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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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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古龍崗] 後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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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51:45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二十二章  來了
   

祟禎正月二十三,李自成帶領各路大軍匯聚北京城外。雖然比孔有德、劉澤清等人預料的要晚的多,但也比之原本的歷史要早了將近兩個月。此時,李自成手下文有牛金星、李巖、宋獻策等人,武有劉宗敏、李過等猛將,手下更是足有數十萬大軍,號稱百萬雄師,可說是意氣風發。

而反觀京城,祟禎皇帝竟連一個領兵的將軍都找不出來,只能把北京的防守之責交予京營提督曹化淳這麼一個老太監手裡。而曹化淳雖然懂些兵事,卻根本就沒有經歷近戰陣,所以,老太監雖然在祟禎面前一副慵慨激昂的模樣,心中卻忍不住擔驚受怕。於是,很自然的,他就把希望寄托在了表現的「一片忠心」的登州總兵,大將軍、曹國公劉澤清身上。

……

「城上的人聽著,馬上告訴祟禎老兒,讓他趕緊的出城投降,把玉璽交出來。到時候,說不定爺們兒心情好,還能饒他一條狗命,否則,等老子帶人打破城池,一定把他零剝碎剮,剁成肉泥餵狗!」

相比起曹化淳的心虛,李自成軍顯得強橫了許多。彰義門,擔任闖軍先鋒的騎兵大隊才剛到城下,便擺出了一副攻城的架勢。數千騎兵排成整齊的方陣,在一面「劉」字大旗之後不住的喧囂叫罵。

「狂妄!」

敵人終於來了。被分派到彰義門方向守衛的登州軍營長高大望看著下面叫囂的闖軍將領,嘴角掠過一絲不屑。但是,看到身後一個個臉色如土的京營人馬,這位在小北荒時代便參加了軍隊,並且歷經大戰的營長卻終於把這話給嚥了回去,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身前的曹化淳。來之前,師長孔有德說過的話又在他地耳邊響起:「咱們不是來跟他李自成硬磕的,你們也別打出火來就上桿子,記著,保存實力,這才是第一位的。」

「保存實力?娘的,就下面這些人也用得著老子保存實力?」高大望悶悶地想道。沒錯,下面的騎兵看上去確實比身邊這些一個個面露怯縮的京營士兵要強,甚至可以說的上是精銳,可是,同樣很明顯地,這些騎兵沒有受過什麼太過正規的訓練,光從一人叫罵,千人隨喝的表現來看,這些闖軍騎兵地紀律也是夠嗆,甚至比關寧軍都不如,也比不得曾經的滿清八旗,當然,也就更加沒法跟在建軍之始便強調鋼鐵般紀律的東北軍了。

「給老子三百人,下面全部人馬都拼光了,也別想打破這面城牆。」連長路飛雲悄悄湊到高大望身邊說道。

「別你娘地放屁。那全都是騎兵,你讓他們攻城?這不是欺負人麼?」高大望笑罵道。

「二位將軍。莫要小看了這些賊兵。」曹化淳地耳力還算靈敏。聽到高大望兩人地談話。微微有些擔心:「這些騎兵極有可能就是闖逆大將劉宗敏地部下。那可是賊兵之中最強地一股。光看長途跋涉而來。這些士兵尚能如此中氣十足地喝罵。求戰之意亦是極濃。便可知其精銳。

「賊兵屢戰屢勝。自然驕狂。曹都督。你看那賊兵將領。距離城牆不過一百二三十步左右。末將可以選出一位神箭手。將其擊斃。這樣。賊兵必然會在憤怒之下。不顧連日行軍疲敝攻城。我們以逸待勞。就此給他們以迎頭痛擊。雖然不能一戰而勝。卻也能打擊其囂張氣焰。您看如何?」路飛雲撇了一眼曹化淳。說道。

「胡說八道。什麼連日行軍疲?李自成這些天每日行軍不過二三十里。還不夠這些騎兵一個時辰奔馳地。他們能累到哪兒去?若是這時候刺激了他們。我們地壓力絕不會小。」高大望伸手拍了路飛雲腦袋一巴掌。「去。一邊呆兒著去。別來添亂!」

「我添什麼亂了?咱們可一千多人呢。他們……」路飛雲指了指城下依然叫罵地闖軍。還想辯解兩句。可看到高大望警告地眼神之後。他立即住了嘴。而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了不遠處投射過來地一縷縷惱怒地目光。很顯然。旁邊地那些京營士兵對他這話極為不滿。不過。高大望提醒地還是晚了。路飛雲才剛住了嘴。一名京營參將便陰陽怪氣地諷刺道:

「什麼叫『咱們一千多人』?小小地一個百戶。連個千總算不上。居然也敢如此口出狂言。你眼睛瞎了。還是覺得我們京營將士就不算人了?」那名參將又邪著眼睛瞪了高大望一眼:「高千總。好好管管你地手下。別以為這北京城就只剩下你們登州軍了。你們才多少人?京營大軍將近十萬人馬。這北京城也還輪不到你們登州軍顯擺……一群土包子!」

「你說什麼?」路飛雲頓時就是一怒。

「老子說你這山東的土包子,怎麼著?你還敢以下犯上?」那參將橫著眼睛叫道。

「你再說一遍?」路飛雲突然向前邁了一步,冷冷地盯著那參將問道。

「呵呵,老子說了又怎麼樣,你他娘的土……」

「轟!」

雖然看到路飛雲面色不善,可當著城牆守軍這麼多人的面,那參將自然不可能服軟兒。再者,孔有德等人為了假冒登州軍,在軍銜稱呼上也一直引用了大明軍方的官職。路飛雲這個連長對外就是一個百戶,這種軍職對普通的小老百姓或許不小,可在這參將面前,卻根本不入流。所以,這位可憐的參將先生根本就不相信路飛雲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他怎麼樣,尤其是曹化淳這京城總守備官也在,他更加不相信對方敢怎麼樣。但可惜的是,他料錯了。不僅錯了,還錯的厲害。不等他把「土包子」這三個字說完,路飛雲已經一拳砸了過來。醋缽大的拳頭,正中耳下,他只覺得耳間一聲巨大的轟鳴,然後,整個人就那麼倒了下去。

「呸。上城牆連頭盔都不戴,找死!」

吹了吹拳頭,路飛雲看著被自己一拳砸昏的參將,又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你……」

整個事件發生的實在是太快。

旁邊的曹化淳等人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那參將就已經被打倒在地,而路飛雲這不入流地「小

甚至還在「自豪」地在朝著一位三品武官吐唾沫。眨眼睛,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此時正要倚重登州軍,而這個路飛雲正是「奉劉澤清之命」來「保護」他的高大望高千總的親信,雖說這小子以下犯上,應該處置,可面對強悍的闖軍,讓他對自己可能的保護人動手,他怎麼能答應?要知道,這些天的功夫,劉澤清對他可是十分的配合,要分兵就分兵,要集中就集中,甚至比他最親信地京營人馬還要可靠,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答應劉澤清派人來保護自己。萬一這傢伙早投了李闖,到時候,幾個人把他一抓,這北京城也就不用守衛了。可話說回來,登州軍再強,劉澤清再貼心可靠,可終究還是人數太少,守衛北京的主力還是京營。這個路飛雲越了不知道多少級,以下犯上地把京營的參將打了,這肯定會犯眾怒,這要影響開來,等闖軍攻城地時候,兩軍還怎麼合作?

曹化淳正在那裡著急,卻突然身側有一股大力撞來,不自覺得就往地上倒了下去。而緊接著,不等他發怒,就又聽到了一聲悶哼。

「營長!?」

「閉嘴!」

高大望怒瞪了路飛雲一眼,接著,伸手抓住肩頭的箭桿,猛得就往外一拔,頓時帶起一團血花兒。

「高千總,你沒事吧?」曹化淳被撞了一下原本還有些生氣,可看到這個情景,頓時明白是高大望救了他。這一箭雖然射中的是高大望地肩膀,可看人家的個頭兒,那肩膀可不就是自己心臟的位置?他是太監,年紀又大,還是主將,自恃有人保護,可沒穿鐵甲過來,如果這一箭射實了,說不定可就要了老命了。於是,轉眼間,怒氣轉化為了感激,原本因為路飛雲而惹起的小小不快也立即平息了下去,至於剛剛那一聲「營長」,他更是忘得一乾二淨。誰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或許,這路飛雲跟高大望太熟,交情過好,情急之下叫出了高大望地字號呢!

「都督放心,些許小傷,不礙事。」由著身邊的親兵拿出白布替自己包紮,高大望安慰了一下曹化淳,又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箭枝,吐了一口唾沫:「呸,一幫窮光蛋,連個倒勾都沒有,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路飛雲!」

「有!」路飛雲立正答道。

「找張硬弓來。老子還帳!」陰陰地瞪了一眼那個剛剛發了一箭,正舉著弓耀武揚威,接受闖軍騎兵歡呼的敵將,高大望冷冷地說道。

「是!」

接到命令,路飛雲立即飛奔而去,不多會兒,一張硬弓,還有一壺箭就交到了高大望的手上。

「呸!」朝手上吐口唾沫又搓了搓,高大望抽出兩支箭搭到弓上。

「這麼遠,高千總,你肩上又有傷……」看著高大望開始瞄準,曹化淳有些擔心地問道。他倒不是多在意高大望的身體,關鍵是現在兩軍陣前,剛剛那闖軍將領雖然沒射中他,卻也讓他狼狽了一下,更連帶著射中了高大望,敵軍士氣也被帶動了起來。他雖然軍略不足,但也明白如果高大望還擊地這一下射不中,會讓自己一方本就有些低落的士氣再次受到打擊。而李闖百萬大軍地名號早就讓京營兵馬膽戰心驚,如果懾於對方將領的厲害,士氣再跌地話,就更加不好指揮了。

「我們高千總的弓箭成績在全軍排名前十。曹都督您就放心吧!」路飛雲在一邊撇嘴說道。

「前十?」前十地話,那應該能射中一個兩個敵人吧?曹化淳微微遲疑了一下,又道:「要不,高千總你就直接射那敵將的身後。只要能射下一兩人,咱們也算扳回了一局!」

「用不著!」

這老太監居然看不起自己這個救命恩人?高大望雖然已經做到了營長,聽到這話依然忍不住一陣怒氣上湧。當即,手指一鬆,兩枝長箭就這麼飛了出去。

……

「哈哈哈,京營人馬果然就像傳說的那樣沒用。受了老子一箭,居然連個聲兒都不響。



劉義銅騎在馬上「哈哈」大笑。他就是眼前這支騎兵的統領,剛剛的一枝箭射出去,雖然沒有像想像中引起城牆上的混亂,可是,不管怎麼說,自己也算是闖王百萬大軍之中頭一個對北京發動進攻的人了,而且還射中了一個敵人。不知道這能不能算是首功?只是可惜,闖王大軍未至,不能先行發動攻擊,要不然,他就趁著這個功夫讓騎兵下馬攻城。他相信,這北京城絕對不比他們這一路上所遇到的城池要強。雖然城牆更高大厚重,可是,官軍早就不行了。而他也早就從那些俘虜的京城附近官員口中得知,京營人馬比起普通的官軍還差勁兒。這樣的敵人,就算是沒有後續部隊,他相信自己也能帶著手下一戰而勝。要知道,他身後跟著的,可是義父劉宗敏身經百戰的親銳,整個闖王大軍之中排頭一號的精兵。

「將軍小心,城上有人偷襲!」

劉義銅正滿心得意地接受士兵們的歡呼,卻突然聽到副將提醒。回頭一看,城頭上,一名敵將正張弓搭箭,那目標,明顯就是他本人。

「想回射老子?」

劉義銅冷笑。能被闖營頭號悍將劉宗敏看上,被收為義子,統率闖營本就多的騎兵,他又豈是泛泛之輩?別說這樣光明正大的射,就是偷襲,又能奈他何?心思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劉義銅還沒有想完,城頭上就射下了兩支箭。可惜,看到這兩支箭,箭藝高超,百多步外就可以射中敵人的劉義銅只想笑。要力沒力,要準頭沒準頭,虧得還是從城牆上射下來的,城上敵將的功夫難道都是跟著娘們兒練的?

輕視心起,劉義銅也就懶得躲開,他要趁著這個功夫表演一下空手接箭的功夫。

然而,他沒有發現,城上的那名敵將在射出手上的兩支箭後,又立即搭上的第三支箭,而且,弓也瞬間拉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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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51:55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二十三章 援軍的真實目的
   
劉義銅被射殺的消息傳到後面劉宗敏耳朵裡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時辰。而在這個當口,因為劉義銅被殺而激起義憤的闖軍騎兵在沒有任何器械的情況下發動了對彰義門的進攻。但是,半個時辰,放棄了戰馬的騎兵們在拋下了一千多人的屍體之後,不得不敗退而回。根本就用不著登州軍出手,高大望只是稍稍穩了一下陣腳,城牆上面的京營人馬幾通亂箭就達到了這種效果。

當然,這不能怨劉義銅的副將不懂得兵法。

關鍵是劉義銅的身份,因為這個因為一時大意而死的傢伙是劉宗敏的乾兒子。

……

劉宗敏,陝西藍田人,原為鍛工。高迎祥起兵反明的時候,他便投入到了義軍之中,後為李自成所拉攏,成為其部將,做戰勇猛無比。祟禎十一年,李自成軍在陝西潼關遭明軍合擊,他與李自成率余從18人突圍而出,隱藏到商洛山。後來,祟禎十二年,投降朝廷的張獻忠、羅汝才復叛。李自成也趁機溜出深山,再次起兵。然而,在此次各路農民軍的復叛中,張獻忠、羅汝才、李自成都是連遭慘敗。李自成更是一度被圍在湖北的魚腹諸山中。李自成本人也是心灰意冷,當時,劉宗敏也勸李自成投降算了,而李自成倒是也想投降,卻害怕朝廷因為張獻忠、羅汝才的降而復叛而不接受,更怕降後死地更慘。當時,絕望之下的李自成幾次自殺,都被侄兒李過(比李自成小一歲)攔住。有一天,李自成和劉宗敏一起來到廟中,決定求籤決定前途,兩人說定,如果求得的簽顯示凶象,劉宗敏就確掉他的頭拿去歸降。可是,結果卻是三簽大吉,弄得劉宗敏大為振奮。從廟裡回去以後,劉宗敏就殺掉了自己的兩個妻子,對李自成說:「吾死從君矣!」而有了劉宗敏這頭號猛將的例子,李自成軍中將士也紛紛效仿,殺妻明志(估計妻子都是劫掠而來的,何必珍惜,再劫就是)。

可以說,經過這一系列的轉戰,患難相從,劉宗敏跟李自成結下了非常一般的關係。後來,祟禎十三年,李自成突圍而出,進入河南,聲勢復振。劉宗敏便被封為權將軍,位列武將第一,還得了個汝候的稱號。之後,其率軍出固關,下真定,與李自成主力會師京畿。

如今,在勢力越發龐大地闖軍之中,劉宗敏依然只排在李自成一人之下。可說是位高權重。

但是,劉宗敏在為李自成立下赫赫戰功的同時,本身的劣根性也一一的浮現,並且隨著李自成勢力的強大而越發的不可抑制。……此人性情殘暴,稍有不如意,便好殺人;且貪財好色,每過一地,必然搶掠婦女供自己淫樂,尤其是喜歡官家女子。而除此之外,劉宗敏還恃功自傲,除了對李自成還算尊敬之外,全軍上下無一能入他之眼,即便是闖軍文臣第一地牛金星,也經常被他喝罵;李自成的侄子李過,還有其他大將也不敢招惹他。而在這種情況下,劉義銅還能入得了劉宗敏的法眼,並且被收為義子,可見其受寵程度。要知道,李自成的勢力雖然越發強大,但其麾下的騎兵總數向來不多,一向都交由劉宗敏掌管。而劉宗敏交給劉義銅的騎兵,更是幾乎佔去了整個闖軍騎兵的一半。

如今,劉義銅因為一個疏忽,被幾乎是囊中之物的北京城上射下的一支箭要了性命,久在劉宗敏麾下,知其殘暴之性的騎兵們哪敢不報仇?可是,這仇又哪是那麼好報地?

