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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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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金陵俠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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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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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3 22:08:52 |只看該作者
  那兩人還是不動,他伸手摸摸,兩個人都沒死,再試了一下脈門,也不像穴道受制,不禁奇道:「這兩人是怎麼了?」

  謝寒月察視了一下,笑道:「他們是被藥物迷昏了!」

  杜青一驚道:「是誰迷昏他們的?」

  謝寒月道:「在這個屋子裡還誰?」

  杜青一聲輕叫道:「是修老先生?」

  謝寒月笑道:「不會有別人,而且他剛離開此地不久!」

  杜青愕然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謝寒月用手一指道:「你看那一對大紅燭,燭心還是白的,燭頭的余蠟還沒有熔化,分明是剛剛點上的,當不是這兩個傢伙點的!」

  杜青道:「這只證明有人剛來過,但並不見得是修老先生呀!」

  謝寒月道:「我有確實的證據,第一這兩個傢伙是受藥物所迷,不可能別人會用這種方法,第二,我在屋中聞到一段淡淡的藥味,只有經常與藥物接觸的人才有這股味道,所以我相信是他!」

  杜青欽佩地道:「寒月!還是你行,今天如果有你在,問題早就解決,有這些例證知道修老先生未死,我們可以走了!」

  謝寒月道:「等一下,看看再走!」

  杜青道:「要查證的事已經有了結果,還看什麼呢?」

  謝寒月笑道:「修老先生一直跟著我們,只比我們早一步來此,他替我們迷倒了這兩個傢伙,自然是方便我們查看一下!」

  杜青不信道:「你怎麼知道修老先生是跟著我們的?」

  謝寒月用手一指紅燭道:「這不是普通照明的紅燭,他一定是跟在我們身後,聽見了我們的談話,才特為準備的,這位老先生很不簡單呢?」

  杜青見那一對紅燭,竟是新婚洞房所用的龍鳳花燭,心中不禁一怔,謝寒月又指桌上的筆硯道:「你再看硯池中黑跡猶新,筆未歸套,那位老先生還給我們留了幾句話,我們總要找出來才能走呀!」

  杜青對她的觀察力之敏銳更為佩服了,也不多浪費時間,在屋中仔細搜索起來,可是屋中陳設很簡單,完全沒有可藏人或是藏東西的地方!

  謝寒月四處看了一下道:「杜大哥,上次你們找過屋樑吧!」

  杜青一怔道:「沒有!屋樑上能藏人嗎?」

  謝寒月道:「你抬頭看看,只有這個地方能藏人!」

  杜青抬頭一看,那屋樑足足一尺多寬,如果一個人橫躺在上面,的確無法為下面所見!

  連忙拿了一枝紅燭,將身一聳,一手勾住橫樑,探首上望,然後飄身下落,一臉羞慚地道:「積塵有個人印。確實是有人躲過的樣子……」

  謝寒月道:「沒有別的東西嗎?」

  杜青道:「有一張字條跟一包東西,是指名給你的!」

  謝寒月道:「你為什麼不帶下來!」

  杜青道:「單單指名給你,自然是不准我看!」

  謝寒月歎一聲道:「你真是的,我們兩人還分你我嗎?」

  說著縱身上去,把紙包拿了下來,紙包上寫著:「謝小姐寒月親啟!」

  打開紙包,除了另一個小紙包外,還有一張字條寫著:「一:無敵劍式之措置極妥,深獲吾心。

  二:花燭一對,聊以為賀,藥粉一包,可阻桃源春水,日晨服,劉郎尋徑有路,庶幾無礙鴛夢!

  三:無敵另四式當不日奉上。

  四:此二人暗藏道中,余以迷香制之尚另有借用,勿使韓莫愁疑及老朽,切記!切記!

  五:修文水已死,老朽將易容現身,二位即有所覺,仍不宜宣洩,以誤大事也。

  六:綠楊別莊之會,恐多凶險,宜慎之。」

  兩個人都楞了有半晌,謝寒月才將紙條在燈上焚燬,將地下一對昏迷的人點了穴道,然後走出門去!

  杜青一歎道:「這位老先生真會開玩笑!」

  謝寒月道:「豈僅會開玩笑,他的身手更是驚人,在我們後面跟了半天,我們卻毫無知覺,幸虧他不是敵人……」

  杜青笑笑道:「那是我們太忘情了,否則不會毫無知覺的!」

  謝寒月又道:「他為什麼不把劍式一下子給你呢?」

  杜青道:「那當然是為了我沒有通過他的測試,他認為不夠資格,所以還要考驗我一段時間!」

  謝寒月道:「你也太粗心了,那知他明明藏在樑上,你怎麼不知道?」

  杜青苦笑道:「我以為他不會武功,那裡想到他會上梁呢?別說是我了,韓莫愁個老滑頭,還不是被他騙過了!」

  謝寒月低頭不語,杜青又笑道:「別去管他了,對那幾招劍式我得失之心並不切,給不給都沒關係,倒是那包藥,你明天可千萬記得服下去!」

  謝寒月橫了他一眼,自己的臉都燒了起來。

  兩人才回到船邊,卻見西天衝起一溜星火,謝寒月見狀一驚道:「這是告急求援的信火,有人遭遇到難題了!」

  杜青抬頭一望道:「這是藍素雲那一組,不知道他們遇上誰了?」

  謝寒月道:「那不管,去看看再說!」

  二人朝著信火的方向奔去,追出十幾里,來到一片曠野,但見人形幢幢,夾以刀劍碰觸與廝殺呼喝之聲。

  等他們趕過去,才發現其他人早已先他門趕到了,謝寒星正與一個韓家的少年對戰苦拼,金陵十二釵中,有三個人躺在地下,其餘幾人也被韓家的家人圍攻著,查子強與趙九洲雙戰韓無畏,仍然佔不到上風。

  杜青趕到後,立刻沉聲喝道:「大家都住手,到底為什麼?」

  謝寒月也問道:「二莊主!你為什麼跟我的姊妹打起來?」

  韓無畏用手一指藍素雲道:「你問她好了!」

  謝寒月回頭向藍素雲問道:「素雲!你怎麼得罪二莊主了?」

  藍素雲道:「我也不知道,我帶著幾個姊妹出來散步,二莊主突然帶人追了上來,圍住我們就動手,還把三個姊妹點倒了,我連忙放起信火,幸虧二姐與查子強趕到了,否則;連我也會被他們抓起來!」

  韓無畏怒道:「你別混賴,如果不是你們先傷了我家的人,我幹嘛要抓你們?我這裡有四個人被殺,非要你們償命不可!」

  謝寒月斥道:「素雲,你怎麼隨便殺人呢?」

  藍素雲道:「沒有呀!」

  韓無畏怒叫道:「還說沒有,我家四個人都中了你的毒藥暗器!」

  藍素雲哦了一聲道:「是那四個小賊嗎?」

  謝寒雲道:「別胡說,韓家的人怎會是賊呢?」

  藍素雲道:「他們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們後面,我們是女孩子,自然要小心一點,所以我隱在暗處,賞了他們一筒袖箭!」

  謝寒月笑道:「那是韓莊主派出來保護你的呀!二莊主,你說是不是?你怎麼把他們當賊看待了呢?」

  韓無畏瞼色一紅,訕然道:「謝小姐,你別話裡帶刺……」

  謝寒月臉色一沉道:「二莊主,假如他們不是保護敝姊妹,則深夜跟在女孩子後面,難免要引起誤會,這倒怪不得敝姊妹了!」

  韓無畏語為之一塞,厚著臉皮道:「我的人跟在後面,說保護是笑話,謝家的姑娘個個身懷絕技,還用得著我們保護嗎?」

  謝寒月冷笑道:「那是為了什麼呢?」

  韓無畏道:「大家打開窗子說亮話吧,他們是為了瞭解各位的行動!」

  藍素雲道:「如果我們不警覺點,等他們有了意外的行動還來得及嗎?」

  謝寒月道:「我們的行動必須讓二莊主瞭解嗎?」

  韓無畏道:「在目前的情形下,確實有此必要!」

  謝寒月瞼一沉道:「那麼敝姊妹的自衛行動也屬必要!」

  韓無畏怒道:「他們只是跟蹤而已,並沒有出軌的行動!」

  韓無畏道:「本莊子弟知書識禮,絕不會有那種事……」

  杜青冷笑道:「不久以前有人送東西來給我,那人就被一個名叫黃兆興的人殺死了,據說是出於韓莊主的指使……」

  韓無畏又被塞住了嘴,只得道:「我不知道,而且閣下也可以殺死黃兆興呀!」

  杜青微笑道:「無此必要,被殺死的人與我無關!」

  韓無畏道:「但是被她們殺死的人是我的子弟,我當然要替他們報仇,廢話也不必說了,除非你們把這四個女兇手交出來!」

  謝寒月一笑道:「貴子弟果真死了嗎?」

  韓無優叫道:「他們中了毒箭,已經斷氣了!」

  謝寒月笑道:「謝家從不使用毒箭,假如他們是中了袖箭,二莊主大可放心,那只是一種迷魂藥,十二個時辰後會自動醒轉的!」

  韓無畏一怔道:「連氣息都斷了,還能醒轉來嗎?」

  謝寒星笑道:「這是我獨創的袖箭,我保證他們送不了命!」

  韓無憂想了一下道:「那我也必須把這四個女子帶走,等我的人醒了過來,再放她們離開,否則就要她們償命!」

  謝寒星立刻叫道:「放屁,我家的姊妹誰敢帶走!」

  韓無畏一舉劍道:「韓某憑這把劍要帶人走,誰不服氣就來試試看!」

  謝寒星挺劍前撲,韓無畏揮劍一格,第二劍迅速地拍在她的腦門上,幸而他不想傷人,劍身是平拍上去的!

  謝寒星立刻被震昏了,杜青與查子強仗劍去救,韓無畏長劍一閃,將二人都逼退了回來喝道:「先把那丫頭抓起來!」

  杜青與查子強兩次進逼,都未能衝過去,而韓家一名子弟已經出來,把謝寒星點住了穴道,提了過去!

  杜青見韓無畏的劍勢突厲,這才相信韓萍萍說他與韓莫愁兩人以前都沒有顯示真正的實力之事完全正確!

  論拚或許尚可一戰,但杜青此刻也不想把自己所能完全透露出來,因此後一步,把查子強也拉住道:「二莊主,咱們談個條件如何?」

  韓無憂十分得意道:「沒什麼可談的?」

  江青冷笑道:「我並不是怕你,只因為與令兄約定在後天早上,到綠楊別莊把事情作個總了結,此刻不必太急!」

  韓無畏也冷笑一聲道:「後天解決也行,只是今天我一定要帶四個人走!」

  杜青道:「帶人走沒這會事,謝小姐已經保證那四個人沒問題,她現在是謝家的主事人,說出來的話自然算數!」

  韓無畏道:「那也行,反正我的人出了問題,謝家的這幾個女的絕對逃不了,地下的人只是被了點穴,你們解了穴帶回去!」

  杜青道:「寒星呢?」

  韓無畏道:「我的兩個兒子死在她手中,正要找她算帳呢?這次落在我手中,可絕對不能放過她!」

  杜青一笑:「你一共有幾個兒子?」

  韓無憂道:「三個,卻死了兩個……」

  杜青臉色一沉道:「如果你敢動寒星一根汗毛,你就要絕後了!」

  韓無畏神色一動道:「你說什麼?」

  杜青冷笑道:「剛才我到迎月樓去,有兩個人藏在帳房的暗道想暗算我,其中一個就是你的寶貝兒子……」

  韓無畏大急道:「你殺死了他們?」

  杜青笑道:「我是不會輕易殺人的,可是你傷了寒星,我一定用那兩個人的性命作抵,你瞧著辦吧!」

  韓無畏臉色變了半天,最後才咬牙道:「你殺死他好了,說什麼我也不接受的你的威脅!」

  杜青冷笑道:「你別忘記我手中有兩個人,你可以不要兒子,韓方不會不要他的哥哥,如果另一個被殺死了……」

  韓無畏大叫道:「那關我什麼事?」

  杜青道:「我無意殺人,是你逼我殺的,韓方是個恩怨分明的漢子,他自然明白誰才該為他哥哥的死負責!」

  這時另一個少年道:「二叔,這件事您必須慎重考慮,老七為了大伯的死,已經很不滿意了,老二是他唯一的親手足,如果您為了這件事而害老二丟了性命,他絕不原諒您!」

  韓無畏叫道:「我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在乎了……」

  那少年道:「那是您的事,老七可不會作如此想!」

  韓無畏道:「誰叫他們自己不小心,落在別人手中!」

  那少年道:「話不是這麼說,老二這次並不想來,他們兄弟倆對二叔已經失去了信心,完全是看在您份上才來的,現在您有救他的機會而不救,很難取得他的諒解!」

  韓無畏沉思片刻才道:「那兩個人呢?」

  杜青道:「你把寒星交還給我們,我就交出他們!」

  韓無優無可奈何,一揮手道:「把人還給他們!」

  謝寒月連忙過去,將謝寒星抱回來,拍開穴道,藍素雲也把地下的三個人救醒了,韓無畏才問道:「我們的人呢?」

  杜青笑道:「還在迎月樓的暗道中,我只點了他們的昏睡穴,一個時辰後,自己會解穴醒來的!」

  韓無畏臉色又是一變,杜青笑道:「我不是騙你,如果你不答應交換,我趕回去結果他們還來得及,既然你答應交換了。我也不會再去了!」

  韓無畏沉聲道:「杜青,你小心點,至遲後天,我一定要你好看!」

  杜青哈哈大笑道:「無故六式在我掌握中,我還怕你不成!」

  韓無畏冷哼一聲,率眾呼嘯而去。

  杜青這才對謝寒星莊重地道:「寒星你看見了,韓家的老兄弟倆人手下有多厲害,你下次不能再不量力亂來了!」

  謝寒星倔強的個性從不向人低頭的,唯獨杜青能說她,所以她聽了一聲不響,查子強卻輕歎一聲道:「咱們這下子算開眼了,真想不到他的劍法有如此造詣,好像比他的哥哥韓莫愁還精深得多!」

  杜青微微一笑道:「查兄對韓莫愁又知道多少?」

  查子強道:「上次在清涼寺中,我們幾個人圍攻他一個人,他雖劍招凌厲而且詭異,但不穩重,並非無暇可擊,如果我們能沉著應戰,尚有一兩分勝望,再差也能拼地一下,可今天,小弟與趙老合攻韓無畏一人,竟是一點都奈何不得他!」

  趙九洲道:「今天他還顯得手下客氣,不願意傷人,否則他隨時隨地都能制住我們,我證明他比我們高出太多了!」

  杜青笑道:「韓無畏今天所施展的也不過是十之六七而已,但是要說他高出二位很多,兄弟倒不敢苟同!」

  查子強翻著白眼道:「杜兄這話怎麼說?」

  杜青道:「他不想傷人,二位又何嘗有傷人之意,大家都是在手法上求勝,自然顯得他強,因為他對二位的路子已有相當瞭解,二位對他卻毫無知悉,在這種情況下動手,二位吃虧太大了!」

  查子強道:「劍術高低之分,就在這種地方顯出來!」

  杜青笑著搖頭道:「不然!如果切磋劍技,以此定優劣尚可一說,如果是在劍底決生死,則誰也不敢預料,因為一個人不顧生死,捨命拚鬥時,出手就不按照章法,有時信手揮出一招,連自己也弄不清楚,卻往往能予對方以致命的打擊。」

  查子強想了一下道:「這種情形是常有的,經常一個高手會被庸手逼得進退無路,所以江湖有句俗語,『好漢怕拚命』」

  杜青一笑道:「這就對了,今後對韓莫愁兄弟倆,唯有這個打法!」

  查子強一怔道:「杜兄是說一見他們就拚命?」

  杜青道:「這倒不必,如非必要,仍是以不出手為佳,但一到必須出手時。就是生死關頭了,唯有亂打亂拼,才能制住他們詭異莫測的劍式!」

  查子強有點不以為然道:「這不是顯得太無賴了嗎?」

  杜青輕歎道:「韓莫愁只給我們留下兩條路,不是跟著他走,就是被他所殺,方今江湖,已不容許講究劍手的風度與氣節了!」

  查子強朗聲道:「生為劍土,死為劍魂,慷慨逞一搏,生死不足論,兄弟以為風度與氣節,就是一個劍士的靈魂!」

  杜青肅然拱拱手道:「查兄是劍中君子,俠中豪士,兄弟那番謬論倒是有辱清聽了,不過對韓莫愁那股人,講氣度是行不通的!」

  查子強見他的態度很誠懇倒覺得有點訕然道:「杜兄說得太客氣,查某只是一個粗人,根本談不上什麼君子豪士,只是遵循著一個劍手應遵守的規誡而已,兄弟也知道用這一套去對付韓莫愁等人是沒有用的,但是兄弟認為吃點虧還是值得的!」

  謝寒星忽然笑問道:「查大俠是打算用人格去感化他們?」

  查子強臉色一紅,毅然道:「查某不敢說這種狂語,只是不願意被他們同化而已,咱家覺得用對人的態度去對畜生禮貌一點,對一條狗說人話,別人不會把我當成狗,如果我與狗汪汪對吠,別人不說,我倒覺得自己也變成了狗了!」

  杜青被他說得臉上一紅,卻衷心佩服,雙手高舉過頭道:「聽君一夕話,勝讀十年書、兄弟敬拜教誨!」

  查子強連忙道:「杜兄!我們雖然相逢日淺,但是我對杜兄的技藝人品卻是十分欽佩,所以才口不擇言……」

  杜青忙道:「那裡!那裡,兄弟只感到慚愧……」

  趙九洲卻微微一笑道:「二位都不要客氣了,杜世兄是人中麟鳳,查老弟也是濁世神龍,二位的論調都對,查老弟是站在劍手的立場,杜世兄卻是站在仗義除奸的立場,處事的方針自然不同,這是不能以常情來衡量的!」

  杜青笑道:「可是再晚與查兄一比乃有雲泥之別!」

  趙九洲道:「不然!查老弟潔身自好,不同流俗。韓莫愁只以異己樹之並不太放在心上,杜世兄以詭制詭,處處給他莫大威脅,如果不是顧忌著杜世兄,他的氣焰更為囂張,說不定早已對金陵謝家與綠楊別莊施展毒手了!」

  謝寒月笑笑道:「謝家全是女流之輩,不堪一擊,他要併吞綠楊別莊,恐怕還不容易,那裡的人沒一個好惹的!」

  趙九洲一歎道:「不錯!我這次去弔唁,才發現那裡的確不簡單,非俠兄是我多年故交,我卻想不到他在暗中會培植下如此雄厚的勢力,看來他與韓莫愁是一流的人物,不過我擔心的人,既不是綠楊別莊那邊,也不是韓莫愁……」

  杜青忙問道:「是誰?」

  趙九洲道:「是韓無畏,此人城府之深,猶在乃兄之上!」

  經他這一提,大家都默然了,良久杜青才道:「世伯看得很準,早些時候,韓無畏表現得頗為正直,是非也很明白,這幾天他這個人確實很讓人耽心!」

  謝寒星也道:「我倒看不出他有什麼了不起,充其量也只是他哥的一個應聲蟲而已,有什麼好耽心的!」

  杜青歎道:「寒星!你沒有看出來,韓莫愁雖然雄心勃勃,但剛愎自用,目空一切,遲早會失敗的,因為沒有人受得了他的那一套,可是韓無畏比他聰明多了,他懂得籠絡人心,你有沒有發現韓家的子弟都已在他的掌握中了!」

  謝寒月道:「豈僅是韓家的子弟,連韓莫愁多年籠絡的一些江湖上的人,漸漸地也入他的掌握中了,目前韓莫愁只是個傀儡,真正掌握實力的還是韓無畏!」

  謝寒星道:「韓莫愁自私自利,寡信輕義,連他的女兒都在反對他,同族子弟不滿意他是必然的,可是另外那些江湖人卻是韓莫愁召集來的,怎麼會落人韓無畏的掌握中呢?」

  趙九洲歎道:「韓莫愁只是劍術強,卻不懂籠絡人心,全憑一己之喜憎而用人,像那個鎮三關陳其英,早就為人所不齒,卻因為能得韓莫愁的信任,居然趾高氣楊,韓無畏卻比較聰明,今天好幾次給陳其英難堪,自然容易取得別人的好感!」

  杜青道:「韓家的那些江湖人雖然屈於威勢,究竟還有點江湖豪俠氣質,韓無畏那一著當然容易抓住人心,像今天晚上韓家四個子弟受了傷,叫韓莫愁來處理,一定會怪他們自己不小心,韓無畏卻硬替他們出頭,比較起來,大家當然會慢慢趨向韓無畏了!」

  謝寒星道:「那麼將來韓無畏會取代他哥哥的地位了?」

  杜青點點頭道:「這是很可能的,目前韓無畏還不會怎麼樣,一旦二人所能相差無幾時,韓無畏必會起而代之,那時要對付他們就更困難了,因為他懂得抓住人心,人們會死心塌地擁護他!」

  謝寒月笑道:「不過韓莫愁不傻,對韓無畏的用心會看得出來的,我們不必為此操心,何況他們內訌,對我們只有好處,天都快亮了,大家回船去休息吧,明天在綠楊別莊還有一場好熱鬧呢!」

  眾人默然無語,走上回程。

  到了泊船之處,杜青在謝寒月耳邊道:「千萬別忘了把修老先生給的那包藥服下去,晚上早點上床,這是我們的花月良宵呢!」

  謝寒月滿臉飛紅,柔媚地瞟了他一眼,啐道:「瞧你急成這個樣子,好像沒有明天了!」

  杜青輕歎道:「誰知道呢?說不定這就是我在人世的最後一夜了!」

  謝寒月抬頭想說什麼,但她的眼中已充滿了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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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發表於 2010-11-23 22:10: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自古聖賢皆寂寞


  船很大,分為前後兩重艙房,為了養息精神,杜青與查子強,趙九洲三人在前艙各佔了一間艙房。

  經過一夜的疲勞,杜青實在很想睡一下,可是躺在床上,心情激奮使他合不上眼,迫不及待地等候夜晚降臨!

  他深愛著謝寒月,在愛中卻帶著一絲敬的成份,他覺得謝寒月就像一尊莊嚴的女神,使他不敢冒瀆她!

  所以上次在金陵的香閨中,小樓錦帳,謝寒月裸身自獻的時候,他反而不敢接受了,事後他的確很後悔!

  尤其是那一夜旖旎的擁抱,雖然沒有經過靈與欲的結合,但那柔滑如水的感覺卻時時在他心頭蕩漾了!

  以後是一連串緊張的搏鬥,那不但是劍鋒上的決鬥,更還是心智上的決鬥,鬥得他心疲力竭,無暇去想其他。

  然後是金陵的三天狂歡,謝寒月想出一個新花樣,把謝家的女孩集中起來,陪他作放浪於形骸的遊樂!

  他對謝寒月簡直是莫測高深了,不知道她內心究竟是想什麼,是對他的情操的考驗呢?還是對他人品或定力的考驗?正因為弄不清楚謝寒月的意向,他反而不敢造次,懷擁美姬,口飲香醇,他表現了一個男人的豪放,卻克制住自己的綺念,即使這綺念僅是對謝寒月一個人的,他不敢表露出來,這麼地浪費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直到揚州之行,謝寒月把兩個妹妹遣出來陪他同行,他才明白謝寒月對他的深情中,已經沒有嫉妒!

  她獻出自己的一切能獻出的,目的只在使他快樂,在三天的狂歡中,她隨時都準備獻出自己,卻被他愚昧地放過了,雖然他曾對謝寒月說過,要等一切都平靜下來,要舉行一場隆重無比的迎嫁儀典後,才敢得到她!

  可是在別人眼中,他們已經是夫婦了,而他所嚮往的那一天,可能永遠無法來到,因為他的生命隨時都可能終結!

  為什麼還要矯情等待呢?為什麼要在生命中留有遺憾呢?謝寒月已經是他的,他活著不會改變,死也不會改變,他們已互相屬於,她絕不會有第二個男人了,如果不瞭解這一點,他就不配愛謝寒月。

  兩個相愛的人,別人已經把他們連繫在一起,只有他的愚昧,才把兩個人之間硬隔著點距離。

  謝寒月並沒有怨他,爭取到一點機會,立刻又趕來就他,希望他們的生命能真正的結合在一起。

  「這次我絕不再蹉跎了!」

  他在急切的盼望中,等待著夜色的降臨,忽而他埋怨起自己了,這事情應該由自己主動的。

  為什麼要讓謝寒月來主動呢?她畢竟是個女孩子,雖然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世俗的拘泥了,但應該由他主動的!

  為什麼要等夜晚呢?為什麼不是現在呢?

  他猛地坐起,準備去找寒月,船上人多,他們可以另外找一條船,放流江心,載滿一船的情與愛。

  整頓了一下衣服,他推開了艙門,卻見謝寒月笑吟吟站在門口,雲發蓬鬆,粉臉含丹。

  她不但經過了洗沐,還淡淡地勻上了一點胭脂,這使她的臉更嬌艷,風情更動人。

  她披著一件薄綢的長袍,從肩頭到腳,卻掩不住她動人的體態,杜青心中一蕩,連忙把她拖了進來,掩了艙門!

  謝寒月輕輕一笑道:「你怎麼不睡了?」

  杜青湊在她的耳邊道:「寒月!你知道嗎?我正想去找你!」

  謝寒月低問道:「幹什麼?

  杜青道:「我覺得不必等晚上,一夜的時間太短了,我們應該從現在就開始,因為我們已經虛耗過許多時光!」

  謝寒月低聲一笑道:「我知道你會這樣想的,所以我來了!」

  杜青攬著她道:「你知道我會這樣想?」

  謝寒月道:「是的?我聽見你在床上輾轉反側,就知道你心中想什麼,而且我自己也有這個想法,為了怕你不好意思……」

  杜青一把抱起她的嬌軀,感動地道:「寒月!心有靈犀一點通!我現在才明白它的真諦了,一對真心相愛的戀人,言語是多餘的……」

  謝寒月嬌慵地道:「抱我上床去吧!我覺得有點冷!」

  隔著薄薄的綢袍,杜青已經可以體會到她肌膚的潤滑,忍不住心底情焰的噴放,抱著她倒向床上。

  揭開綢袍,觸目晶瑩,這是他夢寐不忘美的化身,於是他飛快地脫去自己的衣衫,使兩個生命溶成一體!

  儘管是情慾的奔放,但在杜青心中仍未減其聖潔之感,咬著耳朵,輕舐著她頭上的汗跡道:「寒月,說來也許你不信,如果你不是這樣前來,我仍然不敢碰你,因為我不敢脫你的衣服!」

  謝寒月滿足地擁著他,以夢一樣的聲音道:「我知道,所以我一切都準備好了,這不能怪你,是我從前把自己裝扮得太莊嚴;把你嚇著了!」

  杜青仍是虔敬地道:「不!你的莊嚴絕不是扮裝的,你天生就賦有這種氣質,即使到現在,我仍然是如此感覺!」

  謝寒月點點頭道:「我明白!別說是你,即使是我家中的姊妹,他們對我也不敢隨便,我不必對她們凶,他們見了我就怕!」

  杜青道:「不是怕,是敬,一種出於內心的尊敬!」

  忽而俏皮地笑道:「幸虧你屬於我了,如果你嫁給了查子強,我敢擔保洞房之夜,他,連床不敢上,會在床下跪一夜。」

  謝寒月道:「是的!這就是我答應嫁給他的原因,因為我確信嫁他之後,仍能留此完璧以待君,否由我絕不肯嫁給他!」

  杜青怔了一怔道:「你答應嫁他之時,仍然想著我嗎?」

  謝寒月莊容道:「當然了,我心已許你,我身也許你,否由我成了什麼人了,即使嫁,也只嫁個名義!」

  杜青怔了一怔才道:「寒月!你想查子強會答應嗎?他敬你愛你,可以不親近你,但是他那種漢子不肯受這種屈辱的。」

  謝寒月點點頭道:「我知道,可是他不會活著受屈辱,如果他真成了我的丈夫,第二天必死於韓莫愁的劍下!」

  杜青道:「萬一他勝過了韓莫愁呢?」

  寒月笑道:「不可能贏的,我對韓莫愁在外的行為早就有了一點耳聞,任何一個劍術高於他的人,都不會活著進我家的門!」

  杜青默然無語,謝寒月又道:「所以我絕不能叫你接受當時的婚約,娘與王非俠知道你是血魂劍的傳人後,也不敢再利用你送死了,他們怕的是血魂劍前來報仇。」

  杜青道:「如果我被韓莫愁殺死,血魂劍應該去找他報仇呀,這是個借刀殺人之計,你娘為什麼肯放棄呢?」

  謝寒月道:「娘是有這個意思,可是王非俠反對,他對血魂劍較為瞭解,血魂劍行事最講究恩怨分明,知道是謝家把你誆去送死的內情,他怪罪的對象一定是謝家,所以他們絕不敢再害你,甚至有心籠絡你!……」

  杜青一笑道:「他們是想從我身上引血魂劍為臂助,只是沒想到血魂劍與韓莫愁早有仇隙。更沒有想到血魂劍會不是韓莫愁的對手!」

  謝寒月道:「是的!娘與王非俠的確沒想到這一點,他們總以為血魂劍才是宇內第一劍手,所以以後一連串事實的演變,使得王非俠裝死後,不敢再復生了,今後他即使想出現,也一定換個身份了!」

  杜青長歎道:「早知其中有這些曲折,我就不必多事了!」

  謝寒月道:「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你參加進來有一件好處,就是把事情明朗化了,但也有一個缺點,就是把血魂劍引了出來,貶低了血魂劍的價值,如果韓莫愁不是勝過了血魂劍,他絕不敢如此張狂,血魂劍三個字對他仍有莫大的威協!」

  杜青想了一下,忽然笑道:「不過我並不後悔,因為我得到了你,為了剛才那一刻的纏綿。我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謝寒月幽幽地歎了一聲道:「我是個女人,女人總是很自私的,我並不以片刻的歡聚為滿足,所以明知很對不起查子強也硬著頭皮想利用他一下,而後換得與你更長的廝守……」

  杜青道:「查子強倒不會難過的,即使只能取得一個名義,他也會在滿足中死去,倒是我們偕老白頭的希望很渺茫。」

  說著又抱住她,謝寒月輕輕一掙道:「杜郎,別再來了……」

  杜青涎著臉道:「寒月!既然知道好合不長,我們便該珍惜每一分時光……」

  謝寒月咬著他的耳朵道:「好人!女人的初夜是得不到幸福的,剛才你猛得像頭老虎,我幾乎是咬著牙齒才忍受你的………」

  杜青將手一鬆道:「我那麼該死嗎?」

  謝寒月笑道:「不過我心裡仍是甜蜜的,你不懂憐香惜玉,正證明你以前守身如玉,所以我很高興!」

  杜青又攬住她道:「第二次我一定盡量溫柔……」

  謝寒月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今天晚上好嗎?我們找一隻船,我先準備好,找一親信的妹妹,叫她盪舟,我們偷偷地劃出去……」

  杜青道:「為什麼要等晚上呢?」

  謝寒月道:「我也許是個天生冷淡的人,儘管我的心裡燃著火焰,可是我的身子卻像一塊濕柴,始終燃不起來了!」

  杜青道:「有什麼方法能把它烤乾呢?」

  謝寒月笑道:「我會想辦法的,喝點酒,或者再用點藥,但是我必須使這疲倦的身體有個充分的休息,等晚上吧!」

  杜青點點頭道:「好吧!可是晚上,你一定要答應我!」

  謝寒月吻了他一下道:「當然了,也許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聚首了,我必須珍惜這一夜,使我的生命中有著足夠的回憶!」

  說著坐了起來,披上她的綢袍,略略拭了一下松亂的頭髮,丟給他一個嬌媚的笑,輕輕地走了!

