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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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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憶文]繡衣雲鬢[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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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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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21:47:45 |只看該作者
  到達鎮前,騰空飛上房面,回頭一看山麓,依然是靜悄悄的,他覺得那人相當機警,這時絕不會再跟著他來。

  回到客店,仍由後窗進入,閂好窗門,解劍倒身床上,思潮洶湧,毫無睡意。

  他首先不解地是那道纖細黑影是誰?當然,那是一個女子應該是毫無疑問了。

  但是這個女子是誰呢?

  如果說是彩虹龍女蕭湘珍,她已經臥床三天了,而且三釵幫的幫主金釵富喬麗,坐在她的床前已經三天不理幫務了。

  因而,他斷定絕不可能是玉釵蕭湘珍,再說她也不可能知道他於傍晚時分已到了啟德鎮。

  那麼,這個好心引導他進入後出,又將他引出來的女子是誰呢?

  他也曾想到圓韻樓上的歌女冷萍。

  但是:她即使是一位風塵俠女,為了某種原因,以歌女的身份來掩護她的行動,她也不可能對三釵幫的機樞小徑的地形摸得如此清楚。

  最後,他斷定是三釵幫內,極接近三釵或六位堂主的女中高手。

  他想,明日拜山之時,在女子高手中,多加注意,不難看出一些端倪來。

  一想到拜山,銀釵皇甫香入浴的一幕,立即掠過他的心頭,他不自覺地搖搖頭暗呼一聲慚傀。

  他根據銀釵皇甫香的話,斷定她和金釵富喬麗,根本尚不知道玉釵蕭湘珍為何臥病。

  同時更不會知道她們這位藝艷雙絕的妹妹,曾經前去九宮堡,登門問罪,留釵寄詩,大戰九宮堡高手的事。

  現在,他的拜山,不但給三釵幫帶來了震驚,也給三釵幫所有的高手,帶來了議論和騷動。

  由於玉釵前去九宮堡的事,金、銀二釵及所有的高手,俱都不知,是以才覺得這次的拜山來的突然。

  這時,他才驚覺到,這次如非他本人親自前來,勢必鬧得陰錯陽錯,騎虎難下終至不可收拾。

  因而,對明晨拜山,見了金、銀二釵和幫中高手,如何解釋拜山來意,他慎重地作了一番考慮。

  同時,他對他入後山的那個女中高手,也暗暗感激,只是一直猜不透她引導他進入後山的目的。

  最後,他終於在無數問題縈繞中,不自覺地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天光已經大亮,首先通知店伙備馬。

  梳洗監漱,用過早食,辰時已經到了。

  於是,再度整理了一下儒巾長衫,佩好長劍逕自走出店來。

  小青早已備好,正昂首豎耳,歡嘶連聲地被一個店伙拉著。

  江天濤上馬,逕向鎮北走去。

  尚未到達鎮口,即見三釵幫的白虎堂堂主金鉤劍俞存信,率領著四名香主級的勁裝中年人,各坐一匹健馬,早已候在鎮上。

  江天濤一見,立刻催馬馳了過去。

  金鉤劍五人,也催馬迎了過來。

  一俟來至近前,金鉤劍俞存信,首先抱拳,朗聲說:「謹奉本幫幫主面諭,特來恭迎小俠入山。」

  江天濤一聽幫主面諭四字,知道金釵富喬麗為了尊重父親江浩海是位望重武林的長者,因而決定要親自接見他。

  於是,也急忙拱手,感激地道:「多謝俞堂主轉達拜帖……」

  話末說完,金鉤劍立即爽朗地哈哈笑了,按著笑聲道:「份內之事,何足掛齒,小俠太謙虛了。」

  說罷,再度抱拳當胸,繼續謙和地道:「小俠請。」

  江天濤也不推辭,僅拱手答禮,催馬前進。

  一道寬大石道,通過山麓,直達一座寬闊山口前。

  江天濤端坐馬上,舉目前看,只見東梁山白雲撩繞,峻峰插夭,在初升的朝陽下,東半山,金輝閃閃,山色鮮艷,西半山,昏暗迷濛,濃蔭翠黛,愈顯得山勢崎險。

  進入廣闊山口,江天濤的星目條然一亮。

  山口內是座經過人工修築,景色十分綺麗的大綠谷,一道寬大石道穿越一座橫嶺,在高聳的巨松夾道下,惋延伸入山內。

  就在橫嶺下的寬大石道上,人頭振動,健馬成群,無數不同顏色的錦旗,隨風飄拂,閃閃生輝。

  正中一匹白馬上,端坐著一個秀髮高挽,上插銀釵,中東一條銀釵絲帶,穿著一身銀緞勁裝,身披長髦,腰懸銀劍的絕美少女。

  江天濤不必細看,便知那就是三釵幫,內外二堂總統領銀釵皇甫香。

  銀釵的身後,是一個銀絲穗大錦旗,中間插有一支銀色的御珠飛鳳釵。

  在銀釵皇甫香的身後馬上,是一個年約三十餘歲,修眉人鬢,朗目有神,一龔天青勁裝的俊逸男子。

  由於俊逸男子身後,立著一面繡有青龍的淡綠錦旗,因而斷定他就是青龍堂主美劍客杜靖雲。

  杜靖雲,白淨面皮,挺鼻朱唇,上蓄八字鬍,下顎留有三寸長的短髯,一柄寶劍,斜在肩後,愈顆得他氣度不俗。

  在美劍客杜靖雲的馬右,空閒無人,僅有一面繡著白虎的淡灰大錦旗。

  江天濤知道,那個位置,就是跟在他身側的白虎堂主,金鉤劍俞存信的位置。

  再看杜靖雲左側馬上的一人,年約二十五六歲,生得眉清目秀,挺鼻朱唇,身穿一襲淡黃長衫,腰扎嵌玉寶帶,頭束紫金冠,足登粉底靴,顯得格外清秀儒雅。

  江天濤知道,那就是自稱後漢曹植再世的斑豹堂主元子健。

  元子健的身後,是一面淡黃色的大錦旗,中央繡著一隻威猛斑豹。

  在青龍、白虎、斑豹的三面大錦旗後,各有六面同一顏色,旗面略小,同樣繡著龍、虎、豹標誌的十八面部屬旗。

  在十八面屈於三堂的錦旗下,並列十八匹高頭健馬,坐在馬上的十八人,高矮不等,胖瘦不一,但每個人都有一件奇特的兵器。

  江天濤尚禾看完旗後的成行馬隊,已到了銀釵身前不遠。

  銀釵皇甫香一見江天濤,艷如春花的矯靨上,毫無一絲笑容,僅在馬上禮貌地一抱拳,清脆地朗聲道:「三釵幫內外三堂總統領皇甫香,讓奉本幫幫主之命,率隊恭迎衛代表入山。」

  江天濤急忙拱手,俊面含笑,謙和地期聲道:「在下衛明,恭奉本堡老堡主陸地神龍江浩海之命,特來貴山,拜會貴幫幫主,怎敢勞皇甫統領,諸位堂主下山遠迎,在下謹代表本堡老堡主,先行在此謝過了。」

  說罷馬上一躬,趁勢細看了一眼皇甫香。

  他發現皇甫香,膚如凝脂,貌若春花,美艷中隱透英氣,尤其矯靨上毫無笑容,愈顯得威風凜凜,這較之昨晚沐浴時,簡直判若兩人。

  銀釵皇甫香,早在一見江天濤時便不禁粉面泛桃花,芳心抨抨動,覺得這真是她從末見過的俊美郎君。

  但一想到他昨夜宿在啟德鎮圓韻樓,心中的那絲好感,立即一絲也沒有了。

  這時,又見江天濤說話之際,星目閃輝,似是一直盯著她的如花嬌靨,芳心不由暗暗氣惱,但又不便發作。

  因而,黛眉一皺:粉面突沉,立即冷冷地道:「衛代表不必謙遜,幫主正在總壇恭候。」

  江天濤見銀釵皇甫香言語冰冷,粉面凝霜,心中也不禁暗暗生氣,但他仍含笑應了個是。

  於是,也不客氣,逕自催馬前進。

  青龍堂、白虎堂、斑豹堂的香主人等紛紛馭馬,讓開一道來路,皇甫香也急忙撥馬,讓至一側。

  江天濤雖然心中有氣,但經過皇甫香馬前時,仍禮貌地展笑領首。

  皇甫香雖氣江天濤這等俊品人物,居然不知自愛自重,竟跑秦樓楚館。

  但當江天濤有神的目光射在她的擬霜矯靨上時,卻情不由己的兩頰一紅。

  美劍客杜靖雲和斑貌堂主元子健,早已存心鬥鬥這位單掌擊傷力拔山的衛明,這時見江天濤星目游動,就以為有意向銀釵調情,心中愈加不滿,立時將臉色沉下來。

  尤其看到銀釵皇甫香,在冰冷的矯靨上,突然飛上兩片紅霞,也有些芳心抨動之勢,更是妒怒交集,面色鐵青。

  江天濤昨夜在後出斷崖上,聽了幾個勁裝少女的話,已知道杜靖雲和元子健,單戀三釵的事……

  這時見兩人眉透煞氣,滿面怒容,不由淡淡地笑了。

  銀釵皇甫香的芳心深處,早已有了一個她父親口裡說的少堡主江天濤,因而對這個衛明,雖覺也是一個令人一見心動的少年郎君,但總不能把父親玉扇秀士皇甫陽說的那位少堡主的影子抹去。

