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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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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古龍崗] 後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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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44: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以多爾袞為質

    大明憑什麼與咱們合兵進剿小北荒?先不說咱們與他TTT來的仇怨,就算他們真的心胸寬大,不計較這些,可皇上你別忘了,小北荒那都是些漢人,他們有九成九的都是原本遼東的大明子民!而且,大明自己也有心腹大患,關內的李闖、張獻忠、羅汝才諸人還在四處流竄,大明朝廷自己都忙不過來,又如何來幫咱們?」

    皇太極把心裡的話一說出來,多爾袞立即毫不客氣地反駁道。()****論起來,滿清跟小北荒的仇,又哪裡及得上大明對滿清的仇怨?就是他們腳底下的這座瀋陽城,也是當初從大明手裡奪過來的。如果真的要與大明聯軍,對方如果想要把失地全都要回去,那八旗子弟們就全都躲回建州老家的深山老林裡嗎?可那裡也還有小北荒一個接一個的軍寨要塞!回都回不去。

    「十四弟,你也是堂堂的親王,縱觀大清上下,也僅在我一人之下而已。怎麼能這麼急躁?」皇太極輕斥道。

    「皇上,不是奴才急躁,而是您這聯明拒楚的法子太不著根本了。」多爾叫道。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皇太極這麼說過話了,兩兄弟之間像這麼不客氣的對話,恐怕也還是在努爾哈赤沒死之前的事兒了。可現在,他真的是壓不住這股義憤。

    「不著根本?那你說,該當如何才能打破小北荒對咱們的包圍封鎖?或如何才能解決國內的饑荒?只要你能讓咱們八旗子弟不餓肚子,那朕就不提這事兒。」皇太極淡淡地說道。

    「奴才沒有法子。可真按您說的那樣,不等跟大明談好,咱們八旗就要先自己亂了。」多爾叫道。

    「亂?」皇太極冷然一笑,「若是亂起來,你我兄弟難道就不能讓他們不亂?朕這個樂德天子,你這個大清的睿親王,難道都只是擺設?」

    「皇上,就算您真的答應去國號、帝位,恐怕大明也不會答應與我大清聯兵。他們沒有兵力可用,關寧軍也怕極了八旗鐵騎,是肯定不會答應出城出關的。」範文程也在旁勸解道。對於皇太極和多爾兄弟兩人能不能鎮住整個八旗,範文程並沒有任何的疑問。事實上,自從阿敏、莽古爾泰等人先後被皇太極收掉兵權,阿巴泰、濟爾哈朗、代善等人先後戰死,再加上被小北荒毒死一大群能臣猛將之後,滿清雖然實力大損,但皇太極的權力卻也無限的穩固起來。雖然,八旗之中還有一些心存異志之人,但這些人都上不得檯面,小打小鬧可以,真惹著了皇太極,只有死路一條。何況皇太極還有多爾袞幫手。

    「若是朕再讓出遼西呢?」皇太極歎息一聲,又接著說道。

    「皇上!」多爾袞聞言大怒,忍不住狠狠地瞪向了皇太極。遼西,那是努爾哈赤還在的時候打下來的。為了遼西,八旗子弟浴血奮戰,大明也損失了十幾萬士兵,薊遼經略熊廷弼也被明熹宗天啟皇帝下了大獄,後被斬,遼東巡撫王化成為求活命,不惜投靠閹黨魏忠賢。為了徹底掌控遼西,努爾哈赤還命人大開殺戒,滿清跟這片土地上的漢人有著深刻的仇恨。如今,好不容易,滿清在遼西的地位已經穩如泰山,可如果這麼一撤,想回來可就不容易了,就算能回來,那還不知道要流多少血呢。

    「遼西是為平原,遼東卻是多山。就算把遼西讓還給大明,日後打敗了小北荒,雙方翻臉,他們也十有**守不住這片土地。可是……」範文程極力的開動腦筋,意圖能追上皇太極早就打好的思路,「可是明軍畏我八旗如虎,他們就算拿到了遼西,恐怕防我也要多過防範小北荒。最可懼的,就是他們明著與我大清聯軍,暗裡卻與小北荒私通款曲,到那時,咱們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范先生所言不錯。大明最不可信!皇上。咱們萬萬不可與他們聯兵啊!」多爾袞彷彿抓到了一棵稻草。急忙說道。

    「朕又何嘗不知道明軍不可信?哼。若是朕讓出了遼西。范先生所擔憂地事情十有**都可成真。可是。若朕不是退往遼東。而是退往北方呢?」皇太極冷笑道。

    「皇上。您是想先打敗那小北荒地第二軍?」範文程怔道。

    「正是。」皇太極深深地點了點頭。「楚鍾南對我大清地壓迫。以鴨綠江以東地第四軍軍力最盛。威脅也最大。可是。同樣地。這支軍隊不能輕動。一旦動了。便是決戰之時。楚鍾南現在還沒有這份決心。也不敢拿大部為新成之軍地朝鮮兵來硬抗我八旗子弟。因為他害怕一旦失敗。便失去了這最大地利器。對我大清地壓制也無法像現在這樣自如。而除了第四軍。南面海上地第三軍雖然屢屢寇犯我沿海邊境。但他們卻無法真正地深入。兵力也是最少。還要拿出一部分防守南關嶺和旅順。所以。他們最是煩人。但威脅也是最小。但是。第四軍勢大。第三軍位於海上。我們都沒辦法。也不能去跟他們交手。所以。我們現在也只有先拿北面地第二軍開刀!」

    「所以。皇上您要用明軍為我大清守衛南方。以抵擋楚鍾南地東南兩路大軍?」範文程腦中靈光一閃。急忙問道。

    「是有這個想法。你們看如何?」皇太極向兩人問道。

    「若是我們將遼西讓給了明軍,又率主力北上,他們肯定不會坐看瀋陽、遼陽、鐵嶺諸城的空虛,那時候,不是引狼入室麼?」多爾袞皺眉問道。

    「呵呵,這話是有道理。可是,十四弟,你忘了,咱們東邊兒可還有一個楚鍾南呢。我們去打他的第二軍,他的第三軍和第四軍會坐視不理?若是我選在春夏出兵,他們由小北荒本土出兵肯定是不行的,因為北面有個興開湖擋著,而且他的第四軍和第三軍還要越過朝鮮和小北荒之間的那片大海……可是,他們如果想趁此時機進攻我大清腹地,那麼,你以為那些明軍會怎麼想?」皇太極冷笑道。

    「大明向來貪心不足。

    若我瀋陽、遼陽等地空虛,他們必然會想著趁虛而入,就算不這麼做,也絕不會允許小北荒白得了便宜去。」多爾袞答道。

    「沒錯。皇上

    的心理拿捏的極準。

    若真是如此,大明與小北荒必然敵對。而我大清退居北方,則可坐山觀虎鬥,尤其是可不再受多方掣肘。只要明軍能暫時與小北荒抵敵住,我們掃清北方,便可乘勝南下,與明軍聯手共擊小北荒。只要打敗了楚鍾南,明軍則不足為懼。」範文程感歎道,一臉的欽佩。

    「范先生把這事兒想的太容易了吧?大明沒有能人,還是楚鍾南突然糊塗了?他們會看不出這其中的利害?」多爾袞貌似仍然反對,可他的眼神已經有了一點點軟化,事實上,他現在努力的找出這個計劃的缺點,卻是為了將其補足。畢竟,比起眼睜睜地看著大清就這樣被人磨滅,他也是寧可冒一次險,雖然這個險非常的大,可如果真有機會,也未嘗不可一試。

    「別人不敢說,但那楚鍾南是肯定能看得出來,錦州的祖大壽、山海關的吳三桂等人想來也差不多能想得到。可這世上聰明人雖不少,糊塗人卻更多。就像北京的那個大明朝廷,上上下下就沒幾個清醒的。若是皇上突然向樂禎遞了降表,他們恐怕立刻就會逼著關寧的那些明軍向遼西進軍。何況……」範文程又冷笑一聲:「何況楚鍾南先與朝鮮結盟算計了我大清,接著卻又與朝鮮翻臉,還在朝鮮推行所謂『土地改革』。如今,其人背信棄義,心懷奸詐之名早就已經由北京傳遍了天下,清流直斥其為李闖、曹操(羅汝才)之輩,小北荒亦深為大明所惡,只是因為距離太遠,中間又隔著我大清,所以那些人才只能說說。可如果我八旗退往北方,讓明軍與小北荒直接面對面,大明朝廷必然會讓關寧軍與小北荒對峙,而且,那祖大壽、吳三桂,還有一干關寧軍將領,哪一個家裡沒有大片的土地?他們就算無心與小北荒交戰,卻恐怕也無膽放任楚鍾南在遼東站穩腳跟。」

    「我看難!大明吃我大清的虧已經不只一次兩次,北京的朝廷現在恐怕也指揮不太動關寧軍。那祖大壽雖然比不上楚鍾南,可也是一員驍將,在沒有被徹底取信之前,我估計他是不會那麼莽撞的。此人當年死守大凌城三月,死且不懼,又怎麼會害怕家產被搶?而只要他所在的錦州不出兵,其他的關寧軍十有**都不敢動,到那時,被楚鍾南搶了便宜,咱們可就是兩面受敵,處境比現在還要堪憂了。」多爾袞說道。

    「十四弟擔心的不錯。確實,如何取信大明才是當下最緊要的,只有讓那北京的朝廷,還有關寧軍的將領都相信咱們要讓出遼西,他們才會按咱們的想法,去擋住楚鍾南。」皇太極說道。

    「怎麼取信?」多爾袞看向了面前的兩人。

    「……」範文程想了想,搖了搖頭。大明與大清之間的仇怨太深,關寧軍又被八旗軍打得太過狼狽,對大清也是恐懼的很,就算是皇太極命令手下主動在遼西讓出幾個城堡,那些關寧軍說不定也要先考慮考慮是不是有陷阱才敢動手,如果讓出整個遼西,恐怕那些人就先要緊守各自的城池,以防八旗軍大舉來犯了。

    「朕打算派出人質前往北京。」看著眼前自己這段時間接觸最多,也是最信任的兄弟和手下,皇太極歎了口氣,扔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決定。而果然,一聽到他這話,多爾和範文程同時瞪了過來,只是不同的是,多爾袞眼裡所包含的是屈辱與怒火,而範文程眼裡則是震驚與佩服。不過,兩人的這種表情只是持續了一會兒,很快便重合在了「同意」這一條上。沒錯,事到如今,想要取信大明,也只有派出人質這個辦法或許能有些效果了。

    「何人可以為質?」多爾袞愴然地歎了一口氣,問道。

    「十四弟你可有人選?」皇太極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

    「奴才也只是剛剛聽聞皇上您有這個想法,哪有什麼人選?」多爾再次歎道。

    「皇上,您,您打算派誰?」範文程在一邊小心地問道。派人質確實是個取信大明朝廷的好辦法,大清跟大明交戰這麼多年,大明實際上連個佐領一級的將領都沒能俘虜,如果皇太極能派出一個有些份量的大清貴冑前往北京擔當人質,那麼,以大明皇帝和官員們好面子的程度,足以讓他們相信這份誠意了。可是,同樣的,範文程也擔心找不出合適的人選來。人質,對那些只知道殺人放火的八旗貴冑們來說絕對是一項非常有挑戰性的技術活兒。這個人不僅要在八旗之中有地位,性格也不能過於火爆,才智機敏亦是不可或缺。可縱觀滿清八旗,這種人實在是太少太少。有地位的,性格才智不行,性格才智合適的,地位又不夠……

    ……

    「其實,朕在之前確實有一個人選!只是,需要那人同意才成。」面對範文程的提問,皇太極沉默了良久,終於開口說道。

    「那不知皇上您中意的是……」範文程問的越小心,多爾袞也在旁邊緊緊地豎起了耳朵。

    「朕決意……」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多爾袞的臉上:「朕決意冊封十四弟多爾袞為皇太弟,派往北京……為質!」

    「……」範文程怔住,繼而大駭。

    「我?」多爾袞的心哆嗦了一下。他沒有想到,皇太極居然想要他去北京。他原本以為,在這個時候,皇太極會跟他一起同心協力地把大清支撐下去,甚至於,他還以為,在豪格被俘之後,皇太極還很有可能讓他這個弟弟當繼承人。可是,剛剛,皇太極卻說要讓他去北京!?……多爾袞想跳起來動手,可他的心卻告訴他不可以這麼做,他想質問,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心臟的顫抖影響到了外在的肢體,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嘴唇不住的抖動著。

    「沒錯。朕就是要派朕的十四弟多爾袞為質,前往北京。此事,就這麼定了。」皇太極似乎並沒有感覺到自己話對身邊兩人所造成的影響,又斬釘截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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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44: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二章 索尼與豪格

    …

    祟禎十一年,十二月初八夜,北京。

    一個穿著羊皮祅,提著一個大大的方形石盒的臃腫身影頂著刺骨的寒風悄悄地走進了刑部大牢後面的一條小胡同,穿過那只能容兩三個人並排走過的窄巷子,來到了刑部大牢的側門前。接著,這人輕輕地拿手敲了三下門,沒多會兒,門上的望孔打開,露出了一個不耐煩的面孔。

    「幹嘛的?快滾快滾,刑部大牢,閒人免進!」

    「大爺,」臃腫的身影抬起了臉,破舊的棉帽下,一張光滑無須的白淨面皮上堆滿了艱難的諂媚笑容:「小人東邊來的,給您送『好』湯來的。」

    「『好』湯?」門後的獄卒皺了皺眉,「就你一個?」

    「是是是,就小人一個。」那人繼續陪笑道,接著又舉起了手裡提著的食盒。

    「嗯。等著!」獄卒冷哼一聲,打開了門,又探頭向外面看了看,看到那人後面沒什麼人,突然一把把人拉了進去。然後,側門就「咣當」一聲,狠狠地關上了。

    「東西呢?」進門之後,獄卒立刻狠狠地瞪向了那人,兩眼甚至有些泛紅。然而,他話音剛落,那穿羊皮祅的傢伙還沒有回應,裡面就已經傳過來幾聲暴喝,其中一個嗓門更是巨大:

    「柳老三,你他娘的想獨吞怎麼著?」

    「嚷嚷什麼?老子只不過是問問,你們急個鳥?」柳老三瞪眼嚷了回去,看著一擁而來的幾名獄卒同伴,也不客氣,直接就把那人手裡提著的食盒搶了過來。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那人手裡彷彿只是稍沉的食盒居然有那麼重,倉促間接手的他只覺得手一沉,食盒就整個兒地摔到了地上。接著,濃郁的酒肉香氣傳進了周圍眾人的鼻孔……可是,柳老三等人卻並沒有理會那些雞鴨魚肉,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從食盒裡跌落出來的一個個金元寶,眼睛直放光。

    「我地……」

    金光耀眼!刑部地獄卒雖然經常收受賄賂。但他們終究只是些最底層地小人物。而且。刑部大牢畢竟也是天下最高端地監獄。在這裡犯人雖然不少。但即便是下了獄。多數都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能招惹地。縱然有人行賄來照顧裡面地囚犯。也只是扔點兒小錢兒。所以。這裡獄卒們地「生意」遠遠比不得北京順天府大牢地同行們。這麼多。這麼大地金元寶。更是壓根兒就沒看見過。一瞬間。原本因為給那穿羊皮祅地傢伙大開方便之門而有些心虛地柳老三等人呆住了。接著。幾個傢伙就紛紛怪叫一聲。朝著地上撲了過去。甚至於。為了搶奪一個金元寶。幾個人還廝打起來。

    「幾位大人。以後還少不得要借助你們。錢嘛。以後也有地是。何必著急呢?」那穿著羊皮祅地傢伙看到幾個獄卒為了一點兒金子就打得不可開交。忍不住有些著急。連忙在一邊勸道。之後。看到說話不管用。他更是直接就插上了手。不過。他倒是沒有打人。只是伸手把那幾個正糾纏在一起地獄卒給分開了。很輕鬆地。彷彿那正使足了力氣地獄卒其實都是在假裝一樣。

    ……

    「行啊。果然是東邊兒來地。有點兒本事。」

    柳老三揉了揉有些生疼地胳膊。微帶些畏懼地看著眼前地這個傢伙。他跟他地一幫同伴也算是五大三粗。都有把子力氣。卻被這看上去不怎麼樣地傢伙給輕輕鬆鬆地分開。自己地胳膊甚至還被那人攥地泛疼。這要是劫獄。光憑今夜值勤地幾個人。恐怕還真擋不住。也幸好這刑部大牢易進不易出。要不然。別說讓這人進牢裡探監。他現在就得敲鐘抓人了。

    「見笑,見笑!」那人輕咳兩聲,陪笑道。

    「行啦,你也別見笑了。李祥,帶他進去!」柳老三冷哼一聲,指了指裡面的大牢入口,又對另一個年青點兒的獄卒吩咐道。

    「多謝!」那人陪笑著,又朝眾人拱了拱手,然後,緊緊地跟在那個叫李詳的獄卒身後走進了大牢。

    ……

    明末這段時間,刑部大牢客源眾多,裡面關過造反的頭領,關過犯罪的官員,最有名的,就是關過不少遼東下來的人。其中,薊遼督師熊廷弼、袁樂煥,遼東巡撫王化貞等人,無不在這刑部大牢呆了許久。這些人中,熊廷弼被殺,袁樂炮被剮,王化貞之輩雖然靠著在天啟年間投靠了魏忠賢躲過了一死,最後卻還是被樂禎秋後算帳宰了了事兒。可以說,刑部大牢已經是這時期大明官員們最為畏懼的地方。

    而在這個地方,這幾年卻一直住著一個外來戶。他既不是造反的農民軍頭目,也不是大明的官員,甚至他連漢人都算不上。他是女真人,現稱滿洲人,他叫豪格!

