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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獨留青衫淚千點
杜青愕然道:「難道先前那六式是假的?」
修文水莊容道:「也不假,可是葫蘆中的靈藥已毀,若無藥力為助,公子一輩子也練不成,這是老朽的最後一次考驗,深信公子心胸磊落,必可為武林大放異彩,故以真本相贈,公子循此勤練,必有所成。」
杜青肅然接過絹冊,展開一看說道:「這與前一幅完全是一樣的!」
修文水道:「公子只看了前面的註解自然是一樣的,後面的四式,都必須照這一幅的注解去練,才能逢凶化吉而有所成!」
杜青鄭重地將絹冊藏在胸前,拱手道:「為時無多,請老丈容再晚一人在此將劍式略作操練!」
修文水道:「不必!這兩招劍式動作極為單純,如要使用,現在已可施展,如果要窺其堂奧,則必須有十年的火候,不必爭在一時,相逢非易,且讓老朽與公子對酌幾杯!」
說著又出去,拿了一壺酒進來,用杯子給杜青斟了一杯,自己卻用那個紅漆葫蘆作杯,兩人對乾了一杯。
修文水十分平靜地說道:「老朽此生責任已了,卻有茫然無所適從之感!」
杜青十分奇怪地道:「老丈何以會有這種感覺?」
修文水淡然一笑道:「公子可知道那無敵六式的來歷?」
杜青道:「劍式雖是華老前輩所賜,但再晚相信是老丈所有!」
修文水微微一怔道:「公子何以會想到這一點?」
杜青笑道:「因為老丈對此六式劍招之瞭解,遠較華老前輩為深!」
修文水點頭道:「公子果然機智過人,這六式劍招確為老朽所有,可是老朽深知此等劍式過於凶殘,非有絕大智慧與毅力者,無法善加控馭,貿然習之,不僅無益,反足為害,是以不敢輕習,及至得遇血魂老友後,本欲以之相授,然老友察視後,亦自承能力不克為主而拒,不過他答應在武林中覓得一根器適當之人選,轉介來此……」
杜青哦了一聲道:「所以華前輩才有那麼多的考驗!」
修文水點了點頭,又接著歎道:「我們約定了許多暗號,必須一—相符,才是他擇定的人選,是以老朽對公子也作了多方試探……」
杜青道:「那何必麻煩呢?他親自把人帶來不是一樣嗎?」
修文水道:「本來他是這樣打算的,可是這件事不知怎的被洩漏出去,雖然大家不知道劍式在老朽這裡,卻知道血魂老友在為無敵劍式覓取傳人,所以很多人對他嚴密監視,韓莫愁即是其中之一,還害得老友全家慘遭屠殺!」
杜青道:「原來韓莫愁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殺他全家的。」
修文水道:「不錯,韓莫愁打聽得他有十年戒劍的約誓,故意找上門去殺死他的家人,以為老友志切復仇,必定會來找無敵劍式的主人求助,是以故意留他活命,暗中派人跟蹤,老友洞悉其奸,毅然咬牙苦忍,來到此地,絕口不談復仇之事,卻約定異日推薦人選的暗號,自己絕不帶人前來,以求保密,因此韓莫愁尚未得知……」
杜青眼色一動道:「華前輩來此時,韓莫愁知道嗎?」
修文水道:「血魂老友為求慎重,故意先後到過很多地方,韓莫愁即使派人跟蹤,但未必會知道!」杜青道:「他可能摸不準在哪一處,但已對老丈產生懷疑了,否則他不會遠離金陵,單單趕到這裡為他妻子做壽。」修文水道:「老朽已經想到了,幸好公子在今天先他一步到來,老朽把劍笈交了出去,已經無所顧忌了。」杜青沉吟道:「可是韓莫愁不會放過老丈的……」
修文水淡淡一笑,說道:「老朽孑然一身,別無親人,他除了以死相逼外,別無威脅之策,老朽行將就木,也不怕他了。」杜青道:「此人手段毒辣,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老丈還是避到王家宅院去,或許能不受他的毒害。」修文水笑道:「王家不會比這裡更安全,王非俠的三個師爺對老朽早在注意中,如果去求他們庇護,不正好證明了老朽就是劍式的原主嗎?逼虎吻而入狼穴,又差得了多少!」杜青道:「王家也知道無敵劍式之事嗎?」