  她是迎賓的主人,理應與江天濤並騎前進。她雖然對這位衛代表已有了成見,但她的一顆心,卻一直寧靜不下來。

  由於見面時的不調和,因而一直默默前進。

  江天濤早已發現這種不和諧的氣氛,但他卻故作神色自若,毫不放在心上。

  他聽著群馬的鐵蹄擊在寬大石道上的清脆聲音,俊面展笑,遊目望著綺麗山色,看他那份悠閒逸致,何曾將身邊美若春花,絕世風華的皇甫香看在眼內。

  跟在江天濤和銀釵身後的青龍堂主美劍客,不時向一臉不悅神色的元子健遞一個輕蔑地眼神,只有白虎堂主俞存信,神色十分平靜,但他心裡對江天濤的這次拜山,能否圓滿離去,也不禁存有疑問。

  不過,在昨夜會議廳上,他曾對神情激忿的社靖雲和元子健提出警告,要他們絕不可輕視衛明而惹事端。

  因為,威鎮武林數十年的九宮堡中高手如雲,多是江湖上響叮噹的人物,而清譽滿天下,倍受人敬的江老堡主,卻派一個弱冠之年的衛明代他前來拜山,可證衛明在江老英雄心目中的份量和地位。

  同時,也可證實,衛明代表江老堡主前來,江老堡主必然深信衛明絕不會辱及九宮堡的聲威和他陸地神龍的一世英名。

  尤其令金鉤劍俞存信不解地是,內外三堂總統領銀釵皇甫香,居然對這位代表似乎不太歡迎。

  時間在沉悶的氣氛中溜過,群馬愈馳愈快。

  江天濤端坐馬上,目覽山色。發現整個山區中,大部經過人工修飾,有不少處疑是世外桃源。

  一路行來,繞峰角,穿巨林,經過不少畸險之處,但卻看不到有任何明樁暗卡和盤察哨。

  據「齊魯雙俠」說,三釵幫警衛森嚴,樁卡棋布,愈接近總壇愈嚴密,看這情形,想是都撤掉了。

  心念間,前面數百丈處,已現出一座巨石砌成的大寨門,工程浩大,巨牆蜿蜒,三面大旗,色分金、銀、碧。高高地插在門樓上,直入半空。

  金旗居中,銀左、碧右,下面繡三釵的標誌,數十藍衣佩刀的修偉壯漢,林立在寨牆上。

  寨門早已大開,兩排佩刀大漠,分立兩邊。

  一聲號角,直上半天,逕由寨樓上響起。

  緊接著,六隊乘馬少女,衣分紅、黃、綠,一律背架長劍,逕由寨門內馳出來。

  在紅衣少女隊後的一面紅緞大錦旗下,是一個年約二十八九歲,一身紅緞勁裝,背插鸞鳳刀的端莊少婦。

  在她身後的大旗上,繡著一隻金色飛鸞翎翔半空,栩栩如生。

  江天濤知道,紅衣端莊少婦,就是三釵幫內三堂金鸞堂的堂主,耿媛。

  左邊一面綠緞錦旗下,是一個身穿綠緞勁裝的少婦。

  綠緞勁裝的少婦,年約二十五六歲,柳眉大眼,背插雙劍,在她身後的綠緞大錦旗上繡著一隻穿雲彩鳳。

  江天濤聽齊魯雙俠特別介紹過,這個少婦便是彩鳳堂堂主李珍珠。

  李珍珠機智多謀,極受「金釵」器重,是外三堂一個香主的妻子,與「玉釵」蕭湘珍私交甚密。

  齊魯雙俠金式兄弟,曾一再叮囑江天濤,如能伺機將「紫血玉釵」交給李珍珠,也可轉至彩虹龍女手裡。

  右邊是一面黃緞大錦旗,馬上坐著的是一位黃緞勁裝的妙齡少女。

  妙齡少女,秀髮如雲,粉面十分嬌嫩,彎月般的娥眉,大大的眼睛,仍透著幾分天真稚氣。

  在她身後的大旗上,繡著一隻靈巧黃鶯,靜落枝頭,歡聲鳴唱,顯得逍遙自在,無憂無愁。

  江天濤知道,黃衣妙齡少女,就是內三堂麗鶯堂的堂主段玉梅。

  在金鸞、彩鳳、麗鶯三堂主的馬後,分別跟著六位英姿少女,在她們的身後各有一面較小的錦旗,分別繡著與堂主相同的標誌。

  就在十八個英姿少女的馬後,一面金輝閃閃的大錦旗出現了。

  江天濤的星目條然一亮,心情不禁有些激動。

  因為,統領近萬英豪,分舵遍及大江南北,勢力最龐大,組織最嚴密的三釵幫女首領,幫主富喬麗,就要出迎了。

  三隊勁裝少女的馬隊,分向兩其散開,逐漸列成一個雁隊形。

  金鸞堂主,紅裝少婦耿媛,撥馬一閃,金輝閃閃的大錦旗下,一匹高頭健碩的黃標大馬立即馳了出來。

  江天濤凝目一看,只見馬上一位看來僅有雙十芳華的絕色少女,一身金衣亮裝,金劍髦,腰懸一柄金鞘劍,端坐馬上,徐徐迎來。

  江天濤知道,這位金衣少女就是威名滿天下的三釵幫幫主。

  金釵一出寨門,金鸞、彩鳳、麗鶯三堂主,立即指揮所屬香主,一字排在門前。

  金釵富喬麗,勒韁停馬,端莊地望著輕馳奔來的江天濤。

  隨著距離的接近,江天濤已能清晰的看清富喬麗的絕美容貌。

  富喬麗的髮式如雲,上插一支飛鳳含珠金釵,中東一道金縷絲巾,鵝蛋形的嬌靨上,略顯樵粹。

  一雙細長鳳目,兩道彎月柳眉,瓊鼻櫻口,膚如凝脂,輕縐著雙眉,似是隱伏著滿腹心事。

  江天濤有些愣了,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刀光閃閃,錦旗招展,端坐馬上的金裝佩劍少女,竟是威鎮大江南北的三釵幫幫主?

  這與他心中想像的英姿凌威,令人不敢仰視的當喬麗,差得太遠了。

  除了她腰間佩著一柄金鞘劍和一身特製的金衣亮裝,沒有任何處,可足代表她是時下最傑出的俠女。

  尤其,齊魯雙俠,馬雲山等人,一致盛讚富喬麗,不但胸懷大略,才智過人,且善統御,這令他的確有些難信。

  俗語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想,也許他江天濤見識淺薄,閱歷不多之故。

  心念間,已至金釵富喬麗馬前五丈之處,江天濤立即將馬停住。

  江天濤的坐馬一停,寨門上立即響起一陣悅耳號角。

  緊接著,是一陣沖天藥炮的隆隆震耳響聲。

  這時全場一片寂靜,氣氛十分嚴肅。

  銀釵皇甫香和外三堂的堂主香主們,遠遠地立在江天濤馬後。

  炮聲一停,江天濤和富喬麗同時下馬,急步相對前進。

  到達近前,江天濤肅容恭立,逕由袖內,再取出一張大紅拜貼,目注肅立對面的富喬麗,恭謹朗聲道:「幕阜山九宮堡陸地神龍江浩海老堡主座下外堡左掌院衛明,讓代表本堡老堡主,特來拜會富幫主,並請鈞安。」

  說罷躬身,急上數步,雙手將拜帖奉上。

  金釵富喬麗,嬌靨綻笑,接過拜帖,清脆地朗聲道:「貴堡老堡主江老堡主,望重武林,譽滿海內,是位倍受天下英豪尊敬的武林長者。喬麗仰慕已久,苦無機會前去貴堡拜望,如今衛代表奉命駕臨,必是帶來了江老堡主的金石教言,謹請衛代表,即至廳上敘談。」

  說罷抱拳,微一躬身,再度謙和地道:「衛代表請上馬。」

  江天濤聽了富喬麗一番自居晚輩的話,心中十分快慰,他覺得九宮堡在武林中的聲威,數十年如一日,完全是老父的德望支持。

  因而,他想到,將來老父歸隱,不問世事,那時,能否保持九宮堡在武林豪傑心目中的地位,全靠他們自己了。

  是以,他覺得,自今日起,他就應該開始為未來的事業奠基。

  這時見富喬麗催請上馬,立即拱手還禮,恭聲應是。

  小青和富喬麗的坐馬,早已由兩個勁裝少年拉了過來。

  江天濤和富喬麗,同時上馬,逕向寨門走去。

  銀釵皇甫香立即率領下山迎接的三位堂主等人,催馬走在江天濤和金釵之後。

  江天濤坐馬上,覷目偷看身側黃馬上的富喬麗,較之銀釵皇甫香,尤為出色。

  據說玉釵甫湘珍,技高全幫,艷冠群芳,難道她的嬌美,尤勝富喬麗不成?

