個人平庸就可以定其死罪,chgor那廝第一個就會跳出來造反,這可是擺明了要絕人生路嘛!明正天的性格中,雖也有些頗受爭議之處,如膽小怕事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可膽小怕事是常人都有的共性啊,那不怕死之輩要麼就是進了大牢,要麼就是已經死了,僥幸活下來的幾個,或已萬古流芳,或已遺臭千載。余者我等多是假大膽真心虛的肉骨凡胎,雖然成不了什麼氣候,但為人類傳宗接代……也算功不可沒呢。所以,單從膽小怕事這一點,不足以說明正天有什麼錯。有人說,他主動向燈神出手,自己找死,該是他惹起的事端。各位,他都是一個快要死了的人了,你還能要求他什麼?那監獄中的死囚,在臨刑前都有資格破例地吃一頓葷、打打牙祭呢,別這麼沒有同情心好不好?換個角度來看,他有勇氣去自尋死路,也算終於有了戰勝懦弱的無畏,多少也是優點啊。綜上所述,老明是無辜的。

輪到說那袁讓因了……不錯,他是南瓜臉,但倘若咱們以貌取人地而定其有罪,如此草率之舉,與那昏庸皇帝見到鍾魁之醜相而否定其才華的真實性,有何區別?咱們是那昏庸的皇帝嗎?咱們連做皇帝的資格都沒有,又哪有機會去昏庸?袁讓因明知不敵燈神,卻義無反顧地出手,一則是因為與明正天交往甚厚,至情至性使然,無可厚非;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大哥劉迦既已出手,這做小弟的能站在一旁看熱鬧嗎?倘若做小弟的見大哥有事而不能上前分憂,那江湖規距還要不要了?咱們在家裏擺個神位供那關二爺,不就是為了“忠義”二字?這麼看來,袁胖臉也是一條漢子呢。

還有瑪爾斯他們……見義勇為,理當如此。倘若有人連見義勇為這等好人好事都要指責的話,只怕黑白兩道、男女老少都會毫不猶豫地鄙視其人品了。

說了那麼多廢話,只是想證明一件事,世間的是非曲直大多無法定論,皆因立場不同、角度各異而眾說紛紜。

那燈神見自己不小心又傷了袁讓因,一念之間,已知眾人會群起而至。當下不及辯解,立時向通往神燈的路口閃去。他動作快極,身隨意動處,已然將眾人甩在身後,正待一步跨出,猛見眼前一道金網封住去路,五行力道化為十二地支屬性分射而出。他大驚之下,立時後飄,再聯想起剛才劉迦撲上來時的全力一擊,當下高聲叫道:“小白臉,你和那靈宵殿的玄老大是什麼關系?”

劉迦此時哪有心情和他聊家常、述往事?一邊怒罵道:“廢話不少!”,一邊已然將天羅地網劍層層摧出,欲將燈神困住。燈神雖然能力大減,但見識頗豐,兩招一過,早知劉迦底細。適才他因不願戀戰,東躲西逃,反而束手縛腳。但此刻既見退路被斷,立時振作精神,全力以赴。

見劉迦數網而至,燈神已不再閃避,雙手在空中連連虛抓,將金光羅網盡行收掉,同時冷笑道:“可韓真君的天羅地網劍也不過如此,他有此劍又如何?不一樣被魔界艾特蒙大師給殺了?”他口中說話,動作卻無半點停留,剎那間已將對手襲至的能場就此圓融交疊,反向一側的瑪爾斯等人扔了過去,順勢再向劉迦劈出一掌。他知那轉向之力,瑪爾斯等人定然承受不起,劉迦見到朋友受傷必要回顧,這一掌既出,雖說不能擊倒對手,但也起碼也能逼其讓出通向神燈的道口。

果然,劉迦見他將大力轉向,心中大驚,怕瑪爾斯等人被自己的混元力誤傷,當下天羅急出,將那能場硬生生地從半路上截了下來,但燈神所劈一掌卻無法抽身應付,只好向一側閃開,心中暗歎道:“還是讓他跑了。”

那燈神早在心中算定劉迦此舉,一掌劈出,立時化光前沖,頭卻猛然撞在一個極堅硬事物上,“啊”地一聲倒飛回來,跌坐在地上,暈眩之極。正待站起,胸口處那惑神星猛然一震,渾身竟覺癱軟無力,再次倒了下去,口中大叫道:“老子被人暗算,輸得不服!”