    穿羊皮祅的那人在獄卒李祥的帶領下,穿過了一道道鐵柵門,來到了大牢最裡層的「單間」。之後,李祥在收了一錠小金元寶之後笑呵呵地離開了,穿羊皮祅的那人先仔細看了看四周,直到確認沒有人偷聽偷看之後,才慢慢地摘下了頭上的棉帽,把目光投向了那陰暗潮濕,髒的彷彿豬窩一樣的牢房。

    「貝,貝勒爺?」

    顫抖的聲音讓裡面正側臥在草堆上的黑影忍不住一動。然後,一陣鐵鐐敲擊的聲音響起,蓬頭垢面,渾身破破爛爛的囚犯慢慢地轉過了身來,渾濁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已經脫掉帽子,露出真容的那人。

    「貝勒爺!」

    「你是……索,索尼?」豪格的聲音很沙啞,但這裡面更多的卻是難以置信。倏然間,他原本還側臥著的身子就像是裝了彈簧一樣,猛地一下子彈起,衝到了牢門前,烏黑的雙手緊緊地抓著鐵柵,「索尼?你是索尼?」

    「是奴才,貝勒爺,就是奴才。奴才來看您了。

    」索尼哭了。正常的歷史上,這位出身滿洲正黃旗的皇太極親信,在皇太極死後,與其時實力最為強大的多爾袞爭議滿清的皇位繼承人,輔助順治登基,之後數年,肅親王豪格死後,被多爾袞報復而罷官,再之後,又被順治招至北京

    務府,任議政大臣。順治死後,任四大輔臣之,T弱,不能視事,也依然讓鰲拜忌憚三分。而也正是他,開始了赫捨裡氏的輝煌。他將自己的孫女兒嫁給了康熙,在康熙除去鰲拜之後,其子索額圖一度執掌整個大清政務,甚至連康熙有時也不得不受其掣肘……可是,這位強人現在卻哭了。在看到豪格的淒慘模樣之後,他的眼淚有如小雨點一樣,不住地砸向潮冷的地面。

    「索尼,索尼……你怎麼會來看我?是,是不是父汗來了?父汗打進北京城了?」豪格沒有哭。看到索尼,這個被關在刑部大牢裡好幾年的大清貝勒大喜若狂。雙手即便是鎖著沉重的獠銬,也依然晃得那堅固的鐵柵一陣搖晃,「肯定是的。索尼,你們打進來了?父汗讓你接我出去,是不是,是不是?」

    「貝勒爺……」

    「快開門。開門啊!索尼,我要去見父汗,我要去見他……兒臣想他,兒臣想念父汗啊!」豪格大叫,嘶啞的吼聲在牢裡不住迴響。

    「貝勒爺,皇、皇上沒來。」看著豪格驚喜羞愧的表現,索尼擦了擦臉上的淚珠,跪了下去。

    「皇,皇上?」不是叫大汗的麼?豪格驚異地看著索尼,一臉訝然。

    「大汗已然建國稱帝,國號大清,年號樂德!女真一名亦已改為『滿洲』!」索尼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抑住了心中的顫抖,淡淡地說道。

    「父汗稱帝了?那……那,那他是不是在樂禎的皇宮裡等著我?是不是?」豪格驚喜地叫道。稱帝,這可是稱帝。在他的心中,僅僅是打下北京城,恐怕是不能稱帝的,那麼,「哈哈,我知道了。肯定是父汗已經打破了關寧軍,把山海關也攻破了。這才打到的北京城。是不是?索尼,你快說,快說呀。」

    「貝勒爺,我大清雖已建國,皇上也已稱帝,卻……卻一直未能打破山海關,更沒有打下北京城。如今,奴才也是受皇上密旨,暗中潛入北京,花了許多金銀才能進入這刑部大牢來看望貝勒爺您的。」索尼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想到他是不能在刑部大牢久呆的。所以,只有不顧豪格的感受,把一切真相坦言告之。

    「花錢來看我?沒打破山海關和北京城,那,那父汗他現在在哪裡?他在幹什麼?他不要我了,不要我這個兒子了?」豪格怔怔地呆了一會兒,突然又怒氣勃,雙手晃得鐵柵「」作響。

    「貝勒爺,噤聲!」索尼突然厲聲喝道,讓正感覺自己被拋棄的豪格又是一怔。

    「貝勒爺,請恕奴才不敬之罪。皇上此次派奴才來,是有件事要讓您協助一二。」索尼磕了一個頭,又小聲說道。

    「我?我協助?我一個階下之囚,協助那什麼大清皇上?」豪格伸手指著自己烏漆嘛黑、被蓬亂骯髒的頭鬍子遮住了大半的臉,怪笑起來。

    「貝勒爺,您是戰敗被俘,若是平常,縱然不死,也早就被那些獄卒折磨的生死兩難。可如今,你可知道為什麼你還能如此健壯?除了住的不好,吃的不好,你可曾被那些人施以私刑?據奴才所知,像您這樣的囚犯,在牢裡呆上幾年,十有**都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可您卻活得好好的,您可知道這是為什麼?」索尼突然低聲怒問道。

    「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大清皇上的關愛?」豪格「吃吃」冷笑道。

    「皇上不是不想救您出去,貝勒爺,可如果早些日子出去,您能逃得過死罪嗎?多鐸活著回去了,他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了您的頭上,可就是這樣,他現在也還被關在盛京的大牢裡呢!您要是回去了,縱然是皇上,也不能徇私放過您啊。」索尼懇切地說道。

    「多鐸?」豪格被額頭的亂遮擋住的眼睛頓時一亮,「他也在牢裡?」

    「嗯。」索尼點了點頭:「只是因為有睿親王就近照看,他的境遇要比貝勒爺您好的多。」

    「哈哈哈,好的多又怎麼樣?他不也照樣沒能躲得過去?好,好……哈哈哈!」豪格大笑。

    「貝勒爺,現今咱們大清的日子不好過。那小北荒……」

    「小北荒?」聽到這三個字,豪格的臉猛得伸到了索尼的面前,幾乎就撞上了鐵柵,「小北荒怎麼樣?他們,他們……是勝了,還是敗了?」

    「他們……」索尼歎了一口氣,臉上已經滿是苦色:「自從貝勒爺您和多鐸在北面失利之後,大貝勒代善在朝鮮也受了那楚鍾南的算計,被小北荒和朝鮮人聯手逼死在義州城內,德格類、岳托無君無父,竟投降了小北荒;之後,楚鍾南又用計奪了朝鮮,還拿下了東江軍,又派兵過越過興開湖,在原本東海女真的地界建立了一個依蘭要塞,扼守在松花江和牡丹江交匯之處。如今,小北荒隔著南面大海,東面鴨綠江,北面松花江對我大清成三面包圍之勢,楚鍾南還大肆在朝鮮招兵整訓,實力愈強大……如今,大清的處境是日益艱辛。」

    「不可能。這不可能!區區一個小北荒,怎麼……這才幾年?他們怎麼能做到這一步?」豪格大駭叫道。

    「若是以前,奴才也絕不相信。可事實就是如此。如今,楚鍾南手握小北荒和朝鮮,麾下一兩千萬人,又佔有地利,光是不時的騷擾破壞,就已經讓我大清難以咽此苦果,何況他還有大軍在側……唉!」索尼忍不住長歎了一聲。

    「可恨,可恨!」豪格大叫。

    「貝勒爺,奴才來此之前,皇上已經決定,再過些時間,便將下詔,廢國號,去帝位,向大明求和……」索尼又小聲說道。

    「求和?」正在大恨的豪格突然聽到這兩個字,立時目瞪口呆,良久,才喃喃問道:「你說什麼?索尼,你再說一遍!」

    「貝勒爺,咱們大清,要向大明求和了。」索尼搖頭哀歎,話裡滿是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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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45: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人看著

    求和?你說求和?」豪格的腦袋直接撞到了鐵柵上面]7乎意料的,他並沒有發怒,甚至連大聲的質問也沒有,緊緊地盯著索尼認真的表情看了一會兒,他原本緊緊抓著鐵柵的雙手頹然掉落下來,整個人就像是突然間被抽掉了所有的骨頭一樣,緩緩地倒在了一邊,只是嘴裡還在不住地向索尼詢問:「求和了?八旗求和了?呵呵,這就是說,我,永遠也出不去了?是不是這樣,索尼?父汗叫你來,就是讓你告訴我這些的,是不是?」

    「當然不是!」索尼的聲音斬釘截鐵。

    「不是?呵呵,都求和了,還能怎麼樣?八旗打不過來,大明還會放過我?說不定,過幾天,他們就會在夜裡給我壓上幾條裝滿沙子的麻袋,索尼,你知道麼?這種法子壓死的人,連驗都驗不出來,就像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了一樣。還有一種,就是在板凳上釘上一根一尺多長的鐵銷,頭是尖兒的,然後,把人緊緊抓著,讓他順著那鐵銷坐下去……呵呵,一尺多長的鐵銷子啊,從屁眼裡直鑽進去。哈哈,那滋味兒……等人死透了之後,那些獄卒再在死人的脖子上勒上條繩子,弄出點兒淤痕,對外就說是自盡而死。因為,上吊這玩意兒,不小心就能弄出屎尿迸裂來……」豪格淒慘地冷笑道。

    「貝勒爺,有些事,沒你想得那麼壞。」聽豪格說的有些噁心,索尼微微有些不滿,沉聲說道。

    「沒那麼壞?難道還能有那麼好?」豪格依然冷笑,只是已經沒了什麼怨憤之氣。

    「貝勒爺,皇上為了取信大明,已經決定……」看看四周,索尼伸出手把豪格抓過來,又把嘴巴附到了他的耳朵邊兒上:「皇上已經決定將遼西重新歸還他們。」

    「……」豪格。

    「不僅如此。」索尼又深吸了一口氣:「皇上還決定,讓睿親王來北京為質。」

    「為質?睿親王?」豪格原本有些翻騰的心情在這接二連三的消息的打擊下反而平靜了下來,沉默良久,才小聲的細細計算起來:「歸還遼西,派人為質,父汗如此做為,難道就不怕八旗人心惶惶?睿親王,睿親王又是誰?你剛才說他照看多鐸,難道……」

    「沒錯,睿親王就是多爾袞。」索尼點頭答道。

「瘋了,父汗他瘋了!」豪格震驚之餘,再次忍不住怔怔自語:「我和多鐸被關在北京和瀋陽的大牢裡,代善伯戰死,濟爾哈朗戰死,阿巴泰戰死,還有那些被毒死的一大群人,……再把多爾袞送來北京為質,那整個大清,還有誰可堪一戰?愛新覺羅氏已經沒有可以幫他支撐大局的人了,他這是自掘墳墓呀。」

    「皇上當然沒瘋。他只不過是麻痺大明而已。若非如此。以我大清與大明數十年來地恩怨。他們又怎麼會相信我們求和地誠意?」索尼冷笑道。

    「誠意?這個誠意太大了吧?」豪格冷哼道。

    「太大?」索尼輕哼一聲:「這如果也算大。皇上後續地安排恐怕就更是讓人難以置信了。不過。正是這難以置信。才能讓人想不到。也才能讓大明入到皇上地彀中。明軍也才能按皇上地心意去跟小北荒對峙。從而緩解我大清自身地壓力。」

    「什麼意思?」豪格問道。

    「貝勒爺。皇上此次派奴才來。一是給您傳個話。讓您協助此次議和……」索尼又接著說道。

    「協助議和?我一個階下之囚。能協助誰?又怎麼協助?」豪格問道。索尼已經連續兩次提到協助這個詞了。他雖然還是聽著很不順耳。但也已經知道對方並不只是說著玩玩兒。所以。神情也開始變得認真起來。而這一刻。他也忘記了自己還只是個囚犯。

    「這很簡單。大明朝廷上下,根本就沒有什麼人見過睿親王,所以,睿親王進京為質之後,那些大明官員可能就會想到讓貝勒爺您去認人。到時候,貝勒爺您只要認定那人就是多爾袞就是了。」索尼答道。

    「認定?你是說,來北京為質的人,壓根兒就不是……」豪格神情一震,聲音倏然間就壓得低低的,語氣裡滿是疑問。

    「正是。皇上又不是昏君,怎麼會真的做出那種自掘墳墓之舉?大明上下貪功心切,只知道人質就是多爾袞,那皇上就給他們一個多爾。不過,此多爾非彼多爾,他們卻想不到了。」索尼低聲冷笑道。

    「這若是被發現……」

    「所以,要貝勒爺您協助一二。到時候,必然有大明官員讓您前去認人,只要您一見到人就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直接叫出『多爾袞』三字便可。」索尼說道。

    「若只是如此,自然不難。

    可是,你們會派誰來冒充多爾袞?漢人向來詭詐,若是他們隨便找出一人冒充,我若是那樣做了,豈不是露餡兒?」豪格沉思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

    「冒充之人,貝勒爺您認識。」索尼笑道。

    「什麼人?」豪格問道。

    「此人跟多爾袞長得極像,也曾身居高位,自有睿親王該有之氣勢,更是對我大清內部之事一清二楚!」索尼答道。

    「誰?」

    「睿親王之弟,多鐸!」

    「……」多鐸!?豪格緩緩地長出了一口氣,卻沉默了下來。

    「貝勒爺?」索尼看到豪格有些消沉,微微有些詫異。他是正黃旗出身,按照親信程度,其實比多爾袞這個親兄弟還要得皇太極的信任,跟豪格也是相交已久。自然知曉這位貝勒爺的性情。按照他的理解,豪格這種粗豪的人,聽到皇太極以多鐸冒充多爾袞來北京為質的消息之後應該幸災樂禍的歡笑才是。可是,豪格的表現卻偏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沒事兒。」豪格擺了擺手,心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感覺。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裡,一開始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甚至於險些喪命。後來,可能是皇太極派人在暗中使了手段,雖然苦頭少了,但冷冰冰的日子又豈是他這種頤指氣使慣了的人所能承受的?可是,刑部大牢就是個「大磨」。不管你是多硬的骨頭,都能給你磨成渣,不管多電閃雷鳴的脾氣,也能給你整成和風細雨。《漢書周勃》記載,呂後將周勃囚禁,後來,好不容易,獲得了赦免,周勃卻對人歎道:「今始知獄卒之尊也!」而周勃本就是大漢開國元勳之一,跟著漢高祖劉邦打天下的名將。豪格雖然地位尊貴,沙場征戰多年,可也不見得就比周勃強到哪兒去,再加上他是滿人,父親更是皇太極這個帶兵打過北京城的傢伙,