修文水歎道:「華老友當年求才之心過切,多少有點風聲漏了出去,知道此事的人不在少數,只是不知道劍式在老朽處而已,老朽如果送上門去,他們還有不知道的嗎?」杜青沉吟片刻才道:「好在無敵劍式的前兩式已堪自保,再晚唯有盡力保護老丈的安全,王家綠楊別莊現由寒雲小妹做主,收容老丈是沒有問題的,平步雲等人如膽敢加害老丈,再晚一定不饒他們!」修文水輕歎道:「那兩式僅堪自保而已,如果想真正勝過他們,勢必將六式完全練成,最快也要兩三個月,公子為求本身的安全,非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輕露,否則將成為眾矢之的,明攻暗襲,日處於危境……」杜青急道:「那老丈怎麼辦呢?」
修文水捧著那葫蘆笑道:「老朽已有自處之道,兩天之後,他們誰也找不到老朽了,除非他們也追隨老朽於泉下。」杜青一怔,問道:「老丈這是怎麼說?」
修文水微笑道:「這葫蘆內壁塗有劇毒,經滿堂紅酒力散開後,人腹穿腸,二十四個時辰後,連一點骨渣都不剩了!」
杜青臉色一變,修文水笑道:「公子請恕老朽此刻才把話說明,其中靈藥可助長功力,無敵六式片刻可成,但是連帶也飲下了毒物,兩天後身化虛無!」
杜青道:「如果我喝了其中的酒,也會在兩天後身死了!」
修文水道:「不錯!公子如果成名心切,壽命不會超過兩天!」
杜青又是一怔道:「這是華老前輩的意思嗎?」
修文水道:「不錯,而且也是老朽的意思,無敵六式劍招雖厲,並不是真正的無敵,如果循次而進,必須十年才能有成,而且在這十年中除了勤練外,還要不時與高手切磋,才能測知它的進境,等到真正練成,也許別人已經研究出破解之法,假如得者志在成為天下第一劍手,則藉藥力而速成,兩天之內,當可盡殘宇內高手而穩居此位,然後兩天之後,倏而物化,一點痕跡都不留,世人不知你的去向,想找你挑戰也無從覓起,這樣你永遠是宇內第一人了!」
杜青怔然不知所措,修文水接著道:「血魂老友與老朽深知劍道無限,一個人也許可以在一兩天一兩年內稱魁天下,但遲早都會有更強的人起而代之,除非那人能永遠停留在頂峰的狀態中,而浮生有限,唯有死亡是永恆的,公子若能體會到此中道理,當不致怪我們此舉用心之奸險……」
杜青被他的話困惑住了,萬想不到血魂劍與這修文水會有這一著安排,看修文水有離去之意、忙問道:「老丈,華前輩原詩中第六句點滴之下究意是什麼字?」
修文水笑問道:「公子是否想問血魂老友叫你走那一條路?」
杜青點了頭,修文水道:「那兩個字是空白的,我們的意思是等那預定人選前來自己決定命運,公子作此大智大仁之決定,老朽深以為慰,也深佩血魂老友擇人之明,所以老朽成全公子,才自飲毒酒,以免此六劍式再落別人手!」
說完拱拱手走了,杜青呆呆地目送他離去,說不出一句話來。過了半天,謝寒星進來道:「杜大哥,你怎麼一個人在發呆?」
杜青警覺過來,擦了頭上的汗珠,強顏一笑道:「你等久了吧?」
謝寒星道:「快到中午了,韓莫愁已經叫人前來通知後房準備擺桌子,我們到底是留在此地,還是回頭再來!」
杜青想想道:「還是回頭再來吧,給韓莫愁知道我們先在這裡恐怕不太好,他那人是很多疑的!」
謝寒星微笑道:「韓莫愁耳目眾多,早就知道了。」
杜青道:「你怎麼知道的?」
謝寒星道:「劉宗告訴我的,他得知你來到此地後,立刻裝模做樣,派人來通知設宴,其實他自己先趕了回來!」
杜青一怔道:「他回來多久了?」
謝寒星道:「剛到沒多久,他的行蹤雖然隱密,卻瞞不過劉宗,所以想請我前來轉告,如果有什麼不能給他知道的談話,應該立刻停止。」