原來適才劉迦與之爭鬥之時,燈神有了前時的經驗,以為瑪爾斯等人定會從旁夾擊,當下將劉迦的混元力反襲瑪爾斯等人,一則阻止偷襲,二則引開劉迦的注意力,一箭雙雕之下,自己必能全身而退。可他卻忘了,那瑪爾斯雖然殘廢,畢竟戰神出身,作戰經驗之豐,只怕諸界罕見。眼見劉迦與燈神激鬥,並未立時從旁夾擊,反倒和眾人在一旁靜觀其變。見那燈神在根本沒看清眾人方位的情況下,便將混元力轉向襲至,同時又劈出一掌,已猜到其用意在於逃命而非頑鬥。當即將龜頤盾扔至通道處,正好與化光而至的燈神撞個正著。而劉迦眼見燈神去而複返,雖不知其原因所在,但對手被創時的破綻大現他卻看得清清楚楚,不待燈神站起,混元力勁出指尖,已將燈神胸前的惑神星封住。

眾人見燈神已被制住,盡皆大喜,立時上前圍住。瑪爾斯揪著燈神的臉皮,嘿嘿笑罵道:“被人暗算你不服?倘若不會暗算人,老子這戰神早被諸天諸界的妖魔鬼怪整死了,還能活到今天?”燈神一臉無奈,垂頭喪氣道:“如果不是老子受傷在先,忌憚小白臉那地支十二字訣,早把你們全打趴下了。”瑪爾斯一愣,苦笑道:“這話該是你來說的嗎?如果我沒被宙斯電殘,還輪得到你小子在這兒放肆?”燈神一怔,點頭歎道:“說得也是。”眾人見他服軟,一時間罵聲四起。

劉迦既見燈神倒下,沒心思去管瑪爾斯等人會如何虐待他,立時跑到崔曉雨身邊,細看袁、明二人傷勢。袁讓因傷勢較輕,在非所言的調理下,已見好轉,稍加以時日,當能恢複原樣。但明正天由於在拼鬥中毫無防備地受傷,元神被創,真元力已在急劇流逝,再過一會兒,那油盡燈枯時,只怕便沒了性命。

劉迦見此大驚,當下將混元力緩緩透入,護住其元神,卻見依然無法阻止那真元力的消散。他心中不解,急切之中,不及多想,立時將神識全部透入其體內。細辨之下,發現其元神並未受損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心中納悶之極。但轉念已明其理,心中暗暗急道:“這明正天受傷之前,已然絕望,這受傷之後,更加自暴自棄,難怪我護住了他的元神,卻不見他將真元力固住,這……這樣下去,只怕真要死了。”

他一時間想不出好辦法,只有將神識返回,苦苦思量。猛地聽燈神一聲大叫,接著眾人一陣驚呼。他抬頭一看,卻見燈神已在暗中將被封住的惑神星打通,忽然站了起來,眾人見狀,立時驚散。瑪爾斯怕燈神找自己泄憤,心中更是恐懼,遠遠躲開。

但燈神適才受辱,哪能就此罷休,一躍而起後,雙眼放光,能場四溢,高聲怒叫道:“姓瑪的,咱們今天沒完!”立撲瑪爾斯。瑪爾斯見他直奔自己而來,心中惶恐之極,一邊四處奔逃,一邊高叫道:“小白臉,快救老子!”

劉迦乍見燈神複原,心中本已驚詫,眼見他撲向瑪爾斯的速度極快,凶狠無比,勢難阻擋,五指混元力勁透而去,同時脫口叫道:“臨!”話音剛落,跟著一側傳來“嗷”的叫聲與之相和。

燈神正將瑪爾斯提在手中,見到劉迦指力襲至,順手化掉。卻不妨身後一股極陰柔巨浪已然同時湧至,他不及回力阻擋,那陰柔巨浪隨著一團黑氣透體而過,竟覺五髒六腑全被掏空一般,一時手腳無力,僵在原地,愣愣地吐出一句:“大熊貓,你這勾陳……”猛然間背心處一疼,再次緩緩倒下,迷糊中仍不忘罵上一句:“好狠毒的幽冥勾魂掌……瞻南山你這混蛋……”。