  杜青呆呆地目送她離去,床上還留著她體上的餘香,心中還蕩漾著她嬌柔的溫馨,終於歎了一口氣,披衣坐起。

  離開床榻時,他才看見床上的落紅點點,心中感到一絲歉疚,也許自己是太瘋狂了,像一陣狂暴的風雨,摧殘著一朵嬌柔的弱花,愛,不應該是這樣殘忍的,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自己的手巾,珍重地印上了落紅殘跡,又珍重地藏在懷中,自言自語地道:「寒月!我親愛的妻,今夜我一定盡量地輕柔,讓我們共同享受生命的樂趣,然後我會永遠帶著這塊手帕,帶著你的愛,那怕我明天死去,我的生命中也再沒有遺憾了,寒月,讓夜早點降臨吧!」

  滿足地傳著,他竟慢慢地睡著了。

  是謝寒星將他搖醒的,睜眼一看,窗紙上已經黑了!

  他連忙起來道:「天都黑了?」

  謝寒星一笑:「你真能睡,天黑了很久了,外面酒菜都擺好了,就等著你去入席,是我等不及來催你的!」

  杜青搖著頭道:「該死!該死!那真不好意思!……」

  謝寒星又一笑道:「大姊來過了吧!」

  杜青臉上一紅,連忙道:「沒有……」

  謝寒星笑道:「你別騙我,大姐身上有一股特異的芳香,她到過的地方,我一聞就知道,何況你臉上還留著胭脂呢!」

  杜青臉更紅了,連忙用手去擦,謝寒星笑道:「你別擦了,大姐從不抹脂粉的,我是詐一詐你,你做賊心虛,自己招認了,我不懂這有什麼好瞞的,你跟大姊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事,還怕人知道不成,快出去吧,別讓人等急了!」

  杜青這才紅著臉,跟她來到外面,果然客艙中擺好了一桌盛筵,每個人都坐著等他,他拱手道:「對不起!對不起!害各位久等了!」

  謝寒月笑道:「等你倒不急,可是二妹進去叫你,倒把人等急了,你們在裡面談些什麼體已話,拖了那麼久……」

  謝寒星一急道:「大姐!你怎麼這樣說?」

  謝寒月笑道:「我沒有說錯呀,聽你在裡面又說又笑,一定是很有趣的話題,說出來也讓我們高興一下!」

  謝寒星瞟了她一眼道:「大姐,你再逗我,我就說出來了!」

  杜青連忙紅著臉道:「沒說什麼,我們吃飯吧,我餓了!」

  說著坐了下來,謝寒月笑道:「對不起,今天晚上沒準備飯!」

  杜青微愕道:「不吃飯吃什麼?」

  謝寒月道:「吃酒,吃菜,就是不吃飯,明天在綠楊別莊有一場大決鬥,也許就有人再也見不著了,這是一場離別筵,所以大家必須盡情一醉……」

  查子強歎道:「我贊成,今夜不醉不散!」

  趙九洲道:「暢飲我不反對,可不能過量,明天醉得起不來……」

  查子強笑道:「不會的!真到那個程度,就用根繩子,吊在江水裡泡到天亮,那時酒一定醒了,喝時卻一定要痛快!」

  趙九洲一笑道:「這是你們年青人的豪舉,我這幾根老骨頭可經不起擺佈,也許泡不到天亮,我就回老家了!」

  查子強大笑道:「那豈不更好,大丈夫只有兩個歸宿,不死於劍下,就死於酒中,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寧可酒醉鞭名馬,莫叫醒眼對佳人……」

  說到後來,聲音中意充滿了淒愴的意味,謝寒月與杜青都為之一怔,同時心中也有點慚愧!

  查子強語中有因,一定是他們在艙中的輕笑低語,被他在隔壁聽見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趙九洲覺得他的情態有異,忙笑道:「查老弟還沒喝就醉了!」

  查子強忽而一歎道:「現在還沒醉,可是我真想醉,更想一醉不醒!」

  謝寒月淡淡一笑道:「查大俠快人快語,乾脆換大碗來吧!」

  查子強道:「碗不夠大,拿缸子來吧,咱家喝得才過癮!」

  謝寒月果然叫人開了一缸新酒放在他面前,查子強等各人面前酒都倒滿了,捧起缸子道:「這一缸咱家敬杜兄與謝小姐!」

  杜青正要推辭,謝寒月卻笑問道:「為什麼要獨獨敬我們呢?」

  查子強笑道:「查某此生,唯獨二位是知己,不僅人前,人後亦復如此,查某得友如此,此生何感!」

  杜青連忙道:「查兄!我們……」

  查子強擺手笑道:「杜兄不必說了,查某有自知之明,杜兄照我肝膽,謝小姐知我肺腑,查某對二位除感激之外,別無他念!」

  謝寒月引觥就唇,一飲而盡道:「話說此就夠了,我相信查大俠不是諷刺!」

  查子強大笑道:「查某是粗人,口中言即心中事,絕不會拐彎抹角!」

  杜青也幹了一大碗道:「那麼兄弟先乾為敬了!」

  查子強捧著酒缸,一口氣灌了下去,幸好這是江南名釀女兒紅,酒味醇而不烈,而且謝寒月是從金陵自己帶來的,酒缸是白瓷所制,精緻小巧,每缸不過五斤左右,查子強幹了一缸,面不改色,放下缸子叫道:「好酒!再來一缸!」

  謝寒星一面欣賞他的酒量,一面也替他耽心道:「酒有的是,慢慢喝不好嗎?」

  查子強笑道:「喝酒要痛快,慢了沒意思!」

  藍素雲忙又奉上一缸,謝寒星又問道:「這一缸敬誰?」

  查子道:「不敬了!值得查強敬酒的只有兩個人,已經敬過了?!」

  謝寒月笑著捧起碗道:「為仙遊的血魂劍華老爺子干一缸!」

  查子強連忙道:「不錯!這位老前輩也值得我敬他一缸!」

  說著又干了下去,趙九洲卻將面前的酒推開窗子,倒進江中,眾人都是一怔,杜青道:「趙老對華前輩還不能諒解?」

  趙九洲肅容道:「不是的,兩個逆子死於血魂劍下,華聞笛給我一張紙條說明他們的罪狀,我雖未查證,卻相信絕不會錯,因此我不但不恨他,相反的還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出手懲奸,我受了蒙蔽,也許會縱容他們做出更事的壞事……」

  杜青問道:「那趙老為何將酒倒人江中?」

  趙九洲長歎道:「斯人已逝,欲謝無用,那杯酒是我謝他的,為示敬意,我也干一缸!」

  連番豪飲,查子強首先便酒醉如泥,趙九洲也趴在桌上不能動了,只有杜青不敢多喝,唯恐誤卻佳期!

  謝寒月則拚命灌謝寒星的酒。

  謝寒星有著七分酒意笑道:「大姐,我知道你想把我灌醉了,你跟杜大哥好溜出去密會,那又何必呢,我絕不會礙事的!」

  說得杜青很不好意思,謝寒月卻笑道:「小鬼,滿口胡說八道,我是為你好!」

  謝寒星一怔道:「為我好?」

  謝寒月道:「不錯!今夜不醉,你將會遺憾終身!」

  謝寒星又征了,謝寒月含笑道:「喝!喝下去我再告訴你為什麼?」

  謝寒星糊里糊塗地被灌了幾大碗,謝寒月也陪了幾杯,兩個人都醉態十足,只是謝寒月還撐得住!杜青微愕道:「寒月!你這是幹嗎?」

  謝寒月推推謝寒星,見她不動了才道:「二妹一直在暗戀著你,如果她不醉,今夜將是她最難堪的一夜,你總不忍心如此吧!」

  杜青低頭無語,謝寒月道:「我跟素雲把她送回艙去,你把另兩個人也送回艙去!」

  杜青點頭答應了,謝寒月道:「回頭我叫素雲來約你!」

  杜青望了藍素雲,有點不好意思,謝寒月道:「是我最親信的妹妹,任何事都不瞞她,今夜還要她操舟呢!你該敬她一杯,表示謝意!」

  杜青忙端起酒杯,藍素雲微笑道:「杜大哥!這一杯我當之無愧,明天你才知道你該多感謝我,更該多感謝大姐,人間艷福,你享盡了……」

  謝寒月連忙啐道:「鬼丫頭,你少胡說八道……」

  藍素雲笑了一笑,與寒月二人挾著寒星到後艙去了。杜青把查子強與趙九洲二人也一一扶人艙房!

  把一切都安妥當,藍素雲過來笑道:「杜大哥,請上小船來吧。我這情海使者,一篙送你上天台,明天可別忘記我謝我呀!」

  杜青只好紅著臉問道:「寒月呢!」

  藍素雲笑道:「大姊醉了,先上船去了!」

  杜青走到船後,果見一隻小船,只有一間船艙,四面垂簾深至,卻是漆黑無火,藍素雲道:「是大姐吩咐不點燈的,因為韓莫愁可能會派人跟蹤著,萬一被他們摸上船,那多煞風景。」

  杜青縱身上了小船。藍素雲又道:「大姐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子,一身火樣的熱,剛才又吃了一包不知什麼藥,你快進去吧!」

  杜青也不多說,掀帶進艙,那裡只鋪著一條被褥,微光中只見一條玉白似的人影,趕情她將衣衫都褪除了。

  杜青連忙將簾子放下,摸索中觸手柔滑,果然是像火一般的熱,酒香,夾著一股醉人的甜香,使他心頭大跳!

  船身輕搖,藍素雲已經摧舟出發了,杜青卻禁不住心底的情焰,抱著那火樣的胴體,不知身在何處矣!

  他盡量輕柔,懷中的人卻像火樣的熱,兩條胳臂緊摟著他,像是要將兩個身體合成一個似的!

  又是一度繾綣,低微的喘息,動情咿喃,使得杜青體驗到從未所有樂趣,而且懷中的玉人似乎變成一頭飢渴的餓獸,有著難以滿足的渴求。

  像一團火,熱熱地灼著他,像一團泥,膩膩地貼著他,經過一陣陣如狂風暴雨般的纏綿,終於他們都累了。

  就這麼相擁著睡了,而識趣的藍素雲也把船停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杜青被一陣燭亮照著眼睛驚醒了。

  耳邊聽得輕鈴似的笑語,那是寒月的聲音!

  「可以醒了,再不回大船,見人就不好意思了!」

  杜青連眼不想睜,將懷中的人攬得便緊道:「不!寒月,再躺一下,昨夜你真熱情,差點把我熔化了!」

  忽然他覺得不對,謝寒月是在他右臂中擁著的,怎麼所音從左耳邊傳來呢?連忙睜眼一看,差點沒跳起來!

  懷中人仍在,那是謝寒星,玉肌深潤,綣態猶慵,而謝寒月卻滿臉笑容地彎腰蹲在右邊。他忍不住叫道:「寒月,你……」

  這一叫,謝寒星也醒了,謝寒月笑道:「你們真能睡,我不來叫,恐怕要等太陽來叫醒你們呢?」

  謝寒星首先搶起一件短衫,遮住自己的上身,可是當她發覺到杜青赤裸裸地靠在旁邊,忙又罩住了頭!

  寒月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胸前道:「妮子!別裝腔作勢了,蒙住了頭有什麼用?瞧你這一身玉肌。我見猶憐,難怪杜大哥要魂消神飛了!」

  謝寒星雙腿亂蹬叫道:「大姐!昨夜你把我灌醉了,原來是跟杜大哥合計擺弄我!你們還不出去,我穿好衣服再來找你們算帳!」

  謝寒月笑著道:「別蹬,你的腿一動就更美了,小心杜大哥吃了你!」

  謝寒星果然不敢再動,將身縮成一團,仍是蒙著頭,謝寒月朝杜青看了一眼,笑著道:「你夢裡叫著杜大哥,走路念著杜大哥,心裡想著杜大哥。現在杜大哥在你身邊,怎麼又害羞了!」

  謝寒星蒙頭大叫道:「大姐!你再說我就要惱了!」

  謝寒月笑道:「要惱也得惱杜大哥,我走了,你們上大船來吧!」

  說著果然掀簾而出,卻把蠟燭留下了。

  杜青正要吹熄它,謝寒星忽然放下蒙頭的短衫叫道:「別吹熄它,杜大哥,我要看著你說話!」

  杜青輕輕一歎道:「有什麼好說的呢?」

  謝寒星目中含著淚水,沉聲問道:「我要弄清楚,這是誰的意思?是大姐的還是你的?」

  杜青道:「自然是你大姐的!」

  謝寒星臉色一變,赤著身子跳了起來,杜青忙抱住她道:「你要幹嗎?」

  謝寒星道:「我找大姊拚命去,她不能這樣侮辱我!」

  杜青一怔道:「這怎麼會是侮辱你呢?」

  謝寒星沉聲道:「我喜歡你,尊敬你,暗戀你,這都是事實,但她沒有權利把我這樣給你,我不會這麼賤!」

  杜青知道她的性情決烈,連忙道:「假如是我的意思呢?」

  謝寒星冷冷地道:「你不必勉強,我知道這絕不會是你的意思!」

  杜青只得端正臉色道:「不!你錯了,這是我的意思,而是出乎我的請求!」

  謝寒星看了他片刻才道:「你騙人,剛才你還說是大姐的意思?」

  杜青靈機一轉道:「是她的意思,但出之於我的請求!」

  謝寒星怔了一怔才道:「為什麼呢?杜大哥我是愛你的,只要你開口,我會答應你任何要求,為什麼你要去求大姊呢?」

  杜青道:「寒月是你們的一家之主,我當然要先問她,而且我與她也有婚約在先,情理上也該問她!」

  謝寒星想想道:「可是你沒問我!」

  杜青道:「我想你一定不會拒絕的!」

  謝寒星道:「我當然不會,可是你們又何必把我灌醉!而且大姐還給我服了春藥,對昨夜的事,我隱約還記得……」

  杜青只得道:「我跟寒月說過,如果我能逃過今天這一關不死,一定好好陪你們姊妹渡一段悠遊歲月,否則就不敢累你們,寒月愛我很深,她怕我活不過今天,昨天在大船上,她把自己先給了我,然後又把……」

  謝寒星道:「又把我塞給你!」

  杜青連忙道:「不能這麼說,她只暗中幫助我提早達成願望,使我能毫無遺憾去赴今天的戰鬥,當然她知道你也願意這麼做的……」

  謝寒星道:「那麼你是不願意的了!」

  杜青道:「不錯!我不願意這麼早就得到你,也不願意這麼早就得到她,君子愛人以德,我不能以一夕之生命來玷辱你們……」

  謝寒星沉聲問道:「你認為這是玷辱嗎?」

  杜青道:「我必須有這種想法,如果我不能伴你們偕老而佔有你們,那是我太自私,你不能逼我做自私的人!」

  謝寒星道:「你認為佔有我們是自私,我們卻認為能彌補你的遺憾是表示愛的虔誠,這是各人的觀感……」

  杜青苦笑一聲道:「不錯!現在是你們勝利了,我只好做個自私的人!」

  謝寒星道:「可是你與大姐是兩情相合,我卻是……」

  杜青連忙道:「你別誤會,我拒絕你並不是不喜歡你,事實上我覺得累了寒月已經很不安了,再拖上一個你,我心中的負擔就更深了,可是寒月不肯饒我,一定要如此,我也沒辦法,這就是我心中的想法,如果你不愛我,你應該殺了我,因為我向寒月表示過對你的感情,她才如此做的,如果你愛我,那就該我去埋怨寒月了,她使我心裡的歉疚又深了一層!」

  謝寒星這才轉顏笑道:「杜大哥!如果事情是如此,還請你原諒我們姊妹吧,在使人感到自私這一點上,我們是一個心意的!」

  謝寒月在門外叫道:「新郎新娘快出洞房吧,天要亮了!」

  謝寒星羞怯地看了杜青一眼,兩人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謝寒月端了一個小蓋碗,笑吟吟地遞給杜青道:「喝下去!」

  杜青接在手裡道:「什麼東西?」

  謝寒月道:「參湯,補補元氣,昨天你真是不要命,幸虧二妹的身子比我結實,否則會給你折磨死……」

  杜青很不好意思,謝寒星卻驕羞萬分地道:「大姐!你壞死了!」

  謝寒月笑道:「我們姊妹的帳慢慢再算,倒是杜大哥可不可能再耽誤了,快把參湯喝下去,還可以有一個時辰休息,這關係很重大,因為他必須有充分的體力去接受一場苦戰,否則我們倆真要守寡!」

  謝寒星道:「我是不守的!」

  謝寒月笑道:「你還想再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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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3 22:10:13 |只看該作者
  謝寒星急了道:「大姐,你今天怎麼了,盡說氣人的話,如果杜大哥活不過今天,我也沒有明天了!」

  謝寒月笑向杜青道:「你聽見了,為了二妹,你也該活下去!我本來不想死的,可是一天之內既失了丈夫,又失了妹妹,我也活不下去了!」

  話雖是開玩笑,卻透著她心中的沉重,杜青也不再猶豫了,將一碗參湯喝了下去,謝寒月道:「到我們的艙房裡去躺著吧,我給你推拿,二妹給你按摩,我們要利用這一個時辰,恢復你的元氣!」

  三人來到後艙房,謝寒月早已準備妥當,讓杜青躺在一床鴨褥墊上,舒坦四肢放鬆百骸。

  謝寒月用雙掌在他的每處大穴上輕推著,掌心灼熱,謝寒星則搓著他的筋肉,使他在極端的舒暢中睡著了。

  當他鼻中發出均勻的呼吸時,謝寒月朝謝寒星悄悄地打了一個手勢,那是他們謝家特有的傳語手勢。

  謝寒星滿臉愕色,但立刻起身在壁上摘了一枝劍,在門後肅穆地戒備著,眼睛半瞟進艙中。

  便見謝寒月輕掀起一角船板,居然由底下爬出一個人,那是個完全陌生的人,作著普通的舟子打扮。

  不過從他的身形上判斷,此人很可能就是在迎月樓中神奇失蹤的主人,他走到杜青身邊,端詳片刻。

  謝寒月道:「完全照前輩的吩咐做了!」

  那人點點笑道:「你很好,居然想到個李代桃僵的計劃!」

  謝寒月臉上微紅道:「我沒辦法,杜郎的精力太充沛了,午間我一個人的力量,實在無法使他達到前輩所指定的境界!」

  那人點點頭道:「是的!我也有這個顧慮,此子陽氣太剛,如果不完全抵消,吾技無以為用,所以才給你那包藥,當然用兩個人來更好,只是我不好意思提議,沒想到你這麼大方,居然自動地完成了我的理想需求。」

  謝寒月一笑:「我們姊妹都很喜歡他,能為他做點事,大家都會願意的,何況這也解決了我的難題!」

  那人一笑道:「是的,如果他肯按我先前的辦法,不知要省多少事,就是他太固執,使我增加了許多困擾!以後……」

  謝寒月道:「前輩放心好了,以後我當竭盡所能,再作安排,我們謝家有的是姊妹,絕不會有問題的!」

  那人笑道:「正因為他具有這些條件,又跟府上有這重淵源,我才選中了他,否則具有他這樣的條件的人還不少,如他這種福緣的卻舉世難求,當然靠人力也可以安排的,但是我不肯勉強行事,這太傷私德了!」

  謝寒月笑道:「前輩仁心為懷,晚輩十分欽佩!」

  那人笑道:「逆天行事,非吾所欲,我也要為後世積點德,過去的遭遇,未嘗不是天意在懲罰我……」

  剛說到這,他見謝寒月神色頗為驚奇,忙道:「這以後再說,本來我怕他的情況只能發揮一式之需,所以只定了一個時辰,現在你多找了個幫手,我可以多作成他一點,時間寶貴,我不能再浪費了,現在請你在旁邊護法,我行功時無論如何也不能有人前來驚擾!」

  謝寒月道:「前輩放心好了,我安排好了!」

  那人點點頭,立即坐在杜青身畔,雙手按在杜青三焦之處,片刻後,他與杜青的頭的上冒出絲絲白氣!

  由璇璣,走章台,過天柱,叩精促,他把杜青三十六處大穴都按遍了,最後才俯身在杜青耳畔唸唸有詞!

  那聲音卻很低,只有昏迷中的杜青一人能聽見。

  如此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收手起立道:「行了!下次我再與你連絡,安排下一步行動!」

  褥上的杜青已一身汗水,連身下的絨墊都是透濕的。

  那人微笑道:「我走後,給他洗個熱水澡,最好還是偏勞賢姊妹,因為這時候他自己連行動的能力都沒有,又容易感風寒!」

  謝寒月道:「我知道,一切安排好了!」

  那人掀開艙板,又隱身退下不見,謝寒月才招手道:「素雲把東西拿進來!」

  藍素雲與另一個女郎抬進一盆熱水,與各種洗用具,放在艙中後,朝謝寒星笑了一下道:「二姐!恭喜你了!」

  謝寒星滿臉飛紅,作勢欲打,可是她倆飛快地退走了!

  謝寒月這才笑道:「二妹!你身上也不舒服吧!」

  謝寒星飛了一眼道:「還說呢!我渾身又酸又疲,不是味道極了!」

  謝寒月笑道:「女人總要經過這一天的,現在你陪杜大哥洗個澡!」

  謝寒星一怔道:「我陪他?」

  謝寒月道:「是呀!我特別找了這一口大澡盆,足夠容納兩個人!」

  謝寒星滿臉嬌羞地道:「我不來了,為什麼你不陪他!」

  謝寒月道:「我不是跟你開玩筆,我的工作比你重要,杜大哥現在不能動,必須一個人抱他坐著,一個人替他洗抹,而且洗時還有許多應該注意的事項你做不來的,所以我才把這件輕鬆的工作交給你,快,沒時間了!」

  謝寒星這才不敢執拗,先替杜青除去衣物,臉紅紅地抱起來,放進澡盆中,然後和衣正待跨人。

  謝寒月道:「不!脫了衣服!」

  謝寒星又是一怔,謝寒月莊容道:「你們已有過肌膚之親,還怕什麼呢?如非事實必須,我絕不找你麻煩。好妹妹,別蹩扭了!」

  謝寒星羞答答地除去衣服,在杜青背後坐好,依照寒月的指示托住他,寒月蹲下身子開始替他們洗抹!

  那是件很難的工作,由腳背開始,順而上,一面洗一面抹乾,叫寒星用腿架在盆緣上,不再沾水。

  直待全身洗抹完畢,她連帶替謝寒星也洗了一遍,然後才叫她抱著杜青站了起來,笑道:「我要點醒他了!」

  說著在杜青印堂穴上輕戳一指,杜青倏然驚醒。

  張開眼睛,見自己被謝寒星抱持著,不禁驚問道:「你們又在幹什麼?」

  謝寒月笑道:「天都快亮了,你還沉睡不醒,我們只好替你先打扮了!」

  杜青道:「你們可以叫醒我呀!」

  謝寒月道:「叫得醒嗎?你在水裡泡著都沒有醒!」

  杜青見盆中的水半渾,知道自己洗過澡了,不禁奇道:「睡得這麼沉嗎?那是不可能的事!」

  謝寒月一笑道:「我在參湯裡加了點安神劑,為了要使你充分休息,不再胡思亂想,現在你感覺如何?」

  杜青掙脫了謝寒星的懷抱,伸展一下腳道:「我好像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似的,舒服極了!」

  謝寒月道:「那要感謝二妹,剛才她在替你洗澡時,不辭辛苦,在澡盆裡又替你按摩了一遍,你瞧她累成什麼樣子了!」

  杜青見謝寒星的眼圈都黑了,不禁歉然道:「寒星,真辛苦你了!」

  在他的灼灼的目光下,謝寒星才發現自己寸褸不著,嬌呼一聲,連忙背過身子去,手忙腳亂地穿著衣服!

  謝寒月一面把準備好的衣服交給杜青,一面笑道:「我看二妹的背形,腰細臂豐,不但是大貴之相,而且多子宜男,將來匡夫添丁全靠著她呢!」

  謝寒星胡亂穿上衣服,逃出艙外叫道:「大姐,你是天下最壞的一個人!」

  謝寒月一面笑,一面侍候杜青穿好衣服,低聲笑道:「你感謝我嗎?」

  杜青瞅了她一眼,不忍心太令她難堪,只輕輕一歎道:「寒月,我不怪你已經算好了!」

  謝寒月怔了一怔,美麗的大眼睛裡被淚水充滿了!