杜青愕然問道:「劉宗怎麼知道我有秘密會議呢?」
謝寒星笑道:「你把那個修老頭兒叫進來之後,將他們全打發出去了,而且還叫我監視住他們,不許他們偷聽,這不是很明顯嗎?誰都看得出來!」
杜青想了一下道:「他們是否會有偷聽的企圖呢?」
謝寒星道:「沒有,我在旁邊監視著,他們想偷聽也不可能,因此他們專心去留意韓家人的動靜了」
杜青想了一下道:「還是招呼他們先走吧,不管韓莫愁是否知道,我們還是裝著沒來過的樣子,讓他費費腦筋!」
謝寒星點點頭,把劉宗、潘金風叫了進來。
杜青問道:「劉管家,你確知韓莫愁已經來了嗎?」
劉宗點點頭道:「是的!他來了之後,找個人問了一下,立刻到店後去找修文水了,大概是想打聽公子跟他講些什麼?」
杜青神色微變道:「修老先生在那裡?」
劉宗道:「他下樓之後,就回到帳房後面的小屋子裡,韓莫愁也跟著進去了,現在恐怕正在談話!」
杜青急道:「我們快去看看!」
劉宗見他的神態很緊張,也不再多問,急急地帶著他們下樓,來到帳房處,只見門簾半掀,一個穿著鵝黃衣衫的身影,正在裡面幌動著。劉宗低聲道:「那就是韓莫愁,雖然他化裝易容,卻瞞不過我!」
杜青心中大急,抽劍挑開門簾就衝了進去,謝寒星也趕緊亮劍跟著進去,那小屋中卻只有一個黃衣老者!
杜青從化裝上也隱約認出是韓莫愁,卻裝做不認識道:「老丈可曾看見修老頭兒在那裡?」
韓莫愁以為自己的易容已瞞過杜青,遂也裝做不認識道:「我看他進來的,才一眨眼工夫就不見了,相公找他有何貴幹?」
杜青道:「這老頭兒騙了我三千兩銀子!」
韓莫愁一怔道:「不會吧?修老掌櫃是本城有名的財主……」
杜青道:「沒錯!我有個朋友,將一卷古畫抵押給他,叫我來贖取,他磨了半天,結果才答應以三千兩銀子換回,我付了銀票,他說下來取畫,我等了半天,他還不上來,我追下去一看,他果然溜了……」
韓莫愁道:「是一幅什麼樣的古畫?」
杜青道:「我也不知道,那個托我代贖的人說是很重要!」
韓莫愁道:「這就奇怪了,我是看他進來的,因為內人得了急病,想請他去診治的,在門外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出來,我急著進來找他,他竟不見了!」
杜青四下望了一望道:「這就怪了,此地別無道路。他能溜到那兒去呢?」
謝寒星道:「老丈別是看錯了,他也許沒上這房裡來!」
韓莫愁道:「不會錯,他的衣服還脫在床上呢!」
杜青用眼望向床上,但見修文水所穿的一襲長袍舒展地攤在床上,用手提了起來,但覺酒氣觸鼻,衣衫中卻空無一物,心中一慘,強忍住悲痛道:「這老頭兒拐了我三千兩銀子跑了!」
韓莫愁用手四處亂摸,忽然觸及壁間,用手一推,那裡竟是一道暗門,他走進暗門,行不多遠,又用手一推,現出另一道暗門,卻是通向一條小街。
杜青忙道:「這老傢伙一定是從這兒溜了!」
韓莫愁用手攔住杜青道:「也許是他的古畫沒放在屋中,從便門出去取了!」
杜青道:「他別處還有家嗎?」
韓莫愁道:「他是淮楊國手名醫,另設了一所天仁堂藥房,後門就在這巷子裡,他一定是到診所去了!」
杜青道:「我找他去!」
韓莫愁連忙道:「修老先生是本城富紳名士,家財上百萬,絕不會拐帶公子的三千兩銀子,拙荊病況危急,老漢要找他趕快為拙荊看病去,委曲相公暫等一下如何!」
杜青想了一想道:「人命關天,自然是老丈的事情重要,這樣吧,麻煩老丈去找他一下,如果他沒空叫個別人把畫送來!」
韓莫愁道:「可以!可以!相公在這兒等著好了,老漢一定告訴他,老漢保證他絕對不會吞沒銀子!」
杜青冷笑道:「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諒他也不敢賴!」
韓莫愁匆匆地從便門走了,謝寒星這才問道:「杜大哥,古畫的事是真的嗎?」