大熊貓被劉迦念訣而化為勾陳惡力,穿過燈神軀體,立時還原。見燈神已倒地不醒,立時踏上一腳,孥著嘴笑道:“你可不要怨我,我可沒打算傷你。我和你一樣,都是被人用咒語念來念去的傀儡,身不由己啊。”瞻南山站在一旁搖頭歎道:“這燈神的修為真是不可思議,中了幽冥界勾魂掌,只是暈過去而已,對他的小宇宙並無多大損傷。”

瑪爾斯死裏逃生,心中尚有余悸,苦笑道:“他媽的,老子自從受傷出界以後,真是到了人見人欺的地步了,被這小子提在手中,全無反抗之力。”岐伯在一側對大醜低聲道:“瞧見了吧,我剛才就給你說過,那燈神一旦複原,第一個就會找瑪爾斯的晦氣,如何?”大醜想起適才的變故,心中依然驚恐不己,暗暗點頭無語。齊巴魯在兩人身後樂道:“我就不同,一直在口中念叨著阿彌陀佛,這廝就不敢來找我哩。”

劉迦見燈神已經暈過去,知他傷在通神星處,比前時傷在胸前惑神星更難恢複,一時半會兒難以醒轉,便回頭安心為明正天傷勢想辦法。

可想來想去,就算自己的混元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可那明正天的元神不加理會,進得多少,便出得多少,早晚也是個死,心中焦急不已。過了片刻,他心中暗道:“只要他沒死,我就不能放棄。”當此心念既定,立時將元神透入明正天體內,試著與其元神融合。

他本以為這元神融合甚是艱難,誰知明正天自暴自棄之下,早將元神置之不理,劉迦一念既入,沒有受到任何抗拒,立時相融,就如附體似的。

劉迦一試見功,自信大增。當下就把明正天的身子當作自己的一般,將混元力緩緩帶入,走經過脈、通穴闖關。他那混元力何等強勁,諸脈既過,明正天體內的真元力便被盡行驅散,代之以混元力鼓鼓蕩蕩。他見混元力片刻已在明正天體內固本培源,心中大喜,立時加速催動。稍後,他見明正天氣海之中漸有色彩變幻,知道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自我調節,心中暗暗僥幸道:“倘若他不是受傷奇重,我的混元力哪能如此輕松地在這身體安營紮寨?”

當下將元神分離,退回自己身體,卻才感到陣陣疲憊虛脫,正欲沈心將小雲的天地靈力提至凝煉,忽見明正天雙眼一睜,四下張望,面帶驚奇地叫道:“咦,你們都在這裏?怎麼你們全死了?”轉而又笑道:“也好,大家一起死,老明在這冥界也算有個伴。咦,瞻兄,你也回冥界來了?太好了。”

眾人見他猛地醒轉,先時一驚,待聽得他胡言亂語,愣了半晌,盡皆大笑不止。岐伯樂道:“這小子以為自己已經到了冥界,看見咱們全在一起,居然以為咱們全都死了,樂得有人相陪,這算盤倒是不錯啊。”明正天聞言一怔,立感身體無恙,雖那能場運轉沒有了前時的強勁,但生機勃勃處,似比從前更加圓轉如意,且不知不覺中,竟有五行諸力乍起乍現,陰陽甚是調和。

卻見劉迦在身旁笑道:“明老,你看看我,我可活著呢。”明正天聞言大喜,一躍而起道:“大哥,你救了我?”他難以接受這死而複生的事實,一時間悲喜交加,竟又想痛哭起來。劉迦拉著他坐下,笑道:“你試試體內力道運轉,現在你和我一樣,是修混元力的啦。”明正天又是一愣,片刻間已明其理。

他本來極為聰明圓滑,只是跟著劉迦闖蕩多時以後,被外面大千世界的諸多險曆所驚懼,難免為人變得瞻前顧後,腦子也變得不大靈活,此時被劉迦從死亡邊緣拉回,絕處重生後,心中暫時沒了那諸多負擔,又恢複當初的靈活變通。雖然不知劉迦用的何種手段將混元力穩固在自己體內,但心中感激驚喜卻油然而升,當下拉著劉迦的手,興奮道:“大哥,這……這……我現在可真成了你的弟子啦。”