  這是一個陰而多霧的清晨,查子強一個人悶聲不響地打頭陣,杜青與趙九洲居中,謝寒月與寒星又落後一步。

  金陵十二釵走在最後,大家向著綠楊別莊走去,因為王非俠的喪期仍在七中,他們的穿著都很樸實,而且染上了天氣的沉鬱,每個人的心情也是很沉重的,只有謝家姊妹不住地交耳低語。

  謝寒星一肚子的問題,恨不得立刻取得答案,可是現在才有機會與寒月在一起,所以立刻問道:「大姊!今天凌晨究竟是怎麼回事?」

  謝寒月微笑道:「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謝寒昨:「不過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說……」

  謝寒月笑道:「比如說那個人是誰?」

  謝寒星笑道:「那倒不必問,我知道他一定是修文水!」

  謝寒月神秘一笑道:「可以算對,也可以算不對,因為他曾經是修文水,以前是誰,以後又將是誰,這個問題頗堪玩味?」

  謝寒星一怔道:「以後修文水可能會易容改名,換個身份出現,但以前並無此必要,難道修文水還是假的嗎?」

  謝寒月道:「修文水不假,但他既然能用別的身份再出現,自然也能用別的身份先出現,我說可堪玩味之處就在此!」

  謝寒星道:「他以前是誰呢?」

  謝寒月道:「我是從他給杜大哥施術叩穴的手法上,才突然起的這個疑,修文水說他自己不會武功,但你看他手法之熟練,用力的穩重,豈僅是會武而已,舉世之間,也難以找到幾個這樣的高手!」

  謝寒星想想道:「他可能就是血魂劍!」

  謝寒月微笑道:「你也想到了!」

  謝寒星道:「我只是隨便猜測,大姊,你有什麼根據呢?」

  謝寒月道:「我打聽了一下,修文水接掌迎月樓在二十年前,也是血魂劍掛劍之始,這就是第一個可疑之處!」

  謝寒星道:「還有呢?」

  謝寒月笑道:「修文水以前只是偶爾來此小住,最近幾年才正式懸壺治病,計算時間,正是血魂劍被韓莫愁滅門之後!」

  謝寒星道:「這種證明的方法太牽強了!」

  謝寒月道:「韓莫愁在江湖間活動很久,耳目遍及天下,血魂劍要躲過他的追蹤很不容易,除非是另以一種身份出現!」

  謝寒墾:「那不見得能瞞過人呀!」

  謝寒月一笑道:「這就是他的成功之處,他早就用過兩種身份出現於人前,甚至於故佈疑陣,放出消息使人對修文水引起注意,然後再拋去血魂劍的身份,以修文水出現人間,誰也不會去懷疑他了,此所謂狡兔三窟之策……」

  謝寒星道:「以前血魂劍也來看過修文水……」

  謝寒月笑道:「這點障眼法還不容易,我也打聽清楚了,血魂劍在金陵的時候,修文水那幾天就休診……」

  謝寒星道:「清涼寺的老和尚說華聞笛在那裡住了兩三年!」

  謝寒月道:「不錯!金陵與淮揚不過一日水程,朝發而夕至,他大可以兩邊來往,總之這個構想絕不會錯,血魂劍不是個肯認輸的人,卻肯為韓莫愁一言而被逼自殺,這就是個漏洞,除非他能用另一個方法活下去!」

  謝寒星又道:「那他不是自食其言了嗎?」

  謝寒月笑道:「不能算,血魂劍是死了,他是以修文水的身份活下去,誰也沒說修文水也要死,只要血魂劍不再出現人世,他就不算食言,也唯有這種解釋才能符合血魂劍的條件,否則他縱橫江湖一世,豈能落個默默以終!」

  謝寒星道:「可是他為什麼又要在杜大哥面前再死一次呢?」

  謝寒月道:「韓莫愁可能被騙過了,綠楊別莊的人對修文水的行蹤卻一直在注意中,他再死一次,連修文水的身份也放棄了,正可以籍劉宗之口,將消息傳到綠楊別莊,以去他人之疑,而且杜大哥對修文水一度造訪後,修文水這個名字已在大家的注意之中,也勢非放棄不可……」

  謝寒星道:「他是不是血魂劍都不去管他了,他對杜大哥做了些什麼呢?他什麼時候又跟你連絡上的呢?」

  謝寒月道:「我跟杜大哥去找他時,他留了一包藥給我,在包藥的紙上他給了我指示,說無敵劍式的消息很難瞞住人,他不得已才玩了那一手,其實只有兩式有用,如果杜大哥能識破其中玄妙,將那兩式公開出來,合於他的計劃他才肯將另四式相授,而杜大哥果然貫徹了他的計劃……」

  謝寒星忙問道:「他有什麼計劃?」

  謝寒月笑道:「他不承認自己是血魂劍,只說老友一家死於非命,他一定要替老友報仇,無敵六式僅是陽剛之式,殺性太重,如無陰柔之式為之調和,劍式一發,勢必損及自身,無敵後四式即為陰柔之式,然習者必須以陰氣與陽性為調和後,始能克竟全功,韓莫愁不知其中之理,一定會上當的!」

  謝寒星哦了一道:「所謂陰陽調和,就是……」

  謝寒月紅著臉道:「是的!這是他指示的方法,我先試了一次,才發現杜大哥的陽氣太足了,我稟賦太弱,實在無法配合他,才找到你,你也承認這是事實!如果要我一個人來擔任,我非送命不可!」

  謝寒星紅著臉道:「你還好意思說呢!我現在還痛得很……」

  謝寒月笑道:「好妹妹,偏勞一下,我擔保下次不會那麼狠了,杜大哥的稟賦特異,他的體質絕不是一個人能抗禁的,也因為他這種特異的稟賦,才被選為無敵六式的傳人,否則就無法達到劍式上的那種陽剛之性的要求!」

  謝寒星又問道:「可是他並沒有把劍式傳給杜大哥!」

  謝寒月道:「劍式的圖形杜大哥早已過目了,就是運用不得其奧,才等閒視之,剛才他以神授之法,趁杜大哥在昏睡之際,暗注於杜大哥的意識之內,在適當的時機下,杜大哥自然會用出來的,只是不能告訴他而已!」

  謝寒星道:「為什麼呢?」

  謝寒月道:「因為最厲害的劍式必須發於不知不覺之間,才能制敵意料之外,這是一種最高深的玄理!」

  謝寒星道:「總應該有個解釋吧!」

  謝寒月笑道:「那是很難解釋的,我打個比喻好了,每個人都知道老虎會吃人,所以每個人都怕老虎,可是一個母親見自己的愛子將傷於虎口之下,奮不顧身前去搶奪,居然把老虎趕跑了,這個故事你總聽過……」

  謝寒星道:「聽過,但是與劍式有什麼關係呢?」

  謝寒月道:「最巨大的力量蘊於無形之中,發於無知之時,那個母親如果想到老虎會吃人,就不敢前去搶救了,所以這些劍式也必須在無知無覺之下自然施為,否則就不能稱之為無敵了,惟無知才能無所畏,無畏而能無敵……」

  謝寒星道:「我明白了,那杜大哥今天不會有危險了!」

  謝寒月道:「是的,修文水原只有打算先授一式,因為有你的幫助,使杜大哥更進了一步,他授了兩式,今天他不但沒有危險,也沒有人能強得過他,可是我擔心另一個人,今天他的精神很可慮!」

  謝寒星笑了一下道:「是不是查子強!」

  謝寒月輕歎一聲道:「是的!昨天我跟杜大哥私底下談到他,雖然沒有說他壞活,但是傷了他的心,他今天好像生趣很淡……」

  謝寒星道:「他根本就是自作多情……」

  謝寒月莊嚴道:「不能這樣說,人雖存一死報知己之心,我卻不能眼看他送死,否則我會內疚終生,他是個可敬的人,而且他對我並沒有存著奢望……」

  謝寒星想想道:「我是很同情地的,以前我跟他是處在同一種心情之下,明知我配不上杜大哥,但仍然願意為他犧牲一切,幸虧我有個好姊姊,總算達成了我這一片癡心,但是我不能幫助他,我不能叫你也去愛他呀……」

  謝寒月哼道:「你又胡說八道了!」

  謝寒星笑道:「這是事實,除了你能給他一絲柔情,任何事都提不起他的生趣,而這是不可能的……」

  謝寒月想了一下道:「你代我轉告他,我希望他活下去!」

  謝寒星道:「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告訴他呢?那更有效呀!」

  謝寒月道:「我不能,如果我告訴他,他不會相信,即使相信了,他覺得有愧負對杜大哥,說不定死意更堅,只有你側面去告訴他,暗示說這是我的希望,他體諒我的苦心,說不定還有點效果!」

  謝寒星道:「好吧,我找機會跟他說!」

  謝寒月道:「語氣必須婉轉,絕不能讓他知道是我的授意!」

  謝寒星笑道:「我曉得,這點事我辦得了!」

  說著遠遠已見綠楊別莊在望,那兒的氣氛特別嚴肅,戒備森嚴,每個人都是一身縞素,長劍出鞘,勁弓控矢。

  來到莊前,迎門安著王非俠的靈桌,謝寒雲一身素衣,背後站著平步雲,柳書錦二位師爺,再後面則是五龍一鳳,而且將密室中授技的十八少年也擺了出來,男女各九人,分成兩列站好!

  劉宗先過來迎接,謝寒雲也趕了上來招呼他們。

  杜青握著她的手道:「寒雲!對不起,我擅作主張,把韓莫愁約了來!」

  謝寒雲笑笑道:「沒關係,杜哥,我的一切你都可以自由動用,別說是這個地方,這兒的人也全部歸你指揮!」

  杜青道:「那倒用不著,我自己有能力對付他!」

  謝寒雲道:「除非韓莫愁先把這裡的人都殺光了,否則別想傷到你!」

  杜青連忙道:「寒雲你這麼做,我就不領情了,我絕不是求你保護的,假如你一定要幫忙,我只有另約地方!」

  謝寒雲笑道:「我不幫忙了,你又何必著急呢!請進去吧,劉大哥,你負責招待,我要在這兒等韓莫愁……」

  劉宗將他們引了進去。卻在廳前的空場上設了一圈座位。留出中間一片空地,大概是作決鬥之用!

  幾個人才坐下,喝了兩口茶,門外韓莫愁也率眾趕到了。

  老遠就有人高聲叫道:「韓莊主前來赴約!」

  劉宗趕到門口,迎著韓莫愁道:「韓莊主帶幾個人前來赴約?」

  韓莫愁道:「韓某就是一人,另外舍弟帶著本家幾個子弟,前來跟謝家解決一下昨天的過節……」

  謝寒雲道:「既然是找杜大哥與大姊的,就請各位進去吧!」

  韓莫愁與韓無憂率領本家子進了莊門,其餘的人剛要進門,劉宗突然用手一攔,沉言道:「各位請等一下,先做一件事!」

  韓莫愁道:「這些朋友都是來捧場的!」

  劉宗冷道:「捧場是另一件事,為家主人之死,敝莊曾經發出訃告,各位要進門,至少得先盡了禮數!」

  韓莫愁道:「他們不是來弔唁的!」

  劉宗冷笑道:「綠楊別莊只容兩種人進門,一種是朋友,一種是敵人,他們表明了身份立場,敝莊才好接待!」

  韓莫愁道:「朋友與敵人的接待方法有什麼差別呢?」

  劉宗道:「朋友是應該先為弔唁來遲而致歉,在主人靈行三跪九叩大禮,敞莊待如上賓,是敵人,則一定是上門尋仇的,必須得拿兩手出來,證明有資格進門!」

  韓莫愁怒道:「這不是欺人太甚了!」

  劉宗道:「這是敝莊的規矩,韓莊主如果不是與杜公子有約,敝莊不便計較外,否則也需要照規矩進門!」

  韓莫愁笑一聲道:「假如不肯行禮,將要如何考較呢?」

  劉宗用手一指那十八名少年道:「這是主人生前遺下的一批書僮侍女,勉強會幾手武功,只要打倒其中一人,就有資格上門尋仇了!」

  韓莫愁微怔道:「只要打倒一個就行了!」

  劉宗道:「是的!他們只是些小孩子,全部是十六歲,實在不能說是考較,但如果連他們都勝不過,那自己也不好意思進門了!韓莊主高見如何?」

  韓莫愁被他問住了,同來之人,多少在江湖上也有點名氣,要說勝不了一個小孩子,那實在說不過去!

  可是他也知道綠楊別莊定出這一條規矩,定然不會太輕易通過,卻苦在不知虛實如何,頓了一頓,才向外道:「韓某請各位前來捧場理應替諸位負責,但是主人所定的條件並不難,韓某如果強替各位出頭,倒是太輕視各位了,因此韓某由各位自決……」

  一個中年漢子道:「韓莊主!我們自己進來好了!」

  劉宗一口就叫出那人的名號道:「南韶三才劍凌九峰名重一方,自然不成問題,凌大俠是準備硬闖了!」

  那漢子正是凌九峰,冷冷一笑道:「鷹爪王望重武林,在他靈前行個禮本來是應該的,可是貴莊規定要行三跪九拜大禮:那是逼人翻臉了!」

  劉宗沉聲道:「敝莊本來不敢托大,可是各位在應該來的時候沒有來,今天就必須如此,閣下請隨便挑一個……」

  凌九峰道:「先把靈桌搬開!」

  劉宗道:「靈桌搬開就不再擺回來了,先讓朋友表示意思!」

  凌九峰怒道:「這種規定,沒有一個人肯認朋友的!」

  劉宗等了一下,見無人上前,乃冷冷地道:「好!各位都存心反友為仇了,那主人也不希罕這種趨炎附勢,甘作小人的朋友,即使有所得罪,敝莊也問心無愧!」

  說著單手擎住靈桌的一隻腳將它搬到一邊,眾人被他那番話,都激起怒色幾乎全部要湧上來,有三四十之多,劉宗毫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各位別急,一個個地來也行,一起上也行,但是最好是十八位一組,便於查明,否則混亂了,豈不是顯得各位存心混水摸魚,各位都是知名之士。傳說出去,對各位的名聲可大有妨礙!」

  被他這一說,眾人才不好意思,凌九峰為了想人前逞能,連劍都不拔,空手就往前行去,離他最近的一個女孩子突然挺劍前刺尖聲喝道:「拔劍!」

  凌九峰伸手外托,以為可將那女孩子的劍奪下來的,誰知手才伸出,劍尖已抵住他的咽喉,觸肌生涼!

  很明顯的,那女孩子如果不是手下留情,他早已咽喉洞穿,一命嗚呼了,不禁臉上色變!

  韓莫愁也覺得暗自心驚,連忙道:「凌兄!綠楊別莊內無弱手,連三尺童子都不可輕視,你也不必大客氣了,還是拔劍再來吧!」

  凌九峰退後一步,撤出腰間長劍,迎面抖了個劍花,往那女孩子攻去,那女孩輕哼一聲,長劍微揚。

  只聽見嚓的一響,凌九峰的劍劈了個空,自己的一隻耳朵卻被削了下來,眾人都嘩然驚呼!

  三才劍凌九峰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居然連人家一招都擋不過,看來這些小孩子都是身懷絕技了!

  凌九峰十分慚愧,也不顧耳上血流如注,將手中劍一拋,回身急奔而去,劉宗微笑道:「三才劍想是愧對先主人之遺靈,才不好意思硬闖,你這個臭丫頭怎麼不知高低,隨便就傷人呢?」

  那女孩冷笑道:「正因為他出手不想傷人,我才取他一耳為誡,如果他出招凶一點,我就割下他那顆狗頭!」

  這番話實在太狂了,也太氣人了,有五六個人聽不下去,怒吼一聲,同時擺兵刃硬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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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3 22:11: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巾幗不讓鬚眉勇


  那些人的兵器不一,有長有短,而且都是江湖閱歷極深的武林高手,動作雖然不能一致,卻配合得很好!

  有的管前面,有的管左右兩面,只有後方是自己人,不必擔心,但是那兩列少年男女僅有兩人動了手!

  女的是先前殺傷凌九峰的那一個,男的只是站在最前的一個,其餘的人連動都沒有動!

  可是這兩個少年的兩枝劍卻像神出鬼沒一般,但見一陣青光閃爍,然後一片哎呀叮噹之聲!

  哎呀是呼痛聲,叮噹是兵器墮落之聲,這些所謂武林高手竟在幾個照面之下,被兩個無名無姓的少年擊敗了!

  不但敗,而且敗得很慘,很丟人,每人都是手背上著了一劍,丟下了兵器,腿弓上挨了一劍,屈膝跪下!

  韓莫愁與韓無憂臉色都為之一變,杜青與查子強這邊也愕然動容,他們雖然知道這十八名少年是綠楊別莊中精選的上乘之材,經過多年的嚴格訓練,用以作為對付韓莫愁的基本武力,但也沒想到他們的造詣已有如此之深!

  至於另一些被阻門外的江湖人,則更不用說了,既駭於少年的劍術,不敢再躁動,又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劉宗淡淡地道:「你們太過份了,攔住他們就好,何必傷人呢?」

  那少年笑道:「啟稟總管,屬下並不想傷人,只是沒想到他們如此差勁,居然連兩三招都招架不住……。」

  劉宗斥責道:「胡說,這幾位都是江湖上知名人物,豈會不如你們,他們是看在與主人的舊誼,有心表示一下懺悔之心,卻又怕得罪韓莊主,才借這個機會輸給你們,以便為屈膝之舉找個借口,還不快扶他們進去!」

  站在後列的幾名少年立刻過來,將受傷在地下跪著的人架了起來,扶到裡面,說也奇怪。

  那些人進門之後,立刻都能行動了,而且也沒有受傷的樣子,因為那兩個少年劍下極有分寸。

  手背上著劍是用劍身平拍的,腿弓處,也是用劍尖點住了穴道,所以雖然制倒了他們,卻不傷皮肉!

  韓莫愁與韓無憂是大行家,看在眼中尤覺心涼,因為擊落兵器還不出奇,劍尖制穴卻頗為驚人。

  能將鋒利如針的尖鋒點住穴道而不傷皮肉那造詣已臻爐火純青之境,絕非十五六歲的少年所達臻及的境界,因此他與韓無憂對望一眼,良久無語。

  而那被扶進去的五六個人,手腳雖然行動,卻一個個低頭坐在椅子上,一聲不發,神情也煞是怪異!

  劉宗又對門外的那些人冷笑道:「各位趁早作個決定,韓莊主似乎對各位的表現很不滿意,所以才讓各位自己闖關,存心要叫各位下不了台呢!」

  韓莫愁沉聲道:「劉總管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宗道:「莊主前天不准他們前來弔唁,今天存心叫他們難堪,是什麼意思,只有莊主自己明白!」

  韓莫愁道:「不准弔唁的話是我說的,闖關也是我的意思,因為我不知道這批小傢伙如此扎手,才一時大意……」

  劉宗一笑道:「那麼莊主打算如何呢?」

  韓莫愁道:「這批朋友都是我請來的,我當然要負責他們進門,現在我鄭重聲明一句,請各位進來!」

  那些人望望兩邊的少年,顯得猶疑不決!

  韓莫愁沉聲道:「如果再有一位朋友受到阻攔,就唯韓某是問!」

  韓無憂也沉聲道:「不錯!我與家兄各負責一邊,劉總管,如果你不想有人送命的話,最好叫這批小傢伙不要動!」

  平步雲這才開口道:「二位莊主有意要教訓一下這批小孩子嗎?」

  韓無憂冷笑道:「我們確有這個意思,平師爺先把這些小朋友給我們引見一下,他們年紀輕輕,居然能練到劍氣制穴的境界,倒是很不容易!」

  平步雲道:「他們都是主人生前由各處覓來的根骨絕佳的少年,份雖屬主僕,情卻同子女,都是主人親手授技的,六歲練功扎底,八歲開始學劍,現在是十六歲,有十年的火候,都承主人之性,男的以次序用郎為名,女的以娘為名,排頭的兩個叫王一娘與王一郎,以此類推……」

  韓莫愁朝兩列少年看了一眼笑道:「很好!韓某兄弟也不敢托大,先從九郎與九娘領教起,每位一招,只要他們能接下敝兄弟一招,韓某就認栽!」

  平步雲笑道:「認栽後又怎麼樣呢?!」

  韓莫愁道:「認栽當然是聽由處置,要韓某的項上人頭都行!」

  平步雲道:「話可是莊主自己說的!」

  韓莫愁道:「當然了,韓某是何等身份,豈能說了不算,可是韓某也把話說在前面,敝兄弟出手後,劍下也沒客氣的!」

  平步雲道:「當然了,如果他們接不下一招,辜負了主人一片栽培,死而無怨,只怪他們自己差勁!」

  韓莫愁向韓無憂看了一眼道:「老三,咱們開始吧!」

  杜青忽然道:「等一下,寒雲,這是誰的主意?」

  謝寒雲道:「是平世伯說的,經過我的同意!」

  杜青沉聲道:「你糊塗,居然拿這些小孩子的生命不當回事,他們跟你差不多大小,如何能與人家數十年功力相抗!」

  謝寒雲道:「他們都練成了無形劍氣,比我強多了!」

  杜青冷笑道:「運劍氣及於劍外,那是劍道的高深境界,他們怎麼會有這種火候,連我都做不到這一層!」

  謝寒雲道:道:「我也不信,可是他們剛才已用事實證明了!」

  杜青沉下臉道:「胡鬧!什麼都可以速成,唯獨內功勁力,必須按步就班,到了韓莊主這份火候,也不過初登堂奧而已,這些小孩子居然能練到了,那不是成了奇跡!」

  平步雲笑道:「奇跡是由人創造的,這些小鬼得天獨厚,一起手就往這個方向努力,成就自然不可以尋常尺度去衡量的!」

  杜青忽瞪他一眼道:「平老先生,也許我是多事,可是我絕不能讓這十八個無辜的小孩子白白犧牲性命,去達成你的目的!」

  平步雲呼了一聲道:「杜公子這話是怎麼說?」

  杜青冷笑道:「我對老先生的用心極為不齒!」

  平步雲也沉聲道:「杜公子是說他們連一招都擋不過?」

  杜青道:「假如他們真練成了無形劍氣,別說一招,十招也沒問題,可是他們無此功力,與韓莫愁交手則必死無疑!」

  平步雲道:「笑話,一郎與一娘剛才難道是假的?」

  杜青冷冷地道:「韓莫愁兄弟不是傻瓜,如果沒有相當把握,絕不會拿自己的生命,輕易作注賭博!」

  平步雲道:「無形劍氣差在功力上,目前他們對自己的功力極具信心,才敢以性命一搏,可是我對這些孩子也有相當信心!」

  杜青掉頭向劉宗道:「劉兄!你說一句良心話!」

  劉宗竟然低頭不語,平步雲忙道:「韓莊主兄弟即使能通過這十八關,也要付出相當代價!」

  杜青道:「不錯!十八劍式換十八條人命,這個代價是不小!」

  謝寒雲聽出杜青的語氣不對,忙問道:「劉大哥,你說老實話,他們一定會死嗎?」

  劉宗對三個老傢伙看了一眼才道:「那倒不一定,因為他們的劍招尚可一搏,多了或許不行,但每人一招,生死各佔一半的運氣!」

  謝寒雲道:「我問的是劍氣,不是問的劍招!」

  劉宗聽得道:「杜公子已經看出來了,自然不足為憑!」

  謝寒雲臉色一變道:「什麼!你沒有對我說真話?」

  劉宗低頭道:「韓家的人公開登門挑戰,全莊生死憑此一決,我們的實力是弱了一點,除非先把他們的劍式套出來……」

  謝寒雲臉色一沉道:「那就要把這些人的生命來作犧牲嗎?」

  劉宗無言可答,平步雲道:「小姐,這十八人受恩深重,老朽等昨夜已問過他們,他們都自動願意獻出生命,老朽等才有此舉……」

  謝寒雲怒道:「他們的生命自己作不了主,你們也作不了主,到我要他們死的時候,他們才準死……」

  說完又沉聲對那兩個少年問道:「你們誰是領班的?」

  劉宗道:「是一郎與一娘!」

  謝寒雲道:「好!我就問他們兩人好了,你們聽誰的?」

  劉宗忙道:「自然是聽小姐的!」

  謝寒雲道:「我要他們自己說!」

  王一郎道:「屬下雖為領班,但各人授技不同,屬下也不敢作主,屬下與一娘是劉大哥負責教誨,當然是聽小姐的!」

  謝寒雲嚴肅地道:「好!那我就讓他們自己決定,聽我的,站到右邊來,聽三位師爺的,站到左邊去!」

  從一郎一娘,到八郎八娘都站到右邊,只有九郎與九娘因為是平步雲等人授技,站在左邊!

  謝寒雲淡淡一笑道:「好,大家總算把立場弄清楚了,三位世伯,請你們立刻離開本莊,凡是本莊所有的財物,你們都可以帶走,願意跟你們走的人,我也不會攔阻……」

  此言一出,眾人都駭然失色,平步雲愕然道:「小姐要趕我們走?」

  謝寒雲道:「趕字我說不出口,但三位是應該離開了,否則我就無法管這個家,因為三位是先父的故友,我對三位既不能下命令,卻也不能聽任三位如此胡作非為,擅作主張……」

  潘金鳳頓了一頓才道:「小姐,三位師爺是為了本莊的好……」

  謝寒雲沉聲道:「也許他們的心是好的,但他們的作法卻與我不同,一山難容二虎,必須要一方面退出,才能統一紀律!」

  平步雲道:「老朽等忠心耿耿,絕不敢與小姐爭權!」

  謝寒雲冷笑道:「那麼這件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不問問我的意見!」

  平步雲道:「事關大局,老朽……」

  謝寒雲冷冷地道:「你們認為我年紀太輕,擔負不了大局是嗎?」

  平步雲連忙道:「老朽等絕無此心,只是認為小姐一定也會同意此等做法,才擅作主張,而事實上也沒有別的方法……」

  謝寒雲冷笑道:「你要聽聽我的辦法?」

  平步雲一怔道:「小姐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謝寒雲肅然道:「我的方法最壞,但是我絕不拿本莊的子弟作犧牲,假如為了事實需要而必須如此的話,我將第一個犧牲!」

  平步雲道:「小姐身負大局之所寄,怎能輕言犧牲!」

  謝寒雲莊然地道:「這就是我們看法不同的地方,你們把這個家看作一個人的,我卻當做大家的,我身為一家之主,有好處必須先顧及別人,有危險必須先獻出自己,我不管以前是怎麼做法的,但由我作主,就必須照我的做法!」

  平步雲訕然道:「小姐這種大公無私的胸懷,令老朽等慚愧萬分,今後老朽等一定以小姐之意為尚,絕對唯命是從!」

  謝寒雲道:「真的嗎?」

  平步雲道:「如有不實,天誅地滅!」

  謝寒雲道:「好!那我就斗膽發令,限三位於半個時辰內離莊!」

  平步雲臉色一變道:「小姐還是要我們走?」

  謝寒雲道:「不錯!上次是請求,這次是命令!」

  平步雲大聲道:「老朽等三人追隨主人,竭畢生之忠誠,小姐一下子就趕我們走路,似乎太艷情了!」

  謝寒雲沉聲道:「為了紀律,必須如此!請世伯原諒!」

  平步雲道:「小姐講到紀律,老朽斗膽訪問,我們身犯何罪?」

  謝寒雲道:「擅自行動,不遵指令,這罪名夠重嗎?」

  平步雲道:「老朽已虔心海過了……」

  謝寒雲冷笑道:「三位積習已深,到了這份年歲,要說能改變,那是絕無可能之事,三位自己也明白,何況我到此的第二天,即已公開宣佈,不服指令者,為最大之罪行,三位明知故犯,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呢?還是認為我不夠資格當家呢?」

  平步雲低頭無語,潘金風道:「小姐!三位師爺勞苦功高,本莊一切成就,俱是他們多年悉心籌劃經營,還望小姐能顧念他們……」

  謝寒雲淡淡一笑道:「那倒是我不對了,原來本莊是他們一手創建的,我坐享其成,反而要叫他們走路,是太過份了,現在我把全部事業都交給他們,還是回到金陵安逸多了,老實說,這份擔子我並不願意挑,我自知也不是這份材料……」

  潘金鳳惶恐地道:「小姐這樣說,屬下百死莫贖了!」

  謝寒雲笑笑道:「那也沒什麼,運籌策劃我根本不行……」

  劉宗屈腿跪下道:「本莊自小姐接掌以來,令出於仁,威施於恩,門下子弟部屬,莫不感德歸心,小姐無論如何不能走的!」

  謝寒雲將他扶了起來道:「劉大哥!別這樣,我知道這樣做很絕情,也很不容易取得大家的諒解,可是我必須如此,我才來幾天,三位世怕都是與大家相處多年,瞭解一定比我深刻,現在我問大家一聲,希望大家冷靜地考慮一下後再回答我!」

  劉宗道:「小姐有何命示?」

  謝寒雲笑笑道:「誰敢擔保他們三位今後必能聽從我的話,像你們一樣,一心一德,完全接受我的指揮!」

  劉宗道:「這個屬下可以擔保!」

  謝寒雲道:「你想清楚再回答,我的話是以我本人為準則,沒有旁的因素,也沒有別人的壓力,他們是因為我而歸心?」

  劉宗一怔道:「小姐這話令人難解!」

  謝寒雲笑道:「你們心裡應該明白的,比如說,我上面還有娘,目前娘不管事,但萬一娘跟我意見相左,他們會不會全聽我的?」

  劉宗低頭不語了,謝寒雲道:「我知道他們不可能的,所以我掌理一天,就必須請他們離開一天,我並不戀棧這個權位,娘隨時要接收,我隨時準備交出,那個時候,他們可以再回來,劉大哥,你說我這種做法有錯嗎?」

  劉宗想了半天才道:「沒有錯!而且小姐請放心好了,小姐是主人唯一的繼承人,即使夫人有意接收,屬下等也不會同意的!」

  平步雲怒道:「劉宗,你竟敢說這種話!」

  劉宗朗聲道:「我代表門下全體部屬說這種話,三位師爺如果不信,不妨逐個詢問一遍,凡是不擁戴小姐的,三位師爺盡可帶走自立門戶,只要師爺能找出十個人以上,我可以代表小姐作決定,將本莊事業全部讓出!」

  潘金鳳一怔道:「劉大哥!你這話太過份了,你怎麼能代表小姐決定這種事呢?萬一他們真找出十個人來……」

  謝寒雲笑道:「劉大哥從不作粗率的決定,我絕對信任他,別說是十個人,就是有一個人,我也放棄這份事業……」

  劉宗一怔道:「小姐!不足十人屬下是有把握的,可是一個人!」

  謝寒雲笑道:「只要有一個人對我不滿意,就證明我還不配領導這個家,也不配繼承先父的事業,先父在世之日,何嘗有一人離心?三位世伯不能與我同心,我已經感到很遺憾了,他們是我的長輩,我不敢要求他們,如果再有一個人,我就沒有臉硬霸著這份權力!」

  此言一出,全體為之動容,三個老傢伙對視片刻,共同輕輕一歎,龍書錦朝柳群與平步雲道:「柳兄,平兄,我們走吧,主人有這樣一個傳人,我們也應該感到安慰了,這片基業我們是該放手了!」

  平步雲道:「走是當然要走的,看在主人份上,我們也應……」

  謝寒雲厲聲道:「不要抬出先父來壓我,今天我逼三位走路,是不忍心見先父的事業砸在你們手裡,這些年你們犯的錯實在太多了……」

  平步雲不禁怒道:「小姐是說我們一無是處了?」

  謝寒雲道:「我沒有這樣說,你們經營本莊,功勞不可謂不大,但是你們的過失更大,你們心藏奸詐,胸包禍心,除了利害之外,你們何嘗想到一點別的,即使你們能成功,也最多像韓莫愁一樣,成為一個萬人唾棄的獨夫……」

  平步雲道:「小姐今後打算把這些人領向那一條路?」

  謝寒雲道:「我以俠義為宗旨,除暴安良,濟危扶弱,鏟奸鋤邪,以仁德而有天下,比用武功稱霸天下更為有效……」

  平步雲哈哈一笑道:「好志氣,但願小姐能成功,九郎九娘,走!」

  那一對少年男女聽了他的招呼卻毫無動身之意,平步雲怔住了。

  劉宗道:「九郎!九娘,平老爺子叫你們走!」

  因為謝寒雲已經驅逐他們三人出莊,所以劉宗也改口稱老爺子而不叫師爺,但是王九郎九娘仍然不動!