……

「義銅死了?」

後方。正向著北京慢慢趕去地闖軍先鋒停了下來。數萬大軍緊緊包圍地中央。一輛圍著厚厚地毛氈。裝飾豪華地大車外面。剛剛趕回來地騎兵副將正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聽著車裡傳出來地聲音。

「末將無能。未能保護好少將軍。請權將軍降罪!」

「降罪?哼。如果殺了你能讓我兒活過來。我就算斬了你又如何?」聲音突然暴怒。接著。馬車地棉簾突然飛起。一個銅香爐就被扔了出來。重重地砸在了副將地腦門兒上。頓時。血流如注。可是。副將依然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來人。把這個蠢貨給我拉下去。重責八十軍棍!」

「是!」

接到命令,圍在馬車周圍的闖軍士兵立即上前架起副將,拖起就走。而聽到這個,那名副將不僅沒有喊冤求饒,反而欣喜異常,不住地大叫「多謝權將軍」!不過,馬車裡人並沒有理他,只是沉默著,直到副將地聲音漸漸遠去,車裡面才又傳出一聲怒吼:

「一群慫蛋,居然敢殺我劉宗敏的義子,老子一定要扒了他們的皮!……來人!」

「在!」

親兵立即向前應道。

「忽!」

棉簾再度掀起,正挺胸抬頭的親兵立即看到了兩條雪白修長的大腿……

「傳我軍令,全軍加速前進。一個時辰之後,老子就要攻打北京城!」棉簾落下,一名赤裸著上身地大漢從車蓬裡走了出來,站在車頭上大聲喝道。

「……」

「混帳!」命令說完卻沒有回應,看到親兵愣神兒的模樣,大漢大怒,一步走到車身邊兒上,抬腳就踹在了那小子地臉上:「你作死啊?」

「嗯哼!」

親兵不及反應,被一腳喘得滿臉花兒,鼻孔之間更是流下了兩條細細的血色小溪。可是,面對站在車上地大漢,他卻不敢有任何不滿,甚至連擦拭一下血跡也敢,只得趕緊跪下去磕了一個頭,然後轉頭就跑。

「一群他娘地廢物!」

罵罵咧咧地說了兩聲,大漢深吸了兩口冰冷地空氣,又彎腰鑽進了車蓬。接著,馬車開始加速地朝著京城前進!但不知怎麼搞的,馬車行進的時候,周圍的闖軍將士總能聽到一兩聲女子低聲的呻吟,似哀似怨,似痛似苦……真的是很難說清楚。

而就在劉宗敏大軍朝著北京城快速前進的時候,新任曹國公劉澤清在京城的底邸之中,也正進行著一場緊張的密議。在座地人除了劉澤清、孔有德等人之外,居然還有東北調查局的北京負責人劉盛昌,太監林喜和趙長山,乃至另

貌不驚人,但明顯屬於精明角色的人。

……

「別的我也不說了。北京自從永樂年間成為大明都城,兩百餘年來,其中不知道蘊藏了多少財富。大人此次不惜派遣萬軍入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盡可能地把北京城地財富給運出去。免得留給李自成,成了他用來對付咱們東北軍的工具。如今,李自成大軍已至,彰義門那邊傳來消息,他們還跟敵軍的先頭騎兵小戰了一場。雖然算是贏了,可這也肯定會刺激到李自成。他們現在可是連戰連勝,驕狂至極,所以,這一場小戰,肯定會使得大戰提前。我們也必須抓緊時機行動,否則等到李自成的大軍進了城,可什麼都晚了。」孔有德坐在主位上,看著眼前的一干人等,沉聲說道。

「我就知道你們不可能帶這麼多人跑來專門跟李自成叫板,還叫我搜集那些貪官污吏的名單。果然是有一手。」劉盛昌笑道。他這些年在北京經營,因為頂著個商人的名頭,又要四處打探消息,沒少受到欺壓。雖然偶爾還能找林喜、趙長山支應支應,可是,北京終究是大明都城,隨便拿塊磚頭都能砸到個三品以上的大員,兩個老太監也有許多事兒沒法幫忙。所以,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如今,能有機會發洩發洩,他當然高興的很,「可惜我還要留在京城,不能暴露,否則,跟你們一起去抄了那些官員地家,倒也痛快!」

「什麼留在京城?」孔有德笑了笑,「大人有命,調查局一應人員,除必要的偵察人員之外,一律隨軍撤出京城,不得逗留!尤其是像你這種有產業可經營的,更是必須離開。」

「什麼?」劉盛昌先是詫異,接著連連搖頭:「那怎麼行?我在北京還有那麼多人,不能撒手不管。而且,李自成要是佔了京城,你們也得留上幾個內應呀!再說了,我也沒有接到調查局江局長的命令,不能擅自撤離。」

「江冬那邊兒你們不用擔心。這是大人的親筆命令,為了這次行動的保密,所以才沒有通過調查局。」孔有德頓了一下,又接著解釋道:「大人這麼做,其實也是為了你們好。李自成雖然號稱對百姓秋毫無犯,可北京這個花花世界,他們那些窮慣了的傢伙萬一來了,難保不會做出什麼離譜的事情來。尤其是對你們這些富人,他們從來都不會留情。你們在北京這麼多年,都是難得的情報人員,大人可捨不得你們有誰受到無謂的傷害。」

「可大人現在並沒有出兵地打算,李自成這樣佔了京城,咱們只留幾個偵察人員,恐怕難以探得什麼秘密呀。」劉盛昌說道。

「嘿嘿,跟李自成的仗不會在北京打的。他們人那麼多,如果再憑借京城,我們沒打就要先輸七分。再者,大人也不會容許他們在北京呆得太久,這麼短的時間,你劉某人再厲害,難道還能在那些新來的闖軍裡面發展出什麼內線麼?」孔有德笑道。

「短?有多短?」林喜突然問道。

「不知道。

總之絕不會長!」孔有德回答道。

「咱們地登州軍按照曹化淳的安排,分別安排到了九門幫忙守禦。現在,他們隨時可以斷開京城九門與城內地聯繫。而現在闖軍未至,咱們也可以隨時突圍而出。這可是動手的最好時機啊。」劉澤清看看左右,突然插進來說道。沒錯,他是被祟禎封了一個曹國公地爵位,可是,曾一度在山東呼風喚雨的他並不滿足於這些。何況,大明怎麼看都像是要快完蛋了,這麼一個王朝地爵位又有什麼好的?向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達官顯貴們伸手要錢,這才爽呢。

「沒那麼容易。」趙長山冷冷地看了劉澤清一眼,「截斷九門與城內的聯繫雖然不難,抄了文武百官的家也不難。可是,皇宮呢?如果也去攻打,憑咱們手上的千多兵力肯定不夠。而且,京城的財富不是小數目,如果不能全軍出動,根本就難以運走多少。何況李自成的大軍隨時都有可能趕來,這才是最要命的。」

「老趙說到了點子上。沒錯,錢太多才是最麻煩的。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京城這麼大,趁亂衝出去不難。大不了,咱們可以多弄些難民。到時候跟著難民一起走,我就不信李自成會追過來……畢竟,他們最在意的還是這座城池。」孔有德說道。

「一時沒在意可能,可一直不在意就不可能了。李自成只要一打進了城,頂多半天就能知道咱們的動靜,到時候,他如果追上來怎麼辦?」趙長山想了想,又開口問道。

「這個你放心,大人早有安排。」看看大家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孔有德笑了笑:「李自成初入北京,為了盡快的掌握這座都城,他不管便罷,就算想追我們,也肯定不會派出主力。可如果他來了,大人也早就想好了辦法收拾他,保證能讓咱們安安全全的離開。」

「那我就放心了。」林喜撫胸笑道。

「孔師長,雖然大家都對抄了北京很有信心,可是,咱們這麼做,萬一傳出去,對大人的名聲可就不利了呀!」劉盛昌突然說道。而經他這一提醒,在場眾人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這個年頭可是講究大義的。雖然大明看上去要亡了,可李自成再強,其人所掌握的地方也不過就是山西、陝西,頂多再加上京畿一帶。南方數省也還是大明的天下。而且,趁火打劫,這個名頭給李自成、張獻忠之輩,他們或許不會在乎,可對楚鍾南來說卻不同了。因為土地改革的問題,天下縉紳對東北軍都極為抗拒,再加上這麼一個搶劫首都的事件,楚鍾南就有極大的可能會給天下人一個滑頭、貪便宜的小人印象。這必然極不利於日後大軍入關。

「哈哈,你們放心,對這個,大人早有預備!」看著眾人都是一副沉思的面孔,就連劉澤清也眉頭緊鎖,孔有德突然大笑道。

「什麼預備?」劉盛昌急忙問道。

「帶個人一起走就成了!」孔有德詭異的一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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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52:07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二十四章  還是得動手

    闖軍對北京城的正式進攻早的讓許多人都沒有預料到。剛打退了幾千騎兵的彰義門守軍也沒有想到,敵人剛剛到達城下,連口氣兒都沒喘,便開始發動了近乎瘋狂的進攻。數萬大軍衝鋒時的吼聲驚天動地,一度讓許多京營的將士嚇得丟掉了手下的刀槍,要不是高大望奉曹化淳之命連殺十幾人,這北京城幾乎連個防禦都沒有就被對方拿下了。

不過,即便是有一個營的東北軍精銳幫忙,劉宗敏數萬大軍的進攻也依然讓所有人感到了沉重的壓力。

……

「深呼吸,平緩一下心情,不用害怕。」敵人又在組織新的進攻,高大望站在城牆上向著周圍大聲的呼喊,手裡攥著的短刀卻不住的往下流淌著鮮血。而隨著他的喊聲,一陣吸氣聲響起,原本還有些戰戰兢兢的氣氛也漸漸的平緩了下來。不過,這些鎮定下來的士兵之中並不包括那一千「登州軍」。因為從一開始,這些人就沒有任何緊張的表現。

「高將軍,咱打退他們幾回了?」一名京營軍的千總向高大望問道。

「不多。三回!」高大望咧了咧嘴,笑道。他現在是彰義門的守軍主將。原本,沒有敵人的時候,曹化淳表現的還算可以,可真遇到敵人大軍來攻的時候,這個沒經歷過戰陣的老太監還是害怕了。早早地被闖軍的進攻嚇得退下了城牆,但是,害怕的並不只是老太監一個。幾名有品級的京營將領也在受到進攻之後打起了退堂鼓,原本那個被路飛雲打倒的參將更是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想跑。結果他那一逃,又帶動了更多的京營將士不穩,於是,不等曹化淳下令,高大望便毫不客氣地開始殺人。一連殺了十幾個人,其中包括一名副將,兩名參將,再加上十幾名小兵,之後,彰義門的軍心立刻就穩定了。沒辦法,逃是死,不逃說定還能活下來,將士們當然知道該怎麼選擇。而高大望也因為表現出來的殺性,還有剛剛一箭射死劉義銅的成績,在接受了曹化淳授予的彰義門守軍主將之位之後,沒有任何人表示異議。

「三回?他娘地,這幫反賊不知道累啊?咱還得打到什麼時候?」有膽大的士兵叫道。

「嘿嘿,這叫什麼?老子當初跟敵人一連對戰了一天一夜,敵人對著老子的防線打了二十多回。這才三回你們就怕了?北京的爺們兒就這樣?」登州軍的一名士兵循著聲音譏笑道。

「誰怕了?」這話刺激到了身為男人地自尊,聽到的京營將士們頓時有一大部分怒了起來,更有脾氣大的,更是直接吼了回去:「老子長這麼大,就他娘的不知道什麼叫怕!」

「嘿嘿!」

那登州軍士兵乾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可他地笑聲裡明顯有那麼一股不相信地意思。而這。自然進一步刺激到了旁邊地京營將士。頓時。一幫原本還有些膽怯地大老爺們兒們地臉開始漲紅。看向城下開始組隊。並朝著城牆開進地敵軍地眼睛也漸漸泛起了殺氣。高大望身邊地一名京營將士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竟咬牙笑了起來:

「娘地。都打下去三回了。老子不信這回就打不下去。」

「沒錯!」高大望拍了拍這名士兵。又揚聲叫道:「敵人遠道而來。咱們是以逸待勞。他們是攻城。咱們是守城!他們只是先頭。咱們守城地卻有十幾萬大軍!不管是哪一條。咱們都佔著優勢。這場仗。咱們嬴定了。」

「沒錯。咱們嬴定了!」一群登州軍士兵吼了起來。

「……是漢子地。跟老子喊一聲—『打他娘地!』」高大望大聲叫道。

「打他娘的……」

「你們是娘們兒啊?大點兒聲!」高大望瞠目吼道。

「打他娘的——」

聲浪乍起!正朝著彰義門前進地闖軍兵陣被這一聲驟然而起的咆哮震得一停,好不容易才排好地陣勢竟微微有了一些散亂。而這,讓一直在闖軍陣後觀戰的劉宗敏更是大怒。不過,大怒之後,劉宗敏心中代之而起地卻是一陣驚訝。在他的印象中,能有這種士氣地軍隊,只有那幾個人所帶領的親兵。可現在,盧象升死了,洪承疇陷於關外,孫傳庭也死了,其他人也大多不是戰死,就是被祟禎自己收拾掉,這一年多來,他帶領的軍隊所向披靡,本以為大明已經沒了什麼精銳,可沒想到,在這彰義門上,居然還有這麼一支軍隊。不過,就算京營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無能又怎麼樣?劉宗敏心中又閃過一絲輕蔑。他雖然不是什麼科班兒出身的將領,卻也經歷豐富。他的勝仗雖然是近一年來才打得比較多,敗仗卻是打了十幾年,而且還有好幾次險些再也翻不過本兒來。所以,他非常明白,在現在的形勢下,北京已經保不住了。……所以,他只是陰冷地盯著城頭,看著那個正在城牆上走來走去,不住鼓勵士氣的傢伙。

而就在這樣的相持中,過了好一會兒,劉宗敏突然吐了口唾沫,看著城牆上那個突然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傢伙,冷笑了兩聲。

因為,這時,闖軍終於逼近了城牆。

戰場上寂靜了下來。

城上城下,不住地流淌著森然的殺機。

一瞬間,快進入守軍弓箭射程的闖軍迸發出衝鋒的吶喊聲:「衝啊!」

「放箭!」

高大望的軍令同時響起。

「嗡嗡」的聲音不斷,弓弦的顫鳴不住響起,不斷的割裂著空氣。城下的闖軍看到無數的羽箭從城頭上鋪天蓋地蓋了下來,可他們卻無所畏懼,只是瘋狂地吶喊著向著城牆逼近。他們的木盾高高的舉起掩護著頭頂,在箭雨中玩命的奔跑著。像

終於,羽箭傾瀉而下,斜斜的砸入密集的闖軍之中,飛速奔跑的闖軍一瞬間濺出了大片血色,中箭的士兵們發出了一陣陣哀鳴。但是,很快,這些士兵便被隨之而來的第二撥箭雨或者身後同僚地腳送進更加悲慘的深淵。他們痛苦的嚎叫,但這嚎叫還沒有響起,就被更加淒厲的喊殺聲淹沒。

「放!」

高大望的聲音又一次機械地響起。他後排的士兵上前三步也整齊的射出了手中的羽箭。這些

是京營將士,卻在短短的時間內,在生與死地壓力下常時間需要許久才能訓練完成的科目。當然,這也是登州軍帶地好。不過,現在高大望根本就沒有空去為自己士兵們的帶頭作用叫好。因為敵人的仰射也已經開始了。

彰義門的喊殺聲讓北京城陷入了一種末日般地境地之中。不過,這種末日卻沒有顯現出任何亂象。普通的老百姓,甚至許多的達官顯貴們只是緊閉著大門,至於他們在門裡做什麼,是祈禱老天爺顯靈保佑保佑這大明王朝,還是等著李闖來了,過上那種「不納糧」的美好日子,誰也不得而知。當然,現在也沒有人關心這個。人們只知道,李自成的大軍終於來了。這就像科考,能過得了李自成這一關,大明或許還能多走上幾步,甚至死而後生,可如果過不了,那麼,什麼都完了。

……

太廟!