  心念間,轟隆一聲炮響,震耳欲睡。

  江天濤不由吃了一驚。

  緊接著,內三堂的勁衣佩劍少女,焉然一聲嬌叱,寒光如電一閃,長劍同時撤出鞘外。

  江天濤不知何事,定神一看,只見兩邊馬上少女,連聲嬌叱,抑揚有序,同時,手中寶劍,冷芒閃閃,或劈或刺,整齊劃一,動作極為熟練,一望而知曾經下過一番苦工夫。

  寨牆上轟轟的炮聲,仍然一聲接一聲的響著,氣氛俞加嚴肅隆重。

  江天濤知道這是入山的歡迎儀式,少女們的馬上舞劍,正是表演給他看的。

  於是,急忙勒住小青,神色肅穆地端坐馬上,與金釵兩人靜靜地觀賞近百少女們的精彩表演。

  江天濤展笑望著近百表演的少女,揮手點頭,表示讚許,同時,和金釵富喬麗繼續催馬前進。

  進入寨門,左右尚有兩隊天藍勁裝的彪形壯漢,俱都撫刀致敬。

  江天濤謙和地頻頻領首答禮,他知道,這份殊榮的歡迎儀式,完全是為了他代表的是老父江浩海,而不是為了他江天濤本人。

  他受到這般隆重接待,非但他自己事先沒想到,就是陰沉多智的毒娘子,恐怕也是從末料及的事。

  江天濤和金釵並騎前進,銀釵和六位堂主,三十六位香主,以及數百男女幫眾,依序跟在馬後。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沿著寬大石道,穿過一座蔽天巨林,前面已是一座數千畝方圓的大綠谷。

  大綠谷中,地勢十分平坦,細草如茵,沒有山花,沒有樹林,一望而知是經過一番人工整理。

  谷的左右,是兩座矮峰,由峰腳開始,建築了不少房屋,形如階梯,層層上升。

  谷底的建築,尤為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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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0-12-2 21:48: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心病心醫


  一座近百丈寬闊的石欄廣台上,雄峙著一座朱漆琉璃瓦、雕樑畫棟,氣勢磅磚的魏峨大廳。

  魏峨大廳的正面,是三座通天落地大敞門,廳的左右,是兩排構建精樓,直達廣台的兩頭。

  大廳的飛簷下,橫架一方巨匾,上書三個金漆大字萃英廳,筆力渾厚,有若盤龍。

  大廳之後,是座斜嶺,徐徐上升。

  斜嶺上,建築了無數精舍院落,蜿蜒相連,直達後出那片林立的瓊樓高閣。

  江天濤看了谷中形勢,這才明白,這座斜嶺的頂處,就是後出那道絕壁斷崖,如此看來,三釵幫的總壇,形勢果然險惡。

  這時,天近正午,艷陽直射大綠谷,在綺麗的翠黛山色中,現出一片瓊樓畫宇,愈覺景色的美麗。

  大廳前的廣台上,立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眾,有僧、有道、有老尼姑、老壯男、有婦女、白髮蒼蒼的老叟,衣著不一,顏色不同,大都沒有攜帶兵刃。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不由暗自搖頭,外傳三釵幫,高手如雲,這話果然不假,因而,他暗自警告自己,必須小心應付,不過玉扇秀士皇甫陽既不在總壇,這令他安心了不少。

  心念間,已到了廣台階前,在金釵的肅請下,踏橙下馬,並肩登階。

  台商九階,俱是光可鑒人的大理石。

  登上高階,富喬麗立即為江天濤簡扼地介紹立在廣台上相迎的高手。

  江天濤哪有心情去記那麼多的綽號和姓名,只是說聲久仰,拱拱手。

  但他對昨夜在後出方室中討論藥方的一道,一尼,和四位老叟,卻格外客氣了幾句!

  介紹完了幫中高手,銀釵皇甫香和六位堂主,早已繞至廳前肅立。

  金釵富喬麗,特地請江天濤注意,並鄭重地介紹了銀釵和杜靖雲等人。

  江天濤對六位堂主的武功,姓名和賦性,早經齊魯雙俠耐心的講述過,所以不經介紹,他也識得。

  他知道,內外三堂的六位堂主,在職位上,僅次於彩虹龍女,而在三釵幫中,卻各人有各人的勢力。

  同時,對他此次的拜山,也有著極大的影響,和左右的潛力。

  金釵富喬麗,特別為江天濤鄭重介紹的原因,似乎地含有此意。

  但掘強的江天濤發現美劍客,及元子健幾人的神情冰冷,意含輕視,因而,對金釵的鄭重介紹,也故意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色。

  進入大廳,揮煌奪目,滿店盡鋪虎皮,內底的中央平台上,並列放著三張特製的高背大椅,色分金、銀、碧。

  在平台的下面,八字擺著內外三堂主的六張大椅,每張大椅上,均有代表各堂的錦披標誌,威嚴、醒目。

  在內三堂麗鶯堂的坐椅外側五尺處,臨時置一平台,上面有一覆著紅絨桌巾的漆桌,和一張覆有紅絨椅披的大椅。

  江天濤知道,那個位置就是專為他自己而設的。

  打量間,已至內廳前沿,金釵富喬麗立即肅容入座。

  江天濤也不推僻,登台就位,肅容而立。

  金、銀二釵,六位堂主,迅即走到個人的座椅前,其餘人等,均在外廳,分成雁形肅立。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不由暗自皺了一下眉頭,心想:金釵居中坐在其上,倒有些像是一位女皇帝。

  他一直想著如何在三釵幫的女高手中,暗察出昨夜引他進入後出的那個神秘女子。

  因而,他在眾人紛紛就位之際,迅快地覷目看了一眼內三堂的三位女堂主。

  他發現金鸞堂主耿媛,高胸肥臂,嬌軀豐滿,較之昨夜那個神秘女子,稍嫌胖些,因而斷定不是她。

  再看彩鳳堂主李珍珠,身材修長,較之昨夜引導的那個女子,似乎又高了一些,因而斷定也不是她。

  只有靠近他身邊不是遠的麗鶯堂主段玉梅,窈窕婀娜,綴瘦適度,似是與那個女子的身影有些相似。

  但在段玉梅的神色舉止,和那對秋水般的明眸中,又看不出有任何破綻。

  江天濤極快地掃了一眼三位女堂主,心中愈加迷惑,昨夜引導自己進入後上的那個女子究竟是誰呢?

  在迷惑不解之下,他不自覺地又去看,正在依序肅立在外底的近百高手,其中雖然也有十數字女香主,乍然間,他又無瑕一一察看。

  再回頭看時,心頭一震,面色微微一變。

  只見立在銀色大椅前的銀釵皇甫香,正杏目凝神,面罩寒霜,目光一瞬不瞬地,冷冷地望著他。

  他心中一驚,十分後侮,自己的大意失態,他知道皇甫香又誤會他在燕瘦環肥的脂粉群中,飽餐秀色了。

  既存這時,驀見金釵富喬麗微含嬌笑,肅手和聲道:「衛代表請坐!」

  江天濤急忙拱手稱謝,隨即坐在紅絨大椅上。

  富喬麗一俟江天濤坐好,即和銀釵皇甫香,內外三堂的大堂主,依序就坐,按著,面向江天濤謙和地道:「據說貴堡老堡主,早在兩三年前即已遠赴海外,為蜘蛛等島排解紛爭,不知老堡主何時載譽歸來?」

  江天濤見談到父親,立即拱手欠身,恭謹地道:「承蒙幫主關注,本堡老堡主,於月前始由海外歸來。」

  金釵會意地一領首,繼續謙和地問:「江老堡主此番派衛代表前來,不知有何賜言,請講當面……」

  江天濤末待富喬麗說完,立即正色肅容道:「本堡老堡主於數日前,突聞外間傳說,本堡少堡主江天濤,在松桃道上,曾與貴幫分舵上的朋友發生誤會,並失手傷了一位舵主的事……」

  說話之間,極自然地看了全廳一眼,發現除了金、銀二釵,每個人的臉色,都極難看,於是繼續道:「老堡主十分震怒,當即將少堡主換來,並嚴加追問起因,之後,即派在下星夜前來,專程拜會幫主、統領,和蕭總督察。」

  江天濤這番話,說得十分技巧,令三釵幫的近百高手,俱都鬧不清他是前來致歉,抑或是前來問罪。

  富喬昆神色平和,也含糊地道:「請代表回稟江老英雄,這件事完全出於誤會,何必因此傷神。」

  江天濤一聽,暗讚富喬麗的口才,這是一句雙關話,實在是答得巧妙,因而不自覺地讚聲道:「幫主氣度宏大,在下十分欽佩,雖說事出誤會,在當時情形下,極難立斷是非,但本堡少堡主,狂言辱及幫主的至尊高位,老堡主卻認為絕難寬恕。」