杜青黯然道:「那有這回事!我是故意給韓莫愁一個當上,修老先生根本就沒有離開這間房子!」
謝寒星一怔道:「在那裡?」
杜青哽咽道:「死了!」
謝寒星一聲道:「死了?怎麼死的,屍體又在那裡呢?」
杜青道:「他是一位歧黃名家,隨便弄點藥吃下,就可以把自己化得乾乾淨淨了,除了這件衣服外,任何痕跡不留!」
謝寒星聞言一驚,伸手想去摸那件衣服,想起杜青的話,嚇得又縮回了手,忙問道:「杜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杜青道:「絕不會錯!他本來還有兩天可活,大概也識破了韓莫愁的陰謀,乃提早離開了人世!」
謝寒星問道:「他為什麼要死呢?」
杜青望望門口的劉宗道:「他說有一件絕大的秘密要告訴我,可是又怕韓莫愁知道,所以預服了毒藥,約我兩天後再見面詳談,現在可能發現韓莫愁對他已起了注意,等不及說出秘密,就急急地羽化了!」
謝寒星問道:「什麼秘密呢?」
杜青道:「他沒有說,只隱約揭示這件秘密可以影響到未來武林的安危,現在恐怕再也沒有人能知道了!」
謝寒星頓了一頓才道:「這個老頭兒也是的,既然掌握著這麼重大的秘密,為什麼不作個交代,就糊里糊塗死了呢?」
杜青一歎道:「那是不得已,他說這秘密事關重大,如果落入韓莫愁之流的手中,其後果將不堪設想……」
劉宗忍不住道:「那麼他的所謂秘密,必是能制服韓莫愁之策了!」
杜青道:「他是這樣表示過!」
謝寒星忙道:「那他為什麼還怕韓莫愁呢?」
杜青道:「這秘密在他手中並不能發生作用!」
劉宗想想道:「修老先生言出必踐,他既然答應了公子,必然會有辦法將秘密交給公子的,這一點大可放心!」
杜青微怔道:「劉兄何以得知呢?」
劉宗道:「修老先生不是個平凡的人,平步雲對他十分注意,曾經派人多方刺探,總是得不到一點線索,韓莫愁也在暗中注意他很久了,今天假此地慶壽,也是有用心的,可見此人頗不簡單,所以公子要找他談話,兄弟並不感到奇怪!」
杜青輕歎道:「修老先生自己也有這個感覺,所以時時都在作一死的準備,他留著這個秘密,原是想交給我的,可惜……」
劉宗道:「他與公子商談頗久,難道毫無暗示透露嗎?」
杜青道:「他說今天太不巧了,韓莫愁馬上就會回來,才約定兩天後重作長談,因為這不是三言兩語說得完的……」
劉宗木然地道:「那一定是件很重要的秘密了!」
杜青點點頭道:「應該是吧,否則他不會如此慎重!」
劉宗又道:「既然關係重大,修老先生一定會做妥善的安排,他是個很負責的人,為病家診病,一定要等痊癒為止,如果臨時有急事他行,也一定預留處方,鉅細無遺,這樣一個細心的人,絕不會把那種重要的事忘記的!」
杜青默然點點頭,劉宗又道:「這件事最好別讓平師爺他們知道!」
杜青聽見他最後的那句話,倒是一怔道:「為什麼呢?」
劉宗低聲道:「修老先生不但精於醫道,而精於風鑒之術,相人極準,他早就看出平師爺等三人胸藏奸偽,在他們面前特別小心,有時被逼得急了,就向兄弟求助,對於他所掌握的秘密,兄弟倒是知道一些!」
杜青悄聲道:「他與劉兄談過?」
劉宗點頭道:「是的!他沒有詳細說,卻對兄弟作過懇求,說是如果他所盼望的人不來,就請兄弟代為物色一個根骨心性較強的年青人來參知此秘密而寄以重任,這兩天兄弟想將小姐介紹給他的……」
杜青道:「寒雲的年紀太輕……」
劉宗點點頭道:「是的!修老先生說過,年紀太輕的不行,太大的也不行,女孩子也不適合,可是兄弟物色良久,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人,正想找他商量一下,能否降格以求,誰知他已找到了杜公子,這自然是再好也沒有了……」
杜青這時才覺得這漢子心胸磊落坦蕩,覺得有些事情瞞住他很不應該,不禁歉然地道:「劉兄,如果我得到了那項秘密,一定不忘記你!」