孔有德、劉澤清、林喜、趙長山,還有一些其他低階的文臣武將正跪在門口,而他們地身後,是整整三百名登州軍將士。而太廟裡面,祟禎也正跪在明太祖朱元璋的牌位畫像前,一聲不吭。而他地身邊,沒有什麼王公大臣、皇后太子之類,只有王承恩一個人。

「皇上,走吧。劉澤清說了,北京城守不住。」

「為什麼守不住?京營十數萬大軍,還有他的一萬登州軍精銳。憑借堅城,李自成有何可懼?當年洪承疇、盧象升,數萬大軍光憑野戰就能打得李自成狼狽而逃!」祟禎叫道。

「皇上,今時不同往日啊。當年盧象升、洪承疇所率盡為官軍精銳,而李自成所部多為烏合之眾。可如今,李自成收編了羅汝才、張獻忠,還有不少官軍地精銳人馬,已然不可同日而語。而我京營多為勳貴子弟,大多未經戰陣,憑著好奇和一時血氣或能守得了一時,可只要時間久了,見到沙場的血腥,他們就會害怕……」太廟是皇室祭祀祖先地地方,原本是不允許太監進入的,就算是王承恩這樣的親信大太監也行。可是現在,祟禎沒心情理會這麼多的規矩,王承恩更是顧不得這些,他現在受眾人所托,就只是想勸說祟禎趁著時候還早,趕緊離開北京,不管別的,先保住一命再說。

「害怕?他們為什麼害怕?他們是我大明的將士,食我朱家俸祿,就應該為我朱家效死!」祟禎緊攥著拳頭,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朱元璋的畫像,看著自己祖宗那著名的鞋拔子臉,想像著當初朱元璋、朱棣的豐功偉績,再想想自己登基日起,國勢便一日不如一日,乃至落到如今幾乎就要滅亡的境地,只覺得一股悲憤直貫頂門兒:「大明朱氏子孫,只有戰死之輩,沒有逃跑之人!」

「說的好。可是,皇上,難道您打算眼看著太祖、成祖二位皇帝創下的基業毀在你的手裡嗎?」看到祟禎犯了倔脾氣,王承恩還想再勸兩句,門外卻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他急忙看過去,正是劉澤清和他那個一直形影不離的副將。當然,王承恩並不知道,這位副將就是當年赫赫有名的大明反賊孔有德。

「大膽。這是太廟,便是我朱家子孫,也不得擅入。誰叫你們進來的?」祟禎倒是見過劉澤清,可他沒見過孔有德。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發脾氣。

「別人能進,我自然也能進。」看了一眼王承恩,孔有德邁步走到了前面,朝著祟禎一拱手:「皇上,走吧。北京不能留了。再不走,您可就成了第一個被別人砍下腦袋的大明皇帝了!」

「大膽!你,你怎麼能這樣對皇上說話?」孔有德的話讓王承恩大驚,因為這太無禮了。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祟禎,他叉手指著孔有德就想發作,可是,這個時候他才想起,自己竟然還不知道眼前這名副將的名字。

「我說的都是實話。雖然這比不上先前皇上所寵信的那些達官貴人們的話動聽,可是,這都是實在的不能再實在的大實話。」孔有德冷然道。

「你……」祟禎猛然挺直了身子,可是,看著孔有德那「不屈」的眼神,他終於還是頹然的坐了下去,深深地低下了頭,聲音愈發無力:「沒錯,你說的對。朕以前寵信的那些大臣,沒幾個說過實話的。他們都在把朕當傻瓜糊弄。」

「皇上能想到這些就好。」看到祟禎的喪氣樣兒,劉澤清適時搭了句話:「皇上,京城守不住的。您還是隨臣一起突圍吧。」

「突圍?曹化淳剛剛報告打退了那些叛賊,殺敵近萬。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繼續守下去?」祟禎突然又抬起了頭,看向劉澤清的目光竟似有了那麼一絲希冀:「你的一萬大軍不還在城上助戰的嗎?曹化淳也給他們報了功。既然如此,我們幹什麼還要走?」

「實力懸殊。縱然我們能得利一時,終究卻難逃一敗!」孔有德說道。

「你們不能拚命去打嗎?」祟禎突然叫道。

「拚命?拚命也要看有沒有用!」孔有德再次上前一步,「皇上,你活著,大明就還有個頭兒,忠臣義士們也還有個希望。可如果你死了,那不僅是你自己的恥辱,忠於朝廷的力量也會立即陷入混亂之中。姓朱的滿天下都是,他們誰不想當皇帝?可他們有誰有那個本事?他們連你都不如!」

「你!……」王承恩再次大怒。什麼叫「連你都不如」?就是面對一個普通人,一般也不能這麼說話,何況面對的還是皇帝,一國之君?這可是大侮辱!可是,再一次的,他指著孔有德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趁著祟禎同樣憤怒驚訝的當兒,這個他不知道姓名的登州軍副將突然一步邁上前去,然後,一掌劈在了祟禎的後頸上。然後,他就看到祟禎軟趴趴地倒了下去,而那名副將在接住皇帝身體的同時,還在自言自語:

「害得老子在外面跪那麼久,好好說不聽,最後還是得動手!真他娘的費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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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五章 錢呢?
   
劉宗敏的攻擊一直持續到了祟禎十七年正月二十三日,=本對農民軍還有些輕視的東北軍第一軍團第二師,也就是偽裝的登州軍重新審視起自己的對手,而這些戰況,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被當作情報送出了北京城。不過,登州軍只是不得不重新審視對手,京營的那些將士卻是真正的膽寒了。這些沒有真正經過鐵與血的考驗的所謂貴族軍隊在短暫的發作了一些血性之後,被劉宗敏和農民軍精銳的瘋狂進攻打得膽戰心驚,最後的幾個時辰甚至是被登州軍組成的督戰隊用大刀逼著上了城牆。至於這督戰隊為什麼是用登州軍組成的,這自然也就不用多說了。因為,京營出身的督戰隊基本就沒有那個膽子留在城牆上,沒支撐多一會兒就有逃跑的,所以,取用登州軍督戰,曹化淳也是不得以而為之。而登州軍也用手裡的刀劍讓京營的那些養尊處優的將士們見識到了什麼叫前有狼,後有虎,手下不留情。

不過,幸好,劉宗敏退下之後,原本跟京營一起防守城牆的登州軍也奉「聖旨」暫時退下休息,京營將士們也暫時可以鬆一口氣,享受一天以來難得的安寧時光。這一天晚上,城牆上有哭的,有叫的……但是,最終,這些將士大多還是在疲倦中睡倒了。無奈之下,曹化淳只得派遣那些留作預備的京營軍隊上了城牆。而這樣一來,京城之內的守軍就少了八成以上。

當夜,京師九門被登州軍截斷了與城內的聯繫,那些正在城牆上休息,或者戰戰兢兢地負責守衛的京營將士們並不知道,白天還在跟他們一起戰鬥的登州軍將士們,正奉「聖旨」,在京城內大肆抄沒著一個又一個的達官顯貴的家。為了不鬧出太大的動靜,在抄家的時候,登州軍甚至都是先包圍一條街,再偷偷地攀牆而入!至於那些府邸裡的人,全部都是抓起來之後捆起來,再堵上嘴塞到一邊!整整一夜,近萬登州軍集體做了一回大盜,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把大半個京城的貴冑們給抄了。這還不算,臨走的時候,凡是被抄的家裡都被留下了一張單據,雖說這張單據不是很細緻,但是,大致的數目卻很對。而在留下這張單據的同時,負責抄家的登州軍首領還會很負責任的對被抄家的官員或者貴冑們說上一句:「有朝一日,歡迎你來找『皇上』討要這筆錢!」

這當然不可能。祟禎因為國庫空虛,曾意圖向朝廷官員們籌措個幾百萬兩銀子應急,可這些官員沒有一個響應,都說自己窮得丁當直響。最後,祟禎只能收回了那個想法。可如今,登州軍抄家,在這些原本應該是家徒四壁的府邸裡抄出了那麼多地金銀珠寶、玉器古玩,他們就是想再去討要也沒有理由啊。何況,抄家的是登州軍,可登州軍後面的卻是祟禎!雖說這位老兄地日子可能會有些淒慘,可再差也是個皇帝呀!找皇帝討要家財?就算你有那個膽子,傳出去的話,又是什麼樣子?

於是,京師的許多官員們只好在不住掙扎,意圖掙脫身上捆著的繩索地同時,看著那一張張白紙黑字,甚至還蓋著玉璽的單據欲哭無淚。你說這登州軍也實在是混帳,不就是一張單據麼,居然還用上玉璽了?囂張也不是這麼囂張的!

……

不說那些京師的官員們是怎麼樣的傷心,反正登州軍是一夜之間暴富。午門外,正在「保衛」著祟禎皇帝、皇后、太子、皇子、公主以及王承恩等人的孔有德看著眼前不斷出現地大車,還有大車上堆著的那一個個的箱子,竟險些又起了拉桿子造反的念頭。當然,祟禎的反是沒有人在乎了,他想造地是楚鍾南的反。因為,在這一夜裡的幾個時辰,他眼前地財寶越來越多,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竟致有三千萬兩之巨!

三千萬兩啊!這足以讓任何人都心旌動搖。孔有德想到當初在山東造反當著都元帥地時候,劉采青只不過拿出了兩萬兩就讓自己心癢難耐,最後把孫元化還有一批葡萄牙人「賣」給了小北荒。再看看這搜刮出來的價值三千萬兩地財富,他怎麼能不心動?

「沒錢?這叫沒錢?這叫國庫空虛?你他媽的眼睛瞎啦?」

雖然很心動,甚至心動到額頭冒汗,可是,口乾舌燥的瞪著一排將近四百輛,並且還在不斷增多的大車呆看了足足一刻鐘之後,孔有德還是放棄了卷款私逃的想法。不是他想放棄這三千萬兩,而是他知道這一萬人的登州軍,也就是東北軍第一軍團第二師的將士肯定不會答應他的,而且,就算這一萬多將士願意跟著他跑,他又能跑到哪兒去?就算能衝過李自成大軍的圍追堵截,楚鍾南那邊怎麼辦?深為東北軍的資深高級將領,他當然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帶著這些錢跑了,天涯海角也逃不過楚鍾南的追殺!那位執政官的手腳可是連萬里之外的歐羅巴都能摸得到!於是,眼看著一大筆錢掉在自己身邊,可自己卻只能看不能拿的鬱悶演化成的一種莫名的悲憤,使得孔有德幾乎咬牙切齒地向著站在馬車外,正打算「跟」登州軍一起「突圍」的祟禎咆哮起來。他的聲音之中,滿含著激動、憤怒,以及委屈!

「該殺!該殺!你們為什麼不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呀!為什麼還要留他們活命?為什麼?」

祟禎沒有理會孔有德地無禮。跟孔有德一樣。看著眼前地大車越來越多。他地目光越來越呆癡。也越來越憤怒。終於。在孔有德向他咆哮之後。他也憤怒地嘶吼了起來。甚至。他居然伸手抓向了孔有德地衣襟……只可惜。孔有德身上穿地都是鋼甲。他抓了個空。但是。因為憤怒而慘白地面龐還是盡情地顯示出了他心底地不甘與怒火。

「哼。殺?沒有您這位大德天子地命令。我們這些人怎麼敢輕易地殺死那麼多官員?他們可是您大明天子地股重臣!」鄭魁冷哼道。

「股胘重臣?哈哈。股胘重臣?哈哈哈……」

祟禎仰天慘笑。原本還有些挺直地身子瞬間地倒了下去。旁邊地孔有德和鄭魁都只是冷冷地看著。旁邊地士兵們也沒有人伸手扶他。除了王承恩。還有聽到聲音地周皇后。

幾個皇子公主……

「我終於知道大人為什麼要咱們來這一趟了。甚至還一下子調動了這麼多人!這可是一整個第二師啊……」孔有德掃視了一眼亂作一團的祟禎一家,冷哼一聲轉過了頭去,繼而感慨萬千,狠狠地捶了一下拳頭:「我敢說他早就知道京城有這麼多的錢。」

「那還用問?大人最擅長的就是計算!何況,調查局的人也不是吃乾飯的不是?」鄭魁同樣感慨道。他知足了!三千萬兩的財富曾經在他的面前搖擺過,這已經足以讓他自傲了。沒見祟禎那個皇帝也被這筆巨款驚呆了麼?這世上,有誰一下子見過這麼多錢?他繼續盯向了那數百輛大車,他要一次看個夠!

「你們可別高看了我們。我們再能耐,也不可能把京城這麼多官員的身家給計算清楚。」劉盛昌攏著袖子靠了過來,眼睛同樣不離不棄地留在那些大車上,「恐怕大人也是心裡沒個數。一萬人還是太少了啊。我剛剛算了一下,我列出來地那些貪官名單,將士們才抄了一多半兒,剩下的還有不少。那些人手裡再少也少不了一兩千萬兩!要是大人能多派些人來,這些也就不用浪費了!」

「算啦算啦,你們知足吧。」林喜在一邊酸溜溜的說道,眼神不住地左右逡巡,根本沒意思理會他原本的主子,也就是那位可憐的祟禎皇帝。

「……」

「報告!」

財富永遠都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話題。孔有德看著依舊在不斷增多地大車,跟幾個同伴聊得興起,竟談起了天下太平之後打算改行做生意,還談及做海外貿易比較發財……不過,就在他打算暢想自己日後也能賺個盆滿缽滿,沒必要為著眼前這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幾千萬兩白銀而惹得楚鍾南不高興的時候,皇極門,也就是日後的太和門內也駛出了一排大車。

「怎麼樣?」孔有德略略地掃視了一眼,就向領頭的營長問道。

「報告師長,七營奉命搜查皇城,在皇城內搜集到財物約合白銀四百萬兩!」那營長敬禮答道。

「四百萬兩?」這皇帝確實夠窮的,孔有德撇了撇嘴,心中不屑。治國地時候被手下的大臣忽悠,摟錢的手段也比不上那些手下,這樣的皇帝有什麼好當的?