    有人使手段,花錢,卻依然逃不過被獄卒收拾的境遇|害,已經是豪格的本能。雖然在一開始見到索尼的時候,因為心情激盪而顯得有些激動,可如今緩和了下來之後,他卻首先想到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父汗派多鐸為質,多爾袞會怎麼想?阿濟格已死,他們三兄弟可就只剩下多鐸和他自己相依為命了。若是他心有不滿……」

    「不知道。」索尼微微冷笑了一下:「他只說,他遵從皇上的旨意。」

    「會不會有什麼詭計?」豪格緩緩問道。

    「應該不會。

    多鐸在皇上手裡看著,他雖然能夠探視,卻絕對不能使得出什麼計謀。何況,如果多鐸出了事,到時候,難道讓他自己來北京做人質?」索尼冷哼道。

    「父汗其實大可不必如此。讓出遼西,應該已經足夠讓大明相信他議和的誠意了。又何必非要鬧得跟多爾袞交惡?」豪格突然哀聲歎道。

    「貝勒爺您能想到這些,奴才只會為皇上還有貝勒爺您自己高興。」索尼雖然只是個滿人,但卻是少有的精明,他敏銳地聽出了豪格話裡真實的意思,語氣中多出了一種欣慰:「父子連心!貝勒爺,皇上就只有您這一個兒子。聽到您被小北荒所俘,您知道他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嗎?雖然明裡沒說,可他對多鐸其實是恨之入骨。雖然,皇上也知道,在興開湖冰面上的那一戰的責任其實大多都是在貝勒爺您的身上,可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在刀口上走那麼一遭,皇上他心疼。他沒殺多鐸,是為了穩住多爾袞,可現在,他恐怕忍不住了。貝勒爺,大清的整副重擔都壓在皇上的身上,小北荒天天進逼,他每天每夜都睡不著……奴才侍衛宮中的時候,就曾數次見到皇上半夜之時走出寢宮,獨自一人在外面。如今,跟大明議和,其實也還是在鬼門關前繞道,繞得過,就活,繞不過,就是死。他之所以把多鐸派到北京,也正是害怕萬一有個不對,無法替您報仇啊。」

    「父汗——」父汗居然是為了自己?豪格只覺得這幾年所受的委屈一下子找到了宣洩口,雖然強忍著,但還是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貝勒爺,皇上可一切都是為了您啊。」索尼又在一旁歎道。不過,他剛剛說的那些其實也都只是他自己的猜測。不過,他自認為這些跟事實也相差不遠。因為,身為親信的他對皇太極的性格頗為瞭解,雖然顧全大局,但同樣非常記仇。而且,他也確實曾經親耳聽到皇太極說過對多鐸的恨意。再加上這一次他也認為沒有必要讓「多爾袞」入質北京,只需讓出遼西便足以讓大明相信大清議和的誠意,所以,難免的,就有些把皇太極此舉的目的向陰暗處想。而豪格的性格雖然在這幾年裡已經有所改變,卻只是變得小心,而並不是多了才智,所以,聽到索尼這麼彎彎繞的說了一大堆,再以自己內心這幾年來對皇太極的想念和多鐸的恨意做比較,很自然也就相信了他的話。可是,兩個人都不知道,在國家面臨巨大抉擇的時候,皇太極再不智,也不可能拿內部的團結開玩笑。之所以派多鐸為質,那是跟多爾袞商議好的,其目的,反而是為了同時將多鐸和豪格救回遼東。因為,愛新覺羅家目前幾乎就只有他們兩個支撐大局,雖然平時顯不出什麼來,但在這即將開始的巨大行動中,兩個人的力量很顯然不夠,愛新覺羅氏剩下的族人中又多是不堪大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所以,多鐸和豪格兩人的重要性已經是特別凸顯。而之所以安排這麼複雜,鬧那麼多的事情,一方面,是為了有個合適的理由,同時不讓大明因為兩人的被救而對他們的行動生出懷疑,破壞了整個佈局;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能通過這次的行動消彌豪格和多鐸之間的仇怨。畢竟,身為父親和兄長,皇太極和多爾袞無比的清楚自己最關心的人都是什麼性格。興開湖戰敗的事情就是一個死結,如果不好好安排,以豪格和多鐸兩人都極為強硬倔強的性子,恐怕連一時的合作也無法做到。而為了達到目的,這個計劃可謂是消耗了皇太極、多爾,還有範文程三人極大的精力。

    「索尼,你回京之後,替我謝過阿瑪!」豪格低泣了一會兒,又道。

    「這恐怕不行。」索尼搖頭答道。

    「為什麼?」豪格奇怪地問道。

    「因為奴才要等『多爾袞』入質北京之後,替皇上再做成一件事情。」索尼抬起頭,目光有些戲謔。

    「是了,你剛才說,你還有別的事情。」豪格也想到了,可是,緊接著,他又變得緊張起來:「索尼,難道,這件事很危險?你,你竟可能無法回到瀋陽?」

    「呵呵,謝貝勒爺關心。不過,奴才倒沒那麼危險。奴才之所以說不能替您謝過皇上,是因為……」索尼「嘿嘿」一笑,「是因為奴才這一次來的另一件任務就是:送您……歸西!」

    「噹!」鐐銬擊打在鐵柵上,豪格的臉上頓時佈滿了驚駭。

    「貝勒爺,您別怕。」看到豪格有些經不住這種玩笑,索尼連忙補救地說道:「奴才失言了。其實,這只是一齣戲。現在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皇上這回讓奴才帶來了幾萬兩銀子,負責收買相關人等。只需再等上一段時間,等咱們大清開始向大明求和,再等您見過了『多爾』,奴才就會帶人把您換出這刑部大牢。之後,等咱們大清開始向大明交割遼西諸地的時候,大牢裡的您就會突然『暴斃而亡』。之後,奴才就會帶著您回到瀋陽,見過皇上,那時候,您也就可以親自把該說的說給皇上聽了。」

    「你,你是說……」

    「沒錯。」索尼的臉上滿是微笑;「貝勒爺,皇上說了,您受的苦也夠多了。現在大明的那些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注意到您,應該可以把您救出去了。」

    「阿瑪——」豪格遽然起身,望向東北,猛得又叩了下去。一連三個,「砰砰」直響的響頭。索尼在一邊也不阻止,只是看著。

    ……

    而就在索尼跟豪格秘密見面的時候,刑部大牢之外,前往大牢的必經之路上,一個原本應該早就打烊的酒樓二樓上,卻打開著一扇窗戶。窗戶裡點著不知道多少盞燈,擺了幾個火盆兒,幾雙微帶些亮光的眼睛也一直盯著路口的方向。而這個方向,就是剛剛索尼進入大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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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45: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四章   猜測

    「諸位公公可真是神機妙算。居然掐掐指頭,就算到索尼會來這刑部大牢,下官可真是佩服萬分。」錦衣衛千戶魏鴻站在一邊,受著那窗戶裡吹進來的冷風,又靠著一個火盆兒,冷熱交加,感覺鼻孔有些發癢,想揉,又擔心旁邊坐的那幾位不高興,便一邊揉著,一邊用說話遮掩了過去。

    「嘿嘿,魏千戶你倒是過獎了。這一次的事兒,倒是跟咱家幾個無關,這要是說神機妙算,還是得說老林。你們說是吧?」

    魏千戶身前的桌子上,整整齊齊地坐著三個穿著厚厚的老頭兒,藉著細微的月光看著,就可以看得出這幾個老頭兒都是嘴上無毛,再加上那一身裝束,正是一群太監。而聽到魏鴻的話後,居中而座的那名老太監尖笑了兩聲,便把目光投向了位於右側的林喜。

    「老哥兒你也莫要高看了我。」林喜,這個跟楚鍾南一起燒過赫圖阿拉的太監,因為先前裡幫著盧象升算計了張家口的范永斗等八大漢奸商家,為滿清送去了不少煮過的種子,如今已經受到了樂禎的信任,並因功被提拔為司禮監排名第四的秉筆太監。不過,他卻是明白不能居功自傲,聽到那老太監的話後,只是一笑:「嘿嘿,你也知道兄弟我跟外面的『居仁堂』掌拒有些交情,要不是那小喜子如今就只剩下了一個,還得給家裡傳個香火,說不定就成了兄弟我的乾兒子了。說真的,那小子當初可跟兄弟我一樣是從遼東那邊逃回來的,這索尼也是倒霉,當年帶兵屠過他們的村子。哼哼,今個兒居然敢跑到北京城來,還假冒藥商找到了居仁堂……這不是自己撞到刀口上了麼?也是該著咱們老哥兒幾個在這臘八節有場好戲看。」

    「這索尼好像也是虜酋皇太極地親信,寒冬臘月的不呆在遼東,你們說,他跑到咱們北京來做什麼?莫不是想救了那豪格出去?」林喜對面的老太監籠了籠袖子,問道。

    「這個咱們就別瞎想了。    把人逮住了,到時候不就全都知道了?」林喜笑道。

    「沒錯。老林你說的有理。魏千戶,這事兒可就交給你了。」對面那老太監接著話頭對魏鴻說道。

    「公公放心,那索尼既然跑到了北京城,也算是他倒霉。下官保他來得去不得!」魏鴻急忙應道,眼睛裡面直放光。他眼前這幾個老太監,除了林喜這第四名地秉筆太監,另兩位分別在司禮監排在第二第三位。幾個人得了居仁堂劉盛昌的信兒,一時閒得無聊,就派人把他叫了來。本來,他還覺得這幾個老太監沒事兒找事兒,現在才知道是送功勞來了,自然是幹勁十足。

    「別急別急。這索尼既然來了,有咱們的廠衛看著,難道還怕他跑了不成?」居中的老太監突然笑呵呵地止住了正摩拳擦掌的魏鴻,「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他既然能進得刑部大牢,必然也是有些關係。皇上最恨的就是吃裡扒外,咱們把這條線給摸出來,自然免不了好處。等差不多了,再把這索尼一併送上去,到時候,照樣還是露臉。何必又急在一時呢?」

    「對對對。這話才是正理兒。倒是兄弟著急了。」林喜陪笑道。

    「嗯。這倒也是。這難得有點兒好處。還是自己留著好。」林喜對面地老太監也附和了兩聲。又對魏鴻說道:「魏千戶。這事兒咱家可就交給你了。你可得把人看牢了。若是這索尼跑了。咱家可惟你是問!」

    「公公放心。下官絕對不會誤了事兒。」魏鴻急忙應了一聲。接著又笑道:「就像公公剛才說地。這索尼自己跑到北京。又被幾位公公知道了。生死難道還能由得了他?」

    「嘿嘿。你這小子倒會說話。也罷。若是做成了這件事兒。便放你個外任……」剛剛那老太監乾笑兩聲。說道。

    「謝公公提攜!」魏鴻急忙跪倒在地。叩頭叫道。

    「好啦。免了免了。」居中地老太監擺了擺手。拿出袖子裡籠著地暖手爐在臉上靠了靠。又歎了口氣:「這天涼地……」

    「呵呵,說的也是。這大半夜的出來,肚子裡空空的,當然抵不住這外面的寒氣。不過,這地方雖然不大,兄弟我倒是知道這家酒樓的湯麵不錯,老哥要不要讓他們來上幾碗?」林喜笑道。

    「真的不錯?」那老太監問道。

    「嘗過,有那麼點兒味道。」林喜答道。

    「那好。」老太監轉過了頭去,「魏千戶!去叫三碗熱湯麵。」

    「是,下官這就去。」魏鴻陪笑著應道,接著便親自轉下樓去,不一會兒,酒樓地廚房便熱鬧起來。剛剛跑完臘八粥,還沒來得及入睡便被這些如狼似虎的廠衛們堵在屋裡,提心吊膽了一夜的酒樓掌櫃,廚子,還有店小二們,紛紛在刀劍的威逼下,拿出了十二分的小心,為了三碗熱湯麵奮鬥起來。而這時候,二樓的窗戶早就已經關了,即便是裡面點了燈,外面也看不到一絲光亮。

    ……

    祟禎十二年元月十五,在索尼秘密前往北京刑部大牢裡會見豪格之後不久,一件大事傳遍了天下。

    求和了。

    大清向大明求和了。

    消息傳出,無數的人跌碎了自己的眼鏡(假如有這玩意兒的話)。

    曾幾何時,大清所向無敵,威鎮東北華北,滿洲鐵騎所到之處,望風披靡。差不多十年前,大明以天朝上國地身份,竟還要偷偷地向國內正發生著嚴重饑荒的後金,也即大清的前身求和。目的,就是讓這個武裝力量非同小可的強盜集團暫時放鬆對自己東北邊境地威脅。傳聞之中,曾經讓皇太極頭疼不已的東江總兵毛文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被當時地薊遼督師袁樂煥當成了議和地條件之一而斬殺。可是,就在毛文龍死後第二天,皇太極便突然起兵,他雖然「放棄」了對大明關寧一線地騷擾,卻轉而通過蒙古,由山西等地入寇中原,直接殺到了北京城下。是役,明軍重要將領,蒙古人出身的滿桂戰死於永定門外,威名煊赫一時地袁樂煥也被樂禎皇帝誑進皇宮鎖拿,關寧重將祖大壽等人因為此事而「造反」,放棄了對北京地守護,轉而率軍回歸關寧,甚至一度毀壞了山海關。而失去了最為精銳的守軍,大明的首都險些就因此而被皇太極攻破。

    之後的日子裡,因為有了這第一次的豐碩收穫,滿洲鐵騎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派兵穿過蒙古,到中原大肆擄掠,把大明本就鮮血淋漓的傷口撕的更開、更大。而大明官軍連戰連敗,也變得畏敵如虎,甚至有了「滿人過萬不可敵」地傳言。

    可現在,莫名其妙的,大清突然求和了。

    ……

    平壤!