劉宗卻搖頭道:「不,兄弟絕不接受,修老先生對兄弟知之極深,連秘密的事也透露給兄弟知道了……」
杜青追問道:「劉兄知道那是什麼秘密嗎?」
劉宗沉聲道:「杜公子可是要考證一下兄弟的話!」
杜青道:「不,我只想知道劉兄對此事知道多少,日後有請劉兄幫助時,我也斟酌情形能告訴劉兄多少!」
劉宗道:「那是六招劍式,得之可天下無敵!」
他將無敵六式公開來說了,杜青知道他確是受過修文水的重托,立刻變顏相向,拱手道:「劉兄,以後借重之處頗多,萬望鼎力為助!」
劉宗道:「那是沒有問題的,公子與小姐關係非常,劉某誓死效忠小姐,為公子盡力,就是為小姐盡力,不過公子以後如能斟酌情形,給小姐一點幫助,劉某就感激不盡了,捨此劉某別無他求!」
杜青皺眉道:「目前我還不太清楚,可是劉兄也知道,那對女孩並不適合,倒不如劉兄自己……」
劉宗斷然拒絕道:「不必!如果劉某具此條件;修老先生早已相告了,這不是劉某資質不如人,而是修先生看出劉某為人太過拘泥,只會因人成事,不足以獨當一面,否則修老先生早就將劍式相授了!」
杜青沉吟未語,劉宗接著道:「修老先生也曾有此意,劉某聆聽條件後,自己也拒絕了,因為習成此劍式後,必須當機立所,當誅則誅,毫無顧忌,劉某揣度本身處境,對有些人,劉某實無力為之,修老先生因此才未曾勉強,乃以覓人之責見托!」
杜青拱拱手道:「劉兄不必再說下去了,杜某完全知道,日後寒雲有什麼為難之處,杜某必捨命為之排解!」
劉宗道:「兄弟先謝謝了,韓莫愁出去找不到修老先生,一定會再回來的,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離開吧!」
杜青望望床上的衣服,拜了一拜,才起身離去,在外面逛了一陣,但見三三五五的賓客,陸續由各處而來。
有些是在金陵見過的,有些是已認識的,但也有不知名的,他們見了杜青與謝寒星個個面露畏色,裝作沒看見,匆匆地行了過去,劉宗卻低聲為二人介紹那些人的名號,聽得杜青直皺眉頭道:「韓莫愁的勢力真不小,短短的幾天內,他幾乎將江南一帶的高手盡入網羅,甚至於兩湖三湘,也有人趕來了!」
劉宗道:「那是他早幾年化名出外遊歷江湖時就安排好的,遠在金陵比劍之前,他已發出通知召集了!」
杜青道:「那他是有計劃地公開露面了!」
劉宗道:「不錯,他自己也知道上次金陵比劍是最後一次了,以前他悄聲匿跡,杜門不出,還有點忌怕血魂劍,華聞笛在金陵一戰受挫而死,他再也沒什麼畏忌,自然等不及想稱雄武林了!」
杜青道:「這些人真的那麼聽命於他嗎?」
劉宗道:「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受過血魂劍威脅或懲處過的,他逼死了血魂劍,大家自然投向他了,還有的是鎮三關陳其英替他邀集來的,這傢伙現在將韓莫愁奉為武林至尊,想大大的創一番事業呢!」
杜青臉色一沉道:「這傢伙簡直不可恕,回頭我一定要給他點厲害!」
劉宗皺眉道:「韓莫愁現在最忌諱的人就是杜公子,正在找機會想對付公子呢?在無力制他之前,公子還是忍耐一下!」
杜青笑道:「韓莫愁不過是想在我身上追出他所需要的東西,否則早就對付我了,他殺人還要找理由嗎?」
劉宗卻道:「不然,韓莫愁雖具野心,卻仍然不敢與少林武當等有組織的大門派輕起戰端,所以行事多少還得裝裝樣子,血魂劍當年行事太絕,雖然有理由,亦難以取得一般正道俠士的諒解,他以聲討血魂劍為名,號令群雄,多少還站得住腳,對公平卻不敢太過份……」
杜青道:「我有什麼地方令他忌諱的!」
劉宗道:「尊大人杜南天前輩與少林武當兩派的上一輩長老都有深交,他如無故殺死公子,唯恐尊大人邀集兩大派找他麻煩,但如公子給了他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尊大人為人方正,就不會替公子出頭了!」
