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絕對官僚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憶文]繡衣雲鬢[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0-12-2 21:43:47 |只看該作者
  雲丹鳳有半年沒有和江天濤對招了,方才雖已看出他的身法劍術,俱都大有進步,但說在台下數千英豪的相互爭奪下,能永保不敗,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這時見「開山金剛」當眾指出其中有詐,早已驚得玉面變色,而這位心愛的師弟,卻仍神色自若的感到有趣發笑。

  因而,芳心暗自一歎,無奈的搖搖頭,心想:他還是個孩子。

  雲丹鳳心念間,驀見緊皺霜眉,捻胡領首的江老堡主,繼續望著開山金剛和聲問:「以壯土之見呢?」

  開山金剛立即躬身道:「回稟老堡主,掩開山金剛要試試穿藍衫的衛小俠是否確有真本領硬功夫,只要他接得住掩的一降魔桿,掩馬上就滾下台去,如果衛小俠接不住掩的降魔桿,掩也不敢想別的,因為掩知道掩沒福……」

  台下的笑聲一直末停,開山金剛以下的話,被更多豪放快意的大笑淹沒了。

  雪丹鳳一聽,芳心大震,澄澈的一雙鳳目,不由驚急地看了一眼開山金剛手中那柄重達百斤的大鐵桿。

  再看江天濤依然是神色自若,俊面展笑,看來他不但有信心戰勝開山金剛,而且還極樂意一試對方的臂力。

  驀見江老堡主,霜眉一展,撫胡領首,毅然道:「壯士真是快人快語,老朽十分欽佩,請就壯士盡展所學,大顯身手,老朽當然恭立台上,拭目以待。」

  開山金剛十分高興,急忙一躬身,朗聲道:「老堡主,謝謝您了。」

  朗聲說畢,條然轉身,鈴眼注定俊面含笑的江天濤,大喝一聲:「衛小俠,你要小心了。」

  了字出口,飛身前撲,手中降魔桿,一式「泰山壓頂」,挾著一陣勁風,猛砸江天濤的天靈。

  江天濤知道開山金剛是個口快心直的憨厚人,不願令他過份難堪,因而朗聲喝了個好,旋身閃開了。

  開山金剛以為江天濤定會橫劍接他一桿,沒想到江天濤竟旋身閃開了,由於用力過猛,收勢不及,百斤大桿直向巨木拼成的台面上砸去。

  耳然一聲大響,木屑飛濺,擂台頭動,立即發出一陣咯吱響聲。

  江老堡主看得霜眉一皺,左右彩棚上的高手面色齊變,紛紛由椅上立起來,台下群豪頓時掀起一片驚啊和騷動。

  立在擂台一角的雪丹鳳,驚得瞪大了一雙澄澈鳳目,神色立變,不由暗暗為濤弟弟捏了一把冷汗。

  立在幕後偷看的汪燕玲,一直目不轉睛地望著濤哥哥和雪姊姊搏鬥,雖然十分緊張,但她知道雪姊姊一定會佯裝敗下台去,她心中正在高興之際,沒想到又上來一個開山金剛。

  這時看了開山金剛這等驚人聲勢,一顆芳心立即提到了腔口,釵光鬢雲的蝶首,也不自覺地伸出幕外。

  開山金剛一桿砸在擂台上,不由窘得滿面通紅,直達耳後,不由瞪著一雙鈴眼,注定江天濤怨聲間:「你可是不敢接掩的降魔桿?」

  江天濤仰面哈哈一笑,朗聲道:「閣下自稱開山金剛,可見神力驚人,但你一定知道,武功之精絕,不在恨地無環,力可拔山,而在於身靈技巧,藝業高超,在下並非不敢接閣下一桿,而是在下的長劍,只須輕輕一撥,閣下的大桿就要脫手而飛了。」

  開山金剛一聽,頓時大怒,震耳一聲厲喝:「我就試試你的技巧」厲喝聲中,神情如狂,飛舞著手中降魔桿,猛向江天濤身前撲去,聲勢驚人,宛如瘋虎。

  江天濤再次哈哈一笑,身形飛旋,振腕出劍,為了證實方才與雪丹鳳交手並非有詐,同樣地劍灑十點寒星,幻起滿台銀虹,匹練翻滾,勁風洶湧,只見劍光不見人影。

  開山金剛恨不得一桿將江天濤砸傷在擂台上,那柄降魔桿,左掃右搗,前砸後挑,也舞了個風雨不透,勁風帶嘯。

  任他大桿疾舞如飛,但總是打不著江天濤,反而覺得劍光閃閃,耀眼生花,最後連人在何處也看不到了,只氣得如雷暴跳,哇哇怪叫。

  台下群豪有的高聲叫好,有的哈哈大笑,顯得十分愉快熱鬧。

  江天濤不敢久鬥,以免被人指為恃技凌人,因而大喝一聲道:「閣下也小心了!」

  喝聲甫落,只見翻滾匹練中,精光突然一閃,暴起一聲驚惶嚎叫,一道黑影,直射半空…開山金剛的降魔桿,挾著一陣勁風,直向台下十數丈外的群豪頭上落下。

  開山金剛一定神,發現手中大桿已飛,急得暴喊一聲,騰空而起,直向飛去的大桿追去。

  台下群豪一見,頓時大亂,驚呼嚎叫,飛身縱躍,亡命地閃開了。

  轟隆一聲大響,砂石飛射,塵土激揚,一柄百斤大桿,盡沒土中。

  立身遠處的高手,直樂得哈哈大笑,顯得十分開心,身立某地的人,則個個面色如土,俱都目閃驚急,幾乎嚇掉了魂。

  江老堡主撫胡領首,立即看了一眼面現驚異的馬雲山,似乎在說,這位衛小俠的武功,倒真是下過一番苦功夫。

  毒娘子看得暗暗心驚,朝天鼻完全呆了。

  雪丹鳳微張著櫻口,瞪大了雙目,清麗的面廣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驚喜。

  汪燕玲一見,驚得條然退進幕後,芳心激動難抑,纖手輕拍酥胸,不由合上雙目,暗暗祈禱過往神明,千萬別再發生事情。

  就在這時,台下騷動的群豪中,又有一聲蒼勁大喝傳來:「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技巧,算不得什麼真本領。」

  大喝聲中,一道灰影,宛如一隻巨鶴,撲張著兩臂,逕由人群中,凌空飛向擂上口。

  台下群豪聞聲一稱,按著暴起一片惶急呼聲:「啊……鮑啟非……」

  「鉤拐雙絕力拔山……」

  「這個老賊一上台,藍衫少年的性命恐怕難保了……」

  江天濤聽得微泛怒火,凝目一看,飄然落在台前的,竟是一個身材瘦小,士布葛衣,塌眉鴿眼,領下畜著一絡山羊小鬍子的六旬老人。

  江老堡主看得心中一驚,雪丹鳳的面色立變,左右彩棚上的評判高手俱都驚呆了只有毒娘子一見瘦小老人上台,頓時喜得心花怒放,她斷定鉤拐雙絕力拔山鮑啟非一出手,江天濤不死也得重傷。

  瘦小老人鮑啟非,停身立穩,一雙灼灼鴿眼,僅略微一標橫劍卓立的江天濤,削薄的唇角傲然一笑,逕向江老堡主微一抱拳,以略含輕蔑地口吻,笑著問:「請問江老堡主,小老兒可有資格打這場招親擂?」

  江老堡主微顯不悅,但也拱手抱拳,勉強含笑道:「開擂之初,老朽已當眾宣佈過,本擂今天設的是招親擂,年過三十者,均請不要上台,鮑老當家想必是剛剛趕來沒有聽到。」

  瘦小老人鮑啟非,見江老堡主微顯不悅,故意塌眉一皺,嘴含冷笑,微一擺頭,一臉不屑地繼續問:「小老兒既然無資格打擂,可否向這位只仗技巧,不信功力的衛小俠比比內力呢?」

  江天濤一聽,怒火條起,正待發話,江老堡主已仰面發出一陣哈哈大笑,按著微泛怒意地期聲道:「鮑老當家身為塞北五省的黑道霸主,功力深厚,掌可開碑,提起鉤拐雙絕力拔山,武林中誰人不知,何人不曉?以飽老當家的聲望、高齡,和一個後生晚輩較量內力,不怕落個以大欺小嗎?」

  鮑啟非見江老堡主在霸主之上,倘冠以黑道兩字,不由老臉一紅,仰面一陣厲笑,按著笑聲說:「今天小老兒上台,不是與後生晚輩較技,而是要教訓教訓這個姓衛的無知小輩,要他知道武功之高,並不是全憑技巧。」

  說話之間,揚眉瞪眼,輕蔑地指了指江天濤。

  江天濤頓時大怒,劍眉一軒,也嗔目怒聲道:「在下念你年高,心存尊敬,想不到你竟是個自恃技高,口齒刻薄,毫無長者風度的匹夫……」

  江老堡主見江天濤不知厲害,公然斥責鉤拐雙絕力拔山,不由驚得面色立變,正待喝止,面色淒厲的瘦小老人鮑啟非,已經瞪眼一聲厲喝:「好個狂妄小輩,膽敢教訓起老夫來了。」

  厲喝聲中,飛身前撲,右掌條然舉起,一招「力劈華山」猛向江天濤的天靈劈下。

  江老堡主一見,又驚又怒,左右兩棚上的高手,轟的一聲同時由椅上立起來,台下群豪俱都驚得張口瞪眼,襟若寒蟬。

  江天濤見鮑啟非倚老賣老,愈加怒不可遏,因而存心試試對方的內力,剎剎對方的傲氣,於是冷冷一笑,一俟對方的右掌劈到,一聲怒哼,條然疾進一步,蓄滿功力的左臂,疾封而出。

  江老堡主、雪丹鳳,台下群豪和馬雲山等人,見江天濤不閃不避,居然膽敢硬接,俱都急出一身冷汗。

  就在眾人驚慌的同時,江天濤的左臂已封在鮑啟非的右腕上。

  蓬然一響,悶哼一聲,鉤拐雙絕力拔山,馬步不穩,身形搖晃,磴磴連聲中,一連退後了五步。

  江老堡主虎目一亮,兩棚高手俱都愣了,雪丹鳳驚喜得鳳目濕潤,險些脫口呼聲弟弟。

  台下群豪久久壓抑在胸腔中的悶氣,一聲暴好,完全發洩出來,聲震山野,直衝雲霄,餘音歷久不絕。

  江天濤格臂震退了鮑啟非,信心大增,不由冷冷地笑了。

  鉤拐雙絕力拔山鮑啟非,急忙沉樁站穩,蒼白如紙的老臉,頓時通紅,按著一定神,咬牙切齒,目閃凶芒,神色淒厲注定扣劍卓立,沉聲曬笑的江天濤,凶狠地連連領首,不停地切齒恨聲道:「好,好……」

  說話之間,兩臂微圈,十指彎曲如鉤,凶睛注定江天濤,極緩慢的向前逼去,同時,微圈的雙臂,每進一步,便漲大了少許。

  江老堡主一見,知道鮑啟非已動了殺機,不由霜眉一軒,大聲阻止道:「鮑當家的請住手!…」

  江天濤見父親高聲阻止鮑啟非,知道老人家是怕自己接不住鉤拐雙絕力拔山的全力一擊,但他自己卻充滿了信心,他不相信鮑啟非的身體,會比梵淨山上的數百斤大石頭還要堅硬。

  同時,他也意識到,此番如不能將鉤拐雙絕力拔山擊敗,非但與表妹的好事難諧,就是自己的身世也將永無大白之日,而台下的數千英豪中勢必仍有人上台。

  心念電轉,急忙恭聲高呼:「老前輩請勿憂急,晚輩自信可敵……」

  鉤拐雙絕力拔山一聽,鴿眼如血,目皆俱裂,厲喝一聲:「小輩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圈臂蹲身,震耳一聲厲嗅,漲大一倍的雙掌,猛力推出。

  一道剛猛狂風,疾如暴風,直向江天濤身前滾去。

  江天濤朗聲一笑,道:「不信你就試試!」

  話聲甫落,急進三步,蓄滿功力的左掌,呼的一聲,振腕劈出一道排山倒海的絕倫掌力。

  轟然一聲大響,勁風激旋,破空帶嘯,磴磴連聲中,鮑啟非擠眉苦臉,身形搖晃,揮舞著兩臂,直向身後退去。

  看看就要跌下合面,群豪驚喊,頓時大亂,兩棚高手,紛紛向擂台上縱來。

  就在這時,人影一閃,一聲嬌叱,毒娘子飛身縱出,伸臂將鉤拐雙絕力拔山扶住。

  哇的一聲,鮑啟非張口吐出一道血箭,蒼白如紙的老臉上,冷汗頓時流下來。

  鮑啟非雙手撫胸,氣喘叮叮,感激地看了毒娘子一眼,立即閉上雙目,緩緩坐了下去,似是要運功調息。

  江老堡主、馬雲山、小李廣,以及飛身縱過台來的十數高手,急急趨前察看。

  一陣衣袂風響,騷亂的群豪中,又飛身縱上三人,一式灰衣勁裝,俱都攜有兵刃神色惶急地分開眾人,即將鮑啟非由毒娘子的手中接過來。

  兩個佩刀的中年人蹲身下去,扶著閉目調息的鮑啟非,忿忿地道:「師父,我們走!」鮑啟非微閉著雙目,咬牙切齒,怨毒地看了一眼江天濤,按著緩緩地點了點頭。

  另一個壯漢,怒目瞪著橫劍卓立的江天濤,厲聲問道:「姓衛的,有膽子報出你的師承門派來。」

  江天濤沒想到奮力一掌,竟將鮑啟非擊成重傷,原已有些悔意,這時經壯漢厲聲一問,不由激起一陣反感,於是冷冷一笑,淡淡地說:「徒忌師諱,不便奉告,門戶之尊,豈可任意示人!」

  說話之間,佩刀的兩人已扶著鮑啟非站起來,其中一人雙眉一挑,瞪眼厲聲道:

  「難道你畏縮怕死,以為就此罷了不成?」

  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怒,仰夭一聲長笑,按著怒聲道:「在下百日之內不離九宮堡,隨時恭候賜教,在下將劍留於堡外,任何人均可持劍前來,在下無不奉陪。」

  陪字出口,奮力擲劍,長劍疾如奔電般,挾著一陣懾人銳嘯,直向二十丈外的一株插天古木上射去。

  嘟的一聲輕響,刺耳寒光頓逝,一柄三尺長劍,盡沒樹身之中,僅餘護手劍柄,鮮紅的絲穗,搖擺不停。

  台下群豪一見,個個面色大變,無不暗暗心駭,雖有數千之眾,剎那間卻靜得鴉雀無聲。

  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見江天濤弱冠之年,居然有如此驚人的功力,也不禁皺眉撫胡,震駭不解。

  左右兩棚上的高手,無不膛目結舌,俱都震驚地呆立發楞,覺得今天的新郎官,恐怕沒有人能由姓衛的少年手裡奪走了。

  毒娘子面色如紙,雙唇發烏,全沒有了狐媚姿色。

  朝天鼻仍立在台後一角,似是一直就沒有清醒過來。

  立身幕後的汪燕玲,感到非常迷惑,她鬧不清濤哥哥怎的會有如此駭人的功力?

  雪丹鳳雖然也感到意外,但她卻斷定濤弟弟已食過了朱仙果,不過,她絕沒有想到濤弟弟的福緣獨厚,竟一連食了三個。

  早已驚呆的三個壯漢一定神,轉首瞪了江天濤一眼,恨恨地喝了一聲走,挾著鮑啟非,飛身縱下擂台,立即擠進人群中,匆匆離去。

  江老堡主望著遠去的鮑啟非等人,神色凝重,微皺霜眉,毫無要宣佈結果的意思,看來,有著滿腹心事。

  台下群豪,俱都靜靜地仰首望著台上,似乎在等待著宣佈新郎官究竟屬誰。

  就在這時,緊皺著柳眉,輕咬著紅唇的毒娘子,桃花眼珠一動,似乎想起什麼,急步走至老堡主身側,幾乎是附在老堡主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江天濤冷眼旁觀,斷定這賤人又在施展詭謀,雖然凝神細聽,但仍聽不清楚。

  只見江老堡主似有所悟地緩緩點了點皓首,立即走至台前,面向台下群豪一拱手,謙和地期聲道:「衛明小俠,連敗三人,至今未逢敵手,依照擂規,午前不再比試,不過,台下各路英雄中,如仍有不服的朋友,請依次上台,一同入堡午筵,飯後再爭勝負。」

  如此一說,台下數千群豪,立時掀起一陣議論和騷動。

  江老堡主遊目全場,等了梢頃,兄台下群豪竟無一人上台,只得朗聲道:

  「雖然無人上台,但招親擂並末因此結束,由於衛小俠擲劍於樹,要待百日期滿以後,確定無人持劍前來挑戰時,本堡才能將中選結果宣佈。」

  台下群豪一聽,相互愕然,俱都顯得十分不解。

  江天濤頓時大怒,知道老父如此宣佈,完全是中了賤婢毒娘子的陰毒詭謀。

  他心中雖然怒火高熾,但卻不敢發作,只得假裝神色自若,儀態謙和,唇角帶著誠服微笑。

  同時,他也斷定,毒娘子攻擊他的主要借口,必是以他曾在堡外後花園中擔任過澆花小廝。

  心念間,驀聞立在擂台前角的鎮拐霞九州馬雲山,面向台下,抱拳過頂,愉快地朗聲道:「本堡老堡主,命令老朽,多謝各路朋友捧場,招待不周,請多原諒,諸位珍重,後會有期,現在鳴炮歡送。」

  說畢,轉首向左側彩棚上,高聲朗喝:「鳴炮!」

  喝聲甫落,重新懸在彩棚上的萬響鞭,原本是宣佈新郎官中選時燃放的,這時又啦啦的燃了起來,卻作了歡送各路英雄的禮炮。

  隱身幕後的汪燕玲,只氣得鳳自含淚,嬌軀顫抖,恨不得飛身撲出,揮劍殺了毒娘子。

  但她看了江天濤鎮靜含笑的神態,只得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帶著小翠花四女,走出後台,乘轎轉回堡內。

  這時,台下群豪,已經開始離去,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迷惑不解和意猶未盡的神色。

  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俱都強自含笑肅立台下目送。

  江天濤望著默默離去的群豪,有的相互議論,有的搖頭歎息,和他飛駐馳來看到的瘋狂場面不啻天壤之比,心裡既心痛,又氣忿。

  他佯裝神色自若地覷目一嫖毒娘子,發現她神情冰冷,面色陰沉,而立在她身側的朝天鼻,卻顯得十分得意。

  江天濤心中冷冷一笑,暗罵一聲蠢才,小爺終有一天將你們趕出九宮堡去口心念末畢,焉聞馬雲山.愉快地說:「衛小俠請!」

  江天濤一定神,發現台下已經無人,老父雖然眉宇間,隱透憂鬱,但卻仍裝出謙和慈祥神態。

  於是急忙拱手,面向老父,恭聲道:「老前輩請。」

  江老堡主略事謙遜,即和江天濤並肩走下台階,逕向狹谷口走去。

  江天濤怎敢與老父並行,因而一直落後半步。

  眾人默默前進,似乎部有一份沉重的心事。

  驀然,江天濤的星目一亮,頓時想起女扮男裝的雪姊姊,回頭一看,哪裡還有雪姊姊的影子。

  但他卻發現毒娘子,正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冷冷地望著他,似在暗察他的神色和心事,這時見他回頭,立即強自綻唇一笑。

  江天濤一見毒娘子,心中便不由升起一股強烈怒火,但他卻必須佯裝愉快的向她點點頭。

  同時,他也發現鎮拐震九州等人,俱都跟在身後。

  其中有六個老者,兩個中年儒士,和以雙槍成名的小李廣鐘清。

  朝天鼻跟在最後,默默地低頭前進,似乎正在計劃著如何對江夭濤刁難,或向他暗下毒手。

  進入巨木茂林,光線頓時一睹,江天濤本能的仰首一看天色,正午早已過了,這才發覺腹中已是飢腸轆轆。

  到達九宮堡前,堡門早已大開,五彩繽紛,懸燈結綵,一片喜氣。

  兩排身穿嶄新勁裝,佩有腰刀的魁梧壯漢,分立門樓的兩邊。

  江天濤仰首看了一眼魏峨墜樓的高大堡牆,不禁升起太多的感慨,想到那夜冒著狂風暴雨,進入九宮堡闖摘星樓的時候,何曾想到會有今天?

  眾人走上吊橋,兩排堡丁,同時肅立,進入堡門,俱都撫刀躬身。

  江天濤身為外賓,立即俊面展笑,一面頻頻領首,一面徐徐前進。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0-12-2 21:44:0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紫血玉釵鳳頭


  通過深厚的堡門,是一道直達摘星樓下的寬大石道,兩側植有梧桐,左右俱是青石築成的古老院落。

  摘星樓的基層,即是一座龐然大廳,僅大廳的四角,有四座巨型石墩,形成四座拱形廳門。

  大廳的四周,同樣地結滿了紅綠彩綢和精緻紗燈,一掛萬客鞭,逕由二樓上至下來,但沒有人奉命點燃。

  大廳深遠,裡面光線暗淡,雖是白畫,但廳內已燃起無數宮燈。

  廳外階前,肅立著十數堡丁,馬內四角恭立著四對侍女,一律穿著花花綠綠的新衣,但每個人的目光中,卻充滿了驚異。

  廳的正中,早已備妥了一席盛筵,兩則長莫,形成八字,分設兩邊。

  江天濤打量間,已至廳前,仰首一看,摘星樓雄峙聳立,直聳高出霄漢,昔年建築工程之浩大,由此可見。

  江老堡主肅容入廳,在一再推辭下,江天濤終於被請在右列賓位首席上坐下來。

  江天濤以下,是馬雲山和其餘五位老人,馬雲山穿紫衣,其餘是青、藍、灰、墨、綠。

  江老堡主則坐在左列主位的道席上,以下是一位穿黃衫和一位穿月長衫的中年儒士。再其次是一身銀緞勁裝的小李廣,和一身黑衣的毒娘子。

  朝天鼻以少堡主的身份在末座相陪。

  賓主落座之後,江老堡主依禮為江天濤介紹與席諸人。

  江天濤坐在首席,位居老父之上,雖然是迫不得已,但心中總覺志忑不安,是以在江老堡主介紹諸人時,只是肅立拱手,連說久仰,無法將每個人的特異綽號和姓氏,一一記得清楚,只知其中,俱是俠名遠播,馳譽武林的高手。

  尤其身穿綠袍的禿頂老叟,更是威震寧、緞、甘、陝數十年,現已退休的正興鏢局頭禿頭鰲寧道通。

  其次是兩個中年儒士,即是於初出師門即已飲譽江湖的齊魯雙俠金氏兩兄弟。

  身穿綢衫的中年儒士,是老大金劍英,身穿月白長衫的中年儒士是二弟金劍俠,兩人俱是以機智見長的人物。

  介紹完畢,席筵開始,侍友們捧壺滿酒,賓主間舉杯呼干,氣氛極為和諧。

  酒過三巡,鎮拐震九州馬雲山,當先舉杯站起來,愉快地笑著道:「衛小俠神才天貌,人間龍鳳,如今年僅弱冠,即懷驚人絕技,將來必在武林中,大放異彩,老朽僅以這杯水酒,敬小俠一杯。」江天濤急忙起身,連說不敢,即和馬雲山同時舉杯,一飲而盡。

  之後,寧道通、小李廣、齊魯雙俠以及其餘四位老叟,紛紛立起,相繼與江天濤干杯。

  朝天鼻見這些平素最瞧不起他的著名高手,一致盛貿江天濤,心中暗暗不服,但他當著者堡主,自是不敢失禮,也起身默默地敬了一杯。

  江老堡主看看自己的兒子,油頭粉面,虛浮不實,比比賓位上的衛明,看看相陪的小李廣鐘清,無不是年少挺拔,英姿勃勃的俊品人物。

  俗語說: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來會打洞。看來這話也不盡實,心念至此,眉宇間立即罩上一層隱憂。

  狡檜陰狠的毒娘子,早知全堡上下,無一對朝天鼻有好感的人,因而她在自卑和自歎兒子不成器之餘,心性變得愈加狠毒。

  這時見老堡主黯然神傷,知道也是為了她這個不上進的兒子發怒,於是心中一動,立即起了打擊江天濤的無恥念頭。

  她首先站起來,謙恭有禮地敬了一杯酒,按著輕綻紅唇,故意提高聲音,顯得十分鄭重地道:「賤妾章莉花,頃聞少堡主私下相告,衛小俠曾在本堡後花園澆花半年,上月始悄然離開:以衛小俠之武功,風範,絕非出身寒門之人,不知小俠何以甘居卑賤之職,如今小俠乃雀屏中選為最具希望之人,極可能即是本堡的乘龍嘉賓,如不及時解釋清楚,爾後張揚開來,誤傳為九宮堡的表小姐下嫁該堡澆花小廝,這不但與老堡主的清譽有關,就是衛小俠自己的顏面上也不光彩。」如此一說,侍立大廳內外的堡丁侍友們,俱都驚異地向著江天濤望來,馬雲山等人,從不去堡後花園,這時一聽,同時一愣,不禁愕然相顧。

  江老堡主聽得神色黯然,不禁感慨地微搖皓首,老堡主原想筵後單獨詢問,沒想到毒娘子多嘴先說了。

  毒娘子這番表面恭維,故施關注,而暗中卻趁機宣揚,暗吟譏諷的陰謀,聰明人一聽便知。江天濤雖然是滿腹怒火,但卻不便發作。

  於是,強抑怒火,急忙欠身,神色平靜地回答道:「在下久聞江老堡主,愛才若渴,是位祥藹可親,望重武林的德高長者,在下孺慕已久,但礙於輩份,不敢冒昧前來拜謁,復聞江老前輩愛花如命,廣植奇花異卉,入園賞花,終朝不倦。

  半年前,貴堡總管閔五魁,下山覓找澆花小廝,適時家師恰巧雲遊在外,在下深覺良機難得,為了一瞻江老前輩之慈顏祥暉,在下便毅然隨閔總管前來了。」江老堡主雖覺事情不是江天濤說的如此簡單,但聽了江天濤的一番話,心存讚賞,卻不禁撫胡領首,愁眉立展。