  平步雲怒道:「九郎,你耳朵聾了……」

  王九郎淡淡地道:「沒有!我聽得見!」

  平步雲叫道:「那你們為什麼不走?」

  王九郎道:「小姐並沒有命令我們走!」

  謝寒雲道:「我已經問過你們,你們選擇了平世伯,可以不必聽我的話,我也沒有再命令你們的權利!」

  王九郎道:「不!情形不是這樣的,我們由主人帶回本莊後,就分成九組學技,主人交代我們不必出來與莊中人見面,只聽授技人的命令,屬下與九娘是三位老爺子授技,所以小姐剛才詢問屬下時。為了遵守主人的遺囑,我們還是受命於三位老爺子,現在老爺子已離本莊,屬下就不能再聽命了!」

  平步雲大感意外,怒聲罵道:「混帳小畜生,你們居然忘恩負義……」

  王九郎神色一正道:「老爺子,這句話我們不接受,我們的武功雖是三位所授,恩德卻是主人的,我們如果走了,才是忘恩負義!」

  謝寒雲笑道:「你們不必如此,主人已經去世了……」

  王九郎道:「主人雖然去世,小姐仍然在此繼續擔負事業,如果三位老爺子仍然匡扶小姐,屬下應該聽他們的,因為這是主人特別交代的遺命,並非屬下對小姐不忠,現在三位老爺子已非本莊之人,主人的遺命也解除禁制,目下當以小姐之命是從!」

  謝寒雲笑問劉宗道:「爹下過這道命令嗎?」

  劉宗道:「有的!這是對他們十八人特別下的,因為主人將他們分別交給我們九個人負責教授督促,唯恐有所混雜,才特別作了這個交代!」

  謝寒雲道:「這麼說來,他們的行止自己不能作主了!」

  劉宗道:「可以這麼說,一郎一娘至八郎八娘是屬下與五龍一鳳負責督屬,屬下等衷心擁戴小姐,他們絕沒有問題!」

  謝寒雲道:「九郎九娘,主人去世,遺命也結束了,你們不必再顧慮到忠心的問題,可以自由決定去留!」

  王九朗道:「屬下願繼續接受小姐領導!」

  謝寒雲道:「你們不必勉強!」

  王九郎道:「屬下出於至誠,如非有主人遺命,屬下剛才就不會站到這邊來,因為屬下等並不願跟著三位老爺子!」

  謝寒雲道:「為什麼呢?」

  王九郎道:「因為屬下是三位老爺子分別授技,共同督教的,看得最清楚,他們三人各存私心,有時還互鬥心機,跟著他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再者看見小姐剛才的大公無私,仁心體下的作為,屬下深以能追隨左右為榮!」

  平步雲臉色大變,朝柳群與龍書錦道:「連這兩個小畜生都離心背我們而去,看來我們在莊中多年的努力是完全失敗了,走吧!」

  謝寒雲道:「三位的工作與建樹是成功的,只有用人之策是失敗;唯其用人失敗,我才不得不請三位離去!」

  三人輕歎一聲,神色沮喪,退過一邊,龍書錦道:「小姐!我們一定走,但是此刻離開,實於心難安,請小姐准我們再效一次愚忠,把韓莫愁的事應付過去!」

  謝寒雲沉聲道:「不必!三位已非本莊的人,無須再介入本莊是非!」

  柳群道:「我們不插手,小姐絕難與韓莫愁抗拒!」

  謝寒雲臉色一沉道:「你們真以為我如此不濟嗎?」

  柳群道:「不是的!我們研究對付韓莫愁之策已有年……」

  「你們的方策中有自己動手的一條嗎?」

  柳群道:「自然有的,但必須找人配合!」

  謝寒雲道:「那就不必了,我的人絕不給你們做工具!」

  柳群急了道:「小姐怎可如此說!」

  謝寒雲冷笑道:「我知道你們的方法,一定是叫別人先動手,等摸清對方的虛實後,你們再出手,這樣一來,先動手的人就該死了!」

  柳群道:「這是一次生死之爭,必須要有人犧牲的!」

  謝寒雲道:「不錯!但是主事者如不能把自己列為最先犧牲的對象,就不夠資格叫別人犧牲,三位請吧!」

  龔書錦道:「我們在旁邊看看都不行嗎?」

  謝寒雲道:「不行!此時此地,沒有不相干的閒人,三位一定要留此,就必須將敵友的立場表示清楚?」

  平步雲道:「我們當然是小姐的朋友!」

  謝寒雲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的朋友都是重仁義而輕生死的!」

  平步雲怒道:「小姐把我們看成這麼不成材?」

  謝寒雲一笑道:「我沒有這種想法,不過三位為了表明心跡不妨證實一下,先找韓莫愁挑戰一場……」

  平步雲微怔道:「小姐要我們先出手?」

  謝寒雲道:「是的!以功力而論,三位是最高的,以輩份而論,三位也是最高的,任何條件都該三位先出手!」

  平步雲臉色一變,默然片刻才道:「小姐!我們並不是怕死,也不是不敢出手,只是我們先出手,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韓莫愁哈哈一笑道:「這話欠通,三位如先出手,對韓某可大有好處!」

  平步雲咬咬牙道:「不錯!我們的劍法如果洩了底,只有便宜了韓莫愁!」

  謝寒雲道:「如此說來,三位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平步雲道:「我們如果能摸清韓莫愁的虛實,自有制他之策,反之,如果我們先洩了底,則本莊永無勝彼之望!」

  謝寒雲哈哈地道:「三位已經不是本莊的人,談話中請勿再涉及本莊!」

  平步雲努力忍住道:「好!以後老朽說話檢點一下就是,小姐是否還要我們先出手呢?」

  謝寒雲道:「不錯!三位如果無意如此,只有請三位離開!」

  平步雲大叫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謝寒雲道:「因為杜大哥對韓莫愁的劍式也研究有時,如果三位能套出他的精招,杜大哥自有制他之策!」

  平步雲怒道:「小姐要我們送掉三條老命去成全杜青?」

  謝寒雲一笑道:「我沒有強求三位,因為三位的工作杜大哥也做得到,如果我要求杜大哥如此做,他一定不會推辭,這一點我相信大家都不會反對的,唯其我有這個準備,才先問問三位,三位即不願意犧牲生命成全別人,我也不能要杜大哥犧牲生命來便宜三位,所以我一定要請三位離開!」

  平步雲被她堵住了嘴,謝寒雲臉色一沉道:「回頭杜大哥先出手,得失之間。本莊仍然有人看得明白,用不到三位在此多事,三位請吧!」

  那三人仍無意動身,謝寒雲怒道:「三位再不走,我就要強制執行了,劉大哥!」

  劉宗恭身應命道:「屬下在!」

  謝寒雲沉聲道:「你率領十八名弟子清莊!」

  劉宗應了一聲,抽出長劍,朝十八名劍手作了個姿勢,兩列人成雁行逼進,平步雲怒道:「你們敢對老夫無禮?」

  劉宗沉聲道:「三位已非本莊人員,我們奉命清莊,勢在必行!」

  柳群拖了平步雲一下道:「平老哥!算了,看在非俠兄的份上,我們也不能對他們動手,走吧!反正我們已經盡了心了!」

  平步雲道:「小姐!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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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3 22:12:27 |只看該作者
  謝寒雲淡淡地道:「我只後悔一件事,就是沒把這個家早日整頓一下!」

  龍書錦與柳群把氣沖沖的平步雲拖走了,謝寒雲一歎道:「劉大哥,你看見了,這並不是我絕情,如果我不利用今天這個機會把他們請走,以後會成為什麼樣子?」

  劉宗一歎道:「小姐的處置絕對正確,否則全莊部屬不會全體支持的,只是小姐此時趕走他們,對我們的實力影響頗巨!」

  謝寒雲冷笑道:「如果要靠他們成事,損失將更大,第一,這十八個人就首先平白無故地犧牲,而得到好處的只有他們!」

  劉宗不禁一怔,謝寒雲道:「他們的無形劍氣既是假的,絕對無法擋過韓莫愁兄弟二人的聯手進擊,其代價呢?」

  劉宗道:「可以套出十八招劍式!」

  謝寒雲冷笑道:「套出的劍式你們看得懂嗎?你們破得了嗎?」

  劉宗一頓道:「研究破招的事歸他們負責!」

  謝寒雲道:「這就是我要阻止的理由,不管他們居心如何,我認為這種手段就要不得,用別人的生命來成全自己,即使成功了,也將為人所不齒,我們今天與韓莫愁作對,並不是為了我父親死在他手中,那次比劃雖然各藏機心,但表面上還是冠冕堂皇的,說不上什麼仇,主要的是我們反對韓莫愁以武功來號令天下的強暴作風,如果我們也跟他一樣,那還有什麼可驕人的!」

  韓莫愁哈哈一笑道:「韓某可不承認這回事,韓某對江湖朋友禮敬有加!」

  謝寒雲冷笑道:「你別說得好聽了,這些人只是不敢違抗你而已,他們心中何嘗真的擁護你,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韓莫愁道:「沒有的事,韓某從未對這些朋友有所要求!」

  謝寒雲道:「那是你不敢,因為你還沒有真正達到稱霸天下的地位,目前你雖然用不著他們,卻怕他們聯合起來反抗你,如果有一天你能把所有反對你的人都消滅了,你的真面目露出來,就不會如此好看了!」

  韓莫愁微微一笑道:「對將來的事韓某不必置辯,反正有事實可以作證,現在韓某要問一句,小姐是否還準備把韓某這些朋友拒於門外!」

  謝寒雲想了一想才道:「你替他們出頭,我就不必留難了!不過我對他們沒有骨氣的行為還是不能原諒,等我們的事情解決後再找他們算帳,總要給他們一點教訓!」

  韓莫愁笑道:「那小姐先得把韓某解決了才行!」

  謝寒雲道:「當然了,不把你制服,我也沒權利去教訓別人!」

  韓莫愁一笑道:「豈僅無權教訓別人,小姐自己還得受一番教訓!」

  謝寒雲不理他,對劉宗道:「門口撤禁,放他們進來!」

  那兩列少年應聲收劍,韓莫愁笑道:「各位進來吧,不過進門容易,出門就難了,除非韓某能全身而退,否則各位要出門,恐怕要受點委屈!」

  韓無憂卻道:「各位給敝兄弟捧場,敝兄弟十分感激,不過敝兄弟對今日之戰並沒有多大把握,各位如果對敝兄弟沒有信心,就請回頭吧!」

  一名中年漢子歎道:「我們跟綠楊別莊的梁子是結定了,只有把希望寄在韓莊主身上,走到那裡是那裡了!」

  韓莫愁哈哈大笑道:「只要各位對韓某具有信心,韓某一定不使各位失望,綠楊別莊何足道哉,過幾天韓某還準備跟五大門派碰一碰,叫他們氣焰收一收,對我們這些散居的武林人士刮目相待……」

  那人道:「莊主說的是,我們所以追隨莊主,主要是莊主為大家剪除了血魂劍,使我們出了一口冤氣,其次也是多年來受盡五大門派的欺凌,希圖振作一番!」

  杜青冷冷地道:「台端這話欠通,血魂劍華老爺子從不妄殺一人,台端如果受過華老爺子懲誡,便該捫心自問,是否行止有虧,至於五大門派,我知道他們律下極嚴,如果台端沒有做錯事而受他們的欺負,大可名正言順地登門問罪!」

  那人冷笑一聲道:「是非曲直不是一句話能說得清楚的!」

  杜青道:「公理只有一個!」

  那人哼一聲道:「血魂劍死了,可以不去談他,至於五大門派,並不是說他們不講理,而是等講理已經遲了!」

  杜青道:「這是怎麼說呢?」

  韓莫愁道:「這位兄台姓黃,大名公直,尊號三刀劈月……」

  杜青哦了一聲道:「原來是洛陽鏢局的黃總鏢頭!」

  黃公直哼了一聲道:「我有一次走鏢途經武當,手下一名鏢師喝醉了酒,與武當一名俗家弟子起了衝突,被他打傷了,我自然要出頭將那小子懲誡一番,結果武當門中的兩名長老出頭,砍了我一劍,撕毀了我的鏢旗……」

  江青道:「這是他們不對!你可以找他們理論!」

  黃公直冷笑道:「不錯,武當掌門人太乙老道講理,問明事實經過,將那兩名長老關起來,罰他們閉關三年,還向我鄭重道歉!」

  杜青道:「這處置很公平呀!」

  黃公直道:「按理說不算不公平,可是一個保鏢為生的人,讓人家撕了鏢旗,以後還有臉混嗎,這種損失是任何代價賠償不了,我只好關了鏢局,除非有朝一日能踏平武當,才有臉將鏢局重新開張!」

  韓莫愁笑道:「黃兄一人的遭遇如此,其他的朋友,或多或少,都受過五大門派的氣,韓莫愁糾合這些朋友,互助合作,重振舊業,難道不應該嗎?」

  杜青默然無以為答,心中也覺得江湖實在太複雜了,是非曲直,的確很難有個標準,以黃公直而言,武當的處置不能算錯,但對他名譽上的損失卻無法彌補,他埋怨武當也不能算錯,想了一下才較歎道:「這些事沒什麼可談的!」

  韓莫愁笑道:「談了也無法解決,還是解決我們的事吧!」

  杜青道:「寒雲,你先叫人把那幾位的啞穴解了。把他們腿上的東西取出來,時間長了,可能會害人家成了殘廢!」

  謝寒雲一怔,劉宗卻連忙上前,在先前受制的幾個人腿弓處拍了一下,又在他們背上拍了一掌!

  那幾個人才吐氣出聲,目中充滿了怒意!

  謝寒雲愕然問道:「劉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劉宗用手一攤,掌心有著一堆小三角鋼套!

  謝寒雲道:「這是什麼東西?」

  杜青拈起一枚道:「這玩意兒可以套在劍尖上,制住人家穴道後,脫離劍身,陷入肌肉,卻不會流血,看起來毫無形跡……」

  謝寒雲道:「所謂劍氣制穴,就是這玩意兒?」

  劉宗道:「是的!這是平步雲發明的,說是可以騙過行家的眼睛,想不到杜公子一眼就看穿了!」

  杜青道:「這東西製作得很精巧,我實在沒看出來!」

  劉宗道:「那杜公子何以得知的?」

  杜青道:「先前我也被騙過了,而且韓莫愁也沒看出來,真以為這批小孩子練成了無形劍氣,所以他們不敢輕動,可是受制的人心中是明白的,為了不讓他們開口,必須要點住他們啞穴,這一下才洩了底!」

  韓莫愁笑道:「不錯!這是一著敗筆,如果不點這一手啞穴,韓某的確被這批小孩子哧著了,只有拱手讓貴莊獨尊天下!」

  謝寒雲臉色一沉道:「劉大哥,這一次我原諒你,因為不是你主謀,下次如果再有這種事,我將唯你是問!」

  劉宗連忙恭身道:「小姐!屬下知罪,不過昨天屬下確實問過他們的意向,也明白告訴他們劍氣制穴的事不見得會哧倒對方,動手的時候,可能會有危險,他們都矢志效死,屬下才斗膽同意,瞞住小姐的!」

  謝寒雲道:「我相信本莊沒有一個不是忠心耿耿的,正因為他們忠心效命,我才特別珍視他們的生命!」

  劉宗低頭無語,謝寒雲用手一揮道:「你下去吧!準備一下向韓莊主求教!」

  劉宗低頭答應退下,杜青道:「寒雲,今天是我先約的!」

  謝寒雲道:「我明白,可是此地我是主人!當然不能讓你先出手!」

  杜青剛要開口,謝寒雲忙又道:「杜大哥!你讓我先說兩句行嗎?」

  說完向韓莫愁道:「韓莊主,今天的事,我要問問你的意見,你是主張拚命呢?還是主張雙方各展示實力後再作定奪!」韓莫愁道:「韓某應約而來,悉聽尊便!」

  謝寒雲道:「不!我們要把話講清楚,我知道你從未把真正的實力展示出來,我們這邊也作了相當的保留!你相信嗎?」

  韓莫愁沉吟片刻道:「韓某相信!」

  謝寒雲道:「你相信就好,最近你想盡方法,在探悉我們的實力,研究我們的劍式,我們自然也在作這種努力,可是我覺得雙方都太傻,除非到生死關頭,誰也不肯把底細揭露的,所以我準備和你開城布公談一下,如果你不準備拚命,我就把全部實力毫無保留地向你展示,隨便你如何應付,只是不准殺傷一人!」

  韓莫愁道:「那似乎不大可能!」

  謝寒雲道:「那麼你是打算排命了!」

  韓莫愁道:「韓某說句老實話,韓某新研的一些劍式,出手見血,想不傷人是不可能的,否則韓某就是未竟其力!」

  謝寒雲微微一笑道:「韓莊主這句話才是肺腑之言,我相信你的誠意,如果韓莊主爽快地答應不傷人,我就會改變計劃了!」

  韓莫愁微微一笑道:「小姐今天所表現的機智與魄力實出乎小姐年紀所能,韓某相信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因此不敢作偽!」

  綠楊別莊與杜青等人都為之一怔,謝寒雲仍然笑道:「韓莊主太小看我了!」

  韓莫愁一笑道:「韓某不敢小看小姐,但韓某說這話確有相當證據!」

  謝寒雲淡然問道:「什麼證據?」

  韓莫愁道:「昨夜有一個人秘密潛入貴莊,一個時辰後,又秘密潛出,韓某想這個人必然是背後為小姐出主意的人!」

  劉宗驚問道:「小姐,真有這會事嗎?」

  謝寒雲居然點頭道:「不錯!昨夜是有個人跟我見過面!」

  劉宗愕然道:「此人居然能潛入本在,可見本莊的防備太疏忽了!」

  謝寒雲笑道:「百密總有一疏,你倒不必責怪自己!」

  韓莫愁道:「小姐能見告此人是准嗎?」

  謝寒雲道:「韓莊主既然知道有人來過,自然會知道是誰了?」

  韓莫愁訕然地道:「說來慚愧,韓某雖知有人出入貴莊,卻未能揭開此人身份,而且韓某兄弟二人親自追蹤,也被他溜走了!正因如此,韓某才敢斷定小姐受過高人指點,因為此人能逃過韓某的耳目,又能出入貴莊而不顯形跡,則此人足見高明,韓某很想知道此人是誰?」

  謝寒雲笑道:「他是莊主的熟人!」

  韓莫愁道:「不可能,杜青與令姐昨夜在江邊船上並未離開?」

  謝寒雲道:「難道莊主只認識杜大哥和大姊!」

  韓莫愁道:「在場的人韓某個個都認識,但除了杜青與令姊之外,韓某想不出別人能有此機智,是以才想請教!」

  謝寒雲道:「反正我只能說他是個熟人,此外別無奉告,莊主猜不到,只好納悶一下,等他自己出頭時,莊主就會知道了!」

  杜青與劉宗對看一眼,臉上現出微笑,韓莫愁也若有所悟,可是謝寒月肚子裡更明白!

  杜青、劉宗、韓莫愁三人都認為那人是偽裝身死的王非俠,只有謝寒月姊妹明白那人是修文水!

  他昨夜故顯形跡,讓韓莫愁發現他秘密入莊,吸引住韓氏兄弟的注意,為的是方便她們在船上行事!

  大家心裡都有一答案,嘴裡卻不肯說破!

  韓莫愁道:「韓某已竭誠相告,小姐如何決定?」

  謝寒雲道:「那自然不能勉強了,這樣吧,我們這邊的人絕不藏私,韓莊主能夠不傷人最好,否則就算了!不過我敢擔保我們這邊絕不會傷及莊主!」

  韓莫愁道:「那韓某不是太吃虧了!」

  查子強忍不住道:「你還好意思說吃虧,准你傷人,而擔保你不受傷,走遍天下,也找不到這種便宜事!」

  韓莫愁微笑道:「韓某絕不願佔便宜,但這的確是韓某吃虧,如果綠楊山莊的人有了限制,劍招如何能盡量發揮……」

  謝寒雲笑道:「你別弄錯,我擔保你不受傷,並不是對本莊的人限制,而是另有辦法,可以防止這件事!」

  韓莫愁一怔道:「還有什麼方法?」

  謝寒雲道:「我請杜大哥在旁掠陣,如果你有危險時,他可以出手替你化開,絕對不會使你受到傷害!」

  杜青連忙道:「我沒有這個能力!」

  謝寒雲笑道:「杜大哥!請你相信我好了,我們倆站在一起,到必要時,我會告訴你如何化解的!」

  杜青怔了一怔,但立刻意會到她是受到王非俠的指示,借這個機會把謝寒冬藏起的劍訣授給自己,所以也不作聲了。

  韓莫愁心中也想到這是可能,因此笑道:「臨時才告訴來得及嗎?」

  謝寒雲道:「我擔保來得及,因為我受托非到必要時,絕不能將解法洩露出來,而且請莊主放心好了,本莊所有的劍式能傷你的機會不多,萬一有所失手,我以全莊的性命作為保證!」

  杜青聽她如此有把握,愈加相信是王非俠暗中對她有所指示,因此也加強保證莊重地道:「韓莊主,如果你傷了一點皮毛,杜某也賠上一命!」

  韓莫愁大笑道:「如此優厚的條件,韓某還會不答應嗎?」

  謝寒雲道:「醜話先說在前面,如果莊主故意藏私,那我就不保證了!」

  韓莫愁道:「韓某是什麼人?豈會做這種事!」

  謝寒雲笑笑道:「因為我把全莊的生命加上杜大哥都拿來作保證,莊主故意自己受點傷,豈不是反敗為勝了!」

  韓莫愁大聲道:「依韓某此刻的身份,如若接受這種條件。未免也太丟人了,因此韓某提出個相等的條件,韓某如果受了傷,絕不要你們負責,而且從此閉門封劍一年不談武事,如果韓某被殺,舍弟也跟著自栽,至於貴莊,只須有三個人償命就夠了!」

  謝寒雲道:「那三個人呢?」

  韓莫愁笑道:「名單韓某不宣佈,等韓某死了之後,舍弟自會提出的,只要這三人不死,舍弟可以毀約不理,大家再想別的方法鬥下去,這個辦法平嗎?」

  謝寒雲道:「公平!可是我的保證不是虛設了嗎?」

  韓莫愁笑道:「大家都別客氣,韓某自信還不容易被人殺死,只要韓某不死,一年之後,韓某必然會捲土重來,即使韓某死了,韓某列出的名單上三人也不會陪著死的,會弟自然也不會死,大家還有得鬥下去呢!」

  謝寒雲道:「凡是本莊的人,我有權決定生死!」

  韓莫愁笑笑道:「小姐別把話說得太滿,韓某相信你有些事還作不了主!」

  杜青笑道:「寒雲!你別堅持了,韓莊主如此說,自然有他的理由,何況人家準備以一代霸主自居,這些條件也太屈辱他,咱們各行其是好了!」

  謝寒雲點點頭道:「好吧!第一陣由劉大哥下場求教!」

  劉宗撤劍入場,韓莫愁淡淡地一笑道:「劉總管雖然是府上高手,韓某還不屑一戰!」

  劉宗毫不為忤,謙沖地道:「劉某並不敢妄想與莊主論上下,只是奉命差遣,身不由己;莊主隨便派個人將劉某打發掉就行了!」

  韓莫愁看看自己這邊的人,然後笑道:「請常老弟出場打個頭陣如何!」

  座中站起一名中年瘦子,貌不驚人,淡淡地道:「小弟遵命!」

  韓莫愁邀來的一批人中,有兩三個從未在江湖上現身過,此人就是其中一人,剛才進門時,這兩三個人一直躲在後面,畏畏縮縮,所以大家也沒注意,可是現在韓莫愁突然指點他出場,倒是頗出人意外!

  劉宗心中瞭然,知道這兩三個不見經傳的傢伙,才是韓莫愁倚為心腹的真正高手,至於那些知名之士,韓莫愁只是用來壯點聲勢而已,大家都明白,那些人沒一個是劉宗的對手,韓莫愁也不打算叫他們丟人了!

  因此劉宗不敢怠慢,一拱手道:「請教尊號台甫?」

  那姓常的漢子笑道:「在下常子龍,關西人士,有名無號,不足掛齒,今天劉總管如能手下容情,讓兄弟混過三招兩式,也許一步登天,江湖朋友少不得會抬愛贈下一個稱號,否則就此藏拙,重歸家園,也免掛個虛名累人!」

  劉宗笑道:「兄台太客氣了,但不知如何見教?」

  常子龍道:「兄弟只會耍劍,請總管賜招吧!」

  劉宗道:「劉某忝為東主,自然是兄台先賜招!」

  常子龍鄙夷一笑道:「若論身份,兄弟是韓莊主邀來的朋友,總管只是綠楊別莊的執事,還算不得東家,若論主賓,強龍不壓地頭蛇,說什麼也輪不到兄弟先出手!」

  些人先前還懂點客氣,幾句話後,就流露出他尖酸刻薄的本性,加以面目可憎,越發令人厭惡。

  劉宗卻毫不在乎,微微一笑道:「那劉某就先出手了!」

  獻劍為禮後,信手揮出一招,常子龍用劍推開後,反刺一招,劉宗第一劍只是試探,見他出手平平,遂架往後,再一招,略加勁道,常子龍居然又推開了,跟著也還了一劍,攻勢較銳!

  劉宗應招變式,兩人就交上了手,十幾個來回後,旁觀的人都開始驚異了,對這常子龍也換了一種看法!

  這傢伙起手雖平,卻越打越厲害,劉宗的劍勢加厲後他的反應也加速,守得穩、也回得快,始終不給劉宗有攻第二招的機會,守著一來一往的原則,而且他的攻招從不使足,只要劉宗能架住,他就收了回去。

  就這樣進行了二十多個回合,誰都看得出劉宗是落在下風,因為劉宗的攻勢始終被人限制住,只以一招為限。

  而常子龍明明有變招的機會,卻自動地放棄了,讓劉宗有從容進招的餘暇,到後來,劉宗迫不得已,將自己所會的精招迭次施出,卻毫無辦法,因為那些攻招有時是一招四五個變化,照常情判斷,對方必無還手之餘地,直等他的變化用完後,才能相機回手,可是劉宗第一個變化後,攻勢就被封住,連以後的變化都被壓了下去!

  交手到第三十招時,劉宗自動退出道:「閣下劍式高明,劉某認輸!」

  常子龍淡淡地道:「這是什麼話,兄弟也沒有得勝呀!」

  劉宗道:「那是閣下客氣,閣下如果放手進攻,劉某斷不是對手!」

  常子龍道:「沒有的事,據韓莊主說,貴莊劍藝超群,還有很多精招,總管根本就沒有施展,難道是吝於賜教嗎?」

  劉宗道:「敝莊的劍式另成一套,一個人是學不全的,劉某所能僅至於此,閣下如果要指教,只有另外換人了!」

  韓莫愁笑道:「綠楊別莊還有人比劉總管更高明嗎?」

  劉宗道:「以單個而言,劉某不算最差的,但主人所傳劍式,有剛柔兩種,俱非一人之功能全竟,剛式由劉某與五龍一風七人合組而成,柔式由此十八名少年合組而成……」

  常子龍一笑道:「這麼說來,各位要聯手賜教了!」

  劉宗道:「聯手勢在必行,但並非群鬥,我們七人只是先後出手,那十八人也是分為九組,循環出手……」

  常子龍道:「輪流也行,合手也行,兄弟都想領教一下!」

  劉宗回頭對謝寒雲道:「請示小姐,下一陣派那一種劍式臨場?」

  謝寒雲一皺眉道:「難道必須要大家一起出場嗎?」

  劉宗低下頭道:「是的,屬下深愧無能,但是屬下知道無論換誰都是一樣,雖然那些劍式大家都學了,但一人行之,只有一成威力,合群輪流施之,卻有十成威力,而且這兩種劍式都必須連續施展,對方的守勢很穩,屬下一出手,即為對方所制,無法繼續發招,只有換個法子了!」

  潘金鳳道:「屬下等七人排成一列,第一人出手後,第二人才跟著進攻,並不算群毆,主人一生英雄,在他的教導下,絕無那種無賴的行為,至於單打獨鬥,屬下等都不如劉大哥,只有認輸了!」

  謝寒雲道:「以七敵一,究竟不是光明的戰法!」

  劉宗道:「剛柔兩種劍法,都是劍陣……」

  謝寒雲道:「我認為這個方法不妥!」

  劉宗道:「小姐不必過慮,我們的兩種劍法都是為針對韓莫愁而練,同時主人對韓家劃法加以研究,認為他們也是劍陣,至少也得有兩個人聯手才能發揮其所長!剛才韓莫愁要闖關,必須會同他兄弟,就是一個明證!」

  韓莫愁神色微變道:「王非俠對韓某倒是很清楚!」

  謝寒雲冷笑道:「韓莊主的劃法與綠楊莊的劍法都是一脈相傳的,雖然各得其半,但原則上大家互相都會有個瞭解……」

  韓莫愁訕然一笑道:「韓某不否認這句話,但也不承認這句話,如果韓某有機會下場,絕不另找幫手……」

  劉宗沉聲道:「莊主別把話說得太早,不管我們七人聯手也好,九組聯手也好,莊主只憑一人,絕對討不了好去!」

  韓莫愁傲然道:「韓某就試一下!」

  常子龍笑道:「那倒是不錯,至少要等常某領教過了才輪到韓莊主,小姐快決定一下,究竟是派那一隊下場呢?」

  查子強忽然挺身而出道:「咱家想領教一下!」

  常子龍淡笑道:「千手神劍也不甘寂寞了嗎?兄弟把話說在前面,閣下雖以快劍聞名,但到了兄弟手上,卻是快不起來!」

  查子強冷哼一聲道:「閣下準備好了嗎?」

  常子龍傲然道:「隨時都可以候教!」

  查子強長劍突發,常子龍依樣運劍揮開,信手回攻,查子強雙手一分,一枝單劍居然變成了兩枝,一守一攻!

  常子龍駭然回劍自保,但是時間上已慢了一步,查子強展開千手神劍的雄威發招如風,剎那之間,但見劍影如萬點梅花迎風亂顫,嗆然一聲激響後,兩人分開。

  查子強的劍已合成一柄,常子龍的身上前襟,衣袖都被劍刃刺破了許多小孔,怔在當場,莫知所以!

  誰都沒想到查子強還會藏著這一手絕技,他由一枝劍,分為兩枝劍,左右手同時發招,簡直妙不可言!

  多一枝劍並不能使劍術更精,甚至於還會受到影響,因為一個人不能分心兩用,尤其是劍手,更須全神貫注。

  江湖上有很多人使雙劍,卻沒有因此成為高手的,略有名氣的劍手雖然攜帶雙劍,但另一枝劍只作備用。

  當第一枝劍受到折損時,才抽出第二枝劍應付危急,以免赤手空拳受敵所乘,絕少雙劍並使的。

  再者是兩劍相交,各以勁力對較時,有著第二枝劍的人可以出其不意的抽劍創敵,以爭先機!

  這也是二流劍手的行逕,像查子強這種身份的劍手,自然無此必要,而且身上也沒有攜帶備用的劍!

  常子龍也並不是真的劍術不如,正因為沒防到這一手,而是倉促之下,無法應付,才落了敗!

  查子強十分磊落,雖然勝了對方,在對方身上留下了十幾處劃痕,僅有一兩處較及浮皮,沒有傷他很重!

  常子龍朝查子強手中望去,但見他的劍只有一柄,簡直想不透另一輛是從那兒來的?

  劍器中有名的寶器都是成對的,可合可分,謂之雌雄劍,這兩枝劍都是一面微凸,一面扁平,可密切貼合!

  但是兩柄劍合起來,總會粗厚一點,一眼就可看出,查子強那枝劍卻相當薄,明明是口單劍!

  這實在令人想不透了!