    剛剛搬過來沒多久的參謀部內,人員不斷地進進出出,各種消息也不斷的朝這裡匯總著。人們希望能過各種蛛絲螞跡分析出皇太極這突然求和的背後,到底隱藏著怎麼樣的目的。

    而在楚鍾南的辦公室裡,小北荒的一干軍事要員也差不多都集中到了一起,尤其是以第四方面軍的軍官們最為集中。甚至一直在建州左衛組織冬季騷擾攻勢地劉黑子也從圖們要塞那邊跑了回來。蓋因為,滿清求和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根據我們的分析,皇太極性格堅韌,不可能因為目前的壓力就放棄跟大明作對,突然放言求和,估計是有什麼大規模的計劃要實施。」遼東情報處負責人,那名一直沒有名字的黑衫青年拿著一份文件向眾人說道。

    「這還用說?那些韃子向來就是倒人不倒架,讓他們服軟兒,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這要是沒鬼才怪了。」尚可喜大大咧咧地說道。

    「預測一下,如果你們是皇太極,這次求和,會有什麼目的?」沃爾姆斯突然向眾人問道。

    「我能有什麼目的?東邊被咱們逼的緊了,西邊就求著鬆快鬆快唄!」劉黑子說道。自從義州之戰逼死代善,逼降德格類和岳托之後,他就一直負責建州左衛的防務,大任在肩,軍權在握,早就已經不是以前地樣。不過,在這間辦公室裡,他依然還是排在小字輩,倒也沒必要端著什麼架子。

    「據我們的消息,這一年滿清的糧食供應非常吃緊,尤其是張家口的八大商家被盧象升覆滅之後,他們更失去了跟關內的許多聯繫。皇太極會會是想通過求和,讓大明跟他們重新開通貿易?」黑衫青年問道。

    「或許有這個可能。    可是,大明吃韃子地虧吃大發了,會遂了他的願?」孔有德反問道。

    「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皇太極會拿出什麼條件向大明求和。不過,大明對陣韃子屢戰屢敗,頻頻失地,他如果拿出一些城池或者寨子來,或許,大明會跟他談。畢竟,『收復失地』這一項大功即便是放到皇帝地腦袋上,也是蠻光彩的。」劉采青說道。

    「有道理。洪承疇、盧象升打壓得李自成等人狼狽不堪,如今,大明朝廷應該能抽出點兒精神看顧看顧東北了。」耿仲明插嘴道。

    「我不明白你們想這麼多做什麼。依我看,既然要這麼丟臉地主動求和,皇太極肯定會有目的。他地這個目的,也肯定跟他目前的處境有關。不能改變他現在艱難的處境,他為什麼還要求和?」紅鬍子安德森看看眾人,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不過有此可惜的是,他的表現在場沒有一個人看在眼裡。眾人都頂多只是瞄了他這個素來喜歡暴力,卻因為人到中年而力量日漸消退,甚至還留起了將軍肚,已經被軍中不少尖兵收拾了不知多少遍,卻還是整天一副找揍模樣的傢伙一眼,然後,就都別過了頭去。

    「喂,你們有沒有在聽我的話?」安德森有些惱羞成怒地叫道。

    「閉嘴。蠢貨!」出身瑞典的米亞蓋伊瞪了安德森一眼,斥道。

    「你這傢伙,想打架嗎?」安德森的脾氣依然火暴。

    「西賽!」楚鍾南突然向外面喊了一聲,接著,渾身有如煤炭巨人一樣的西賽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地還有克林頓、邱吉爾等人。

   「執政官,要把這傢伙扔出去嗎?」摸了摸手腕,西賽不無囂安德森一眼,向楚鍾南問道。身為楚鍾南第一批,也是最忠心的護衛,幾年前他就被派往別處擔任重甲步兵的教官。可惜,小北荒雖然靠北,白種人也有不少,但卻非常緊缺黑人。西賽等人雖然厲害,人也憨厚,卻因為膚色的關係,始終不怎麼合群。楚鍾南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居然忘了讓荷蘭人支些非常黑奴回來。直到那回把自身地護衛派去了建州左衛,重新在軍中為自己選擇警衛員,楚鍾南才記起他們這一群吃苦耐勞,且又忠心可靠的傢伙。也是從那以後,西賽等人死拉活扯地又回到了楚鍾南身邊,並且表示再不願離開。而幾個月前,荷蘭人終於按楚鍾南的要求從非洲運來了一些黑人,西賽等人終於有了自己的同伴和自己的家。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多年儲存的精力有了發洩之處,西賽等人居然由原本的沉默變得開朗了起來,甚或像現在這樣,敢在小北荒一眾軍事高官面前開玩笑了。不過,想想他們跟楚鍾南等人一路走來地資歷和被信任的程度,即便他們並不是掌握兵權的大將,辦公室裡的這些人卻也不會有人覺得他這麼說話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何況,在場的幾個,尤其是傭兵出身的那幾個傢伙,還真沒有幾個沒被西賽揍過的呢。

    「你這個黑炭,以為自己還像以前一樣強壯嗎?」被西賽一激,安德森頓時大怒,咆哮著跳了起來,指著西賽的鼻子就是一通大罵。

    「這傢伙隨你處置。我不想聽見他種豬一樣的叫聲。」楚鍾南摸了摸額頭,無力地說道。安德森脾氣暴躁,喜歡惹事,從來都是一塊最讓人頭痛地爛疤,可他帶領的部隊卻從來都是最勇猛作戰的一支,楚鍾南好幾次想收拾他幾頓都沒下得了決心,實在是讓人很無奈。可他猶豫的結果,就是讓安德森越來越囂張,尤其是在打下朝鮮之後,這紅廝總是以有功之臣兼名將自居,雖然還不敢違法犯罪,卻已經越來越讓人討厭了。

    「是,大人。」西賽微微地咧咧了嘴,露出了一口讓人無比鬱悶的白牙,手掌輕輕朝安德森一指,「帶走!」

    「黑炭,你敢這樣對我,我保證,我會調兵把你全家包圍,把你的房子燒掉,你信不信……」被邱吉爾和克林頓兩個大漢挾住,安德森動彈不得,卻依然不住地掙扎,而掙扎的同時,依然不忘語出威脅。

    「大人,最近有沒有什麼軍事行動?」西賽冷笑著看了這滿身匪氣的紅鬍子一眼,又轉頭向楚鍾南問道。

    「沒有。而且,這幾個月內應該也都不會有。」楚鍾南微笑著答道。

    「謝謝大人。」微微朝楚鍾南躬了躬身,西賽又跟邱吉爾和克林頓相互遞了個眼神,然後,一群黑大漢押著罵罵咧咧的安德森走了出去。直到好一會兒之後,紅鬍子的叫罵聲才漸漸地消失。

    ……

    「老西兒他們不會給安德森用刑吧?」劉黑子跟安德森都是第四軍的,交情不淺,看著西賽一夥把人押了出去,有些擔心地問道。

    「死不了他。那傢伙也應該治治了。」沃爾姆斯在一邊說道。

    「行了,先不管那個混蛋。」楚鍾南擺了擺手,「大家還是先想想,皇太極這次求和背後的目的吧。」

    「其實,我認為老安剛才說的也有道理。皇太極拉下臉來求和,自然是想改變如今地處境。他的大清明面上還沒有什麼,可被咱們三面包圍騷擾,日子卻並不好過。這就像是一個壯漢,放一一次兩次地血沒什麼,可一連幾年都不停的放血,就算他是打虎地武松,到時候,一隻小貓也能整死他。皇太極精明過人,不可能想不到這些,我估摸著,他說不定是想借明軍的勢來對付咱們。」孔有德琢磨著說道。

    「借明軍地勢?」這個見解很新鮮。

    楚鍾南等人都有了點兒興趣。

    「沒錯,就是借勢。借大勢!大家想想,咱們畢竟是漢人,天下漢人名義上都歸朝廷管轄。如果大清跟大明議和或者結盟稱臣,咱們,還跟不跟他們打?」孔有德又接著說道。

    「咱們又不歸朝廷管!當然要打!」劉黑子大聲叫道。劉氏滿門幾乎都被努爾哈赤殺絕,好不容易就剩下了那麼幾個,這個仇,他和劉采青,還有劉德正已經記了十幾年,根本就不可能放下。

    「這東北一帶,誰都知道咱們其實不歸朝廷管。可是,關內的百姓卻不知道。」耿仲明瞅了一眼楚鍾南,「大人一直有心入主中原,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大明朝廷還是不好得罪。縱然得罪,也不適宜正面開戰。因為朱家有『大義』,是正統!尤其是咱們在朝鮮土地改革的事情已經傳回了中原,已經得罪了好大一批人,如果再在這時候翻了臉……以後縱然能佔據遼東,想要入關恐怕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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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打了回去

    仲明的話其實大家都能明白。所謂入關不容易,並非關或關寧軍不好打,這些年雖然戰事不斷,但在楚鍾南的帶領下,小北荒的軍隊一直都在不斷的展。尤其是對火器方面的應用,更是獲得了巨大的進步。比如火槍,真正出身小北荒的幾支軍隊,尤其是號稱第一強軍的第四方面軍,總裝備量已經達到了將近兩萬桿,而且全部都是按照楚鍾南的要求所製造的燧火槍。但這還只是其次。燧槍雖然不像火繩槍那樣需要隨時預備著火源點火,但彈藥裝填方面並沒有多少改善。對此,楚鍾南當年逃出定州所用的那一招就獲得了大範圍的應用。

    那一年在定州,楚鍾南隨手抽出火統便可以開火,除了因為他的火統是燧之外,還有一點,就是他用紙殼將彈藥固定在了槍管之內。這種方法雖然對彈藥的射程有不小的影響,但近距離內卻十分有效。而這種方法經過小北荒兵工廠研究所的一番試驗,很快便應用到了各種火槍身上。紙殼固定彈藥的方法也直接就改成了紙殼子彈。那是一個紙制彈筒,外面覆有油脂,裡面有定量的火藥和一顆彈丸。使用的時候,槍手只需用牙把彈筒咬開,把裡面的火藥倒一部分到火池裡,再把剩下的火藥和彈丸用通條塞到槍管裡就行了。和火繩槍比起來,這樣簡化的步驟使燧槍的射速提高了一倍:使用紙殼子彈的燧槍兵,射速能夠達到每分鐘2-33甚至更多,這使他們能夠打出足夠密集的彈雨,即使面對騎兵的衝鋒也不再是軟弱無力的了。而且很快,在楚鍾南的安排下,他們又有了刺刀。

    可以說,這一系列的改進加上三段擊的射擊方式,才是楚鍾南和他領導下的小北荒總是能克敵制勝地最**寶。只是可惜,小北荒的各級將領對此一清二楚,滿清那邊卻是根本就沒有人想到或看出來。過往交手之中,那些只知道一根筋騎馬持刀向前衝的傢伙屢屢吃虧,卻依舊「死性不改」,根本懶得去尋找其中的原因或新地對敵辦法。只是,小北荒的這些火槍製造速度並不快,即便是有楚鍾南所提供的流水線製作工藝和標準計量器具幫忙,每個月也不過才只能製作不到一千桿,而且損壞率極高。為此,楚鍾南沒少找兵工廠孫元化等人的麻煩,可惜,孫元化根本就不買楚鍾南的帳,而那些擔任技師地葡萄牙人雖然尊敬楚鍾南,卻跟孫元化穿一條褲子,雖然還有不少工匠對楚鍾南言聽計從,可製造火槍所用的材料太差,想要改進,以小北荒的實力實在是太過艱難,楚鍾南也只有捏著鼻子自認倒霉。當然,除去這些原因,還有就是小北荒的硝石儲備不足,這種製作火藥所需的三大材料之一即便是日本也不出產,小北荒得到硝石的三種方法,一是通過荷蘭人從南洋購進,二是通過調查局到大明境內偷偷購買,因為大明一向是禁止硝石出口的;還有,就是本土製作,使用糞便製作土硝。可是,即便如此,硝石依舊遠遠敷使用。

    當然,雖然火藥不足,但楚鍾南這些年一直都沒有讓小北荒停止火藥的戰略儲備,對付一兩場大戰還是足夠的。只是,即便是能夠接連打敗滿清,再打敗關寧軍,入關之後,因為從京城傳出的小北荒學習農民軍「平均地權」地傳聞所造成的影響,那些各地的士紳地主肯定會對小北荒持懷疑甚至是反對的態度。

    而極有可能,那些士紳還會組織軍隊抵抗小北荒。可是,小北荒的這些人都清楚的知道,中原大地已經是哀鴻遍野,餓千里,如果他們進關之後不能迅速地平定局面,那麼,他們可能就不得不去面對樂禎今天所面對的局面。而對付那種局勢,樂禎和他的大明朝廷是用的一個「殺」字,可這種方法小北荒能用嗎?別人不好說,楚鍾南自己的態度卻是早就鐵板釘釘地放在那裡了,他絕不會靠大規模地殺戮來穩定國家局勢。

    ……

    「雲台(耿仲明字)說的不錯。老孔剛才想的,皇太極囿於目前的形勢而向大明稱臣,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既然已經被許多人放到了對立面,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再縛手縛腳。只要我們面前還有一個叫滿清的敵人擋著,就給我打,直到這個敵人徹底倒下,大清這個國家消失,我們才能暫時停手。大家明白嗎?」楚鍾南說道。

    「明白。」眾人齊聲應道。

    「對了,那個索尼不是跑到北京去了嗎?你們調查局有沒有消息?」楚鍾南又向一個坐在角落地調查局局長江冬問道。說起這個江冬,在小北荒高官的為數不少地三國迷中還有個外號,叫做「小霸王」。只可惜,比起傳說的江東孫伯符,這位「小霸王」武力絕差,當年小北荒剛剛組建軍隊地時候,甚至連預備役都沒能考上。不過,體質上差勁卻轉變成了江冬腦力上的優勢。原屬情報局地他在調查局組建之後,成功的達成

    南的目標,就連那個洪承疇的身邊都被他安下了釘子回盧象升收拾張家口八大漢奸商戶,表面上是林喜帶著廠衛幫的暗手,實際上卻是江冬在幫忙。

    現在。北京城地廠衛中甚至都有了調查局成員。江冬其人心思縝密。善於分析情報。對小北荒掌握關內地局勢起了極為重要地作用。

    「通知了林喜。錦衣衛已經接手了。不過。到現在為止。那傢伙除了去刑部大牢見過豪格一面。就一直躲在客棧。隨行地幾個人也都沒什麼動靜。」江冬答道。這個索尼是在那次平壤刺殺事件之後。鰲拜露了臉。楚鍾南才想起讓人監視地。同時被下令監視地還有後世成為康熙前期四大輔臣成員地蘇克薩哈和遏必隆兩人。不過。遼東情報處反饋回來地消息卻是。除了索尼目前已經是皇太極地親信。掌握部分大內侍衛。蘇克薩哈和遏必隆兩人都還只是小毛騷級地將領。所以。監視地重點便放在了索尼身上。可是。因為那一回「蔬菜」們下毒太狠。八旗高層對自己地家現在都看得很嚴。所以。黑衫青年也只能派人在外面監視。不過。沒想到地是。監視才剛剛開始。索尼就離開了瀋陽。化裝入關。於是。調查局迅速接手。視角也跟著索尼地腳步。從長城腳下一直到了北京。

    「豪格?難道。皇太極想救出他那個兒子?」尚可喜問道。

    「很有可能。不過。錦衣衛既然已經知道。他成功地可能性基本可以忽略。」江冬答道。

    「我看那個索尼只是順路去看豪格。他真正地任務。恐怕是賄賂北京地那些官員。以達成此次和議。」劉采青突然說道。

    「也有可能。不過。這些咱們暫時管不了。」楚鍾南沉吟了一下。又抬起頭看向了在座地所有人:「他們既然想議和。那咱們就給他們添上一把火。」

    「添火?您是說……」沃爾姆斯看著楚鍾南,問道。

    「我命令!」

    「刷」!