  唯有毒娘子,唇曬陰笑,暗含輕視,似是在說:你們都不要得意,我如不能將這個姓衛的小子羞辱得如坐針錐,便永遠不稱毒娘子。

  朝天鼻更是又妒又自卑,但他卻不屑的望著江天濤,故意擺出一副傲態。

  江天濤繼續解釋道:「至於目前悄然離去,實因為家師雲遊已回,限令在下星夜趕赴梵淨山。不過,在下離去之前,曾向貴總管閔五魁請辭,諸位不信,可請閔總管出來,一問便知。」馬雲山等人一聽,面色同時一變,總管閔五魁已死多日,如何出來對質?毒娘子聽到死去的丈夫,渾身宛如針氈,狐媚面龐上的輕蔑陰笑立逝。

  江老堡主怕引起毒娘子傷心,立即有意岔開話題,急忙含笑道:「衛小俠武功出眾,藝業超群,令師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但不知是哪一位,小俠能否見告?」說到令師兩字時,老堡主急忙拱了拱手。

  如此一問,全廳肅靜,俱都凝神靜聽,因為這正是鎮拐震九州馬雲山等人最關切的問題。

  江天濤見問及恩師,急忙起身,肅立恭聲說:「家師俗名姓谷名芳卿,道號滌心,人稱海棠仙子!」海棠仙子四字一出口,全廳為之一震,廳上諸人,除小李廣一人外,昔年大都認識這位武林美人海棠仙子,因而不禁彼此遞了一個驚疑眼神,似乎覺得以海棠仙子的武功修為,能調教出武功如此高絕的弟子,的確感到意外。

  俗語說:士隔三日,刮目相看。海棠仙子隱跡深山十多年,莫非已練成了絕世武功。

  江老堡主略一沉思,似是回憶海棠仙了昔年的音容,按著肅容道:「令師一生,仗義行俠,懲奸誅凶,深獲武林同道讚譽,近十多年來,極少再現俠蹤,令師息隱後,她的清修洞府,鮮有人知,根據小俠的精絕武功,令師堪稱世外高人了。」老堡主說此一頓,似乎想起什麼,立即望著江天濤,謙和地問:「衛小俠的貴庚是……」江天濤急忙恭聲說:「晚輩虛長一十八歲。」馬雲山等人一聽,俱都暗暗搖頭,讚歎不已即使毒娘子,也不禁多看兩眼有玉樹臨風之美的江天濤。

  江老堡主一聽十八歲,老懷頗有感觸,又忍不住黯然看了一眼,坐在末座,真正虛長了一十八年的兒子朝天鼻。

  毒娘子見老堡主又以失望的目光看了一眼朝天鼻,心中再度升起一股既卑且妒的怒火,不由柳眉一庭,佯裝不解地道:「敢問衛小俠幾歲開始便已拜在仙子門下習藝?」

  江天濤見問,立時掀起一股被毒娘子和閔五魁狠毒棄在蜂上的怒火,但他知道時機尚未成熟,只得黯然一歎,道:「說來不怕江老堡主和諸位見笑,在下是一個棄嬰,尚在襪棉中便被恩師收養為徒了。」毒娘子一聽棄嬰,心頭如遭雷擊,因而渾身一戰,面色立變,脫口一聲輕啊。

  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俱都為江天濤命舛而感到惋惜,但對毒娘子的神色驟變,也感到十分詫異。

  毒娘子頓時驚覺自己失態,不由急皺眉頭,佯裝悲嗆的黯然道:「想不到衛小俠竟與賤妾有著同一可憐的身世,俱都遇到一對狠心的父母……」江天濤末待毒娘子說完,心中激忿的怒火,令他忍不住立即冷冷地插言道:「在下遇到的卻是一對不忠不義,欺天瞞主的無恥惡僕。」毒娘子一聽,再也無法將心情鎮靜下來,一個不祥的預兆,閃電掠過她的腦海,她強自捺住惶亂激動地心情,以極關切地口吻道:「不知小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世?」江天濤劍眉微軒,星目閃耀,朱唇一陣牽動,但終於抑住胸中的怒火,搖了搖頭,黯然一歎道:「莫說在下自己,就是家師也不知在下的詳細身世,更不知在下的父母是何人了。」毒娘子一聽,已經因緊張而提到腔口的一顆心,頓時放下來,但她已提高了警覺,再不敢多問什麼了。

  就在這時,廳外階下,匆匆走進一個勁裝佩刀的中年壯漢來。

  江天濤一見壯漢,即知是警衛堡門的堡丁。

  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一見堡丁慌急的神色,斷定堡外必是有人不服,拔劍前來挑戰,因而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江天濤。

  毒娘子最為敏感,她迫切的希望有個武功精絕的高手,將江天濤擊敗,逐出九宮堡,甚至重傷致死更好。

  因為,她已預感到,江天濤如被選中為汪燕玲的女婿,將來對她和朝天鼻,必極不利。

  佩刀堡丁,急步走進大廳,面向江老堡主躬身撫刀,朗聲報告道:「敏稟老堡主,現在堡外有一背劍姑娘,不報姓名,神情高傲,聲言要見本堡少堡主江天濤。」江天濤明知少女找的是朝天鼻,但聽了江天濤三字,心裡也不禁一動。

  於是覷目一標,發現朝天鼻.嘴角掛笑,十分得意,似乎在說,天下有的是美女,還怕我堂堂少堡主找不到老婆。

  江老堡主一聽堡丁報告,面色頓時沉下來,不由威嚴地望著朝天鼻,沉聲道:「那位姑娘是誰,既然要找你,為何又不願報出姓名來?」朝天鼻見老堡主神色不快,心中一驚,嚇得急忙由椅上站起來,立即恭聲回答道:「回稟父親,濤兒不知。」江天濤見朝天鼻自稱濤兒,雖然明知對方也是被愚弄的人,但心中仍忍不住微泛怒火。

  再看馬雲山等人,俱都微現輕視神色,冷冷地望著朝天鼻。

  江老堡主見朝天鼻說不知,顯得更加生氣,想是因為有江天濤在座,不便怒斥,但仍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哼。

  朝天鼻見老堡主怒容漸濃,不由慌得面向堡下沉聲道:「那位姑娘多大年紀,穿著什麼衣服?」堡丁見少堡主詢問,急忙恭聲道:「那位姑娘,身材不高,年約十六七歲,一身粉碧勁裝,嵌玉劍柄,粉碧絲襪,聽她口氣,似乎大有來歷。」朝天鼻一聽,神色茫然,頓時愣了。馬雲山和齊魯三俠一聽,面色同時一變,但三人眉頭一皺,略一判斷,神色立即又恢復了自然。

  朝天鼻愣了一會,急忙面向老堡主,恭聲道:「回稟父親,濤兒已想不起何時見過這位姑娘了。」江老堡主面色再度一沉,不由沉聲道:「哼,你無事閒蕩,不知上進,專和一些不知禮數的江湖蠻女胡鬧,現在來人是誰,你都分不清楚了。」朝天鼻面頰蒼白,神色慌急,只是垂著頭,躬身應是。

  毒娘子看在眼裡,既心疼,又生氣,不由起身解釋道:「少堡主經常代表老堡主遠赴各地,參加大典盛會,接觸之人,難免有所遺忘,請允少堡主出堡迎接,一見便知。

  」江老堡主不便再說什麼,即向朝天鼻,怨聲道:「還不快些前去。」朝天鼻恭聲應是,如獲大赦,舉袖拭了一下額角上的汗水,即和前來報告的堡丁,急步走出底門。

  江老堡主望著急步走出廳門的朝天鼻,心中既疼又氣,最後終於黯然一歎,搖了搖頭。

  江天濤看在眼裡,既難過又不安,他幾乎不住當著人之面,毅然將毒娘子的陰謀罪惡揭發出來。

  但是想到自己的計劃和決心,只得將激動的心情抑在心頭,事實上,他也怕功虧一貫。

  心念間,焉見身穿黃衫的中年儒土金劍英,微皺修眉,神色略顯不安地立起來,面向老堡主恭聲道:「敏稟老堡主,卑職覺得這位姑娘的衣著年紀,極似三釵幫的玉釵彩虹龍女。」彩虹龍女四字一出口,馬雲山等人,面色同時一變,俱都暗吃一驚。

  江老堡主久聞這位技艷雙絕的姑娘厲害,因而虎目一亮,也不由驚異地喚了一聲。

  驀見馬雲山一定神,急忙起身恭聲道:「三釵幫的玉釵,擔任全幫總督察,平素行蹤飄忽,作事機密神速,極少有人知道她確在何處,像這樣公然來訪,可說是絕不可能的事。」毒娘子聽說可能是彩虹龍女,不由暗暗驚喜,心想,如果朝天鼻能娶玉釵為妻,那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這時見馬雲山,斷言不可能是彩虹龍女,立即起身,十分不服地道:「據說彩虹龍女蕭巧玲,一身粉碧,即使劍柄劍穗亦用同一顏色,根據方才堡丁的報告,應該是玉釵無疑。」話聲甫落,身穿月白長衫的中年儒士,立即起身解釋道:「茫茫人海,芸芸眾生,衣著相同的人,可說大有人在,但說年歲、衣著、兵刃,披肩俱都一樣,而毫無差錯,這就不簡單了.照堡丁的報告,應該是玉釵蕭姑娘。」馬雲山見多識廣,閱歷淵博,一聽金劍俠的解釋,心頭一震,不由惶聲道:「如果確是蕭姑娘,恐怕是前來興師問罪的成份居多。」毒娘子冷冷一笑,立即不以為然地說:「何以見得不是為了兒女私情。」一句話惹得平素最瞧不起朝天鼻的小李廣,條然由椅上立起來,沉聲道:「彩虹龍女,藝艷雙絕,詩詞歌賦,無一不精,一向眼高於頂,如果沒有曹植之才,千都之貌,休想得到她的垂青,再說,三釵幫中,英傑近萬,高手如雲,其中不乏文武兼修的俊品人物,何以單單前來找少堡主。」小李廣鐘清,由於心中不服,愈說愈激動,說到最後,竟然無法收口,是以才說得十分露骨。

  江老堡主雖然覺得小李廣說得有道理,但無能的朝天鼻,終歸是他的兒子,因而老臉上不禁窘得有些發紅。

  毒娘子見小李廣公然蔑視朝天鼻,心中頓時大怒,再看了老堡主微顯發窘的神色,趁機怒聲道:「本堡少堡主,英年俊貌,飄逸超群,平日熟讀經書,朝夕勤練功夫,文學、武藝,無不登堂入室,以老堡主在武林中的德望,九宮堡在江湖上的聲威,難道尚不及江湖上的一個幫會,而少堡主的身份難道還低於她彩虹龍女?」小李廣深悔方才失言,再看了老堡主的神色,更感惶恐無地,這時聽了毒娘子的駁斥,自然無心再去爭論。

  馬雲山和齊魯三俠等人,素知毒娘子生了一張刁利嘴,這時見她狂言誇大朝天鼻,俱都無可奈何的笑一笑,搖了搖頭。

  江老堡主心緒本就不快,這時再聽了毒娘子不切實際的奉承,詳和的面容頓時一沉,但仍平靜地沉聲道:「嘉賓在座,激言相爭,也不怕衛少俠怪爾等失禮,還不坐下去。」毒娘子連番事不遂心,早已怒火高熾,這時聽老堡主稱江天濤為嘉賓,心中更是不服,雖然依言坐了下去,但那兩隻桃花眼,卻凶芒閃射地瞪了一眼江天濤。

  俗語說:酒逢知己飲,話對良朋言。江天濤本就恨透了毒娘子,只是強自忍耐,不願發作。

  這時見毒娘子竟以凶狠的目光瞪他,頓時大怒,劍眉一軒,正待立起,焉見一個堡丁,神色驚惶,手提單刀,連由堡門處如飛奔來。

  恰在這時,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也發現了如飛奔來的捉刀堡丁,心知不妙,轟的一聲,同時由椅上立起來。

  毒娘子關心朝天鼻,面色大變,不由脫口急聲道:「老堡主,我們快去,外面出事了。」江老堡主僅這一位寶貝兒子,自然萬分關切,早已急步迎出廳外,馬雲山等人,俱都緊張相隨。

  江天濤自是不能一人坐在席上,也急步跟在眾人身後。

  一出廳門,手提單刀,慌張奔來的堡丁已到。

  堡丁一見江老堡主,立即喘氣惶聲說:「老堡主不好了,那位姑娘將少堡主點死了。」江老堡主一聽,面色大變,馬雲山等人,脫口一聲驚啊,毒娘子母子連心,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

  眾人神情慌急,心情紛亂,除江天濤一人外,沒有人去注意毒娘子對少堡主的生死,為何如此關心。

  提刀堡丁,繼續惶聲道:「小的們見少堡主不是那姑娘的對手,一聲吆喝,拔刀齊上,那位姑娘一見,頓時大怒,長劍一揮,好幾個弟兄的單刀都飛了,少堡主也被點倒了。」綠袍禿頂老人金頭鰲寧道通,立即催促道:「點倒了並不一定死,老堡主,我們快去。」江老堡主聽說唯一的兒子死了,心中頓時感到萬念俱灰,這時給寧道通一語提醒,急忙領首,當先向堡門拜去。

  毒娘子僅哭了一聲,立即驚覺失態,嚇得趕緊收淚斂聲,舉袖拭了一下淚水,急急跟在老堡主身後。

  江天濤並沒因朝天鼻被點倒而快樂,相反地激起滿腹怒火,他認為這個少女,膽敢找上門來,點倒朝天鼻,足證她根本沒將九宮堡放在眼裡。

  心念間,距離堡門已經不遠了。

  江天濤舉目一看,只見堡門外的吊橋上,二十幾名堡丁,正慌急地圍作一團。

  朝天鼻面色蒼白,直挺挺地躺在橋面上,最可笑的是,七八個堡丁,正在護堡河的水中,尋找被少女震飛的單刀,而那位少女,早已不知去向了。

  打量間,已到了近前,堡丁們一見老堡主,紛紛地散開了。

  江老堡主一見昏厥在橋上的朝天鼻,不由慨然一歎,黯然搖頭道:「九宮堡數十年的威望,將由此子手裡斷送了。」江天濤見老父黯然痛心的神色,心中一陣難過,條然升起滿腹怒火,情不己的怒聲道:「老前輩請息怒,待晚輩將那少女擒回來,交由老前輩發落。」說話之間,劍眉如飛,星目射電,藍衫飄處,身形已到了橋下。

  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覺得,怎好讓九宮堡外的人去追擊鬧事之人,因而幾乎是同聲急呼道:「衛小俠,請回來!」江天濤聞聲剎住身勢,同時也驚覺到自己的失態,但他仍忿忿的道:「上門挑釁,已屬理屈,居然膽敢出手傷人,實在令人可氣。」江老堡主立即感激的道:「小俠暫請梢待,俟救醒小犬問明真像後,再作決定不遲。」江天濤恭聲應是,急步走上吊橋,發現那個青衣枯瘦老人陳振擇,正在為朝天鼻推鑿穴道。

  江老堡主見青衣老人陳振擇,已推拿得滿頭大汗,而面色如紙的朝天鼻,仍無甦醒的跡象,不由焦急地道:「陳兄如何?」青衣老人陳振擇見問,立即停止推拿,一臉愧色地緩緩站起來,舉袖拭了一下額角上的汗水,略顯羞慚地道:「看來似是用的特殊手法。」江老堡主驚異地喚了一聲,不由看了一眼,正在注視著朝天鼻的馬雲山等人。

  黃衫儒土金劍英修眉一皺道:「請老堡主先問明那位姑娘是誰,如果確是彩虹龍女蕭姑娘,她用特殊手法點的穴道,子不過午,少堡主睡上幾個時辰自會醒來。」江老堡主一聽,立即以詢問的目光去看幾個手裡提著單刀的堡丁。

  幾個堡丁根本沒見過彩虹龍女,俱都茫然搖了搖頭。

  馬雲山不由沉聲道:「方纔少堡主出來時那位姑娘說些什麼?」其中一個似是班頭的堡丁,首先恭聲道:「少堡主一出大廳,小的則對那位立在橋上的姑娘報告道:「我家少堡主來了。」那位姑娘一聽,臉上不禁一紅,顯得又羞又喜,但隨著少堡主的接近,她的眉目緊皺,顯得有些迷惑,按著向小的問道:「這個人就是陸地神龍江老堡主的公子?」小的當時急忙回答說:「不錯,正是我家少堡主。」那位姑娘一聽,感到十分失望,偏著頭,迷惑不解地自語道:「奇怪,那夜在松桃城東安福鎮外遇到的不是他嘛」那位姑娘自語完了,突然又興奮地道:「你們九宮堡是不是還有一位少堡主名字叫江天濤?」小的當時搖了搖頭,覺得很好笑……」立在一旁靜聽的江天濤,心知不妙,斷定前來找朝天鼻的背劍少女,必是那夜在松桃城東官道上遇到的那個身穿黑衫,頭罩黑綢的女人。繼而一想,似乎又不可能,除師門的幾位長輩,雪姊姊和玲妹妹外,絕少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江天濤。

  心念已畢,定神再聽,那個堡丁繼續道:「少堡主走出堡門,發現根本不認識那位姑娘,也愣了,那位姑娘卻立即指責少堡主,恃技凌人,創傷她們的香主並干涉她的督察職權……」黃衫儒土金劍英一聽,面色驟地一變,不由急聲道:「老堡主,定是蕭姑娘無疑了。」江老堡主皺眉撫髯,看了仰臥橋上的朝天鼻一眼,十分不解地道:「這孩子何時與三釵幫結下的仇怨……」毒娘子立即分辨道:「少堡主近半年來,絕少下山遠游,不可能與三釵幫發生誤會,根據玉釵的自語,事情似是發生在松桃城東的安福鎮,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江老堡主深知毒娘子一向愛護朝天鼻,老懷一直也暗暗感激,是以對毒娘子也格外看重了幾分,但他總覺得事出有因,因而沉聲道:「如果絕無此事,彩虹龍女何以要找上九宮堡的門上來指名要見少堡主?」這話說得有理,毒娘子頓時無言答對,馬雲山等人俱都凝重地點了點頭。

  江天濤雖然在聽,但他的思緒卻一直縈繞在那夜遇到的黑衫女子身上。

  這時聽說身穿粉碧的背劍少女,就是三釵幫的玉釵蕭湘珍,心中一驚,恍然大悟,那個黑衫罩頭的女子必是玉釵無疑。

  只有她才有權命令那些高手,沿途截擊,並一再追問他的師承來歷。

  如此一想,豁然貫通。同時,也斷定在湘江鴨子樓,遇到的玉扇秀士皇甫陽和湘江叟褚一彪三人,想必也是三釵幫中的高手,那天在湘江鴨子樓故意佯稱認識,也必是受了玉釵的飛鴿指示。

  想到當時為尊敬對方三人俱是成名的前輩人物,因而一時大意說出住址,竟被他們指為九宮堡少堡主而未加分辨,這時想來極為後悔。

  心念間,又聽那個堡丁繼續道:「當時少堡主絕口否認,那位姑娘則堅絕不信,並一再逼迫少堡主亮劍,少堡主一直不敢,那位姑娘頓時大怒,首先動手打起來,僅一兩個照面,少堡主就被點倒了,那位姑娘似乎心猶不甘,只氣得粉面蒼白,嬌軀顫抖,鳳目中幾乎掉下淚來。」江老堡主聽得又憂又怒,馬雲山等人個個神色凝重,俱都揣不透玉釵前來挑釁的理由。

  齊魯雙俠金氏兩兄弟,輪番按摩了一番朝天真的週身要穴,同時站起身來,齊聲道:「既然確定是蕭姑娘點的穴道,便已無生命危險,最遲三更少堡主必然醒來,現在必須找一安靜之處休息。」如此一說,立有幾個健壯堡丁跑過來。

  江天濤心地淳厚,總覺這件事是由他引起,加之看到老父憂鬱的神色,似是擔心朝天鼻不能醒來。於是,心中一動,立即脫口道:「且慢,讓在下試試。」說著,逕向朝天鼻身前走去。

  江老堡主等人同時一愣,所有人的驚異目光齊向江天濤望來。

  馬雲山一見,似乎想起什麼,不由虎目一亮,立即興奮地笑著道:「令師海棠仙子,昔年行道江湖,專解各種疑難穴道,小俠必已盡得真傳,就請小俠一展絕學,也好讓老朽等一開眼界。」如此一提,江老堡主與齊魯雙俠等人,俱都恍然大悟,不由齊聲訊請。

  江天濤急忙謙虛道:「在下毛遂自薦,旨在為江老前輩解憂,能否解開,一試方知。」說罷蹲身,揮袖舒臂,右手撫貼在朝天鼻的命門上,默運功力,勁聚掌心,口訣一動,暗勁條然吐出。

  朝天鼻渾身一戰,悶哼一聲,艱澀的眼睛立即睜開了。

  眾人見朝天鼻醒來,驚喜參半,讚不絕口,其中真正高興的還是毒娘子,但她有了一次失態,是以這次絲毫不動聲色。

  江老堡主愁眉立展,不由讚聲道:「名師出高徒,這話果然不虛,小俠已盡得仙子真傳,老朽當慶她衣缽有人!」江天濤受到老父的讚譽,心中十分高興,正待謙遜幾句,朝天鼻赫然一聲大喝,挺身躍了起來。

  金頭鰲寧道通一見,慌得急忙大聲道:「少堡主穴道剛開,切不可妄動真氣,快些坐下來調息。」朝天鼻聞聲一定神,發現大廳上的人都圍著自己,繼而遊目一看,那位絕美如仙的彩虹龍女早已不見了。

  他心裡雖然十分關心,但卻不敢發問,於是看了一眼微泛怒容的老父,急忙坐下,盤膝調息。

  江老堡主見朝天鼻已經醒來,寬心大放,正待請江天濤等人進堡,一個堡丁突然恭聲道:「敏稟老堡主,還有這個。」說著,舉手指著交叉在堡門上方的吊橋滑車。

  江天濤舉目一看,吊橋滑車,高約三丈,左右各有一根巨木交叉繫住,乍然一看,不知堡丁說的是何意思。

  繼而凝目一看,心頭猛然一震,發現右邊巨木上,一點紫紅亮影正在閃閃發光,細看之下,方知是只紫紅玉釵頭鳳,釵身盡沒柱中。

  齊魯雙俠俱都是見過這支紫血玉釵的人,不禁驚得同時急聲說:「老堡主,紫血玉釵。」眾人一聽,面色立變,不由脫口一聲輕啊。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0-12-2 21:44:26 |只看該作者
  江老堡主見朝天鼻已經醒來,寬心大放,正待請江天濤等人進堡,一個堡丁突然恭聲道:「敏稟老堡主,還有這個。」說著,舉手指著交叉在堡門上方的吊橋滑車。

  江天濤舉目一看,吊橋滑車,高約三丈,左右各有一根巨木交叉繫住,乍然一看,不知堡丁說的是何意思。

  繼而凝目一看,心頭猛然一震,發現右邊巨木上,一點紫紅亮影正在閃閃發光,細看之下,方知是只紫紅玉釵頭鳳,釵身盡沒柱中。

  齊魯雙俠俱都是見過這支紫血玉釵的人,不禁驚得同時急聲說:「老堡主,紫血玉釵。」眾人一聽,面色立變,不由脫口一聲輕啊。

  江老堡主暗吃一驚,凝目一看,立即讚聲道:「蕭姑娘果然名不虛傳,僅這份強勁腕力,已足令人佩服了,以她小小年紀,便有了如此驚人的成就,將來必是一位名滿天下的俠女。」馬雲山、寧道通,以及齊魯雙俠和小李廣等人,無不由衷驚服,俱都心裡明白,他們之間任何一人都沒有把握,將一支碰物即碎的紫血玉釵振腕逼進木柱裡。

  毒娘子更是看得暗暗心驚,想到方才在廳上,倘夢想著朝天鼻能娶彩虹龍女蕭巧吟為妻。

  這時想來,她自己也不禁要說一句:烏鴉怎能配鳳凰了。

  江天濤見老父如此讚佩彩虹龍女,愈增他要鬥鬥蕭巧吟的決心。

  驀見枯瘦老人陳振擇,注定那個堡丁,十分不解地道:「那位蕭姑娘,何時將紫血玉釵射在巨木上?」另一個堡丁搶先恭聲道:「那位姑娘點倒了少堡主,懊惱地望著墨門內,顯得十分氣忿,只見她櫻唇啟合,不知道她說些什麼,突然取下秀髮上的玉釵,抬臂揚腕,轉身如飛走了。小的們只見紅光一閃,抬頭再看,那支玉釵已射進木柱裡了。」眾人一聽,再度仰首望著三丈多高木柱上的那點血紅光影,俱都神色凝重,默不吭聲。

  江老堡主望著那點釵頭鳳.不由感慨地說:「這丫頭也許有心一試老朽是否沽名釣譽,浪得虛名。」說話之間,立即捲起寬大衣袖,準備將玉釵取出來。

  江天濤一見,面色大變,有心代老父去取,又怕落個喧賓奪主,萬一老父不慎,取出玉釵有損,後果實在嚴重。

  馬雲山等人俱無把握能將玉釵取出來,尤其這關係著九宮堡在武林中數十年的聲威和老堡主的高譽德望,是以雖然萬分焦急,但沒一人敢說去取。

  這時見江天濤目閃冷電,十分動容,大有代取之意,而內心的焦急也完全表露無疑,因而齊聲脫口急呼道:「老堡主請稍待!」江老堡主正待縱身而上,驀聞眾人齊聲急呼,心頭一震,急忙回首,不由茫然問道:「諸位何事?」馬雲山等人,同時恭聲道:

  「一事不煩二人,就請衛小俠去取吧!」江天濤暗暗感激馬雲山等人,忙不迭地急聲道:「晚輩極願代勞。」勞字出口,身形已騰空而起,一躍三丈,伸臂扣住木柱的頂端。

  緊接著,右掌謹慎地搬在釵頭鳳上,立即默運功力,徐徐吸引,掌心微微鼓起,射入木中的紫血玉釵,隨著右掌緩緩地退了出來。

  馬雲山等人,看得面色大變,由衷欽佩,不由同聲喝了個好,正在盤坐調息的朝天鼻也被驚醒了。

  就在眾人喝彩聲出口的同時,藍影一閃,江天濤飄然而下,雙手捧著紫血玉釵,急步走至江老堡主面前。

  同時,謙遜地恭聲道:「晚輩幸不辱命。」江老堡主十分感激,不由激動地道:「小俠救醒小犬,復代老朽取釵,此番盛情,老朽當永銘不忘。」說話之間,微穎顫抖的右手已將玉釵接了過去。

  江天濤慌得急忙躬身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老前輩如此謙遜,愈增晚輩不安。」這時,馬雲山和青娘子等人已紛紛將老堡主圍住,即使被驚醒的朝天鼻也好奇地走過來。