劉迦微微一笑,說道:“你先自己試著調息運轉,待我靜坐片刻後,再給你細細講解如何修練這混元力。”言罷,他沈心入定,將小雲宇宙內的天地靈力緩緩提至,用混元力融煉後,補充適才損耗。

明正天見劉迦閉眼靜坐,難演興奮之情,站起身來在大殿內跑來轉去、大呼小叫,竟覺著這改版後的自己就如那清晨初醒的小鳥,悶舌一夜,技癢於心,總想換著花樣調弄歌喉一般。眾人見他如此開心,皆笑罵其為老不尊,故扮天真。他此時心情歡悅無比,任誰的話聽在耳中,都覺著清心爽耳,如聞天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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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天幽、第四章 成敗皆在心 天幽宮的後代兒孫

劉迦將小雲宇宙的天地靈力剛剛提至,尚未凝煉轉換,猛地發現那混元力竟自己開始勃發升騰,稍後,竟已複原。他心中一凜,暗道:“難道跨過一級以後,那混元力漸漸開始有了自我修複的能力?”眼見混元力金燦耀眼,不覺得試著把小雲宇宙的天地靈地融煉,卻發現此時融煉起來,竟比從前艱難許多,他思量片刻,恍然道:“我明白了,從前我自身能力不夠,小雲的靈力就很容易在我身體自然轉化。此刻混元力已是金黃色,想來該是第三級的初期了,那天地靈力沒有經過凝煉,比起融彙後的混元力,倒顯得駁雜不純了。”

忽聽白玉蟾笑道:“想來是這個理,修行者越向高境界前進,那進境速度越慢。因為越向上走,能幫到你的東西越少,越要靠自己啦。”辛計然呵呵樂道:“能在短短不到百年的時間中,便到了這第三級,咱們也該為這一級取個名字了吧?更何況這小子現在收了明正天當徒弟,這混元力將來只怕會越傳越廣了,咱們還是早做准備,為後人修行留些堂堂正正的經典,也算功德一件。”

白玉蟾點頭道:“這小子的能力和見識多少也可以開宗立派了,咱們閑著無事,不妨替他總結一下過去近千年來的修行經曆,就當作修行綱要吧。”辛計然一愣,奇道:“咦,老白,這次你沒反對老夫寫書了,終於開竅了?”白玉蟾樂道:“呵呵,以前這小子的修行,亂七八糟,可此時畢竟也能登堂入室了,咱們這做師父的自然也該替後輩著想一下呢。”忽聽小雲嘻嘻笑道:“老白,你要把那個我近千年的經曆都寫進去嗎?那他和林思琪那段愛情故事可不能少羅。還有你們當廚師和傳達室大爺那一段哦。”兩個無體元神一愣,隨即支吾道:“這……這種事與修行無關,須待斟酌。”

劉迦自從打敗魁星後,又殺了靈宵殿的趙玄壇,那能力早已在一般仙人之上。兩個無體元神驚喜之余,難免也會生居功自傲之心,當下也不管劉迦的意思,便在他體內商商良良地草擬綱要起來。劉迦對於開宗創派這等事,本無多少想法,但現在除了自己以外,畢竟又有了林思音和明正天二人也都在修混元力,將經驗寫下來,對二人修行大有方便之處,心中也就默認其事,讓那兩個無體元神寫書自娛去了。

他體力既複,當下站起,卻見明正天已坐在一側獨自運轉內息,他神識探過,見明正天將體內混元力或牽或引,走展得頗為自如,不禁心中暗喜道:“明老確實聰明之極,加上他本來的修行經驗,多試幾下,已知道體內力道是如何周轉運用的了。”稍候,那觸場探過,心中更是驚喜,暗道:“有修行經驗的人就是不一樣,他片時間已將體內混元力運轉圓融不說,此時的能場竟不亞於他當初的真元力修為似的。”