「那可是皇宮,怎麼可能只有那麼一點兒東西?」鄭魁不信地問道。

「許多大件兒,還有瓷器什麼地,易碎的,不易帶的,咱們都沒動。要不然,這四百萬兩最起碼也要翻倍。」那營長答道。

「我不信。當年查抄了魏忠賢和閹黨地許多走狗大臣,這些錢可都歸入了內庫。可歷年來,朝廷不論是賑災,還是派餉,都是花的國庫地錢,不夠了就朝老百姓攤派,一次次的加什麼練餉……可從來沒聽說內庫拿出過多少錢!」劉盛昌說道。

「對啊。這還只是祟禎朝,大明自永樂年定都北京,歷代天子可都有自己地內庫。我不信他們全都花乾淨了,就沒點兒剩餘。他們這些宗室哪個不是酒池肉林的?別忘了,光是洛陽的福王,就富可敵國啊!」林喜也突然叫了起來,說完,這個老太監還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那輛祟禎坐的馬車。剛剛因為憤怒倒地之後,祟禎已經被自己的家人,還有王承恩扶了進去,就等著出發突圍。

「沒錯。他娘的,差點兒就被這老小子給騙了。這皇宮裡面肯定還有個內庫……」被林喜的話一撩,孔有德立時大怒。錢啊!這東西沒看到的時候也就罷了,沒多少的時候也可以忍耐,可現在擺在眼前這麼多,他卻突然捨不得放棄一丁點兒了!說著就要去找祟禎:「不行,老子得把他的嘴撬開。媽的,還想留給李自成那傢伙怎麼著?」

「算了算了。時間來不及了。大車也沒了……」看到孔有德氣勢洶洶的就要去找祟禎要錢,劉盛昌急忙抱住了他,湊到了他的耳邊小聲說道:「這傢伙拉到瀋陽之後,大人說不定還要用到呢。弄得太僵不好!」

「那也不能這麼就算了。」孔有德梗著脖子,眼睛裡竟噙起了淚花兒:「當初老子吳橋兵變,還不是因為朝廷沒給餉?孫元化心還不錯,擠牙縫似的給了幾百兩,可老子當時足足八千人的隊伍啊!他們姓朱的只要大方那麼一點兒,老子至於幾經生死嗎?娘的,老子給他們姓朱的拚死拚活,他們卻只顧自己吃香的喝辣的,錢寧肯留到棺材裡也不拿出一點兒來,什麼玩意兒!」

「算了算了。這事兒咱們回去再說。有算帳的時候!」劉盛昌使勁兒地著孔有德,他知道這老孔是想到傷心的事兒了,這時候如果他鬆了手,指不定這丘八就仗著火氣一刀砍了祟禎,就算砍不死,也說不定打傷了,真要是那樣的話,可就壞了執政大人的事兒了。

「當年先帝暴斃,皇上他也是事後才得到的消息,繼而進宮登基。再者,就算是先帝,繼位的時候也還年紀甚小,朝政一向為魏忠賢把持,自己只管干木匠活,他們又哪裡能知道什麼歷年來的內庫?」一直冷著臉說話的趙長山突然插嘴說道。

「那魏忠賢的家財呢?那是這位祟禎皇帝派人抄的家吧?」鄭魁問道。

「魏忠賢是在流放途中自盡而死的。在死之前,他有的是時間隱藏家財!」趙長山答道。

「姓趙的,你小子是哪兒邊兒的?」孔有德突然怒道。

「我只是說理。你不信就拉倒!」趙長山淡淡地掃了一眼林喜,看得林喜縮了縮,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你……」

「大人,所有人都回來了!」孔有德正打算找趙長山的麻煩,而與此同時,負責清點的軍官也跑了過來。

「時間到了。老孔,咱們該走了。再不走,等明天李自成的大軍來了,咱們就走不了了。」劉盛昌噓了口氣,急忙說道。

「媽的,以後再跟你算帳!」瞪了一眼趙長山,孔有德憤憤的掙脫了劉盛昌,轉身向著隊伍前面走去,不久,他的命令傳來:「全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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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六章   闖軍進京
   
祟禎十七年正月二十四日,李自成率大軍開到北京城下,又以權將軍劉宗敏為主將,對京城發動總攻。而這一回的戰鬥卻與前一天的激烈大為不同,劉宗敏僅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便率先攻破了彰義門,生擒京營提督曹化淳,之後,闖軍進佔全城。其中,李自成進城的時候,路過承天門,仰弓搭箭,一箭正中承天門的「天」字,結果此事被廣為傳揚。

但是,攻下北京的李自成並沒有高興多久,因為,他搜遍了整個皇城也沒有找到祟禎。當然,這個消息雖然不怎麼好,卻也不放在他的心上。人長著兩條腿就是要走動的,他李某人就曾經多次被官軍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是比較擅於逃跑,也不可能有今天重整旗鼓,繼而攻佔北京的輝煌。他以為祟禎在他的部隊攻破城池之前就提前跑了,所以也沒有太過在意。而他之所以不高興,是因為他打算派人出城搜索祟禎去向的時候,卻根本找不到幾個願意出馬的將士了。甚至於,他的頭號大將劉宗敏剛一入城,就私自搶了許多漂亮的宮娥,帶回住處宣淫。

不過,李自成此時終究還算是兵多將廣,最後總算派出了部將李巖,也是替他想出了「迎闖王,盼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這一極得民心的口號的那位去追索祟禎。但是,祟禎的「逃跑」還只是其次,最讓李自成不爽的,就是大明國庫內居然找不到一兩銀子!剛一聽到部下的報告的時候,這位闖王甚至駭異之極。因為,打下了京城,他依理應該大賞將士,可如今沒有收入,怎麼向那些如狼似虎地手下們交待?要知道,他雖然是闖王,是這支農民軍名義上的最高領袖,可事實上,他的手下都是自成系統。就像劉宗敏,掌握著闖軍中最精銳最強大的一支,但這支部隊只聽劉宗敏地,也只屬於劉宗敏一個人,除非劉宗敏答應,他李自成根本就不能調動這支部隊地一兵一卒。

所以,劉宗敏名義上是他手下的頭號大將,但在起義軍中的地位卻比他低了多少。而這種情況,也就使得他必須想盡方法籠絡住這些大將,還有眾人麾下將士們的心,否則,人心不齊,他這支大軍難免就會生亂。可是,打了幾個月的仗,還打下了大明王朝地首都,將士們正在興頭上,他卻搜不到一兩銀子,無法犒賞,又怎麼去籠絡人心?說不定,一個不好,還會鬧出兵變!

無奈之下,李自成只得不顧手下眾將急於享受的心情,急忙在皇宮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商量解決辦法。但是,商量來商量去,李自成與眾人卻只是商量出了一個「助餉」地政策。很快,「比餉鎮撫司」設立,李自成派劉宗敏、李過主持,並且規定助餉額為「中堂十萬,部院京堂錦衣七萬或五萬三萬,道科吏部五萬三萬,翰林三萬二萬一萬,部屬而下則各以千計」(《甲申核真略》)。

可憐北京眾多官員,雖然沒幾個好人,但剛剛被孔有德化裝的登州軍搶掠了一番,有許多甚至還是在闖軍攻入北京之後才被「解救」的,哪裡還有什麼錢去助餉?但是,闖軍之中,首領李自成是窮人出身,大將劉宗敏、李過等人也是窮人出身,文臣牛金星等人也不是什麼發達過的主兒,甚至還吃過不少苦,而除了這些頭目,那些士兵們就更加不用說了……這樣一溜兒算下來,愣是沒有一個對這些官員有同情的。雖然也有不少闖軍將士也奇怪為什麼自己闖進那些官員府邸的時候,許多人都是被綁著地,可是,很快,這種惑就在一片熱烈「追贓」的氣氛中被人遺忘。而遭遇搶劫更是被許多闖軍士兵認為是那些官員意圖逃過助餉地借口。

於是,在劉宗敏等人主持下,一向養尊處優的北京官員們遭到了有史以來最大地一場浩劫。這位闖軍首席大將也不問話,只讓人傳令:「以官第獻銀,一品必須獻銀累萬,以下必須累千。痛快獻銀者,立刻放人;匿銀不獻者,大刑伺候。」

一時之間,北京城棍杖狂飛,炮烙挑筋,挖眼割腸,城內處處都響起明朝官員的慘嚎之聲。而這些官員中第一個被整死地,竟然是率三大營兵士在京城外最早投降的明朝國戚、襄城伯李國。這個賊臣,是崇祟禎帝末期最受寵信的臣子之一。李自成在北京城外初見李國,就沒一絲好印象,呵斥他說:「你受天子重托,寵信冠於百官,依理應該為國而死,怎麼厚著臉皮來投降於我,到底是想幹什麼?」不僅沒有授予官職,還當場令人把李國綁了個嚴實,根本不理他的痛哭哀求,直接抓了起來。不過,李自成還算好的,李國落到劉宗敏手裡之後,被劉大將軍小火燎燒,大板痛砸,折磨一夜,最終竟活活疼死。

而李國之後,又是大學士魏藻德。這位明朝狀元出身內閣輔臣被劉宗敏命人單獨囚於一黑屋中,呆得急了,便隔著門縫向守衛乞求:「新朝如果想要用我為官,就把我放出來吧,別把我鎖在這裡。」可是,魏藻德卻沒有想到,他不求還好,這一求,反而提醒了差點兒就把他忘記了的劉宗敏。劉宗敏把魏藻德提入廳堂親自審問,直接就上了夾棍,邊夾邊問:「你也是當朝輔臣,為什麼把國家弄得這麼混亂不堪?」

魏藻德一邊哀嚎一邊回答:「我是書生,不諳政事,先帝無道,才落到如此境地。」

結果。劉宗敏聞言更是大怒:「你以書生擢為狀元。為官三年即升首輔。崇祟禎哪裡對不起你。竟敢誣他為無道昏君?」於是。劉宗敏親自扇了這位魏大人數十大嘴巴。士兵見狀。也使勁兒拉起夾棍。魏藻德十指盡被夾斷。疼痛之下大呼:「我有一女。願獻給將軍為妾!」好色地劉宗敏聽到這裡。立即派人去押來了魏藻德地女兒。可是。他不是要用魏藻德地這個女兒為妾。而是姦污後送入軍營。聽憑軍士享用。之後。對於獻女地老魏。劉宗敏更加不屑。嚴命兵士加緊拷掠。一共「伺候」了六天六夜。最後魏藻德腦袋被刑板夾裂。腦漿流出而死。

而伯爵、輔臣如此。那些明朝地翰林、科臣這些清貧官員自然更加倒霉。他們家中油水實在拿不出。多被刑掠而死。至於那些先前就被孔有德搶過一遍了貪官污吏。自然更加沒了活路。竟無一得活。而隨著這些人地死去。孔有德等人在北京地「事跡」就消逝地更加迅速了。

就這樣。僅僅只是經過數天~掠。闖軍便得銀兩千多萬兩。這讓窮慣了地李自成等人無不大驚之後又繼大喜。讓工人重新熔鑄成巨大地中間有孔竅地方板狀銀板。以

輸。兩千萬兩真不是小數。崇祟禎帝十多年加餉攤派得銀也就不過這個數。結果導致民心散而亡國。李自成在京城搾銀兩千萬。尤其是這兩千多萬兩白銀還是被孔有德等人梳過一遍之後才得了地。其中酷烈可知。

不過。雖然得到了足夠地銀兩。這種「助餉」政策卻也嚴重地破壞了闖軍地軍紀。本來。李自成地軍紀就不怎麼樣。進入北京城之前才臨急抱佛腳多方申斥了幾遍。甚至於。為了嚴明軍紀。剛進城地那幾天。還釘死剮殺了幾百名犯了搶劫和強姦罪地士兵。可是。隨著「助餉」政策地展開。大順軍軍紀日益敗壞。官員遭劫之後。城中富民不少人緊接著遭了殃。多數也被加以拷掠。平民地薪米盡被農民軍搶掠以供軍用。有人向劉宗敏反映這種情況。劉宗敏說:「此時只憂兵變。哪管什麼老百姓?」

對此。李自成也覺有些過分。對劉宗敏等人講:「你們為什麼不幫助我做個好皇帝?」

可是,李自成沒有想到,劉宗敏的回答卻是:「皇帝之權歸你,拷掠之威歸我,你說這些幹什麼?」

接著,李自成便沉默了。劉宗敏和他有多年的情份,生死之交,又手握重兵,幾乎與他平起平坐。何況,他也明白劉宗敏地想法。他的這個兄弟在追餉地過程中一定是有著深深的快感地,因為,對於這個窮了一輩子的人來說,可以任意捕捉毆打那些以前令自己高山仰止地權貴們,還可以從他們身上搾錢,這是一個比打仗好玩多了的事。所以,劉宗敏才會成為追餉的最得力支持者。李自成自認是一個講義氣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把助餉這麼一個超級有油水的事情交給劉宗敏。雖然劉宗敏的所作所為讓他不太滿意,可是,為了義氣,再加上手下數十萬大軍情緒高漲,他也不敢去強行施壓。

但是,李自成卻不知道,他的所謂義氣是多麼的不明智。事實上,稍有頭腦之人,對劉宗敏這樣殘暴而又難以馴服的傢伙都會有所提防,如果換成朱元璋,平定天下後會肯定會賞這人一把屠刀,但李自成卻把助餉這樣一個油水極大、極易失控的工作交給了他,他認為劉宗敏忠心耿耿,與自己私交甚好,才委以重任,但卻不知道,政治家是最不能講個人感情的。

劉宗敏的追贓活動整苦了明朝遺臣,也帶壞了軍隊。原本,劉宗敏所部是李自成手裡最精銳的部隊,但這支部隊在劉宗敏的影響下迅速腐化,對軍士們來說,去捉那些有錢人拷打玩弄,成了比任何軍國大事都重要的事,北京城內,到處跑的都是劉宗敏的兵,「腰纏多者千餘金,少者亦不下三百、四百餘金,人人有富足還鄉之心,無勇往赴戰之氣。」北京陷入白色恐怖之中,在金錢與殘虐中尋求最大快感的闖軍,短短十數天便已完全失控。店舖和居民開始經常遭受搶劫,在劉宗敏的縱容下,這種搶掠又很快變成了淫掠,強搶民女的事件也多有發生。「安福胡同,一夜之間,竟死了三百七十多名婦女」。對長期在外作戰的大順軍來說,進城後掠奪美女亦是其慾望宣洩手段之一,但這種做法,卻實實在在的是在自取死路。

而就在這時,祟禎十七年二月初八,奉李自成之命出外追索祟禎下落的李巖回到了北京。只是,這位李將軍去的時候帶了兩萬人馬,回來的時候卻是隻身一人!這位頗有才略的李將軍一見到李自成,便嚎哭不已,而除此之外,就是大聲的痛斥李自成和一干闖軍將領,痛斥他們為什麼不在京城外圍派駐兵馬。而在李巖的痛哭流涕之中,李自成等人也終於明白了李巖到底遭遇到了什麼。

原來,出發沒有多久,李巖便已搜索到了祟禎的下落,那位大明天子正在跟離北京城不到一百里的地方。於是,李巖立即帶兵前往追趕。可是,因為被敵人設計,他誤以為祟禎身邊只有千餘人馬,在追擊過程中中了敵人的埋伏,部隊被突然冒出的數萬大軍包圍。之後,經過數天的激戰與僵持,兩萬大軍被殺被俘無數,全軍覆沒,他本人更是被敵人生擒。原本,他以為自己會被祟禎殺了,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他見到了祟禎,那位大明天子也確實抽出了佩劍想要砍了他,可是,最終,有人阻止了祟禎,不僅沒有殺他,還放了他一條生路。可是,因為在戰鬥中受了不輕的傷,又沒什麼糧食、馬匹,同時還要躲避那些京城出來的明軍的殘兵敗將,他足足費了好幾天的功夫才趕回京城。

但兵敗和傷痛,還有獨自一人逃回京城的事情都不是李巖最恨的。他最憤恨的,就是李自成一干人等為什麼只會等在京城,居然連一個毛人都沒派出去?甚至連北京周邊的一些要地都沒有駐軍!他在外面走了那麼久,居然是進了城之後才聯繫到自己的軍隊!要知道,如果李自成等人只是在城外哪怕派出了一些巡羅隊,也不至於耽誤這麼多時間,讓他和兩萬大軍被圍繼而被滅,祟禎也就可能逃不走了。可是,事實就是這樣,數萬大軍的交戰,就在北京城外不到百里之地的平原上,居然沒有影響到京城一絲一毫!

李巖很受傷,很憤怒,但是,他依舊無可奈何!

李自成忙於準備登基,劉宗敏、李過忙於追贓助餉,牛金星忙於「大轎門棍,灑金扇上貼內閣字,玉帶藍袍圓領,往來拜客,遍請同鄉」……所有人都忙,就是沒有人願意去追殺祟禎。何況,按照李巖自己的說法,祟禎逃跑的方向是天津,那此時此刻,這位大明天子應該已經是到了海上,闖軍又沒有水師,想追也追不上了。雖然李巖反覆強調,對方足有大軍數萬,不可能那麼快就逃走,追上去至少可以得到準確的信息,看看是誰搶先帶走了祟禎,這樣至少可以預先防範可能的敵人。可是,依然沒有人願意出京。劉宗敏對李巖的不住逼問感到極為不滿,嚷嚷說不治你李巖的敗戰之罪就已經夠大方的了,你李某人還不依不饒了?大將田見秀也說,祟禎不過一喪家之犬,活著死了都一樣,因為方今天下已經沒有可以抵擋闖軍的力量。而另一大將谷可成也安慰李巖,說以後會為其報仇,之後,就是牛金星,說現在闖王登基最重要……總之,就是沒有人願意動一動。最後,李自成見李巖打了敗仗情緒不高,又因為追索祟禎而錯過了發大財享福的機會,歉意地分給了他一座嘉定伯府,之後,此事便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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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52: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七章   需要心態平和的祟禎

祟禎十七年二月初八,也就是李巖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見一夥人的時間,大明祟禎皇帝在孔有德等人的「護送」下,安全的到達了遼東,並坐船循河往北,到達了遼陽。這片在他的兄長天啟皇帝時代便被滿清奪走的地方。但是,此時的祟禎卻沒有任何欣喜的表現。原因自然也是因為他到的地方是遼東!