  只見江老堡主手中的紫血玉釵精緻尖銳,長約四寸,尤其釵頭上的飛鳳,更是躍躍欲活,栩栩如生,一望而知是出自精工神手雕成馬雲山等人,發現玉釵絲毫無損,俱都暗暗驚服,不但暗讚彩虹龍女的功力精絕,同時,更震駭江天濤的功力驚人。

  黃衫儒生金劍英,看罷紫血玉釵,不由肅容道:「彩虹龍女視玉釵如生命,片刻不離蝶首,如今竟將紫血玉釵棄此離去,必是遇到了極氣憤,極傷心的事才會如此。」眾人一聽,深覺有理,俱都贊同地點了點頭。

  金劍英繼續道:「由於敝兄弟二人與銀釵皇甫香的父親玉扇秀士皇甫陽交稱莫逆,所以對金、銀、玉三釵的賦性極為清楚……」江天濤一聽玉扇秀士即是銀釵皇甫香之父,心中著實吃了一驚,他的判斷不錯,褚一彪三人果然是三釵幫的人物。

  想到玉扇秀士佯裝認識他的神情,不禁感慨地搖搖頭,心想:自己的經驗閱歷實在都差勁得緊。

  心念間,又聽黃衫儒土金劍英,繼續道:「……金釵富喬麗,武功超群,機智絕倫,胸懷大略,善於統御,是當代傑出的俠女。」「銀釵皇甫香,賦性溫柔,敬老尊禮,一柄描金玉扇,使得格外神奇,精靈之處不失乃父,甚至過無不及。」「玉釵蕭湘珍,藝業之高,為三釵之最,行蹤神秘,時男時女,除幫中幾位長輩和金、銀二釵外,絕少以真面目示人,今天竟以女兒之身登門訪人,可說是絕無僅有的事。因此,在下始敢斷言,這件事絕不是諸位想像的那樣單純。」江老堡主撫胡領首,馬雲山等人同聲稱是。

  江天濤自己心虛,唯恐有人對他懷疑,只是默默地一旁傾聽。

  馬雲山肅容皺眉,迷惑不解地道:「如果說是前來挑釁,蕭姑娘便不會在看到少堡主之初,向堡丁問話時,稱老堡主江老堡主,稱少堡主為公子,如果蕭姑娘垂青少堡主……」話末說完,朝天鼻立即忿忿地道:「她根本不是找我,見面先逼我亮劍,按著又指責我在松桃城東官道上,為何那樣決絕,這分明另有一個傢伙嫁禍於我。」一句話提醒了眾人,所有的目光同時一亮,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而江天濤的心也驟然提到了腔口。

  毒娘子靈機最快,首先脫口道:「不錯,根據彩虹龍女蕭湘珍的問話,即可斷言另有一人,武功不凡,想為也是極英俊的少年,假借本堡的聲威,冒用本堡少堡主的大名,在外面招搖闖禍,不然,彩虹龍女也不敢找上九宮堡的門上來。」眾人一聽,似是恍然大悟,但又一時說不出它的道理來。

  江天濤聽得面色一變,掌心中頓時急出一絲汗水。

  就在這時,一聲悠長尖銳的烈馬怒嘶徑由谷外劃空傳來。

  江天濤一聽這聲極熟悉的烈馬怒嘶,頓時想起留在谷外的小青,心中一驚,不由脫口低喝:「有人偷馬!」馬字出口,衣袖微拂,飄然縱下吊橋。

  就在他縱下吊橋的同時,一陣急如采雨的狂奔蹄聲,逕由谷口傳來。

  江天濤忽然心智一動,暗呼一聲「不好」,急忙剎住衝勢,他斷定必是剛剛離去的彩虹龍女發現了留在谷外的小青,隨在後面追來了。

  念及於此,心知要糟,如果隱身林內,毒娘子等人定會見疑,如果立在原地,又怕彩虹龍女當眾問起那夜不理他的事情。

  就在他遲疑不決的一剎那,一點灰影,快如電掣,寶馬小青,昂首堅須,已瘋狂地奔進了谷口。

  江天濤一見,面色立變,只見在狂奔的小青身後,果然有一點疾如流矢的粉碧身影,心中一急,不由暗暗叫苦,再想閃躲,已經來不及了。

  江天濤判斷得十分正確,在瘋狂奔進谷口的小青尾後,果然有一道粉碧色的快速人影,急如星九流失。

  但那點粉碧身影,剛奔進谷口,突然一閃,頓時消失了。

  江天濤心中一動,斷定彩虹龍女蕭巧吟,必是顧忌方才點倒了朝天鼻,不便再追進谷內,因而,一顆焦急萬分的心也隨之靜下來。

  江老堡主、毒娘子、馬雲山,以及齊魯雙俠、小李廣等人,對於江天濤飛身下橋條然停止,俱都感到十分不解。

  尤其毒子和齊魯雙俠,發現江天濤俊面色色變,目閃驚急,行止有些進退維谷,因而疑雲大起。

  馬雲山念江天濤與老友湘江叟相識,不由面向橋下,關切地道:「奔進谷來的這匹快馬,可是小俠的座騎嗎?」神色逐漸恢復平靜的江天濤,強自領首笑著道:「不錯,正是在下的青馬。」話聲甫落,寶馬小青,昂首豎發,挾著如雨啼聲,帶起一路火花,疾如奔電般已到了江天濤身前。

  江天濤一聲吆喝,飛身前撲,伸手將馬韁握住。

  小青一見小主人,立即前蹄仰起,引頸一聲怒嘶,聲音高亢,震耳欲聾。

  江天濤知道小青過度受驚,急施千斤墜,緊緊拉住韁繩,再度吆喝了兩聲。

  小青一連幾個旋身,才將前蹄放下,但它看到立在橋上的江老堡主等人,繼續急烈地甩著馬尾,四蹄不停地移動,再度昂首一聲長嘶。

  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見小青神駿高大,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匹寶駒,不由齊聲盛讚好馬。

  江天濤哪裡有心去聽,表面佯裝撫摸著馬須,一面覷目偷看谷口。

  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就在粉碧身影消失約谷口小樹叢中,正閃爍著一對寒星般的眼睛,因而他斷定彩虹龍女仍末離去。

  就在這時,驀聞江老堡主吩咐道:「快將衛小俠的座馬拉至馬庫去。」

  江天濤聞聲回首,只見一個健壯的堡丁已奔下吊橋,急步向馬前走來,於是將馬交給堡丁,順手將掛在後鞍的寶劍取下來。

  就在他取劍在手的同時,馬雲山,突然虎目一亮,面色立變,他發現江天濤手中的長劍劍柄上,天藍劍穗上兩顆紅珠,極似那夜闖堡登樓,盜走老堡主心愛之物的蒙面客所有。

  由於這一發現,令他頓時提高了驚覺,他闖蕩江湖數十年,閱歷豐富,遇事幹練,雖然疑心已起,但卻不露聲色。

  小李廣雖然也立在橋上,但他那夜僅與江天濤對了一個照面,因而末能看得清楚,是以這時也末注意到江天濤的寶劍。

  江老堡主一俟江天濤將劍懸在腰間,立即肅容進堡。

  眾人進入堡門,俱都默默前進,各人都有各人的心事。

  江老堡主一直想著如何將紫血玉釵歸還給彩虹龍女,而不讓三釵幫小覷九宮堡無人。

  江天濤則一直擔心隱身谷口,小樹叢中的彩虹龍女是否已發現了他本人。

  走在身後的馬雲山,目光一直注視著江天濤懸在腰間的寶劍,同時,腦海裡竭力回想著江天濤與雪丹鳳,方才在擂台上交手時的劍勢,是否有與那夜蒙面客的劍勢相同之處。

  毒娘子已視江天濤為眼中釘,肉中刺,心中一直想著如何將江天濤除去的毒計,她總有一種預感,如任江天濤留在堡中,朝天鼻和她勢將永無如願之日。

  齊魯雙俠對江天濤方才飛下吊橋,目光驚閃,已經疑雲大起,兄弟二人,俱有同感,江天濤在後花園任澆花小廝的問題,絕不是江天濤自己說的那麼單純。

  同時,他們根據江天濤認識三釵幫的「湘江叟」褚一彪,因而連想到江天濤也許認識「玉釵」蕭湘珍。

  朝天鼻對江天濤將他救醒,毫不覺得感激,因為他腦海裡一直飄浮著丰容麗姿,艷如桃李的彩虹龍女。

  眾人進入大廳,江老堡主重新肅容入座,氣氛極為沉悶。

  就在眾人就坐之際,一陣清脆悅耳的環珮叮叮聲徑由廳後傳來。

  眾人循聲一看,目光同時一亮。

  只見娟麗秀美,飄然若仙的汪燕玲,黛眉微皺,嬌靨籠愁,率領著四個俏麗侍女,衣裙飄拂,環珮叮叮,身形如行雲流水般登上後階,正向大廳上走來。

  馬雲山等人見汪燕玲烏雲高挽,上插金釵,珍珠分綴鬢間,腰懸玉珮,頸扣連環。

  上穿黃絨霓棠,下著百褶長裙,芙蓉般的嬌靨上,薄施脂粉,一望而知,她由擂台回到香閨後,又經過一番梳妝打扮。

  廳上眾人無不暗讚汪燕玲美若天仙,唯獨江天濤發現玲妹妹,玉頰削瘦,黛眉籠愁,較前更顯樵碎了。

  毒娘子嘴掛陰笑,暗罵汪燕玲不知害躁,在夫婿末確定前,就要前來同筵。

  朝天鼻的心中更是又妒又氣,這樣如花似玉般的美人兒本來是自己的嬌妻,如今,眼看就要投進別人的懷裡。

  汪燕玲走進大廳,立即微垂蝶首,親然走至老堡主身前,撿任一福,盈盈下拜,同時清脆地恭聲道:「玲兒叩見姑父。」江老堡主雖然覺得汪燕玲這時不該出來,但仍滿面慈祥地笑著道:「玲兒,快起來,有什麼事嗎?」說著,伸手將汪燕玲扶起來。

  汪燕玲盈盈立起,蝶首輕垂,平靜地回答道:「頃聞侍女們說,濤哥哥被人點倒了,無法解開穴道,玲兒放心不下,特來前廳一看。」江老堡主一聽,立即哈哈笑了,按著一指朝天鼻,愉快地道:「那不是你濤哥哥嗎?」汪燕玲聞聲抬頭,舉目一看,發現朝天鼻果然在場,不由黛眉微微一皺,似是感到有些意外。

  朝天鼻見汪燕玲特意前來看他,不由大為高興,心中妒意,頓時全消,看來這位美麗的表妹,對他仍極關懷。

  這時見汪燕玲向他望來,立即領首微笑,同時感激地道:「謝謝玲妹,小兄已經好了。」江老堡主肅手一指江天濤,立即愉快地道:「這要多謝衛小俠的妙手絕學,否則,你濤哥哥至少要暈睡到深夜子時始能醒來。」說罷,又是一聲爽朗而愉快地哈哈大笑。

  江天濤立即禮貌地拱揖垂首,低呼一聲小姐以示謙虛施禮。

  汪燕玲低垂眼簾,看也不看江天濤一眼,大有怪他多事之意,按著,面向老堡主,檢任一福,同時平靜地道:「既然表哥已經無事,玲兒就此回去了。」禮罷立起,翩然轉身,逕向後廳門走去,立在廳門一角的四個俏麗侍女,立即隨在汪燕玲身後。

  毒娘子善忌,她斷定汪燕玲出來的目的,旨在看著外面的形勢,至於說是關心朝天鼻,只不過是借口而已。

  江老堡主一俟汪燕玲的背影消失在屏壁之後,即請眾人依序入坐,江天濤依然坐在賓位首席上。

  肅立四角的侍女們,立即趨前捧壺為各人杯中滿酒。

  江老堡主將一直握在手中的紫血玉釵謹慎地放在席桌一角,方才臉上的愉快神色也隨之消失了。

  一俟眾人飲罷了杯中酒,老堡主凝重地看了一眼毫光閃射的紫血玉釵,即對齊魯雙俠謙和地道:「英、俠二兄均與玉扇秀士皇甫大俠交稍莫逆,對蕭姑娘前來本堡點倒小犬之事不知是否應該先與他商議商議。」齊魯雙俠伺時起立,由黃衫儒土金劍英,恭聲道:「據卑職所知,三釵幫雖以金、銀、玉三釵綜理幫務,但遇有重大疑難之事,必先請示銀釵皇甫香之父玉扇秀士皇甫陽後,再作最後決定。由此可見三釵是如何地敬重玉扇秀士,今天蕭姑娘前來鬧事,以卑職判斷,絕不是三釵幫前來挑釁,而是蕭姑娘一己之事,如果將此事告知玉扇秀士,也許反將事體擴大,以至弄假成真,促成騎虎之勢。

  」江老堡主撫鬢領首,馬雲山等人齊聲應是。

  朝天鼻以為金氏兄弟與玉扇秀士皇甫陽是好友,因而偏向三釵幫,有意循私,立即不滿地沉聲道:「以金大俠之意,彩虹龍女前來本堡鬧事,居然膽敢釵釘堡門,點傷本人,本堡應該采何態度?」金劍英當著者堡主之面,雖然不便駁斥,但他也不願正眼去看朝天鼻,依然面向江老堡主,恭聲道:「以卑職之見,本堡可派一能言善辯,武功獨特之士代表老堡主,前去東梁山訪問,趁機將紫血玉釵交給富幫主或蕭姑娘本人,要她們知道老堡主年高慈愛,涵養如海,不與她們後生晚輩一般見識。同時,要她們不敢小覷本堡無人,以上淺見,倘請老堡主裁決。」江老堡主一聽,十分讚許,馬雲山、寧道通等人,無不齊聲讚好,由衷佩服,俱都盛讚有見地。

  毒娘子靈智一動,毒計立生,急忙起身,關切地道:「歸還玉釵,責任重大,偶一疏忽,極易引起雙方干戈,人選必須慎重,以賤妾之見,如能請衛小俠前去,最為合適,不但可以轉達老堡主之寬容德意,且可說明少堡主絕無於預蕭姑娘職權之事,萬一該幫高手中,有人起而刁難,以衛小俠的高絕武功必可技驚四座,震懾群雄,三釵自是不敢再小覷本堡,賤妾之言,倘請老堡主三思。」江天濤何等聰明,一聽之下,即知這是一條借刀殺人,一石二鳥的陰損毒計,如此以來,既可惜三釵之力除去她的眼中釘,且可惜他之力打擊玉釵,為狗子朝天鼻出一點倒霉之氣。

  心念末結,驀見江老堡主,皺眉撫胡,緩緩搖頭,道:「衛小俠留劍在外,隨時可能有人前來挑戰,怎好讓衛小俠失信於人。」馬雲山、寧道通,以及齊魯雙俠等人對毒娘子的建議均極贊同,但他們卻俱都顧忌江天濤不是九宮堡的高手,因而不便出口附和。

  江天濤雖然極願代父前去東梁山,但他卻怕遇見玉釵,那時不但與事無補,反而徒增麻煩,因而,他也不敢慨然應允前去。

  談至此處,俱都悶聲飲酒,默默無言,每個人的腦海裡都在慎重考慮派誰前去最為合適。

  但是,每個人思考的結果俱都是除了江天濤一人外,必須老堡主陸地神龍江浩海親自前去。

  因為,每人都有自知之明,對付三釵幫中的一流高手,俱都有餘,如果要想戰勝金、銀、玉三釵,則個個沒有把握。

  江老堡主見馬雲山等人,個個神色凝重,俱都默默沉思,愈覺得歸還玉釵的人選重要,但他也是苦思無人。

  一俟酒筵完畢,老堡主即請江天濤前去內堡休息。

  於是,老堡主與江天濤在前,馬雲山、毒娘子和朝天鼻等人跟隨在後。

  走下後廳台階,即是一座高大青石屏壁,上面雖有一面巨幅約五福獻壽,中央的壽字和五隻蝙蝠的十隻眼睛,俱都漆成殷紅,令人看來十分醒目。

  繞過屏壁,迎面八九文處,即是內堡的堂皇門樓,雖是青石建築,但卻俱是以石刻成的雕樑畫棟。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0-12-2 21:45:2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夜議擒竊賊


  到內堡達門樓下,馬雲山、寧道通,以及齊魯雙俠、小李廣鐘清等,同時停步,躬身相送。

  馬雲山一直懷疑江天濤的那柄寶劍,因而在他停步的同時,急忙向前兩步,含意頗深地恭聲道:「卑職對前去東梁山的人選,倘有淺見,稍時請老堡主再蒞臨前廳詳談。」

  江老堡主斷定馬雲山必有當眾不便言明之處,因而略一沉思,立即領首道:「好,老朽隨即前來。」

  毒娘子根據江老堡主引江天濤進入內堡之事,便知老堡主對江天濤曾任花園小廝的事,已不重視,因而心中十分焦急。

  這是心中一動,急忙恭聲訊:「馬大俠既然有事磋商,就請老堡回廳商談,衛小俠可由少堡主恭陪,賤妾同去佈置。」

  江天濤一聽,心中立生警覺,不由暗自冷冷地笑了。

  老堡主自是不會想到毒娘子別有居心,加之急欲知道馬雲山的人選建議,因而愉快地一領皓首,即向江天濤,歉意地笑著道:「老朽因事,暫時失陪,務請小俠見諒,謹命小犬天濤,恭陪小俠前去老朽的則院休息。」

  江天濤急忙拱手躬身道:「老前輩有事請便。」

  江老堡主不便先行離去,愉快地哈哈一笑,立即肅手親切地道:「衛小俠先請。」

  江天濤不便過份推辭,恭聲應是,轉身向門內走去。

  朝天鼻與江天濤並肩,毒娘子緊緊跟在身後。

  進入內堡,江天濤的雙目不禁有些濕潤,看到龐大古老的高樓方閣,經過回曲有序的石廊院落,內心無不感到親切。

  想到自己的生命,險些喪失在賤婢毒娘子和總管閔五魁之手,心中便不禁升起一股強烈怒火。

  當年如非恩師救起,撫養成人,傳授絕藝,恐怕永無出頭之日,揭發這兩個惡僕的欺天陰謀,這座古老的九宮堡勢必落入這賤婦之手。

  朝天鼻只是低頭前進,默默不語,他自覺講武功,談學識,比英貌,論氣質,都不如曾任過後花園小廝的衛明,因而他心裡壓抑著太多的自卑。

  毒娘子看在眼裡,又妒又氣,心中充滿了更多的怨毒。她不但恨江天濤,同時也恨自己不爭氣的兒子朝天鼻。

  雖然,俗語說:富貴天注定,因果冥冥中。但她卻一直不服,她不相信她的兒子,天生就是奴才命。

  如今,想到朝天鼻的貪圖遊樂,不學無術,任她說破了嘴皮也不知上進的情形,她也不自覓地慨然搖了搖頭。

  毒娘子看到這番情形,覺得必須將朝天真的真正出身,提前告訴給他了,要他知道,他並不是真正的少堡主。

  由於江天濤目覽內堡,朝天鼻頹喪自卑。毒娘子正想著如何要朝天鼻知道他是她的親生兒子,而成為她攫取九宮堡的得力助手,是以三人默默前進,都不覺得情形反常。

  三人沿著右進長廊,經過數棟閣樓,前面已現出一座月形拱門,孔花石牆的獨立小院來。

  江天濤舉目細看,發現院中除了一座獨立石閣和三五株針松,一兩叢修竹外,再沒有什麼了。

  石閣有兩層,四周圍有雕欄,形式蒼勁古老,顯得格外清幽,在正面的高簷下,橫懸一方黑匾,上書三個金字……怡然閣。

  江天濤看罷,斷定這座別院,必是老父經常憩息之所。

  心念間,果聞朝天鼻道:「前面就是家父的則院怡然閣了。」

  江天濤身臨老父憩息之處,心神嚮往,神色肅穆,立即謙恭地點了點頭。

  進入院門,立即撲來一陣芬芳花香,在怡然閣的四周,種植了無數奇花,五顏六色,紅綠間發,愈顯得清幽高雅。

  就在這時,閣應內急步跑出兩個垂髻小僮來。

  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穿青衣,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穿墨綠,兩人俱都生得唇紅齒白,十分清秀。

  兩個小僮來至朝天鼻身前,同時一拱手,恭聲道:「清兒、安兒,給少堡主請安。」

  朝天鼻立即沉聲道:「這位是衛小俠,暫時在此住幾天,你們兩人要聽他的話,快些上前見禮。」

  兩個小僮一聽,立即趴在地上叩頭。

  江天濤領首答禮,俊面掛著愉快地微笑,一俟兩個小僮起來,立即親切地撫摸了一下兩個小僮的肩頭。

  毒娘子立在身後,趁機向朝天鼻施了一個眼神,接著謙和地道:「小俠飛馬聘馳,連翻搏鬥,想必已經倦了,就請小俠早些安歇吧!」

  朝天鼻正感到和江天濤在一起不知說什麼好,也急忙拱手道:「在下暫且告退,稍時再來請教。」

  江天濤見毒娘子和朝天鼻告辭,正合心意,於是急忙還禮,謙和地笑著道:

  「二位有事請便,在下確也有些倦了。」

  於是,江天濤反客為主,便將毒娘子和朝天鼻送至門外。

  一俟朝天鼻和毒娘子離去,江天濤立即折身走進閣廳,兩個小僮已捧來一杯香茶,放在正中的檀桌上。

  廳內陳設簡高雅,壁上懸有不少幅古畫,其中有山水,有人物,有駿馬,俱是出自唐宋名家。

  江天濤扶梯登閣,視界頓時開闊,前後通天格門,左右各有一室。

  走出前門,憑欄遠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聳入半空的摘星樓,想到那夜冒死登樓,得到的僅是一隻繡衣左袖,他不由恨透了毒娘子和死去的閔五魁。

  他遊目看了一眼內堡,突然發現立身的怡然閣,恰好與表妹汪燕玲的閨樓遙遙相對,他清楚地看到小翠花正在前廊上走動。

  他心中一急,本能地揮了揮手,但是那個小翠花,並末看見,按著折身走進樓內去了。

  江天濤遊目看了看堡內,高樓石閣,房屋榔比,距離汪燕玲的閨樓,倘隔有數重院落。

  在這一剎那,他才驀然驚覺到,今後要再想進入表妹汪燕玲的香閨恐怕真的難如登天了。

  如今住在閣上,處處受到限制,絕不可能任意走動,如果借口前去花園,必然引人起疑,即使此刻,暗中樹後,也許已有了毒娘子的心腹正在監視。

  心念至此,想到方才冒然揮手,心中十分後悔,因而折身走進閣內。

  走進左邊一間,裡面儲滿了古書,一張漢王方桌,上面置有筆墨,江天濤知道這是父親的書房。

  再至右間一看,寢榻被褥,十分整潔,房屋的形式,和表妹汪燕玲的香閨極為相似,他知道這是父親的臥室。

  江天濤不敢在父親的寢榻上倒臥,就在一張方墩上坐下來。

  想到由梵淨山回來,倘末拜見恩師,心中愈加焦急,這時想來,才發覺進入內堡實是進了籠牢,反而不自由了。

  懊惱之餘,盤膝假寐,不覺入睡,但他仍不時聽到閣廳中的兩個小僮走動和謹慎地談話聲。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淡淡幽香徐徐飄入鼻孔。

  漸漸那絲淡淡幽香,變得又濃郁,又甜膩,令他心神一蕩,抨然跳動,一股奇異熱流,逕由小腹,滾滾而發,剎那間佈滿週身。

  江天濤慄然一驚,意念中急忙去睜眼睛。

  但一睜之下,眼皮沉重,竟然沒有睜開。

  江天濤這一驚非同小可,神志頓時清醒過來,同時也清楚了正處在什麼境地中。

  他挺身舒腿,心想立起來,但四肢已不聽他的指揮,顯得十分乏力。

  這時,他已意識到,那絲濃郁甜膩的香味來由,同時,腦海裡閃電般掠過一個可怕的人影……毒娘子。

  江天濤一想到陰涼狡檜,足智多謀的毒娘子,便身不由己地打了一個冷戰。

  這個冷戰對他神志的清醒有了極大的幫助,令他意識到處境已極危險,應該盡速運功調息。

  心念一動,口訣立生,一陣朱仙果的清涼異香立時瀰漫口腔,功力也隨之凝聚,丹田中那股奇異難耐的熱流,立時被減弱驅逐。

  就在這時,一陣輕盈地腳步聲,挾雜著長裙曳地聲徑由外間傳來。

  江天濤神志已經清醒,功力完全恢復,他徐徐睜開一線眼縫,發現室內漆黑,心中一驚,不由暗呼,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就在他心中暗呼的同時,一蓬燭光,逕由外間射進來。

  隨著燭光的擴大和接近,一個秀髮披散,靨如牡丹,手裡端著燭台的狐媚少女輕盈地走進室來。

  狐媚少女雙十年華,生得挺鼻櫻口,眉目如晝,身穿水紅緊身褻衣,外罩錦緞落地大擎,高聳的王乳,富有彈性的嬌軀,織腰、肥臂,畢露無遺。

  她擺動著手中的那支火苗盈寸的紅燭,閃動著那雙澄澈如秋水的明眸,似是在尋找黑暗中的江天濤正在何處。

  當她發現江天濤盤膝坐在方墩上,微皺著劍眉,緊合著雙目,仍在作著運功調息之勢,不由狐媚地笑了。

  她經咬著櫻唇,悄悄將燭台放在桌上,大膽地走至江天濤面前,竟以媚人的眼神刻意地打量起來。

  當她發現江天溝丰神秀拔,英挺俊逸,即使以玉樹臨風不足以言其美的時候,她完全驚呆了,這似乎較她想像的尤為英俊。

  久久,她才將微張的櫻口合起來,在她狐媚艷麗的嬌靨上,立即掠過一絲渴求的光彩,那雙澄澈的眸子裡不時閃爍著奇異的光輝,她情不自禁地再向江天濤的面前走去。

  正在覷目偷看的江天濤,這時已完全洞悉了這個青春飽麗,狐媚誘人的少女的來意和居心。

  同時,他也斷定這個帶著醉人的媚笑,嬌軀充滿了熱力和誘惑的少女必是毒娘子的心腹。

  江天濤一想到毒娘子,滿腹的怒火頓時高熾起來。

  這時見狐媚少女,竟展露著蕩笑向身前逼來,不由沉哼一聲,條然睜開了眼睛。

  兩道冷電般的目光,宛如兩柄利劍直射在狐媚少女的嬌靨上。

  正在意亂神迷的狐媚少女,不由大吃一驚,面色立變,脫口一聲嬌呼,慌得急忙下拜,同時,惶聲道:「小婢幻娘叩見衛相公。」

  江天濤聽她自稱小婢,知是堡中的侍女,立即沉聲道:「你起來!」

  說著也由方墩上立起來。

  狐媚侍女幻娘,恭聲應是,緩緩立起,兩手緊緊裡著大髦,羞慚地低著頭,輕輕向後退了兩步。

  她惶急迷惑地覷目偷看,發現江天濤俊面紅潤,朗目有神,絲毫沒有中了歡喜鴛鴦玉露香的癡狂現象。

  毒娘子對她說,中了歡喜鴛鴦玉露香的男人,雙頰殷紅,眼布血絲,神情如癡如狂,宛如一隻瘋虎。

  但是,這位英挺俊美的衛相公卻神志清醒,一如常人,她想,也許是毒娘子有了錯誤。

  就在這時,外間閣梯上又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江雲帆凝神一聽,即知來人不止一個,同時他斷定來人,必是因為聽到幻娘的那聲驚叫而上來察看,於是面向幻娘,沉聲道:「你們一共來了幾人?」