劉迦心中雖然對自身修行頗有體會,但畢竟從未有過深究細察,他那混元力有真元力和魔力疊加,二性互補處,那修為每每向上,比起他人而言,竟是雙倍之功效,再加上內含玄穹十二地支的五行陽陰自然調和,又省去了別人在修行境界提升時去雜留精的過程,那成就的速度自然快於常人許多。

他既見明正天已開始調試,當下將地支十二字訣的諸般應用傳音過去,明正天正在為那複雜的五行變化大傷腦筋,聞言大喜,片刻將字訣應力轉化,漸漸融入體內。劉迦轉頭看向同在一旁閉目調息的袁讓因,見他面色紅潤,真力鼓蕩,已然無恙,心中寬慰不少。

劉迦剛傳音完畢,卻聽非所言在一旁笑道:“兄弟,你准備如何處置這燈神?”劉迦搖頭笑道:“燈神其實滿可愛的。他只是不想一個人呆在這裏才向咱們發難,這也是人之常情。剛才我之所以想扁他,是因為他傷了明正天。現在明老已經沒事了,咱們放過他吧。”

大熊貓聞言樂道:“這燈神厲害呢,剛才我從他身體內穿過去,差點被他的小宇宙給他留住出不來,好家夥。”說罷,一腳將燈神踢入那通向神燈的通道。轉而又跑到劉迦身邊,低聲道:“嘿嘿,我可沒將你的醜事說出去,你倒先把我扔出去送命,這是不是有違咱們的契約啊。”

劉迦一愣,臉上微紅一過,心中似覺自己有些不守信用,但事情已經做出來,花言巧語又有何益?他左右思量,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刁鑽古怪的大熊貓,當下狠定一顆心,咬牙切齒道:“不錯,是我違約在先!但倘若你小子從此就敢胡言亂語,我還得一而再、再而三地違約!你看著辦吧!”說完,畢竟覺得有些無賴,紅著臉、忍住笑向獅身人面像走去。

大熊貓沒想到他如此賴皮,一臉苦相地愣在原地,轉而惡狠狠地罵道:“總有一天,我要把青龍白虎等六神獸找齊,大家齊心協力地滅了這小子!”瑪爾斯伸手搭著他的肩,撫著其聳毛,嘻嘻笑道:“熊貓仙人,一個人的願望太大了,很難實現呢。不如先把小白臉的醜事給我講講如何?”大熊轉頭怒道:“你倒是聽著好玩,我卻要被他整死,這帳怎麼算得?”

劉迦站在獅身人面像一側,對圍在四周的眾人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獅身人面像中的機關一打開,咱們就會被傳送到一個不知名的星球上去。”大醜聞言之下,兩眼放光地笑道:“原來這石像就是開關,這金字塔竟是個傳送裝置呢。”轉而他又一臉驚異道:“我們被燈神捉進來以前,我看到外面一共有一百零八座這樣的金字塔,都是用來做傳送工具的?有那麼多人需要傳送?”李照夕在一旁搖頭道:“我在曆史書上看到過,後來這一群金字塔只剩下九十六座了,不知道又有什麼人用過?”

岐伯問道:“那不知名的星球在哪一界?哪個星系?”劉迦雙手一攤,搖頭不知。大醜問道:“那你怎麼知道那兒有個星球?用邏輯推理演譯出來的?”劉迦搖頭道:“不是。”李照夕奇道:“用易數推算出來的?”劉迦又搖頭道:“不是。”非所言不解,問道:“是這大殿內的圖畫告訴你的?”劉迦再次搖頭道:“也不是。”明正天終於忍不住急道:“大哥,什麼都不是,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劉迦愣了半晌,認真地說道:“我用心,用心知道的。”眾人聞言皆驚道:“啊?”