  如此一說,三釵幫的近百高手,方始恍然大悟,果然是前來致歉,同時,他們也愈加敬佩陸地神龍江老堡主的海闊胸懷由於江天濤的最後一句話,大部高手們的臉色立即緩和下來。

  這時,金釵富喬麗,早已感動得抱拳欠身謙遜地道:「江老堡主也太謙虛了,些許小事,一笑置之,何必掛在心上。」

  江天濤一聽,急忙拱手欠身道:「幫主之寬宏胸懷,無人可及,在下僅代表本堡少堡主江天濤,謝過幫主的格外寬容。」

  金釵也急忙欠身,謙和地道:「不敢,不敢,衛代表太多禮了。」

  金釵富喬麗的芳心深處,也一直深藏著玉扇秀士皇甫陽口中所描述的江天濤的影子。

  但看了這個有玉樹臨風之美,昔年潘安之貌的衛明,似是較之那個少堡主江天濤並不遜色。

  同時,她也看得出,妹妹皇甫香,經過她父親一再的讚賞之後,那顆高傲的芳心,似乎也早已架在那位江天濤的身上。

  她是三姊妹的大姊姊,怎好與二妹皇甫香爭風吃醋。

  繼而想到皇甫香說,衛明昨夜宿在回饋樓,是一個十足的秦樓楚館之徒,可是,這時看來,似是有些傳說不實。

  正待啟口發問,驀見一直關心九宮堡少堡主的銀釵皇甫香,忽然嬌靨微紅,略顯不安地道:「據本幫分舵報告,貴堡少堡主江天濤,武功精絕,劍術驚人,不知貴堡少堡主的尊師何人,衛代表可願相告?」

  江天濤毫不遲疑地微一拱手,歉聲道:「在下任職九宮堡,時日尚淺,對本堡少堡主的師承,尚不太清楚。不過,本堡老堡主的麗星劍法,獨步武林,鮮逢敵手,少堡主的武功,也許是源於家學。」

  銀釵皇甫香,最初聽說江天濤說不知,頗感有些失望,淮而滿意地點了點頭。

  金釵富喬麗,既然知道了皇甫香的心事,索性代她問一個不便出口的問題,於是,含笑謙和地問:「據玉扇秀士皇甫前輩說,貴堡少堡主,人品出眾,俊拔超群,武功尤為出色,不知他今年幾歲了?」

  江天濤莞爾一笑,道:「今年一十八歲了。」

  美劍客杜靖雲,早在銀釵皇甫香盛讚江天濤武功精絕,劍術驚入時,心中便已微泛怒火。

  這時又見金釵詢問江天濤年紀,分明對九宮堡的少堡主有了垂青之意,因而,愈加怒火高熾。

  但他不敢頂撞幫主,只得面向江天濤,冷冷一笑,輕蔑地道:「閣下既然任職九宮堡不久,怎的對貴堡少堡主的年庚如此清楚?」

  江天濤淡然一笑,故作得意地道:「只因我家少堡主,與在下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在下記得特別清楚。」斑豹堂主元子健,一直暗戀金釵,這時見幫主居然當眾詢問九宮堡少堡主的年歲,不由氣得俊面鐵青,朱唇微抖。

  這時見江天濤面現得意,不由冷冷地道:「閣下可是自覺與貴堡少堡主同年同月同日生而感到驕傲榮幸?」

  江天濤豪放的哈哈一笑,道:「攀龍附鳳之心,人皆有之,試問你這位自認曹植再世,七步能詩的元大堂主,任職在胸懷大略,麗質天生,統領近萬英豪的富幫主座下,是否也感到驕傲,榮幸呢?」

  話一出口,全廳高手的面色,不由同時一變,因為,每個人都知道,斑豹堂主元子健,自恃孤傲,生性暴躁,這番話他豈能忍受得了。

  同時,「麗質天生」四字,似是意含調笑,跡近輕浮,對幫主來說,就是不敬。

  豈知,芳心已生微妙變化的富幫主,桃頰生霞,櫻唇綻笑,看來毫無一絲氣惱。

  斑豹堂主元子健,被駁問得滿面通紅,頓時無言答對,久久才,沉聲道:「當然!」

  江天濤再度哈哈一笑,神態顯得更狂了,但他卻隨即斂笑,逕由椅上立起來,面向金釵一躬身,歉聲道,「請幫主寬恕,在下方才放肆了。」

  金釵富喬麗,毫不為意,竟愉快地回答道:「舌鋒相對,激言爭論,方能看出一個人的豪放,真才。」

  江天濤拱手一揖,立即恭聲說:「多謝幫主的獎譽。」

  美劍客杜靖雲一見,頓時大怒,條然由椅上立起來,強捺心中怒火,面向金釵富喬麗,抱拳恭聲道:「據回山弟兄報告,衛代表在九宮堡前,劍敗開山金剛,掌傷力拔山,已是九宮堡中選的佳婿,此刻前來竟偽稱掌院,並在幫主座前,出言無狀,舉止狂妄,分明是自侍技高,沒將本幫看在眼內。卑職自不量力,違例請命,願向衛代表領教幾招絕學,恭請幫主格外恩准。」

  金釵富喬麗一聽,嬌靨頓時沉下來。

  就在這時,外廳高手中,人影一閃,大喝一聲,.突然蹤出一人。

  江天濤轉首一看,只見一個高大魁梧壯漢,濃眉虯髯,獅鼻環眼,手提一柄重達百斤的獨腳銅人,飛身落在外廳中央,面向金釵一躬身,粗擴地大聲說:「啟稟幫主,使鐵臂銅人陳豹雷,是開山金別的師弟,聽說掩師兄敗了,心裡十分不服氣,是以斗膽請命,打一場開鑼戲,恭請幫主允掩試試他的臂力。」

  金釵富喬麗,本待申斥美劍客幾句,這時又見鐵臂銅人出列挑戰,頓時大怒,黛眉一軒,風華絕世的嬌靨上,充滿了威凜之氣。

  江天濤看得暗暗心驚,他這時才看出金釵富喬麗,是一位靜時如處女,怒時現煞氣的奇女子。

  金釵富喬麗正待發作,驀見身側的皇甫香,欠身恭聲道:「姊姊請息怒,衛代表武功不俗,盛譽紛雲,乃時下武林中新近崛起的少年高手。輕功、劍術,皆有其獨特之處,何不就此請衛代表一顯身手,也好讓總壇的各級首領一新耳目?」

  金釵富喬麗見銀釵如此表示,自是不便反對,同時她也有心趁機一看江天濤的武功,因而面色一舜。面向江天濤,含笑道:「衛代表可願一展絕學?」

  比武、試招,藉故爭論,江天濤早在九宮堡出發之前,已經齊魯雙俠、馬雲山等人提醒過,因而,毫不遲疑地回答道:「幫主之命,敢不遵從!」

  說罷,撫劍走下平台,逕向鐵臂鋼人走去。

  分立兩世的高手一見,精神同時一振,紛向身後退去,氣氛再度緊張起來。

  江天濤來至外廳,仰首一看「發現廳頂廣闊,高約四丈,均是畫棟雕樑,上面懸滿了精緻宮燈。

  打量間,已至「鐵臂鋼人」面前,於是,拱手含笑說.」「陳香主請了!」

  話聲甫落,鐵臂鋼人瞪眼一聲厲喝:「哪個與你囉唆!」

  厲喝聲中,疾倫百斤銅人,幻起一輪金光,挾著一陣嘯聲,一式橫掃千軍,猛掃江天濤的肋腰……

  金釵一見,頓時大怒,近百高手,脫口為啊!六位堂主也驚呆了。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場中藍影向右一閃,迅即倒向地面,勢如奔電般的獨腳銅人,就在江天濤的左肋上方,呼的一聲掃過,令人看得心腔俱裂,萬分驚險。

  金光埔影一過,江天濤快如電掣般,晃身立了起來。

  就在他剛剛立起的同時,鐵臂銅入陳豹雷,厲嗅一聲,手中百斤大鋼人,一招暴虎甩尾,挾著一陣呼嘯,疾如狂風般,反臂又掃過來。

  江天濤依然不閃不躍,再度疾演風擺柳,身形閃電向左倒下。

  金光一閃,百斤重的大銅人,再出江天濤的右肋上方掃過。

  藍影一閃,江天濤再演疾風勁草,腰身一挺,晃身又立了起來。

  金釵富喬麗,看了這等聲勢,芳心又驚又怒,她自己也不知為何特別關心起江天濤的安危來。因而,情不由己地矯聲怒叱道:「陳香主,快些住手!」

  但就在她矯聲怒叱的同時,兩度擘空的鐵臂銅人陳豹雷,咬牙切齒,暴怒如狂,一聲如雷怒吼,手中百斤大銅人,一式金蛇出洞,猛搗江天濤的小腹。

  全廳高手,見鐵臂銅人陳豹雷,聽了幫主的喝止,居然膽敢繼續動手,個個驚得面色大變。

  再看場中的江天濤,依然不躲不閉,一式鐵板橋,身形閃電後倒,百斤重的大銅人,呼的一聲,擦著江天濤的小腹前胸搗過,近百高手只驚得脫口一聲驚啊!

  金釵驚得嬌軀一戰,不由厲聲怒喝:「反了,反了……」

  怒喝末落,神情如狂的陳豹雷,趁勢一倫銅人,照定後仰尚未立起的江天濤,舉起大銅人凶狠地猛力砸下。

  任何人看得出,鐵臂銅人陳豹雷,凶性大發,已起殺機,因而,不少高手同時大聲疾呼:「住手,住手!」

  金銀二釵,六位堂主,也驀地一聲,由椅上立起來。

  江天濤胸有成竹,沉著萬分,一見銅人砸下,左掌一撐地面,腳跟如軸旋,身形快如飛車般立起來。

  緊接著,朗聲一笑,道:「請恕在下要得罪了。」

  說話之間,左手已將對方緊握銅人的右腕扣住,右手迅即托起對方的小腹,震耳一聲大喝:「去吧!」

  吧字出口,陳豹雷脫口一聲驚嚎,龐大魁梧的身軀,挾著百斤大銅人,凌空而起,似有意,似無意,猛向斑豹堂主元子健撞去。

  元子健驟吃一驚,慌得急伸雙臂去托,倉促間,元子健怎能接得住陳豹雷的龐大身軀,和一柄百斤重的獨腳大銅人?