  幻娘垂首恭聲道:「除了小婢外,倘有青蓮,粉荷!」

  話聲甫落,隨著急促腳步聲的接近,室門口又現出兩個神色驚異,姿色撫媚的侍女來。

  兩個狐媚侍女一看室內情形,粉面同變,大感意外,同時驚呆了。

  正在負手卓立,俊面含威的江天濤,一見兩個侍女,立即命令道:「你們兩人也進來。」

  兩個侍女一定神,心知不妙,急步走進室內,同時撿任下跪,急忙恭聲道:

  「小婢青蓮、粉荷,叩見衛相公。」

  江天濤皺眉唔了一聲,沉聲道:「是誰派你們來此?」

  幻娘、青蓮和粉荷同時恭聲道:「小婢等奉老堡主之命,前來侍候衛相公。」

  江天濤冷冷一笑,立即沉聲道:「為何不說是貴堡的掌院毒娘子?」

  幻娘三人一聽,面色立時大變,俱都身不由己地打了一個冷戰,同時心慌意亂地立即低下了頭。

  江天濤沉聲道:「回告貴堡女掌院,謝謝她的美意,就說此地有兩個小僮足夠了。」

  幻娘末待江天濤說完,立即恭聲道:「清兒和安兒均是老堡主的身邊書僮,他們已去侍候老堡主去了。」

  江天濤一聽,似乎想起什麼,轉首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不由急聲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幻娘三人同時恭聲道:「二更已經過了。」

  江天濤大吃一驚,不由急聲道:「老堡主可曾來過?」

  幻娘三人同時搖了搖頭,由青蓮回答道:「老堡主和馬總管等人仍在前廳磋商急事,今夜恐怕不會來了!」

  江天濤一聽,這時才知道「鎮拐震九州」馬雲山,已被父親聘為「九宮堡」的外務總管了。

  但他聽說老父仍在廳上磋商事倩,不禁有些懷疑,因而不解地和聲道:「你們怎知老堡主仍在前廳上?」

  粉荷見江天濤神色已經緩和,惶懼之心頓時大減,因而自作聰明地回答道:

  「因為閔夫人被老堡主請去,至今尚未回來。」

  江天濤一聽閔夫人頓時大怒,他確沒想到毒娘子在僕婦侍女間,居然膽敢自稱夫人,不由劍眉一軒,突然厲聲道:「老夫人去世多年,堡中哪裡還有夫人?」

  這聲厲喝,驟然而發,聲音塌然震耳,嚇得幻娘三人,魂飛膽裂,轉身奔下閣梯。

  江天濤一見,頓時驚覺失態,但他索性厲聲道:「在下鄭重警告爾等三人,如果末經呼喚,膽敢擅自土來,可不要怨在下手辣心狠,揮劍殺人。」

  江天濤厲聲說罷,心猶未甘,想到毒娘子的故作妄為,只氣得渾身顫抖,忿忿地坐在方墩上。

  夜靜更深,江天濤那聲厲喝之後,立即又趨於沉寂,陣陣隱約可聞的惶懼顫抖聲和嚎嗓的嗓泣聲徑由下面閣廳中飄上來。

  江天濤知道是幻娘等三人受到過份驚嚇而發出的恐懼哭聲,但他心中卻無一絲憐憫,因為他斷定她們都是毒娘子的心腹人,而未想到她們也許是被迫而來的。

  他聽了粉荷方纔的話,斷定毒娘子原就隱在此地暗中指揮,而是在數刻之前或片刻之前,才被父親派人喚去。

  念及至此,心中十分不解,堡中又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竟然直到深更夜半仍在磋商聚會。

  於是,倘不解地走出外室,推開正面閣門,舉目一看,發現摘星樓下,果然透出一蓬燈光。

  遊目再看,心頭不由一震,內堡燈光俱已熄滅,唯獨遙遙相對的表妹閨樓上依然亮著燈光。

  江天濤不但疑惑不解,也有些心神不安了。

  最後,他決心潛至摘星樓下,隱身暗中察看,他自覺應該為老父分憂,他也有責任維護九宮堡在武林中的威望。

  就在他意念決定,準備騰空而起的同時,驀聞身後閣梯上,隱約傳來一陣謹慎而輕微的腳步聲。

  江天濤一聽,大吃一驚,所幸尚未曾離去,因而他覺得如不能讓幻娘三人遵守末經呼喚絕不上樓的規定,勢必嚴重地影響他的行動。

  心念電轉,急忙面向閣內,故意震耳一聲厲喝:「什麼人?」

  喝聲甫落,沙的一聲枝葉輕響徑由院外西南方劃空傳來。

  江天濤頓時驚覺,條然轉身,循聲一看。

  只見一道快速人影正由十數丈外的高大梧桐上升身已經不見。

  江天濤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他根本沒想到院外的梧桐樹上尚隱著有人,想到方才幾乎騰上房面,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尤其,那人的輕功不俗,看身影極似那個灰衣老人陳振擇,心想:莫非這老兒與毒娘子暗中勾結不成?繼而一想,又覺不妥,既然父親等人在廳上磋商事情,陳振繹也是堡中最重要的一員,他怎能抽身前來暗中窺探自己的言行?

  心念至此,不由暗暗感激方才意欲上來的侍女,知不是及時厲聲喝阻,隱身樹上的陳振擇誤以為發現了他,而驚惶逸去,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了。

  由於心中感激,不自覺地折身走進閣內,凝目一看,發現黑暗中的樓梯口正臥著一個嬌小人影。

  江天濤心中一驚,急步走了過去,俯首一看,正是狐媚艷麗的侍女幻娘,她已被那聲厲喝嚇暈了過去。

  由於救人心切,俯身將幻娘豐滿而富彈性的嬌軀抱起來,這時他才發現幻娘已換了一身紫蘭色的侍女衣服。

  江天濤發現下面燈光明亮,急急奔了下去,同時急聲說道:「你們快來,幻娘暈過去了。」

  青蓮、粉荷俱都面色蒼白,神情有著癡呆,立在一個角落裡,早已嚇傻了。

  她們倆聽了江天濤的那聲震耳厲喝,又見幻娘久久沒有下來,俱都以為江天濤早將幻娘殺了。

  江天濤抱著幻娘,急奔而下,發現閣底中,高懸十數宮燈,光明如同白晝,正中仍擺著一桌酒席,但桌上僅設一個酒杯,一副碗筷。

  繼而發現青蓮、粉荷,仍立在一角兀自發呆,不由再度急聲說:「快來,幻娘嚇暈了。」

  青蓮、粉荷見江天濤神色慌急地抱著幻娘下來,再度吃了一驚,這時聽說幻娘沒死,才戰戰兢兢地急步走過來。

  江天濤發現桌上有酒,立即抱著幻娘,坐在正中為他設置的大椅上,急忙斟滿一杯,就要灌進幻娘的櫻口裡。

  青蓮、粉荷一見,面色同時大變,慌得急忙阻止道:「衛相公使不得,衛相公使不得……」

  江天濤聽得一愣,立即不解地問:「為什麼?」

  青蓮、粉荷頓時驚覺失態,久久,才搖搖頭道:「幻娘姊姊不會飲酒!」

  江天濤根據兩人的神色,心中似有所悟,不由細看杯中的酒色。

  青蓮、粉荷一見,面色再變,渾身微抖,恐懼地緩緩後退。

  江天濤斷定酒中有毒,細看酒色,澄澈清朗,又毫無一絲滲有毒藥的跡象。

  舉起杯來一聞。濃醇甘香,毫無雜味。

  雖然如此,但他仍不放心,因為毒娘子不但心毒手毒,倘有一身絕毒的暗器和毒藥,毒香,毒丸等。

  他看看看懷中的幻娘,柳眉彎彎,睫毛長長,挺直的鼻子,菱形的小嘴,豐腺的香腮,圓潤的耳垂,玉蜂高聳,酥胸起伏,竟是一個千真萬確的睡美人。

  審視間,他的心神焉然一蕩,雙頰突然發燒,那陣奇異難耐的熱流再度由小腹丹田中徐徐地生起來。

  江天濤慄然一驚,頓時發覺那陣濃郁甜膩的香味,仍瀰漫在整個閣廳內。

  遊目一看,發現距離閣梯不遠的高九土,放著一座精巧細嫩的白鋼小鼎爐。

  一縷淡淡白煙,鬆鬆上升,直達閣樓,逕由梯口撩繞飄進上層。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再看看青蓮和粉荷,正一瞬不瞬地四隻眼睛望著它的俊面和懷中的幻娘,目光奇異,分不出是嫉,是羨,是妒!

  於是俊面一紅,立即怒聲道:「還不快些接過去。」

  說著,兩臂立即托起了暈睡在懷裡的幻娘。

  青蓮、粉荷一見,慌得匆匆走了過來,急忙將幻娘協力接過去,立即放在一張寬型的長凳上。

  江天濤端起桌上的酒杯,急步走至小鼎爐前,掀開鼎蓋,立即將酒杯的酒傾進鼎爐內。

  嗤的一聲輕響,暴起一股淡綠濃煙,那陣甜甜膩膩的香味更濃了。

  江天濤見滿杯的酒傾入鼎內沒有起火,斷定酒中無毒,但想到青蓮、粉荷的驚惶神色,又覺得這其中定有不軌。

  他發覺青蓮、粉荷神色平靜,一如常人,必是在事先服了毒娘子給她們的解藥,而自己沒有過份中毒的原因,想必是朱仙果存在血液中的靈氣,發生了作用於是,緩緩轉過頭來,威凌地望著早已驚得粉面蒼白,神情惶慌的青蓮、粉荷兩人,指著小鼎爐,低沉問道:「這裡面是什麼香?」

  青蓮、粉荷,極為恐懼地頭聲訊:「……玉……露……香……」

  江天濤立即又逼問了一句:「有什麼妙用?」

  青蓮、粉荷見問,原已有些蒼白的粉面,頓時通紅,同時羞澀地低下了頭。

  江天濤心中一動,故意怒聲道:「酒裡放的什麼香?」

  青蓮兩人驚得渾身一戰,急忙用極輕微的聲音頭聲說:「也……是……玉露…… 香……」

  江天濤一聽,恍然大悟,方才幻娘上去必是請他下來晚餐,希望在煙香失靈後,再利用酒來毒他。

  他根據自己生理上的變化和青蓮三人的羞澀,這種玉露香的作用已極明顯,於是,冷冷一笑,故意沉聲道:「請即轉告貴堡女掌院,在下與她遠無宿仇,近無嫌怨,為何用這等玩笑戲耍在下,這事如果傳至老堡主的耳裡,大家都不體面。」

  說罷,不屑地冷哼一聲,逕自沿梯走上閣去。

  來至內室,心情焦躁,十分煩悶,不由揚腕震熄了紅燭,和衣倒在床上,他的腦海裡一直盤旋者這一連串發生的意外問題。

  他在「繡衣」末找全前,盡可能不與「毒娘子」公然作對,尤不可增加她心理上的猜忌。

  同時,要籠絡住青蓮,粉荷和幻娘的心,使她們甘為己用。

  其次,必須要和表妹取得連絡,明瞭堡中情形然後方能暗中行事,否則,終日住在閣上,形如沒有耳朵的大瞎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5
發表於 2010-12-2 21:45:52 |只看該作者
  江天濤思潮起伏,掘轉覆側,時坐時臥,時而在室中鍍步,心緒紛亂已達極點。

  驀然,他的星目一亮,心頭一震,條然由床上躍身下來。

  因為,他發現父親的這座臥室與母親璇璣玉女的寢室現在表妹汪燕玲住的香閨,不但形式完全相同,而在床邊的石壁前,同樣地懸著一幅猩紅大絨幕。

  江天濤智能超人,斷定絨幕後也許有通向地下的石門暗梯。

  他悄悄走至絨煒,掀開壁幕一看,頓時驚喜欲狂,他發現石壁上的形式與表妹汪燕玲香閨壁上的形式完全一樣。

  於是,默運功力,將兩掌平貼在第三塊方石上,沉勁用力一推,石壁上立即發出一陣沙沙輕響,一個門形石縫立即現出來。

  江天濤這一喜非同小可,幾乎忍不住呼出聲來,他的兩掌也因過度的緊張和興舊而滲滿了汗水。

  繼續再向內推,逐漸現出一道門縫,陰寒的冷風立即撲出來。

  江天濤不敢大意,急忙退至室外,悄悄走至梯口一看,發現下面閣廳的宮燈大部已熄,斷定幻娘三人已進入側房休息,如果不經呼喚,她們是絕不敢再上來。

  於是折身走進石門內。

  進入石門,凝目細看,一道斜下階梯,形式完全一樣,於是沿級走下台階,下面同樣地有一道小鐵門。

  江天濤悄悄拉開鐵門,探首一看,果然是寬大而向內彎的隧道,不少座大鐵門上的紅綠寶石,閃爍著耀眼亮光。

  他略微判斷了一下方位,沿著左彎的寬大隧道,如飛馳去。

  前進二三十丈,就到了通向堡外花園的寬大隧道。

  他心中一動,立即停住身形,他衡量一下時間,是否應該先去系舟峰面見恩師海棠仙子?

  最後,他仍決定先去會汪燕玲,於是,繼績向前疾馳。

  來至通向汪燕玲香閨的小鐵門處,發現鐵門竟然開著。

  江天濤心中一驚,莫非表妹汪燕玲去了系舟峰,仍在恩師和雪姊姊處商量事情,否則,鐵門為何末關?心念間,已經走進鐵門,同時屏息沿階而上。

  到達盡頭,石門同樣地開著,而那盞宮燈卻插在燈座上,因而,他斷定表妹汪燕玲正在裡面。

  於是,他先悄悄將絨煒拉開一道隙縫,立有一陣熟悉而淡雅的溫馨幽香撲出來。

  江天濤一聞到這絲幽香,心坎佇立即升起一絲蜜意、歡欣。

  他懷著興奮的心情,覷目向內一看,頓時感到情形不對。

  只見汪燕玲秀髮披肩,身著一襲薄綢睡衣羅衫,正緊皺著黛眉,在室內著急步,在她芙蓉般的嬌靨上,充滿了又憂又急又氣的神色。

  小翠花、小水仙靜靜地立在牙床邊,小社鵲、小香蘭默默地站在室門前,四人八隻眼睛都隨著汪燕玲來回走動的身形轉動。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自是不便冒然進去,必須先咳嗽一聲,讓玲妹妹換上平素的衣服。

  就在他正要揚聲的同時,驀見汪燕玲匆匆走至她的書桌前,俯首看了一會,再度焦急懊惱地來回走動起來。

  江天濤凝目一看,這才發現書桌上,端正地放著一方粉碧的金邊絲帕,根據上面的無數黑點,斷定那上面寫著不少字。

  由於這一發現,他感到十分迷惑,他不知道汪燕玲是否為了那方粉碧色的絲帕而懊惱、憂急。

  驀聞小水仙謹慎地低聲道:「小姐,已經三更了,您該睡了!」

  汪燕玲一聽,立即停住身形,鳳目懊惱地望著小水仙四人,低聲埋怨道:「你們四人真沒用,到現在還沒探聽出他住在何處。」

  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悟,汪燕玲正在為他的居處而懊惱憂急,於是再不遲疑,立即咳嗽了一聲。

  汪燕玲和小翠花等人,同時大吃一驚,俱都瞪大了眼睛,驚急地望了江天濤隱身之處,齊聲低叱:「什麼人?」

  江天濤見她們如此緊張,不由暗自笑了,於是急忙悄聲道:「表妹,是我!」

  汪燕玲一聽是江天濤,真是又驚又喜,大感意外,急步向絨幕走來。

  就在她邁步的同時,鳳目一亮,粉面通紅,不由又慌得悄聲道:「濤哥哥不要進來,您千萬不要進來呀……」

  精靈的小翠花立即取出一件大髦披在汪燕玲的身上。

  汪燕玲急忙裡住嬌軀,立即又迫不及待地悄聲道:「表哥,快進來!」

  說著,又向小香蘭揮了揮手,指了指窗外。

  小香蘭立即會意,就在江天濤進來的同時,已走出外間把風去了。

  江天濤既緊張又興奮地走進絨幕,一見汪燕玲,立即呼了聲表妹,同時與汪燕玲相對坐在錦墩上。

  汪燕玲十分關切地輕聲道:「你住在哪個院子裡,小翠花她們怎的探不出你的一絲消息?」

  江天濤也輕聲道:「我就住在父親的怡然閣上。」

  說罷,按著將全盤經過說了一遍。

  汪燕玲聽到毒娘子的三個小婢,曾經點燃歡喜鴛鴦玉露香,芳心萬分焦急,她真怕江天濤會上了這三個小狐狸精的當,因而對灰衣老人陳振擇,隱身在院外梧桐樹上的事,反而忽視了。

  於是,緊皺著黛眉,羞紅著嬌靨,極不放心地叮囑道:「今後你真得小心她們使壞……」

  話末說完,嬌靨早已紅飛耳後,以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江天濤何等聰明,立即解釋他沒有中毒的原因,並將去梵淨山巧食朱仙果的經過也一併簡單地說了出來。

  汪燕玲一聽梵淨山,似乎想起什麼,鳳目嫖了一眼書桌上的粉碧絲帕,立即不解地道:「你這次去梵淨山,走的是哪條路線?」

  江天濤一聽,心知不妙,同時也似有所悟,而又不知所以然地嫖了一眼桌上的絲帕,他斷定汪燕玲的問話必與松桃城外遇到彩虹龍女的事有關。

  有心胡編一個路線,但是凡去梵淨山的人,不管你走益陽、沅陵線,或者是走寧鄉、底溪線,最後仍必須經過松桃縣境。

  因而,他略微一遲疑,終於說出他走的確實路線。

  汪燕玲一聽,十分氣惱,不由冷冷地道:「你在經過松桃縣時,可曾遇到三釵幫的彩虹龍女蕭湘珍?」

  江天濤一聽,竟被他猜著了,汪燕玲的懊惱不安果然是為了彩虹龍女的事,因而毫不遲疑地搖搖頭道:「沒有……」

  汪燕玲一聽,粉面一沉,條然由錦墩上立起來,不由冷冷笑了,按著忿忿地道:「午後三釵前來尋事,指名要見少堡主江天濤,按著出手點倒朝天鼻,最後忿然留釵,含恨離去,我當時就懷疑是你……」

  江天濤見汪燕玲黛眉微剔,嬌靨凝霜,只氣得嬌軀微抖,也不禁有些慌了。

  他確沒想到娟美秀麗、儀態高雅、貌若天仙的玲妹妹,竟是一個如此善妒,特愛吃醋的女孩子。

  但是,以什麼理由前去呢?

  在心慌情急之下,為了安慰汪燕玲,因而末加思索地急聲道:「玲妹怎可如此肯定,一味胡亂揣測,小兄果真見過玉釵,而知道她的美艷容貌,神明定不佑我。」

  說罷,也佯裝氣惱地出錦墩上立起來。

  汪燕玲見江天濤咒誓,不由寬心大放,再也忍不住歎啼一聲笑了,於是嬌靨帶笑,深情佯怒嗔聲道:「真是的,人家又沒肯定說你見過,你就生那麼大的氣,還好意思發咒語。」

  江天濤雖然見汪燕玲笑了,但他可不敢笑,依然無可奈何,滿腹委屈地道:

  「你逼我嘛,我不發誓,怎能表白我的心跡。」

  汪燕玲心裡很是抱歉,立即走至書桌前,織手一指那方粉碧手帕,有意岔開話題地道:「偌,你看這是什麼?」

  江天濤早已注意到那方絲帕,但他怕汪燕玲起疑,只得佯裝未曾注意。

  這時見汪燕玲要他去看,只得按著劍眉,裝出一幅滿不高興地樣子走至桌前,低頭一看,面色立變。

  只見那方手帕,粉碧透明,非絲非緞,外繡綴細金邊,看來十分精緻。

  在絲帕的中央,寫滿了美麗絹秀的小字,一看即知曾經費了一番心血。

  細看那些絹秀小字,竟是一篇哀怨感人,戚述癡情的絕筆詩歌。

  他心中細吟上面的歌詞是:

  與君相遇松桃東,撥動玉女無限情;

  聚也匆匆,去也匆匆,相思恨無窮!

  厚顏傳呼,盼君回顧,催馬走如龍。

  肝腸寸斷猶痛,幽怨珠淚眶滿盈!

  夜深更靜,相會夢中,愁恐金雞鳴,對月人愁,癡念成空,難窺郎音容。

  古堡牆高如城,雁翎寄郎萬樓情;

  今生與君既無緣,但願來世喜相從!

  下面沒有署名,但卻在下角的一支殷紅如血的釵頭鳳下,寫著絕筆兩個小字。

  江天濤一連看了兩遍,內心既驚惶又感動,不由望著汪燕玲,驚異地道:「玲妹,這東西是哪裡來的?」

  汪燕玲見江天濤神色數變,默讀良久,不禁又有些懷疑和妒意,但是她仍認真地回答道:「方纔初更時分,堡樓上守望的高手發現堡外護堡河邊,有一個灰白色的嬌小人影沿著河邊焦急徘徊時而仰首上看,時而低頭沉思,似是有著極難果斷的複雜心事。

  當時,守望高手,立即派人去請姑父,但等姑父匆匆趕至堡樓上,一支雕羽箭已射進堡中。

  堡丁撿起箭來呈給姑父,發現雕翎箭上繫著一個小鉛筒,打開一看,就是這方粉碧絲帕。」

  江天濤驚異地喚了一聲,緊皺著劍眉,緩緩地領首,朱唇不停地啟合,似是在衡量這件事的後果.。

  細想之下,驀然一驚,覺得這件事看似簡單,實則嚴重,必須自己親去一趟東梁山,否則,後果實不堪想。但是,以什麼理由前去呢?