  查子強見他目光緊盯著自己的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淡淡一笑,探出手中的長劍笑道:「閣下看清楚了!這不是一對雌雄劍!」

  常子龍吐了一口氣道:「查大俠另一枝劍藏在身上什麼地方?」

  查子強哈哈大笑道:「閣下看咱家身上還藏得下另一口劍嗎?」

  常子龍道:「就是看不出才因而請教,剛才大俠確是使用雙劍!」

  查子強笑道:「查某蒙江湖朋友抬愛,贈號千手神劍,自非浪得虛名,一劍在手,要化成千百枝劍也並非難事!」

  常子龍道:「千手神劍是恭維大俠劍式快速,卻不是指劍能化身為二!」

  查子強笑道:「暗室中一點香火,揮動得快,看去就同一條長線,這是劍式變化的基本道理,閣下難道也不懂嗎?」

  常子龍叫道:「我當然懂,可是一劍化二,分開同時進招,卻不是手法的快慢,這一點仍請大俠指教!」

  查子強道:「說穿了很簡單,我把劍輪流交換到雙手互相使用,就變成兩枝劍了,我如有三隻手,變三枝劍也不難!」

  常子龍不信道:「雙手互換,我會看不出來?」

  查子強傲然道:「你看得出來就不會問了!」

  常子龍怔了一怔才拱手道:「大俠手法高明,常某甘心認輸,並謝手下留情!」

  查子強退:「別客氣!因為主人有言不可傷人,查某不得不如此,否則查某對為虎作倀的鼠輩絕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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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3 22:13:02 |只看該作者
  常子龍臉色一變,厲聲道:「姓查的,我是沒有留神到你這一手,才上了你的當,真要動手,別說你有兩隻手,再多幾隻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韓莫愁微微一笑道:「常兄,查大俠可以有一千隻手,他是千手神劍!」

  常子龍冷笑一笑道:「如果再有機會,我叫他變成無手持劍!」

  查子強也怒道:「第一次饒你不死,第二次咱家就不客氣了!」

  常子龍一振劍道:「那我們就再試試看!」

  說著又要動手,謝寒雲叫道:「韓莊主!你的人要不要臉,輸了還要賴!」

  韓莫愁一笑道:「常兄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下屬,我無權命令他,再說輸的人,誰規定就不能再挑戰了!」

  謝寒雲道:「這是比武的規矩!」

  韓莫愁冷笑道:「綠楊別莊並不是講規矩的地方,否則剛才劉總管也認輸了,怎麼還要繼續比下去呢?」

  劉宗急了道:「我是個人認輸,我們另有劍陣!」

  韓莫愁道:「劍陣是由人推動的,你是個認輸的人,就不該再上陣,除非承認不是人,那又當別論!」

  謝寒雲笑道:「以後我不叫劉大哥再上陣就是!」

  常子龍道:「劉宗是你的奴才,必須要聽你的,我卻不是奴才,沒有必要也要聽你的,我非要再拚鬥這千手神劍!」

  韓莫愁卻笑道:「常兄!算了吧,你勝一場負一場,並不丟人,何必讓人家拿住話柄呢,以後還可以有機會的!」

  常子龍悻然收劍,查子強卻喝道:「別走,咱家可懶得等你下一次,要就今天解決!」

  謝寒雲叫道:「查大俠……」

  查子強笑笑道:「三小姐,你別叫人用話扣住了,韓莫愁最耽心的還是你的兩種劍陣,你別中他的計!」

  謝寒雲道:「我寧可放棄一個劍陣,也不願你們再鬥!」

  查子強傲然道:「沒關係,對付這種草包,咱家還行,你還是留著劍陣去對付韓莫愁吧,別為我的事操心!」

  謝寒雲目視杜青,杜青微微一笑道:「查兄鬥不鬥下去是另外一會事,劉兄回頭再上陣,也不算破壞規矩,因為他不是以人的身份下場!」

  韓莫愁笑道:「不以人的身份以什麼身份?」

  杜青道:「單打獨鬥是代表個人,整體聯手作戰是代表一個劍法,別說劉兄不算人,其他的也不算人,你是劍道行家,用不著我來對你說明這些吧!」

  韓莫愁倒是被他塞住了嘴,頓了頓才道:「即是你這麼說,常兄就下來吧!」

  常子龍笑道:「現在是姓查的在找我挑戰呢?」

  韓莫愁笑向謝寒雲道:「這可不能說我們耍賴了吧!」

  謝寒雲憂慮無計,杜青也覺得很難說話,因為他知道查子強性烈如火,此時叫他下場,就是瞧不起地。

  不過他也知道查子強再度交手,一定勝不過這個常子龍,因為那一套雙手互用只能哄人一次。

  謝寒月忽然在一旁案上背人寫了幾個字,然後將那張字條叫謝寒雲送到查子強的面前。

  查子強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為我珍重此身!」

  這寥寥六個字,給了他無比的感動,將字條一團,丟進口中吞下肚去,然後微微一笑道:「謝小姐放心,咱家知道這姓常的,還有另外兩三個沒見面的人都是韓莫愁聘來的高手,目的就在刺探杜兄與綠楊別莊的真正實力,給他一個參照的機會,我偏不叫他如意,先清除他這些虎翼再說!」

  謝寒月只有輕輕一歎,常子龍厲聲道:「姓查的,你準備好了沒有!」

  查子強傲然道:「隨時都可以候教,只是請主人原諒一下,這次咱家可不能避免傷人了,因為對方要斬我的雙手呢!」

  謝寒雲聽他說得很有把握,只得歎道:「查大俠多小心自己,人家一定要找死也沒有辦法,反正我早巳準備與他們群戰了,到時候並不見得會吃虧!」

  韓莫愁冷笑道:「三小姐,這是你的地盤,韓某的人再多也不會沾光!」

  謝寒雲道:「我就是提醒你這一點,別叫不相干的人送死!」

  韓莫愁大笑道:「韓某邀來的朋友都是生死知己,絕沒有不相干的,不過我們絕不會群毆,一比一硬拚下去,直到死光為止,只是那不流血傷人的限定,大可取消,韓某已經有好幾位朋友受了傷,沒有個交代,可對不起他們!」

  謝寒雲怒道:「你要拚命,就別再講規矩,乾脆一次解決好了!」

  韓莫愁笑道:「你請,韓某卻不願亂來,不過韓某絕不怕人多,你們一起上,韓某也可以放開手來幹一下!」

  謝寒雲氣得就要下命令圍攻,謝寒月一笑道:「小妹,別亂來,別叫人說咱們倚多為勝,劉大哥先洩了底,他正巴不得殺死一兩個,破壞你的劍陣!」

  韓莫愁大笑道:「對極了,單打獨鬥,韓莫愁在金陵城郊清涼寺中,一人獨鬥你們十幾個,也沒放在心上,就是你們這兩個劍陣,韓某還有興趣領略一下,否則韓某根本就懶得到楊州來,你們都不是對手!」

  謝寒雲道:「那你就試試我們的劍陣!」

  韓莫愁道:「試倒不必,可是韓某這些朋友都是生死知交,見我以募敵眾,必然不肯坐視,韓某不願牽累朋友,還是一場場地比下去的好;等到一方無人應戰再認輸,豈不是和平很多,韓某一向是愛好和平的!」

  謝寒雲微笑道:「劍陣的運用並不專為對付一個人,韓莊主可以多請幾位朋友下場賜教也是一樣,這樣總不會怕寡眾懸殊了!」

  韓莫愁道:「我先前要與舍弟聯手闖你們的少年聯合陣,是你自己退縮阻止了,可不是韓某不敢!」

  謝寒雲道:「先前我被平步雲他們蒙蔽住了,過於高估這十八人的實力,得知原委後,才加以阻止,可是話又說回來,韓莊主如果還想再試,我們有兩個劍陣,可以分開求教,在主是否有興趣呢?」

  韓莫愁道:「行!你先擺出那一個?」

  謝寒雲道:「我們準備同時擺出來,你們二位也可以同時賜教,每人選擇一個,只要二位不合在一起,我們的劍陣還是頗堪一試的!」

  韓某愁冷笑道:「你想把我們兩人分開!」

  謝寒雲道:「賢昆仲聯手,我們的把握不大,我不能叫手下的人冒險,二位如果各邀幫手,我們倒是不在乎!」

  韓莫愁道:「你是綠楊別莊的主人,我們可不是貴莊的下屬,沒有必要一定要聽你的,更不能受你指揮擺佈!」

  謝寒雲微微一笑道:「劉大哥,如果兩個劍陣同時布列,能把他們分開嗎?」

  劉宗道:「應該是可以的!」

  謝寒雲將手一揮道:「佈陣!劉大哥!你們的那一個陣式守住門口!」

  常子龍探劍就朝劉宗刺去,劉宗不理他,查子強飛快地揮劍擋開,六龍一鳳已經搶到位置,布成七星陣勢!

  那十八名少年也兩人一組。有成九宮圖形,剛好將韓莫愁與韓無憂隔開了。謝寒雲見狀一笑道:「韓莊主,現在我們誰也不必聽誰的,二位如果想聯在一起,我也無法反對,但看二位的本事了!」

  韓莫愁與常子龍被阻於七星陣外,韓無憂與其他的人被圍於九宮陣內,這突然的變化將他們都怔住了!

  韓莫愁再度一下情勢,發覺對自己極為不利,乃不敢輕動,皺著眉頭,假裝想辦法,暗中卻與韓無憂打手勢!

  韓無憂也知道必須搶到兄弟二人聯手,才有希望,因此臉上不動聲色,微微一笑道:「三小姐,真想不到,才幾天不見,你竟變成如此老練了,十幾天前,在金陵見到你時,你還是個天真的小姑娘!」

  謝寒雲淡然道:「雖然只有十幾天,對我說來,卻像是十幾年,是環境把我訓練得老練了,而這環境全是你們造成的!」

  韓無憂笑道:「這兩個劍陣必能置我們於死地嗎?」

  謝寒雲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是二位不肯放過我們,綠楊別莊只有這兩個劍陣可用,我逼得要碰碰運氣!」

  韓莫愁乘他們在說話的時候,與常子龍已經準備好了,突然一聲輕嘯,二人同時發動往外衝去!

  首當其衝的是潘金鳳,她似乎未加防備,見韓莫愁衝過來。往旁邊一讓,韓莫愁不加思索,繼續往九宮陣衝去!

  他是衝向王九郎與九娘那一組。韓無憂也同時發動,攻向那兩人的背後,可是九郎與九娘訓練有素。

  二人一前一後,分別迎擊,出招都很快,韓莫愁的衝勢被擋,稍稍往後略退,七星陣中的林龍飛與英龍就已將他絆住了,七星劍陣的另外幾人由劉宗居間指揮,將常子龍也盯得死死的。

  王九郎逼退韓莫愁後,迅速回身,看也不看就刺出一劍,恰好攻向韓無憂的空門,凌厲無比!

  韓無憂奮力迎戰,才算從王九郎與九娘的夾攻中退出,站在陣心,臉上泛起一片詫色!

  他們才試了一下,心中已經明白,這兩個劍陣的配合十分緊密,如果讓他們兄弟聯手,以他們精湛的劍術與平素練就的一套特殊戰法,破陣倒是不難,個別應戰,他們很難取勝!

  韓莫愁連忙叫道:「唐氏雙傑,恐怕要借重二位了。今天必須將他們解決一兩個,使兄弟與舍弟聯手。才有希望突圍!」

  韓莫愁身邊兩個中年漢子之一微笑道:「全憑莊主吩咐,要解決那兩個人?」

  韓莫愁道:「都好,最好多解決一些,免得他們纏戰不休!」

  那中年漢子笑道:「那我們就敞開手干,也許根本不會讓莊主出手就解決了!」

  謝寒雲問劉宗道:「劉大哥,這兩個傢伙是什麼人。」

  劉宗道:「不認識,恐怕是韓莫愁召來的隱名高手!」

  那中年漢子笑道:「在下唐英俊,那是舍弟唐英豪,乃蜀中人……」

  劉宗一愕道:「二位是川中唐門的?」

  唐英俊笑道:「不錯!敝兄弟雖然不見經傳,但是敝族在川中倒不算太沒落,劉總管把我們看成隱名高手,未免太捧場了!」

  劉宗連忙道:「唐門乃川中望族,武林世家,因為貴族子弟從不在江湖走動,兄弟一時眼拙,失禮之至!」

  杜青也道:「川中唐門從不介入武林是非,二位怎麼破例了!」

  唐英俊冷笑道:「唐家的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敝兄弟是應韓莊主之邀,到江南來游覽的,想不到被牽了進來!」

  劉宗忙道:「我們絕無留難二位之意!」

  唐英豪冷笑道:「鷹爪王雖然望重武林,但硬逼著我們在靈前叩頭行大禮,似乎欺人太甚了。我們怎能受這種禮遇!」

  劉宗道:「那是針對先主人的一些涼薄朋友而發!」

  唐英俊道:「我們算不算鷹爪王的朋友呢?」

  劉宗道:「四海之內皆朋友,況又同在武林一脈……」

  唐英俊道:「我們算是那一種朋友?」

  劉宗被問住了,謝寒雲不知厲害,冷冷地道:「那要看你們自己的意思了!」

  唐英俊冷笑道:「小姐說得好,我們本來想給令尊弔唁一番以盡江湖禮數的,可是並沒有接到訃告,不便登門,今天隨韓莊主冒昧前來,卻又蒙受如此禮待,受寵若驚,不得不略表感激之忱!」

  劉宗聽他語氣不善,連忙道:「唐兄對我們的情形應該給予諒解,未曾訃告,實是不知二位來此,失禮處尚祈多予擔待!」

  唐英俊道:「現在知道了,劉總管又將如何款待呢?」

  劉宗道:「如果二位肯見諒,等今日事了,敝莊當專誠致歉!」

  唐英俊笑道:「那麼敝兄弟此刻可以退出是非場了?」

  劉宗道:「自然可以!」

  謝寒雲沉聲道:「劉大哥!誰讓你自由作主地答應的?」

  劉宗一愕道:「小姐!唐門與我們素無仇隙……」

  謝寒雲冷笑道:「如果現在放他們出去,韓無憂趁機動手,傷了人,瓦解了劍陣,這個責任由誰來負?」

  劉宗被她問住了,吶然不知所答。

  唐英俊冷笑道:「小姐是存心要留下我們了?」

  謝寒雲道:「如果二位能擔保韓無憂不趁機而動,我絕不留難二位!」

  唐英俊道:「我們只求退出事非場,卻干涉不了別人的行動,二莊主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總不能幫著貴莊限制他吧!」

  劉宗這才明白唐英俊何以會如此見風轉舵,變得好說話了,原來他們是趁此給韓莫愁造機會。

  假如韓無憂跟在他們後面走出來,包圍他們的人不能動手,韓莫愁卻不受限制,以他的劍法與出手之快,豈僅傷一人而已,同時九宮劍陣只要散失一組,全陣立將瓦解,他一面怪自己太莽撞,一面又佩服謝寒雲的細心。

  因此立刻道:「二位此刻離開,造成韓無憂傷人突圍的機會,等於幫他的忙了,二位既然要置身事外,何厚此而薄彼呢?」

  唐英俊哈哈大笑道:「那可沒辦法了,這個劍陣又不是我們自己要進來的,貴莊猝然發動,連招呼都不打一個,我們想退也來不及!」

  杜青道:「二位如果夠朋友,就請委屈一下,暫留陣中不要行動,在下保證不會驚擾到二位!」

  唐英俊笑道:「這個保證大難了,刀劍無眼,難道要我們白挨不成,閣下也該想這是絕不可能的?而且對貴莊也沒好處!」

  他說的也是實情,因為他們留在陣中,影響到陣法的推動,韓無憂利用他們作擋箭牌,反而可以攻擊別人。

  杜青也沒有辦法了。謝寒雲道:「你們跟韓莫愁在一起,分明是跟我們作對,宴無好宴,會無好會。你們明知故犯,何必假裝清白呢?」

  唐英俊哈哈大笑道:「還是小姐明白,我們並不想硬拉交情,是貴莊的劉總管太客氣,我們才不好意思太過份,其實唐門中豈有臨事退縮之徒……」

  劉宗聽他如此一說,憤怒中還有受愚的感覺,厲聲叫道:「敝莊江湖禮數已盡,是二位自己找上門來,即使有所得罪,對唐家也交代得過去了!」

  唐英俊笑道:「那是自然,小小一個唐門,怎麼惹得起勢可通天的綠楊別莊,我們死了也只好認命!」

  謝寒雲怒叫道:「少廢話;有什麼本事,你們要出來好了!」

  謝寒月道:「小妹!川中唐門以毒藥暗器獨步江湖,你要慎重考慮、他們的暗器是用火藥施發的,令人無法迴避,那毒藥又是中人即死,無法可救……」

  謝寒雲道:「我曉得,我早聽說過唐門的毒火器是霸道的殺人利器,今天是他們來惹我,不是我去惹他們!」

  謝寒月道:「你要讓這批孩子白白送死嗎?」

  謝寒雲一聲呼嘯,四周立刻站起一批弓箭手,每個人都強弓勁弩,埋伏在隱處,聽見招呼後現身出來!

  謝寒雲道:「跟他們這種人的定約,我必須有充分的準備,如果他們沒有別的行動,我也不會使用這一著,可是用上了,他們誰都別想活著離開!」

  唐氏兄弟雙手各帶上了鹿皮手套,抓了兩把紅色小丸,唐英俊環眼四顧,哈哈一笑道:「大家試試看好了!」

  韓莫愁道:「這是唐門最具威力的利器,落裡追魂鐵砂彈,每一顆彈丸都裝滿帶毒的鐵沙,當火藥爆散,一枚可以遍佈一丈見方,如果全部出手,可以叫你們整個莊子內沒有一個活口,你考慮清楚了沒有?」

  謝寒雲道:「你們自己也在裡面,最多同歸於盡而已!」

  韓莫愁哈哈一笑道:「那倒也痛快,大家都完蛋,韓某家人不過才幾個在此,你們卻一個不剩了,韓某並不吃虧!」

  謝家雲仍舊不為所動,杜青想了一下道:「寒雲,吩咐撤陣吧!」

  謝寒雲急了道:「杜大哥,好不容易才困住他們,以後再也沒機會了,我決心跟他們拼了,你跟大姊可以帶人先離開……」

  杜青道:「我不是為自己的生死擔心!你的兩個姊姊也不會走的!」

  劉宗道:「杜公子,我們全莊的人也不怕死!」

  杜青道:「我不是為各位著想,韓莫愁跟我們都作對定了,遲早都有一決,生死殊難逆料,能同歸於盡,我覺得並無損失!」

  謝寒雲道:「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杜青用手一指韓莫愁身邊的那些人道:「我是替他們求情,他們並不是真心擁戴韓莫愁,有的受他們所惑,有的受他威脅,才不得不跟著他!」

  謝寒雲道:「這些全無骨氣的江湖人,死了也是活該!」

  杜青輕歎道:「話不能這麼說,他們都有家室老小,委曲求全,並非得已,貪生惡死,人之常情,你不能太責難他們!」

  謝寒雲道:「是他們自己要來送死的!」

  杜青道:「他們不來,韓莫愁豈能放過他們,韓莫愁拿他們的性命不當回事,我們卻不能跟韓莫愁學。聽我的話!撤陣!」

  謝寒雲沉吟片刻才道:「杜大哥!我當然聽你的,劉大哥,撤陣!」

  劉宗不敢違抗,連忙下令撤陣!

  韓莫愁這才鬆了口氣,忙與韓無憂合在一起。

  唐氏兄弟的毒砂彈仍是扣在手中,謝寒雲也沒有下令叫她的弓箭鬆懈,雙方依然嚴密戒備。

  韓莫愁微微一笑道:「這才是比武的樣子,韓某今天是存心用真功夫來作個解決,不使用詭計,一切都在公平的情形下進行!」

  唐英俊笑道:「這是個最好的解決方法!」

  韓莫愁道:「如果你們擺出劍陣,韓某也不反對,但是如何應付這個劍陣,卻該有一個選擇的權利!」

  唐英俊道:「韓莊主兄弟二人有一套聯手戰法,也可以算是一個劍陣,以劍陣對劍陣,我們絕對不多事,如果貴莊擺出兩個劍陣來分開迎戰他們,這就太不公平了,敝兄弟少不得要管點閒事,以盡武林同道的責任!」

  他的話中意思很明顯,如果綠楊別莊還想用兩個劍陣去隔開韓莫愁兄弟,他們的落星追魂霰砂彈就要出手了!

  韓莫愁哈哈一笑道:「你們決定如何賜教了嗎?」

  謝寒雲這下真的沒有辦法了,如果允許韓莫愁兄弟聯手,任何一個劍陣都困不住他們!

  單打獨鬥,則更不是對手,頓了半天,她才問道:「杜大哥你看怎麼辦?」

  杜青一歎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有什麼辦法呢?只好拚一下。他們開出來的條件不容人討價還價!」

  謝寒雲怒道:「這明明是欺負人!」

  杜青歎道:「不錯!但不能說人家存心佔便宜,因為他們佔住了理,至少他們的要求並沒有不公平的地方!」

  謝寒雲沉吟片刻才道:「杜大哥,你說我們該如何應戰呢?」

  杜青道:「沒有辦法!那一種應戰方式他們都必操勝卷!」

  劉宗過來道:「還是用劍陣對付的好。至少還能拼一下,如果單打獨鬥,若是我們這幾個人出戰,只要死傷一人,劍陣也跟著瓦解!」

  謝寒雲想了一下道:「不!還是一個個地應戰,劉大哥,本莊能出戰的人有幾個、你開個名單上來,我再決定!」

  劉宗道:「六龍一鳳,加上屬下是八個人,綠楊十八行必須兩人一組,實力都差不多,能正式出場的就是這麼多!」

  謝寒雲道:「好!把十八行分成九組,你們再加上我也算九組,這十八組名單製成整條。抽籤決定次序……」

  劉宗忙道:「小姐不必參加,我們就夠了!」

  謝寒雲道:「不行!韓莫愁的目的在破壞我們兩組劍陣,出手必有死傷,我即是一家之主。就不能例外!」

  查子強道:「咱家也算上一個!」

  杜青看了他一下,然後笑道:「我與查兄各算一份,咱們就是二十九人,分成二十場出戰,韓莊主,貴方決定派多少人出陣呢?」

  韓莫愁哈哈一笑道:「我們這邊可沒有這麼多的人,就是兄弟兩人!」

  常子龍道:「莊主可以將兄弟也算上一份!」

  韓莫愁笑道:「常兄有興趣,韓某當然歡迎!」

  唐英俊道:「莊主要敝兄弟閒著嗎?」

  韓莫愁笑道:「賢昆仲可閒不得,因為比鬥時,全靠二位維持秩序,以求在公平正常的情形下進行!」

  唐英俊道:「現在已經用不到我們了!」韓莫愁用手一指道:「四面弓箭齊列。我們仍是在威脅之下!」

  謝寒月突然出來道:「小妹!把箭手都遣散,別讓人說閒話!」

  謝寒雲道:「那怎麼行!如果他們突然耍賴皮使用暗器呢?」

  謝寒月笑道:「唐氏兩傑是川中名家,不會如此卑鄙,再說我也有我的辦法,二妹!素雲,你們各取一枝蜂尾針筒準備!」

  謝寒星與游素雲應聲而出,謝寒月道:「寒家的蜂尾針當然比不上唐門火器的威力厲害,可是對付一個人是足足有餘,唐大俠相信嗎?」

  唐英俊怒道:「我只為維持公平的競爭,絕不偏袒那一邊!」

  謝寒月笑道:「可是二位已經表明立場,為韓莊主押陣,我們派兩個人押陣才顯得公平,二位總沒理由反對!」

  唐英俊冷笑道:「再多幾個也不會反對!」

  謝寒月道:「不必了,這兩支蜂尾針筒專為對付二位,只要二位不違規失去立場,我們絕不輕動!」

  唐英俊道:「我們可不能這麼客氣,因為韓莊主這邊只有三個人輪流應戰,只要有一人受傷,我們就找你們全體算帳!」

  謝寒月道:「這就不公平了,動手比鬥,總有傷亡的!難道我們這邊只能坐著等死不成,二位如此押陣,是逼我們硬拚了!」

  唐英俊道:「在公平的情形下比勝負,自然是例外!」

  謝寒月笑道:「那還差不多,二位怎麼不說清楚!」

  唐英俊怒道:「這種話還要多說?」

  謝寒月道:「在普通的情形下,自然不必說,可是對韓莊主這種好用心機的人,必須每一句話都交代清楚!」

  韓莫愁忍住氣道:「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謝寒月道:「沒有了,莊主這邊是如何決定先後秩序?」

  韓莫愁道:「一共才三個人,還有什麼可決定的,我們這邊由常老弟打頭陣,然後舍弟就接第三場,以此輪流!」

  謝寒月道:「如果莊主這邊輸了一場呢?」

  韓莫愁笑道:「這是生死之爭,輸了就輪不到下一場了!」

  謝寒月道:「那似乎不太必要吧!」

  韓莫愁道:「絕對必要,除非無力再戰,我們絕不認輸,也不能作罷,這才能徹底解決,否則你們虛應故事一下,認輸之後,以後仍是不了之局,韓某可沒有精神長年耗下去!」

  謝寒月道:「我想把規矩稍稍改變一下,決鬥時生死各憑天命,如果一方落敗認輸,勝方可以任意處置對方!這樣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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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3 22:13:13 |只看該作者
  韓莫愁笑道:「當然行,不過這實在是多餘,如果韓某得勝,那怕對方跪在地下求饒,韓某也照殺不誤!」

  謝寒月笑道:「這只是莊主一人的想法,也許令弟與常大俠的心腸不如莊主這麼硬,劍道即仁道,不一定非殺人不可!」

  常子龍笑道:「給謝小姐這一說,在下倒不好意思便下殺手了,如果有人在常某的劍下認輸,常某只斬他兩雙手就行了!」

  韓莫愁哈哈一笑道:「常老弟如此慷慨,韓某也不能太過份了。回頭韓某也只斷手為止,不必硬要人送命!」

  謝寒雲怒道:「你放心!綠楊別莊的人絕不會屈辱偷生的!」

  韓莫愁大笑道:「這是令姊的要求,韓某有個經驗,受傷而不死的敵人是最可怕的敵人,因為他報復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除非斬斷他的雙手。叫他永遠都無法使劍,否則韓某實在不能放心,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韓某可不願擔這種風險!」

  謝寒雲怒道:「大姐!這種人跟他多說什麼?」

  謝寒月微微一笑道:「我是替他們自己留條生路,萬一他們輸了,可以不必拚命,否則顯得我們太狠了!」

  韓莫愁笑道:「一個劍手如果斷了雙臂,都是生不如死,韓某寧可引頭求一快,所以這個決定不會影響我們的鬥志,謝小姐似乎用錯了心思。再說我們這邊三個人都有相當把握,大概不必以哀兵的心情來增加勇氣!」

  謝寒月不理他,回頭道:「小妹!我來制籤條!」

  說完要了一張白紙,裁成二十個小方塊,各寫上了名字,放進一個盒子裡,交給謝寒雲道:「今天你是主人,由你來抽籤好了!」

  謝寒雲拈起一張,展開一看,大家都很緊張望著她。謝寒雲卻沉吟良久不作宣佈,謝寒月拿過來念道:「是杜大哥!」

  展開字條,果然是杜青兩個字!

  謝寒雲低聲道:「怎麼第一張就抽到了杜大哥!」

  杜青十分高興地道:「我的運氣真好!」

  謝寒雲低聲對謝寒月過:「大姊!你能否想個法子換換人,杜大哥如果能多看一下,將對方的虛實捉摸清楚,再出手就好得多了!」

  謝寒月也低聲笑道:「第一場是這個姓常的,杜大哥勝他不成問題,現在要換人,不僅難以服眾,杜大哥自己也不肯答應的!」

  謝寒雲想想也是,才對杜青道:「杜大哥!祝你旗開得勝!」

  杜青抽出佩劍,脫去外衣,朝常子龍一拱手道:「請指教!」

  常子龍知道杜青的劍法曾得血魂劍傳授,造詣猶在查子強之上,倒是不敢太輕鬆,也裝束了一下才出場道:「請!」

  兩人獻劍為禮,各作姿勢,對繞了一圈,然後同時欺身發劍進招,噹的一聲,雙劍交叉,兩人又退後了!」

  這第一招是各試腕力,常子龍試出杜青的手勁比查子強略遜,與自己在伯仲間,心中略定!

  對查子強時,他因為腕力略弱,必須在劍式變化上求勝,所以一開始就求快,碰到查子強也是以快速見長。

  雖然他的劍式比查子強精妙,卻因為顧忌對方腕力較強,有許多變化不易發揮,才被查子強突出奇招擊敗了!

  現在他有恃而無恐,劍式發揮不受限制,立刻展開攻勢,劍幻千影,如山搖地動,洶湧而來!

  杜青一開始以家傳劍法相應付,相形之下,略略見遜,可是在對方攻得太緊時,突然施展血魂之式!

  常子龍在韓莫愁處對血魂劍式早已有所瞭解,見狀立施反擊,可是劍才發出去,驟覺頭上一涼,那邊的韓莫愁也輕噫了一聲,表示十分驚訝!

  原來血魂劍式十分霸道,發必傷人,連發招的人都無法控制,唯一的解法是先聲奪人,創敵於先機!

  那就是在對方劍式初展時,立刻針對其空隙進招,先創敵於劍下,常子龍在韓莫愁處早巳練熱了!

  此刻依式施展,沒想到杜青竟然能將發出的劍招硬收了回來,常子龍在出劍時,已經避開了正鋒而反擊!

  可是杜青並沒有如想像中硬衝過來,相反的還及時撤招退了回去,首先使他的反擊落了空。

  同時撤招之際,劍勢回拖,掠過他的頭頂,將他的髮髻齊根削斷,露出了鐵青的頭皮!

  他出於本能的用手一摸,頓時臉色大變,心知這是對方手下留情,否則他的半片腦袋都保不住了!

  以比劍而言,他已經輸定了,可是認輸並不就此了事,斬斷雙手是他自已提出的條件,他能認輸嗎?

  因此他一咬牙,再度揮劍攻上!杜青用劍架住道:「閣下真要找死不成?」

  常子龍咬緊牙關道:「先前我們已說過了,必須見生死才定勝負!」

  杜青哼一聲,長劍再出,赫然是血魂劍第二式,這次常子龍有了戒心,存心拚著同歸於盡,出劍攻空隙,卻不去避他的劍鋒,可是眼前人影輕閃,杜青竟在中途突然變式,換成了家傳的雨挹輕塵!