大醜急道:“劉先生,那傳達光圈如此精密的儀器,都難免要出問題,你怎麼……你怎麼可以相信心這種完全不可靠的東西?”那大醜是科學家出身,從來都習慣推理演譯,就算對未知的事物,那推論也是建立在既定的諸多事實之上,哪會相信人的心這種轉眼間即潮起潮落的事物?雖然他的修為甚高,但也正因為此,對人心的了解,更使他覺得心這種事物雖然力量強大,但也太不可靠。

那大醜雖然不知劉迦得出結論的過程,但他的憂慮也並非全無道理。心這種東西確實是天下最難把握的事物。一個男人為了逞欲施淫,常常可以完全不顧後果地給一個女人承諾:“我要娶你!我要愛你千萬年!”雖然這種彌天大謊的背後心思昭然如示,可那女子常常又被花言巧語的柔情蜜意而惑亂心智,不斷點頭道:“嗯!我相信你!”可當距離美漸成為厭倦之時,那女的仍記著前時的諾言,當面質問道:“你說過要娶我,還要愛我千萬年的,可現在還不到三個月,你就要拋棄我了!”那男人心變之後,哪還會記著此等戲語?必定會說:“當初你不是這個樣子的,當初你很可愛,但是現在你變了!變得俗不可耐了!”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人心善變,於凡俗而言,最多也就是造下幾般孽緣困果,咬咬牙也就硬挺過去了;於修行者而言,那幻相魔境界隨時都可利用人的心之不定而將其惑殺,明明看見那美女動人,親熱過後卻是恐龍魔鬼,多可怕的事情?可見大醜聞得劉迦用心而得出此結論,他異常恐懼,也有一定道理,老天爺才知道這小白臉看得到是不是幻相或假相?

明正天聞言更是驚懼,臉色大變,當下上前,急道:“大哥,你千萬不要學大醜那偽科學家做事啊,那說不准的東西太多,後果只怕難以想像呢。”劉迦正要解釋,卻聽齊巴魯呵呵樂道:“小白臉,老子相信你!咱們佛門修行者,個個都是用心的老手,心這玩意兒,大有威力呢。”岐伯在一旁苦笑道:“用心的老手?難怪你會修成這佛門敗類。”

齊巴魯聞言大怒,正欲反駁,卻聽岐伯又笑道:“我知道你要說啥,你想說你是師門棄徒,來不及向你那天人師問明什麼是心,沒得到個中真義,才修成這模樣的,是吧?”齊巴魯一愣,奇道:“你怎麼知道?”岐伯苦笑道:“我能不能說我是用心知道的?”齊巴魯聞言無語,怔在原地,不知該說啥好。瑪爾斯搭著他的肩,搖頭歎道:“你以前和岐僵屍吵架的時候,有沒有贏過?”齊巴魯想了想,歎道:“沒有。”瑪爾斯一臉無奈道:“在鬥嘴這方面,你明知不是他的對手,還要和他鬧,你的智慧只怕真要大打折扣了吧?”齊巴魯鬱悶之極,搖頭苦歎。

劉迦沈吟片刻,覺得眾人擔憂也不無道理,當下笑道:“反正我就是知道,我相信我自己,有誰相信我的,咱們就啟動裝置一起走吧。不信我的人呢,可以回神燈裏面去,和燈神作伴如何?”眾人聞言,當下嘰嘰喳喳、議論紛紛,良久過後,終於得出一個結論:小白臉的心雖然不可靠,但那燈神醒過來後,大家的性命安危更難保障。兩相比較,小白臉的心所帶來的危險似乎要小得多,便當即統一認識,決定開啟那獅身人面像。

劉迦將混元力從獅身人面的口中透入,見那力道立時被引至塔的底部,神識探過,見到混元力在黑暗中猛然金光閃現,他知道這裝置立時便要發動,高聲叫道:“當心!”那話音剛落,一道光幕由塔頂而下,將眾人罩在其中,遂形成一團光球,片刻消逝。

眾人被裹在其中,各自疑惑不己,但稍後那光球已停了下來,即刻消散。眾人四下張望,竟發現在一個大洞之內,一抹陽光正從洞口處照射進來。劉迦和其他人當即出來,卻見四野空曠無比,待得飛上半空,鳥瞰此地,但見處處是森林瀑布,間或也有高山小丘,大江大河到處都是。眾人已飛得夠高,卻望不到邊際,不覺暗暗吃驚這星球之大。劉迦對眾人笑道:“如何?這裏再怎麼樣也比金字塔內舒服吧?”非所言回頭看了看大洞,搖頭道:“原來這洞也是被人遺棄了的傳送裝置,可惜。”