    所有軍官,包括江冬等情報官員,紛紛起身立正。

    「第四方面軍集中兵力,越過鴨綠江,對甜水關以東的滿清地區,實行掃蕩式攻擊。我要你們把滿清的那些城堡軍寨,一律夷為平地。」

    「是!」沃爾姆斯挺胸應道。

    「其餘各軍該如何行動,由參謀部安排。但是,有一條,這一回,我要你們把皇太極打疼!」

    「是!」

    ……

    隨著楚鍾南的一聲令下,小北荒各路大軍以實際行動表示了自己對明清兩國議和的不滿。除去北面地第二軍因為距離過遠,得到命令較晚,沒有什麼大的行動之外,東面的第四方面軍集結了三萬主力,挾帶各種重型火力,越過鴨綠江,對滿清位於江水西岸的各處據點展開了近似瘋狂的進攻。沃爾姆斯親自領一萬精銳在鎮江城外攔住了滿清的援軍,另外兩萬由朝鮮兵構成的部隊卻在孔有德和尚可喜等東江老兵的帶領下,橫掃長奠、險山堡、大奠、永奠、新奠、寬奠、湯站、青台、連山關,甜水站,前鋒甚至一度打到了遼陽附近。東北方的建州左衛則派遣小分隊越過滿清防線,屢屢襲擊其背後的滿清村寨,甚至險些讓輝駐地地清軍斷糧。海上的第三軍則由金州出,與廣鹿島駐軍海陸夾擊,克望海堡,接著又打下了紅嘴堡、歸服堡,爾後向東攻擊復州。

    幾個方向的進攻都獲得了巨大的戰果。但是,楚鍾南等小北荒高層卻敏銳意識到了清軍在這幾場戰事中的不作為。出於謹慎,高強度的進攻在第三軍攻克復州,第四軍前鋒進攻遼陽無果,迫於滿清瀋陽聯軍的壓力而不得不撤退之後結束。並且,為了不被滿清以騎兵的優勢各個擊破,第四軍也開始收縮兵力,並將沿途的滿漢百姓和所獲俘虜帶往後方,同時,接連毀壞了甜水關、連山關等所有被攻克的原滿清城堡軍寨。

    可是,面對這樣地進攻,清軍卻只是跟在第四軍的後面「收復」失地,除了偶爾小規模的遭遇戰,根本就沒有一點兒打算還擊的樣子。而在遼東半島方向,復州城失守之後,皇太極不僅沒有收復失地的打算,還將兵力回撤到了蓋州,連復州旁近地永寧也丟棄了。

    對此,楚鍾南等人正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皇太極那邊卻很快給出了答案。為了取信於大明,表現自己求和地誠意,大清祟德天子皇太極竟下詔取消了大清國號,自廢帝位,除此之外,他們竟然還打算退還遼西給大明。而就在楚鍾南派出軍隊向滿清動進攻的時候,遼西清軍已然有一部退回到了瀋陽附近,並將原本地駐地轉交給了關寧軍。不過,遼西撤兵,卻使得在遼東的兵力獲得增長地清軍之所以沒有反攻小北荒,卻是因為皇太極又讓這些人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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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45: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六章 如何交待

讓出地盤兒,卻又接著打了回去。看上去好像是有那著調,反覆無常。可是,皇太極也是有理由的。

明清兩國議和並沒有大張旗鼓,其實,早在索尼暗中去見豪格的時候,皇太極另派的使臣希福和尼堪也差不多到達了山海關,接下來的時間裡,因為洪承疇和盧象升對起義農民軍的節節勝利而興致極高,對於「收復失地」也來了興趣的樂禎便派出大臣跟這兩人進行了接觸。首輔溫體仁自然也極為希望自己的腦袋也能鑽到收復失地的有功之臣的名單中,所以當仁不讓地坐上了談判大臣的頭把交椅。而因為事關機密,祟禎擔心萬一議和失敗會丟了面子,所以,只支會了溫體仁等幾個負責談判的大臣,還有大太監王承恩,卻並沒有通知司禮監。所以,小北荒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可是,這些年,與大明除了只知道幾個八旗重要將領的名字這一情報成果相比,滿洲方面早就摸準了大明君臣的脈博。所以,希福和尼堪在一開始並沒有就直接提出讓出遼西,而是逐步退讓,並且要求大明提供足夠的糧食「與我大清過冬為用」。溫體仁等人對這一要求並不滿意,雙方你來我往,爭辯不休,最後,終究是希福和尼堪等人「技遜一籌」,同意讓出半個遼西,並派遣曾經帶兵殺進中原,讓大明損失慘的睿親王多爾袞入京為質。當然,溫體仁代表大明朝廷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那就是必須提供一批糧食,並且釋放皇太極之子豪格。按溫體仁從希福等人口中探得的口風,他之所以同意這麼做,是因為「皇太極需其子助以一臂,方能掌控全局,從容讓出我大明故土」!

然而,溫體仁等人沒有想到,「多爾袞」秘密地來到北京之後沒多久,他們正打算釋放的豪格卻突然暴斃而亡。消息傳到滿洲,失去了唯一一個兒子的皇太極大發雷霆,立即便將原本撤中地人馬拉了回去,也顧東面被小北荒打得連連失地,居然派出大軍攻擊關寧一帶,要「為子復仇」!

……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關寧軍連戰連敗,皇太極再次打到了錦州,才受阻於祖大壽腳下。可是,眼看著大功到手,卻突然遭逢了這樣的變故,北京朝廷裡的樂禎,還有首輔溫體仁等人卻無比的懊喪。不過,最為懊喪地卻還要屬大太監王承恩。

王承恩是一個太監。

太監,似乎自誕生之日起,便是一個矛盾,諷刺而又悲傷的名稱。在中國的歷史上,太監永遠是擱在陰影裡的爬蟲,他們狡詐,殘忍,一肚子壞水,從精神到肉體都充滿著霉味。但凡史家提到,可以說是沒有一句。不過,太監其實一樣有自己的生活,只是,人們的歧視、生理上的殘疾引發地心理變化以及在爾虞我詐的環境裡為保全性命而做出的必要防衛使得太監似乎越發可憎。歷史上,春秋時晉國的閹人勃帶兵險些殺了公子重耳,讓五霸之一的晉文公提前消失在世間;秦朝的趙高可說是一手覆亡了那個偉大的鐵血帝國;東漢末年的十常侍,因《三國演義》而遺臭千年;唐朝的高力士、宋朝的童貫……而明朝,更是宦官專權地極大成者。英宗時的王振,憲宗時的汪直,武宗時的劉瑾,熹宗時的魏忠賢其中,劉瑾為首的八個太監,人稱「八虎」,已甚為囂張,魏忠賢更是將廠衛的罪惡打造的登峰造極,使明王朝的政治腐敗到極點。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天道循環,就是這樣一個給予了宦官大權的王朝,在正常地歷史上,他們的皇帝樂禎,也是由一個太監最終陪伴著離開塵世的。而這個太監,就是王承恩!

即便是楚鍾南,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對王承恩這三個字也並不陌生。電視劇《江山風雨情》之中,王剛飾演王承恩。當時,李自成大軍攻破北京,偌大一個北京城、偌大一個皇宮,只有白髮飄飄的王承恩力護君王。那一刻,誰還會想到他僅僅是一個年老的太監?

忠貞自有忠貞地好處。

歷史上。滿清打著「仰承天命。弔民伐罪」地旗號入主中原。清第一個皇帝順治在為崇禎皇帝發喪地同時為王承恩修墓立碑。並將他葬在崇禎皇帝思陵門外。讓他「守護」皇陵。

歷史往往就是這樣作弄世人。王承恩就是這樣一位既聰明又狡詐。既善良卻又極度殘忍。手持朝政大權但是對他地主子崇禎皇帝卻非常忠誠。文武百官對他可謂又敬又怕地人。王承恩看著樂禎從小長大。他很聰明。對世事心洞若觀火。他矛盾。在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但是卻又在萬人之下。連最起碼地男人也不是。他是忠臣。對崇禎皇帝無比忠誠。他是奸臣。手中掌握著朝政大權不容別人染指。北京城地大臣裡面就流行這樣一句話:論奸當朝無人能奸地過他王承恩;論忠也無人能忠地過他王承恩

不過。這一刻。奸猾似鬼卻又忠誠過人地王承恩卻真地焦急萬分了。因為。按照他地命令。秘密進京地索尼。還有那個被救出刑部大牢地真豪格。已經在他地命令下。被司禮監地幾個秉筆太監派錦衣衛殺掉了!陪著殉葬地還有刑部大牢那些獄卒。只是因為大明與大清正在議和。他才暫時壓住了。沒把這個消息報告給樂禎罷了。

可是。壓住是壓住。如今皇太極「真」死了兒子。這可如何是好。

王承恩太太瞭解崇禎。他知道祟禎多疑所以從來就是順著崇禎地意思來給崇禎提意見。他這種做法很多人就會認為他是個奸臣。但仔細想想。難道非要象比幹那些所謂地忠臣一樣冒死進諫。最後白白把命送了。而皇上卻也沒聽合算嗎?王承恩地做法。皇上一般都愛聽。都採納別人地忠言都逆耳。他卻不一樣。他地忠言卻很婉轉。卻很容易讓人接受。這因為他有著高超地說話藝術和過人才智。可是。這一回他卻明明白白地把人殺了。而樂禎

要放了豪格來換取遼西的故土!如此不相融的事件,藝術再高,也圓不過去。

「這群韃子好生可惡。他們怎麼就不早一些提出以土地換人地條件呢?非得等到這最後一步……人都殺了,難道咱家還能再變個活的給皇太極送回去?」

夜深了,王承恩卻在自己的屋裡不住地來回逛過來逛過去。身為皇宮裡排名頭一號的大太監,他的居處自然是非常好的,甚至不比一些有等級的妃嬪差。可是,偌大地居處此刻卻冷清至極。王承恩的面前,只有三個耷拉著腦袋的老太監。

「王公公,咱們當初也不知道那些韃子會弄這些,咱哥兒幾個可都是為了皇上著想。那韃子居然想逃,咱們當然不能看著了。只是……也沒想到那幫韃子居然個個都是悍不畏死,錦衣衛不僅沒能從他們嘴裡得到一點兒消息,還死了二十多個才把他們殺乾淨……」排在最左邊的老太監低著腦袋,小聲的嘟囓道。根本就看不出司禮監第二號人物的半點兒威勢。

「知道你們不是壞心。

」王承恩的背稍有些彎,聽到這話只是歎了口氣,「即便不是你們動手,讓那兩個人跑了,咱們難道還能把牢裡的那個死貨給送回去?縱然不死,那也是假的呀。」

「公公,韃子怎麼一面派人暗中營救,一面又非要明面兒上要人呢?」林喜小心地問道。

「哼,還不是想讓我大明,讓皇上,擔上那背信棄義之名?」王承恩冷哼道。

「背信棄義?哼,這等鬼蜮伎倆,也就是這等蠻夷之輩才做得出來。」林喜旁邊的三號秉筆老太監憤憤地說道。

「好啦,就只知道放馬後炮。」

王承恩瞪了三人一眼,陰冷地眼神讓三個平時高高在上的老太監頓時都是一縮脖子。

「那皇太極肯定不只是想讓皇上擔那背信棄義的名聲,他定然還有後手。不然,他不會安排的這麼麻煩。」看到三個下屬不爭氣的模樣,王承恩氣就不打一處來,「都給我想想,他到底會有什麼目的。尤其是林喜,你是從赫圖阿拉回來的,比咱們都瞭解那些韃子,給我好好想想那皇太極到底為什麼這麼幹。」

「這……」林喜的苦瓜臉上變得愈加苦澀起來。他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去猜測皇太極的想法?他過往地那些功勞,還不都是通過「居仁堂」的劉盛昌,按照小北荒調查局的吩咐做的?雖說表面上他和趙長山,跟調查局是合作關係,可實際上,還是調查局拿他們當刀使。只是不時的給他們一些好處罷了。而在許多大事地處理上,其實他也是借重了調查局提供信息和方案。要不然,光是司禮監這一塊兒的事情就足以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在司禮監頗有人緣地原因。他沒本事,當然不敢攬權!……可現在,王承恩居然要他提出方法,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嗎?

「王公公,以您看來,這皇太極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求和呢?」情急生智,林喜想到了一些從劉盛昌嘴裡得到地消息,急忙先向王承恩問了一句。

「咱家怎麼知道?」王承恩怒道。

「公公,那滿清知虜酋努爾哈赤以來,只知道以武力說話,何曾想過什麼議和?就算有,也不會主動提及。可如今,他們不僅主動求和,還退還我大明故土,另外居然還派出了人質……那多爾袞可是皇太極的親弟弟!公公,您不覺得他們心裡有鬼麼?」林喜問道。

「當然有鬼。可這鬼在何處?你得給咱家找出來呀,不知道這些,你又讓咱家怎麼向皇上解釋?」王承恩拍打著雙手,皺眉說道。

「公公,奴婢以為,那皇太極肯定是覺得東面小北荒地壓力太大,這才想先緩和了跟咱們大明的關係,好集中全力跟那小北荒對決。」林喜答道。

「這事兒溫體仁那幾個早就想到了!」王承恩原本還有些希望的眼神迅速地消沉了下去,語氣也有些不耐煩。

「這……」看到另兩個老太監遞過來的同情的眼神,林喜偷偷抹了一把汗,腦子急轉,又趕緊說道:「公公,奴婢以為,這一回,那皇太極求和可能還是真的……」

「老林你可別太篤定。」二號老太監插嘴說道:「萬一他這所作所為都是假的,而是為了進攻咱們大明,故意在找借口呢?你想到這個沒有?」

「胡說八道。那些韃子進關幾次了?哪一回殺人放火他們找過理由?」王承恩斥責了一聲,把那老二又嚇得臉色煞白,急急縮回了脖子,卻是再也不敢跟一邊兒裝聰明了。

「公公,奴婢是想……」歉意地朝那老二瞥了一眼,林喜在一邊接著說道;「而今這局勢既然能讓一向強勢的韃子低頭,甚至到了割地求和的地步,那麼,他們受小北荒的壓力肯定是不只一點半點。您覺得,他們會為了一個豪格的死,真的跟咱們大明動武麼?他們就不怕那邊的小北荒殺過來?」

「哦?……這倒是有幾分道理。」王承恩心中一動。原本還有些驚惶的眼神立刻鎮定了下來,讚許地看了林喜一眼,又道;「你接著說!」

「公公,不如您就把奴婢哥兒幾個把豪格殺了的事情前前後後都告訴皇上,奴婢就不信,他皇太極會真的為了這件事跟咱們大明動武。依奴婢看,嘿嘿,他硬不了多久,只要咱們朝廷擺個不在乎他的模樣,過段時間他就得軟了。說不定,皇上那邊還可以讓溫體仁他們借此質問皇太極,問他明暗不一,到底是打的什麼算盤呢。」林喜說道。

「這個……」王承恩有些猶豫。

「不可不可。咱們殺了豪格和那個叫索尼的事兒萬萬不能說出去。皇上不能說,皇太極那邊更加不能說。這事兒,只能一直瞞下去!」三號老太監聽到林喜的話,嚇了一跳,急忙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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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45: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七章   要腦袋

  豪格和索尼真的死了。

   死得 不明不白。

    但皇太極並不知道。他還以為他的親信正帶著兒子在回家的路上呢。因為錦衣衛監察的非常清楚,索尼把豪格救出去之後,立即就派人回滿洲報信兒去了。對於這個人,司禮監的人並不在乎,錦衣衛也沒有放在心上。這些心理陰暗的傢伙想的非常簡單,先讓皇太極做個美夢,到時候再把美夢打碎,讓他傷心欲絕。

    不過,就因為皇太極還不知道這件事,他們才不能傳出去。因為,司禮監的這幾個大太監都很清楚北京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他們害怕,萬一把這事兒告訴了皇帝,皇帝口風不嚴,再透露給哪個人知道,傳了出去……到時候,皇太極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真的死了,誰敢保證那娃兒不會悲憤地跟大明拚命?雖然不懂軍事,可這幾個老太監卻非常明白,關寧軍是擋不住八旗鐵騎的。

    就算擋得住,人家也能繞過長城,從山西那邊殺過來。而如果真的生了這種事,以樂禎那喜歡推卸責任的脾氣,他們哥兒幾個難保不會被送上斷頭台,然後一顆白頭被送給皇太極出氣。

    所以,此事萬萬不可傳出去。而參予了圍剿索尼、豪格這一事件的錦衣衛千戶魏鴻及其手下也是不能留的。全都得死!