  只聽轟隆一響,陳豹雷的龐大身軀,已將元子健壓在大椅上。

  緊接著,喀喀連聲,一張高背大椅,立被獨腳銅人砸碎。

  金銀二釵,面色一變,五位堂主急忙向前提扶,外廳的近百高手,紛紛圍攏察看。

  只有江天濤,卓立原地,劍眉微軒,臉不紅,氣不喘,鎮定神閒。

  美劍客杜靖雲,金鉤劍俞存信,一個扶起元子健,一個拉起陳豹雷。

  金釵富喬麗,一見神色驚急,昏頭轉向的鐵臂銅人陳豹雷立起來,即對圍來的近百高手中,厲聲怒叱道:「監刑執事何在?還不推了出去!」

  話聲甫落,近百高手中,應聲走出兩個錦緞勁裝中年人來,走至鐵臂銅人陳豹雷身前,同時肅容沉喝一聲走,挾起陳豹雷,逕向大廳側門走去。

  江天濤一見,立即面向富喬麗,拱手恭聲道:「交手相搏,精神集中,幫主的喝阻,也許陳香主確實末聽清楚,並非有意違命,務請幫主從輕發落。」

  金釵富喬麗,對方纔的驚險一幕,芳心仍有餘悸,她雖然知道,陳豹雷不是江天濤的對手,但她卻為江天濤十分擔心。

  這時見江天濤代陳豹雷講情,嬌靨一舒,正待說什麼,驀見羞慚滿面的元子健,拱手要求道:「啟稟幫主,請允卑職入場請教。」

  金釵富喬麗,知道元子健的寶帶詭異厲害,深怕江天濤失慎不敵,因而黛眉一皺,不禁有些遲疑。

  江天濤自昨夜聽了幾個警衛少女的評論後,便有意鬥鬥元子健和杜靖雲,加之兩人一直對他心存輕視,因而愈增他的決心。

  同時,如不及時將這兩個出色的堂主震住,不但對他的預定計劃難以如願進行,恐怕還要節外生枝。

  這時見金釵富喬麗神色遲疑,立即朗聲道,「這樣太好了,久聞元堂主的寶帶無敵,在下也正要向元堂主請教。」

  金釵富喬麗一聽,自是不便再加阻止,只得叮囑道:「你要小心了。」

  元子健恭聲應是,俊面鐵青,轉身向江天濤走來,同時頓手解下繫在腰中的那條嵌玉寶帶。

  圍攏過來的近百高手,這時一見,知道一場少見的激烈大戰就要開始了,因而紛紛地退了回去。

  金釵富喬麗,端坐在大椅上,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江天濤和元子健,她的心理是矛盾的。

  她怕江天濤不敵,但又怕元子健敗下來,她不希望她手下的堂主輸給別人,但又怕江天濤敗了難堪。

  不過,根據方才江天濤表演的那幾招「風擺柳」,在那等驚險萬分之下,陳豹雷三招竟沒將他逼退一步來看,元子健要想取勝,恐怕極難。

  金釵心念間,元子健已到了江天濤面前。

  江天濤首先拱手,謙和地道:「元堂主少年英才,一條嵌玉寶帶,威震三釵幫總壇,在下聞名已久,今日能向元堂主討教,定然獲益不少。」

  元子健雙眉如飛,面透煞氣,緊閉著朱唇,恨恨地道:「衛代表,我們是閒話少說,亮劍吧!」

  江天濤謙和地一領首,淡然一笑,立即橫肘握劍,輕按啞簧,噬然一聲,寒光耀眼,長劍已撤出鞘外。

  隨即,抱拳扣劍,謙和地道:「元堂主請。」

  元子健早已等得不耐,大喝一聲:「有潛了。」

  了字出口,旋身而上,雙手揮處,寶帶如飛,幻起千百帶影,挾著呼呼勁風,猛向江天濤滾滾罩去。

  金釵一見,花容失色,矯軀不禁一戰。

  兩邊近百高手,俱都楞了。

  只有美劍客杜靖雲,得意地笑了。

  因為,元子健一出手,便施展了他的帶法精華,奪命三招中的劍林刀山。

  這劍林刀山,一經施展,厲聲懾人,帶影萬千,剎那間,帶影籠罩數丈方圓令你無法接近,不知實虛,只見帶影不見人,最後,終至被逼得險象環生,手忙腳亂,直到被他擊得遍體鱗傷為止。

  江天濤沒想到元子健如此狠毒,出手絕招,竟欲致人於死,心中頓時大怒,於是暴喝一聲:「來得好!」

  身形一旋,凌空飛起,一躍三丈!

  金釵富喬麗深知元子健這招劍林刀山厲害,這時見江天濤不知閃躲繞走或切入,竟騰身躍起來,頓時急出一身冷汗。

  因為,只要江天濤一躍起,地面便無落足之地,一經落下,不死也得重傷,絕無幸免,因而,情不由己地由椅上立起來。

  她要以幫主之尊,念江天濤是客為由,喝令元子健收招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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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21:48:18 |只看該作者
  但是,就在她條然立起的同時,整個外廳方圓四丈之內,已儘是毫光閃閃,勁風帶嘯的翻湧帶海!

  而騰身躍起的江天濤,宛如龍游九天,頭下腳上,時而緩飄,時而疾旋,時而徐揮長劍,如蒼鷹搏免,時而如游龍戲珠,身形疾瀉而下,長劍猛點而出。

  劍尖猛點之處,火花飛濺,錚然有聲,恰巧點在飛舞的寶帶之上,身形借方反彈,再升兩丈。

  金、銀二釵,五位堂主,以及兩邊圍觀的近百高手,俱都驚呆了,這等驚人的輕身功夫,確屬罕見。

  任何人看得出,元子健的處境已極危險了,在翻滾飛舞的寶帶幻影中,江天濤的劍尖,尚能點准寶帶,豈能點不准元子健的頭顱?

  但是,也有人認為,江天濤凌空盤旋,藉力反彈,絕難持久,一旦真力不濟,勢必墜入帶影裡,仍要落個體無完膚,遍體鱗傷。

  金釵看得出,江天濤已經手下留情,否則元子健早已出醜了。

  於是,抱拳當胸,清脆地朗聲道:「衛代表輕功蓋世,劍術精絕,喬麗等已大開眼界了,請衛代表歸座吧!」

  江天濤知道金釵已代元子健討饒,因而一俟金釵話落,盤旋的身形,疾瀉而下,長劍揮臂點出。

  錚然一聲輕響,濺起數點火花,身形借力一彈,趁勢一聲低喝,身形如飛平射,直射紅絨平台之上,飄然落在自己的大椅前。

  圍觀的近百高手一見,方知江天濤的輕功果然不凡,因而,俱都由衷的暴聲喝了個彩。

  江天濤立即拱手扣劍,謙遜地連聲道:「慚槐,慚槐,獻醜了!」

  話聲甫落,面色如土,喘息呼呼的元子健,已提著寶帶走了回來。

  再看美劍客,神色驚急,已露怯意,臉上的傲態盡逝。

  就在這時,黛眉如飛,矯靨凝霜的銀釵皇甫香,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一把描金折扇,目注江天濤,緩緩由椅上立起來。

  金釵看得心中一驚,不由焦急地道:「妹妹你要怎樣?」

  銀釵皇甫香,急忙躬身道:「請姊姊允許小妹入場討教。」

  金釵一聽,花容立變,久久說不出話來,因為,她覺得除了三妹彩虹龍女一人外,全幫之中,恐怕沒有一人是這位衛代表的敵手。

  可是,藝艷雙絕的珍妹妹,偏偏病了。

  江天濤一見銀釵要出場,也不驚有些慌了,因為他知道,如果勝了皇甫香,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於是,靈智一動,急忙拱手解釋道:「皇甫統領,家學淵源,左扇右劍,威震總壇,早已譽滿天下,在下聞名已久,渴望一睹統領絕學,怎奈在下,連番交手,真力消耗過巨,待在下休息半日,一俟體力恢復,再向統領請教不遲,否則,統領雖勝不武,而在下輸亦不甘。」

  金釵富喬麗一聽,芳心十分佩服,暗讚江天濤的臨機智辯,因而對江天濤愈增好感,於是,轉首望著皇甫香,和聲道;「妹妹以為如何?」

  銀釵皇甫香知道江天濤不願和她交手,同時她自己也毫無戰勝把握,只是身為內外三堂總統領,不得不起身要求。

  這時經金釵一問,只得注定江天濤嬌哼一聲,沉聲道:「今日不分勝負,不見個高低,你休想下山。」

  江天濤毫不為意地莞爾一笑,急忙拱手,連聲道:「當然,當然,在下不但要向總統領討教,還要向譽滿武林,震驚江湖,有彩虹龍女雅號的總督察挑戰。」

  近百高手一聽,個個面色立變,他們鬧不清這個衛代表是否藉著拜山致歉,而專程前來挑戰。

  金釵富喬麗,知道江天濤只是說說而已,如果確有挑戰之意,這時盡可與皇甫香放手一搏,又何必故作推辭,是以愈覺得江天濤英俊、機智、瀟灑、飄逸,三釵幫的青年高手中,無人可及。