瑪爾斯伸了一個懶腰,長舒了一口氣,樂道:“好久沒像這樣在陽光下生活了,身上的皮都快發黴了。”非所言也樂道:“這裏倒似一個世外桃園一般。”岐伯搖頭笑道:“這星球真是大,只怕相當於一萬個地球那麼大了。”李照夕抬頭望向藍天,對劉迦笑道:“師兄,我跟你出來那麼久,第一次見到一個行星外有三個太陽。”劉迦點點頭,歎道:“倘若是從前,我見此三個太陽,定然會大驚小怪起來,可現在見得多了,不說見到三個太陽,就算一百個也不會覺得奇怪了,這大千世界畢竟太大呢。”

眾人正在仰望,忽見陽光中一閃,一個黑點徑直向此星球飛了過來。大醜忽然叫道:“哎喲,好像是一般飛船!”片刻,黑點已越來越近,那金剛鐵甲在陽光的反射下甚為威風,眾人正在疑惑,卻見飛船已然著陸。劉迦細看之下,見那飛船長約兩百多米,船身呈六角梭形,不覺贊歎道:“這飛船好酷啊。”

正說話間,卻見飛船一側忽顯水狀,波動片刻後,竟打開一道大門,大醜奇道:“這飛船的材質是一種智能金屬,可以隨意變形的。這種金屬能場可以在飛船外圍形成自我保護。”

卻見一位黑袍中年人走了出來。這人身材勻稱修長,披著長發,鼻梁高挺,大眼深邃,幾步跨出飛船間,竟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劉迦能場所觸,低聲道:“這人體內能場竟似不亞於瞻大哥!”那人剛一出飛船,似乎非常著急,立時向船內的人叫道:“快點出來。”

話音一落,船內竟沖出上百名身著各式服裝的男女老少,這群人剛剛出來,那人忽然又急道:“快回去,快回去!”同時高聲叫道:“樓大哥,快帶上他們走吧,我來斷後。”

話音一落,那群男女老少趕緊返回船內,那人數太多,一時間飛船竟遲遲不能起飛。眾人正在詫異,忽見另一只蟹狀戰艦不知何時已停在那飛船的不遠處。蟹的大嘴一張,一道光茫將三個人送了出來,這三人身材也頗似那黑衣男子,但長相更為奇特,鷹鼻雕眼,甚為冷峻。

那走在前面的老者一邊向黑衣人走過來,一邊嘿嘿笑道:“天幽宮萬劫以前縱橫諸界,沒想到其後人只會逃命。”他身後左側的一人面紅似血,冷冷道:“南相,你何苦帶著家眷到處亂跑,只需說出天幽戰隊身藏何處,我可以饒你全家性命!”

劉迦聞得此言,心中一驚,轉頭向瞻南山低聲問道:“那黑衣人是天幽宮的人?”瞻南山搖搖頭,一臉疑惑地說道:“我也不能肯定,我對天幽宮的了解,完全來自於冥界的資料。我也並非是天幽宮的人,是卞城王讓我守護天幽宮的。我遇見兄弟之處,就是天幽宮宮主前生修行所在,據說那是當年天幽宮的總部,但天幽宮最盛時,霸有千萬星系。後來天幽宮宮主離世後,天幽宮由於內訌,不斷分化瓦解,再加上諸界的圍攻,死的死,逃的逃,很快便七零八落了。不知這人口中所說的天幽戰隊是當年遺留下來的哪一個分支。”

瑪爾斯在一旁臉色怪異道:“小白臉,我聽瞻南山說過,說你前生是天幽宮宮主?真的?這麼拽?我聽宙斯說起過,那可是當年修行界黑白通吃的一個門派。”劉迦正要回話,卻聽那黑衣人淡淡地說道:“我翰陽風既身為天幽南相,哪有出賣自己人的道理?”轉而眉頭一揚,嘲弄道:“古淩道,你身為天幽戰將,級別還沒到那需要守節講義的地步,哪有好處便往哪裏去。”言下之意似乎在說,你小子級別太低,沒資格和我相提並論呢。那古淩道聞言色臉,本已血紅的臉,此時竟微現紫色。

劉迦心中思緒萬千,他自從瞻南山口中得知自己萬劫以前曾為天幽宮宮主,後又在相助三車法師時,從那兩個靈體的口中得知此稱號,似覺此說並非虛言,但他無法回憶前生往世的事情,每念及此事,心中難免鬱悶。現在得知那黑衣人便是天幽宮的後裔,剎那間忽生親近感覺。也不管此人修為如何,竟自言自語道:“這翰陽風甚有骨氣,我喜歡!”