  劍光流灑首先削下他一隻左耳,接著劍刃下落,砍在他握劍的手上,一柄長劍連同四枚手指同時墜地。

  四下一片驚呼,隨即變為喝采。

  謝寒雲尤其興奮,高興大叫道:「好!杜大哥!乾淨利落!」

  杜青微微一笑,莊顏對常子龍道:「閣下不必為難,我兩次劍下留情,即不想要你的命,也不想使你殘廢,好在只斷了幾個手指,最多行動略有不便,另一隻手仍然可以操作,別再跟著韓莫愁胡鬧了,還是回家去安安份份地過日子吧!」

  常子龍站在那裡,手上鮮血直淌,不知如何是好,要說就此而退,實在拉不下這個面子。

  可是一手已殘,欲戰無力,窘急之下,猛然自咬舌根,想自尋了斷,可是杜青的動作比他更快。

  劍光突閃,自上砍劈而下,落劍雖重,卻只將地擊昏了過去,並沒有傷他的性命,也沒有增添他的傷勢!

  常子龍砰然倒下,杜青退後一步道:「劉兄!請你派個人替他裹紮一下傷處!」

  劉宗叫了一個莊丁上前抱著常子龍,韓莫愁叫道:「且慢!你們可以殺死他,卻無權侮辱他!」

  杜青道:「莊主說的什麼話,我幾曾侮辱他?」

  韓莫愁道:「劍手的榮辱重於生命,常老弟技不如人,甘心就死,你不讓他死,就是侮辱他,韓某可不能答應!」

  杜青笑道:「我只是暫時阻止他自殺,本著人道的立場,替他止血療傷。如果他一定不想活,以後還有尋死的機會……」

  韓莫愁道:「你不如讓他現在死了還痛快點!」

  杜青道:「生死之事,一分由自己決定,一分由敵人決定,其餘幾分則操縱於天命,莊主既不是他的敵人,又不是他本人,更不是蒼天主宰,無權為他作任何決定!」

  謝寒月也道:「不錯!杜大哥可以殺他,他也可以自殺,閻王的生死簿上有他的名字,誰也救不了他,卻與莊主無關!」

  韓莫愁道:「你們侮辱我的朋友,就與我有關,常老弟已有嚼舌之心,可見他不想活下去,我不能容許你們侮辱他!」

  謝寒月笑道:「莊主別忘了,我們有約在先,戰敗的人,可以由勝方自由發落,別說杜大哥沒有侮辱他的意思,就是真的有了,也是杜大哥的權利,莊主可管不了!」

  韓莫愁語為之塞,厲聲道:「好!算你嘴巴厲害,你們的人落在我手裡,我會變本加厲,十倍於你們加諸於常老弟的!」

  說著挺劍而出,韓無憂道:「二哥!這一場是該兄弟的!」

  韓莫愁看了他一眼道:「三弟!這小子是故意示好,表示他的假仁假義!你可別對他客氣,叫他也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昧?」

  韓無憂含笑道:「兄弟知道了!」

  謝寒雲卻道:「杜大哥!這一場已經完了,你休息一下,換別人來!」

  杜青道:「不!我還沒有落敗,應該由我繼續下去!」

  謝寒星笑道:「杜大哥!一共是二十場,你也該給別人有個登場的機會,小妹,你再抽一張,瞧瞧是誰?」

  謝寒雲連忙抽了一張,展開看後一怔道:「大姊!這是怎麼回事?」

  謝寒月接過來念道:「第二場是瀟湘美劍客。恭喜你又中籤了!」

  謝寒雲愕然道:「為什麼杜大哥有兩份名簽呢?」

  謝寒月含笑道:「豈只兩份,二十張名單都是杜大哥一個人的名字!」

  謝寒雲連忙道:「為什麼?」

  謝寒月道:「因為我相信杜大哥一個人就可以勝過他們,如果杜大哥不行,我們都難逃一死,何必爭先後呢?」

  謝寒雲剛要反駁,謝寒月道:「小妹!你別爭了,憑心而論,如果你這兩個劍陣無法同時擺出,我們無一人是他們的敵手,唯一有希望碰碰運氣的,就是杜大哥,因此我才作如此主張。假如杜大哥被他們殺死了,我們反正都要死的,如果杜大哥能夠擊敗他們,你又何必叫別人白白送死呢?」

  謝寒雲一時找不出話來反對,謝寒月又對查子強道:「查大俠,方纔那番話望你別見怪!」

  查子強輕輕一歎道:「查某沒有見怪的地方,杜兄的劍法是高於我,韓莫愁的劍法也比我強,這本來就是事實!」

  謝寒月道:「可是查大俠一片俠肝義膽,卻是任何人及不上的,我希望查大俠珍重此身;為人間常留正氣楷模。」

  查子強頗為感動地道:「這個查某可不敢當!」

  謝寒月正色道:「韓莫愁武功劍法都勝過大俠與趙前輩,而二位不畏強敵,三日前毅然來此憑弔,不理韓莫愁的警告,他也不敢傷害二位,這就是邪不勝正,正能克邪的明證,武林中人最難得的就是風骨,只要二位風骨長存,自然百邪辟易,誰也不敢傷害二位的!」

  這番話使得韓莫愁身邊的那些人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韓莫愁剛要開口,謝寒月立刻峻顏厲色地道:「韓莊主,你跟杜大哥作對,跟我們作對,跟綠楊別莊作對,都還以說得過去,因為我們的存在對你最一種威脅,可是你如果敢對查大俠與趙前輩有一句不敬的話,你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他們與你毫無私人恩怨及利害關系,卻不理你的威脅,這種行為是值得尊敬的!」

  韓莫愁笑道:「韓某對朋友與敵人都具有同樣的敬意,即使像血魂劍那樣一個凶人,韓某不也是相當尊敬嗎?」

  杜青微微一笑道:「這點韓莊主倒是做得很漂亮,因為韓莊主最尊敬武功不如他的人,只對能威脅他的人才不擇手段!」

  韓莫愁只乾笑一聲,不作答辯,韓無憂一挺劍道:「杜公子,現在該在下領教了!」

  杜青神色平靜,淡然道:「二莊主請!」

  韓無憂想了一下道:「在動手之前,在下有一事不明,公子剛才所用的劍式,看來好像是血魂劍式,但又有點不像……」

  杜青道:「那的確是血魂劍式!」

  韓無憂道:「華聞笛本人的劍式並無此等威力,難道公子更強於他?」

  杜青搖頭道:「不!以威力而言,我比華前輩差得多,但是以對劍式的控制而言,我比他略勝一籌!只是這點不同而已!」

  韓無憂道:「這倒令人難以理解了,能控制劍式,應該加強其威力才對,公子怎會不如華聞笛呢?」

  杜青道:「血魂劍式為主殺之劍,發必傷人,威力至鉅,連發招的人都無法控制,因此在華前輩施為時,如非殺人,即為對方所殺,必傷人而後至,我習得此劍後,因為寒家的劍術從不以殺傷為目的,劍下至少留人三分退路,我在這種習慣下出招。對劍式的威力自然會打個折扣,但也有了點好處……」

  韓無憂忙問道:「什麼好處?」

  杜青笑道:「因為我不存傷人之心,也會自己留下了三分退路,剛才常大俠以破解血魂劍式的方法來對付我才致落敗!」

  韓無憂道:「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公子的血魂劍式只有七成威力,卻能擊敗常兄,而常兄的劍法,尤勝於血魂劍十足之威!」

  杜青微笑道:「劍道即仁道,是所謂仁者無敵,留人一份生機,即善養一分天心,這就是我能在敗中取勝的原因!」

  韓無憂道:「承教!承教,不過韓某尚無此種修養,勉強學步也太遲了,公子在動手的時候,千萬別再存容讓之心!」

  杜青道:「為什麼?」

  韓無憂道:「常兄對血魂劍式認識不深,僅從家兄處問知破解之法,見公子突然撤回招式,略一遲疑,才致落敗,至於劍道仁道之說,並不是放之天下皆准,至少韓某就不會有那種情形,為了怕公子死得冤枉,才事先說明!」

  杜青一笑道:「二莊主是非殺死我不可了!」

  韓無憂道:「如果不用那些殺手,韓某尚可控制,可是公子劍術超凡,尋常招式,恐難取勝,到時絕難避免!」

  杜青道:「殺必凶,可是凶劍的殺傷對像未必一定是對方,殺人不成,損及自身,二莊主想到沒有?」

  韓無憂大笑道:「當然想到了,這是必然的結果,韓某一劍出手,就把生死置於度外。此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

  杜青笑道:「話都講清楚了,請二莊主賜招吧!」

  韓無憂也不謙讓了,長劍發出,來勢極猛,杜青才把那一劍推開,第二劍跟著攻到,杜青僅能避過,第三劍又來了!

  接連七八劍,杜青都是在間不容髮的緊急狀態下勉強招架,謝寒雲看得十分緊張,大聲叫道:「杜大哥!你怎麼不還手呢?」

  謝寒月低聲道:「別叫!不要擾亂地的心神,你看他有還手的機會嗎?只要略一分神,立將送命劍下了!」

  謝寒雲果然不敢再叫了。綠楊別莊上的人個個都憂形於色,只有謝寒月與謝寒星姐妹倆神色安詳,無動於中!

  查子強也不放心了,過來低聲道:「謝小姐,這樣不行,杜兄一開始就失了先手,拖下去總不免為人所乘的,是否要我去擋一下!」

  謝寒月忙道:「不行,唐家兄弟倆在旁邊監視著,查大俠還沒有挨過去,就會被他們阻住了,唐門的淬毒火器是不容人閃避的!」

  查子強急了道:「你總不能眼瞧著杜兄被人殺死嗎!」

  謝寒月道:「我對他有信心,他必能轉危為安的!」

  查子強歎息一聲,落寞地走開了!

  韓無憂使的仍是韓家劍式,大部份人都見識過了,只有在他手中,變化的連接更快更奇而已!

  謝寒月歎道:「他們以前是沒有展示真正的實力,如果以我們所知的情況去瞭解韓家劍法,一定會吃大虧了!」

  韓無憂逼得更緊,杜青身上的衣服都被割碎了好幾處,如果不是他身手靈活,任何一處閃避較慢,就足以破肌裂骨,或是為利劍洞穿而殞命了!

  謝寒雲實在忍不住了道:「大姐!我不能眼看著杜大哥被殺!我要下去救他!」

  謝寒月拖住她道:「你別傻,你的功夫差得遠呢!」

  謝寒雲道:「可是我被殺之後,我手下的人一定不會饒他們的!」

  謝寒月道:「你全莊的人也逃不過唐家的一把霰砂彈!」

  謝寒雲道:「我那些弓弩手只是暫時退下,很快就可以重新布列成陣,最多來個同歸於盡,不會吃虧到那裡的!」

  謝寒月仍是按著她道:「等杜大哥死了之後。你再拚命也不遲,目前我是他的妻子,我都不急,你急些什麼?」

  謝寒雲聽她的口氣很冷峻,她對這個大姐一向是敬畏慣了,不敢再多說,可是她的眼淚早已流滿了雙頰!

  漸漸的連謝寒星也失去了信心,她雖然目睹修文水將無敵劍式暗中灌輸在杜青的潛意識中。怎麼還不見施為呢!

  當她以求援的眼光看向謝寒月時,卻換得一個白眼!

  韓無憂連發了五六十招,雖然逼得杜青無法還手,卻未能將杜青傷於劍下,神色略見暴燥!

  幾次用眼光掠向韓莫愁,大概是詢示是否要將那些未為人知的精招施展出來,可是韓莫愁每次都用搖頭回答!

  不過他知道目前的劍式變化已窮,杜青在多次的閃避招架中也取得了經驗,重複使用,很可能會反落下風!

  因此他等到一個機會,乘杜青彎腰低頭,躲過他一式橫掃時,劍式突變,猛然反掠而出!

  這是超出常理,萬無可能的變式手法,他居然能做到了,杜青身子剛站直,劍影劈面而來。

  四下一聲驚呼,誰都以為杜青這一次必將被劈成兩半,也不知杜青是如何出手的,更不知韓無憂為何而退開的!

  但見劍影快臨近杜青胸前時,韓無憂仰身往後一倒,硬將欺進的身影拔退出去,接著蹌踉一聲!

  是韓無憂丟開了手中的長劍,雙手撫胸!

  胸前整整齊齊的六道劍痕,在雙乳與小腹處成一個倒品字排列,每處都是雙劍交叉呈× 形。

  入肌不深,手掌卻按不住,鮮血由指間滲出!

  杜青自己捧著劍,似乎想不出剛才那一劍是如何施展的,韓莫愁臉色大變,連忙上前問道:「老三!是怎麼會事?」

  韓無憂只朝他搖了頭,努力在喉間擠出四個字:「無敵六式!」

  韓莫愁臉色急變問道:「你不會弄錯吧?」

  韓無憂點點頭,又定了一下才道:「不會錯,幸虧小弟看過圖解,發現不對勁,立刻撤招反擊,如果再慢一步,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

  韓莫愁沉思片刻道:「我在旁邊看得不清楚,那劍勢果真如此厲害嗎?」

  韓無憂道:「不錯!」

  韓莫愁道:「那一式雷動萬物只能發而不能收,怎麼撤得回來的!」

  韓無憂道:「不是我撤回來的,是被他的劍勢硬擋回來的,我只能進到那個程度,再衝上去,只有自己送死!」

  韓莫愁愕然道:「劍譜上所說的情形是真的了?」

  韓無憂道:「照小弟身受的情形。確是如此!」

  韓莫愁低下頭道:「這就怪了,我們研究過那些劍式,那根本不可能!」

  韓無憂道:「這只有問他了!」

  說時用嘴一努,指向杜青!

  杜青連忙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有練過這一式,因為我也認為不可能,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韓莫愁冷笑道:「沒練過的劍式居然能使出來,自己做的事,自己會不知道?你何必裝傻呢?韓某承認你高明就是了!」

  杜青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否則我用不著騙你,如果我練會了這一招,早就施展了,還會等你送上門來!」韓莫愁見他不像是說謊話,不禁奇道:「那你是真不知道了,這倒值得研究一下,你是怎麼想到會使用這一招的,總不會無中生有吧!」

  杜青道:「無敵六式是修老先生派人送來的,你在半路上截了去,抄錄了一份,劍式的內容你一樣清楚!」

  韓莫愁道:「我認為那些劍式根本就是騙人的,才會還給你,卻不想你能使了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青大聲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知道,那一式是怎麼出手的,我到現在也弄糊塗了,再要我練一遍,我也辦不到!」

  韓莫愁想想道:「這麼說你只是無意間使出來的?」

  杜青道:「只能這樣想了,我只看了一遍,毫無印象!」

  韓莫愁道:「好!我相信你的話,如果你是裝的,那就趁早說明,韓某甘心認輸,要殺要砍。聽由處置,如果你是無意間湊巧碰上的,韓某給你一個機會,好好研究一下,另約後期,再好好地比一下!」

  謝寒雲連忙叫道:「那有這麼便宜,你想就此溜了!」

  韓莫愁冷笑道:「韓某沒這麼丟人,如果他那一式無法再施展,挨殺的不見得就是韓某!」

  杜青想了一下道:「既然無敵六式並非不可能以人力施展,我同意大家好好研究一下,約期再作較量!」

  韓莫愁道:「好!這就麼決定了,什麼時候?」

  杜青想想道:「三個月吧!到時候我們在金陵雨花台再作勝負之決!」

  韓莫愁道:「行!三個月內韓某如果參不透那六式劍招的奧妙,只有甘心認輸,由你去稱雄天下了!」

  說完朝他帶來的那些人打個招呼便待退走!

  謝寒雲道:「慢來!你跟杜大哥的事完了,我們之間的事呢?」

  韓莫愁道:「你還想怎麼樣?」

  謝寒雲道:「本主正在居喪朝中,人來客往,總得有點表示!」

  韓莫愁道:「那當然!請將非俠兄的靈位設立好,韓某首先拜唁盡禮而退,只是三跪九叩之禮,僅用之於父母親長,小姐總不能強人所難吧!」

  杜青連忙代謝寒雲回答道:「那只是她一時氣話,各位中還有一部份高堂猶在人世,綠楊別莊不能陷人不孝………」

  謝寒雲似乎還不甘心,剛要開口,杜青正色道:「寒雲,綠楊別莊不是強梁惡霸,先前為了爭一口氣,我不反對你的做法,如果你再堅持,將不見容天下了!」

  謝寒雲這才沒話說了,劉宗命人將靈桌抬過來,韓莫愁果然能屈能伸,第一個在靈前行了三揖大禮!

  他同來的那些人個個面帶羞愧,依樣行禮。謝寒雲照樣跪謝叩答,然後送他們退出了莊門。

  劉宗這時才對杜青道:「杜公子!那劍式果真是無意中湊巧施展的嗎?」

  杜青道:「我的確沒練過,但施展時卻十分自然,而且我相信再度施展也辦得到!」

  謝寒雲道:「那你幹嗎要放過他呢?」

  杜青一歎道:「即使用那一式,我也沒把握說一定能殺死他,因為韓無憂已經躲過了,證明這招劍式並非真能無敵,何況唐家兄弟守伺在側,落星追魂霰砂彈威力難防,只好讓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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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黃泉路上重歸人


  眾人默然片刻,劉宗才道:「三個月後,雨花台之戰,杜公子有把握勝過他嗎?」

  杜青笑道:「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不會有這樣多人受他的威脅,今天拿全莊人的性命去換那幾個,實在太吃虧了!」

  謝寒星忍不住道:「杜大哥!今天你那兩招劍式可以勝過韓莫愁的,即使不準備殺死他,至少也得給他一點教訓才對!」

  杜青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勝過他呢?」

  謝寒月怕她多嘴說漏了消息,連忙道:「韓莫愁很狡猾,沒有必勝的把握,絕不肯冒險輕易與人動手的,今天他愴惶退走。等於是受到教訓了!」

  謝寒雲道:「我就是根據這一點,想到他必定勝不了杜大哥,也因此感到了可惜,如果緊逼他動手,羞辱他一場,至少可以使他在人前丟個臉,使那些跟隨他的人對他失去信心!」

  杜青笑道:「沒有用的,除非我能將韓莫愁一舉而殺死,否則沒有人敢離開他的,韓莫愁控制人的手段分明暗兩種,明裡脅人以威,示人以惠,暗裡則用各種方法去消滅異己,誰敢跟他作對呢?」

  查子強道:「如果杜兄能勝過他,那些人必然會站到杜兄這邊來,要求杜兄的保護,韓莫愁怎敢再傷害他們!」

  趙九洲也道:「是啊!這些人雖然武功不高,起不了多大作用,但韓莫愁拉攏他們,目的在驅使他們與杜兄作對,讓他們死在杜青兄手下,造成杜青兄在江湖上狠毒之名,用心極為陰險,杜青兄要揭破他的陰謀,最好是當眾擊敗他。」

  杜青一歎道:「如果我真有這份能力,自然不辭一戰,問題在於我那兩式劍招,完全是無意中使出,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查子強愕然道:「那有這種事呢?」

  杜青正色道:「我說的是真話,那兩式劍招的劍譜大家都看過,根本是不可能的,卻在我的劍下使出,真叫人想不透。」

  謝寒月微笑道:「這倒是可能的,精妙的劍招與奇妙的文章一樣,本由天成,妙手偶得,可一而不可再!」

  杜青笑道:「我想也是這個道理,所謂神來之筆,全憑一時的感覺,才能驚世駭俗,如果化為成式,可以隨心施展,則其中必有弊病,不能算作十全十美的了,修文水給我的無敵六大式劍訣,都是屬於這一類的!」

  謝寒月道:「可是韓莫愁不明此理,他以為杜大哥是騙他的,他愴惶而退,也不一定是真的怕這兩式劍招!」

  謝寒雲不以為然地道:「那他為什麼要退走呢?」

  謝寒月道:「他想爭取一點時間,將無敵六大式從頭研究一番,弄出個頭緒,他的目的在稱霸武林,並不以擊敗杜大哥為滿足,所以一切都作長久的打算!」

  杜青點點頭道:「我也是為了爭取一點時間,無敵六式不可靠,讓他來虛耗精力,我則可以在實際功夫上多作點努力!」謝寒雲問道:「什麼是實際的功夫呢?」

  杜青想了一下道:「我們到莊裡再說吧!你把莊中各負責人請來商量一下!」

  謝寒雲點頭答應了,於是遣散莊丁,各就原職,她卻將六龍一鳳與劉宗等八人叫住,一起來到內廳就坐!

  查子強與寒月寒星姊妹也相繼入座,杜青起立道:「今日一會後,韓莫愁與綠楊別莊敵意分明,與我們也形同水火,我們可以說是站在一條陣線上的!」

  謝寒雲道:「綠揚別莊始終與你站在一條陣線上的!」

  杜青微微笑道:「今天你把平步雲等三位師爺逼走後,我相信可以這麼說了,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向貴莊的人弄弄清楚,請你派一位代表答覆!」

  劉宗道:「本莊現在是小姐作主,小姐可以決定一切!」

  杜青笑道:「這件事我認為寒雲作不了主,還是請另一位作代表!」

  劉宗朝六龍一鳳看了一眼道:「那就由兄弟代表作答好了!」

  杜青道:「我這次來到揚州,並不是送寒雲回家接掌家務的!」

  謝寒雲道:「不錯!我也沒打算要接管這個家,完全是形勢造成的,所以我雖然公開承認是王非俠的女兒,但並不準備改姓,我仍然是謝家的女兒!」

  劉宗剛要開口,謝寒雲搶著又道:「我絕不逃避我的責任,但我並沒有把這個家當作權利,在莊中,我是王非俠的女兒。出了門,我還是姓我的謝!」

  劉宗想了一下道:「主人生前也在謝家管家,小姐出身在謝家,對這個雙重身份也還說得過去,屬下想主人泉下之靈亦不會反對!」

  杜青笑道:「哪就好說話了,我現在正式問一句,請劉兄據實答覆,王世伯究竟死了沒有?劉兄!你不必考慮,請立刻回答!」

  劉宗道:「主人自然是死了,杜兄親眼見過他的陵墓!」

  杜青笑笑道:「我認為墓中埋葬的只是王非俠這個名字,並非王世伯本人!」

  劉宗神色一變,謝寒雲沉聲道:「劉大哥!你必須說真話!」

  劉宗頓了一頓才道:「杜兄為何會有這個想法?」

  杜青道:「我對風水堪輿之學,略有所知,我認為那是一塊隱龍穴。照堪輿的規定,必須是空穴,不得埋葬遺骸!」

  劉宗只得道:「墓穴是空的,但主人確已死了!」

  杜青笑道:「劉宗,我注意很久了,綠楊別莊一直到現在每個人都說王非俠已經死去,但沒有說他逝世!」

  劉宗道:「這有什麼差別呢?」

  杜青道:「差別很大,由此可證明王世伯僅是死去一個身份,而他的身體仍是健在人問,暗中指揮著各位!」

  劉宗道:「杜兄何以會有這種想法的?」

  杜青一笑道:「破綻太多了,諸位對王世伯之死並未舉喪,王世伯不僅是各位的主人,更是師長與領導者,而各位卻全無哀容,再者寒雲初來之時,各位並沒有準備要她來接掌大權,過了一會後,各位才有那種表示,可見是王世伯的授意!」

  劉宗道:「莊中原由夫人主持,夫人宣佈退出後,我們自然想到唯有小姐才是真正的繼承人……」

  杜青笑了一下道:「謝夫人是個極具野心的人,王世伯種種的佈置籌劃都是為了她,她正因為此地的計劃已成熟,才放棄了謝家的基業,我相信如果不是三世伯在其間周旋,謝夫人絕不會甘心交出此間的權限!」

  劉宗忙道:「夫人既是雄心萬丈,而主人又對她言聽計從,怎麼肯聽主人的話而將權限讓出來呢?」

  杜青道:「那是因為韓莫愁後來的表現使各位太震驚了,對他實力的估計,各位犯了個大錯,此刻與他正面作對,各位的準備尚不足應付,才由寒雲來挑這付擔子,以鬆懈韓莫愁的戒心,我的猜測對嗎?」

  劉宗默然不答,謝寒雲催促道:「劉大哥,你說話呀!」

  劉宗想了一下道:「屬下等每一個人,都宣誓終身效忠小姐,小姐如果相信這一點,其他的問題都無須回答了!」

  杜青笑道:「那是因為寒雲的領導方法和能力確有過人之處,王世伯認為綠楊別莊由她來負責比誰都恰當,才有這個決定!」

  謝寒雲厲聲道:「劉大哥!你說句老實話,我爹究竟死了沒有?」

  劉宗低頭不敢回答,謝寒雲又催問了一句。

  劉宗抬頭痛苦地道:「死了!小姐如果不信,屬下願意自刎來證明這件事!」

  說著抽出腰下寶劍,往脖子上勒去,謝寒雲攔往他道:「劉大哥!我相信你就是了!」

  劉宗依然痛苦地道:「屬下堅請一死!」

  他用力一掙,謝寒雲抓不住,只好被迫放手,忽然空中傳來一個竣厲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地喝道:「劉宗!把劍放下!」

  劉宗怔了一怔,杜青等人遊目四顧,卻不知聲音從何而來。

  那聲音又響道:「我並不在室中,也不在人間,你們不必找我!」

  這明明是王非俠的聲音,卻聽不出來自何方。

  謝寒雲忍不住叫道:「老王!真的是你嗎?你在那兒?」

  那聲音一歎道:「大小姐!老王死了,王非俠也死了,綠楊別莊的主人更是死了,寒雲,你不要逼劉宗,他無法回答你的話,因為他立過誓,在這件事上絕不能告訴你……」

  謝寒雲叫道:「那你一定沒有死,否則劉大哥何必要自殺呢?」

  那聲音歎道:「這是他想不開,其實根本不用自殺,我的人與我的名字一起死了,我絕不能用原來的面目見你們任何一個!」

  謝寒雲冷笑道:「劉大哥可不能這麼想,他知道你沒有死,說了謊愧對於我;說實話又愧對於你,是你在逼他自殺!」

  那聲音道:「我永不會再見你們,與死有什麼差別!」

  謝寒雲道:「不見人與死了是兩回事!」

  那聲音道:「在我的看法是一回事,因為我已摒棄原有的一切。」

  謝寒雲冷笑道:「可是你仍在暗中操縱著綠楊別莊的一切人和事!」

  那聲音道:「這一來是他們的愚忠,二來是我怕你們應付不了韓莫愁,現在你大可放心,我已經決心擺脫一切,莊裡的事交給你,我也要離開此地?」

  謝寒月問道:「你要上那兒去?」

  那聲音道:「從今天對韓家那一戰,謝耐冬總算清楚了,半生歲月用於創業,仍不足與韓莫愁一拼,我們準備放棄了,我們會到一個真正清靜的地方追求我們失去的歲月,再也不復人間去干涉江湖糾紛。

  謝寒雲問道:「是真的嗎?」

  那聲音道:「千真萬確!」

  謝寒雲道:「那麼你要做一件事,把平步雲等三個老傢伙解決,他們活在世上,對我始終是一項威脅!」

  空中一陣沉默,謝寒雲道:「對我個人,他們全無利害關係,但是我主持綠楊別莊一天,他們就威脅我一天,這不是我私人的要求!」

  空中又遲疑片刻道:「可以!我一定辦到!你還有什麼要求?」

  謝寒月道:「寒雲沒有了,我以謝家當事人的身份,請母親將謝家的劍訣交出來,那是謝家的東西,她無權帶走!」

  空中傳來謝耐冬竣厲的聲管道:「放屁!你別做夢!」

  謝寒月微微一笑道:「娘,可見你還沒有放棄雄心!」

  空中又換成王非俠的聲音道:「大小姐!我與耐冬歸隱之意甚堅,絕不會再來麻煩你們,只是那劍訣卻不能交出來!」

  謝寒月問道:「為什麼?」

  謝耐冬的聲音道:「因為謝家的劍決已經被韓莫愁看過了,劍譜上的字跡消失後,就不再是謝家的東西了!」

  謝寒月道:「娘!您早就先看過了!而且劍譜上所截的劍訣早已經你另行更換過,殘缺不全了……」

  謝耐冬的聲音冷冷一笑道:「不錯!可是我如不換,韓莫愁偷看去的更多,對你們的威脅更大,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謝寒月道:「娘,您是在謝家主理時私窺劍譜的,那些劍式應該是屬於謝家的,您不能把持著不交出!」

  謝耐冬的聲音冷笑道:「如果不是杜青多事,在較劍的那天拆穿劍譜中的秘密,韓莫愁至少也得再等三年才發動,利用這段時間,我可以在暗中除去他,全部計劃都毀在杜青的手上,你要怪,只能怪杜青多事!」

  杜青笑道:「夫人真有把握能除去韓莫愁嗎?」

  謝耐冬的聲音怒道:「怎麼沒有,非俠假死就是為了促成這個計劃,我把謝家的大權交出,他不會起疑,一定計劃在三年中去奪取劍譜,因為他不知道我已發現了劍譜的秘密,以為寒月是個女孩子,不足為慮。我與非俠利用多年佈置的人力,猝起而攻,一定能置他於死地,就因為你多事,提前拆穿劍譜的秘密,他一看劍譜上的字跡迅速隱去,更從殘缺的劍笈上知道我已經看過了,才對我加意防備!」

  杜青笑道:「您與王世伯在綠楊別莊上的佈置,他早就知道了!」

  謝耐冬道:「可是他不知道我們訓練了綠楊十八飛衛,這是唯一可以制他的武力,因為你的多事,使他提高了警覺,才將他偷學的韓家劍式教給了他的弟弟韓無憂,形成了二人聯合攻勢來抑制我們,否則他那種自私思想,怎會如此大方!

  從今天動手的情形看,韓無憂的劍式不如韓莫愁老練穩健,謝耐冬的分析可以說頗有道理,杜青沒話可說了!