  汪燕玲見江天濤久久不語,不由疑惑地道:「表哥,你在想什麼?」

  江天濤一定神,立即裝出一絲苦笑,搖搖頭說:「幸虧我已對神明發了誓,否則,看了她的詩,掏盡三江之水也洗不清了。」

  汪燕玲知他指的是什麼,不禁報以甜甜的微笑。

  江天濤為怕將來事情揭穿後,無法自圓其說,立即以遲疑地口吻,緩緩地道:

  「這中間如不是另有一個同名同姓的江天濤,便是在極端湊巧下,把事誤會了,因而才弄得這麼槽。」

  汪燕玲對彩虹龍女的癡情,以及她寫的詩歌,都由衷佩服,她本想讚美玉釵幾句,但她深怕因此引起濤哥哥對玉釵蕭湘珍的好感,是以到了唇邊的話,又嚥了下去。

  最後,她有意岔開話題,憂鬱地道:「聽說姑父為歸還玉釵的事,焦慮不安,至今尚未晚餐。」

  江天濤關心老父,不由吃驚地道:「就派齊魯雙俠或寧老鏢頭前去不好嗎?」

  汪燕玲黛眉一皺道:「齊魯雙俠因與玉扇秀士感情極密,每次去東梁山,富幫主俱都奉為上賓,玉釵由他兩人轉交,實有不便之處,尤其看了這方絲帕上的詞意,更不便派他們前去了。寧老鏢頭雖已退休,但昔年保鏢時期,得罪了不少黑道朋友,三釵幫龍蛇雜處,派他前去難免引起報仇雪恨之事。

  馬老前輩身為總管,閱歷豐富,雖是較為適宜的人選,但目前堡中繁務正多,不能抽身,再說,馬老前輩認定這件事涉及兒女之私,他也不便前去。

  小李廣年少出名,迭遭人嫉,派他前去,也許惹起更多人的專事挑釁……」

  江天濤劍眉一皺,末待汪燕玲說完,立即不耐煩地道:「照這樣說,只有請父親去了?」

  汪燕玲立即正色道:「當然不可以。」

  說此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按著不解地道:「毒娘子建議由你去,你為何不敢去?」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頓時一愣,他怕汪燕玲在誘他的口風,雖然滿心願意去,這時也得正色道:「我去了東梁山,萬一有人持劍前來,父親如何向來人交待?」

  汪燕玲立即嬌憨地道:「就說你病了好了!」

  江天濤一聽,立即搖了搖頭,風趣她笑著道:「你一場病沒裝好,鬧得滿城風雨,轟動了大江南北,差一點沒把我給急瘋了……」

  汪燕玲想到濤哥哥趕達擂台時的慌急神情,不由滿意地笑了,因而末待江天濤說完,立即笑著道:「那是毒娘子壞,假意關心,一天請兩個大夫會診,結果大夫都說沒病,看姑父整日焦急不安,只得說清好了。」

  江天濤立即埋怨道:「這等招親擂,非比等閒,天下英傑,各派俠客,年輕藝高的大有人在,萬一雪姊姊不是別人的對手……」

  汪燕玲神秘地歎啼一笑,得意揚揚地道:「雪姊姊失敗了,還有海棠仙子前輩嘛!」

  江天濤一聽,不由瞪大了一雙星目,震駭地注視著汪燕玲,久久才急聲道:

  「師父她老人家怎好上台?」

  汪燕玲也風趣她笑著說:「只有她老人家,化妝成年輕人,小妹的招親擂,才能萬無一失。」

  江天濤恍然大悟地道:「你是說,當時師父也在台下群豪中?」

  汪燕玲立即得意地點點頭。

  江天濤想到恩師海棠仙子十八年來,身兼慈母,細心將他撫養成人,這等恩情,真是高可比天,深可擬海,粉身碎骨,不足以報萬一如今,為了他,又不惜在群豪面前重現俠蹤,雖然並非以真面目示人,但總是因他而擾亂了靜修的心情。

  心念至此,不由感動地頓時流下淚來,於是注定神色黯然的汪燕玲,激動地道:

  「小兄回來,尚末見過恩師,我想現在就去……」

  汪燕玲立即阻止道:「小妹初更時分,已經去過海棠洞府,回來時海棠仙子前輩,一再命我轉告你,有事可命小妹前去……」

  江天濤見恩師有諭,自是不便再去,想到毒娘子的陰毒厲害,深怕她藉故前去怡然閣因而發現壁上的石門秘密,於是憂急地道:「小兄深怕毒娘子那賤人藉故前去怡然閣發現石壁的秘密。」

  汪燕玲也覺得江天濤該走了,因而催促道:「地道秘密切不可讓那賤人知道,否則,後果必不堪設想。」

  江天濤連聲應是,覷目看了一眼書桌上的那方粉碧絲帕,轉身向城緯走去。

  進入石門,悄悄向跟在身後的汪燕玲揮了揮手,沿階而下,逕自走出鐵門。

  寬大隧道內,冷氣森森,毫光濛濛,寒光徐徐流動。

  江天濤望著向內彎的弧形隧道,心中一動,斷定是個圓形,沿著右彎的隧道前進,必然也可到達怡然閣的心鐵門。

  心念已定,逕向右彎的隧道,如飛馳去。

  前進二三十丈外,發現右側石壁上,同樣有一個小鐵門。

  江天濤心中一動,立即停住身形,毫無目的的用手一推,鐵門竟然開了。

  但隨著鐵門的啟開,落下不少的銹片,同時,由門內撲出來一陣霉氣。

  江天濤劍眉一皺,斷定這座鐵門,很久沒有啟用了,由於好奇心的驅使,他不自覺地走了進去。凝目一看,發現石階雖然相似,但斜升的方向則迥然不同。

  沿階上奔,斜斜上升,穿過三座多門的圓形石室,已達顛頂。

  顛頂形如睡椅,寬度僅容兩人,在椅頂的上方有一圓孔,竟然射出一蓬燈光。

  江天濤心中一動,正待爬上臥椅察看,下面焉然傳來毒娘子的激動聲音道:

  「老堡主,依賤妾之見,應即合力捉住衛明,嚴刑拷打,不怕他不招出那夜登樓盜寶的經過。」

  江天濤一聽,面色大變,身不由己地打了一個冷戰,他不知道毒娘子怎的知道那夜闖堡登樓的人就是他。震駭之下,急忙爬至圓孔,向下一看,頓時呆了。

  只見下面,燈光明,亮懸滿紗燈,竟是摘星樓下的龐大巨廳,午間與席的高手,除了兩位姓芮,姓謝的老人外,俱都在座。

  江老堡主位居首席,神色異常肅穆,正在撫胡沉思,似是在考慮毒娘子的建議。

  「鎮拐震九州」馬雲山,「齊魯雙俠」金氏兄弟,老鏢頭「金頭鰲」寧道通,灰衣老人陳振擇,「小李廣」鐘清,還有另外兩位老人,俱都神色凝重,默默無語,廳內氣氛極為沉悶。

  朝天鼻神情頹喪,無精打彩,依然坐在毒娘子的身邊。

  毒娘子柳眉微剔,面罩寒霜,恭立末坐,目光注視著江老堡主,似是等待老堡主一聲令下,立即包圍怡然閣。

  江天濤看了這等情形,心中萬分惶急,他一直懷疑堡中又發生了重大事情,沒想到,大家深夜磋商的竟是如何捉拿他自己。

  心念間,驀見江老堡主緩緩地搖了搖頭,沉聲道:「根據各點,衛小俠的確嫌疑重大,但在末確定那夜登樓盜走繡衣的就是他之前,絕不可作出任何有失光明,損害本堡聲望的愚笨行動……」

  毒娘子一聽老堡主的決定,似乎顯得很焦急,再度激動地強調道:「以馬總管的尖銳目力和豐富經驗,自是不會看錯……」

  江天濤一聽,心頭又是一震,他確沒想到馬雲山的目力竟是如此厲害,雖然隔著黑市,仍能看出他的面型輪廓來。

  心念間,驀見馬雲山緩緩立起,面向毒娘子平靜地解釋道:「老朽將這個疑點,建議給老堡主,只是請老堡主注意,老朽並不敢肯定就是衛小俠,因為劍柄上系藍絲劍穗,用紅珠作劍墜的人,在武林用劍的高手中,可說太多了……」

  江天濤一聽,心中又吃一驚,不自覓地伸手握了握懸在腰間長劍上的藍絲劍穗和劍墜,他不但暗責自己的大意和疏忽,同時也由衷讚佩鎮拐震九州馬雲山的經驗豐富,遇事細心。

  心念間,驀見齊魯雙俠中的黃衫儒土金劍英,修眉一庭,恭身立起,面向老堡主,迷惑地道:「卑職等一直不知那夜盜走的寶物乃是夫人生前編製的繡衣,如今既已知道確實物品,便可根據知道繡衣寄放位置的人身上追究起。」

  毒娘子柳眉一剔,立即忿聲道:「當初老堡主將繡衣交給賤妾後,賤妾當即會同亡夫,星夜送上摘星樓,知道箇中秘密的只有老堡主和賤妾亡夫三人,老堡主不在堡中,亡夫已被來人刺死,金大俠的意思,可是要在亡夫和賤妾身上追究?」

  說話之間,神色淒楚,桃花眼一旋動,立即掉下兩滴眼淚來。

  江天濤一聽,立時大悟,他斷定繡衣在送上摘星樓之初,便被閔五魁和青娘子將繡衣大部吞沒了。

  驀聽黃衫儒土金劍英,平靜地解釋道:「在下只是以事論事,絕無懷疑某一個人之心……」

  金劍英的話未完,大廳上竟發出一陣強烈壓抑的悲痛輟泣聲。

  眾人同時一驚,循聲一看,只見坐在最末位置的朝天鼻,神情悲痛,滿頰淚水,正在痛苦地暗哭。

  江老堡主一見,以為玉釵點的穴道突然起了惡劣變化,不由關切地立起來,焦急地問:「濤兒,你可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朝天鼻見問,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痛,索性放聲大哭了。

  眾人一見,俱都茫然不解地愣了。

  毒娘子一見,心知要槽,早已驚得面無人色,這時見朝天鼻不知回答,急忙代為釋道:「少堡主自有記憶,無時不思念去世的老夫人,方才談到繡衣,想必又惹少堡主的思念之情。」

  江老堡主一聽,一雙虎目也不禁有些濕潤了,急忙關切地道:「既然不舒適,你先退下去休息吧!」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6
發表於 2010-12-2 21:46:0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彩虹龍女


  毒娘子就近將朝天鼻扶起,逕向側門走去,大廳上立趨沉寂。

  江天濤看得非常不解,心想:方才也曾談到繡衣,朝天鼻為何沒哭?

  心念間,驀見毒娘子將至廳門時,滿面怒容地瞪了朝天鼻一眼,同時,扶著朝天鼻的手,也狠狠地緊了一緊。

  朝天鼻依然抽噎,完全沒有了少堡主的威風。

  江天濤看得暗暗心驚,他斷定毒娘子已將朝天鼻的真正身世對朝天鼻說穿了,否則,毒娘子絕不敢如此大膽。

  同時,也證實朝天鼻的痛苦,是哭自己的命舛和死去的父親,而不是為繡衣的丟失。

  心念間,驀見江老堡主面向灰衣老人陳振擇,憂鬱地道:「請陳兄速去怡然閣外,請芮、謝二兄盡快回來,衛小俠功力不凡,萬一被他發現,反而弄巧成拙。」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悟,難怪廳上沒有芮、謝兩位老人,原來都隱身怡然閣外,暗中監視自己的行動。

  灰衣老人陳振擇,急忙起身恭聲道:「芮、謝二兄,俱都隱身長廊石簷下,衛小俠在閣上,極不易發現,卑職一時大意,隱身樹上,雖被衛小俠發覺,諒他並末看清面貌。」馬雲山立即慎重地恭聲道:「以卑職之見,芮、謝二兄隱身之處,的確不易發現,還是暫緩撤回為宜。」老堡主似是對馬雲山特別倚重,立即撫胡點了點頭。

  金頭鰲寧道通,接口插言道:「明日馬兄向衛小俠較技試招時,最好能出其不意,猛以橫掃千軍攻他的腰際,按著再以泰山壓頂砸他的天靈,此刻鐘老弟再趁機大喝一聲,挺槍就刺,在此情形下,即使衛小俠小有準備,也必會露出一兩招那夜在摘星樓上施展的劍式。」江老堡主等人一聽,紛紛領首,齊聲稱善。

  江天濤聽罷,不由轉出一身冷汗,他不禁拍手稱慶,萬幸進入這道小鐵門看看,否則馬雲山試招,難免不露出破綻。

  又聽灰衣老人陳振擇,憂憂地道:「只怕衛小俠三招兩式便將馬兄逼出圈外……」

  金劍英立即肯定地道:「衛少俠身為貴客,自然處處謙虛,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施展絕招,倒是明天鐘老弟貿然一槍之後,如何向衛小俠解釋。」金頭鰲寧道通,立即接口道:「如果斷定不是衛小俠,大家哈哈一笑,齊聲盛讚小俠藝高,如果確有破綻,大家便趁機拿下。」江老堡主立即沉聲道:「寧兄說的雖是上策,但仍有失磊落,屆時應該由老朽將衛小俠邀至靜處,細問他闖堡登樓,拿走繡衣的原因,可有什麼隱秘苦衷!」

  眾人一聽,俱都肅容應是,神色間充滿了對老英雄的敬重。

  江天濤聽了這一席話,愈信老父在武林中得到的崇高清譽,絕不是平空得來,而是由他數十年的和藹態度,真誠待人,凡事合乎情理的事實而換得武林群傑的誠服和尊敬。

  心念間,驀聞陳振擇,憂急地道:「這件事還是待掌院回來,慎重地商議商議。」

  江天濤一聽到掌院頓時驚覺到,毒娘子竟然親自扶著朝天鼻回內堡了。

  這是極為反常的事,堂堂一個少堡主,又不是三五歲的小孩,何必定要人扶?

  心念至此,頓時驚覺不妙,毒娘子必是藉機去了怡然閣。

  惶急之下,轉身回奔,一連經過兩座多門圓室,突然發現情形有些不對,細想方向,似是應該偏右。

  停身立穩,遊目一看,這才發現圓室頂上,懸著不少鋼環。

  他無暇細想這些鋼環有何作用,一心急著盡快趕回怡然閣,於是,折身轉向回奔。

  忽上忽下,時左時右,不知穿過幾座多門圖室,經過幾百級石階,非但沒有找到小鐵門的出口,即使顛頂盡頭,也不知在何處了。

  江天濤立在一座圓室中,知道走進了連環陣,不禁慌了。

  他斷定毒娘子這時已到了怡然閣,也許正在閣上藉故叩門,也許早已發現了壁上的石門秘道。

  想至焦急處,不由恨恨地猛一踩腳。

  驀然腳下一軟,四周石壁間,立即發出一陣沙沙響聲。

  遊目一看,四周的小門內,應聲伸出一方鐵板來,竟將所有的小門封死了。

  江天濤這一驚非同小可,知道誤觸了樞紐機關,心慌之下,仰首一看,四周有六個小門,頂上恰有六個鋼環。

  他斷定這六個鋼環,必是拉開六個鐵門的樞紐,心念已定,再不遲疑,舉起兩手,各握一環,用力一拉。

  刪的一聲,就在對正他的石壁上,突然現出來一個八寸大小的圓頂。

  江天濤本能地凝目一看,洞的裡面竟是摘星樓的第二層。

  嘩啦一陣大響,按著搜搜連聲…摘星樓內,寒光耀眼,相對交織,一陣嚀擦聲響,摘星樓的四壁上,已插滿了近百支雪亮的飛刀。

  緊接著,轟隆一聲大響,一座巨大鐵柵罩籠,逕由摘星樓頂上,直罩下來,只震得圓室內,積塵訊落,石壁顫動。

  群聲一落,立即響起一陣緊急刺耳的警鈴。

  同時,數聲暴喝,逕由遠處傳來:「不好,摘星樓上有人!」「快登樓,一定是捉住了!」江天濤一聽,驚急萬分,幾乎要瘋了,不由鬆開雙環,兩手猛力互握,懊惱地猛一踩腳,同時焦急地說:「這下真糟透了。」了字出口,奇跡出現了,六扇鐵門,同時縮進石壁內。

  江天濤一見,宛如脫籠的飛鳥,飛身撲進一個小門洞,疾如一縷輕煙般,直向階下奔去。

  事有湊巧,竟被他誤闖誤撞找到了。

  江天濤出了小鐵門,不敢再向右馳去,沿著來時的方向直奔正北。

  飛馳中發現通向表妹汪燕玲香閨的小鐵門,依然開著,但是,情勢危急,他片刻也不敢停留了。

  六七十丈的距離,眨眼已到了。

  來至通向怡然閣的小鐵門前,他首先鎮定了一下心神,舉袖拭了拭額角上的汗水,飄然縱起,輕巧地立在石門間。

  這時,震耳驚心的吶喊殺聲和怒叱暴喝,逕由摘星樓方向極清楚地傳來。

  江天濤不敢遲疑,急忙將絨煒掀開一道縫隙,悄悄向室內一看,發現房門仍緊緊地閂著。

  於是返身將石門恢復原狀,閃身走了出來。

  這時,外面的吶喊暴喝,愈來愈驚人了。

  江天濤回到怡然閣寬心大放,聽到外面堡丁和高手們的驚惶喊叫,心裡既慚愧,又覺得好笑。

  繼而一想:他必須出去露露面,否則,父親和馬雲山、毒娘子等人,又要懷疑到他的身上。

  心念已定,急步向室門走去。

  就在他走向室門,伸手尚末垃門的同時,突然聽到門外有恐懼的細微喘息和衣服的微抖聲。

  江天濤大吃一驚,斷定毒娘子正在外簡竊聽。

  於是急上一步,條然拉閂,忿怒地將門分開了。

  人影一閃,香風撲面,一個嬌小身形,直向他懷裡撲來。

  江天濤一見,暗呼不好,由於兩手正在分門,再想閃躲已來不及了。

  一聲哭聲,江天濤的腰身已被嬌小人影伸出來的臂,緊緊地抱住了,同時,對方惶急地悄聲哭求道:「衛相公,你不能出去,你不能出去呀!」說著,竟緩緩地跪了下去。

  江天濤這時已看清了跪在他身前的,正是侍女幻娘,但他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不由沉聲問:「為什麼不能出去?」幻娘扶在江天濤的雙膝上,強抑著內心的悲痛和惶恐,羞澀地哭著道:「因為小婢對閔夫人說,方纔已經服侍過相公了。」江天濤根本不懂服侍兩字的意義,是以也沒放在心上,但他對毒娘子的前來,卻吃了一驚,不由焦急地問:「她可曾上來?」幻娘搖搖頭道:「沒有上來!」江天濤怕她說話不實,因而又追問了句:「她什麼時候到達此地,我怎的竟然不知?」說著,極自然地伸手將幻娘扶起來。

  幻娘深深垂著頭,緩緩地向後退了兩步,輕聲道:「她來時小婢仍在暈迷中,待她將小婢救醒,外面已有了殺聲,她匆匆問了小婢三人幾句話,便如飛走了。」江天濤根據毒娘子扶著朝天鼻回內堡,再來此地的時間加以對照,斷定幻娘說得不假,於是點了點頭。

  這時,摘星樓下的殺聲,怒叱和暴喝,有增無減,似是較前尤為激烈。

  江天濤覺得躲在閣中不出去,非常不安,於是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不覺焦急地自語道:「我必須出去看看。」說著,走出室門,逕向閣門走去。

  人影一閃,一聲戚呼,幻娘急步向前,再度將江天濤的去路擋住,同時,惶急地低聲哀求道:「衛相公,請你救救小婢吧!請你千萬不要出去。」江天濤一見,立即升起一股怒火,不由大聲道:「我為什麼不能出去?」話聲甫落,梯口處驀然奔上兩個嬌小人影來,同時跪在地上,羞澀的低聲道:「因為掌院看到幻娘姊姊渾身是汗,已經暈厥,神色非常高興,她說:幻娘姊姊最多休息十數天即可痊癒,但是衛相公的真元大損,沒半年的細心調養,不死也得重傷。」江天濤聽得滿腹怒火,但他仍不甚解地沉聲道:

  「為什麼?」青蓮、粉荷和幻娘,見這位英挺俊美的衛相公,竟是一個一絲不懂風月之情的大企鵝,三個人的粉面俱都紅了。

  江天濤一見,知道必是不可告人的醜事,不由怒哼了一聲,正待說什麼,驀見窗上紅光一閃,摘星樓附近的殺聲更烈了。

  同時,在吆喝暴叱之中,倘挾雜著蒼勁大笑和兵刃相擊的金鐵交鳴聲。

  江天濤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飛身撲至閣門前,閃身縱至前廊上。

  幻娘自知無法阻止,不由戚呼一聲,再度暈了過去。

  江天濤雖然聽到幻娘焦急地戚呼,但眼前的景象,已不容他忽視了。

  只見摘星樓前,火光耀眼,殺聲震天,高大堡牆下的一片房面,劍光閃閃,人影縱橫,竟真的有人正在激烈打鬥。

  江天濤的確看呆了,覺得事情竟有如此湊巧,果然有人膽敢夜闖九宮堡,擅登摘星樓。

  想到自己那夜,尚藉著暴風雨的掩護,而這人竟在夜幕深垂,繁星萬點的三更過後,居然闖進堡來,這人的膽識、豪氣,尤要勝他江天濤數倍。

  根據這久時間,尚沒將來人拿獲,足見來人不是無名之輩,同時,根據那面有若矯龍的翻滾匹練,來人也必是個用劍的高手。

  心念間,身形微動,凌空而起,飛上院外的長廊,直向摘星樓馳去。

  前進中,藉著火光,凝目一看,發現老父陸地神龍江浩海,依然立在摘星樓下的巨廳高簷上,距離打鬥的房面,至少尚有二十餘丈。

  朝天鼻的痛似乎已經好了,正雙手捧著老父仗以成名的麗星劍,肅立在老父的身邊。

  毒娘子腰懸鏢囊,手帶鹿皮手套,這賤婦也守在老父的身邊。

  鎮拐震九州馬雲山手橫鋼拐,小李廣鐘清,兩手端槍,齊魯雙俠,一拿判官筆,一拿吳鉤劍,金頭鰲寧道通,依然走昔年保鏢時用的那柄厚背烙金大砍刀。

  五人站成半弧形,分別立在三個房面上,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七八丈外的打鬥房面上。

  江天濤打量間,驀見飛騰翻滾的劍光中,冷芒一閃,濺起數點火花,錚然一聲輕響,一道寒光,直射半空。

  一聲驚恐嚎叫,失掉兵刃的一人,神色倉慌,飛身退至另一座房面上,想不到那人竟是灰衣老人陳振擇。

  江天濤再看仗劍闖堡的來人,腦際轟然一響,當頭如遭雷擊,身形一連幾晃,險些跌下地去。

  只見那人,身穿寬大黑衫,頭罩黑色輕紗,冷電般的兩道目光,直由紗內透出來,手中長劍,精芒閃射,毫光耀眼。

  江天濤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剎住身勢,愣愣地立在內堡高牆上,完全驚呆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來人竟是彩虹龍女玉釵蕭湘珍。

  就在他心情焦急,額角滲汗,不知如何是好之際,驀然一聲怒喝,人影閃處,以槍法成名的小李廣已飛身撲了過去。

  小李廣飛至玉釵近前,也不發話,挺槍就刺。

  彩虹龍女也一聲不吭,匹練翻處,刪刪連聲,立將小李廣逼退兩步。

  馬雲山等人一見,面色大變,俱都愣了。

  江天濤看得清楚,小李廣的槍法雖然厲害,但和玉釵相比,仍要技遜一籌。

  想到九宮堡在江湖上的聲威,老父在武林中的德望,今夜萬萬不能讓王釵闖出去。

  繼而想到她日間挑釁,夜晚留詩,這時又闖堡窺探,來意已極明顯,自己如果再現身,豈不是自找麻煩?

  心念至此,進退維谷,頓時急出一身冷汗。

  就在這時,人影一閃,風聲飄然,不知何時毒娘子已潛至牆下,飛身縱了上來。

  江天濤心中一驚,本能的向後退了半步,發現停身不遠處的毒娘子,柳眉如飛,目射怨毒,狐媚的面龐上,充滿了殺氣,右臂微圈,暗凝功力,鹿皮手套中握滿了一把鐵疾黎,切齒冷笑,緩緩逼來。

  江天濤見毒娘子居然悄悄潛至牆下,縱上牆來,企圖向他暗下毒手,不由陡起殺機,決心趁廳前混亂之際,將毒娘子擊斃。

  心念電轉,暗凝功力,正待出手,驀見立在摘星樓下廳簷上的老父江浩海,突然轉首望來。

  於是心中一驚,微微提起的雙臂,急忙一拱手,強自關切地急聲道:「現在正值危急之際,貴掌院不在廳前護衛老堡主,來此何事?」滿面殺氣的毒娘子,發現由幻娘服侍過的江天濤,居然尚有能力縱出怡然閣,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被幻娘三人愚弄的怒火。

  她斷定,假設幻娘三人欺騙她,江天濤必然已揭穿了她的陰謀。

  因而,她決心先下毒手,乘廳前打鬥,眾人無暇旁顧之際,悄悄潛至,給江天濤一把毒疾黎。

  這時正待下手,驀見江天濤機警地看了一眼摘星樓前,突然拱手施禮,聲音變得十分關切,因而心中一驚,不由回頭看去。

  一看之下,心頭猛然一震,只見立在廳簷上的江老堡主,正霜眉緊皺,虎目閃耀,神色十分迷惑地向她望來。

  毒娘子機智善變,遇事陰沉著,一看情形不對,立即面向江天濤,緊張地急聲道:

  「小俠來得正好,快請助本堡一臂之力。」江天濤見毒娘子詭變神速,心中又驚又怒,聽她提出要求,又不便拒絕不去。

  繼而心中一動,頓時想起毒娘子施的毒計,於是劍眉一皺,只得裝作為難地道:「在下星夜兼程,飛馬聘馳,身體突感不適,處處感到內力不濟……」話末說完,廳前房面上,驀然傳來一聲驚呼,地面上,按著暴起一陣直上夜空的助威吶喊。

  江天濤心中一驚,條然住口,舉目一看,只見彩虹龍女的一柄長劍,施展得出神入化,宛如銀虹匹練,已將槍法精絕,少年成名的小李廣逼至另一個房面上。

  局面已極明顯,不出三十招,小李廣亦被迫敗下陣來。

  心念末畢,驀聞身前的毒娘子,強抑著心中的興奮,急聲道:「小俠既然身體欠安,就請回怡然閣休息吧!」吧字出口,飄身而下,直向廳前馳去。

  江天濤一聽毒娘子的話韻,便知她深信毒計已授,幻娘和青蓮、粉荷並沒有騙她同時,她也必定聯想到明日馬雲山等人的試招,自己由於內力不濟,定然死在馬雲山的手裡,那時,神不知,鬼不覺,已將她毒娘子的眼中釘除去。

  江天濤心念至此,深覺這個賤婦不早日除去,必為大患心念間,驀見橫拐而立的馬雲山,霜鬢一甩,震耳一聲大喝:「鐘老弟請下來待老朽擒他。」大喝聲中,揣拐騰空,越過一座房面,直向步步進逼的彩虹龍女擊去。

  彩虹龍女看也不看凌空下擊的馬雲山,繼續疾攻兩劍,小李廣立破逼得手忙腳亂險些跌下房面。

  恰在這時,馬雲山的鎮拐,以雷霆萬鈞之勢,已經砸到。

  彩虹龍女身法輕靈,步法敏捷,將馬雲山攻下的鐵拐,計算得怡到好處,鐵拐砸到,揮臂轉身,劍尖輕巧一撥。

  一聲輕響,濺起數點火花,馬雲山的身形趁勢一彈,橫向屋脊飄落。

  小李廣已被逼得暴怒如狂,這時壓力一緩,再度飛身撲上,大喝一聲,挺槍猛刺這時,揮拐如輪的馬雲山,也向彩虹龍女的身側威猛攻至,同時再度急呼道:「鐘老弟快些下去。」但是,小李廣在羞怒之下,已失去了理智,哪裡肯聽,反將一根亮銀槍,飛舞得宛如蛟龍戲水,呼呼風生。

  彩虹龍女依然不聲不響,但她的身法卻變得更輕飄奇快,劍勢如虹,較方才又自不同,一柄長劍,迎拐撥槍,斬東擊西,一人力敵九宮堡兩位成名高手,仍舊是游刃有餘。

  立在大廳前簷上的陸地神龍江老堡主,神色十分凝重,在閃爍的目光中,充滿了焦急,似是對小李廣的不肯退下來而感到不安。

  陰鴛凶狠的毒娘子,楞楞的立在老堡主身側,緊緊咬著櫻唇,似是也失了主意!