遼東,東北軍的地盤兒。而東北楚鍾南的名字對關內的人,包括他這個皇帝來說都是一個傳說。據說這個人是宋人之後,初從西方歸來,便斬殺了後金英明汗努爾哈赤,之後逃奔蒙古,再之後,在皇太極、代善等人攻擊林丹汗的時候,卻又突然出現在了當時後金國的內部,並且火燒後金舊都赫圖阿拉。再後來,這人逃到了朝鮮,又在後金大軍的追擊之中逃到了小北荒!爾後,此人憑借一起逃命的漢人於小北荒建立了自己的勢力,並於數年之內逐漸膨脹,先襲後金,再並朝鮮,其間多次大敗後金軍隊,逼殺阿巴泰、濟爾哈朗、代善等後金名將,由處處受壓制而到幾乎全面反制後金。最後,更是藉著大明官軍伐清的時機,將遼東一舉囊括入自己的口袋,並建立了東北執政府,組建六省!

不得不承認,楚鍾南這個人確實非常的有能力,甚至某些人還說其人有雄才大略。但是,祟禎卻對這個名義上的屬下沒有任何的好感。他其實在常的討厭,乃至恨楚鍾南!在他看來,如果不是楚鍾南將洪承疇的十數萬大軍算計了,那麼,有著十幾萬邊軍精銳在手,又有洪承疇這一精明的統帥,那麼,李自成絕對無法在官軍的打擊下坐大。說不定那個反賊連陝西也攻不過去,那樣的話,孫傳庭等人也不會戰死沙場……而大明也依舊可以擁有洪承疇和孫傳庭這兩路忠心耿耿的大軍,完全可以幫他重振雄風,剿滅各路反賊,繼而中興大明!

「洪承疇和孫傳庭,還有盧象升都在地時候,大明也沒法徹底剿滅李自成等人。而且朱仙鎮之戰之後李自成就已經成了氣候,孫傳庭連戰連敗,洪承疇雖然有十幾萬邊軍精銳,可他就算能打嬴滿清,並且不留人守衛遼東,可跟滿清八旗軍交戰之後,那十幾萬人還能剩下多少?」

林喜被安排著伺候祟禎。但此時不同往日,所謂的伺候也就只是監視兼送點兒飯菜罷了。每天,林喜都要跑到祟禎房裡跟曾經的主子相對著坐上一會兒,聊聊天兒,或者被祟禎罵上一通,並且樂此而不疲。孔有德等人頗為不解,最後,還是劉盛昌幫忙解了惑。說白了,林喜這貨了就只是為了享受一下跟皇帝平起平座的日子!

「洪承疇、孫傳庭數萬大軍便能屢敗李自成,甚或將其打得全軍覆沒,若能乘大敗滿清之際,再敗反賊又有何難?」祟禎怒瞪著林喜反問道。李巖追上來的時候,孔有德一夥突然冒出來足足兩萬多大軍,他那時才知道,所謂的登州軍其實根本就是東北軍假的。而此行的目地除了搜刮京城財富之外,就是把他這個大明天子「擄」到瀋陽去。雖然他對東北瞭解不多,但聽聞在太廟把自己敲暈,之後又在午門前質問自己的那個登州副將其實就是曾經在山東造反,把個山東鬧得天怒人怨的孔有德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此行定然不妙了。而且,祟禎雖然志大才疏,剛愎自用,卻也頗有骨氣,不願自己成為漢獻帝那樣的傀儡,所以,在天津上船地時候,他就曾投海殉國。但是,東北軍對他的監視極嚴,投了幾次,都被救了上來,而且還被人奚落,這樣,求死的心漸漸也就淡了。而對林喜等人,他一開始地時候還能怒斥喝罵,可看到這些人一個個仿若無事,反而聽得津津有味兒,看著他發火的樣子就像是在看大戲的時候,他就算有氣也發不出來了。他是皇帝,就算再落魄也是皇帝,老朱家的尊嚴,不能這樣受人侮辱!於是,他又求死了一回!這一回,他已經在旅順之中了,所以找了根腰帶,懸了梁!可是,吊了一會兒,正當憋得難受地當兒,又被救下來了!當時林喜等人的眼神他還記得,那是一種譏誚!

「皇上,我們在北京城的貪官污吏手中搜出了將近四千萬兩白銀!你說,有這些人在你身邊,洪承疇和孫傳庭再有能耐,又能打敗李自成幾回?何況,這天下不只李自成一個,還有張獻忠呢?還有那什麼射塌天、改世王……等等等等!可你的國庫和內庫加起來才只有十七萬兩黃金和十三萬兩白銀!哦,可能你在皇宮裡還有更多的錢藏著,可你從來沒動過,這也就是說,你還是沒錢!這樣的話,又有哪個士兵願意跟你效命?難不成你還要他們學左良玉那樣?那老百姓寧可奉迎李自成那些所謂地反賊了!」

林喜悠悠地坐在一邊抿了一口茶,看著祟禎口乾舌燥,卻非要死撐著不願意自己倒茶的模樣,只覺得一陣好笑。什麼時候了還死要面子?皇帝?落架地鳳凰不如雞!你一個淺灘的游龍還不同樣連個蝦米都比不上?

「天下官員皆可殺!」祟禎咬牙叫道。

「那那些宗室呢?」林喜又突然問道。

「宗室?你們想幹什麼?」祟禎聞言一驚。急忙問道。從京城出來十多天。數次求死。尤其是跳海地那幾次。大冷天地。差不多每次都凍僵了過去。可老天爺不知道怎麼搞地。不僅讓他被救了上來。還連個傷寒都沒有。以至於他如今地心態也放低了許多。但這並不是說他就放棄了求死地心志。因為那次懸樑之後。林喜對他說過:「想死容易。可皇帝也有皇帝地死法!至少不能見血。不能見鐵!再者。你現在死了。怎麼去見大明地列祖列宗?難道你告訴他們。你被趕出了北京。之後。就自殺了?恐怕到時候太祖皇帝非得氣得從陵寢裡跳出來不可!所以。你應該活著!就算要死。也得看著李自成那些人敗亡之後再死!因為那樣至少可以給大明

列宗一個交待!而且。就算死。你也應該死到北京去在皇宮外面可是很不吉利地。」雖然這話很不中聽。也讓祟禎極為憤怒。可不能不說林喜這話真地搭到了他地那根筋上!從那以後。祟禎能吃能喝。目地就只有一個。活下去!就算不能對楚鍾南這個居心叵測地傢伙怎麼樣。至少也得先看著李自成那些反賊先死!不過。祟禎雖然將死志埋到了心裡。卻依舊對朱氏宗親極為看重。因為他地心底還在希冀著有大明地忠臣義士能擁立某個宗室子弟登基。繼而重興大明!而林喜卻突然也問到了宗至。他自然也極為心驚!難道。東北軍想對那些宗室怎麼樣?想到三國地時候。曹操父子把個漢室宗親幾乎都殺絕了。只留下一個漢獻帝呆在那兒當傀儡扯著玩兒。他就感到一陣心悸。

「沒什麼。只是聽說小福王、潞王等人逃到了南京。南京六部地官員似乎有些心動。」林喜微笑著答道。

「福王、潞王?」祟禎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名字。繼而。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

王暫不說他。小福王朱由可是自己親叔叔福王朱常洵地兒子。是自己爺爺萬曆皇帝地直系血脈。想當初。自己剛繼位地時候。魏忠賢勢大。自己在宮裡連東西都不敢吃。只敢吃自己偷偷帶地乾糧。最後。還是福王派了十幾名侍衛進宮護衛。才讓他安下心來。如今。自己一家身陷東北軍之手。生死難卜。如果小福王能在南京接掌大寶。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聽說小福王極盡好色。剛到淮安。便要鳳陽總督馬士英替他尋找美女……」林喜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嗯?」祟禎一怔,緊接著沉下了臉色,連連搖頭:「你休要造謠!我福王叔一代賢王,為人敦厚,他的兒子豈會如此?」

「一代賢王?哈哈哈……」林喜的尖笑幾乎撐破了屋子,「朱常洵若是一代賢王,那皇上您可就是古往今來第一聖明天子了!哈哈哈……」

「你,你……」

「皇上您別生氣。關鍵是您說的話實在可笑!」林喜搖頭笑道:「您可知道,福王在世之時,富可敵國,產業都辦到了四川!可是,李自成數十萬大軍圍城的時候,守軍沒有餉銀,洛陽守將請求福王能撥款相助,可福王卻死活不給一文錢,還把守將給怒斥而出。最後,洛陽城破,李自成搜剿福王府,得金銀細軟千萬,還有無數糧草。就這,還只是浮財!而重達三百六十多斤地福王殿下,全身上下的肉都被那些叛軍一塊塊割下來,和園林裡的梅花鹿一同烹煮,李自成在洛陽西關周公廟舉行宴會,賜給部下食用,名曰『福祿宴』。」

「嘔——」

吃人肉?而且還是自己親叔叔地肉!?祟禎想怒,可是,胸口的噁心卻讓他根本沒有機會!

「皇上,您不必如此。其實,大明宗室大多都是這樣模樣。福王如是,襄王如是……可他們手裡卻有著億萬家財。您可想過,只要他們有人願意幫你一把,這天下都不會落到如今的田地?天下之敗,敗就敗在貪官污吏和那些宗室身上!」林喜站起身來拂了拂袖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狼籍,「我會派人來打掃地。皇上您還是保重身體。咱們還要打進山海關去呢!畢竟,您身上的仇可不少,李自成可還在北京城皇宮裡面花天酒地呢!」

……

林喜施施然出了祟禎住處,挺胸凹肚的走到了相鄰的另一間院子。而一進門,他原本一片昂然的勁頭兒就沒了,點頭哈腰的對著剛好從裡面走出來地那位陪起了笑:

「大人!」

「嗯!他……」楚鍾南點了點頭,又朝相鄰的祟禎住處方向努了努嘴,「情緒怎麼樣?」

「放心,大人,這幾天又是尋死,又是發火地,郁氣都散得差不多了,按您的話,那就是心態平和了不少。」林喜陪笑道。

「生死之間果然是磨練人地性情吶!」楚鍾南舒了口氣,接著又是一陣慨歎:「不過,這位陛下也確實是夠剛烈的。一連求死多次……光這一點,就值得我佩服三分,他也不愧是朱家子孫!」

「是啊。當初土木堡之變,英宗被俘,可我大明上下無一因而折腰,反而是選出新帝,繼續對抗瓦剌!不過,那時只算是朝廷地剛強,可如今,朝廷已經腐朽,這種剛強卻轉到了皇帝身上!」楚鍾南身邊一人插嘴說道,赫然正是黃宗羲,而他身邊正是顧絳與王夫之兩人。

「讓你們呆在旁邊看著皇帝尋死覓活,是不是有些太過了?」楚鍾南微笑著問道。

「這樣確實不忠!但京城陷落,為了皇上能及早振作,又不會太過偏激,縱然不忠,也只有認了。」王夫之歎道。

「呵呵,你們能放開心情就好。」楚鍾南笑了笑,又轉過頭對林喜笑道:「皇上能安穩些,我也就安心了。你們先伺候著,等過幾天,我派人接你們去瀋陽!」

「遵命!」林喜答道。

「大人,我等能否……」黃宗羲三人又抱拳說道。

「你們願意繼續留在旁邊『監護』,我自然不會反對。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暫時不要打擾皇上!」楚鍾南說道。

「這是自然。皇上的心態越平和,我等也才會越安心!」黃宗羲等人答道。

「這樣最好!」

……

「大人,您真打算……?」

看著黃宗羲三人離開,林喜又滿懷疑惑地向楚鍾南問道。他不明白,為什麼楚鍾南要這樣安排祟禎。難道,他真的打算當一個忠臣?可他怎麼看也不是個忠臣樣兒呀。

「我現在需要一個心態平和,並且能跟我好好合作的祟禎。至於以後……呵呵,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你說呢?」楚鍾南微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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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52: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八章    皇上,一起去?
   
祟禎十七年二月十八日,在遼陽過了十天之後,大明皇東北執政府執政官楚鍾南親自帶兵迎至瀋陽,並告諭天下:天子巡狩東北!至此,原本因為北京城破而亂紛紛一團的天下政局一時平靜了下來。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洪承疇伐清之後便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猶如一灘死水般的東北。尤其是南京一帶,自祟禎「失蹤」之後便亂哄哄一團,認為天子已崩,應當另立新主的鳳陽總督馬士英與南京六部的官員們也立即停止了一切爭執,原本還在為到底是立小福王朱由還是潞王朱常更合適的官員們都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壓力。雖然大家都知道祟禎其實沒什麼本事,可是,人家是正統的天子,正統就有大義,如要東北方面沒有撒謊,那麼,他們所作的一切都將成為一場空。尤其是祟禎只是在北京失陷的時候失蹤,並沒有證據證明其已經駕崩,他們就這樣著急上火的打算擁立新帝,肯定會被許多人解釋為別有企圖。政治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雖然馬士英、阮大等人還有意繼續立挺小福王登基,以期圖得更大的權位,但因為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等人都堅持要先行確認東北軍是否真的接到了祟禎之後再談此事,馬阮等人也沒有辦法。畢竟,雖然史可法的人緣並不是很好,位他們的力量卻不容忽視,尤其是沒有祟禎的旨意,史可法就仍然是南京兵部尚書,掌有南京方面的兵權。這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視的。

而到了祟禎十七年三月初,江南名士黃宗羲、王夫之,還有先前被大明朝廷的官員們送到朝鮮的錢謙益等人被東北軍水師護送到了南京,出示了蓋有玉璽的祟禎親筆詔書,而因為同行的還有太子朱慈,不少南京的部院大臣都認識,於是,在史可法與東北軍水師的共同努力下,詔令得到了執行。錢謙益成為禮部尚,史可法成為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並統領劉澤清、黃得功、高傑、劉良佐以及左良玉諸部,準備北上討伐李自成。馬士英為都察院都御使,兼領鳳陽軍務;阮大為兵部右侍郎……一干重要官員都受到了封敕。至於小福王朱由與潞王朱常,還有先前因為私自招幕兵馬,意圖參加平定農民軍而被大明朝廷忌,被囚於鳳陽的唐王朱聿鍵,以及一些靠得近地宗室子弟,都被東北軍水師以祟禎的名義送往東北,理由是天下大亂,皇族調零,祟禎想要見一見親戚,詢問一下宗室們的情況。而黃宗羲與王夫之兩人則四面聯絡各地士子,以自己的關係號召大家前往南京輔佐太子朱慈。不久,年青一代名士方以智、朱舜水、張明弼、陳貞慧、侯朝宗、吳應箕、冒襄等人紛至沓來,並俱被太子朱慈授予官職。但是,很不幸的是,冒襄等人因為新任兵部右侍郎阮大,以及江北四鎮之一的軍閥高傑(此人曾為李自成部將,後撬了李自成的老婆跑了)有仇,擔任官職之後,不僅沒有思索如何才能同心協力討伐李自成,反而一開始便相互攻訐,致使南京剛有轉機的局面再次陷入了混亂之中。太子朱慈性子軟弱,沒有什麼經歷,無法駕御全局,同時因為不瞭解情況而不知道如何處理手下的爭執,只能不住的和稀泥,可這樣反而使得手下地爭執分歧越發嚴重。而錢謙益因為受到了楚鍾南的暗中指示,除了暗中不住將東北軍水師的勢力擴張開來,卻根本不打算摻入這些爭執,即使是朱慈等人請求,他也是百般推托,聲稱不敢亂來,以免引發更大重臣史可法也不擅處理人際關係,同時因為還要主持軍事,早已遠離南京前往揚州,如此一來,南京朝局漸由馬士英、阮大等人所控。馬士英內結宦官韓贊周、勳臣劉孔昭,外約黃得功、劉良佐、高傑還有劉澤清等統兵大將,並與阮大相互勾結,把持政權,開始迫害政敵。不久,冒襄等人便被抓捕入獄!而這種景象,也使得原本還心存熱血打算大幹一場的黃宗羲、王夫之、方以智、朱舜水等有識之士漸漸失望,南京城剛剛迸發出一點兒生氣的景象再次沉寂了下去。

而就在南京方面不住整合各種權力地時候,李自成卻依然顧我的在北京享受生活。大將李巖逃回之後,不久便上書言四事,請求李自成整頓軍紀,最好還是搬出皇宮,不要著急登基。他的理由也很簡單,整頓軍紀是為了北京城的安寧,為的獲取民心,而搬出皇宮並且暫不登基,則是因為祟禎卻並未失德。這也是說,大明這些年的混亂不堪,老百姓地生活困苦,責任並不能全都蓋到祟禎身上,所以,他們必須給予祟禎一定的尊重。就算想登基,也得等到真正抓到祟禎之後,以禪讓的形式進行。

可是,李巖沒有想到,他的忠心所為反而引起了李自成的不滿。他不僅上書地時候沒能見到李自成,得到了批注也只是三個字:知道了!