忽聽瞻南山在一側低聲道:“我在冥界的時候,看到書上說起過,天幽宮最盛時,宮主手下有五相位,總管五方諸事,這人莫非是當年南相的後代?”轉而又歎道:“這人修為看似與我在伯仲之間,如此低的修為,又哪有能力掌管一方大事?天幽宮衰落以後,真的是沒人才了。卻不知此時的天幽宮宮主又是誰?”說到此,他又怪笑起來,心中暗道:“只怕天幽宮依然無主,當年那天幽宮橫霸天下,惹下的事不少,沒天大的本事,又有誰敢去做這天幽宮的頭?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劉迦轉頭看去,卻見那被稱為南相的人已經被眼前三人圍攻,手中一把激光劍瞬間演化光圈,將三人盡力逼開。劉迦神識探過,已知這人修為在另外三人之上,但他卻顧著身後那群男女老少,爭鬥起來未免束手縛腳。

忽聽岐伯笑道:“小白臉,瞻南山說你萬劫前曾是天幽宮宮主,眼下你的兒孫後代被人追殺,你要不要出手?”劉迦搖搖頭,不知該做何取舍。

明正天忽然一臉興奮道:“大哥,你是不是想找回你前生的威風?”他一生在商闋星長大修行,對外界的事了解甚少,此時聽瞻南山說起那天幽宮曾如何縱橫江湖、叱吒風雲,心中對劉迦竟生崇敬之意,轉而又想到劉迦是自己的大哥,倘若他能複有當年的霸氣,自己這開山大弟子的修為雖然低劣,但地位想來當高於那所謂的五相了。當下暗暗樂道:“我老明跟人算是跟對了,雖然前時吃了不少苦頭,但到頭來總算有了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而且從那瞻南山和瑪爾斯所言中看來,大哥當年之威名諸界盡曉,只怕有一天我老明也是天地間的一個角色了。”念及此,心中不免竊喜起來。

劉迦雖然聽瞻南山說了諸多前生往世的事情,可他今生卻並非好事之徒,生性恬淡的他也沒心情去回憶那虛無飄渺的昨日輝煌,再加上瞻南山話語中對天幽宮的描述多有霸氣,適才瑪爾斯又從旁確認,他難免在心中暗道:“這天幽宮聽起來好像是宇宙間一個超級黑社會組織似的,難道我萬劫以前的樣子竟是一個黑社會老大?我這種性格怎麼可能去做黑社會老大?”忽而又想起自己某一生不是做過那小喬的家奴嗎?看來這諸生諸世的因緣雖然千變萬化,但終究虛無一場。

此時聽得明正天的話,他心中已漸豁然開朗,當下莞爾道:“明老,你瞧我有那幫派老大的樣子嗎?再說了,我前生往世那麼多,一個個計算起來,包括上次那個做家奴的我,不知還有多少呢。倘若見一個就必須幫一個,只怕早就累死了,還是各安天命比較好吧。畢竟今生的我,和那些前生往世已沒什麼關系了。”

眾人聞言,皆笑贊道:“高見高見!清靜無為,這修為境界又上去啦!”

忽聞一聲小孩的尖叫,眾人轉頭看去,卻是那古淩道眼見那翰陽風拼命頑抗,一時間難以將其拿下,心生急智,已繞過對手,竟將他身後剛跨入飛船的一個小女孩捉住,准備以此要脅翰陽風。眾人齊聲道:“這人狡猾之極。”猛聽身邊劉迦惡狠狠地罵道:“混蛋!敢傷我的後代兒孫!”一指混元力驚聲而起,那古淩道一條胳膊已被斷下,當場暈了過去。

眾人轉頭看向劉迦,只見他一臉憤怒,咬牙切齒,冷眼森然,惡毒地盯著下方,心中皆暗歎道:“轉眼間,這修為境界又下去了。看他現在的樣子,對那不相幹的後代兒孫尚如此袒護,於萬劫前只怕他真是那黑社會老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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