  江天濤看得更是焦急,有心出手,又怕彩虹龍女當眾指出湘江鴨子樓上,自己對玉扇秀士自稱是江天濤的事,如果不出手,馬雲山和小李廣兩人,時間一久,絕不是彩虹龍女的對手。

  那時,勢必迫使老父出手,萬一老父也阻不住彩虹龍女,九宮堡在武林中的聲威,勢必一掃無遺了。

  心念至此,頓時急出一身冷汗來。

  再看彩虹龍女,身形旋轉如飛,長劍運用如神,馬雲山和小李廣已經險象環生,步步後退。

  驀然一聲嬌叱,人影閃處,手戴鹿反套,握滿毒葆黎的毒娘子,末向江老堡主請示,便飛身向打鬥的房面上縱去江天濤看得面色一變,身不由主的向前縱了兩個房面,悄悄隱身在一株大樹後。

  就在毒娘子飛身撲至房面上的同時,江老堡主已震耳一聲大喝道:「大家住手!」

  這聲大喝,乃老堡主挾怒而發,聲如春雷,震耳欲巨。

  撲去的毒娘子,聞聲剎住衝勢,馬雲山和小李廣,同時暴退八尺。

  地面上,高舉火把,吶喊助威的堡丁人眾,頓時靜得鴉雀無聲。

  彩虹龍女橫劍停身,由輕紗內透出來的兩道炯炯目光,驚異、茫然地望著江老堡主。

  江老堡主手撫銀胡,神色凝重,一俟全場靜下來,即對身穿寬大黑衫,頭罩輕紗的彩虹龍女,平靜地沉聲道:「姑娘技藝超群,膽識過人,連戰本堡三位高手而不敗,如此纏鬥下去,本堡勝之不武,老朽決意不再為難你,快些離堡去吧!」「姑娘」兩字一出口,馬雲山和小李廣等人,脫口一聲輕啊,高舉火把,助威吶喊的堡下人眾,頓時呆了。

  身穿寬大黑衫,頭罩輕紗的彩虹龍女,聽了江老堡主的話,不由渾身一戰,目射冷電,頓時愣了。

  江天濤暗暗慶幸,同時,愈加佩服老父的廣闊心胸,如此處置,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驀見發愣的彩虹龍女一定神,急忙扣劍拱手,面向江老堡主一躬身,一聲不吭,條然轉身,展開靖蜒點水的精靈輕功,一起一落,凌空飛上堡牆,足尖一點蝶坎,直飛堡外,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江天濤看了彩虹龍女這等輕靈優美的身法,十分佩服,因而,對金釵富喬麗,銀釵皇甫香的輕視心理,也一掃而光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10-12-2 21:46:25 |只看該作者
  心念間,舉目再看,馬雲山、小李廣、齊魯雙俠、毒娘子等人,已跟著江老堡主,相繼縱下房面。

  緊接著,火光漸熄,分散遠離,圍集在廳前吶喊助威的堡丁們.也紛紛離去,整個九宮堡,立趨昏暗,再度沉寂,僅摘星樓下的大廳內,射出一蓬明亮燈光,瀰漫著火把殘餘的輕煙。

  江天濤愣愣地望著大廳方向,他很想前去聽聽馬雲山等人說些什麼,老父怎的看出那人就是彩虹龍女?

  但他是被視為九宮堡以外的人,自是不會被邀請參與會議,當然,他自己更是不便自動前去。

  就在這時,兩道纖細人影,逕由摘星樓下的大廳後門間,匆匆地走出來,直向內堡門樓前走去。

  江天濤心中一動,凝目一看,竟是表妹汪燕玲身邊的侍女,小翠花和小水仙。

  小翠化和小水仙,兩人神色緊張,並肩匆匆前進,不時激活小嘴,似是在悄聲談論事情。

  江天濤看罷,恍然大悟,他斷定表妹汪燕玲,早已來到廳前觀戰,可能立身在廳的那面,恰被摘星樓遮住,只是由這面不能看見。

  看到小翠花兩人由廳內出來,表妹必然在廳內參與商談,只要趁機到表妹處一問,不難知道老父和馬雲山、毒娘子等人談些什麼。

  心念已定,轉身向怡然閣馳去。

  來至院門,飛身進入,騰空登上怡然閣,閃身進入閣內。

  一蓬微弱燈光,逕由梯口處射上來,他知道幻娘和青蓮、粉荷三人尚未就寢。

  於是,進入內室,立即倒身床上,竭力讓紛亂的心情靜下來。

  但彩虹龍女的影子,卻一直在他的腦海裡盤旋不去。

  由於情緒的逐漸開朗起來,他認為彩虹龍女進入九宮堡,必是前來窺探他的行蹤因而,他斷定午後在堡門吊橋前,吆喝拉住狂奔的小青時,已被隱身在谷口的彩虹龍女發現了。

  所以,才有堡外徘徊,箭射絲帕,最後毅然闖進堡中來的等等事情發生。

  他覺得彩虹龍女雖然離去,但她也許會悄悄再來,因為她既已發現了他的行蹤,勢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想到彩虹龍女離去時的輕靈身法和她能悄悄接近摘星樓,而不觸動機關來判斷,九宮堡的連鎖陣勢已難不住她。

  方纔自己誤觸機關樞紐,引動警鈴,所以才湊巧將伏身在廳外窺探的彩虹龍女發現,否則,自己的行蹤,終亦被她發現。

  那時,兩人對面,必然被她盤詰,甚至激言爭論,勢必驚動老父江浩海和馬雲山、毒娘子等人,而自己的預定計劃,也將因此功虧一貫。

  想到彩虹龍女的可能再來,心中萬分焦急,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就在這時,沙的一聲輕響,逕由絨幕後的石壁上傳出來。

  江天濤心中一驚,條然由床上躍下來,飛身撲至絨幕處,掀開一看,面色立變。

  只見石壁上已現出一道門縫。

  江天濤這一驚非同小可,一顆心頓時提到了腔口,他不由在心裡震駭地問著自己,這人是誰?

  心念間,沙的一聲輕響,石壁又隱進了五分。

  江天濤心情激動,暗透緊張,他猜不透是誰在隧道中觸動開關。

  如果說是毒娘子,聽表妹的口氣,那賤婦似是不知,如果是表妹,她盡可進來,至於老父,德高望重,譽滿武林,更不會作此有失光明的舉動。

  驀然,沙的一聲,石門猛然陷進三寸。

  江天濤心一緊,不由脫口悄聲問:「誰?」一個極輕微,極熟悉的聲音.立即傳出來:「表哥,是我!」江天濤的星目一亮,驚喜欲狂,右掌在第三塊方石上一按,石門立即沙沙的開了,同時,興奮地悄聲道:「表妹快上來!」說話之間,凝目一看,只見環珮齊全,秀髮高挽,一身黃絨衣裙的汪燕玲,正神色慌張地立在階下小鐵門處,焦急地向他招手。

  江天濤心知有異,那份興奮歡喜,頓時驚跑了,閃身進入石門,急步奔下石階,同時,慌張地急聲問:「表妹,有什麼事嗎?」坦「神色慌急的汪燕玲微皺黛眉,薄含嬌填,首先埋怨道:你怎的才下來我等得早快要急死了。」江天濤急忙委屈地解釋說:「我不知道是你呀!我也被你嚇得要死了。」汪燕玲無暇和他爭辯,機警地看了一眼身後寬大隧道,按著壓低聲音道:「姑父他們已開始懷疑,那夜闖堡登樓的蒙面人就是你了。」江天濤早已知道了,因而並不感到驚異,僅壓低聲音說:「我知道。」汪燕玲不由吃驚地間:「你怎的知道?」江天濤神秘地一笑,即將離開汪燕玲的香閨,誤進機關室,聽到馬雲山因劍柄絲穗見疑,以及觸動機關警鈴的事,扼要地說了一遍。

  汪燕玲聽得粉面一變,立即焦急地道:「難怪毒娘子等人斷定今夜擅登摘星樓的絕不止彩虹龍女一人呢!」江天濤心中一驚,不由急聲道:「何以見得?」汪燕玲繼續不安地道:「因為摘星樓上的警鈴一響,小李廣和陳振擇兩人,當先縱出去,立即將奔向堡牆的彩虹龍女截住,馬雲山和寧道通,則急急縱上摘星樓察看,發現八座鐵門,依然緊閉末開,兩人進入摘星樓,發現罩籠內也沒有人,因而他們斷定彩虹龍女是在廳簷上竊聽廳內的談話,而進入摘星樓觸動機關的則另有其人。」江天濤一聽,不由焦急地道:「後來他們怎麼說?」汪燕玲恨恨的道:「賤婦毒娘子,仍一口咬定是你,可是事先潛伏在院外廊簷下的芮安定、謝感恩兩人則證實摘星樓上的警鈴響起,曾見你慌張地出閣內奔出來。」江天濤忿怒地吐了口氣,恨恨地切齒道:「我終有一天,要將這個賤婦碎屍萬段。」

  說此一頓,突然想起什麼,急忙改口問:「表妹,你怎知那個身穿黑衫,頭罩輕紗的人就是彩虹龍女?」

  汪燕玲繼續解釋道:「彩虹龍女走後,馬雲山等人,是根據種種跡象的判斷,那人可能是彩虹龍女蕭巧吟,最後才由齊魯雙俠證實,確是彩虹龍女!」江天濤一聽,不由驚異地道:「齊魯雙俠怎的知道?」汪燕玲鄭重地壓低聲音道:「據齊魯雙俠說,這是三釵幫的至高機密,凡該幫違犯幫律背叛該幫的首腦人物,而因為種種原因,又不便公然處決時,玉釵便穿黑衫罩輕紗,暗中將那叛徒處決……」江天濤聽得慄然一驚,同時也恍然大悟那夜在松桃城東遇到的事情,竟是她處決幫中的叛徒。

  心念間,,又聽汪燕玲道:「他們對彩虹龍女今天一連串的行動,都感到十分迷惑,覺得必須派一個適當的人將紫血玉釵送回去,並能在暗中探聽出彩虹龍女前來本堡的真正原因。」江天濤聽說要派人探聽真正的原因,不由心頭一震,驚異地喚了一聲,但沒有說什麼。

  汪燕玲繼續道:「姑父和齊魯雙俠都認為交還紫血玉釵很難,如果想在警衛森嚴,高手如雲的三釵幫總壇,暗中刺探事情甚難實行,尤其這件事必須要在幫主金釵富喬麗,和內外三堂總統領銀釵皇甫香,以及玉釵彩虹龍女三人的口中才能探出,試問我們九宮堡的高手中,誰有此本領,進入三釵的香閨附近竊聽,而不被她們三人發現?」江天濤的劍眉一皺,佯裝為難地道:「這的確不是易事,尤其,就是能夠接近到她們的香閨簷下或窗前,她們也不一定就在那時談論此事,再說,偷窺少女的寢室,也是為人所不齒的事,當然沒人願意前去。」汪燕玲卻冷哼一聲,忿忿地道:「可是毒娘子第一個建議請你去。」江天濤一聽第一個,不由驚異地問:「還有誰贊成?」汪燕玲道:「齊魯雙俠和馬雲山等人,覺得只有請你去最適宜,但他們卻一致請姑父給你一個適當的身份,成為九宮堡中的一員……」話末說完,如花的嬌靨上,突然飛上兩片紅霞,以下的話,頓時不說了。

  江天濤見汪燕玲突然住口,不由追問了一句「後來呢?」

  汪燕玲立即含笑羞澀地說:「誰知道他們給你個什麼身份,我為了要你心裡先有個準備,便退出來了!」江天濤根據汪燕玲的羞喜神色,嘴裡不說,心裡也知道老父將要他以什麼身份前去,因而得意地笑了。

  汪燕玲一見,嬌靨更紅了,立即羞急地佯怒嗔聲道:「你先別得意,小心毒娘子的這條毒計,借刀殺人,一石二鳥……」江天濤早已洞燭毒娘子的陰謀詭計,這時再聽汪燕玲一提,頓時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不由怒聲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了。」汪燕玲一見江天濤發笑,脫口一聲輕啊,粉面立變,不由慌得急聲道:「表哥快上去。」

  說罷轉身,快如輕煙,沿著寬大隧道,如飛馳去江天濤慄然一驚,心知不妙,凝神一聽,整個寬大隧道中嗤聲不絕,仍飄蕩著那聲怒笑的回應。

  心驚之下,順手關上小鐵門,飛身縱土石階,掀動開關,迅即將石門合上。

  走出絨幕,窗紙上已灑滿了灰白曙光,已經拂曉了。

  於是,急步走至前窗,舉起小指,悄悄戳破一個月牙小縫,覷目向外一看,不由渾身一戰,面色立變。

  只見大廳附近的房面上,散立著十數道人影,個個神情迷惑,俱都遊目張望,在蒙蒙的曙光薄霧中,雖然看不清那些人的面貌,但根據每個人的衣著顏色,顯然是老父江浩海和馬雲山等人。

  摘星樓上也有了人影,那是齊魯雙俠金氏兩兄弟和小李廣等人。

  江天濤深怕眾人再度懷疑到他,同時,也想到芮、謝兩位老人的見證,於是,拉開門閂,閃身奔了出去。

  他要讓那面的人看到他也聞聲跑出來察看。

  就在他奔出閣門,到達朱漆雕欄前的同時,毒娘子、馬雲山等人,已擁著江老堡主飛越房面,正向怡然閣這面馳來。

  就這一愣間,人影閃動,風聲楓然,江老堡主等人已凌空縱至怡然閣上。

  江天濤一定神,急忙拱手,面向神色迷惑,略帶焦急地江老堡主,深深一揖,同時恭聲說:「江老堡主早!」老堡主也謙聲道:「衛小俠早!」馬雲山首先驚異地間:「衛小俠可曾聽到附近有人大笑?」江天濤心頭一震,但他竭力抑制著不安和心跳,故意一皺劍眉,也迷惑地道:「在下奔出閣來,也正是為了那陣怪聲音,在下正在夢中,未能聽得十分清楚,似是噬噬之聲,並非大笑。」馬雲山、老鏢頭寧道通,以及剛剛趕至的齊魯雙俠、小李廣,和芮、謝兩位老人,俱都會意地看了一眼,相互點了點頭,似是他們之間,也有人聽到那陣噬噬之聲。

  齊魯雙俠的老大金劍英,目注俊面蒼白,冷汗油油的江天濤,十分不解地問:「衛小俠的氣色十分難看,可是受驚過度或身體不適?」江天濤暗吃一驚,不由看了一眼毒娘子,故意皺眉:「在下連日聘馳,日夜兼程,昨晚身體突感不適,極為疲憊……」毒娘子心虛,唯恐江天濤在眾人逼問之下,說出幻娘三人服侍之事,因而末待江天濤說完,立即接口道:「昨晚彩虹龍女和陳前輩交手之際,衛小俠也曾到場,賤妾曾請小俠一伸援手,那時小俠的氣色已無光彩……」齊魯雙俠、馬雲山覺得毒娘子說話矛盾,方纔還肯定擅登摘星樓,觸動警鈴的是衛明,前後半個時辰不到,又開始為他辯護了。

  三人互看一眼,正待說什麼,驀聞江老堡主,關懷地說:「小俠既然貴體欠安,快請進內休息吧!」說罷,轉首望著青衣老人謝感恩,懇切地說:「謝兄精通醫道,素有賽扁鵲之稱,就請留此地為小俠診察吧……」話末說完,立在一測的毒娘子,慌得急忙恭聲道:「衛小俠武功高絕,內力深厚,些許不適,何須投方食藥,賤妾以為略微養息,自會痊癒!」江天濤知道毒娘子怕謝感恩斯出是腎虧中虛,渲洩過度,進而逼問出幻娘服侍之事,敗露了她的奸謀,因而才忙加阻止。

  但他自己也怕謝感恩斷出他是假病,因而也急忙面向老堡主,恭聲道:「老前輩不必憂心,晚輩僅略感不適,不必煩勞謝前輩了。」青衣老人謝感恩,見江天濤稱他前輩,心裡非常受用,因而也更加熱心,急忙正色道:「武功絕高之人,亦難免不生瘡患病,小俠切不可諱疾忌醫,病況愈演愈厲,終至不可診治,到時後悔莫及了!」江天濤見謝感恩說得如此嚴重,真是啼笑皆非,無法峻拒,只得默默不語。

  江老堡主等人,也附聲贊可,接著齊聲道:「小俠請安心休養,我等不打擾了。」

  說罷,相繼縱下怡然閣,匆匆向院門走去。

  江天濤拱手肅立.注目恭送。

  毒娘子粉面蒼白焦急,她望著青衣老人謝感恩,顯得十分猶豫,似是想留下聽聽診斷結果,又想急急隨江老堡主離去。

  就在這時,離去的江老堡主等人,突然立在院外長廊處,停止不走了,俱都神色疑惑的望著毒娘子。

  毒娘子一見,面色再變慌忙縱下怡然閣,急步向江老堡主等人走去。

  江天濤一見,不由得意的笑了,毒娘子這兩天的詭祟言行,顯然已令眾人起疑。

  心念間,驀聞青衣老人謝感恩,謙和地道:「衛小俠請!」江天濤一定神,也急忙拱手,含笑道:「謝前輩請。」這時,江天濤才發現青衣老人謝感恩,是一位霜眉短晉圓胖臉的和藹老人。

  兩人進入閣內,幻娘三人早已聞聲奔了上來,先為江天濤兩人各自送了一杯香茶,按著將另一張圓凳為謝感恩搬至桌前。

  青衣老人謝感恩,先請江天濤在椅上坐好,細心地看了看江天濤臉上的氣色,兀自無聲地笑了。

  志忑不安的江天濤,心中一驚,不由焦急地道:「前輩,怎樣?」賽扁鵲謝感恩,笑而不答,僅示意江天濤將手伸出來。

  江天濤內心揣揣,立即將手放在桌上,精靈地青蓮早已將一卷錦緞,放在江天濤的手腕下。

  賽扁鵲謝感恩,輕輕伸出三指,以中指無名指叩問脈門,輕搖皓首,微合雙目,左手撫髯,皺眉沉吟。

  江天濤緊皺著劍眉,不安地望著謝感恩微顯肥胖的圓臉,似是要在他的神色變化上,看出他診斯的結果來。

  稍頃,謝感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撫桌立起,即對侍立一測的幻娘三人,和聲道:

  「取筆墨紙張來!」幻娘三人恭聲應是,粉荷當先奔進書房,青蓮急忙將圓凳移開,謝感恩隨即坐在另一張大椅上。

  江天濤對謝感恩竟真的要給他開方投藥,也不禁愣了。

  粉荷將筆墨擺在桌上,幻娘幫著將紙張放好,謝感恩立即提筆飽墨,運筆如飛,剎那間一張處方已經寫好了。

  緊接著,置筆起身,將處方推至驚愕茫然的江天濤面前,笑著道:「小俠鬱悶焦慮,憂急放懷,忡忡之事太多了,由於心胸不能舒暢,以至肝火過旺,實在說,沒病!」

  江天濤早已立起,一聽沒病,面色微微一變,不由急忙解釋道:「可是……晚輩總覺頭暈目眩,兩腿發軟,中氣往往不濟,時出虛汗……」話末說完,謝感恩仰面哈哈笑了,按著目注江天濤,撫髯笑著道;「小俠說的乃是腎虧中虛,老朽的醫道雖然粗通,倘不至愚庸到連這點病源都察不出來。」說著,舉手一指江天濤面前的處方,笑著道:「小俠不妨早晚各吃一劑此方,保你鬱火消失,心神舒暢。」江天濤低頭一看,只見素簍上,寫的字跡,仍末全干,細讀之下,甘草、麥冬、白菊花,每一種六錢,俱是些清心去火的草藥,約有七八種之多,竟是一劑涼茶!

  看罷抬頭,謝感恩已經下樓了。

  江天濤心中一驚,想到幻娘三人的生命和自己的偽病,不由脫口急呼道:「謝前輩慢走!

  急呼聲中,拿起處方,飛身奔下梯樓,發現謝感恩正聞聲立在門口。

  謝感恩見江天濤飛奔下來,疾如輕煙,不由驚異地道:「小俠何事?」江天濤停身立穩,面現難色,久久才毅然低聲道:「稍時貴堡章掌院問起晚輩的病況時,請前輩不妨說得嚴重些。」謝感恩聽得霜眉一皺,驚異地喚了一聲,不由看了一眼跟至樓下的幻娘三人。

  江天濤的話一出口,心口已感十分後悔,這時看了謝感恩的驚異神色,立即不安地拱手道:「務講前輩體諒晚輩不便明言之苦。」謝感恩久歷江湖,見多試廣,尤其精通醫道,更善察人神色,這時再和方才毒娘子遲遲不願離去,以及幻娘三人緊隨身側,似在監視的情形加以對照,因而心靈一轉,即對江天濤一領首,按著道:「請將處方給我,待我派人煎好,再給小俠送來。」江天濤心中一喜,雙手將處方遞上,同時恭聲道:

  「多謝前輩!」謝感恩詳和地一笑,接過處方,揮一揮手,逕自走了。

  江天濤愉快地立在階上,直到青衣老人謝感恩的背影消失在院外長廊中,才轉身走進閣內。

  他斷定毒娘子稍時必來向幻娘三人詢問診斷結果,因而,即對靜立一例的幻娘三人,叮囑道:「昨夜未曾睡好,沒事不要喚我。」說罷,逕自登上閣樓。

  但除了小僮送藥,僕婦送飯,直到日落西山,仍末看到毒娘子的影子,即使預定今日藉機前來試招的馬雲山和小李廣等人,也末見前來。

  江天濤對毒娘子的不來,感到既迷惑又不安,根據毒娘子的連番加害,她對謝感恩的診斷結果,絕對不會置之不問。

  由於毒娘子一連串的陰毒暗算,他斷定毒娘子也許早發現了他眉心的兩粒硃砂痣,已確定了他的真正身份,而她一直未曾積極下手加害,想必是以為他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世姓名。

  其次,便是認定他是攫取「九宮堡」的最大障礙,是以無時不想盡早將他除去而後快。

  否則,便是根本沒想到他就是被她遣棄在繁舟峰上的少堡主江天濤正在他皺眉沉思之際,閣下院中,皺然響起鎮拐震九州馬雲山的蒼勁聲音:「衛小俠在閣上嗎?」話聲方落,即聽幻娘三人,同時恭聲應在。

  江天濤心中一驚,條然由椅上立起來,他斷定馬雲山和小李廣等人,必是前來試招來。

  心念間,急步走出室外,沿梯下樓,到達閣外,發現僅馬雲山一人神色祥和地立在階前。

  於是,急忙拱手,愉快地期聲道:「馬前輩,請進,請進!」馬雲山一見,也抱拳朗聲笑著道:「小俠服了謝兄的處方,病況如何?」江天濤立即愉快地說:「托福,托福,藥到病除,晚輩已經復原了,謝前輩的精奇醫道,不愧被譽為當代扁鵲!」說罷,兩人都愉快地笑了。

  江天濤首先斂笑,正色道:「前輩光臨怡然閣,不知有何見教?」馬雲山立即含笑道:「老堡主現在廳上恭候小俠,特命老朽前來敦請!」江天濤聽說老父有請,斷定必是為了前去東梁山歸還紫血玉釵的事,因而愉快地道:「既然老堡主在廳上等,我們就現在去吧!」於是,匆匆走下石階,即和馬雲山,並肩向摘星樓下的大廳走去。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8
發表於 2010-12-2 21:46: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響歌圓韻樓


  江天濤一面前進,一面幻想著老父宣佈他是「九宮堡」表女婿的情形,心想:

  假設表妹汪燕玲也在廳上,不知該要多麼高興?

  想至得意處,不自覺的笑了!

  走完長廊,經過兩座獨院,出了內堡門樓,即是燈火輝煌,光明如晝的大廳。

  立在大廳後階上的兩個小僮,一見江天濤和馬雲山,其中一個急忙轉身奔進廳內。

  緊接著,江老堡主、毒娘子、齊魯雙俠、寧道通、小李廣、朝天鼻、謝感恩、陳振擇,以及芮定安等人,一同迎了出來。

  江老堡主一見,江天濤,立即愉快地哈哈一笑,爽朗地道:「小俠神輝奕采,果然康復了!」

  江天濤一見老父,急上數步,深深一揖,同時恭聲道:「托老前輩之福,晚輩已經痊癒了!」

  江老堡主伸手相扶,同時笑著道:「小俠免禮,快請底上坐!」

  江天濤禮罷直身,又向齊魯雙俠、謝感恩等人拱手招呼,發現毒娘子雖然神情平靜,強自含笑,但她的柳眉間,卻透著隱憂。

  眾人進入大廳,江天濤堅持不坐。

  馬雲山趁機朗聲笑著道:「衛小俠已是本堡的掌院了,老堡主也不必再堅持請小俠上坐了!」

  江老堡主爽朗的哈哈一笑,按著謙和地道:「衛小俠乃人間龍鳳,曠世奇才,豈肯久居泥池之中,掌院一職,只不過蔽人耳目,便於行事,暫委一時罷了。」

  江天濤的確沒想到老父會令他,以九宮堡掌院的身份前去東梁山,他斷定這又是毒娘子設的陰謀。

  如果以九宮堡表女婿的身份前去,金釵富喬麗,雖不致親自下山相接,但也得派內外三堂統領銀釵皇甫香相迎。

  如今,以一個小小的掌院前去,到達東梁山後,大不了一個小頭目引導進入總壇,能否見到富喬麗尚成問題,更談不上伺機探聽消息了。

  當然老父既然如此宣佈,自然也認為以掌院的身份前去為宜,因而,心念一轉,急忙真誠地道:「晚輩素仰老前輩的德威,孺慕已久,今能恭為堡中一員,而能恭侍鈞側,時聆教誨,常沐春暉,可謂如願得償,何敢再奢望高職。」

  江老堡主,十分高興,立即快意地哈哈笑了。

  馬雲山、小李廣、齊魯雙俠、謝感恩等人,俱都領首稱許,暗讚不止。

  江天濤一俟老父笑罷,恭聲說:「老前輩有何差遣,請講當面,晚輩無不從命。」

  江老堡主讚許的撫髯領首,愉快地道:「賢契果然快人快語,老朽十分欽佩,這次玉釵前來尋事,真正起因,俱都揣測不出,想請賢契去趙東梁山,以交還紫血玉釵為由,暗詢這件事的起因,不知賢契,可願前去?」

  江天濤見老父改子侄的稱呼,心中甚是感動,一俟江老堡主話落,立即恭聲道:

  「請老前輩擬妥拜貼,指示事宜及啟程日期,晚輩願往。」

  江老堡主沒想到江天濤毫不思索地欣然應允,心中大喜,立即回顧左右,愉快地朗理道:「盛筵伺候,為小俠餞行獻酒!」

  於是,擺桌移凳,上菜開酒,剎那間,一桌豈盛酒筵已經備好了。

  這席原是為江天濤舉行的餞行筵,所以江天濤就坐江老堡主的身側,以下則是馬雲山、寧道通、毒娘子、謝感恩等人。

  由於歸還紫血玉釵的人選理想,江老堡主十分高興,席間氣氛也極愉快。

  江老堡主豪與遷飛,暢談江湖奇事,馬雲山、寧道通,閱歷淵博,講述些拜山應注意的事項。

  齊魯雙俠是去過東梁山的人,特為江天濤將三釵幫的總壇形勢和金、銀、玉三釵的賦性講述了一番。

  毒娘子見江天濤俊面紅潤,朗目閃輝,已完全沒有了晨間的蒼白無光,虛汗油然的病態,因而,不時恨恨地看一眼青衣老人謝感恩。

  據她接到青蓮的報告,謝感恩診斷過後,曾說衛小俠的身體十分虛弱,必須由他親自煎藥方能有效。

  而她趁機詢問謝感恩的結果,也說情形嚴重,怎的竟能一劑藥方就好了?

  毒娘子心念間,又恨恨地看了一眼,談笑自若的謝感恩,心想:這老兒醫道,莫非真的精如扁鵲?