    而只要隱瞞了此事,那皇太極暫時不知道自己兒子已經真的死了,那他這段時間明裡一手,暗裡一套的目的估計很快就可以顯露出來了。到時候,大家再看形勢來做決斷就是。

    「那就都別說出去。」

    琢磨了良久,王承恩還是覺得司禮監老三說的在理。險是不能冒的。所以,豪格的死只能暫時摀住。

    而就在王承恩等人做了決斷,並有些擔心地等待著皇太極的後手的時候,溫體仁等人也終於接到了希福和尼堪的通牒,在這份通牒之中,滿清一方十分對大明表示了嚴重地憤怒,並表示皇太極甚至不惜大起傾國之軍為豪格復仇,可是,他們滿清一方終究不是那種只會動刀子地蠻人,念在兩國「長久以來的和睦關係」,皇太極已經滿懷悲痛地壓下了國內對豪格之死而對大明產生的嚴重牴觸情緒,決定收兵,不再為難大明。可是,大明也必須表示自己的誠意。畢竟,「豪格」是死在北京的刑部大牢裡的,大明負有責任。

    ……

    「他們要了什麼?」

    「更多地糧食。還有『多爾袞』!他們說大明不夠安全。所以不能再把人質放到北京。」因為身在平壤。跟北京地距離近了許多。調查局方面在北京得到地消息。會由快馬先送至天津。然後。再由天津大沽出海。過旅順。爾後直至平壤。一般在兩三天之後便會被快船送到楚鍾南地手裡。可以說。他得到消息地速度已經遠遠快於昔日在小北荒渡海城地時候。這無疑是對全局十分有利地。尤其是在小北荒已經跟滿洲相鄰如此之近地時候。

    「多爾袞?」對江冬地報告。楚鍾南先是詫異。旋即冷笑:「果然是愛新覺羅家地作風。硬是一點兒虧都吃不得。」

    「典型地小家子氣。兩國議和地大事鬧出這麼多鬼道道。居然只是為了求點兒糧食和要回一個人質。也就是那些暴戶才會做得出來。」江冬笑道。

    「皇太極是輸不起了。」楚鍾南笑道:「不過。這麼做也還稱得上有點兒腦子。本來。他家裡就只剩下這麼幾個能幹地。雖然到北京地那個『多爾袞』只是個假貨。可這個假貨也是他地兄弟。是能統領大軍地人物。派去北京冒一次險。這個多鐸就等於是立了一功。有理由撇開上次地兵敗。可以名正言順地從監獄裡放出來了。皇太極恩威兩施。不僅加強了自己愛新覺羅家地實力。又得了一員大將……確實是一副好算盤。」

    「可他為了這麼個人,和那一點兒糧食,卻把整個遼西都扔了。」江冬在一邊冷笑道。

    「這才皇太極的可怕之處。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只注重結果是否對自己有利。這才是真正地軍事家所應有的素質。不過,他這個『不計較』,卻是有些過了。」楚鍾南靠要椅背上,擺出了一副專家的模樣評價道。

    「大人!」事關明清兩國,身為調查局局長和遼東情報處負責人,江冬和黑衫青年都在,看到楚鍾南似乎對皇太極此次割地求和的表現不以為然,黑衫青年微微搖了搖頭,點了點手上的文件,說道:「皇太極正在不住地從遼西撤兵。如果這支部隊撤到遼東,那他以後所需要防守地地域就會大幅縮小,而以八旗騎兵的速度,他即便是同時面對大明和咱們兩方,也可以從容地調兵應付。尤其是關寧軍早就被八旗軍打得服服貼貼,就算把戰線擴展到了遼西,恐怕也難以威脅到滿清的後方。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您還這麼高興?」

    「為什麼不高興?大不了,我們就把豪格和索尼地真正死因透露出去。」江冬的臉上露出一絲陰笑,「皇太極現在可能正尋思著兒子怎麼老是不回家,咱們就幫他打個招呼。嘿嘿,我倒要看看,兒子被錦衣衛宰了,他這個皇帝到底會怎麼做,會不會跟大明開戰。」

    「皇太極是個做大事地人。不會因為一時之氣就做出不智之舉。」黑衫青年說道。

    「這可難說。」楚鍾南搖了搖頭,他記得,傳說中,皇太極就是因為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宸妃海蘭珠突然病逝,這才思念過度而亡的。雖說這只是野史,可誰敢說這就是假的?萬一是真的,說明皇太極也還是有那麼一絲真性情的。而同樣的,誰也不能保證,皇太極對自己兒子的感情就會弱於對一個老婆的思念。說不定,真就會推翻一切和議,然後不管不顧地再跟大明開戰呢。

    「我還是覺得這很不智。調查局在北京紮下根不容易,能把那個老太監送進司禮監更加不容易。如果把豪格的真正死因透露出去,皇太極不起兵還好,萬一起兵,樂禎肯定會下力調查,這樣極

    會牽聯到調查局在京城一帶的根基,這可是極大的們不能只顧眼前,而不顧日後。」黑衫青年看了江冬一眼,把對方的白眼兒反彈了回去。

    「有道理。北京可是城高牆深,又是幾朝古都,以後如果真有可能,還是越少廢力拿下越好。」楚鍾南點頭說道。

    「你們也想得太遠了。皇太極可正在收縮兵力,滿清也還擋在咱們頭裡。這時候想著拿下北京,大人,這還是大白天呢!」江冬撇泉州嘴,很是不爽地諷刺道。

    「大白天,我難道就不能睡個午覺?」楚鍾南白了這傢伙一眼,接著笑道。

    「現在是下午了!」江冬翻了翻眼皮。

    「我睡得晚。」楚鍾地依然笑道,對江冬地「針鋒相對」並不在意。其實,他一直認為,跟下屬偶爾開開玩笑,不僅不會墮了上司地威風,還可以增進雙方的情誼,楚鍾南對那些總是喜歡讓手下害怕自己的傢伙極為反感。他一向認為,只要制度健全,並不需要害怕什麼。就像現在的大明朝。當然,他對大明朝雖然沒有什麼好感,對明太祖朱元璋也不怎麼感冒,但是,他卻對朱元璋一手創建的制度極為佩服。因為歷史的局限性,朱元璋所創建地制度雖然談不上什麼健全,但卻讓老朱家在屢出昏君的情況下保住了自己的江山。萬曆皇帝三十多年不上朝,國家居然沒出什麼特別大的亂子。這要是放到其他的幾個盛世皇朝肯定是做不到的。至少楚鍾南敢肯定,號稱「鐵血」的大秦不行,「雄風」大漢也不行,「盛世」大唐不行,即便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氣度」大宋也做不到。這幾個皇朝,一旦出了昏君,就要面臨巨大的禍患,更加別說三十多年不上朝這種荒唐事了,這甚至是會丟掉江山社稷的。可是,大明做到了。當然,這並不是說大明有多好,只是朱元境所建立地制度還算可以罷了。楚鍾南認為,大明的制度其實已經有些脫離歷朝歷代由皇帝施行「人治」的範疇了。可是,雖然如此,大明依然是一個君主集權的國家,皇帝一旦插手國政,而本身又有些無能的話,對國家的威害還是極大的。而對那些孤家寡人的皇帝,百官恐怕也沒有幾個是真心對待的。百官害怕皇帝,愚弄皇帝,欺騙皇帝……楚鍾南不想做這種倒霉蛋兒。就算真的有一天,他做了皇帝,他也絕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孤獨客。畢竟,身為穿越,他已經很孤獨了。

    ……

    「大人!」

    開過玩笑,楚鍾南和兩大情報部門負責人繼續議事,王祿兒突然推開辦公室地大門走了進來。

    「什麼事?」楚鍾南問道。

    「遼東方面的消息。」把手裡的文件遞給了黑衫青年,王祿兒又接著說道:「皇太極在遼西撤兵的同時,也正在大肆的驅趕當地百姓。凡老弱病殘盡皆不要,其餘青壯婦孺,卻沒有趕到遼東,反而全部驅趕到了北方。」

    「北方?」楚鍾南和江冬都是一怔。

    「可惡。」黑衫青年突然恨恨地一掌拍在了楚鍾南地辦公桌上,把旁邊的筆筒都震落到了地上。

    「怎麼了?」江冬問道。

    「關寧軍那幫雜碎,進軍遼西,為了不被那些老弱病殘拖累,居然把人集中起來,全都殺了。」黑衫青年咬著牙,脖子上暴起了無數青筋。

    「你說什麼?」楚鍾南猛得站了起來:「再說一遍!」

    「關寧軍那幫雜碎,把滿清留在遼西地許多老弱病殘,都給殺了!」黑衫青年再次恨恨地捶在了桌子上。

    「……」

    沉默!

    官軍誣良為盜,殺民請功的事情並不少見,在場地每一個人都知道,而且還不只一起兩起。尤其是從調查局那邊得到的消息,關內在鎮壓各農民軍起義地時候,各路官軍雖然頂著朝廷的帽子,卻是比最凶殘的盜匪還要惡毒。曾有逃難的鄉紳這樣說過,農民軍像是梳子,所過之處,一片狼籍;但官軍卻是子,所過之處,寸草不留。而根據某些確切的消息,朝廷所封的「平賊將軍」左良玉一部更是比子還要凶殘百倍。左部兵馬一半要算強盜,甚是淫污狠毒。每至一地,必然到百姓家勒索搶劫,這還是輕的,甚至於,他們還要用木板將人夾住,再用小火慢慢燒烤,據說,這種方法能提煉出人身上的油,比如一些比較胖的人,能流油一地。而他們搶掠婦女的時候,甚至就能公然在大街上姦淫。將那些女人拉到船上搶走時,只要有人望著岸上的父親或父親哭泣,立刻就會被這些兵砍下腦袋……所行種種,不一而足,罪大惡極,罄竹難書!可是,就是因為左良玉有「大將之才,兵亦可用」,所以,朝廷對他和他那支野獸軍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反而屢屢授予高位,只希望這支野獸軍隊能幫著朝廷把農民軍徹底消滅。然而,朝廷上那些久讀聖賢書的人們卻忘記了,他們所任用的這種人,這種軍隊,正是造成各地叛亂不斷的原因之一。

    本來,雖然憤恨,但關內的事情距離小北荒還算是比較遠,楚鍾南等人卻並沒有怎麼上心。可現在,這件事已經生在了遼西,而惡行也是由近距離之內的關寧軍做下的。楚鍾南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突然感到心裡沉甸甸的。

    「是誰的部隊?」良久,楚鍾南終於緩緩地問道。

    「陶繼智(三藩叛亂時吳三桂部將,提前借用)!」黑衫青年寒聲說道。

    「沒聽說過,是什麼人?」

    「吳三桂的部將。」

    「很好。」楚鍾南森然一笑,「傳令美洛妲和李惟鸞他們,我不管第三軍用什麼辦法,給我把陶繼智的腦袋拿來。告訴他們,要人給人,要炮給炮。就是把遼東的據點丟了,把旅順丟了,我也要他們把那個畜牲的腦袋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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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鋒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逼迫

    陶繼智是吳三桂的親信部將之一。要不然。這一次進攻遼西。身為遼東總兵的吳三桂也不會派出他去接收對方讓出的地盤兒。要知道這頭湯可都是肥最美的。就算大頭最後還是要歸吳三桂所有。可陶繼智也可以從中撈到不少的處。

    可是。陶繼智卻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因為不能跟吳三桂還有錦州的祖大壽爭好處。只能很「隨意」地照常例把一些老弱病殘當作亂民殺了。把這些人手裡那些良田搶下留給自己。卻招來了潑天大禍。

    右屯。距離錦州不過幾十里地。只因為祖大壽派去了大凌城。所以這片地方才輪的到吳三桂派人接收。可是。陶繼智自以為是的好運卻因為右屯的地理原因而喪失殆盡,(右屯靠海不遠)。

    所以。接到楚鍾南那殺氣凜然的命令之後第三在渤海範圍內的指揮官李惟立刻便拋棄了跟關寧以往的任何情份。除去南關嶺和剛剛佔領的幾處地方的防守沒有動之外。他幾乎搜集了所有能夠開火的大炮。並趁夜運到了右屯城邊。

    不得不說。關寧軍在屢次的失敗尤其是失去了多優秀的將領之後。整體素質下降的非常厲害。如今的他們對八旗軍可謂是畏懼甚深。八旗軍早就退出了百里之外。甚至前隊都已經退到了距離遼河不遠的西平堡。可陶繼智這支吳三桂的先鋒隊伍卻只敢在右屯停滯不前。不過這也好。因為。距離遠。他們就可以相對的放鬆警惕不用老是緊著精神。可是。也正因為如此。李惟的大炮都已經支到了右屯城外他們卻還沒有任何覺察。

    之後。當第三軍的炮火以撲天蓋地之勢轟入右屯的時候。陶繼智和他的軍隊驚惶失措。甚至還以為是八旗軍又打了回來。接著。連反抗都沒有。便倉惶地撤出了右屯。並且發瘋一樣向錦州方向退去。他們是吳三桂的兵。但吳三桂下轄區地區不管是山海關。還是寧遠都距離右屯太遠。他們怕自跑不及。所以。陶繼智想到了祖大壽。在他看來祖大壽威名遠震十年。只要跑到了錦州。就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了。到時候。就是皇太極傾盡全國之力殺過來。他也不怕。

    而祖大壽也確實收留了陶繼智。並且聽到陶繼智所說的。八旗軍可能又打回來之後。這位老牌猛將幾乎毫不猶豫地命人把前往接收大凌城的部隊給撤了回來。他倒不是害怕。是生怕自己的兵力不足。那樣的話。分兵防守反而會讓八旗軍趁虛而入。

    可是。緊張地等了兩天。沒有追兵。

    那支炮火威猛。把陶繼智嚇屁尿流甚至都有短兵相接便倉惶逃命的軍隊就好像是失了一樣。沒有任何消息。祖大壽接連派出地二十幾路斥候也帶來了消息。方圓兩百里內。沒有發現任何八旗軍存在的跡向。

    不過。這樣的撒網式探察也並不是沒有收穫。至'祖大壽知了。在渤海沿岸的某個地方至少停留了上百艘的戰船。而這些戰船。無一不是打著小北荒第三方面軍的旗號。並且那支軍隊的人還上岸。只不過人家並不是來打仗地而是來收留人口的。他們把沿海的一些老弱病殘集中起帶到了船上。

    ……

    「這些人到底想幹|麼?難不成他們打算過來搶地盤兒?可就算這樣。他們要那些老弱病殘幹什麼?」陶繼智很生氣。被別人一頓火炮打狼狽而逃。卻連到底是誰動的手都不知道。不僅如。吳三桂給他的兵員也是損失慘重。三千人。跟著他跑到錦州的居然還不到一千!祖大壽倒是沒說他什麼可吳三桂估計也已經接到了息。到時候。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但精神依舊旺盛。聽到陶繼智在那裡嘟囔。他的嘴角微帶起了一絲嘲諷。

    「聽說什麼?祖將軍。莫不是您打探到了些什麼?」錦州不是吳家的地盤兒。祖大壽又是吳三桂的舅舅。論威名也是遠遠勝之。所以。陶繼智在錦州就是面對祖大壽麾下普的部將也不敢拿出什麼架子來。何況是祖大壽本人的問話。他更畢恭畢敬。

    「現在遼西被韃子清空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老弱病殘。小北荒把人接了去。說是要「養」!」祖大壽淡淡地歎了口氣。說道。

    「養著?他們養那人幹嘛?這不是白費糧食嗎?」陶繼智叫道。

    「白費糧食?哼。你弄明白點兒。小北荒這叫收買民心。」錦州參將姚撫民瞪了陶繼智一眼。冷哼道:「我說陶將軍。以為那楚鍾南跟你一樣傻。只知道殺人?」

    「你……」陶繼智一怒。瞪了姚撫民一眼。卻終究是沒敢說什麼難聽的話。這姚撫民當初可是跟著祖壽守過覺華島的。大凌城之戰也是好不容易活了下來。跟著祖大壽逃到了錦州。十幾年下來。親信地不能再親信。雖然跟他也都算是敗軍之將。可明顯不是一個層次。

    「韃子把遼西

    婦都清了去。他們背進離你在韃子後面殺壯的老輩兒。他們又會恨起大明。恨起咱'|官軍來。呵呵。小北荒這一手如果傳揚過去。一可以讓那些青壯婦|不會因為你這次下殺手的事情去鐵了心投靠韃子。以後。等他們可以能觸到遼西。這又是一記大殺招。」祖大壽微微冷笑道。

    「將軍。咱們就這麼眼看著。你說怎麼辦?」姚撫民問道。「還有大凌城。咱們到底還不派人去接收了?」

    「不派。」祖大壽簡短地答道。

    「不派?」陶繼智些遲疑。他可還想重新去拿下右屯呢。至少。吳三桂來地時候他不能一點兒東西都拿不出手。那可真就是沒救了。可是。祖大壽都不派人去大凌城。他又哪有膽子去右屯?