不過,這還不是李自成最大的敗筆。這位闖王最大的敗筆就是他依然把自己看作是一個起義軍地草莽領袖,而不是一個即將登基的皇帝!明朝降臣禮部尚書楊觀光奉命著手為李自成地登基大典作準備。楊觀光是山東登州人,是當時頗為著名的理學家。李自成雖然因為闖軍剛進入北京之後地所作所為而不得士大夫之心,但了本人依然極力想改善與明朝降臣的關係。但是,因為他是農民出身,這實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李自成召見楊觀光時,楊觀光勸他放棄酒色。

李自成卻哈哈大笑說,若他遠離酒色,怎麼能享受生活的樂趣?另外,李自成不習禮儀。牛金星、楊觀光為他籌備登基大典,需要他配合,但他卻對這些繁瑣的禮儀感到厭煩,只試了一次便不再訓練,並自稱馬上天子,無須這些禮儀。這些事傳出,李自成立即被諸多讀書人所鄙棄,認為他只是「沐猴而冠」。因為他並不是傳統儒家模式理想的君主,不僅所作所為差勁無比,在最基本的表面行為上也距離歷代開國君主差著十萬八千里。

而除此之外,李自成竟然也從來沒有考慮過在北京建都。他對牛金星等人說:「陝,吾之故鄉也。富貴必歸故鄉。即十燕京未足易一西安!」

面對如此無奈的情況,李巖,還有宋獻策等比較有見地的闖軍文武官員都感到極為失望。但是,同在一條船,他們也沒

法。不久,祟禎在東北的消息傳來,李巖再次向諫,認為要防備東北軍的進攻。李自成終於對李巖感到厭煩,劉宗敏等人認為李巖總是說些煞風景的話,也大都感到不耐。於是,在李自成佔領北京之後便一直與其保持書信往來,並且表現得極為慇勤,不僅提出要歸附闖王,還透露東北軍實力不過爾爾,只能稍稍壓制山海關這一重大軍事消息,使得李自成大大放鬆了對東北地警惕與戒心,甚至還主動捐了五萬兩銀子助餉的吳三桂派來使者,聲稱需要闖軍派出一員「有份量」的文臣或者武將前往山海關進行「招安」的時候,李自成等人把李巖推了出去。不過,總算還有分香火情在,李自成給了李巖一萬兵馬隨行,以壯聲勢!

可是,大意且驕狂的李自成並沒有想到,吳三桂先前所作的一切根本就只是在耍著他玩兒呢。李巖的一萬大軍距離山海關還有一百多里地,便再次受伏。經過短暫的交戰,在北京城享了幾十天福的闖軍再次大敗。李巖被俘,一萬軍士被吳三桂的關寧騎兵殺得屍橫遍野。

消息傳回北京。李自成大怒。立即在武英殿召集麾下。擬派劉宗敏出兵山海關。可是。令他沒有想到地是。面對這種情況。劉宗敏竟然不願出兵。還當面頂撞他說。大家都是做賊地。憑什麼你在京城享受。讓我去前線賣命?面對如此手下。李自成也是無奈。惱火之餘決定率隊親征。劉宗敏見狀。不好再推托。便帶兵隨李自成討伐吳三桂。

……

「好一個吳三桂。果然是不愧是良將。」

瀋陽距離山海關要比北京遠地多。得到消息自然也就晚了一些。但這並不妨礙某些人地欣喜。這其中最為高興地自然是祟禎。這位可憐地皇帝。到了瀋陽之後就被楚鍾南安排到了皇太極曾經居住地小皇宮裡面。身邊只有周皇后、幾個子女。以及十來個伺候地太監。另外。就是他地嫂子。他老哥木匠皇帝天啟地老婆張皇后。不過。在東北受到地冷遇多了。祟禎也知道楚鍾南是在利用他地名份。其實也就是把他當傀儡。

雖然他也鬧過。希冀東北也能有那麼一兩個忠臣義士。可是。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他真地很丟臉。雖然他在跟楚鍾南見面之後。就大罵對方狼子野心。對方也只是微笑著坦然承受。並沒有一句話反駁。但是。他知道那是人家不屑於跟他計較。因為。他能在那些東北地大人物面前肆無忌憚地開罵。卻連幾個守皇宮地小兵都辯不過。甚至有那麼兩次。他還被幾個小頭目給駁得體無完膚。不僅自己受辱。連帶著兄長天啟皇帝、父親泰昌皇帝、爺爺萬曆皇帝也被人拿出來數落了一通。在那些小人物地嘴裡。老朱家竟成了沒一個好人。全是糊塗蛋加混蛋!尤其是他自己。也因為「只知道任用奸臣。殺害忠臣良將。喜歡推卸責任。不停地給老百姓加稅攤派。搞得天下民不聊生」。而成為眾昏君之中地頭一號!……這讓一向自認勤勉英明地他大為懊喪。要不是周皇后和那位寡嫂張皇后開勸。他恐怕又要找個地兒自盡去了!

但是。受到地打擊多了。尤其是還試著死過好幾回。心理承受能力自然也上去了。而且。因為身邊也沒有那些大臣聒噪。沒有總是處理不完地煩心政務。祟禎恢復地倒也不算慢。尤其是得到東北軍各路軍馬已經開始準備南下討伐李自成之後。他地心情又漸漸開朗了起來。用他自己地話說。「朕或許會是一個亡國之君。但至少。朕能看著李自成這幫逆賊先死。到了那一邊。也能給列祖列宗一個交待。」

「皇上能放開心胸就好。只是,我希望您是真地放開了,而不是那種虛假的偽裝!要知道,郁氣結於胸中,反而對身體不好。」楚鍾南就在祟禎的對面坐著。他雖然看不起祟禎,也瞧不上這人的能力,但是,他佩服祟禎的剛烈。比起原來歷史上那些清朝末年的皇帝,諸如道光咸豐之流,祟禎至少有赴死的勇氣。寧折不彎!所以,他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明君,但至少是一條漢子!

「朕沒你想的那麼沒種。」冷冷看了楚鍾南一眼,祟禎把戰報扔還了過去,「這吳三桂恐怕也是循著你『楚大王』的意思動的手吧?」

「沒錯。」楚鍾南點了點頭,又接著歎了口氣:「吳三桂這人是個牆頭草,還有不小的野心。本來我是想收拾了他的,可惜,他對山海關的軍馬控制的很嚴密,而且本身也挺有些將才,我又不想太早的驚動李自成,所以,為了今天的安排,我也只好勉為其難的收留了他。」

「怎麼?難道你日後還想殺了他不成?」祟禎冷冷問道。歷朝歷代被統治者評為牆頭草,有野心的人物,可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我也沒有皇上以為的那樣沒種!」楚鍾南微微一笑:「我既然敢收了他吳三桂,日後只要他盡心盡力,該給的我自然一樣不會少給……當今天下人才難得!所以,就算這個人才不怎麼樣,只要有能力,我就敢用。」

「口是心非!」祟禎冷哼道。

「皇上,過兩天我就要領軍出發了。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一起走?」似乎沒有看到祟禎臉上的鄙視以及隱隱的自責,楚鍾南又開口問道。

「一起走?」祟禎冷笑:「你就這麼有信心打勝仗?」

「皇上難道就沒有信心去跟李自成見個面?那可是把您的天下給攪得天翻地覆的一代豪傑。」楚鍾南笑笑:「再者說了,仇人嘛,就算見了面會分外眼紅,可總比日後見了面連人都不認得要好。您說是不是?」

「你楚大王都不怕死,朕一個早就該死的人又有什麼好怕的?」祟禎冷冷答道。

「好。果然不愧是祟禎皇帝!」楚鍾南拍了拍手,接著又搖了搖頭:「不過皇上,您能不能不要老是把這個『死』字掛在嘴邊兒?我不是說過了嘛,只要您按我的計劃把事兒做完,我就送您去南京與太子殿下會合!」

「說的真好聽。你以為朕會相信?」祟禎輕蔑地撇了楚鍾南一眼,說道。

「我說過的話從不反悔。」楚鍾南正色道。

「很好。」祟禎冷冷一笑:「可我還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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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長平?


孫子兵法--為我華夏兵家經典之作。

不過,雖然名義上是兵家典籍,但這本書中的內容卻可以讓任何時候的任何人都引以為戒。孫子說,戰爭的勝負其實是由五大要素所決定。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出兵在即,楚鍾南並沒有在祟禎那裡久呆,他走了之後,祟禎卻又微微感到有些失落。雖然他對楚鍾南的野心洞若觀火,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他總覺得自己在面對楚鍾南,跟這個當代的「曹操」對話的時候能學到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有些模糊,但又總是能讓他深省。

一邊琢磨著東北軍與闖軍對決的可能結果,祟禎又慢慢的踱到了側殿。那裡住著他的幾個兒子。其中一個就是在後世那些五花八門的反清復明組織的一大旗幟,大名鼎鼎的朱三太子朱慈炯,不過,此時因為長子朱慈尚在,並且已經南下主持南京政局,所以,朱慈炯只能稱朱三皇子,卻不能做什麼太子了。另外,還有四子朱慈,五子朱慈煥(祟禎共有七子,其餘諸子早夭)!不過,三個皇子裡面,現在在偏殿裡面跟人說話的,並沒有朱慈炯,只有朱慈和朱慈煥。至於跟這兩個兒子談話的人,祟禎也認識,那就是楚鍾南的長子兼唯一的兒子,東北六省的太子爺楚辭!

「這個我知道。所謂道,應當指的是天理人心;天與地則應當是指天時地利;將指的是為將者的經驗與本領,至於法,就應該是看誰更法令嚴明。」朱慈煥現在才十一歲多點兒,母親田妃。原本的歷史上,他活得比較長,只可惜在康熙四十七年地時候被人發現了蹤跡,最終被康熙以「朱某雖無謀反之事,未嘗無謀反之心」的罪名處死,全家也慘遭殺害。不過,現在,這個十歲出頭地孩子在逃離了北京,並且難得的出京「遊玩」了這麼長時間之後,所有的緊張情緒都被消除的一乾二淨。尤其是楚鍾南並沒有過度禁止他們的自由,甚至還允許他們這些皇子自由出入宮禁,讓原本一直只能在皇宮大內枯燥生活地幾個孩子大為興奮。而也正是因為楚鍾南對這些皇子的「大度」,加上允許太子朱慈前往南京行事,祟禎才會漸漸的放開心情。畢竟,看楚鍾南地這個樣子,不像是那種喜歡斬草除根的人。要不然,他為什麼答應朱慈南下?就算是為了折服黃宗羲那些名士,也不用這樣。要知道,東北軍雖然派了水師在南京附近,還安排了一個禮部尚書錢謙益,可朱慈身為正統的太子爺,身邊又有那麼多的文官武將,再怎麼著,也不可能有生命危險才對。

「說地不錯。五皇子果然聰慧。」楚辭誇讚了朱慈煥一句,結果,還不太懂事兒的五皇子立即得意地仰起了小臉兒。而誇獎完老五之後,楚辭又把目標對準了朱慈:「四皇子,五皇子已經回答了我的一個問題。不知道您能不能回答我的另一個問題?」

「你想問什麼?」朱慈淡淡地反問道。

「我想請問四皇子,您能不能從剛才的那五大要素之中得出朝廷到底是敗在哪一條上兒?」楚辭微笑著問道。

「我又不懂什麼國家大事,你問我這些,不是故意逼我嗎?」朱慈皺眉道。他的年齡跟朱慈煥相同,只是大了月份,但很明顯,他要比不怎麼懂事地朱慈煥要聰明的多。而原本地歷史上,大明太子朱慈、朱三太子朱慈炯,甚至是朱五太子朱慈煥都曾經多次被人拿出來當作反清的旗幟,只有他,一直名聲不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或許,他早早地就被清廷所捕殺,但這件事在清史上並沒有記載,也沒有什麼傳說,所以,他極有可能活得好好地。而在清代初年,對朱三太子等人感到如芒刺在背的康熙等人一連數十年都沒有停止過對祟禎後人地追查,朱慈煥活了七十多歲都被查了出來,他卻能隱藏的那麼好,可見確實還是有些頭腦的。

「您是皇子,日後說不定就要主持國家大事,怎麼叫逼呢?」楚辭笑道。

「可我真地不知道。」朱慈一臉為難道。

「殿下您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說吧?」楚辭笑了笑。說道。

「不不不。我是真地不知道。」朱慈連忙搖頭。

「呵呵。殿下您不必緊張。」楚辭苦笑了兩下。這年頭。真地是做好人難吶!沒錯。他經常來見朱家兄弟並不是存地什麼好心。可是。他們父子倆也確實沒有對祟禎父子有什麼壞心。本來嘛。要不是他老子楚鍾南派孔有德一批人去京城把人帶出來。誰知道李自成那伙流寇會對祟禎一家子下什麼樣地手?別忘了。京城地那些大明官員十之七八都被劉宗敏給活活整死了。何況祟禎這個皇帝?再者。按楚鍾南地說法。祟禎志大才疏。大明又已經日薄西山。就算放他們活命。也沒什麼機會了。與其當惡人。何如先當一個好人?可惜。任他表現地再友好。稍稍懂點事兒地朱家人都把他當成了笑面狼。至於更可怕地笑面虎。自然就是他爹楚鍾南!