  心念至此,不由暗自冷冷地一笑,心想:「你們不要得意,終有一天我要叫你們知道我章莉花的厲害。」

  她怨毒地看了馬雲山等人一眼,猛地飲了一大杯酒。

  時間在歡愉中溜走,不覺已是三更了。

  江老堡主、馬雲山以及齊魯雙俠、小李廣等人,俱都有些醉意,唯獨陰沉機智的毒娘子沒醉了。

  江天濤在四個提燈侍女的引導下,懷著興奮地心情,邁著飄搖的步子,逕向怡然閣走去。

  這是他十八年來最愉快地一個夜晚,他坐在慈祥的老父身側,聽著老父豪放的談笑,幢景著末來的天倫之樂。

  五鼓漏盡,金雞三唱,東方已現出曙光。

  白茫茫的晨霧,籠罩著整個幕阜山,分不出峰嶺何處,只轉到竹林蒼松間,響著清脆悅耳的鳥鳴和滾滾的流泉。

  九宮堡高大魏峨的堡樓下,寬廣堅實的吊橋前,神情愉快,面含祥笑的江老堡主,正率領著堡中高手,為江天濤送行。

  江天濤藍衫儒巾,腰懸長劍,俊面含著微笑,星目閃著柔輝,愉快地立在江老堡主的對面。

  江老堡主謹慎地將毫光閃射的紫血玉釵,由袖中取出來,面含祥笑,但卻鄭重地道:「九宮堡數十年的聲望和老朽的一點薄譽,能否續存,皆決定賢契此番前去,能否成功了。」

  江天濤非常瞭解老父此時的心情和期望之殷,因而,拱手恭身斷然朗聲道:

  「老前輩盡請放心,晚輩當竭盡所能,以達使命。」

  朗聲說罷,雙手接過紫血玉釵,趁勢躬身一揖到地,朗聲道:「老前輩請回,晚輩就此前去了!」

  說罷轉身,將紫血玉釵小心地放進懷中,即有一個健壯的堡丁,將歡嘶連聲的小青,急步拉了過來。

  江天濤接過小青,上馬,馬雲山、小李廣、齊魯雙俠、寧道通等人,齊聲歡呼道:「小俠早去早回。」

  「祝小俠一路福星!」

  「祝小俠馬到成功!」

  江天濤馬上拱手,他看到老父江浩海,手撫銀髯,滿面含笑,馬雲山、寧道通人等,揮手歡送,展笑的面容,充滿了期待之情。

  只有毒娘子和朝天鼻,默默無言,神情冰冷。

  於是,抱拳過頂,朗聲道:「多謝諸位祝福,回堡再報佳音!」

  朗聲說完,折身撥馬,小青昂首一聲歡嘶,放開四蹄,狂馳如飛,眨眼已奔出夾嶺谷口。

  江天濤坐在如飛的寶馬上,衝破濛濛的白霧,濃重的涼意,令人感到神清氣爽。

  他原以為進入九宮堡,住進怡然閣,等於進了牢籠再不能和表妹連絡,再不能暗察「繡衣」的下落,沒想到,一切的進展,較之他想像的尤為順利!

  雖然,目前仍無「繡衣」的下落,但根據他能在堡中得到一個固定的職位來看,不久的將來,一定能有個結果。

  進入九宮堡後,不想專心一志,積極暗察繡衣的其餘部份,那想到,節外生枝,又來了一個「彩虹龍女」!

  一想到彩虹龍女,他便聯想到坐鎮東梁山的「金銀二釵」,她們雖然俱是年紀輕輕的美麗少女,但她們的名氣,卻早已譽滿武林,而自己卻仍是一個初出道的無名小卒。

  心念至此,不激起他萬丈雄心,和滿腔的豪氣,心想: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輸於三個女身?

  因而,他決定要在三釵幫的總壇重地,作一件轟動江湖,震驚武林的大事情,要天下英豪,也知道他江天濤……

  一想到「江天濤」,他不禁黯然搖頭了,如今身世待證,尚用偽名,自己的事還沒弄清楚,還爭什麼名,鬥什麼勝?

  如此一想,那股雄心,豪氣」一絲也沒有了。

  到達修水縣城,已進正牛,酒樓茶肆間,正盛傳著鉤拐雙絕力拔山,被一個叫衛明的藍衫少年擊敗的事。

  人們把那個衛明說得人品如何俊美,功力如何高絕,但聽在江天濤的耳裡,他並不感到快樂。

  街上也有不少人向他停足注目,但沒有人肯定地說,他就是單掌擊傷力拔山,酒樓茶肆間正在盛談著的新起人物。

  他由修水奔星子、經彭澤,過貴池,然後沿江東下,直達蕪湖。

  東梁山雄峙蕪湖當塗之間,三面臨水,形努險惡,和對岸的西梁山,遙遙相對,是控制長江水路的一道天險隘口。

  山中奇蜂峻嶺,斷壁飛崖,蒼松翠竹,古木參天,自三釵幫建立總壇以來,崎險處,險上加險,綺麗處,有如世外桃源。

  東南、西南和正南,三麓之間,各有一座依山而建,仿如小城的繁華大鎮店,街道寬大,商店如林,行人摩肩接踵,多是渡江經商的生意人。

  這天,紅日已經西下,天邊佈滿了晚霞,江天濤風塵僕僕,在濃重的暮色中,如飛奔進了西南麓的一座大鎮街口。

  街上華燈初上,行人熙來攘往,正是晚市時候。

  酒樓上:鍋勺叮噹,醇酒飄香,茶樓上,笙絃歌唱,高聲喝彩,充份顯示出品茶聽歌人的快意、豪放。

  江天濤一路行來,沿途十分順利,雖然每座縣城重鎮,大都有三釵幫的分舵,但卻從末有人出面向他盤詰。

  這時遊目一看街上,一片昇平氣象,毫無一絲因緊鄰三釵幫的總壇重地,而隱伏著惶恐氣氛和緊張。

  江天濤久聞三釵幫規律森嚴,金釵統御有方。由沿途的順利和這座大鎮上的繁華氣象來看,足證外間傳說不假。

  打量間,已到了街上一座大客棧前下馬,立即有兩名店伙跑過來,一個拉馬,一個引進店內。

  江天濤選了一間雅靜上房,要了一桌酒菜,一面晚餐,一面細想了一遍拜山應該注意的事項。

  他覺得諸事皆可應付,唯獨怕遇上了玉扇秀士皇甫陽。

  匆匆飯罷,信步走出店來,他要找一個三釵幫設在此分舵上的人,將九宮堡的拜貼連夜投進總壇,以便明日清晨拜山。

  江天濤走出店門,第一眼看到的是對街一家規模最大的豪華茶樓。

  只見對街茶樓,燈火光明如畫,上下共分三層,俱是朱漆雕樑,綠瓦畫棟,建築得古色古香。

  臨街的一面,無門無窗,因而能清楚地看到三樓上,歌女們釵光鬢影,茶客們人影搖晃。

  三樓上,橫架一方黑淡大扁,長約一丈,上書三個金漆大字:「圓韻樓」,筆力蒼勁,有若矯龍,一望而知出自大書法家之手。

  江天濤看罷,斷定這座豪華茶樓上,必有三釵幫的人員停留,因而,逕向對街茶樓走去。

  進入茶樓門內,發現裡面尤為富麗,一道亮漆回轉樓梯,盡鋪紫紅絨氈,彎曲直達樓上。

  沿著樓攔,懸滿了精緻小巧的彩花宮燈,迥轉盤繞,宛如一條飛舞的龍燈,至為美觀。

  江天濤看了這等聲努,立在梯口,不禁有些遲疑了。

  因為,這分明是座鄉紳巨富,殷商大賈們的揮金處,絕不是一般販夫走卒,莽莽武夫們的消遣場所。

  正在遲疑不前之際,一個俏麗濃妝的茶娘,突然由回梯上奔下來。

  茶娘一見手撫劍柄,卓立梯口的江天濤,不由杏目一亮,宛如一隻翩舞的花蝴蝶,急步飛撲下來,同時,嬌滴滴地歡聲道:「公子爺,請上三樓坐!」

  說話之間,已至江天濤面前,畫眉一挑,媚眼輕拋,故意擺動著腰肢,顯得益發娜娜,嬌媚作態。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誤以為是勾欄人家,心中一驚,俊面微紅,嚇得轉身就走。

  俏麗茶娘何曾見過這等飄逸俊美的俏郎君,嬌軀一閃,立即將門擋住,按著檢任一福,含笑急聲道:「公子爺,請留步,現在就要輪到冷萍姑娘了,尤其今晚有白虎堂的俞大爺在此,冷姑娘唱起來,必然格外買力。」

  江天濤一聽白虎堂,心中一動,不由脫口低聲道:「可是那位人稱金鉤劍的俞存信?」

  俏麗茶娘見江天濤,直呼三釵幫白虎堂堂主俞大爺的名諱,不由看了一眼江天濤懸在腰間的寶劍。

  同時,似是所梧地笑著道:「公子既是愈大爺的朋友,更應該上樓為冷姑娘捧場。」

  江天濤急忙搖搖頭,笑著道:「在下僅聞其名,並不認識其人,稍時上樓,切不可多嘴。」

  茶娘見江天濤願意登樓,立即愉抉地領首一笑,媚眼深情地一標,轉身在前引導,當先向樓上走去。

  從未歷身過秦樓楚館的江天濤,心切辦事,雖然滿心不願,但為了今夜能將拜帖轉遞進山,也只得登樓見識一番了。

  到達三樓,江天濤的雙目不由一亮,只見樓上五彩繽紛,燈光耀眼刺目,茶客多是衣著整潔之士,幾乎坐滿了所有的茶座。

  十數青春茶娘,捧壺托盤,穿梭般走在每桌茶客之間,個個面綻嬌笑,俱都神情愉快。

  正東一面,沒設茶座,但置有一座高不及三尺,方約一丈的光滑平台。

  平台的右邊,並肩坐著六個身穿綵衣,懷抱樂器的俏麗少女,正在調弦試音,對台前數百道投向她們的貪婪目光,視若無睹,兀自嘻笑交談。

  再看滿樓茶客,大都望著台上的六個綵衣少女,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江天濤正打量間,驀見俏麗茶娘,舉手一指,悄聲道:「那位就是白虎堂的俞大爺!」

  江天濤循著指向一看,只見台前一張特設的茶桌上,有三個錦緞勁裝的中年人,面向平台而坐。

  正中一人,年約三十餘歲,一身銀緞勁裝,頭戴同色壯士帽,一柄長劍,斜背肩上,這人想必就是金鉤劍了。

  金鉤劍愈存信,白淨面皮,四方臉,濃眉毛,闊嘴唇,威猛中透著憨厚,一望而知是個爽朗人物。

  愈存信顎下無髯,僅蓄短胡,正和左右兩個穿青、綠勁裝的中年人,笑談事情。

  江天濤略微看了一眼,又聽引導的茶娘,歉聲道:「現在正是滿座,已沒有了好位置,就請公子委屈一下吧!」江天濤定睛一看,發現已到了右牆角的一張空桌前,距離平台雖然遠些,但視線卻極開朗,於是欣然領首道:「此處甚好,就請送壺杭州龍井來吧!」

  茶娘見江天濤並無不滿神色,甚是高興,嫵媚地一笑,轉身走了。

  由於滿樓茶客,暢論歡笑,目注佳麗,因而沒人注意悄悄坐在一角的江天濤。

  江天濤在早已擺好的果盤內,取了幾個葵花子,一面緩慢地吃著,一面考慮著如何將拜貼交給金鉤劍。

  心念間,平台後面的垂簾一閃,一個三十餘歲的灰衣中年人,滿面含笑地走出來。

  滿樓談笑的茶客,頓時一靜,按著又掀起一陣低微的議論聲。

  江天濤看了這等情形,斷定下一支曲子必是那位名歌女冷萍了。

  果然,灰衣中年人,走至台前,滿面堆笑,抱拳過頂,按著朗聲道:「下面一位就是各位期待多時的冷萍姑娘出場了……」

  話末說完,滿樓茶客立即報以熱烈的掌聲。

  江天濤不由眉頭一縐,順手將送來的龍井,輕輕輟了一口。

  灰衣中年人的神色,十分得意,一俟掌聲稍歇,繼續朗聲笑著道:「冷姑娘要唱的這一闕,是由白虎堂俞大爺點的……」

  說罷,在再度掀起的熱烈掌聲中,面向金鉤劍深深一揖到地。

  金鉤劍俞存信,忍笑軒眉,十分神氣,僅略微欠身答禮。

  灰衣中年人,揖罷直身,急步退至一側。

  緊接著,煒簾動處,一個秀髮如雲,環珮叮噹的艷麗佳人:微垂著蝶首,姍步走了出來。

  滿樓茶客熱烈鼓掌,齊聲喝彩,坐在角落的江天濤,也不禁星目一亮。

  纖緣的嬌軀,瘦不露骨,竟是一個明艷清逸的絕色佳人。

  江天濤看得劍眉一縐,不由讚聲不止,秦樓楚館,勾欄人家,也不乏風雅宜人,容華絕色的艷妓、茶娘和歌女,看這位冷萍姑娘,如此韻雅,設非此地,誰不讚她一聲名門閨秀?

  心念間,只見歌女冷萍,走至台中,輕垂蝶首,嬌聲道:「賤妾冷萍,茶樓陋地,荷蒙諸位爺台光臨,謹此多謝垂顧,並謝俞大爺蒞駕捧場。」

  嬌聲說罷,乍款軟腰,面向金鉤劍輕輕一福。

  滿樓茶客,快意輕笑,立即掀起一陣忘形騷動,所有羨慕的目光,再向金鉤劍俞存信望來。

  金鉤劍愈存信,早已由椅上立起來,忙不迭地抱拳還禮,看他闊唇啟合,想必是向冷萍謙虛。

  冷萍姑娘檢任福罷,秋水般的明眸,隨即掃了一眼全場,當她看到坐在角落品茶的江天濤時,鳳目不由一亮。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9
發表於 2010-12-2 21:47:03 |只看該作者
  但她僅呆了一呆,瞬即垂下了眼睛,微一領首,輕輕退至早已為她設好的亮椅前,緩緩坐了下去。

  江天濤看得心頭一震,不由暗吃一驚,心想:這位冷萍姑娘,莫非是個功力精深,英華內斂,藏而不露的奇女子不成?

  心念間,一個抱著月琴的俏麗少女,已將月琴送至冷萍的身前。

  冷萍沉靜地將琴接過來,舒展玉指纖手,輕巧地撥了一下琴弦,錚然一聲,音滿全樓。

  這時,所有的茶客,俱都靜下來,靜得鴉雀無聲。

  整座茶樓上,沒有人飲茶,沒有人吃菜食,也沒有人移動,俱都瞪著一雙亮精精的眼睛注視著平台上的冷萍。

  冷萍調穩了弦,援緩抬起頭來,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一眼江天濤,接著矯聲道:

  「賤妾奉獻諸位爺台一闕『訴衷情』。」訴衷情三字一出口,全樓立即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金鉤劍俞存信,對這位冷萍姑娘,一直單戀,每次下山,必來點唱,幾乎消磨了他所有下山的時光。

  但是,這位歌樓翹楚,花中之魁的冷萍姑娘,對這位癡情單戀的白虎堂主,似乎從沒放在心上。

  金鉤劍俞存信方才發現冷萍鳳目一亮,心神不禁一蕩,漸漸發覺冷萍看的不是他,心中立感鬱悶不快。

  這時,全樓掌聲一歇,冷萍姑娘立即纖指撥弦,輕啟櫻唇,軟聲如振玉走珠,緩慢揚抑:「西樓……楊抑……末勝煙,寒哨落滿天,東虱……渡頭……波晚,一綽木蘭船……花態度……酒姻緣……足春憐!屏開山翠,妙艷……雨嬌,盡……付…愁……」

  歌聲圓韻,餘音繞樑,真個是感心動耳,蕩氣迴腸。

  歌聲已罷,整個茶樓上先是一靜,按著暴起一陣熱烈掌聲和彩聲,久久不絕。

  江天濤的心神,完全被冷萍清脆婉轉的歌聲吸引了,他這時才體會到悠美的歌聲是如何的迷人。

  掌聲一起,江天濤立破驚醒過來,同時,他也驚覺到,懷抱月琴,含笑致謝的冷萍姑娘,正以那雙秋水明眸向他望來。

  就在這時,驀見坐在台前特設茶座上的金鉤劍俞存信,雙手突然一按桌面,呼的一聲立起來。

  滿樓茶客同時一驚,彩聲頓歇,掌聲立止,所有人的驚疑目光.一齊驚急地望向金鉤劍。

  台上致謝的冷萍姑娘一見,峨眉微微一縐,抱琴起身,看也不看金鉤劍一眼,逕自走進後台。

  金鉤劍俞存信,濃眉如飛,白面鐵青,身軀似是微微顫抖,他怒目瞪了冷萍的背影一眼,條然轉過身來。

  他虎目如雷,冷芒閃閃,威凌地閃過每個茶客的臉上,坐在他身邊的兩個中年壯漢,也驚異地立起來。

  滿樓茶客個個驚得面色大變,俱都嚇得噤若寒蟬,沒有人知道什麼事惹惱了這位俞大爺。

  驀然,金鉤劍的虎目一亮,面色再變,他的炯炯目光,突然停留在神色自如,兀自飲茶的江天濤臉上。

  金鉤劍發現江天濤劍眉星目,氣宇不凡,藍衫儒巾,腰懸長劍,一望而知,不是等閒的俊美少年。

  同時,他也斷定艷美如仙的冷萍姑娘,不時暗送秋波的客人,也必是這個有玉樹臨風之美的佩劍少年。

  怒火、妒念和好奇,令他猛地移開座椅,逕向江天濤走去。

  其餘兩個勁裝中年壯漢,似是香主級的高手,立即緊緊跟在俞存信的身後。

  全樓的茶客,不少人緊張的站起來,膽小的客人,已開始悄悄的向樓下溜,任何人看得出,馬上就要大打出手。

  靜坐一角的江天濤,一見威猛含怒的金鉤劍向他走來,不由暗自笑了,心想:我正要找你,你自己來了更好。

  心念間,金鉤劍已到了桌前。

  但他內心的衝動,卻令他不由自主地向江天濤走來,到達桌前,強自抱拳含笑道:「在下金鉤劍俞存信,恭為三釵幫總壇白虎堂堂主,敢問閣下尊姓大名,仙鄉何處,來此何事,不知可願賜告?」

  江天濤見金鉤劍抱拳含笑,也急忙起身答禮,謙和地道:「原來是俞堂主,久仰,久仰,在下姓衛,單字名明……」

  金鉤劍俞存信,一聽衛明兩字,虎眉一皺,十分迷惑,他對這個名字,似是有些耳熟,只是心情不快,一時想不起來。

  立在他身後的兩個香主卻早已面色大變,其中身穿青緞勁裝的一人,急忙一拉金鉤劍的衣角,悄聲道:「鉤拐雙絕力拔山!」

  金鉤劍一聽,渾身不由一戰,立即似有所悟地朗聲道:「原來是單掌震傷力拔山的衛小俠,失敬,失敬!」

  說話之間,連連抱拳,重新見福。

  江天濤也急忙拱手,同時謙遜的道:「不敢,不敢,在下是九宮堡的一個小小掌院!」

  金鉤劍三人一聽,俱都愣了,幾乎是同時驚異地道:「衛小俠不是中選為汪姑娘的乘龍快婿了嗎?」

  江天濤淡淡一笑道:「汪姑娘自幼即許給了少堡主江天濤,怎敢再嫁別人。」

  金鉤劍三人一聽少堡主江天濤,六隻眼睛同時一亮,其中穿綠衣的渾猛漢子,立即沉聲道:「提起你們九宮堡的少堡主江天濤,內外三堂的香主們,肚皮都要氣破了……」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不由吃驚地道:「為什麼?」

  金鉤劍立即含笑解釋道:「只因貴堡少堡主,仗著武藝高絕,在松桃官道上,阻擾本幫圍捕兇手,並劍傷本幫分舵的香主……」

  江天濤急忙解釋道:「那完全是出於誤會。」

  金鉤劍立即皺眉不解地道:「怎見得是誤會?」

  江天濤根本無法解釋清楚,只得淡然一笑道:「這件事只有見了貴幫富幫主再說了。」

  金鉤劍三人一聽,誤以為江天濤不滿九宮堡,專程前來三釵幫謀職,因而,同時驚喜地道:「小俠可是前來本幫投效?」

  江天濤淡淡一笑,立即拱手道:「在下奉本堡老堡主陸地神龍江浩海江老前輩之命,特來拜會貴幫金釵富幫主。」

  說話之間,已將拜貼取出來,雙手遞至金鉤劍面前,道:「就請俞堂主,煩人送至總壇,以便在下明晨拜山。」

  金鉤劍也雙手將拜貼接過來。

  由於拜貼是以譽滿武林江老堡主的名義而發,拜見的是本幫幫主,金鉤劍不敢大意失禮,恭謹地將帖接過,立即有些激動地肅容道:「在下即刻返回總壇,轉呈幫主,並請小俠明晨早駕蒞臨!」

  把話說完,微躬上身,即和其餘兩人,轉身向樓口走去。

  江天濤早已拱手,朗聲道:「煩神之處,容後再謝!」

  說罷,隨即放下一些碎銀,逕自走下樓來。

  走回客棧,閂門熄燈,解劍倒身床上,想到方才茶樓上的情形,不自覺地笑了。

  他確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拜帖今夜就遞進總寨了。

  想到金鉤劍三人的話,三釵幫對松桃城東官道上發生的事情,顯然仍極氣忿。

  但他們對那位身穿黑衫,頭罩黑綢的兇手,似是尚不知就是他們的總督察彩虹龍女,由此可見,這是他們三釵幫中的絕高機密。

  繼而想到那位歌女「冷萍」姑娘,雖說她是一位風塵俠女,她的武功當不在雪姊玲妹之下。

  假設,她確是一個武功不凡的俠女,她又為何喬裝歌女,而且在「三釵幫」的總壇山下獻唱呢?

  他反覆揣測,最後,他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就在這時,忽聽一陣急速的衣袂破風聲,逕由遠處馳來。

  江天濤劍眉微微一縐,覺得來人的輕功不俗。

  唆的一聲,那人就在房面上,如飛過去了。

  江天濤聽得出,那人顯然去了東梁山,他也斷定那人必是三釵幫的人員,是以並未放在心上。

  稍頓,又有一陣急速的衣袂破風聲,由東梁山方向傳來。

  江天濤心中一動,來人的速度,風響,極似方才過去的那人。

  心念間,來人已在屋面上馳過去了。

  驀然,飛馳過去的那人,過去不遠,再度馳了回來,唆的一聲,再度奔了東梁山。

  江天濤聽得不禁有氣,斷定來人有意挑釁,根本是衝著他而來。

  心中一氣,條然躍起,左手提劍,右手推窗而出,一長身形,騰空飛上房面,急忙遊目一看。

  只見一道人影,已到了鎮外。

  江天濤暗呼一聲好快,展開輕功,逕向數十丈外的快速人影,如飛追去。

  追至鎮外,那人已到了山邊,直奔一道奇險山口。

  房面上馳來馳去。

  最後,他決心追上前去,看看那人是誰,將自己引出來,究竟是何用意。

  心念已定,加速前進,追進山口一看,那道人影早已越過一座綠谷,正向一道橫嶺上馳去。

  江天濤唯恐深入山內,遇到三釵幫的明樁暗卡,萬一被人發現,對明晨的拜山極為不利,而且大大的失禮。

  心中一急,盡展輕功,身形疾如流星,眨眼已追上橫嶺。

  舉目再看,那道人影,已沿著一道絕壁邊,正向深處馳去。

  馳下橫嶺,沿邊追去,距離那人愈追愈近。

  江天濤飛馳中,不禁開始有些疑惑,如果說那人有意將自己引來,但那人卻從末回頭察看過。

  心念間,又迫近了些,凝目一看,渾身不由一戰,面色立變。

  他發現前面那道人影,纖細瘦小,一身玄衣,分明是一位女子,因而,彩虹龍女的影子,立即在他的腦海裡閃過。

  同時,他也恍然大悟,現在他們走的這道絕壁,可能就是齊魯雙俠所說的機樞小徑。

  據齊魯雙俠說,機樞小徑乃是堂主以上高級人物上下山的機密小路,沒有哨卡,沒有暗樁,也沒有機關險阻。

  但是,沒有登堂入室的精湛輕功,也休想進入。

  心念至此,愈加肯定前面飛馳的纖細人影,就是彩虹龍女。

  由於已經知道了是「彩虹龍女」,覺得已無須再追下去,因而不禁有些遲疑。

  這時,已繞過幾處極險峻的峰腰和突崖,果然沒遇到有人阻攔和盤詰。

  江天濤心中一動,覺得進入總壇既然不虞被人發現,何不盯著彩虹龍女進去一探虛實。

  同時,正可暗中聽聽彩虹龍女對這次前去九宮堡尋事,如何向金、銀二釵解釋,自己明日拜山,也好先有準備。

  心念已定,繼續前進,變追趕為跟隨,處處小心,以防彩虹龍女發現身後有人。

  因為,彩虹龍女的輕功,劍術和內力,他耳聽目睹已不止一次了,是以不得不格外小心謹慎。

  同時,他也用心裁記下路徑,以便稍時回去。

  這道機樞小徑,果然畸險無比,再繞過幾座峰角絕壁,前面已到了一座高不見頂,橫高無際的大絕壁。

  由於夜空無光,絕壁下十分黑暗,到達絕壁下,那道人影,已不見了。

  絕壁下,草高過頸,怪石如林,沿著絕壁腳下,一望無際。

  再看絕壁,立如刀削,野籐縱橫,突石斜松,一眼看去,顛頂之高,似是高接天上的繁星。

  細察絕壁上,並沒有那道纖細人影上升。

  江天濤呆立片刻,不禁有些遲疑了,他不知道應不應試著升上絕壁?

  如果上去,必然失去了彩虹龍女,沒有人引導,勢必無法進入總壇,不如不去,免被發現。

  但就這樣空跑一趟,心又著實不甘,最後,他決心上去看看。

  於是,緊了緊腰間佩劍,凝目細察了附近一番,飛身縱至絕壁上,仰首上看,騰空而起,逕向顛頂上如飛昇去。

  踏斜松,點突石,攀籐附蘿,近百丈的如削絕壁,瞬間已近崖邊!