    州歸服堡紅鷹堡還有復州等地。都曾大規模的使用過火炮!呵呵。陶將軍。你說右屯守地那天夜裡也是炮火連天。難道就沒想到過什麼?別說什麼八旗。那些韃子。能打是能打。窮光蛋一群沒那麼多錢。也沒那個手藝去鑄造那麼多的火炮!」祖大壽樂|呵地說道。

    「祖將軍。您。您說。那天夜是小北荒地那些人打的右屯?」陶繼智這幾天一直在惶惶然中渡過。只擔心自己損失了那麼多兵力沒法向吳三桂交待何曾想過這麼多?如今聽到祖大壽提及。這才悚然而驚。

    「七八成地可能吧。畢竟。在這海周圍。也只有他們才能一下子拿出那麼多火炮了。

    」祖大壽的眼裡微閃過一絲驚懼。據斥候來報。屯裡面經過八旗軍吳三桂軍。再上小北荒的三軍早就已被搬空了。但是這還只是其次。關|是。此刻的右屯。根本就是被打的稀爛。要知道那右屯雖說不大。不是什麼軍事重鎮。但也是遼東數的著的幾號屯地點。一夜之間。居然就被打個稀八爛……祖大壽對自己的手下自然信任。他的那些斥候不是菜右屯幾乎整兒地被打爛。城內的廢墟都是什麼武器造成地。那些斥候絕對可以分辨的出來。何況。據那些斥候報告右屯的城牆之到處都是那些炮彈打出的坑坑窩窩幾乎滿城都有如此可怕的火力。已經是遠超年袁祟煥抵禦皇太極進攻寧遠所用過的那些紅夷大炮了。怪不八旗會被小北荒打節節敗退血肉之又怎麼能擋的住那些鐵與火的進攻?

    「可恨。此事末將必然要報告我家大帥。一定要向他們討個公道。」陶繼智在一邊惡狠狠地叫道。

    「討個公道?哼!」旁座地祖大壽一系將領無不冷笑。就憑陶繼智這個連抵抗都不敢抵抗便倉惶逃竄的模樣。還想找人討回公道?而看到眾人輕蔑的眼神陶繼智才想起自的「光輝事跡」。不禁覺的臉上有些火辣辣的感覺。可是。話已出口。就算想收回也做不到了。

    「大帥。那小北荒到底是想做什麼?他們只能靠近海邊兒打上幾仗。關咱們的大凌城什麼事兒。放任一城池在那兒空著。這傳出去。也不好聽呀。」游擊張國青抱拳祖大壽問道。

    「小北荒這幾年跟韃子打。可是節節勝利。以地東江軍歸了他們。成了如今的第三方面軍。結果。一下旅順。二下南關嶺。三下金州……前段時間更是連州都拿下了。遼東南邊兒的那個尖尖兒。現在都已經是他們的地盤兒。這些。你們說。咱們能做嗎?」祖大壽向眾人問道。

    「不能。」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在場的將領論起帶兵打仗來。平時也大都是老子認第三。祖老大是第二。沒人敢能當第一的態勢。可是。那只是說說已。真論起來。他們也都十'清楚。如果換成是錦州軍。絕對不可能接連打下那麼多的地方。事實上。面對八旗鐵騎。他們也就是守城還能行。野戰。基本就沒怎麼有過勝利的可能性。這就更加不要說攻城了

    「明白就好。東江軍換到人家的裡成了第三軍。就脫了胎。換了骨。可是。這支第三軍卻還只是小北荒幾支大軍裡並不怎麼顯眼地一支。」祖大壽又歎了口氣。顯有些落寞:「咱們道的。小北荒兵力最強。也最能打的在朝鮮和建州左衛的第四軍;外。跟咱們最近地第三軍。這就不說了。還有就是守在北面的第二軍。這是一支先前誰也沒想到地大軍愣是把皇太極坑了個半死。讓韃子不光賠了一支大軍。皇太極還賠了兒子。……可是。你們說。這第二。第三第四都有了。第一呢?」

    「滋……」

    聽到祖大壽的提醒。一干將領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二三四都已|如此強悍。若是還有一支第一軍。這小北荒豈非強的過份了些?

    搖了搖頭;「不是我墮了自己地威風。說真的就算是袁大帥還在。恐怕也及不上人家地幾分本事。」

    「將軍?」袁祟煥雖然被性為反賊而被祟禎千刀萬剮。血被京城百姓所食。可是。在關寧一帶。袁祟炮的威望卻並沒有改變。雖然人都死了。可這裡的將們對袁祟炮地敬重卻依然沒變。如今。聽到祖大壽這樣評價。自然都有些許激動。

    「據末將所知小北荒的各支大軍。最先露頭的是第四軍。其後是第二軍。之後。東江軍才被改編為第三軍……他們的這些軍中名號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定的順序。倒是迷惑人的居多。如今他們跟韃子交戰許久。這藏著的後手也應該都差不多都出來了吧?」陶繼智說道。

    什麼意思呢?姚撫民冷冷地問道。

    「……」陶繼智張了張嘴。不說話了。

    「這就是他們的厲害之處。光憑幾個名號。就能人疑神疑鬼。卻又不敢掉以輕心。這支第三軍既然把手伸到遼西。你們焉敢說那楚鍾南沒有派出另一支大軍坐船過來?別忘了旅順就在他地手裡。又有南嶺和大海擋著。那裡就是躲上幾萬人的大軍。咱們和韃子也照樣不能知道。可從旅順出發。須之間就可以到達遼西如果。小北荒真的有心搶奪遼西之地。咱們總的先準備好才行。總不能把大軍分開來讓他們的火炮轟個稀八吧?右屯。可就是前車之鑒。」祖大壽也不顧陶智猴屁股一樣的| 色。鄭重地向眾人警告道。

    「將軍遼西是廷讓咱們接收的。他們小北荒插手。這算什麼意思?難道他們想跟朝廷做對不成?」一遊擊李善叫道。

    「為什麼不能跟朝廷做對?朝廷。難道還能管的到他們?」姚撫民冷哼道。

    「遼西被韃子清的;不多都空了小北荒要塊空地幹什麼?而且。他們又只是把那些老弱病殘運走這好像不是想搶地盤兒地意思?」張國青疑惑道。

    「誰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姚撫民道。

    ……

    祖大壽和一干將領你來我往的討著都對第三攻擊右屯和運送老弱的事情感到難以理解。摸不準對方到底是打算做什麼。言語之中頗多對陶繼智的不屑。而身在屋簷下。繼智也只有一邊干受著。想告辭。祖大壽卻說一會兒吳三桂就到。無奈之下。也只有這樣尷尬地在一邊聽著別人論自己的無能越聽越氣卻毫無辦法。不過。這種境況終於沒有持續久。祖大壽沒有說謊大約又過了大半時辰。吳三桂到了。

    「甥兒三桂。見過舅舅。」

    金盔金甲。大將之相。縱然是長騎馬奔馳而來。風塵僕僕。吳三桂依然沒有墮了自己地威風。除了向祖大壽恭敬的行了一禮。面對其他人。依然是一片傲然。而眾人也並沒有覺他這樣子有什麼不對。哪怕是有陶繼智敗絮在前。吳三桂依然還是關寧軍的大頭領。遼東首屈一指的大將。

    「坐吧。這麼快過來。累不累?」祖大壽笑著招呼了一聲。讓吳三桂在身邊坐下。又和聲問道。雖說他跟吳三桂的關係並不是多緊密。但看到這個外甥之後。他還是覺的高興。二十多歲的一方鎮守大將。十多歲時就敢帶著二十多家人殺四萬八旗大軍營救父親。從博的了「勇冠三軍。孝聞九邊。」的美名。這樣的晚輩。當然值的驕傲。

    「再累也的來啊。」吳三桂苦笑一聲。掃視了在座地眾人一眼。最後。目光定在了有些瑟縮的陶繼智上:甥兒地臉都被某些人丟到舅舅這兒來了。再晚點兒來。以後可就再沒臉來到舅舅這邊討酒喝了。」

    「末將有罪。請大帥責罰!」聽到吳三桂這麼一句話。陶繼智哪還不知道對方是在說自己。忙跳到中央跪在地上。向吳三桂請罪。

    著陶繼智連連冷笑:「被人一下子就打出了右屯。這沒什麼。敗仗。誰沒打過?我也常打!可是。誰叫你亂殺人的?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嗎?」

    「……」亂殺人惹了禍?陶繼智還有些不明白。殺人放火。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很平常啊。

    「你不明白是不是?」吳三桂繼續咬牙冷笑:「那我告訴你。小北荒的水師已經殺到了山海關地海邊那兒,李惟給我了信。讓我把你的腦袋送過去。給右屯那裏死去地父老鄉親一個交待。否則。他就要斷了山海關跟寧遠的聯繫。並且炮轟山海關!」

    「什麼?」

    「什麼?你還有臉問什麼?」吳三桂地聲音越說越冷。「你知不知道。京城已經有御使彈劾我吳三桂治軍不嚴。縱兵屠戮良民。我父親。也已經被小北荒的人從北京抓了去。現在生死不知。」

    「什麼?」

    完了!陶繼智哪還想的到辯解一二。很乾脆地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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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陳述


    吳三桂覺得自己很冤枉。手下做事雖說過份了點兒,但小北荒反應也太過激烈了。收買人心也不用這樣啊。可是,面對小北荒的強橫,他卻沒有辦法。寧遠靠海不遠,山海關更是在海邊兒上,兩地之間距離更是足有數百里,偏偏卻只有靠著海邊的那塊比較平緩的道路才能順利的聯繫,雖說這片土地也算寬闊,可終究不似那種大塊的平原,以小北荒的實力,說截斷這條道也就只是一句話兒的事兒。而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的山海關和寧遠兩塊地盤兒想要聯繫,就只有越過那龐大的燕山山脈。雖然山海關和寧遠的駐軍都是靠著在當地種糧來補充軍需,但終究不能完全的自給自足,而且,他吳家還有商行,也需要通過這條道路才能經營,然後為他的軍隊提供軍餉,這條道要是斷了,他必然會損失慘重。何況,自己的老子居然也被人家抓了去,一向以「孝」字聞名的他如果不理會,日子也就不用混了。

    所以,陶繼智必須死!

    可是,吳三桂卻又必須考慮一下自己如果殺掉這名忠心的屬下,其他的部將們又會怎麼想。

    凡此種種,進退兩難。而最重要的,還是他的威名從此將受到極為嚴重的削弱。因為,他居然被小北荒騎到頭上還不能反擊。

    ……

    吳三桂的苦惱延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可是,該做地事情還是必須做。答應了陶繼智照顧他的家人之後,吳三桂也沒殺了他,只是把人直接送到了右屯附近的海邊兒,交給了小北荒在當地的水師。之後,陶繼智被押走了。在山海關和寧遠附近海域游弋的各式戰船也紛紛不見了蹤影。這讓關寧一帶的各路軍馬鬆了一口氣,但是,小北荒的威名卻也通過這件事深深地扎到了他們地心中。對這個把滿清弄得狼狽不堪的地方勢力,這些號稱大明第一精銳的將士們,卻基本上沒什麼人表示不滿。因為他們非常清楚,他們不可能把滿清逼到現在這種地步,這也就是說,他們是比不過小北荒的。而既然比不過,不滿又有什麼用?人家連吳三桂的老爹都敢綁了,還收拾不了他們這些小蝦米?

    當然,除去有些驚懼於小北荒地戰力和肆無忌憚的行事方法,關寧軍的上上下下之所以對小北荒不敢存有敵意,還是因為吳三桂老爹吳襄的獲釋。

    吳襄是一個老牌的逃跑將軍。因為大凌河之役救援不力而被樂禎下獄。要不是吳三桂在關寧還有著不小的勢力,大明朝廷害怕殺了他之後而受到反彈,他恐怕就要跟原先的那些敗軍之將一樣而被斬首了。不過,即便如此,為了控制吳三桂,樂禎最後雖然放了他出來,卻還是將之軟禁在了北京城。可是,這一回,小北荒居然說抓就把人抓了,還直接把人送出了京城,押到了海上,然後,送到了朝鮮。

    在朝鮮,吳襄不僅很「榮幸」地獲得了小北荒兼朝鮮兩地執政官楚鍾南的接見,還被帶去參觀了一場第四軍的一個軍營。

    ……

    「小北荒軍容嚴整。即便沒有戰事。也是日日訓練。每天地訓練也絕不會少於四個時辰。無事之時。將士於營中散步。亦是兩人成列。行於路上。昂首挺胸。絕無任何散漫之象。軍中將士皆學文字。懂戰術。習戰法……其中一小小兵卒。見識恐怕也遠強過你軍中百人將。」

    「這麼厲害?」吳三桂沒有回山海關。也沒有回寧遠。接了老爹之後。他又回到了錦州。按照他地說法。是許久未曾與舅舅見面了。難得滿清退兵。沒什麼戰事。大家應當近乎近乎。何況。老爹吳襄剛剛被釋放。也需要有人幫著驅驅晦氣。而這個驅晦氣地人選。自然是征伐多年地祖大將軍最為合適。不過。表面是這麼說。他地真實目地也瞞不住別人。這位山海關地總兵大人其實是有些擔心小北荒再來找麻煩。也擔心滿清那邊。所以。要拉著祖大壽一起壯膽。

    而且。遼西也算不小。而關寧一帶地各路軍馬夠資格去搶地盤兒地。也只有吳、祖兩家罷了。並不擔心被別人搶了去。所以。吳三桂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跟祖大壽把遼西地地盤兒劃分清楚。當然。他之所以如此篤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遼西地青壯婦孺都被韃子給驅趕走了。他不必跟祖大壽急著去搶兵源!

    「何止是厲害。我駐於軍營地那夜凌晨。炮火連天……」吳襄大約五十歲左右。比祖大壽稍年輕。在京城優養了幾年。反倒有些恢復了南方人地模樣(吳襄祖籍江蘇高郵)。說話也是慢聲細氣。頗顯氣度。可惜卻不像一個將軍。

    「炮火連天?小北荒地人難道……」祖大壽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地這個妹夫。「他們還打自己地兵

    「當然打。而且聽說還是經常打!」吳襄地臉上滿是後怕。「他們管那叫『演習』。士兵也似乎習慣了這種突然而至地襲擊。炮火隆隆之中。軍營緊急集合。竟然只用了不到兩刻鐘。」

    「不到兩刻?」祖大壽、吳三桂都是將軍,聽到這個時間,頓時都是悚然。

    「父親,你確定只有不到兩刻?」吳三桂呆了一下,又急急地問道。他知道小北荒地人把吳襄送到軍營,十有就是想通過他老子的口向他宣揚軍威。可是,兩刻,而且還是炮火轟擊之下,這怎麼可能?如果換成是他地關寧軍,軍營外面放上幾門大炮轟上幾下,別說兩刻,半個時辰恐怕也無法集中全軍。就這,恐怕也還是明知道是自己人演習的情況下,如果是突然間被炮火轟過來,吳三桂相信,自己地軍隊十有會驚慌失措,如果再有敵人趁勢衝擊軍營,自己的兵絕對會垮掉。

    「兩環(吳襄字),他們用了多少炮?你所處的軍營又有多少人?」祖大壽較為冷靜,想了想問道。

    「一個師。這是他們的編制,大概有一萬多人!炮火連天,我也數不過來,反正軍營之中到處都是炮火。」吳襄搖頭歎了口氣,「其實,何止是不到兩刻,現在想想,那些人也就是用了一刻多一點兒罷了。這還全都是他們從朝鮮收的新兵呢!」

    「……」吳三桂默然。

    「難怪能將韃子逼到如此地步。果然了得!」祖大壽長歎。吳襄雖然打仗不行,但他既然能夠在袁祟煥死後的遼東諸將之中佔有一席之地,也證明了其人確實是有些本領。而且,軍旅生涯多年,他也相信吳襄的眼力不會出現多大的問題。說是新兵,就絕不會是老兵,說是不到兩刻,就絕對不是半個時辰……小北荒的軍隊,果然不簡單。

    「父親,那楚鍾南除了向你宣揚軍力,可還做過其他的事情?」吳三桂又問道。

    「沒說別的。臨走的時候,就是說了幾句希望你們緊守遼西,莫要丟了關寧軍『天下第一精銳』的名頭。尤其是不許與韃子有芶且之事。否則,……」吳襄又苦笑了一下;「否則,他就會再派人來找你,只不過,下一次,他們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哼,山海關固若金湯,我倒要瞧瞧他怎生找我。」吳三桂微微有些惱火,這楚鍾南實在是太不給面子。

    把他堂堂的總兵大人當成什麼?隨時都能教訓的娃娃麼?