杜青微怔道:「我都不知道家父與兩大門派都有交情!」
劉宗道:「武當七子和少林三佛,俱是尊大人棋酒之交,七子之長無塵子現為武當掌門,三佛俱為少林虛字輩長老,這兩大武林門派雖然門規極嚴,閉門勤修武學,不問江湖是非,但如尊大人一紙求助,他們還是義不容辭的!」
杜青笑道:「這些事連我都不知道,家父也沒有說起過!」
劉宗道:「尊大人行俠江湖時,三佛七子都還年輕,與尊大人時相盤桓,近年雖疏於來往,交情仍是在的!」
杜青道:「家父早年的事我不太清楚,但近幾年他根本就不出門,至於他和兩大門派有交誼,更沒有提過!」
劉宗想想道:「這或許是尊大人怕公子得知有此兩大靠山後,養成驕橫之氣,尊大人是個自律極嚴的方正君子!」
杜青笑道:「大概是了,家父最討厭拉扯交情,我出門的時候,他再三告誡,一切要靠自己闖,不准借用他老人家的名頭,因此除了對家父的幾個老朋友,我循禮請安外,很少提到家父的名諱。」
劉宗道:「可是尊大人的名望太高了,走到那裡,誰都知道公子是湘南一劍的兒子,公子以往名滿三湘,實得力於尊大人不少,自從金陵清涼寺中一戰,公子劍挫八荒劍隱蕭樵夫後,武林中才對公子刮目相看,當然公子得到血魂劍的傳授也是一個原因。」
杜青一歎道:「我學血魂劍招時並不知情,而且家父最忌招搖,他老人家知道我最近的行為,一定會罵死我的!」
謝寒星在旁道:「這一點我不贊同,我聽王世伯說起過杜老伯當年的事跡,知道他也是一位急公好義的劍俠,只要杜大哥行不違義,他應該是不會反對的;何況杜大哥是與韓莫愁這些奸人作對,他應該加以支持才對。」
杜青道:「韓莫愁此刻只是暴露出他的野心而已,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可原諒的惡行,我此刻與他作對,只能顯示我好勇鬥狠,很難取得他老人家的諒解!」
謝寒星道:「難道一定要等他大開殺劫之後,才算是壞人嗎?」
杜青苦笑了一下道:「這很難說,但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也沒別的辦法,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說來都是源於我好多管閒事罷了!」
謝寒星不以為然地道:「怎麼是你多管閒事呢?除了王世伯把你誆到我家,是你不知情外,以後的事都是你被逼著參加的!」
杜青道:「不能這麼說,當令堂將寒月面許查子強後,我應該及時退出的,如果我那時退出,不就沒這些事了嗎?」
謝寒星道:「那麼你認為應該讓大姊嫁給查子強嗎?」
杜青搖搖頭,卻又說不出道理來,謝寒星笑道:「你捨不得大姊,才投進我們兩家的糾紛,轉而牽進這些事情中,還有什麼話說呢?」
杜青實在也沒有話說,看看天色道:「迎月樓中壽筵已經擺開了,我們去吧!」
幾個人走到近月樓時,果然已高朋滿座,而且還在正廳中布起壽堂,這雖是給韓莫愁的夫人祝壽,她本人卻沒有前來,遠遠看去,只見韓莫愁站在壽堂上代表受禮,後面則是他的兩個女兒。
杜青在考虛要如何進去,卻見謝寒月率著金陵十二釵盛裝而來,謝寒星連忙趕著過去招呼。
謝寒月深情地望著杜青道:「杜大哥,你好!」
杜青只能說一個好字,正想再問兩句別後情況。
謝寒月已低聲道:「我剛去給王世伯致唁,知道你們來了,我馬上就趕了來,是等一下進去呢,還是先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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