  江天濤深怕崖上有人,因而距離崖邊尚有七八丈時,立即改變輕靈動作。

  到達崖邊,攀住一根粗籐,藉著數株山花掩蔽,探首一看,雙目突然一亮。

  只見無際的崖上,竟僅數丈,略有起伏,尚稱平坦,數丈以外,微斜下傾,竟是一座植滿鮮花,築有亭台的花園。

  花園的對面,構築一道孔花矮檔,牆的那面,松竹掩映中,瓊樓朱閣,畫棟雕樑,不少處樓窗上,亮著燈光。

  江天濤看得眉頭一皺,不禁有些失望,他確沒想到,絕壁的上面,竟是三釵幫總壇的後寨內院。

  他斷定金釵富喬麗,銀釵皇甫香,以及玉釵彩虹龍女,必然都住在這一帶瓊樓高閣上。

  同時,他也斷定齊魯雙俠雖然知道有條通向總壇的機樞小徑,但他兩人絕不知道通到三釵的內院來。

  想到方纔那道纖細人影,馳進了內院無疑,因而,他愈加肯定那人就是彩虹龍女。

  一想到彩虹龍女,他的心又動了,要想知道彩虹龍女如何向金釵述說,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萬萬不可錯過。

  心念一定,右掌一按崖石,飛身從上崖邊。

  就在他飛身騰起的同時,前面一叢花樹後,驀然傳來一陣嬌聲嘻笑。

  江天濤心中一驚,身形斜飛一丈,輕輕地隱身在一方大石後,久久定不下神來。

  驀聞一個少女不屑地聲音道:「哼,他杜靖雲雖然自誇是文武全才的劍客,但總統領卻從沒把他放在心上。」

  江天濤一聽,原來正在談一個叫杜靖雲的人在暗戀銀釵皇甫香的事。

  心念末畢,又聽另一個少女,似有所悟地道:「有人說,幫主對元子建頃有好感……」

  一個聲音較深沉的少女,立即不以為然地道:「元子健,能詩能賦,自恃多才,常常暗示他是後漢的曹植再世,幫主還曾派春紅姊姊暗中警告他,爾後少發狂話呢!」

  另外一個少女的清脆聲音道:「老實告訴你們,外三堂土、九位執事,一十二位總分舵主,除了幾個老頭子,哪個不偷偷暗戀著幫主,統領,總督察!」

  江天濤一聽,原來談的都是些暗戀三釵的韻事,他哪有閒情去聽,立即沿著一道花樹,輕靈地向著矮牆前潛去。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0
發表於 2010-12-2 21:47: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拜帖


  前進三五丈,悄悄回頭一看,發現那叢花樹下,正盤膝坐著六個一色水絲勁裝,背插寶劍的束髮少女。

  根據她們的裝束和時間,這六個身女,必是把守崖邊的警衛,而她們自信沒有人膽敢前來偷襲,是以才集合在一起,大談何人暗戀幫主,總統領,總督察的事。

  江天濤看了六個少女一眼,少女們仍談得津津有味,不由暗自笑了。

  越過花園,即是矮牆,牆內矮松夾道,空地植有雲錦燦爛的爬地小花,十分雅致美觀。

  瓊樓與高閣之間,地面上有長廊回欄相接,高空飛橋騎樓相連,乍然看來,不啻上卿王府的宮院。

  江天濤飛身越過矮牆,沿著一道長廊外沿,逕向深處走去。

  他斷定剛剛回來的彩虹龍女,定會先去見她的大姊姊,因而,他特別注意有燈光的朱樓高閣。

  前進中,發現前面一片如茵的草地上,有一座圍繞著編花竹籐,爬滿了紫蘿爾的精致方屋。

  四面寬廣的大窗上,透出耀眼的明亮的燈光,同時,有深沉焦慮的話聲傳出來。

  江天濤心中一動,輕靈地向前飄去,起落之間,毫無一絲聲息。

  到達竹離外,發現距離窗前,倘有兩丈。

  江天濤不敢由前面圓形的門進入,只得暗提真氣,飄然縱起,徐徐下落,觸地經如綿絮。

  到達窗前,順手撿起一段草根,即在窗子紙上,悄悄戳了一個小洞,覷目向內一看,不覺失望極了。

  只見佈置得精雅宜人的方屋內,圍桌坐著的竟是一個灰髮老道,一個霜眉老尼,和四個白鬍子老叟。

  這一尼一道四個老叟,俱都愁眉苦臉,不時唉聲歎氣,似是正有一件今他們為難焦急地大事情無法解決。

  坐在北面的一個葛布老者,輕輕一拯桌面,懊惱地道:「我朱尚賢行醫數十年,奇病症辣手病,不知見過多少……」

  灰髮老道末待姓朱的老者講究,立即憂急地道:「最難的是一問三不答,望、問、診、切,雖屬庸醫之術,但也不能說,一看面色便知病源,除非是再世華陀。」

  坐在西面的一個麻紗長衫的老者,若著臉道:「老朽第一劑藥開的是川貝、靈仙、紅木香、陳皮、歸尾、老生薑,水煎酒沖蜜汁服,再加二錢綠豆霜……」

  霜眉老尼姑,末待麻紗老者講完,立即無可奈何地插言道:「你就是開出靈芝仙草,何首烏,病人不吃又有何用。」

  江天濤一聽,原來是幾個老大夫在為治不好病人的病發愁開檢討會。

  於是,暗自搖了搖頭,轉身就待離去。

  身形一動,驀聞另一個蒼勁的聲音,憂鬱地道:「她三天不進飲食,不吃藥,幫主也坐在她的床前三天不理幫務不下樓……」

  江天濤聽得眉頭一皺,心說:是誰有病,竟會讓三釵幫的一幫之主,如此關心,三日不離床前,不理幫務?

  繼而一想,不由急了……

  如果金釵果然不理幫務,明日拜山豈不是不能接見?

  心念至此,身不由主地又停下來,他要聽清楚,害病的到底是誰,足令金釵如此的關懷。

  覷目一看,只見穿黑衣的老者,憂急地道:「今夜再研討不出個良法來,幫主定會大發脾氣,五位沒聽出春紅那丫頭的話意,幫主已沒有前兩天那麼謙虛。」

  霜眉老尼姑,歎口氣道:「貧尼看她氣色,多半是在外督巡過分辛苦,因而風吹日曬,積勞成疾,其次是她處處飄忽神秘,要一生保持她的雅號彩虹龍女……」

  江天濤一聽,渾身一頭,面色立變,險些脫口呼出聲來。

  他萬沒想到患病的竟是彩虹龍女。

  機而想到方纔那道纖細人影,那又是誰呢?

  慌急間,又見灰衣老道,憂急地道:「如此下去,不飲不食,不出七日,總督察便要香消玉頰了!

  江天濤聽得心頭猛然一震,頓時想起彩虹龍女射進九宮堡的那首詩歌,最令他驚心的是,絲帕上紫血玉釵標誌下的絕筆兩個字。

  念及至此,心情紊亂,志忑不安,再也無法鎮定下來,他決定今夜必須找到彩虹龍女向她解釋個清楚。

  於是,悄悄走至竹筏前,啟身而出,直向內院深處潛去,這時,他已無瑕去想方才那道纖細人影是誰了。

  內宅深處,精舍榔比,樓閣如林,警衛多是背劍少女,愈深處愈困難了。

  他仰首上看,發現有的高樓上,燈火明亮,有的高樓上,燈火暗淡,有的樓窗半開有的深重紗簾。

  江天濤知道病人怕光,不宜吹風,因而他斷定彩虹龍女的閣樓上,必然是燈光昏暗,深垂紗簾。

  於是,他先悄悄潛至就近的一座高樓前,仰首看了一眼三樓上的暗淡樓窗,暗凝真氣,屏息向上升去。

  這時,他只知道盡快找到「彩虹龍女」,至於被警衛發現之後,明投拜帖,暗探後山的嚴重後果,他早已忽略了。

  升至半樓,遊目一看,發現遠處的前山,屋影幢幢,榔比房面,散佈著燈火點點,一望無邊。

  江天濤知道那就是三釵幫的重地總壇,但他卻沒有想到範圍竟是如此廣大,房屋至少千間。

  看罷仰頭,不由面色一變。

  只見接連三樓的凌空飛橋騎樓上,每隔三兩丈,必有一個綠衣背劍的少女,警衛較之樓下尤嚴。

  江天濤不敢貿然上去,他隱身在暗角察看,所幸夜空無月,深逮高遠,如不出聲,尚不致被三樓飛橋上的警衛發現。

  他再度細看了一眼所有的高樓。除了這座樓的燈光暗淡外,便是不遠處另一座三樓上,也透著昏暗燈光。

  他希望這座樓,就是彩虹龍女蕭湘珍的閣樓,否則便是白費工夫。

  最後,他決心利用地面樓角的暗影,徐徐上升,因為靠北的一面,沒有飛橋騎樓。

  心念已定,貼壁飛昇,果然,極順利地升至三樓的後窗前。

  後窗寬廣,裝有蟬紗,掛著空花絹簾,柔和的燈光,透過孔花,直射出來。

  江天濤強自鎮定一下有些不安地心神,他不知道該不該探首一看,因為偷竊少女的香閨,總是失檢的行為。

  正在遲疑間,焉聞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由窗內傳出來道:「小姐,怎樣,是否舒服些?」

  緊接著,是一聲傭懶的響應。

  江天濤聽得精神一振,心情突然激動,他斷定窗內的小姐,就是彩虹龍女蕭湘珍。

  於是,悄悄探首,他首先看到的是室內,燦熾如銀的室頂和瀰漫室內的白氣。

  江天濤心中十分迷惑,他猜不出室內怎會有白氣,探首再向內看,不由面色大變,身形一連幾晃,險些跌下樓去。

  只見室內的中央,放著一個韓磁描金的細花大浴缸。

  一個雙十年華的絕色少女,正沐浴在香胰的泡沫中,僅嫩莉般的玉臂和擬脂般的香肩露在外面。

  江天濤這一驚非同小可,看也不敢再看一眼那張芙蓉仙子般的美麗面龐,嚇得輕呼一聲該死,趕緊閉上了雙眼。

  就在他驚覺失聲的同時,室內已響起一聲驚恐嬌呼道:「小芬,快去看看外面什麼人!」

  江天濤一聽,渾身一戰,面色大變,頓時急出一身冷汗。

  明投拜貼暗探後出已是不該,再加上一個偷攀閨樓,暗窺春色,一旦被發現,那真是掏盡三江之水,也洗不乾淨沾上的污點了。

  心念至此,恨不得插翅飛天。

  一想到天,他本能地抬頭上看,立即發現樓頂的飛簷。

  這時,前面樓廊上已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令他無瑕多想,一提真氣,輕巧地,飄然升上飛簷,急忙將身形平貼在黑影下。

  就在他將身形隱好的同時上,廊上已響起一聲怒聲嬌叱問道:「什麼人?」

  江天濤嚇得渾身一戰,險些跌下近百尺高的地面,正待翻上樓頂,驀聞一個婦人壓低聲音說:「芬姑娘,是我!」

  江天濤聞聲一看,只見由對樓飛橋上,急步是來一個身穿背衣,略具風韻的中年婦人,正向立在廊下橋口的一個粉衣標緻侍女,含笑揮手。

  只見粉衣侍女小芬,在俏麗的面龐上,略展笑容地問道:「高阿姨,有什麼事嗎?」

  說話之間,那個中年婦人已至近前,立即含笑道:「白虎堂俞堂主,剛由鎮上趕回來,說有一個叫衛明的要來拜山。」

  小芬立即不屑地哼了一聲,不耐煩地道:「哪裡來的衛明?拜什麼山?」

  中年婦人立即正色道:「看俞堂主神色緊張地樣子,這個叫衛明的傢伙,似乎是個大有來歷的人,所以才硬逼我將拜帖火速交給幫主。」

  說著,即將手中的大紅拜帖,同著小芬揮了揮。

  隱身飛簷下的江天濤一看,正是他交給「金鉤劍」俞存信的那張拜帖。

  小芬見中年婦人說得嚴重,俏麗面廣上的輕蔑神色立失,但仍驕傲哼了的一聲,神氣的道:「當今武林中,有頭有臉有名望的人物」我沒有不知道的,就從來沒聽說過有個什麼叫衛明的人。」

  說話之間,順手將中年婦人手中的拜帖不耐煩地接了過去。

  江天濤一看,不由暗暗生氣,心說:這個死丫頭好神氣。

  心念間,驀見低頭檢看拜帖的小芬,面色一變,不由張大了一雙鳳目,注定中年婦人,吃驚地道:「啊,不得了,這可是幕阜山九宮堡陸地神龍江老堡主的拜帖!」

  江天濤一看,不由暗自笑了,心想:這個小丫頭知道的還真不少。

  中年婦女一見小芬神情,立即得意地笑了,故意慢條斯理地道:「所以說大有來歷!」

  小芬以有些責備地口吻問:「這等大事應該先呈給幫主看,你怎的先拿到總統領這邊來。」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頓時恍然大悟,方才室內入浴的那位絕色少女,原來竟是銀釵皇甫香。

  心念間,只見中年婦人一皺眉頭,為難地道:「幫主已經三天不問幫務了,我不敢送去……」

  話末說完,只見小芬似乎想起什麼,向著中年婦人一招手,急聲道:「你跟我來。」

  說罷轉身,即和中年婦人,逕向前廊走去。

  江天濤一見,暗暗歡喜,內心不由謝天謝地,沒想到突然轉禍為福,誤闖誤撞地碰巧了。

  這時心胸一暢,早已忘了處身何地,他決心潛至前廊看看。

  心念間,室內已傳來一陣銀鈴般地問話聲:「小芬,是誰呀?」

  江天濤一聽,知道問話的是銀釵皇甫香,又聽小芬壓抑著激動地聲音回答道:

  「是高阿姨。」

  銀釵一聽,似是感到有些意外,因而略微一頓,按著不解地問:「她來做什麼?」

  小芬急忙解釋說:「有九宮堡江老堡主的一張拜帖。」

  室內突然一靜,想是銀釵皇甫香也吃了一驚,按著是她急促的聲音叮囑道:

  「叫她別走,到客室裡等我。」

  說話之間,室內立即響起一陣急急出浴的水聲。

  江天濤緊貼在飛簷下,他知道皇甫香已經出浴了,他的心也沒來由的跳聲,俊面微紅。

  他雖然探首就可以看到這幅絕美的出水芙蓉圖,但他是幼諳詩書,受過良好師訓的人,反而緊緊閉上了眼睛。

  片刻過去了,直到室內再沒有了聲音,他才想起必須潛至前廊,聽聽銀釵皇甫香說些什麼。

  他不敢由廊上前進,因為樓廊的轉角處,便有兩名綠衣背劍的警衛少女。

  於是,他沿著飛簷的暗影,利用突出的雕花木板,身形懸空兩腳下垂,雙手交互向前移動。

  繞過前廊一看,非常僥倖,僅六七丈外,通向另一座燈光明亮的高樓橋口立著兩名少女警衛。

  更巧的是,就在他的腳下,即是燭光直射樓外的前窗。

  他斷定銀釵皇甫香必是在外間客室裡詢問那個中年婦人,但他懸身之處,至樓門前尚有一段距離,如果移至樓門前,極可能被立在飛橋進口處的兩名警衛少女發現。

  正在為難之際,窗內突然傳出皇甫香的清脆悅耳聲音道:「小芬,喚她進來。」

  江天濤心中一喜,想不到懸身之處,正是銀釵的寢室。

  於是,趁著小芬呼喚高阿姨和一陣走來的急促腳步聲,急忙提氣挺身,雙腳迅即鉤進雕花木橡內,上身極緩慢地垂下來。

  他藉著蟬紗孔花窗簾,向內一看,只覺耀眼生輝,滿室燦爛如銀,絲絲淡雅幽香直飄出來。

  凝目細看,才發現皇甫香的香閨內,器具陳設,一片錦素,多是銀色。

  銀緞繡墩,亮銀牙床,錦枕繡被,銀絲羅帳,在五隻銀燭照耀下,滿室之中,閃閃銀輝,耀眼生花。

  久久,才發現一個銀色綢巾包頭,按著一襲銀絲樓衣的絕美少女,面向室門,就坐在窗下的一張錦墩上。

  他看不見皇甫香的面龐,僅能看到玉頸下那片潔如溫玉,膩如凝脂的酥胸,和隱在繡衣襟口處的深深孔溝。

  江天濤一陣心跳,立即閉上了眼睛,狠狼地搖了搖頭。

  就在他緊緊閉眼,狠狠搖頭之際,驀聞銀釵皇甫香略顯急切地問:「高嫂,這是俞堂主交給你的嗎?」

  江天濤聞聲睜開眼睛,發現就這閉眼的一瞬間,小芬已將拜貼交給了皇甫香,中年婦人已立在室門間並應了聲是。

  皇甫香嫩如春蔥似的纖纖玉手,輕輕翻開拜帖,似是細讀上面的拜詞。

  突然,她束著銀絲綢巾的蝶首一霞,按著抬起頭來,目注中年婦人,急切地道:

  「你可知代表江老堡圭前來的衛明,現在什麼地方?」

  中年婦人恭聲道:「據俞堂主說,在啟德鎮的圓韻樓。」

  皇甫香一聽,似是感到有些意外,先是一楞,按著不屑地低聲道:「哼,也不過是一個章台楚樓之徒。」

  江天濤一聽,不由怒火條起,心想:你怎能不問清楚就下斷語?

  驀見立在銀釵身側的小芬,伸手一指拜貼,不解地道:「小姐,這個衛明是誰?」

  銀釵皇甫香僅淡淡的道:「是個甫離師門的少年高手。」

  說著,又向中年婦人,繼續道:「他什麼時候來?」

  中年婦人恭聲道:「聽說是明晨拜山。」

  皇甫香輕喚了一聲,按著立起身來,同時自語似地道:「這麼早就來?」

  說著,微垂蝶首,逕自在室內鍍起步來,似乎在考慮明晨如何接待江天濤。

  江天濤這時才看清,皇甫香的銀絲繡衣,長長的拖在白絨地毯上,僅露出兩點銀緞拖鞋。

  打量間,驀見皇甫香,停身止步,突然轉過臉來,望著小芬,似有所悟地急聲說:「小芬快取我的衣服來。」

  江天濤第一次看到皇甫香的絕美面龐,令他不禁星目一亮。

  只見皇甫香,柳眉斜飛入鬢,杏目晶瑩明亮,瓊鼻樓口,香頰紅潤,在她矯嫩的粉面上,嵌配得極為均勻恰當。

  尤其,沐浴方罷,脂粉盡除,愈顆得高雅清麗,隱透英氣。

  他確定沒想到「銀釵」皇甫香,竟是如此的明艷嬌媚,麗質英爽。

  因而,令他聯想到,任職「三釵幫」的各路英豪,俯首聽命,任由差遺,甘心屈服在三個少女之下,這與「三釵」的絕世風華,不無關連。

  繼而一想,又覺並不盡然,像「多臂金剛」、「湘江叟」,和在松桃城東,以及丘陵隘口遇到的那幾位老人,他們又是為了什麼呢?

  心念末畢,小芬已將皇甫香的衣物拿來謹慎地放在窗前錦墩上。

  皇甫香一見衣物拿來,順手將拜帖放在一個高幾土,逕向窗前錦墩走來,同時,一雙玉手,迅速地解開了纖腰上的銀絲樓帶。

  江天濤一看,知道不能再看下去了,立即曲身貼上了飛簷。

  就在他剛剛隱身簷下的同時,室內已響起小芬的聲音問:「小姐,您要去哪裡?」

  皇甫香似在一面穿衣,一面急促地道:.「明天如何接見衛明,必須和幫主慎重商議,並且對江老堡主突然派一個少年高手前來拜山的用意,也得慎重揣測一番,在心理上好有個準備。」

  話聲甫落,驀聞中年婦人,鄭重地道:「據青龍堂主美劍客杜靖雲說,江老堡主可能是派人前來向幫主致歉。」

  皇甫香立即不以為然地道:「為什麼?」

  中年婦人見皇甫香這樣問,因而一陣遲疑,久久才道:「因為他們九宮堡的少堡主江天濤,恃技凌人,劍傷我們分舵的香主……」

  皇甫香末待中年婦人說完,立即不以為然地反駁道:「你怎不說我們連番盤詰,阻撓人家的行程?」

  中年婦人似是想起什麼,突然肯定地道:「據斑豹堂主元子健說,江老堡主必是為了江少堡主說了辱及幫主的話,才派人前來道歉的……」

  皇甫香立即不解地沉聲問:「說了什麼話?」

  正幫著銀釵穿衣的小芬,立即搶先回答道:「江少堡主問,萃英廳上的金交椅任他坐,是否也包括幫主的那一張。」

  又聽皇甫香毫不為意地道:「那只是一句少不更事的戲語,也值得放在心上。」

  室內一陣沉寂,中年婦人和小芬,再沒有說什麼。

  江天濤聽得暗暗奇怪,他覺得銀釵皇甫香,對九宮堡少堡主,似是特別偏袒,心想,莫非她認識朝天鼻不成?

  但他卻忘了玉扇秀士皇甫陽,就是銀釵皇甫香的父親,皇甫陽能不將在湘江鴨子樓上的事,告訴給愛女皇甫香?

  這時,又聽銀釵皇甫香吩咐道:「快去轉告九位執事,六位堂主,速至議事廳聽候緊急指示。」

  話聲甫落,中年婦人立即恭謹地應了聲是。

  江天濤一聽,知道中年婦人就要出來了,在她轉身走來的時候,極可能發現他隱身的位置。

  情急之下,挺身翻上樓面。

  這時,夜空已變淡藍,亦呈閃閃爍爍,一鉤彎月,已在東天的烏雲中升起來,東梁山的高峰峻嶺上,已滾上一層暗淡月光,陣陣涼風吹來,令江天濤的神志突然一爽。

  因而,他驚覺到,該走了。

  這時,簷下前廊上,已響起一陣腳步聲。

  正待離去的江天濤,本能地俯首一看,發現一身銀色雲棠的皇甫香,手拿著拜帖正向立有兩個警衛少女的飛橋那面走去。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悟,同時,心中也不禁有些懊悔,他斷定對面燈光明亮的高樓上,就是彩虹龍女的閨房。

  已是時近四更了。

  他雖然很想過去看看,但時間已不容許,因為天色已漸亮了。

  同時,樓上樓下,警衛如林,要想再登上對面燈火輝煌的三樓,確不是件易事。

  因而,他決定即刻回店,待明晨拜山時,再見機行事。

  於是,悄悄越過樓脊,仍由樓後的暗影中,極靈巧的降下來。

  到達地面,仍沿著長廊外沿,逕向後面那片花園潛去,走出林立的瓊樓高閣,發現那片如茵草地上的方室內,燈光仍亮著。

  他知道,那六個醫術不凡的老大夫,仍沒研究出治好「彩虹龍女」的良方妙藥。

  他凝重的看了一眼方室,憂鬱的搖搖頭,越過孔磚矮牆,沿著一排濃密花樹,逕向崖邊馳去。

  前進中,遊目一看,發現圍坐在一起的幾個綠衣勁裝少女,已經不見了。

  江天濤斷定她們已經回到各人的崗位上,因而格外小心。

  屏息飄縱,竭力輕靈,直到滔至岸邊,一顆心方始定下來。

  於是身形一閃,疾瀉而下。

  到達絕壁下,草高滅頂,縱上一座大石一看,頓時愣了。

  只見對面來時的入口,怪石並列,行樹整齊,入口竟有六七個,他已分不出哪一個怪石行樹之間,是他來時的入口了。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不禁慌了,他確沒想到機樞小徑的入口,用人工修築得如此巧妙……

  他知道對面的入口只有一道是正確的,其餘幾道,必有三釵幫的暗樁明哨,因而他深侮方才來時沒有作個記號。

  情急之下,本能的一蹂腳,不由焦急地輕聲道:「這下可真槽了。」

  話聲甫落,嘩啦一聲,逕由第三座怪石行樹之間傳出來。

  江天濤心中一驚,循聲一看,發現第三道入口內的一株小樹,正在急烈地搖動。

  凝目一看,那株小樹下,一無所有,他斷定那是山鼠或野兔等小動物,因而看了一眼,並未放在心上。

  他轉身看了看身後絕壁上的尖石籐蘿,竭力回想方才是由哪一處登上崖峭。

  一看之下,大吃一驚,他這時才發現絕壁上的突石籐蘿,也是經過人工的巧妙偽裝,幾乎是一式一樣。

  就在他望著絕壁發呆之際,驀聞一陣暗器破風聲,逕向腦後射來。

  江天濤心頭猛然一呆,條然轉身。

  只見一點白影,唆的一聲,已至面前。

  江天濤不敢怠慢,右手中食兩指一繞,立將飛來的暗器挾住。

  暗器一入兩指,江天濤不禁心中一動,因為入手的暗器,已沒有了強勁的衝力。

  急忙低頭一看,竟是一塊鴿卵大小的白石。

  江天濤根據白石飛來的方向判斷,應該是第三道入口但舉目一看,第三道行樹怪石之間,除了隨著被風搖動的山草和小樹,一切是靜悄悄地。

  他覺得出,這塊白石子,是用常勁投出,而不是用內力振腕打出。

  驀然,他的靈智一動,恍然大悟,這人必是暗中引導自己,應該走第三道,於是心中一喜,飛身向前撲去。

  一進入第三道入口,立即發現十數丈外的小叢樹後,一道纖細人影一閃而逝。

  江天濤一見,無暇思索,不由脫口悄聲低喝:「什麼人?」

  低喝聲中,身形騰空而起,直向那道纖細黑影撲去。

  但就在他身形騰起的同時,那道纖細人影,迅即轉身向前飛馳,疾如脫免,快如流矢。

  江天濤雖知對方並無惡意。但他卻為對方不停下身來而暗暗生氣。

  這時見黑影轉身飛馳,不由輕哼一聲,盡展輕功,身形宛如一縷青煙徑向飛馳的纖細人影,電掣追去。

  前面那道纖細黑影,一見江天濤風馳電掣般的身形,似乎吃了一驚,兩道炯炯目光,突然冷芒一閃,按著身形一晃,頓時不見。

  江天濤追至近前,急忙剎住身形,慌急地遊目一看,除了古木怪石,哪裡有半個人影。

  他不禁連聲呼怪,心想:這人是誰呢?竟對這道三釵幫極機密的機樞小徑如此熟悉?

  當然,他知道那人早已出了機樞小徑,只是他不敢過去追找,因為他不但顧慮地形不熟,也怕遇上三釵幫的樁哨。

  他忿忿地站了片刻,細心地察看了附近一番,展開輕功,直奔山下。

  前進中,發現左右景物,果然與來時不差,因而愈加放心飛馳。

  出了山口,已是山麓,距離啟德鎮已不遠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 13:55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