    「算啦。小北荒距離我等太過遙遠,還是先不要管這些了,要擔心,也是先要擔心那些韃子。」祖大壽在一邊歎息道。身為遼東著名的猛將、老將,他對遼西居然不是由自己這些當兵的打回來,反而是由侵略者送還回來的而感到十分屈辱。只是,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他也只有把這種屈辱埋到心裡。但是,佔據遼西之後,他和吳三桂等人所要面臨的形勢就完全不一樣了。

    「韃子把青壯婦孺盡皆擄去,只留下空蕩蕩的遼西給咱們,使得我軍無法多辟兵源。而且遼西廣闊,與遼東接觸之面甚廣,又多為平原,便於騎兵機動……」吳三桂對小北荒的惱怒之情迅速消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絲憂慮。畢竟,小北荒雖然可以從海上來襲,但在陸上沒有根基,縱然能一時得勝,也不能長久。可是,滿清割地求和,卻把割去的土地上的人口都擄走了,這種做法只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八旗軍早晚都會打回來的!

    「遼西不好占啊。可惜,朝廷卻不能不佔,你我也不能不佔!」祖大壽再次歎息。

    遼西是故土,收復故土,尤其是從自己手裡失去的故土,祖大壽責無旁貸。這是一名武將最起碼所應具備的精神。以前他做不到,可現在可以了,所以,即便是前面等著他的是刀山火海,韃子還會再殺回來,他也得去。

    當然,通過吳襄的獲釋,他和吳三桂雖然知道了楚鍾南對他們的警告,卻也明白對方的一絲善意。因為,把吳襄送給吳三桂而不是直接奉還京城,相當於是去了吳三桂被朝廷勒子脖子上的那根繩子。雖然這根繩子未必真的放在吳三桂的心上,可至少表面功夫也需要做做不是?而去了這根枷鎖,吳三桂也無異於得到了更大的自由空間。

    ……

    很快的,沒了小北荒的掣肘,關寧軍開始重新向遼西進兵。而與此同時,流民遍地的山東、蘇北等地,也有一批批的船隻向朝鮮運送人口。關內其他的地方,比如飽經摧殘的河南省,也有人開始大量地收攏流民,再將他們運往山東、蘇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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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22:46: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全軍撤退
   
實,連楚鍾南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決戰了。但是,列舉動卻不能不讓人感到一陣驚疑。

跟大明和談,從遼西撤兵、撤民,這也就罷了。畢竟,現在的滿清已經不是先前的後金。自從小北荒完成了對他們的三面包圍之後,連續不斷的打擊和襲擾,讓人口和財力,還有兵力本就相對不足的滿清承受了巨大的壓力。雖然滿清依舊強大,可是,這種強大已經不是原來的那種。它就像是一個壯漢,身上卻被楚鍾南開了幾道口子,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流血,身體也會越來越虛弱,直到因為失血過多而死。而且,因為小北荒佔據了地利,分別隔著大河和海洋,還有山脈跟其對峙,讓八旗兵也無法發揮其強大的戰鬥力進行反擊。如此種種,再加上滿洲人少,兵源也嚴重不足,難以補充,所以,皇太極早早地做出打算,在滿清的實力還沒有受到太大削弱的時候退上一步,將力量收縮起來,也可以算做是無奈之舉。因為,如果他再遲疑下去,楚鍾南只需要繼續堅持現在的這種戰術,不停的給滿清放血,他早晚堅持不住。而等到那時候,他就算想撤也撤不了了。實力不濟,只會被擁有了朝鮮這個大兵庫的楚鍾南給生吞活咽!

然而,在放棄遼西的同時,皇太極卻又秘密地在將遼東的百姓向北遷移,又是為了什麼呢?同時放棄遼西、遼東,這完全沒有理由。

北荒參謀部通過推演,認為,長久以來,在跟小北荒各路兵馬的對戰中,八旗軍總是無法發揮他們騎兵和單兵作戰能力強地優勢。所以,皇太極從遼西撤兵,跟大明議和,一方面是為了減輕本身地壓力,另一方面肯定也是為了解開被大明所束縛住的那隻手,將原本佈署在遼西的重兵收回,以便於集中全力。而在遼東撤兵,則是為了將小北荒的大軍從大河對面和山脈之中給引誘出來。小北荒這些年一直都是以「收復故土,回歸家鄉」教導每一個人,如今遼東、遼西都已經空了,楚鍾南自然應該把人都「放」回去。就算楚鍾南不同意,至少也應該派出軍隊前往佔領那一片片的土地,還有城市……而一旦小北荒這麼做了,那麼,八旗騎兵肯定會立即蜂擁而至,逼迫楚鍾南提前與之決戰。而這種決戰,很顯然不是楚鍾南,也不是整個小北荒的高層們想要的。因為,隨著實力的上升,這些傢伙們心裡的願望早就隨之上調了不少。

「收復故土,回歸家鄉」不過只是最基本的要求。他們甚至已經開始企望關內地花花江山。按照武裝部杜淵的說法,就是:滿清能夠打到京城,能夠讓大明無可奈何,咱們能把滿清逼到這個地步,最後甚至還能消滅了愛新覺羅氏,為什麼就不能打進關去?大明制度嚴苛,老百姓苦之已久,改朝換代有什麼不可以的?

杜淵的想法自然獲得了幾乎所有小北荒高層地同意,除了兵工廠的孫元化還不知道,只是略略有了些感覺之外,即便是老儒生王亨九,也對此默默地表示了同意。

而很顯然,如果想過山海關,佔據北京城,是需要強大地武力的。可如果小北荒好不容易才組織起來的三支大軍因為跟滿清的火並而損失掉了,那麼,還怎麼進關?恐怕光是對付來搶食的關寧軍都會十分費力。

所以,此時決戰,絕不可行!

可是,不決戰,就只有這麼放任滿清撤出遼西之後,再撤出遼東。要知道,皇太極是在帶人往北撤,如果小北荒不跟在他的腳步後面把遼東佔據,那麼,三面合圍就將成為一個笑話。不管是海上地第三軍,還是位於鴨綠江畔的第四軍,都將無法再牽制皇太極和他地八旗軍,到時候,依蘭要塞的第二軍將不得不獨自面對在東北大地縱橫了數十年地八旗鐵騎。縱然有大河高牆為屏障,可漫長的補給線,還有絕對劣勢地兵力,根本無法抗衡集中了幾乎全部實力的皇太極。依蘭要塞,也極有可能步上當初大凌河的後塵。第二軍,也極有可能會跟當初的祖大壽一樣,被圍被困,直至戰敗。

而如果第二軍戰敗,依蘭要塞失守,某一天,皇太極說不定就會帶兵再次從北方繞道攻擊小北荒……

要知道。雖然楚鍾南等小北荒高層有許多都已經遷到了朝鮮。可是。他們依然還在不斷地運送人口回來。小北荒也一直都是楚鍾南等人地後方基地。如果這裡被破。那麼。楚鍾南等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地基業也將有很大地機會就此完結。就算還能憑借朝鮮東山再起。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地事情了。

「老爹真地是老了。怎麼這麼重要地東西都會隨便亂放?」

平壤。楚鍾南地辦公室。主人不在。卻有一個七八歲模樣。穿著對襟小馬甲。留著兩條朝天小辮兒地小丫頭正四處亂翻。小腦瓜兒這兒伸伸。那兒望望。不時地有一兩個文件夾被從書櫃裡扔出來。嚇得後面地王祿兒趕緊伸手接住。心裡卻叫苦不迭。這可是楚鍾南辦公室裡地文件。哪一樣不是記著無數地大事?雖然這些放在外面地都已經是過去式。可被這小丫頭亂翻亂扔。這要是丟了一頁兩頁。也夠他王大秘書受地了。可是。心裡再不樂意。那也是自己老闆地閨女呀。

「丫丫。你到底是想找什麼呀?」王祿兒抱著一大堆地文件夾跟在小丫頭後面。哭喪著臉問道。

「我要找……咦。祿哥哥。你這是什麼表情啊?笑得比哭還難看!」一張粉白細嫩地小臉兒轉了過來。湛藍地大眼明亮照人。裡面彷彿滿含著好奇。可是。這種無辜地眼神卻讓王祿兒欲哭無淚。

「丫丫,這裡的東西不能亂翻。要問責的。」無奈之下,王祿兒只能整出了一張笑臉,彷彿平壤妓館裡陪客的女娘。

「問責?哦……」丫丫小大人一樣深深地點了點頭,小手指向王祿兒:「祿哥哥你說的是領導問責機制吧?」

「對對對,丫丫真聰明。」

連忙點頭,卻依然不忘陪笑。

「祿哥哥……」丫丫倒背小手,低下了頭。

「嗯?」聽到這一聲,再看到丫丫似乎有些抱歉的表現,王祿兒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還是大人的家教好啊。看這小丫頭,通情達理。哪像那幾家的……想到自己上回到商業局局長衛原家裡喝酒,結果愣是被衛原十八歲的大兒子給硬灌了半斤老酒,想跑都不讓跑地悲慘遭遇。王祿兒忍不住搖頭歎息。都說什麼人教什麼種兒,衛原那個只會斤斤計較的傢伙,怎麼就出了那麼個莽漢?難道傳說是真的,衛原的老婆跟武裝部地杜淵原先是青梅繡馬,衛原那貨做了賠本買賣,衛家大小子其實不是他下的種?這要時真地……搖搖腦袋,王祿兒趕緊把這危險的想法驅逐出了大腦,這事兒可不能亂想,是會危害穩定團結的。

「祿哥哥,你就是一個秘書,算是領導嗎?」丫丫自然不和道王祿兒心底的齷齪,兩隻藍藍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小北荒頭號秘書,又一本正經地開口問道。

「這……咳咳!」又偷偷地在心裡比照了一下衛原父子的相貌,稍稍替老朋友鬆了一口氣地王祿兒還沒緩過氣兒來,就被這一句問話噎的連連咳喇。

「我當然是領導。誰說我不是我跟誰急!」

北荒頭號秘書不是領導?這是誰說地?不是領導,那些局長部長什麼的,見了老子會點頭哈腰,隔三差五地還得請上一頓半頓的酒?不是領導,不是領導,老子能……誰教地這小丫頭?王祿兒大怒,一臉氣憤,剛想逼問丫丫到底是誰教的她,轉眼卻又說不出話來。娘嘞,這丫頭可是自己老闆的閨女,平時寵得都快沒邊兒了,是自己能逼著問話的嗎?再者,以這小丫頭的身份,教她這些話的,莫不是自己的老闆楚鍾南?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沒話可說。畢竟,在楚鍾南面前,小北荒和朝鮮這兩個地方,實在是沒誰能稱得上「領導」二字。而就算不是楚鍾南,如果是水師那個外國娘們兒教的,他更是沒話可說。一句話,惹不起!畢竟,生個小丫頭也就算了,可那個女人先前還生了個男娃,路易那小子,可是十有八九會繼承楚鍾南的大位的。

「這一家子就沒幾個讓人省心的。」暗暗把氣兒給憋了回去,王祿兒忍不住又在心中歎了口氣。

「祿哥哥……」丫丫倒背著小手,又輕輕叫了一聲。

「嗯?」

「你既然是領導,我是不是就可以問問你的責任了?」

「嗯!……嗯?」問我的責任?王祿兒雙眼圓瞪,突然很想為這小丫頭解釋一下領導問責機制其實並不是找領導問問責任的意思,可是,看著丫丫一臉認真的模樣,他最後卻又歎了口氣。自己真是無聊,跟個小丫頭有什麼好認真的。

「那你就問吧。」又不是楚老闆派人過來問責,自己有什麼好怕的?王祿兒暗暗覺得好笑。

「那我就問啦!」看到王祿兒臉上的笑意,丫丫原本倒背在身後的小手突然叉了起來,小臉兒上也變得無比嚴肅:「祿哥哥!我上一回放在辦公室裡的那一盒幸運星怎麼找不到了?」

「幸,幸運星?」那是什麼東西?王祿兒茫然。

「那是老爹教我疊的。人家好不容易才疊了一盒呢!放在辦公室裡為老爹鎮壓氣運用的……現在怎麼不見啦?你是秘書,肯定知道。快說實話!」丫丫叫道。

「還鎮壓氣運?」哪兒跟哪兒呀?王祿兒苦笑。這丫頭肯定是聽外面說書的著了魔了。

「祿哥哥,你快點兒說啊。

」丫丫催促道。

「丫丫,你想想,既然是你送的,你爹爹肯定是把它收藏起來了,你是你爹爹最疼的了,是不是?所以啊,他收藏的肯定十分嚴密,說不定就鎖在他的辦公桌裡。你當然找不到了!再者,你都把東西送給你爹爹了,幹嘛還要要回來?」算了,趕緊把這丫頭打發了吧,看這辦公室亂的,不趕緊收拾完,等大人回來,可夠自己受的。王祿兒想道。

「人家把東西忘在裡面了嘛!」丫丫嘟著嘴,又道:「鎖在辦公桌裡?那你把抽屜打開!」

「開鎖?這可不行。」王祿兒連忙搖頭。這丫頭也太無法無天了。大人的辦公桌是別人能亂打開的?別說他一個秘書,就是小北荒所有的高層集中起來,也沒這個膽量。辦公室外面的那些警衛可是會殺人的。就算你們楚家人不怕,我可是姓王的呀。

「祿哥哥,求求你了。」丫丫求情道。

「不行!」王祿兒斬釘截鐵。這可是原則問題,絕不能讓步。

「祿哥哥!」

「不行就是不行。」

「哼,你不幫忙,我自己開。」丫丫小小地冷哼了一聲,氣嘟嘟地朝著楚鍾南的辦公桌走了過去,王祿兒看了這丫頭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沒有阻止。一個小丫頭,又沒有鑰匙,又能打開什麼?隨她去吧,等打不開,也就沒事兒了。看看四周被翻得亂亂的,還是趕快收拾一下要緊。

可是,王祿兒沒有想到,就在他急呼呼地收拾辦公室的時候,那邊的小丫頭卻突然發出了得意的笑聲。轉過頭去,正看到這丫頭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

「我的小姑奶奶,你想玩死我呀!」

王祿兒大駭,這丫頭居然真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了。她、她怎麼弄的?顧不得太多,王祿兒急忙搶了過去,想把那盒子從小丫頭手裡搶回來,可是,小丫頭很機警,看到了他的動作,居然繞著辦公桌跑了起來,邊跑,邊打開了那個盒子。

「別……」

盒子打開了。王祿兒哀嚎一聲,捂著頭蹲了下去。

「完了。這回完了。」第一秘書蹲在那裡欲哭無淚,然後,一張薄薄的紙片飄到了他的眼下,紙片上,鮮紅的標題映入了他的眼簾:

「關於全軍撤出遼東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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