  由於芳心見喜,因而,不自覺地脫口道:「非常不巧,三妹正在病中,衛代表恐難如願了。」

  江天濤一聽,佯裝大吃一驚,不由脫口急聲道:「但不知臥病多少時日了?」

  金釵富喬麗見問,嬌靨上的光采立逝,不由黯然道:「算來已經四日末進飲食了。」

  江天濤再度佯裝大驚,脫口一聲輕啊!顯得極為焦急地道:「病勢竟然如此沉重,幫主為何不早請大夫?須知再有三日不飲不食,雖華陀扁鵲再世,恐怕也要回春乏術了。」

  這句話正說中了金、銀二釵的焦急痛苦之處,富喬麗深深一歎,皇甫香黯然焦急地道:「總壇現有六位頗有聲望的大夫,可是會診多次,病勢均未起色。」

  江天濤見機不可失,立即拱手欠身,肅容正色道:「幫主不必擔憂,在下深山學藝,隨師略習歧黃之術,在下不才,厚顏自薦,願為總督察投方診治。」

  金銀二釵一聽,不由面現喜色,六位堂主和近百高手,無不聽得一愣。

  美劍客杜靖雲,急忙一定心神,突然大聲說:「幫主不可。」

  金釵富喬麗,為玉釵蕭巧吟的病,已憂急得廢寢忘食,乍然間聽說江天濤精通醫理,自是格外高興。

  這時驀見美劍客出聲阻止,不由沉聲道:「為何不可?」

  美劍客立即躬身道:「根據衛代表自己說,他今年僅有一十八歲,即使習有醫術,也是略知皮毛,談不上精通醫道,總壇六位大夫,均有數十年臨床經驗,各堂首領有病者無不藥到病除。

  以六位懸壺數十年的名醫,尚治不好總督察的病,試問一個初出道的生手,又豈能見效。」

  金、銀二釵深覺有理,其餘人等,俱都點頭。

  江天濤一見,心知要槽,頓時慌了,於是慌不擇言地急忙分辨道:「貴幫六位大夫,雖然個個精通醫道,但卻沒將總督察的重病治好,足見未能覓得病源,因而投藥無效,在下雖然年輕,但學的是奇門醫道……」

  話末說完,驀聞近百高手中,突然響起數聲蒼勁大道:「啟稟幫主,卑職等有話說。」

  江天濤循聲一看,面色微微一變,發話的幾人,正是昨夜方室開會的一道一尼四個老叟。

  只見六人,個個面色鐵青,俱都氣得渾身發抖,氣勢洶洶地徑向內廳走來。

  江天濤看了這情形,暗暗叫苦,只怪自己說錯話了。

  一道、一尼,四個老叟,來至內廳前沿,面向金釵富喬麗,一字排開,恭謹立好,同時施禮,由其中黑衣老人,沉聲道:「啟稟幫主,卑職等,一連數日,廢寢忘食,白天探求病源,晚上開會研究,為的是總督察的玉體早日康復,但直至今天,病況毫無轉機,而且日沉一日,卑職等心神難安,深覺有虧職守。如今,天降神醫,來了這位衛代表,卑職等代為請命,恭請幫主,恩准衛代表入內診治,不過,也請幫主,允准卑職等向這位衛代表詢問幾個問題。」

  江天濤一聽,宛如霹靂當頭,只覺六神無主,簡直不知如何應付。

  只見金釵富喬麗,極客氣地含笑說:「道長、師太,四位老先生,總督察的痛,雖然末見起色,但六位已盡了最大努力,因而本幫主也末指責六位,衛代表熱誠自薦,乃是衛代表的一片仁心,六位切不可言詞激動,冒犯了本幫貴賓,如有問題,必須和言詢問,六位可知我意?」

  一道、一尼四位老叟,強捺怒火,齊聲應是。

  金釵富喬麗欣慰地一領首,和聲道:「六位講問吧!」

  於是,一道、一尼四個老叟,轉身面向江天濤,同時拱手沉聲道:「衛代表請了。」

  江天濤急忙拱手還禮,謙和地道:「六位先生請了。」

  灰髮老道一稽首,按著沉聲道:「小施主自稱深山學藝,習的是奇門醫術,不知小施主可否略談其中精要。」

  江天濤佯裝為難地笑著道:「非常抱歉,在下遵奉師諭,除非傳藝授徒,不准擅談奇門醫術。」

  葛衣老人微泛怒容,接口沉聲道:「老朽有個藥方,可否請衛代表指出它的藥性,以及治何疾病?」

  江天濤明知不懂,但到了這時候,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道:「請老先生說出來看看。」

  葛衣老人毫不思索地說:「桂枝配白筍,炙草和大刺,外加三分生薑!」

  江天濤莫說這劑藥方治何疾病,就是這幾味藥的名稱他都沒聽說過,但他卻不能示弱。

  於是,傲然哈哈一笑,故意朗聲解釋道:「我曾對六位明言說過,在下習的是奇門醫道,這位老先生問及一般醫學,在下當然不知道了。」

  金、銀二釵,六位堂主,以及近百高手一聽,俱都愣了。

  老尼、老道、四個老叟,聽了江天濤的話,只氣得久久無言,渾身顫抖,簡直要氣瘋了。

  黑衣老叟面色鐵青,向著金釵一躬身,忿忿地怒聲道:「啟稟幫主,這位衛代表神態狂傲,語含輕蔑,如非狂生,必有陰謀,絕不可准他登樓診治。」

  金釵富喬麗,見江天濤連一劑受寒服的桂枝湯都不知道,還談什麼診脈投方?

  這時見黑衣老人直諫謝絕,驀見江天濤,仰面一陣大笑道:「六位先生治不好總督察的病,可是怕在下求出病源後,而令六位先生的顏上無光嗎?」

  霜眉老尼姑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聲道:「衛代表欺人太甚了!」

  江天濤毫不遲疑地怒聲道:「那為何不讓在下診治?」

  霜眉老尼被問得一楞,久久答不上話來。

  葛衣老叟猛地一踩腳,面向金釵,恨恨地要求道:「幫主,就讓衛代表登樓一試。」

  金釵黛眉緊皺,神色仍極猶疑。

  銀釵皇甫香,粉面一沉,面向江天濤,毫不客氣地沉聲道:「你如果治不好我妹妹的病……」

  江天濤末待銀釵說完,斷然沉聲道:「就將本人的首級留在東梁山。」

  話一出口,金、銀二釵,六位堂主,以及近百高手的面色,同時大變。

  老尼、老道,四位老叟,俱都驚呆了。

  金釵富喬麗,緊皺著黛眉,輕咬著樓唇,鳳目威凌地注視著江天濤,久久,才猛地一拍椅柄,條然由椅上立起來,毅然沉聲道:「好,衛代表請隨我來!」

  說罷,逕自走下平台。

  江天濤一聽,又驚又喜,於是,強抑心中的激動,恭謹的應了聲是。

  銀釵皇甫香一見,即向彩鳳堂土季珍珠,悄悄地揮了揮手,暗暗地遞了一個眼神。

  李珍珠會意地一領首,立即轉身,如飛走了。

  江天濤跟在金釵富喬麗身後,逕向廳後走去。

  銀釵皇甫香、青龍堂主,以及老道、老尼,四位老叟,則跟在江天濤身後,其餘人等,均留廳上。

  一出後廳,紅磚琉瓦,晝棟雕樑,一片金碧輝煌,在山勢起伏,松竹掩映中,建滿了瓊樓高閣。

  由後廳到後山,有高達百級的石階,有長達百尺的飛橋,有時長廊回轉,有時奇花夾道,真是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江天濤跟在匆匆前進的富喬麗身後,不覺已是層層院落。

  再走一段寬整石路,已是昨夜進入的那片瓊樓地區了。

  經過幾座堂皇院門,前面已是昨夜看到的那座高樓了。

  江天濤一見,知道那上面就是彩虹龍女蕭湘珍的香閨了,因而心情激動,暗自歡喜,他做夢都沒想到,進入玉釵的香閨,竟是如此的容易。

  來至樓前,緊跟金釵登梯而上。江天濤這時一心想著見到彩虹龍女後,說些什麼,如何將紫血玉釵交還給她,因而無心去看樓內的陳設。

  驀然,一陣淡雅蘭香,迎而撲來。

  江天濤一定神,發現已登上陳設富麗,佈置堂皇的三樓了。

  定睛一看,只見外間客室的中央,早已鋪了一方絨氈,氈上放一小小錦墩,一道纖細殷紅的絲線,逕由一問深垂著絹羅的室內拉出,搭放在小小的錦墩上。

  江天濤一見,不由暗呼老天,心想:別說搭線診斷,就是摸著脈門叩玉腕,我也探不出病源來呀!