「其實。孫子說地很對。只要看清楚這『道、天、地、將、法』五條。就能知道誰能取得最後地勝利。」你不知道。那老子就直接告訴你。楚辭微微發了點兒小狠。瞅了朱慈一眼。徽笑了兩下。便開口說道:「這五大要素地具體情形。可以通過七個方面進行比較。一。看看雙方地首領誰更有道;二。雙方將領誰更有才幹;三。雙方誰更佔據天時地利;四。雙方誰更法制嚴明;五。雙方兵眾誰更強健;六。雙方軍隊誰地訓練更好;七。雙方誰更賞罰嚴明……」

「若按你這麼說。這七條裡朝廷豈不是佔了一大半?那為什麼還會被李自成打進北京?」祟禎原本一直躲在門口聽著三個人地談話。他跟楚辭見過幾面。也聊過幾句。他也是十分羨慕楚鍾南能有這麼一個懂事、得體。又頗有見地地兒子地。相比之下。他地幾個兒子卻不是懦弱。就是魯鈍。要麼就是膽小。讓他非常失望。所以。對楚辭跟自己幾個兒子地交往他也並沒有拒絕地意思。比一比。交往交往。或許能帶動一下自己地孩子們。再者。跟楚鍾南一樣。朱慈炯等人轉述地楚辭地話有時候也很難觸動他地內心。這一回遇上。他還想聽一聽這個楚辭是不是真地有什麼高論。可沒想到。才聽了沒兩句。就先把自己給激出來了。

「拜見皇上!」

「父皇……」

看到祟禎進來,楚辭急忙起身拱手行禮。至於朱慈和朱慈煥,則是更加規矩的跪拜了下去。

「都起來吧。」自己的兒子下跪,旁人地兒子卻只是打了個拱!祟禎無奈之餘,又看向了楚辭:「你還沒有回答朕的問話。」

「皇上,這個只不過是些小問題……」楚辭

他對朱氏兄弟說這些話,雖然做的打算就是讓這兄弟倆轉述給祟禎聽,可他從來沒想過當面鑼、對面鼓的跟祟禎說。要知道,大明可就是在這位祟禎皇帝地手裡失敗的。在這個倒霉天子的面前說這些,那不是當面打臉麼?

「你父親常來,朕也經常聽到他的各種高論。既然你是他的兒子,又有閒功夫來『教誨』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孩子,想來也不會太差。朕想聽聽你到底有什麼見解。」祟禎緊追著說道,尤其是重重地咬了咬「教誨」兩個字。

「皇上……」我真的不想當面打你地臉。都差點兒成了亡國之君了,你已經夠可憐的了,還要被老爹他們利用,咱楚大少可沒那麼沒人性!楚辭暗暗鬱悶。可他不知道,他不自覺地露出的那絲憐憫地目光卻讓祟禎更加的不爽了:

「莫非楚鍾南就生了你這麼個只會大言不慚、紙上談兵的兒子?」

「皇上!」聽到這話,楚辭心氣兒頓時一湧,「這可是您要問的!」

「朕知道。不用你提醒。」祟禎冷淡地說道。

「既然如此,請恕晚輩狂言了。」楚辭拱手說道。

「晚輩!?」祟禎又在心底重重地冷哼了一聲。這小子的爹在他面前自稱為「我」,如今這小子又自稱什麼「晚輩」,果然都是有種的貨兒,讓人越看越不順眼。

「其實皇上剛才問的並沒有太多的錯。若論當初大明朝廷與李自成的對比,李自成不論是在將領才幹,還是士卒精銳程度上,都遠遠無法與朝廷的大軍相比。而且,比起由盧象升盧督師等人所率的大軍,他連軍紀和賞罰分明這兩項也比不得。只是,皇上您忘記了極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人和與天時!大明朝廷已然失道!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李自成為什麼能打進北京城的最關鍵原因。」

「你說朕是無道昏君?」果然,祟禎有些上火。雖然這話他已經不是頭一遍聽,可以往都是在楚鍾南這種梟雄,孔有德這種大將,還有林喜那種深刻瞭解大明朝廷的人口中聽說的。那些人各有資本。可這個楚辭算什麼?仗著父輩的蔭蔽跑來奚落自己的麼?

「皇上不是無道之人。您只是無福罷了!」楚辭面不敢色地說道。

「無福?」

「沒錯。」楚辭鄭重地點了點頭:「家父曾言,您自出生之日起便遠離民間,不識民間疾苦。從小到大,除了各種各樣的所謂規矩,還要長久地處於魏忠賢等奸佞的陰影之下,隨時擔心自己的性命。所以,養成了一種不信任人的危機感。而先帝駕崩的突然,您驟然登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處理國家大事。再加上朝政腐敗,百官尸位素餐,貪污受賄……所以,縱然有心,也是無力。能維持朝廷十數年,其實已經極為難得。但是,不管有什麼理由,大明朝廷確實早已失道。皇上,您每年都只知道增加賦稅,可曾知道老百姓都餓得只能吃土食人?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老百姓活不下去,自然只有揭竿而起。這也就是所謂的『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而且,您這些年一直都只顧著去剿這個剿那個,平定暴亂,卻從來沒有真正的關心過民生建設。老百姓的生活沒有改善,總是在生死線上掙扎,這也就為李自成等人提供了無數的兵源,他們也才會起起落落,能夠屢敗屢戰!最終,將大明朝廷拖垮,甚至是拖死……所以,雖然李自成等人是反賊,可是,站在老百姓的立場上,朝廷反而是無道的一方!」

「天下是大明的天下,出了反賊,難道你就讓朕眼睜睜地看著不成?」祟禎有些底氣不足地反問道。

「皇上,其實您從一開始就做錯了。」楚辭笑笑:「本來,您手上的籌碼還是極多的,實力也依然是天下第一。不說其他人,袁祟煥、洪承疇、盧象升、孫傳庭,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能征善戰的人物?還有九邊總兵,也大都是忠臣猛將。只要您在一開始就派出一員大將在北面阻扯住滿清的挑釁,另外再派一員大將守住京畿一帶,先行將北直隸和山東等地好好治理一下,再加上江南的賦稅,其實就不必再害怕消耗。那樣,等到實力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先平李自成、張獻忠諸輩,再北面伐清!那樣,大明根本就不會落到如今的模樣。」

「說的好聽,可你別忘了,袁樂煥可是反賊!」祟禎叫道。

「袁樂煥再蠢,也不會去投靠滿清。因為滿清不可能給予他比朝廷更高的爵位,而且,憑他當時的實力,也沒必要去掙一個漢奸的帽子給自己戴上。而他若是有心自立,在將他抓起來之後,您完全可以將他調離薊遼一帶,放到別的地方任職!可是,用人之際,您卻殺了大將,險些致使關寧各部造反,那可是大大的敗筆!」楚辭說道。

「反賊就是反賊!難道有人造你父親的反,你父親會不殺了那人?」祟禎冷冷問道。

「沒人造家父的反。」楚辭笑道。

「……」祟禎一窒,繼而鬱悶地揮了揮手;「你走吧!」

「晚輩告退!」

……

「大言不慚。真當治國如此容易了?父皇,您不必跟他一般見識。」看著楚辭退出殿去,朱慈轉過臉看到祟禎沉沉的臉色,小聲安慰道。

「父皇沒那麼小氣。」祟禎慈愛的拍了拍朱慈的頭,暗暗臉紅了一下。最近沒什麼政務,跟家人處的時間長了,他倒也得了一些天倫之樂,跟幾個兒子之間的關係進展飛速。要不是頭上時時都頂著楚鍾南這麼一個大包袱,那就更好了,只是可惜……

「你們說,這個楚辭每天放著正事兒不幹,老是跑到宮裡來幹什麼?」祟禎突然問道。

「兒臣愚鈍。」朱慈稍低了低下,接著又微帶些憤恨地說道:「只是,這個楚辭每天來都是高談闊論,大多數都是些治國之道。兒臣以為,他根本就是來兒臣兄弟面前顯擺的。」

「不可能。楚鍾南不是那種人,這個楚辭頗得其傳授,豈會這樣無趣?」祟禎搖頭說道。雖然接觸的不多,而且他本人看人的水平也差的可以,但他依然可以確定,楚鍾南不是那麼沒水準的傢伙。

「父皇……」朱慈煥突然小聲叫了祟禎一下。

「怎麼了?」祟禎問道。

「兒臣可能知道這個楚辭為什麼經常過來!」朱慈煥看看左右,小聲說道。

「哦?你知道什麼?」祟禎問道。

「兒臣記得,那一回,楚辭來的時候,剛好大皇姐也在,我當時看他一直看著大皇姐進了後殿才轉過臉來的……自那以後,他來的就很勤了。」朱慈煥說道。

「你是說……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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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53: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長平!

    你說什麼?你喜歡那個長平公主?”
    楚鐘南當然知道長平公主是誰。祟禎一共生有六女,其中四女早夭,只留下了長平與昭仁兩名公主。長平公主名叫朱徽,年方十五,祟禎的王順妃所生,後由周皇後撫養長大,甚受...

    說起這位長平公主,楚鐘南還是比較憐憫的。如果不是這一回他派人把....

倻為了籠絡人心,不許其出家,只是命其重新嫁予祟禎選定地那名附馬周世顯,並賜給土田、府邸、金錢、車馬。但是,長平公主最終還是因為國破家亡,傷心過度,幾個月之後便病逝而去。

    而之後,長平公主的遭遇被譜寫成了許多戲曲小說,可謂是演藝紛繁。比如︰《倚楮樓七種曲》之《帝女花》,一對金童玉女欲結連理,下凡人間。于亂世驚濤之中,尋尋覓覓,至死不渝。玉女幻影為長平公主,金童投生為狀元郎周世顯。明朝亡國,崇禎劍刃帝女。公主未死,輾轉至庵堂避難,巧遇郎君世顯,二人重續前緣,然後雙雙殉愛而去,飛往天界之飄渺雲煙。金庸小說之《碧血劍》,演繹長平公主村姑裝扮,行走江湖,相貌極美,氣質高貴,描寫公主國恨愛情錯綜復雜之少女情懷;《鹿鼎記》再度描繪長平公主為獨臂神尼,白衣俠女縴塵不染,神功蓋世浪跡江湖。

    可憐如花似玉女,生于末世帝王家。

    國破家亡烽煙起,飄零淪落夢天涯。

    “那小丫頭確實長得不錯。可是,你想過沒有?她是明室公主,而你老子卻很有可能會將他們一家取代!這種仇恨,你知道她心里是怎麼想的?”楚鐘南有些嘆惜地問道。他覺得自己己錯了。這個兒子平時管束的實在是不夠嚴厲。他倒是不在意什麼前明公主的身份,他只在意自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萬一這小子真的娶了那個長平公主,日後這小丫頭起了什麼恨念,在枕頭邊兒上來上一下子,那自己豈不是要絕後了?楚鐘南曾經記得自己以前看過一翻歷代窩囊而死的帝王名單,其中一個好像就是晉朝司馬氏家族的。那個倒霉蛋兒,因為在床上跟妃子吵架賭氣,結果惹惱了那女人,竟在熟睡的時候被那惡婦用被子活活捂死了!想到自己兒子可能某一天也有可能會經歷那麼一幕,他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兒子,要不,老爹幫你再去找幾個合適的?你看啊……那個你老沃伯伯家有幾個,還是混血地,挺漂亮;還有安德烈那混帳,人長得不怎麼樣,生下的閨女卻不隨他,再者,孔有德家的小四貞……”

    “父親大人,四貞小妹妹才剛出生不足一年呢!”楚辭捂著額頭叫道。

    “啊?還不到一年啊?”楚鐘南一怔。旋即騰出了一個不好意思地笑容︰“哈哈。不好意思。記岔了。不過。你如果願意。這也可以先定著嘛!我保證孔有德那貨沒有二話!”

    “父親大人!”楚辭有點兒惱了。不過。美洛妲多年地貴族式教育總算沒有埋沒。他很快就恢復了情緒︰“父親大人。難道您不覺得。不管是沃爾姆斯。還是安德烈。他們這兩家地女兒都沒有一個合適我地?他們家地女兒都像是野馬一樣。可我想要地卻是一個溫文爾雅。氣質高貴恬靜。能夠給我另一種感受地女人!”

    “小子。你才多大。就想這麼多?夫妻之間要有感情地。你才跟人家小女孩兒見過一面而已。能有那幾家地那麼熟悉?再者。雖然人家家里沒落了。可身份卻還放在那里呢。真要是娶了。可就一定得是正妻……”楚鐘南說道。

    “當然是正妻。長平殿下可是公主。如果放到歐洲。哪怕就是亡國了。也必須受到跟親王等同地對待。而且我也沒打算多娶幾個。那種事情很煩地。母親早就跟我說過了。”楚辭聳聳肩。說道。

    “美洛妲?”怎麼又是這個女人?楚鐘南頓時又是一陣傷心。自己這個當爹地果然是不成功。說地話居然還比不上那個女人不知道多少年前跟眼前這小子說過地有影響力!不過。想到美洛妲。楚鐘南心里又感到了一陣歉意。自從自己入主東北六省之後。那個為自己生了一子一女地女人就漸漸地遠離了。美洛妲早就已經不再是軍隊將官。雖然大家都是住在沈陽。可見面卻更少了。要不是還有一子一女聯系著。恐怕自己就要忘了這個女人了。而且不只如此。手下有不少人都開始為自己尋找合適地人選充實後宮。這種事雖然放在這個時候很合理。可多年養成地習慣還是讓他微微地有些不好意思。那種傳說中地夜夜笙歌。不停地換著漂亮女人睡覺地所謂帝王生活也並沒有想象中地那麼容易。要不然。也不會有許多帝王只選幾個寵妃了。輪著換不就成了?也省得什麼後宮地麻煩事兒。可是。同樣地。如果想要真地入主中原。那麼。美洛妲地“蠻夷”身份終究是不會受到支持地。哪怕她所生地兒子楚辭已經受到了手下大多數文臣武將地肯定。想必。她也是因為了解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主動離開了軍隊。並漸漸地疏遠吧。

    “你真地打算娶長平公主當自己的正妻?你要知道,以人家地身份,要結婚就結婚,可從來沒有先相處一段時間的說法。如果到時候脾性不合,你想後悔都來不及。而且,雖然她是亡國公主,可正因為如此,她的身份才會更加敏感,你如果因為某些事而跟她冷淡下去,難免就會受人詬病!”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去,楚鐘南又鄭重地對楚辭說道。

    “听說皇室的公主都是受到過嚴格的教育的。大明的理學也很昌盛,教導女人要‘以夫為綱’,甚至跟不相識地男人說話都不行。而且,長平殿下那麼溫婉的女孩子,一定不會讓我生厭的。”楚辭自信的笑道。可他卻不知道,這種笑容放到他老子的眼中,卻讓對方想起了一個已經近乎遺忘的詞語︰豬哥!

    “罷了。你既然這麼想,我這個當爹的也懶得管。反正以後是你們自己過日子,是打是鬧都由著你們自己。不過,你也別忘了……”楚鐘南突然笑了起來

    “讓你小子想人家閨女!我看你怎麼去說服……”

“祟禎呀祟禎,哥們兒可對不起了。畢竟,這當爹的還是不要給子女當什麼惡人,不然,會有心理陰影的!”楚鐘南慢慢地哼起了小曲兒。

    一片石(今河北省臨邑縣北七十里地九門口)在山海關附近,是明代長城中最重要的關隘之一,位于遼東與北直隸地分界處,被譽為“京東首關”。隨著時間的推移,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三日,李自成、劉宗敏親自統率大軍到達了這里。而就在他們地面前,吳三桂已經率領數萬大軍憑據堅城嚴陣以待。

    不過,對于關城上的敵人,李自成和劉宗敏都沒有廢話。大將李岩地被俘,一萬多軍士的覆沒,都已經讓他們對吳三桂失去了耐心,他們也必須對手下的將士們有一個交待。當夜,李自成率軍駐扎于一片石外北山,稍事休息之後,第二天便對關城展開了猛攻。

    此次親征,李自成和劉宗敏等人一共帶出來了二十萬大軍,除了運送輜重的少數兵馬,其余全數都是闖軍中最為驍勇善戰的。雖然在北京城享了幾十天的福兒,使得眾人的戰斗力下降了不少,可是,甫一開戰,闖軍依然展現出了強大的攻擊力。將士們吶喊著沖向了關城,殺聲震天。但是,同樣的,吳三桂手下的眾將士也都是久在邊關的宿戰之士,面對敵人的進攻,一個個也不含糊。一片石的關城就像是一台巨大的絞肉機,在雙方剛一接觸的當兒,便擠出了無數的鮮血與尸首!

    “給老子上!”

    李自成在後面的小崗埠督戰,劉宗敏卻被派往前方率軍攻城。這個凶暴的家伙看到手下將士們沖上了關牆,又仿佛下餃子一樣從城頭上落下,卻根本沒有一絲感情的波動,只是不住的催促手下往上沖。但是,在他的口號鼓動下,闖軍的將士們不僅沒有不滿,反而一個個被刺激的眼珠子通紅,嗷嗷直叫。因為,劉宗敏的口號就是 ︰

    “打下山海關,全關大掠三日,然後就回京城!”