  謝寒月只得哀求道:「娘!我們很需要那些劍式!」

  謝耐冬笑道:「這些劍式是我設法保存的,如果我不預先啟封偷看,也會毀在杜青的手中,所以與我無關!我沒讓韓莫愁看得更多,對謝家有功無過,已經很對得起激家……」

  謝寒月道:「娘,為了謝家,您把劍式給我成嗎?」

  謝耐冬厲聲道:「不行!為了謝家,我已經犧牲得太多,現在我已經把責任交出去,留下這點劍式,算是謝家欠我的!」

  謝寒月道:「娘,您才是謝家真正的後裔,我與謝家全無關係,我替您挑起擔子,您還要來搗我的蛋,這是什麼意思呢?」

  謝耐冬冷笑道:「我生在謝家是我不幸,你牽進謝家是你的不幸,要怪也只怪你死去的老子,怨不到我頭上!」

  謝寒月道:「我們與韓莫愁勢力懸殊,您讓我們如何撐下去!」

  謝耐冬冷冷一笑道:「你有的是辦法,杜青肯替你賣命的!」

  杜青道:「我就是為了求取劍式才到揚州來的,沒有這些劍式,我破不了韓莫愁的左手劍法,夫人!請您大發慈悲……」

  謝耐冬冷笑道:「我說不行就不行!謝家的女兒都是寡婦的命,偏偏到了寒月這一代居然想白頭偕老,沒有這麼舒服……」

  謝寒月連忙道:「娘!我不是您親生的。寒星與寒雲都是您的骨肉!」

  謝謝冬道:「寒雲有綠楊別莊,可以另謀發展,寒星本來可以繼續我的事業,大有作為的,偏偏她自己不爭氣……」

  謝寒雲大叫道:「我死也是謝家的女兒!」

  謝耐冬冷笑一聲道:「非俠!你聽見了,你的女兒並不領你的情呢?」

  謝寒雲叫道:「主持綠楊別莊是我做王非俠女兒的責任,獻身謝家是我生下來而具有的責任,這責任是您硬安上去的,如果您從開始就讓我姓王,我就不會有那責任了,這是您跟王非俠給我安排的命運!」

  謝耐冬冷笑一聲道:「非俠!你聽聽你的好女兒,她直呼你的名字,並沒有認你這個老子,你還那麼體貼她!」謝寒雲道:「我要一個敢公開與我見面的父親!」

  空中傳來王非俠的輕輕一歎道:「人各有志,寒雲,我不怪你,你對外沒否認我這個爸爸,我已經很滿足了,綠楊別莊不是遺產,是一項沉重的責任,我交給你,感到很抱歉,如果你不想接受,大可以丟開不管,再見了,我的好孩子……」

  聽語氣似有去意,謝寒雲急得大叫道:「爹!你等一下……」

  謝耐冬冷笑道:「好不容易聽你破口叫一句爹,他卻已經走了,連這點福氣都沒有,看來你們父女的緣份是不夠……」

  謝寒月大叫道:「娘!您不交出劍式,我也不管謝家的事了!」

  空中傳來謝耐冬遙遠的聲音道:「你現在在當家,愛怎麼做是你的權利,我也管不了……」

  語音俱渺,留下一群發呆的人。

  良久後,謝寒雲才問道:「劉大哥!他們在那兒說話?」

  劉宗黯然道:「在兩里外的一所農莊中,此刻恐怕已去遠了!」

  杜青一怔道:「在兩里外的聲音傳到此地?」

  劉宗道:「是的,那是地聽的裝置,用兩個竹筒,蒙上皮繃緊,再用牛筋扯緊就可以將聲音傳得很遠。」

  謝寒雲道:「牛筋露在地面上,不怕人發現嗎?」

  劉宗道:「那些牛筋都是用竹竿套住,埋在地下的,主人隱居的那所農莊十分穩秘,除屬下外,別無一人得知,而莊中各處都裝有傳聲的竹筒通到那兒,所以主人對莊中的瑣細事務,瞭解得很清楚,有所指示,也是利用傳聲的裝置!」

  潘金鳳道:「難怪主人能秘不現身而隨時指示,我們還以為主人就在莊中呢,卻不知是利用此種裝置!」

  謝寒雲沉聲道:「劉大哥!你立刻將那些裝置拆除,在我管理下的綠楊別莊不須要那些裝置,我對人沒有秘密!」

  劉宗應了一聲,謝寒雲又道:「喪事照常舉行,我的父親,你們的前主人都已經死了,而且把我娘的靈位再加上……」

  謝寒星大聲叫道:「不!娘的靈位設到金陵謝家去,我們的母親在謝家就死了,我們都早就是無母的孤兒了!」

  杜青卻道:「寒星!寒雲!如果你們願意聽我一句話,我希望你們別這麼做,把靈位拆除,宣佈王世伯尚在人間!」

  謝寒星流淚叫道:「難道我們還承認這種母親?」

  杜青正色道:「父母生育之恩,大於天齊,深如海同,絕不是任何情形所能抹殺的,只有禽獸才不知父母!」

  謝寒月道:「鳥反哺,羊跪乳,禽獸也知道父母之恩,二妹!三妹!聽杜大哥的話,不能意氣用事!」

  兩姊妹低頭不語,謝寒月又道:「不過王老伯尚在人世的消息不宜公開,他們倆是為了求得安靜的生活才離世遠遁,別讓韓莫愁又去打擾他們!」

  劉宗忙道:「謝小姐的話很對,主人所以假死而避,就是為了躲開韓莫愁的追索,還是別增加他們的麻煩吧!」

  杜青笑道:「王世伯未死,韓莫愁早就知道了,把他們決心偕隱的事傳出去,反而能征少他們的麻煩,因為韓莫愁目前最疑忌的還是他們二位,如果今天這番談話傳到韓莫愁耳中,他不知多高興呢!」

  劉宗道:「杜兄的意思,兄弟還不明白!」

  杜青道:「韓莫愁的劍術勝我們有餘,唯一擔心的是謝家的那份劍訣,所以他今天才帶了唐家兄弟同來,借重他們的歹毒火器,專為對付王世伯與謝夫人,現在知道他們與綠楊別莊脫離了關係,還會不高興的嗎?」

  謝寒月點點頭道:「他們二位不肯把劍訣交出來,並不是故意與我們為難,而是叫韓莫愁提高戒心,別去自找麻煩!」

  劉宗道:「不錯;主人宅心忠厚,開不是自私的人,對小姐尤其辭犢情深,如果不是別有原因,絕不會將劍式秘而不宣的!」

  謝寒雲憤激地道:「他不知道這劍式對我們多重要嗎?」

  杜青低聲道:「自然知道,可是他另有原因……」

  謝寒雲叫道:「什麼原因?」

  杜青用手朝空中一指,劉宗會意,發出三枝鐵疾黎,擊中樑上的三處空穴,然後才笑道:「這廳中的三處傳聲裝置都已破壞了,杜兄請放心說話吧!其實也沒關係,這傳聲裝置別人並不知道?」

  杜青笑道:「平步雲他們也不知道嗎?」

  劉宗一怔道:「傳聲裝置是柳群發明的,但裝在什麼地方他們都不知道!」

  杜青搖頭道:「不!他發明的東西,一定知道裝置的所在,而且我相信他們也接上了竊聽的裝置……」

  劉宗忙問道:「何以見得呢?」

  杜青笑道:「寒雲曾經請王世伯解決他們三人,王世伯一口答應了,他們與王世伯是多年知己,王世伯會如此做嗎?」

  劉宗道:「按主人平素對人,絕不可能如些殘酷寡義,但平步雲他們被小姐逐走後,心懷不平,將來必為小姐之掣肘,所以主人才咬牙忍痛答應小姐的要求!」

  杜青笑笑道:「這也不對,平步雲等人離去時,對王世伯雖然極其忠心,寒雲擔心他們是不錯的。王世伯答應對付他們,情理上都說不過去,而王世伯居然答應?用意至為明顯,就是硬逼他們投向韓莫愁那邊!」

  劉宗怔然道:「主人知道他們在偷聽嗎?」

  杜青笑笑道:「這是毫無疑問的,王世伯料準他們的行動,才故意說出那些話,讓他們帶到韓莫愁那邊去,話從他們的口中傳出,效果一定更高,更容易便韓莫愁相信,王世伯歸隱避禍的目的也達到了!」

  劉宗道:「這三個人如果投到韓莫愁那邊,對小姐的威脅更大了,主人不會以一己之私,貽小姐之患的!」

  杜青道:「現在不怕他們聽見,我可以直言無隱了,王世伯與謝夫人所以如此,可能有更深的苦心!」

  謝寒雲忙問道:「是什麼呢?」

  杜青道:「可能是令堂所把握的劍式對韓莫愁已不具威力,否則令堂即使故意刁難,王世伯也不會做這種絕情的事!」

  這番話使謝寒月也怔住了,頓了一頓才道:「我想是對的,否則娘也不會如此絕情的!」

  杜青笑向寒星道:「令堂色厲而內慈,對你更是愛逾性命,記得我們在金陵因互相不服而拚命時,令堂曾經用她的一手來保全你的性命,這麼一個偉大的母親,豈會因幾手劍式而故意來刁難你,往這裡想,你就不該恨她了!」

  謝寒星呆了半晌道:「可是她的語氣太氣人了!」

  杜青一歎道:「那是沒有辦法的事,令堂一生都為謝家,最後豈有存心拆台的道理,謝家的主權是她自己交出來的,沒有人逼她,她不會因此懷恨,如果那些劍式真能制住韓莫愁,她怎會秘而不傳呢?」

  謝寒星道:「可是她也不能將劍法扣在手中不傳呀,即使制不了韓莫愁,至少也可以使謝家的劍術更進一層!」

  杜青道:「那是將來的事,目前她要利用這個秘密來構成對韓莫愁的威脅,如果傳給了你們,非但於事無補,反而引起韓莫愁對你們的顧忌,更顯得不償失,她留住劍式不傳,又間接將此傳到韓莫愁耳中,是為了你們的安全!」

  謝寒雲道:「就算是如此吧,那我們又要如何對付韓莫愁呢?」

  杜青沉重地道:「沒有辦法了,只好靠我們自己,我本來寄望於謝夫人手中的劍訣能制住他的。現在出了這種變故,我才知道那是不行的了!」

  劉宗想想道:「杜兄今天用來退敵的兩手劍式,是否還能想得起來呢?」

  杜青道:「那兩手劍式劉兄也曾過目,韓莫愁手中的那份抄本還是劉兄派人送出時被地搶奪而去的,每個人都記得,問題在於施發時的威力,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想不必在這上面去下功夫了!」

  謝寒月與謝寒星對看一眼,二人作了個會心的微笑。

  杜青又道:「不過現在據兄弟的觀察,還有一個增進劍法威力的辦法,就是這綠楊十八飛衛的劍陣,他們十八人分為九組,聯手是夠緊湊了,只是每一組單獨作戰的能力不夠,如果有一組受了損傷,連帶使其他人也失去了戰鬥力!」

  劉宗道:「這個問題我們曾經注意到了,卻沒有辦法,因為他們限於年紀與體力,各組專攻本身部份的劍式已經透支了體能,實在無法作更多的訓練了!」

  杜青笑道:「劍陣本身的要求太高,自然無法作更多的負擔,但用別的辦法來加強他們的戰鬥力卻是可以的!」

  劉宗道:「對!我倒是有個辦法;可是他們所學的劍式都是講究快速制敵的,在這方面,我們無法作適當的教習,因為我與其他七人所習的劍式是走陰柔的路子,講究以靜制動,跟他們是完全不同的性質!」

  謝寒雲忽然叫道:「對了!杜大哥!你可以教他們,你從華前輩那兒學來的血魂快劍,與他們是同一個路子!」

  杜青莊重地搖頭道:「不行!血魂劍式殺氣太重,而且極難控制,他們須要聯手作戰的,如果施展血魂劍式,會把自己人也傷及在內的!」

  謝寒雲一呆道:「那就沒有辦法了!」

  杜青笑道:「怎麼沒辦法,現成的一位快劍名家就在眼前,只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求得他的幫忙!」

  謝寒雲四下看了一眼才叫道:「是查大俠!」

  查子強一怔道:「怎麼會是咱家呢?」

  杜青笑道:「千手神劍,舉世無敵,查兄何必客氣呢?」

  查子強道:「咱家這點本事比他們那一個都差!」

  劉宗連忙道:「查大俠太客氣了,他們是佔著聯手合攻的光,如果單打獨鬥,每人只是三式,此外全無用處!」

  查子強道:「這三式就夠了,今天有不少名家都被一郎與一娘阻於門外,那三式足可雄視天下而獨步人間了!」

  杜青一笑道:「被阻的只是一些草包而已,他們有許多高手根本就沒有動,比如說那個常子龍,三式能擋得住他嗎?」

  查子強不作回答!

  劉宗忙道:「九式也擋不住他,可是他仍敗於查大俠之手,可見查大俠之高明,如果查大俠肯費心教導一下這批孩子……」

  查子強連忙道:「我戰勝常子龍靠的是經驗,不是劍式!」

  杜青笑道:「劍式是死的,如何善用劍式就是靠經驗,查兄以豐富的戰鬥經驗來教導那些孩子,一定成果輝煌!」

  劉宗朝謝寒雲耳語幾句,謝寒雲點點頭道:「查大俠!大家都是為了對付韓莫愁。請你無論如何要幫這個忙,我並不是為綠楊別莊而來求你。如果你能答應,我將取消他們綠揚別莊的身份,叫他們列在你的門下,他們就算是他的弟子!」

  查子強雙手連搖道:「那可使不得,咱家一個人照顧自己都忙不過來,弄上十八個孩子,那是要咱家的命了!」

  杜青笑道:「查兄謙淡為懷,無意成為一代宗師,收弟子可以,脫籍則不必,還是讓綠楊別莊來約束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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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3 22:15:42 |只看該作者
  查子強道:「咱家自慚淺薄,愧作人師!」

  謝寒雲笑道:「查大俠!這是一個互惠的條件,劉大哥說他們十八人有五十四手攻式,跟你的快劍可以配合運用的……」

  查子強道:「咱家也不想再增加劍式!」

  謝寒雲笑道:「我知道!可是你要個別教導他們。必須先瞭解他們,這五十四手劍式你一定要精熟運用,才能因才施教!」

  杜青笑道:「查兄!這倒是必須的,兄弟也因為見到那些劍式能使查兄更精一步,才提出這個建議!」

  查子強道:「杜兄是在成全查某了!」

  杜青一拱手道:「兄弟絕無輕慢查兄之意,只是站在武林道義上作此請求,如果查兄能因此而增加對付韓莫愁的實力,查兄應該義不容辭的接受,而那十八名少年得查兄指點後,能給韓莫愁以更大的威脅,查兄也該接受了。」

  謝寒月微笑道:「查大俠!你就答應了吧!你運用那五十四手精招,溶入你的千手神劍內,即使不能勝過韓莫愁,也比他差不了多少,而那十八名少年更是獲益非淺,這種兩全其美的事,你沒有理由拒絕的!」

  查子強想了一下才道:「杜兄以責任與道義加在咱家肩上,查某倒是沒有理由拒絕了,不過這事要請趙老前輩分勞一半……」

  趙九洲一怔道:「老朽能幹得了什麼?」

  劉宗笑道:「趙老英雄外號為一輪明月,意含照遍天下,久聞老英雄對劍術之分析與研究有獨到之處,這是一定要借重的!」

  杜青道:「查兄只負責教導,趙前輩則分析各人的特長,如何施以適當的教導,這份工作非老前輩擔任不可!」

  劉宗道:「主人對趙老英雄的理論與分析也十分佩服,杜公子在提議查大俠施教時,想必已將趙老英雄計算在內了!」

  杜青一笑道:「不錯!再晚知道查兄答應的話,一定會請趙前輩分勞的。是以再晚沒有相請,因為前輩和家父是朋友,對查兄,再晚可以動之以情,促之以義,對父執輩,卻不敢放肆了!」

  趙九洲哈哈一笑道:「令尊杜大俠是最會算計人的、老朽跟他交朋友時,老是吃他的虧,現有又輪到你了,遇上你們父子倆,老朽只好認了!」

  謝寒雲笑道:「二位是為大義而屈尊,但禮不可廢,回頭我就叫那十八個人進來向二位行拜師大禮!」

  查子強道:「那可不必了!」

  杜青道:「查兄不必推辭,這是必須的,明禮正名,才能加重他們的敬畏之心,也加重了二位的責任!」

  查子強道:「那也只能拜趙老,我是晚輩!」

  謝寒雲笑道:「查大俠!杜大哥的父親與趙老伯是朋友,如果是他來教,我不敢委屈趙老伯降一輩,你是一個人出來闖天下的,輩份沒有衝突,也是同時受禮的好,因為擔任教導的是你,名不正則言不順。」

  杜青笑道:「就這麼決定了,這件事必須守秘,因為這是對付韓莫愁一個新的策略;絕不能給他知道。才能給他一個意外的打擊!」

  謝寒雲道:「沒問題,劉大哥會安排的!」

  杜青道:「教導劍法必須爭取時間,最好在一兩個月間完成!」

  劉宗道:「這麼快行嗎?」

  杜青道:「必須如此,好在那些小傢伙劍法已有根底,所欠的僅是招式的練習與變化運用,盡夜不輟,不分心旁顧,應該來得及,場所還是選他們原來練劍的那間秘室,查兄與趙前輩請多辛苦一點,暫時別出門,莊裡的人也盡量少知道的好!」

  劉宗道:「這麼我們必須派個人專司其事,小姐!屬下恐怕沒時間,由潘大姐專任其事,負責監督管促……」

  杜青道:「十八衛有一半是女孩子,潘大姐擔任這個工作最適當了,對內可以宣稱由潘大姐督促他們練功,警戒照舊,對外宣稱查兄與趙前輩已經離去,這麼韓莫愁也不會再起疑心了!」

  查子強道:「兄弟與趙老在韓莫愁心目中並不算回事,我們即使失蹤了,他也不會追究的,這是杜兄留下我們的原因吧!」

  杜青誠懇地道:「兄弟只有血魂劍式可為用,然而並不適合,此其一也,再者兄弟為了促成這個計劃,還須另有行動!」

  謝寒雲忙問道:「杜大哥!你又有什麼行動計劃?」

  杜青笑笑道:「今天喝過了綠楊十八衛的拜師酒後,我要立刻動身回金陵,吸引韓莫愁的注意,這邊才能安好地進行計劃!」

  謝寒雲不放心地道:「我也能去嗎?」

  杜青笑道:「你在這兒當家,金陵也是你的家,你愛上那兒,就上那兒,誰也管不住你了,何況王世伯沒有死,你也不必再守靈了!」

  謝寒雲聽說她也能去,立刻就高興起來!

  劉宗卻道:「小姐!你走了,這個莊子由誰來主持呢?」

  謝寒月微微一笑道:「劉大哥!除了潘大姐外,最好大家都到金陵去,韓莫愁擔心的是人,不是這一片基業!」

  劉宗恍然道:「謝小姐的意思是我們都上金陵去,這兒留下一所空城,用以鬆懈韓莫愁的警戒與注意!」

  謝寒月笑道:「這是杜大哥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劉宗高興地道:「對!我們都去,叫韓莫愁緊張一下,使他弄不清我們在用什麼方法對付他,傷傷他的腦筋!」

  謝寒雲卻道:「劉大哥!我們去的主要目的在方便查大俠與趙前輩加強訓練,對莊中的防備卻不能鬆懈的!」

  劉宗笑笑道:「那當然了,屬下等留下潘大姐在此主持,其餘六名負責人追隨小姐,再帶幾個負責連絡的人,本莊大部份的屬員都留守崗位,對本莊的防衛絕無影響,即使有了警動,自衛的能力比以前還充足!」

  謝寒雲道:「怎麼會更充分呢?趙大俠他們是不能出面的?」

  劉宗笑道:「他們二位不必出面,可是綠楊十八衛在必要時可以擔任別的工作。這十八人以前的工作是絕對不准現身的!現在身份已經公開了,參加自衛的工作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他們十八人的戰鬥力量,比屬下等人尚強一籌!」

  杜青含笑點頭道:「這就行了,本來我還怕一件事,韓莫愁在摸不清我們的用意時,可能會派人來騷擾一下,如果光靠潘大姐一人,因怕不足應付,將查趙二位逼得出了頭,整個計劃就失去價值了,劉兄此運用十八衛拒敵之策,的確高明!」

  劉宗道:「其實這也是聊備一格而已,本莊對入侵的外敵,很少需要利用武力退敵,莊中執事人員早已經過嚴格的訓練,利用各種佈置,對敵人作伏擊……」

  杜青笑著搖頭道:「這些佈置是平步雲他們設計的,如果平步雲等人投向韓莫愁那邊,所有的佈置就沒有多大用處了。因此對於可能發生的騷擾,仍是以武力為主要的應付手段!」

  劉宗怔了一怔道:「這個我倒沒有想到……」

  謝寒雲道:「有沒方法補救呢?十八衛不宜輕動,他們的戰鬥技術如果有了進步,韓莫愁就會懷疑了!」

  劉宗道:「補救的方法是重新更改各處的佈置,變換司職的人員與聯絡的口令,那些布置的力量仍是可以刊用的!」

  謝寒雲道:「不錯!各種佈置是多年的建設血汗,廢棄不用太可惜,只要能不被外人所操縱或鑽隙,仍然是具有極大的防衛作用,對調職司與重新劃定聯絡口令的工作,在平步雲等人離去後也該著手進行了,否則他們三人隨時都能出入自如!」

  劉宗道:「這件工作十分繁重,而且必須小姐親自策劃,整個的改革內容,只有小姐一人知道,其他的人只要知道有關的部分就行了,以前也是採用這種方法,僅主人與屬下知道全局的詳情……」

  謝寒雲道:「如果平步雲他們也不知道詳情,何必又變動呢?」

  劉宗道:「他們一手策劃設計,知道得比別人清楚,經過多年的觀察,可能也猜測到大部份了,屬下發現他們有時通過許多不該通過的地方,就向主人建議更換過,主人認為他們是自己人,不好意思太給他們難堪。才擱置下來,現在他們已經離開了。變動勢屬必須……」

  謝寒雲道:「那大概要多少時間!」

  劉宗算計一下,才回答道:「如果策劃工作完成得快,再施以三天的訓練就行了,最難的是這策劃部門,每一處細節都要重新規劃……」

  謝寒雲道:「到底要多少時間呢?」

  劉宗道:「本莊共分為八大區,每一區的策劃時間就要一天!」

  謝寒雲一怔道:「加上訓練的時間就要十一天了,那太長!」

  劉宗道:「一處完成策劃後,立可著手訓練,不必等全部完成策劃後再訓練,而這種訓練也是分別實施的,照小姐的計算方法,所耗的時間更久了!」

  謝寒雲道:「我不管如何計算,我只要快!」

  劉宗道:「八天策劃,加上最後一天的訓練,最快也要九天!」

  謝寒雲想了一下道:「那不行,我要在三天之內全部完成!」

  劉宗苦著臉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謝寒雲笑道:「六龍一鳳加上我,每人負責一個區域,分別完成策劃與訓練工作,事後向我報備,不就行了嗎?」

  潘金風道:「小姐!這是本莊最重大的機密,不能假手別人的!」

  謝寒雲一笑道:「我把你們都當作自己人,才信任你們,交給你們去負責。難道你們對自己都失去了信心嗎?」

  劉宗道:「小姐這個方法固然能省時省力,但是機密性不夠!」

  謝家雲道:「我說過了,對自己人絕無機密,如果你們不能使我信任,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決我,任何人給我一劍,就足可使本莊瓦解,何必還要費事來洩漏莊中的機密呢?我決定了,回頭就開始策劃,三天後啟程上金陵!」

  劉宗等人都不開口了。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忠誠與感激的表情,杜青豎起個大姆指笑道:「寒雲!在用人方面,你是比王世伯強!」

  潘金鳳道:「是的!我們對主人忠心不移,只是感謝栽培之思,對小姐卻更加上了知己之感!現在要我們為小姐死上一次,我們也是心甘情願的!」

  謝寒雲微微一笑道:「杜大哥!我今天不送你了,三天後在金陵再見!」

  杜青道:「這本是我的希望,怕你不高興,才沒有說出口,你現在是綠楊別莊的主人,率眾跟我們一起走,韓莫愁為人多疑,反而會想到我們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對綠楊別莊的行動會特別留心,分先後前去,就自然多了!

  大體決定了,眾人又談了幾句閒話,謝寒雲在莊中設筵,同時為十八衛秘密舉行拜師大典,請杜青作見證!

  十八衛對查子強的劍術造詣在日前已有目睹,這是個更求深進的機會,自然欣喜異常。肅然行禮後,杜青特別對十八人頒下訓詞道:「今天的拜師之舉,不僅是你們上進的機會,更是一項神聖的責任,將來對抗韓莫愁野心霸佔武林,全靠你們的努力,為了促成你們,我們更冒險前赴金陵,以分散韓莫愁的注意,所以我希望你們要特別用功……」

  王一郎代表全體師兄弟姊妹恭身致答道:「我們絕不辜負杜公子的期望!」

  查子強笑道:「杜兄是在藉機會訓勉咱家呢!」

  杜青一笑道:「查兄是小弟最尊敬的人,訓勉二字絕不敢當,因為查兄對自己的責任比誰都清楚,用不到別人來饒舌了!」

  大家又是哈哈一笑,開懷暢飲,席散後,杜青與謝寒月和寒星姊妹率領金陵十二釵告辭登舟!

  謝寒雲領著門下的人送行,查子強與趙九洲也一起上了船,卻在劉宗的秘密安排下悄悄離船回莊了。

  返金陵時,仍是乘坐謝寒月租來的那艘官舫,旅途上平安無事,船泊江邊碼頭,急返烏衣巷的謝家宅園。

  韓莫愁為了表示他的耳目遍佈,居然先一步送了一張拜貼,邀請他們第二天在玄武湖賞梅!

  杜青笑了一下,提筆批了恭謝二字,又交來人帶回。

  謝寒雲不似為然道:「杜大哥!您真要去赴約?」

  杜青笑道:「為什麼不去呢?他這次是以禮相邀!我應該接受的!」

  謝寒月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他可能又有什麼陰謀!」

  杜青道:「我會考慮到這一點,但是我相信他不致於有太過份的舉動,無敵六式的問題不解決,他捨不得殺死我的!」

  謝寒月也就不再多說了,休息了一天,次日,到了約定的時間,韓莫愁居然又派了他的侄子韓方來促請!

  這個年青人自從莫愁湖畔韓家堡與杜青一戰後,對杜青的觀感大變,居然化敵為友,站在杜青這一邊來了!

  所以他見到杜青後。很誠懇地道:「杜兄!自從上次一會後,家叔的行為已令人不可忍受,他居然將韓家的基業,用作圖霸武林的資源……」

  杜青微笑道:「得隴而望蜀,原為人性之常……」

  韓方憤然道:「可是他的手段太卑劣了,尤其是為了劫掠血魂劍之秘,殺死了華聞笛全家,更是不可饒恕……」

  杜青笑道:「奪取血魂劍之秘是他的托詞,事實上他的劍技已超出血魂劍,清涼寺中,血魂劍十年約滿後,比劍仍是輸給了令叔就是一個例證……」

  韓方道:「這一點兄弟知道了,他主要是為了無敵六式,現在也弄到手了,今天晚上,他就是要炫示他的劍法!」

  杜青笑道:「無敵六式是他從我手中劫夫的,那並沒有用……」

  韓方道:「不!他從楊州回來,擄來了一個叫修文水的人!」

  杜青一怔道:「修老先生落在他手中了?」

  韓方道:「修文水是被楊州王非俠的三個師爺捉住送來的,那三人原是王非俠的朋友,與王非俠反目,投奔到家叔,以修文水為獻禮……」

  杜青微微動容道:「那也沒多大用處,修文水對無敵六式僅知其梗概,他本人不會武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韓方歎道:「修文水就是血魂劍的化身,被三叔識破了,家叔以他偷生違約見責,修文水沒有辦法,只得將無敵六式的奧秘交出來,作為違約之償……」

  杜青驚道:「真有這會事嗎?」

  韓方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無敵六式的奧秘已為家叔所知,但是三叔還恐怕不實,故而請杜兄前去印證一下……」

  這下子杜青也沉不氣了,沉吟未答!