  江天濤望著小錦墩上的鮮紅絲線,心裡叫苦不迭,心想:不見彩虹龍女蕭巧吟的面,就是有登天的本領,也無法將紫血玉釵歸還。

  他心裡雖然暗暗叫苦,但表面上卻聲色不露。

  金釵富喬麗,機智過人,她雖然看出江天濤目光一閃,似是微露怯意,但她的芳心,已萌情苗,因而對江天濤是否真的習過奇門醫術,已不重視了。

  這時見江天濤目光一閃,並未迅即坐下,情不由己地催促道:「衛代表請坐。」

  說著,肅手指了指絨氈中央的小錦墩。

  江天濤佯裝自若地淡淡一笑,遊目一看,發現除銀釵皇甫香,三位女堂主和尼、老道,四位老叟外,其餘人等均沒上來。

  於是,從容地走至小錦墩前,自然地一撩藍衣下擺,盤膝坐在絨氈上。

  之後,學著九宮堡賽扁鵲謝感恩給他診斷時的舉止神態,緩緩伸出右手,以中指和無名指輕巧地放在小錦墩的絲線上。

  按著,合上雙目,輕輕搖頭,似是沉吟靜思,他把「賽扁鵲」給他診斷時的神態,模仰得維妙時維肖。

  金、銀二釵看了這情形,微微皺起黛眉,芳心中不由有些相信了,三位女堂主也都看愣了。

  只有精通醫道的六位老大夫,看得暗自搖頭,心存不屑,他們斷定江天濤是在仿真效仿。

  江天濤手指捺在絲線上:苦心細思,盤算著如何進入內室,見到病中的蕭湘珍,悄悄地歸還紫血玉釵。

  心念間,捺在絲線上的手指突然間感到極輕微的上上動顫。

  江天濤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禁渾身一戰,面色大變,脫口一聲輕啊。

  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江天濤的金、銀二釵,一見江天濤的震驚之態,不禁花容立變,兩人幾乎是同時急聲道:「衛代表怎樣?」

  但江天濤沒有回答。

  三位堂主看了這情形,斷定總督察的病況,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兩六位精通醫學的老大夫,看了江天濤的震驚神色,也不禁驚呆了,因為江天濤的面色突然一變,如非發現驚心之事,絕對偽裝不出來。

  是以,六人也不禁緊張地急步走至氈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江天濤指下的那根鮮紅絲線。

  江天濤久久不敢回答金、銀二釵的問話,是因為他正深侮他的失態。

  他以前,從來不信精通醫學的人,真的能夠將一根絨細的絲線紮在病人的脈門上,而能探求出患者的病源來。

  這時,他在苦思靜慮之下,發現了絲線的輕微顫動,令他感到十分震駭,因而,才不自覺地脫口徑呼。

  他的確沒想到,搭線診脈,竟真的具有如此神奇精微的奧妙!

  金、銀二釵,見江天濤非但沒有回答,神色間尚有惶悔之色,因而,愈加不安地急聲道:「衛代表,怎樣?」

  江天濤聽了金、銀二釵的焦急問話,心中一動,立即睜開了眼睛,挺身由絨氈上立起來,同時佯裝緊張地急聲道:「請幫主快帶我進去看看總督察的耳朵!」

  這時,金釵富喬麗,早已亂了方寸,無瑕思索,連連惶聲應是,轉身向垂著絹簾的室門走去。

  銀釵皇甫香,早已飛身將絹簾掀開,一陣似蘭幽香,立時撲了出來。

  老尼、老道,四位老大夫,再也不出言反駁,因為,他們為玉釵診斷時,都是看面色,眼神和口舌,而這位衛代表,卻要看總督察的耳朵。

  六人神色愕然地互看了一眼,似乎說,奇門醫道,果然與普通醫學有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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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21:48: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少堡主之謎


  江天濤跟在金釵富喬麗身後,既興奮又激動,但他在經過親為他掀著絹簾的皇甫香身前,仍沒忘了禮貌地點點頭。

  進入室內,眼前一片粉,碧室內佈置得淡雅清致,恬適宜人。

  靠近前窗處,橫置一張碧色雕花大牙床,分懸在兩邊的粉碧羅偉內,深垂著一張揮翼紗帳。

  在羅偉的外面,肅立著四個粉衣侍女,緯前的玉几上,倘放著藥壺和蓋碗。

  細看紗帳內,一張薄薄的錦被下,覆蓋著一個仰面睡臥,雲發矯靨,略顯樵粹的絕色少女,那根鮮紅的絲線,正繫在她的玉腕上。

  江天濤一見帳中少女,一顆心頓時緊張地提到腔口來。

  因為,在這一剎那,他不知道彩虹龍女看到他,會不會像他想像的那樣文靜,會不會默默聽他訴說,而不脫口叫起來。

  心念間,已至緯前,金釵富喬麗,首先停身止步,立即側身肅立,同時,惶急悄聲道:「衛代表,請診斷!」

  江天濤深怕富喬麗跟在身後,因而強抑心頭的激動,佯裝禮貌地悄聲道:「幫主請坐繡墩上去!」

  金釵富喬麗,心緒已經紊亂,乍然間鬧不清江天濤的用意,立即輕領蝶首,悄聲應了聲是,謹慎地退後幾步,坐在一張繡墩上。

  銀釵皇甫香,見金釵富喬麗退回來,因而沒再跟進來。

  江天濤見金、銀二釵,俱都沒有跟在身後,焦急不安的心,頓時靜了不少。

  他衡量羅偉至金釵的位置,約有六步,由羅偉至紗帳,也有四步距離,他想,如果以悄聲自語,金釵也許聽不清楚。

  心念已定,從容向床前走去。

  來至帳前,他竭力鎮定,強抑自己的心,不讓它劇烈地跳動。

  他佯裝為了要察看彩虹龍女的神色,故意仰首看了一眼懸在羅偉顛頂上的四盞宮燈。

  同時,左手將預先藏在袖內的紫血玉釵悄悄地握在手中。

  於是,藉著燈光,佯裝審視,凝目一看,雙目不由條然一亮。

  只見雲發略顯紊亂的彩虹龍女,在純擬如脂的嬌靨上,嵌著兩道遠山般的微皺黛眉,輕合的鳳目,顯出兩道濃而長的睫毛,瓊鼻不大,挺直玲瓏,丹口殷紅,小如櫻桃,雖然患病,但樵粹中依然透著蘭姿玉質。

  江天濤隔著紗帳,極快的看了一眼,他發覺「三釵」的美麗和賦性各有所異,各有不同,只是,乍然間,他無暇細加評論。

  他故作不解地緊皺劍眉,同時,迷惑地搖搖頭,趁勢將深垂的紗帳掀開了。

  一陣溫香蘭息,撲面,這令他跳動的心,更為加劇。

  他伸出有些顫抖的右手,極輕巧地拿開彩虹龍女的蓬鬆雲鬢,一雙圓潤如潔玉的玲瓏右耳,立即呈現出來。

  江天濤輕巧地一撥雲鬢,彩虹龍女立即將艱澀的鳳目,無力地睜開了。

  彩虹龍女一見江天濤,一雙黛眉皺得更緊了,她注視著江天濤的英挺面龐,鳳目突然一亮。

  心情極端緊張地江天濤,急忙將袖中握著紫血玉釵的右手伸出來,同時緩緩地搖了搖。

  彩虹龍女蕭湘珍,發現立在床前的,就是她魂牽夢縈,日夜相思的心上人,她簡直驚呆了。

  她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她以為這又是夢,因為,她常常在夢中遇見她愛的人,江天濤立在她的眼前。

  這時,她發現了江天濤掌心中的紫血玉釵,她驚喜得幾乎挺身坐起來,她知道,這不是夢中,而是現實了。

  但當她看了江天濤的搖動手勢,和羅偉頂高懸的宮燈,使她驚覺到,那是令她不可說話的意思,因而,她沒有躍起,也沒有驚叫。

  她微睜著鳳目,一瞬不瞬地望著近在咫尺的江天濤。她回憶昨天晚上,香姊姊對麗姊姊談的話,似是在說,九宮堡江老堡主,派了一位姓衛的代表。

  心念末畢,發現江天濤以食指撥弄她的耳朵。

  羞、喜、興奮,絲絲蜜意,令她的芳心狂跳,嬌靨排紅,她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她合上鳳目的同時,耳畔已響起一陣悄悄聲音她急忙壓抑急烈跳動的芳心,那聲音是:

  千里飛騎明拜山,暗將細語述嬋娟;

  追馬投詩夜闖堡,尺尺天涯晤面難!