    大掠三日,回歸京城!因為吳三桂的敵對行為而不得不從北京城那個安樂窩里出來拼死拼活的闖軍將士早就對此行心有不滿,但是,想到當初在北京城肆無忌憚燒殺搶掠,他們胸中還沒有平熄的獸性之火又熊熊的燃燒起來。許多闖軍士兵都在心里算了一筆帳,京城百姓不過一兩百萬,可听說山海關也有居民幾十萬。當初在京城是幾十萬大軍搶一兩百萬人,可如果這次打下山海關,那他們就是十萬人搶幾十萬……雖然未必能搶到多少財寶,可女人什麼的總能夠數吧?何況,勝利之後,他們還能回到京城繼續享受……

    “殺啊——”

    听到手下不住高漲的吼聲,李自成騎馬立在小崗埠上,嘴角閃過一絲微笑,忍不住指著遠處的關城對身邊眾人笑道︰

    “宗敏兄弟果然不愧是我大軍頭號猛將。吳三桂授首之日不遠!”

    “那還用說?有大王您在,吳三桂這小小的喪家之犬,哪還有什麼活路?”陪伴在旁邊的大將谷可成笑道。

    “什麼大王?該叫陛下了!”李自成的佷子李過說道。

    “對對對,該叫陛下了!”眾人盡皆附和。

    “哈哈哈……”李自成仰天大笑,突然揚鞭策馬沖下了小崗︰“走,咱們去助宗敏兄弟一臂這力。等打下山海關,便揮軍東北,生擒楚鐘南,活捉

    “還要進軍東北?”

    谷可成等將領都被李自成這話說的一愣。他們可沒想過打完山海關還要接著再打,雖說他們仗著兵多,也並沒有真的把東北六省放在眼里,可是……看著李自成已經遠遠的向陣前沖了過去,他們也來不及細想,急忙尾隨著跟了過去。

    而隨著李自成等人的前驅,闖軍的攻勢驟然加強。關內的吳三桂也立時感到了更加可怕的壓力。激戰一天,據守一片石北翼城的吳軍支撐不住,終于向闖軍投降。由此,闖軍受到鼓舞,攻勢愈發凶猛。李自成更是意氣風發,將大軍從北山到海邊排起了一字長蛇陣,打算連夜攻打關城,爭取一戰而下。不過,李自成並不知道,就在他打算與吳三桂決戰的時候,跟離山海關不到兩里的歡喜嶺附近,一支全部鋼盔鋼甲的騎兵正整裝待發;東面海平線以下,近百艘船只也正沉默的漂浮在大海之上,隨時等待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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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53: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計劃與戰敗

李自成的攻勢持續了整整一天,仗著人多,先是劉宗成、接著就是李過……二十萬大軍輪番上陣,把吳三桂打得愣是沒有一點兒脾氣。而受到如此打擊,吳三桂除了不斷派人去歡喜嶺催促東北軍的伏兵趕緊出來幫忙之外,卻也想不出什麼其他的轍兒出來。這也是沒辦法,自從他伏擊了李巖,將李巖所率的一萬闖軍幾乎殺了個乾淨之後,就再也沒辦法跟李自成講和了。兩人之間除非有一個人能存活下來,否則,這場仗只能打下去。

可是,東北軍的那夥人實在是太不道地。先前祖大壽說什麼楚鍾南早就派出了所謂的政治部秘密人員潛入山海關,如今他手下已經有將近一半的關寧軍都變得傾向於東北。可是,現在都打了一天了,他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加上收容原九邊精銳所組成的幾萬關寧軍,已經損失近半,可接連八次派去請求東北軍趕緊支援的信使都只得到了一個回信兒:再等等!難道,楚鍾南極為愛護手下將士的傳言都是假的?還是自己接連派上去守城的軍隊沒有一個是傾向於東北軍的?可這一天,除了一點兒預備隊,他把全軍都派上去了一遍啊。

「等等等,還等什麼?再等,山海關就他娘的姓李了!」夜深了,好不容易兩軍暫時休戰,可吳三桂根本沒有打算休息,只是恨得咬牙切齒。多年地心血毀於一旦!這種感覺怎麼能不讓他感到怒火熊熊?可前有狼,後有虎,他又能怎麼辦?

「難道,東北那邊兒察覺到了咱們的意圖?」吳襄突然問道。

「這個難說。那楚鍾南別的本事沒有,這種背後捅刀子使陰謀的手段卻是高明至極!」吳三桂咬牙說道。

「那可怎麼辦?如今我軍傷亡近半,明天能不能擋得住李自成還是兩說,又怎麼按計劃對付東北軍?」吳襄急了。那一回聽祖大壽說山海關內已經有許多將士心向東北,他們父子倆就感到了極大地壓力。不過,父子倆都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吳氏一族多年的心血不能白費。所以,兩人緊急制訂了計劃,那就是「借勢而起」!當然,因為事情緊急,這個計劃也並不複雜。父子倆議定,先表面接受東北軍的招降,但在與李自成決戰之際,詐言敵軍勢大,請求東北軍早些進入戰場,然後,看準時機,放棄經營多年的山海關,帶領大軍先行出擊!理由就是追擊李自成敗軍!然後,在追擊李自成的過程中,再倣傚這位闖王,不住的招兵入伍,尤其是可以藉著吳三桂大明總兵地名義,將原本那些投降了李自成的官軍給招攬過來。而這個計劃的關鍵就是如何才能抓住時機先行衝出山海關!畢竟,關寧鐵騎地速度也不是蓋的。只要能先行衝出去,就算東北軍再厲害,廣袤的中原大地,還不是任由他們吳氏父子馳騁?至少,他們手裡的關寧軍,肯定不會差過南方地其他軍隊,那比強盜還無恥可恨的左良玉都能佔據武昌一帶,他吳氏父子還會連個草頭王都撈不到?反正現如今的天下還亂得一團糟,就算東北軍和楚鍾南厲害,想要平定天下,恐怕也得多少年以後,他們有的是時間發展實力。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原本,為了保證自己計劃的施行,兩父子自然要防備一下祖大壽所透露的那些消息。所以臨時混編並且清除了一些不夠忠心地部下。但李自成攻勢之猛,還有東北軍的坐山觀虎鬥,都讓他們頭大三分。

僅僅一天,關寧軍地實力便大幅損耗,為了保證城關不被攻破,他們還不得不讓原本打算留作預備的騎兵也派上了大部分。而這也讓他們追擊李自成敗軍而不受反噬,並且能夠從容收編部分敗軍地可能性變得小了不少。這還只是其次,關鍵是東北軍如果再這樣看下去,他們這支疲憊之師根本就沒有機會先行出擊追殲李自成了。而如果不能先行追擊,那麼,所謂借勢而起的計劃自然也就成空想。

「唉……」面對吳襄地急迫,吳三桂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實力不濟就是實力不濟!前面的李自成有二十萬大軍,後面的楚鍾南雖然派來的不多,只有一個第二軍,可人家後面光是擺在表面兒上的就有十幾萬,而且全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正規軍。再者,他也不是沒有見過那第二軍的模樣。輕騎兵先且不說,那五千重騎,光是排成排站在那裡,就仿若一條橫亙於天地之間的巨大山巒。他相信,一旦這支隊伍上了戰場,任何敵人都會在他們的強大衝擊力面前被碾成粉末兒。

「三桂,你看,咱們現在就棄了山海關如何?」吳襄想了想,突然又道。

「現在?」正在想像著東北第二軍突然出現在戰場之上。五千重騎摧枯拉朽一般將李自成裝備低劣地農民軍碾出一道道血河地吳三桂聽到這話。茫然地抬起了頭。「父親。您想什麼呢?這時候走。那不是找死嗎?」

「那如果不走。咱吳家幾十年地基業可就全都要被那楚鍾南給一口吞了!」吳襄急道。

「可如果現在就走。前有李自成二十萬大軍。咱們怎麼衝得出去?」吳三桂想不明白自己老子怎麼會突然想到這麼一個昏招兒!沒錯。老人家了。對家產都看得比較重。可仗著城牆都被李自成打得不行。如果出去。那不就是擺明了送死嗎?

「三桂。你想想。若是咱們突然放棄關城。東北軍會怎麼想?」吳襄自在也看到了兒子地目光。不過。老頭兒冷然一笑。卻先反問了出來。

「自然是只有趕緊出兵。否則地話。關城為李自成所得。他們就只有攻城或者守禦這兩條路可走。可以李自成如今地實力。他們想攻城就太難了。」吳三桂說道。

「你說地沒錯。所以。一旦我們撤出關城。東北軍必然會急忙追上來。東北軍精銳。他們若是跟李自成地大軍在關城之內相遇。你說會是一番什麼景象?」大事臨頭。吳襄只覺得自己地腦子越發地清醒。臉上地笑容也更加地燦爛起來。

「您想讓他們巷戰?」吳三桂先是心中一振,可想了一下,又頹然的坐倒:「父親,東北軍跟李自成兵力相差巨大,但更加精銳。如果於城中相遇,必然會是一場激戰。可是,咱們先行出城,可要先行面對李自成的二十萬大軍啊。我俘了他地大將李巖,殺了他一萬部卒,他又怎麼可能放過我?而且,如今我軍士氣不振,一旦棄城而走,會不會一發而不可收拾,引起全軍的潰敗?」

李巖呢?」吳襄微笑著問道,彷彿胸有成竹。

「李巖?」吳三桂再次抬頭,看著吳襄的眼神,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父親地打算了。那就是抰持李巖以脅迫李自成!畢竟,這李巖也是李自成的手下大將,是個不錯的人質。就算李巖的性命不可能讓李自成答應放過他們,可他們地吳家軍出城之後,至少也能暫保安全。李自成也得為考慮一下自己的名聲和手下的感想。而只要有一兩個時辰的耽擱,東北軍殺過來,李自成必然得分出大部分兵力去搶奪關城,那時候,憑著關寧鐵騎的力量,他們便可以突圍而出。所以,這個計劃的關鍵就是李巖!可是,……想到這個名字,吳三桂卻再次懊惱地低下了頭去:「那李巖,一早就被東北軍的人要走了!」

「什麼?你,你怎麼不早說?」果然,聽到這個消息,吳襄原本還有些得意地面色立即變了,失望、懊喪、憤怒一發而起,險些就要指著吳三桂的鼻子大聲開罵了。可是,所有地情緒最終還是只有匯成一聲長歎!……「天不佑我吳家啊——」

「唉……」

吳三桂也是苦歎。

一瞬間,他竟覺得自己似乎老了許多。而同時,竟還莫名地為自己父子的計算而感到一陣好笑。因為,他突然感到,自己父子兩個就像是兩隻兔子,處於夾縫之中,竟還想謀算前後堵著自己地狼與虎!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不自量力了吧!」

……

祟禎十七年三月十四日,一片石下大戰繼續。一夜未睡的吳三桂終於傾盡全力開始阻擋李自成,或許是因為有一種末路的悲壯在支撐著他,使得這位原本在大量能臣猛士隕落之後可以趁勢而起,最終成為一時~雄的人物激發出了更加強大的信念。在他的帶領與激勵下,守軍竟寸土不讓的跟李自成又激戰了整整一天,並且,一次也沒有向後面的東北軍求援!關寧軍在袁樂煥之後便已經有所失落的猛態也終於再次現世。而面對如此情景,半日前還讚歎吳三桂治軍有方,可惜不能投誠於闖軍的李自成也終於丟開了原本自信的外表,對著手下諸將大光其火,在激戰一日之後,竟下令劉宗敏、田見秀等人再次集結兵馬,展開夜戰,勢要一戰而下敵城。

然而,感到丟了面子,火氣沖腦的李自成並不知道,就在他與吳三桂在夜裡展開生死殊戰的時候,山海關的南水門、北水門、關中門突然大開,三萬鐵騎以狂風怒卷之勢,穿越關城,洶洶而至。入關之後,東北軍沿近海入鱗次布列,吳三桂抓緊機會,挾全軍列於東北軍右側。之後,大戰開始。東北軍五千重甲鐵騎以山崩地陷之勢,率先吹響了衝鋒的號角。滾滾鐵流,衝入了闖軍匆忙之間佈置的防線,直接撕破了李自成、劉宗敏所在的中軍大陣!接著,剩餘的兩萬五千騎兵緊隨其後,將闖軍裂開的口子撕的更大,更開,兵鋒直指李自成!

李自成與劉宗敏惶然急退。然而,上天並沒有給他們再次重整旗鼓的機會。闖軍裝備低劣,根本無法阻擋東北軍人馬盡覆的重甲騎兵;另外,中軍大陣的瞬間被破,李自成與劉宗敏這兩面旗幟的匆忙退後,也使得大軍士氣在一瞬間受到了嚴重打擊;還有,李自成帶領全軍日戰夜戰,久戰成疲,將士們的體力消耗極為嚴重……所以,闖軍敗了!而且是全軍潰敗!大將劉宗敏、田見秀負傷,全軍上下死傷十數萬。李自成得眾將士死命保護,最終逃出了敵軍騎兵的追殺,但身邊也僅餘不足三千人。最後,好不容易收攬了一些殘兵敗鬥,也只有不到兩萬人。

「二十萬大軍,如今卻僅剩不足兩萬!此仇,我李自成必報!」一夜之間,由山海關下連退數十里,見追兵已經沒了蹤影,趁著稍事休整的當兒檢點了一下所剩兵馬,剛剛佔領北京,不久前還意氣風發的闖王怒了。而除了李自成之外,一旁的大將劉宗敏此時也是渾身血糊拉匝,只是,這位猛將兄卻顧不得身上依然在不斷迸出鮮血的傷口,而是跺著腳一個勁兒的哭叫:

「我的精兵全他娘的毀啦。鴻基,那可是幾萬人啊,那些人一次就殺了個精光啊……」

「兄弟你放心,咱們還有幾十萬大軍在北京城,只要回去,你想要多少人都給你!」李自成又歎了口氣,急忙安撫起了這名老兄弟。

「闖王,追兵隨時都有可能上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李過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了過來,說道。

「前面到哪兒了?」李自成當然也知道這些,抬起頭看了看前方的灰濛濛的道路,又轉頭向眾人問道。現在,他身邊雖然還有一萬人,但大將也只有劉宗敏和李過。谷可成在東北軍的騎兵衝陣的時候,就已經下落不明。

「再走半天,快些的話,應該就能到永平了。」李過抹了一把干咧的嘴唇,說道。

「走。等到了永平再說!」李自成深吸了一口氣,「進了城,有了城牆保護,咱們這兩萬人,也就不怕他幾萬騎兵了。再到京城調集兵馬,憑著吳三桂那幾萬殘兵,就算有東北軍幫忙,咱們也能打嬴。」

「走!」

沒有人反對。雖然大家都已經疲憊不堪,可是,後面有如狼似虎的敵人追逐著,就算再不行也得走。雖然不時的有人掉隊,但李自成等人也顧不得太多,只顧蒙頭直走。就這樣,在第二天下午,他們幸運的追兵尚在後面二十里的時候,到達了永平。

「快開城門,闖王回來啦!」

永平只是小城,此時此刻卻成了李自成等人的救命稻草。因為追兵的存在,這段時間內他們疲於奔命,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不足兩萬兵馬再次散亂。有的是被李自成派去阻擋追兵而被擊潰的,也有的是自己走散的,更有偷偷逃跑的……反正,李自成等人身邊已經不足三千人!三千人!而且全都是疲憊無比,戰力全無,士氣低迷!所以,再不入城,他們只有被滅的份兒。

但是,永平城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人影。原本李自成還以為是自己派來留守此地的將領過於散漫,以為他攻打山海關必勝,看著天冷,所以根本就沒有派人守城,可是,派人呼喝了好一會兒之後依然如此,李自成終於發覺了不對。而就在這個時候,城頭也終於有了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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