  韓方又道:「據修文水說,杜兄只學會了四式,而家叔此刻六式俱已學成,假如此話屬實,杜兄最好不要去赴約……」

  杜青道:「為什麼?」

  韓方道:「如果家叔所獲之秘屬實,杜兄勢必為其所殺,否則修文水就是騙人了,家叔要另行設法逼出他的真話!」

  杜青想想道:「韓兄前來催促是誰的主意?」

  韓方道:「是三叔的主意,他知道兄弟對二叔不滿,特別利用這個機會,叫小弟前來,說明內情!」

  杜青道:「叫兄弟不去赴約也是三權的意思了!」

  韓方道:「三叔沒有明示,但他知道小弟一定會說出來的!」

  杜青微笑反問道:「韓兄覺得令三叔比令二叔如何?」

  韓方道:「三叔好多了,為人和氣,又有正義感,族中的子弟對他十分尊敬,他叫小弟來促駕,也證明他宅心之忠厚!」

  杜青哈哈一笑道:「疏不間親,兄弟說句不入耳的話,兩位令叔都是野心勃勃的危險人物,而韓無憂比韓莫愁更為陰險……」

  韓方似乎不信,杜青道:「韓無憂可能已經知道修文水的無敵六式不可靠,造成這次約會,實際是想假我之手,除去韓莫愁,由他取而代之!」

  韓方道:「這不太可能吧!」

  杜青笑道:「發現修文水即血魂劍的是他,如果他真的不希望乃兄成事,大可將此事秘而不宣,何必要說出來呢?」

  韓方沉吟不答,杜青又道:「他故意利用韓兄前來透露內情,叫我提高警覺,韓莫愁找我印證,我為了本身的安全與天下的利害,一定要殺韓莫愁,以免他繼續逼問敵六式的真解,你二叔一死,他不是順理成章的取得你二叔的地位了。」

  韓方想想道:「三叔如果想取代二叔的地位是很簡單的事,族中的子弟支持他,二叔的那些朋友也支持他,何況二叔死在杜兄手中,無敵六式也到不了他的手中,對他有什麼好處呢?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杜青道:「修文水在他的控制中,他可以慢慢獲得那些劍式的!」

  韓方道:「那更不必要麻煩杜兄了,他可以自己殺死二叔,取代二叔的地位,再從修文水那兒逼取劍式不是更好嗎?」

  杜青笑道:「可是他無法得知修文水是否說真話,用我來印證,只有一次機會,他自己不肯冒這個險的!」

  韓方頓了一頓才道:「現在我也弄糊塗了,杜兄究竟去不去呢?」

  杜青道:「自然是要去的,我必須對證一下修文水是否將真解透露出來。如果是真的,我遲早難逃一死,如果是假的,我盡量不殺死你二叔,以免造成你三叔的機會,如果韓無憂當權,其後果比你二叔成功更可慮!」

  韓方長歎一聲道:「我沒想到三叔會是這樣的人,不過杜兄也只是憑著猜測,真情如何,現在尚不敢斷定!」

  杜青笑道:「今天玄武湖之會,就可以弄清楚了,我們走吧!」

  他輕衣簡從,只帶了一口隨身長劍,另外只有謝寒月寒星妹妹兩人同行,四個人四騎馬,默默地走著。

  來到玄武門外時,杜青回頭望見城隅的雞鳴寺一角紅樓,刺進蔚藍的天空,鐘鼓隱約,不禁概然輕歎道:「寒月!我剛到金陵時還是初秋,眨眼兩三個月就過去了,我簡直無法相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謝寒月淡淡一笑道:「白雲蒼狗,世事多幻,兩三個月畢竟是很長的,也許明天我們連玄武湖的水都看不見了呢!」

  她的語氣雖然輕鬆,心情卻是沉重的,顯然她已意識到今日一會的凶危,杜青卻哈哈一笑道:「那倒沒什麼,人生百歲,總難免一死,死在兩個多月前,我還不免遺憾,死在今日,到已全無遺憾了!因為我已經擁有了兩個最美麗的妻子與一段還值得回憶的時光,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謝寒月淒然地望他一眼,謝寒星卻憤然地道:「杜大哥,如果韓莫愁今天殺死了你,他也別想見到明天的日出了,我會叫他粉身碎骨來抵你的命!」

  杜青微微一笑道:「寒星,別傻了!你拚得過他嗎?」

  謝寒星道:「拚不過,但我有我的辦法!」

  杜青略略一怔道:「什麼辦法?」

  謝寒星望了杜青一眼道:「我在身上懷了一包猛烈的炸藥,拉開藥錢就會爆炸的,如果他殺死了你,我就朝他撲過去,來個同歸於盡!」

  謝寒月也是一怔道:「二妹!你什麼時間裝配那東西的?」

  謝寒星哼一聲道:「昨天——你裝配完了後,我也裝配了一份!」

  杜青愕然道:「寒月!你也……」

  謝寒月輕輕一歎道:「是的!我是見到唐家兄弟的落星追魂砂後,心中突萌此念,仿製了一份,備以防身,沒想到二妹也……」

  謝寒星道:「拚命的事你不該把我撇開的!」

  杜青沉聲道:「你們都在胡鬧,快把藥包拿出來丟到湖裡去!」

  謝寒星急了道:「杜大哥!如果你死了,我們還活著幹嗎?」

  杜青道:「我要求你們活下去,我是一派單傳的獨子,老父尚在堂,輕生已屬不孝,我更不能成為杜家的罪人,即使要為我擠命,你們也該多一兩個月,讓上天來決定……」

  謝寒星也是一怔道:「這是怎麼說呢?」

  杜青道:「看看你們是否有了身孕,假如有了,你們就該活下去,到三湘故宅去投奔我的父親,替我盡事親撫幼的責任!」

  謝寒星道:「假如我們都沒有呢?」

  杜青一歎道:「那就是天命如此,非關人力,你們再看著辦吧!」

  姊妹倆人都不作聲,半晌後,謝寒月才道:「二妹可以留下等,我是絕無可能的!因為我知道自己的體質,在傳宗接代這一點,我是無能為力的!」

  杜青搖搖頭道:「沒有的事,你與別人並無不同之處,更不能相信你自己的判斷,這是由上天來決定的事,至少你該等下去!」

  謝寒月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取出一個小包扔進湖裡道:「二妹!聽杜大哥的話,把東西扔掉吧!」

  「我們現在是杜家的媳婦,有些事不能,由我們自己作主的!」

  謝寒星悻悻地將小包扔掉道:「我希望別讓我碰上那種事!」

  杜青道:「我倒希望你們倆都有那種事,因為我父親望孫心切,在我離家出門時,他老人家就面許我自擇終身的對象,而且越快越好。一個江湖人隨時都可能會遇見不測,傳後的責任不能作個交代是最大的遺憾……」

  謝寒星微微一笑道:「杜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們會記住自己責任的,而而你今天也不一定會死,說不定還能生育一堆兒女呢!」

  杜青笑道:「我也捨不得丟下你們去死,能活著,我何嘗願意死,但我必須作死的准備,才對你們作此要求!」

  說著馬已行近一片梅林,雖是冬月兔年,但江南花信早,枝頭已綻放著數點嫣紅的梅蕾。

  韓莫愁設筵在梅林中的一座石亭上,亭前有一片空地,梅林四周,都有韓家的家丁子弟佩刃防守,不讓閒人接近,剪剪風寒,充滿了一片殺氣,雲壓得低低的,天色是灰沉沉的,竟然飄下了幾片雪花!

  韓莫愁這邊的人也很簡單,除了他的兄弟韓無憂外,只有平步雲,龍書錦與柳群三個人 ——另外則是他的一對孿生女兒韓萍萍、與韓真真帶著個垂髻侍婢,在亭外溫酒治餚,專司烹調侍宴之職,不準備上席的。

  韓方將他們引進梅林外,拱手告辭,同時接過他們的馬匹,牽到一旁去了,韓莫愁迎了出來笑道:「杜公子昨日才返金陵,今天就赴約,辛苦!辛苦!」

  謝寒星忍不住道:「你跟杜大哥訂約是在三月後,今天又湊什麼熱鬧?」

  韓莫愁笑道:「三月後雨花台之約是比劍之會,今天卻是賞梅品酒的友誼之聚,難得天又降雪,平添情趣,實在太好了!」

  謝寒星道:「賞梅那兒不好賞,偏偏到這兒來喝冷風!」

  韓莫愁道:「府上有梅,寒舍也有梅,那些梅樹長在亭園中,被池台樓閣所掩,失去了自然之致,梅骨清,梅態雅,必須在寒風中才見其綽約之姿,韓某此會雖是附庸風雅,到底不算流入俗套,何況還有幾位朋友想見見杜公子……」

  說著用手一指平步雲等人道:「這三位都是杜公子的熟人,韓某不必引見介紹了!」

  杜青哈哈笑道:「杜某眼拙,竟然記不起曾在那兒謀面了!」

  韓莫愁知道他是故意如此,又笑道:「杜公子何必裝糊塗呢!這三位與公子前天還見過面……」

  杜青笑道:「前天在綠楊別莊上我是見過他們三位,只是他們成了韓莊主的座上客,我就不敢冒昧相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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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3 22:16:16 |只看該作者
  平步雲臉上掛不住了叫道:「姓杜的,你別話裡帶刺罵人,我們替王非俠賣一輩子的命,建下那份基業,可是那小丫頭來了之後,居然將我們一腳踢開,這還算了、王非俠最後為了討好那個小丫頭,竟然想對我們下毒手……」

  杜青微笑道:「寒雲請三位離開的時候,韓莊主也在場,是三位自己在綠楊別莊站不住腳了,那能怪得了別人!」

  平步雲語為之塞,頓了一頓才道:「可是王非俠不該那樣對付我們呀!」

  杜青笑道:「王非俠那天與寒雲對話時我在現場,因此我承認王非俠對三位是過份一點,但是也並沒有實際行動呀!」

  平步雲叫道:「等他採取了行動,我們豈不是太冤枉了!」

  杜青笑道:「那天王非俠是在秘室中利用傳聲裝置說話的,他那樣答允是故意的,寒雲那樣要求也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在考驗三位的心意,三位果然經不住考驗,則寒雲的要求不算過份,王非俠的答應也不算過份……」

  平步雲一怔道:「胡說!怎麼會是對我們的考驗呢?」

  杜青笑道:「劉宗對寒雲忠心耿耿,早把廳中有傳聲與偷聽的裝置對寒雲說過了,只是沒把王非俠的藏身之處洩漏而已,寒雲得知那些裝置是出於三位之手,就想到三位一定另設了偷聽的裝置,所有的談話一定會入三位之耳!」

  平步雲等人又是一怔,杜青道:「照理說,三位既已離開了綠楊別莊,就不該再過問莊中的事,尤其不該再利用那些裝置偷聽莊中的秘密!」

  平步雲道:「如果我們不聽豈不是糊塗送命了!」

  杜青大笑道:「我說過那是一項考驗,如果三位沒有偷聽,絕不會知道有這種事,既然知道了,就證明三位心懷異志!」

  平步雲語為之塞,杜青又道:「三位把話聽到一半,傳聲裝置就失效了,對嗎?」

  三個老傢伙都沒有作聲,但也沒有否認的表示,顯然是默認了,杜青哈哈大笑手指著三人道:「那是寒雲故意叫人破壞的,目的在對三位有作進一步考驗,她事後對大家說如果三位在十天之內無任何行動,她就公開向三位道歉,恭迎三位重回綠楊別莊以大叔見禮,連她本人也唯三位之命是從!」

  平步雲哈笑道:「狗屁,那鬼丫頭一肚子陰謀鬼計,我才不相信她會這麼大方,這根本就是她假仁假義,籠絡人心的手段!」

  杜青微笑道:「即使是她假仁假義,你們還不到三天,就變節而為韓莊主的座上客,豈不是又被她料中了!」

  三個老傢伙臉色顯得極不自然,韓莫愁連忙解圍道:「三位師爺是王非俠的知己朋友,三小姐對父執輩如此不敬,難怪他們要生氣拂袖而退了!」

  杜青一笑道:「做長輩的要想受人尊敬,必須自己有令人尊敬的條件,像他們這樣反覆無常,二三其德,哪一點令人可敬?」

  平步雲一拍桌子,正要翻臉,韓莫愁道:「平老!算了!那些題外的文章,談之徒亂人意,今天是品餚賞梅,大家還是談些風花雪月的好……」

  說完忙叫兩個女兒擺下座位,請大家人座!

  杜青泰然就座,等酒擺好後,他端起一杯酒道:「第一杯酒我要敬平龍柳三位,因為三位受尊敬為座上客,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韓莫愁微愕道:「這話是怎麼說呢?」

  杜青笑道:「韓莊主對人一向是量才為用,綠楊別莊的那點劍法已經不在莊主心目中,唯一可取的是他們對莊中的佈置情形較為熟悉,可是在下前天已著手改變佈置,他們的利用價值很快就會失去了!」

  平步雲初是一愕,繼而含笑道:「綠楊別莊的佈置耗費了我們三人數年的心血,豈能輕易改變得了,我不相信那鬼丫頭有此能耐!」

  杜青道:「佈置不必改變,因為那些設計精妙而極具威力,只要把各處負責人員對調,改變一下連絡口令與行道暗號就行了!」

  龍書錦笑道:「那也要幾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韓莊主早巳蕩平綠楊別莊,再改變也沒有用了。」

  杜青笑道:「這恐怕不容易,因為寒雲在三天之內,就準備改變完成,今天是第二天,明天大功告成後,綠楊別莊面目一新,三位再也別想回去搗蛋了!」

  柳群冷笑道:「三天之內就能改變完成,騙鬼也不會相信,全莊有八區佈置,能改變一區,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杜青笑道:「六龍一鳳跟劉宗,各人負責一區的設計與訓練人手,八區同時進行,最後分別報告寒雲而總其成,這樣不就行了嗎?」

  平步雲等人神色又是一變,龍書錦道:「這種事豈可假手別人?」

  杜青笑道:「那幾個人忠心耿耿,並不像三位這般不可信任!」

  平步雲急忙向韓莫愁道:「莊主!這要趕快想辦法……」

  韓莫愁笑笑道:「杜公子把內情告訴我們,自然是有把握不怕我們破壞!」

  杜青也笑道:「各位此刻動身,恐怕也得要明天才能到達,那時莊中改變已成,正好拿各位去試試威力!」

  平步雲氣為之結,終於大叫道:「那怕綠楊別莊是銅牆鐵壁,也不能搬到別處去,韓莊主劍術練成,霸有天下,還怕一個小小的綠楊別莊嗎?」

  謝寒星忍不住道:「放屁!韓莫愁在揚州被杜大哥哧得夾著尾巴逃回來的,才短短兩天工夫,他的劍術多大成就!」

  韓莫愁毫不生氣,微微的一笑道:「平老等三位幫了一個大忙,把修文水從揚州護送來此,這位老先生也很幫忙,將無敵六式的精要都說了出來!」

  杜青笑道:「那真恭喜莊主了!」

  韓莫愁一笑道:「目前說不上喜不喜,我對這六式的真實性頗感懷疑!」

  杜青道:「無敵六式圖訣已在莊主掌握中,莊主一試便知真假,這有什麼可懷疑的呢?莊主說得太客氣了!」

  韓莫愁道:「照圖訣上看來,這無敵六式絕無練成之可能,可是杜公子前天在揚州施展了兩手,又證明它可由人力施為!」

  杜青道:「我是無意間施發的,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莊主既得修文水的講解,一定比我清楚多了!」

  韓莫愁笑道:「不錯!照他的講解,倒是確為可行,韓某試練了幾遍,也真是那麼回事,但韓某有一點不解之處?」

  杜青仍是毫不在意的道:「韓莊主能在一天之內,把六式精妙無比的劍式練成,的確是件了不起的大事,使人十分敬佩!」

  韓莫愁淡淡笑道:「劍術的深淺在於根底的穩凝,我練了幾十年的劍,對於任何新奇的劍式,只要瞭解它的姿勢變化與出手的分寸,就能運用自如,這倒沒有什麼稀奇的,使我不解的是這六式劍招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杜青道:「劍式名曰無敵,自然威力非凡!」

  韓莫愁大笑道:「不錯!什麼都對,就是有一點不對勁,我相信杜公子也知道,那修文水就是血魂劍華聞笛的化身!」

  杜青眉頭微掀,淡淡的道:「是嗎?我與修文水只見過一面,覺得他們並不相似!」

  韓莫愁目射精光道:「杜公子何必裝糊塗呢?修文水就是華聞笛,雖然他易容之術極精,但瞞不過韓某;又怎會瞞得過你呢?」

  杜青仍是泰然自若的道:「因為無敵六式是華老前輩叫我來尋取的,我見到修文水後,也曾考慮到他們兩人的關係,心中雖然覺得他們可能是同一個人,但他不說,我也不便動問,他在韓莊主面前承認了嗎?」

  韓莫愁哈哈笑道:「證據鑿鑿,我用白菜油洗去了他的易容藥,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他敢不承認嗎?」

  韓無憂這時才開口道:「如果不是抓住他這個缺點,他還不肯把無敵六式的秘訣透露呢!因為他怕我們宣佈血魂劍是寡信背義,偷生怕死的小人,不得已才將無敵六式作為保密的條件!」

  謝寒月忽然問道:「韓莊主,你控制了華聞笛的弱點,逼他交出無敵六式,又經親自試演無誤,還有什麼可疑之處呢?」

  韓莫愁道:「問題就在這裡,無敵六式威力至巨,血魂劍如果施展此六式,韓某絕非敵手,他為什麼不施展呢?」

  杜青道:「這個我可以回答,他原先練的血魂劍式是陽剛的路子,無敵六式卻是剛柔兼具,與他的先天體質不合!」

  韓莫愁眉色一展道:「原來是這個道理,多承指教,我總算明白了!」

  謝寒月雙眉緊皺道:「杜大哥!你怎麼把這個原理告訴他呢?」

  杜文坦白笑道:「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呢?任何人都可一目瞭然!」

  謝寒月道:「韓莫愁就不懂!」

  韓莫愁一笑道:「謝小姐說得不錯!韓某遵訣演練無敵六式,雖能得心應手,卻有一點地方總是不能貫徹,尤其是末後兩式,勁力總是無法發揮盡至,至少要被劍式本身消耗掉一半,想來也是韓某陽剛之氣太重,不能合於陰柔之道!」

  杜青笑道:「那麼莊主今後可以將這六式發揮無遺了!」

  韓莫愁道:「知道了癥結之所在,總可以設法改進的!」

  韓無憂忽然道:「二哥!兄弟覺得還有問題!」

  韓莫愁笑道:「你的問題不說我也知道,你認為修文水給我們的劍訣精解還是錯誤的,事實上我一直也沒有認為他正確過?」

  韓無憂連忙問道:「二哥憑那一點作此猜測?」

  韓莫愁笑道:「我們要挾他的理由並不能挾制他,雖然我昨天洗去他的易藥,露出他血魂劍的面目,但血魂劍又何嘗是他的真面目呢?」

  眾人都是一驚,連杜青也詫然問道:「他還有另一付面目?」

  韓莫愁笑著搖頭道:「沒有了,他一共只有兩付面目,一付是修文水,一付是血魂劍,但這兩付面目是同時出現於人世的,他可以是血魂劍,也可以是修文水,一個在外面管閒事殺人,一個在揚州開酒樓,懸壺行醫救人!」

  韓無憂問道:「究竟那一付是真的?」

  韓莫愁道:「我仔細打聽了一下,血魂劍之名見諸江湖只有三十年的歷史,修文水在揚州卻有六十年了,換句話說,他生下地就是修文水,血魂劍才是他的化身,昨天我洗去他的易容藥後,發現還有一層易容藥!」

  韓無憂道:「還有一層,二哥為什麼不再揭穿他呢?」

  韓莫愁道:「何必揭穿呢?那一層易容藥下,仍然是修文水的本相,那才是他的真面目,我已經知道了,就讓他裝下去好了?」

  韓無憂道:「他為什麼要將本相上面罩了一層面目,假面目上又罩上真相,這樣反反覆復,有什麼用意呢?」

  韓莫愁一笑道:「他有他的計算,想愚弄我們一下,如果我們真的對外宣佈血魂劍沒有死,他就出來否認,露出真相,聲明血魂劍確已死去,他是貨真價實的修文水……」

  韓無憂道:「那又有什麼好處呢?」

  韓莫愁笑道:「三弟!這是個秘密,擁有這個秘密的人,才能令天下群雄聽命,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會把這個秘密傳留給你,讓你去繼承我的霸業,目前還沒有到宣佈的時候,你還是耐心等著吧!」

  韓無憂低頭不響了,杜青卻問道:「血魂劍知道這個秘密嗎?」

  韓莫愁道:「自然知道,不但是他,還有好幾個隱名的武林高手知道,不過目前只有我一個人控制住其中的一半,他們合起來才只有一半,所以我能約束他們,他們也必須聽命於我,血魂劍與我仇深如海,他卻始終不敢自己殺死我,想盡方法,假手於你來達到目的,也是受了這個秘密的約束!」

  杜青聽得莫名其妙問道:「你能殺死他嗎?」

  韓莫愁笑笑道:「也不能,我能用各種的手段去逼他走絕路,但是不能親手殺他,所以十年前我殺他全家,將他打成重傷;卻不能殺死他,前些日子,我用他違約的借口逼他自裁,卻不直接殺他,都是這個道理!」

  杜青沉思片刻才道:「這究竟是個怎麼樣的秘密,你能說個大概嗎?」

  韓莫愁笑道:「不能!我說的已經夠多了!」

  杜青道:「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個大概了!」

  韓莫愁道:「不可能的,就是參與其事的人,也不會知道得很多,你僅憑猜想,更不可能瞭解得太多。」

  杜青笑道:「我雖然僅憑猜測,所知卻不比你少到那裡,我想如果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可以將全盤都瞭解得很透徹!」

  韓莫愁道:「什麼樣的問題?」

  杜青遺:「參於這些秘密的人有多少?」

  韓莫愁道:「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因為參與這一秘密的人互相並不認識,我知道有幾個,已經是很不錯了!」

  杜青又問道:「這些人都是老一輩的,絕沒有年青人在內!」

  韓莫愁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據我所知道的那幾個人,年齡都在四十歲以上!當然也許會有更年青的,但沒有見過……」

  杜青笑問道:「這些人都是隱名的武林高手!」

  韓莫愁道:「幾乎是的!隱名與否不清楚,高手都當之無愧!」

  杜青道:「你所知道的人,都能聽你的指令!」

  韓莫愁笑道:「未必!像血魂劍,我就無法控制他。」

  杜青道:「那麼受你指令的人是有把柄抓在你手中?」

  韓莫愁點點頭道:「不錯!這些人個個武功不弱,叫他們聽我的話並不是容易的事,至少要有叫他們必須聽命的理由!」

  杜青又道:「這些人之間,不能互相殺戮!」

  韓莫愁道:「是的!不管運用什麼手段去傷害對方,就是不能親手殺死對方,否則就會遭受到更嚴重的制裁,好了,我已經說得夠多了,再也不能回答你的問題了!」

  杜青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韓莊主,即使你能雄霸天下,恐怕你也不是武林中真正的主宰,你的背後還有一個人能左右你的行動,對嗎?」

  韓莫愁搖頭道:「不對!韓某絕不會受人的支使,只做一個傀儡!」

  杜青笑道:「那是我把字眼用錯了,至少,在你的背後,有一種約束的力量在控制著你,使你不敢暢所欲為!」

  韓莫愁笑道:「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我到了真正能主宰武林時,這種約束的力量就會消失,我就能為所欲為了!」

  杜青道:「好!我明白得夠多了,目前莊主唯一顧忌的人就是我了,如果能殺死我,莊主就可以橫行天下了!」

  韓莫愁笑道:「韓某背後看不見的敵人還不知有多少,但你是最明顯的一個,所以韓某只好先用你做對象!」

  杜青淡然一笑道:「莊主準備如何消滅我呢?」

  韓莫愁道:「自然要靠劍法,這不能怪韓某對你絕情,實在是血魂劍不好,他硬把你拖進這個漩渦中來!」

  杜青道:「我不怪血魂劍,實際上使我參入這個漩渦的並不是他,因為他傳我血魂劍式之時,並不想利用我來殺死你!」

  韓莫愁道:「那只能怪王非俠了,他不該把你引進謝家……」

  杜青笑道:「王非俠也是這秘密中的人物之一嗎!」

  韓莫愁道:「可能!但是我並沒有確實的證據,不過照他的種種作為來看,他與我在作著同樣的努力……」

  杜青笑道:「我想他在這秘密的名單上是絕無疑問的,不過我被牽入這場紛爭,卻不是從他開始,也不是從血魂劍開始!」

  韓莫愁一怔道:「難道以前還有人跟你接觸過嗎?」

  杜青道:「是的!不過這是屬於我的秘密了,恕我無法告訴你,除非先把這個秘密公開,我們交換所知,共同解除這種無形的束縛,使大家不再受人利用!」

  韓莫愁一怔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青道:「我想你所謂的秘密,是一個邪惡的人,在背後操縱著大家的命運,引起武林中一場空前的殺劫!」

  韓莫愁道:「沒有的事,由此可見你根本就是瞎猜、毫無一點根據,我不會上你的當,更不會公開我所知的秘密!」

  杜青一歎道:「莊主執迷不悟,我也沒辦法了,反正我相信我的猜測絕對正確,我也決心與這個邪惡的陰謀周旋到底!」

  韓莫愁道:「你簡直在胡說八道!」

  杜青道:「但願我是胡說八道,好在我並沒有參予秘密,也沒有什麼約束的力量限制我殺人,以前我是為了武德所困,不願多事殺戳,今後我為了要抵制這個顛覆武林的大陰謀,不得不大開殺戒了,凡是莊主所張羅的那些死士,遇上了我,我手下絕不容清,即使對莊主也不例外!」

  韓莫愁微微一笑道:「這正是血魂劍的願望,他找到你,就是要你代他做劊子手,消滅那些他想殺而不敢殺的人!」

  杜青正色道:「不錯,可是血魂劍的用心比你光明,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天下的安寧,為了抵制那個陰謀!

  韓莫愁微微一笑道:「你有意思現在就開始嗎?」

  杜青道:「莊主邀約我來的目的,絕不會為了賞梅!」

  韓莫愁道:「是的!賞梅是一個借口,主要是為了印證一下血魂劍傳給我的無敵六式的真偽,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一個對手!」

  杜青忙問道:「是誰?」

  韓莫愁笑道:「這個人不願意公開他的身份與姓名,反正是你的熟人,你如果被他殺死了,自然不會知道他是誰,如果你殺死了他,自然會知道他的真面目,不必來問我!」

  杜青道:「我不願意這麼不明白地動手!」

  韓莫愁笑道:「那可由不得你,陳老弟,把那位朋友請出來吧!」

  鎮三關陳其英在梅林中推著一架籠車應聲而出,籠車中站著一個,全身黑衣,臉上也用黑布蒙著,只留雙眼睛,手中握著劍,韓莫愁等人都已退出事外,各據一方,持劍防備他們逃走,韓莫愁笑道:「杜青,這位朋友已經將無敵六式學成了,你跟他印證一下,瞧瞧血魂劍是否在跟我鬧鬼!」

  杜青按劍道:「我沒興趣!」

  說著欺身前闖,韓莫愁封住他的去路叫道:「開籠!」

  陳其英一抖手,長鞭擊在籠車門的木閂上,車門打開,籠裡的蒙面人跳了出來。一聲怒吼,舉劍就朝謝寒星攻擊!

  謝寒星舉劍招架,不過數招,只聽噹的一聲,就把她的長劍砸飛,且繼續運劍迫擊,幸好謝寒月在旁擋住了!

  杜青數度搶攻,都被韓莫愁擋住,那邊謝寒月與蒙面人交手未及數招,逼得險像橫生,謝寒星持劍再戰,姊妹兩人仍然不是對手。

  韓莫愁笑道:「杜青,你再不去接戰,二位謝小姐就危險了!」

  謝寒月邊戰邊叫道:「杜大哥!別管我們了,你盡量想法子衝出去;這個蒙面人已經受了藥物迷醉,成了一個狂人!

  韓莫愁笑道:「不僅是瘋狂而已,他神智已失,可以說是一具沒有知覺的行屍,除了殺人之外,他什麼也不知道……」

  話才說到這裡,蒙面人虎吼一聲,長劍驟發,謝家姊妹的雙劍同時折斷,杜青沒辦法,只好回身接鬥!

  那蒙面人不僅劍術精奇,而且勁力特強。杜青雖然能夠應付,也覺得難以招架,逼不得已之下,只好施出血魂劍式,可是這蒙面人對血魂劍式十分熟悉,輕輕一擦就將杜青的攻勢化解了!

  杜青駭然問道:「你究竟是誰?」

  蒙面人不答話,仍是挺劍急攻,杜青被逼得連連後退,謝寒星見杜青情勢危急忽然舉劍猛力擲出!

  劍去如流星,直奔蒙面人的後心,蒙面人一無所覺,長劍刺了進去,也僅使他頓了一頓!

  然後用空著左手將背上的劍拔出丟開,急吼一聲,仍然向杜青衝去,劍發如風,赫然正是無敵六式中的第一式——劍勢威力無儔,杜青就地一滾避過,蒙面人第二式又攻到了,這招杜青躲得較慢,腿中被刺了一刻。

  負痛之下,他一縱而起,運劍反劈,也是無敵六式中起手式,只是他使得較為自然,更具威力!

  蒙面人措手不及,一條右臂被砍了下來,卻似不知痛苦似的繼續運劍追撲,無敵六式源源而出。

  杜青只得不斷的閃避,眼見到了最後一式,他避無可避,只有咬緊牙關,拚著同歸於盡,一劍揮出。

  那是無敵六式中的第二式,出手輕快,蒙面人的劍勢先發,卻稍遲了一步,劍光閃處,血雨橫飛。

  一顆被黑布圍著的頭飛起,無頭的屍體仍然挺劍朝前急攻,不過已無法找到對象,只是亂闖而已!

  衝出十幾步後,來到石亭中,絆著亭上的欄杆,才倒了下去,同時腔中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掙扎了片刻,方始寂然不動!

  杜青愕然而立,謝寒月連忙撕下衣襟裹傷。

  韓莫愁這時才赫赫冷笑道:「我就知道血魂劍沒有安著好心眼兒,他雖然把無敵六式的精解透露出來,至少還留了一點最重要的沒說!」

  然後又朝平步雲笑道:「幸虧平老深謀遠慮,力阻韓某親試,否則韓某此刻已身首異處了,而且韓某還另有收穫……」

  平步雲道:「莊主可是指無敵六式的解法……」

  韓莫愁道:「不錯,若不是這一逼,杜青不會把閃避無敵六式的身法顯露出來,今後韓某雖學不成無敵六式,至少不會受它的威脅了!」

  平步雲道:「老朽覺得莊主未可樂觀,杜青的無敵六式雖然只會兩式,但威力之巨,遠較莊主所知為多,用杜青的身法恐怕躲不了!」

  韓莫愁笑道:「沒關係,我所知雖不他精擅,但那最後一式他也躲不了,至少大家可以拚個同歸於盡!」

  平步雲道:「杜青只施展了兩式,如果六式齊施,只怕未等莊主運用到最後一式,就先為他所殺了!」

  韓莫愁道:「血魂劍有一點沒說謊,無敵六式,他只傳了兩式給杜青,以後的四式,只怕他再也沒機會學全了。」

  韓無憂道:「二哥!血魂劍狡獪萬端,在揚州時,我們監視如此之密,他仍然將這兩式偷偷地傳給了杜青,雖說目前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但安知他不會藉機會將餘下的四式偷偷教給杜青呢?為了無後顧之憂,最好是……」

  韓莫愁笑道:「三弟是要我殺了杜青?我倒是確有此意,不過目前我只能跟他拚個同歸於盡,我不想冒這個險,你肯代勞嗎?」

  韓無憂道:「小弟恐怕無此能力!」

  韓莫愁道:「原來你也不想死!」

  韓無憂低頭不語,韓莫愁笑道:「三弟!我知道你想代我而起之心很急,可是我勸你不必心太急,如果我被人殺死了,這個位置遲早是你的,我們是手足之親,我不提拔你,還會提拔誰呢?可是你求之太切,就要逼我煮豆燃豆箕了!」

  韓無憂被他語中冷森森的冷意說得汗毛倒豎,連忙道:「二哥太多心了,兄弟絕無此心,只是覺得血魂劍此人不宜再留,還是除之以免貽患……」

  韓莫愁道:「我不能親手殺他,否則那會等到今天!」

  韓無憂道:「小弟不受拘束,可以代勞。」

  韓莫愁笑道:「不必麻煩你,我已請人代勞了!」

  韓無憂一怔道:「二哥已經命人將血魂劍處決了!」

  韓莫愁笑道:「他用無敵六式來愚弄我,我就讓他死在無敵六式之下!」

  韓無憂猶還不懂,後來才恍然指著地上的屍體道:「這人就是血魂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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