  個中苦因難申訴,浮雲掩月時末轉;

  芙蓉帳暖且臥,春到人間月亦圓。

  彩虹龍女聽罷,鳳目濕潤,悲喜交集,不由暗暗感激天,個郎動了情懷。

  她知道個郎要走了,急忙睜眼一看,眼前一片模糊,驚喜的淚水,立時滾落枕邊,再看個郎,已經走偉外。

  這時的江天濤、星目閃輝,面現光彩兩肩宛如卸了斤重搪有著無比的輕鬆愉快。

  金、銀二釵一見,立即迎了過來,同時,關切地道:「衛代表,怎樣?」

  江天濤愉快地一笑,搖手指了指室外,笑著道:「我們外間談!」

  金、銀二釵看了江天濤的飛揚神色,知道已探出病源,心中既為喜又惶惑地點點頭,二人並肩走出來。

  焦急等在外間的內三堂和六位大夫,一見江天濤和金、銀二釵,紛紛起身,立即圍了過來。

  彩鳳堂土李珍珠,格外關心彩虹龍女的病況,因而首先壓低聲音問:「請問衛代表……」

  江天濤未待李珍珠說完,立即學著謝感恩的神態,向著李珍珠一揮手,神氣地道:「快拿筆墨紙張來!」

  李珍珠急聲應了個是,無瑕吩咐肅立一角的幾個侍女,匆匆奔進對面的室門內。

  老尼、老道,四個老大夫,一看江天濤的神氣,不由愣了。

  金、銀二釵,請江天濤坐在一張漢玉檀桌的大椅上,立有侍女送上一杯香茶,同時,李珍珠的筆墨也取來了。

  幾個侍女,同時圍過來,滴水、磨墨、展紙、潤筆,立時忙作一團。

  金銀二釵,三位堂主,以及六位精通醫學的老大夫,俱都以期待的目光,焦急的望著江天濤,急切的希望聽到診斷的結果。

  江天濤沉靜地看了圍在桌前的眾人一眼,輕輕呼了口氣,立即望著金、銀二釵,煞有件事地道:「貴幫總督察雖已四日不食,但並非奇險絕症……」

  金銀二釵一聽,緊張地心情頓時一暢,不自覺地同聲應是。

  江天濤繼續一本正經地道:「不過,在下察看耳朵,始才覓得病源……」

  六位精通醫學的老尼、老道、老大夫一聽,不由感慨地相互看了一眼。

  江天濤雖然看到六人的感慨神色,但卻佯裝末見,繼續正色道:「所幸病勢,尚未轉趨沉惡,急施知救,尚不為晚,否則,就是開出靈芝仙草,何首烏,恐怕也難以回天,更談不上給她吃川貝、靈仙、紅木香、陳皮、歸尾了。」

  把話說完,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一眼老尼姑,和身穿麻紗長衫的白髮老人。

  老尼姑聽得面色一變,麻紗老人不由渾身一戰,心想:這是昨夜會議桌上談的氣話,而藥也是吃了兩三天,這位透著奇怪的衛代表怎的知道?

  這時,富喬麗已無瑕去看老尼、老道、老大夫們的神色數變,立即面向江天濤,焦急關切地問:「衛代表準備開什麼藥?」

  江天濤毫不遲疑地道:「我已點了貴幫總督察耳後的藏血穴道……」

  富喬麗等人一聽,俱都面色大變,不由齊聲脫口驚呼。

  江天濤淡淡一笑,漫不經心地一揮手,笑著道:「幫主不必驚慌,這是在下奇門醫術中驅心火,散漫熱,開胸懷,健胃口的精妙治法,在下開出一劑藥方,給貴幫總督察服下,即要擁被而坐,不出片刻,即感腹餓,只須半個時辰便可下地走動了。」

  說話之間,特地將聲音提高了些,似是有意讓彩虹龍女聽見。

  金銀二釵一聽,驚喜異常,三位女堂主,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六位精通醫學的老大夫,聽了江天濤神乎其神的話,俱都驚呆了。

  江天濤看了幾人既驚喜又迷惑地神色,幾乎失聲而笑,但他卻愈加慎重地繼績道:「不過,在貴幫總督察下地走動之前,最好先讓她盤坐調息幾個周天才好。」

  金釵富喬麗連連領首,聲聲應是。

  就在這時,一個侍女已將一枝潤飽海墨的毛筆,拿了過來。

  江天濤早已將那天賽扁鵲謝感恩給他開的藥方想好,這時接過筆來毫不思考,運筆如飛,一揮而就。

  金銀二釵看得暗暗負佩,三位女堂主欽佩得連連領首,六位精通醫學的老大夫,俱都愣了。

  六人看了江天濤那等自若神情,筆走如飛,絲毫不頓地寫出各種藥名的情形,也不由得不相信這位衛代表果是一位學過奇門醫學的人了。

  江天濤一口氣寫好藥方,看也不看一遍,將筆輕快的一放,神氣地望著富喬麗,謙和地道:「請幫主派人將藥煎好,立即給總督察服下。」

  金釵富喬麗,忙不迭地連聲應是。

  老尼、老道、四位老大夫,由於好奇心的驅使,俱都忍不住探首一看。

  啊,一看之下,面色大變,脫口一聲輕啊,俱都愣了。

  麻衣老人一定神,立即震驚地急聲道:「總督察四日不食,玉體已極纖弱,怎能再服此藥?」

  富喬麗、皇甫香看了老道:老尼,和四位老人的驚惶神色,不由同時吃驚地問:「是什麼藥?」

  繡衫老人立即惶急地道:「是一劑涼茶!」

  涼茶二字一出口,金銀二釵,三位堂主,俱都忍不住脫口一聲驚啊!所有人的目光,一齊盯在江天濤的俊面上。

  江天濤覺得他們一嚷更好,彩虹龍女既然已知他的來意,聽了外間的驚叫,自是不會再喝這劑涼茶。

  這時見眾人一齊驚疑地向他望來,不由淡然一笑,道:「在下的奇門醫術,講求的是靈不靈當場試驗,好不好事後方知。你們不妨將藥煎好送進去,好在一兩個時辰之內,在下還不至下山。」

  如此一解釋,眾人自是再無話說,雖然心中迷惑,也只好去煎藥了。

  金釵富喬麗,知道諸事已經完畢了,立即謙和地道:「午時已過,請衛代表回廳入席吧!」

  江天濤起身應是,即和富喬麗並肩走下樓來。

  三位女皇主疑信參半,默默的跟在皇甫香後,六位精通醫學的老大夫,俱都提心吊膽,深怕「彩虹龍女」的生命危險。

  走完一段迴廊,越過兩重精舍,方見青龍堂主堂美劍客和白虎堂堂主俞存信,以及斑豹堂堂主元子健,候立在百尺橋的彼端。

  通過百尺飛橋,美劍客等人立即迎了過來。

  江天濤禮貌地含笑點點頭,繼續和金釵並肩前進。

  美劍客三人,發現除江天濤一人神情爽朗外,幫主,統領、內三堂主,似是俱都懷有心事。

  尤其,總壇的六位大夫:個個緊皺眉頭,俱都憂形於色,似是極為不快。

  因而,一俟江天濤等人過去,立即跟在六位大夫中,謹慎地悄聲道:「診斷怎樣?」

  六位老大夫,俱都無心回答,事實也無法回答,因而都黯然搖了搖頭。

  美劍客三人:看得十分不解,自是不便再問。

  眾人默默前進。片刻已達席後,陣陣闊論歡笑,逕由廳內傳出來。

  富喬麗和江天濤一進後廳大門,談笑立時靜下來。

  江天濤舉目看,只見廳中早已擺好十數桌酒席,中間一桌尚無人坐,各堂男女香主和其餘近百高手,早已依序入席。

  這時一見富喬麗,紛紛由席上立起來。

  來至外廳無人的一席上,富喬麗立即請江天濤上座。

  江天濤也不推辭,禮貌地一領首,隨即坐在首席上,左有金釵富喬麗,右有銀釵皇甫香,內外三堂,分坐兩側,六位大夫,正面相陪。

  富喬麗一聲歡筵開始,全廳頓時活埋起來,杯著齊動,猜拳行令,一片高呼乾杯之聲,氣氛至為愉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金釵富喬麗,首先舉杯,感激地道:「三妹沉病,數日不食,喬麗和二妹以及諸位堂主大夫,無不日夜焦慮,寢食難安,今日衛代表熱誠自薦,叩脈投方,三妹如獲重起,可謂天降神醫,富喬麗謹以水酒,敬衛代表一杯,以表謝意。」

  江天濤急忙舉杯,故意謙遜地道:「撫指揮筆之事,何足幫主掛齒,只要不疑在下有意調侃總督察,或另有陰謀,在下也就安心了。」

  如此一說,麻衣老人和美劍客等人的臉,俱都變紅了。

  金釵富喬麗,嬌靨綻笑,略現窘態,正待說幾句致歉話,驀見皇甫香,舉杯致歉道:「昨夜接獲俞堂主報告,已是二更過後了。由於天色太晚,故末請衛代表前往賓館,以致讓衛代表委屈一夜,心甚不安,務請見諒。」

  江天濤已看出銀釵的心意,一方面有意岔開話題,一方面有意令他在席前難堪,因而佯裝愉快地哈哈一笑,道:「談起昨夜圓韻樓的事,實在有趣極了,當時在下急欲覓找一位貴幫弟兄,即夜將拜帖送進山來,恰聞俞堂主在樓上聽歌,是以在下也登樓一聆那位名歌女冷萍的歌喉,沒想到竟被人議為章台楚館之徒了。」

  說罷,又是一陣自我解嘲似的哈哈一笑。

  俞堂主聽了江天濤的話,很不好意思,其餘人等聽了,有些莫名其妙,只有銀釵皇甫香的嬌靨頓時紅了。

  同時,她也感到心驚,這話是她昨夜對小芬兩人講的,難道這位衛代表是無意間說中了?

  金釵富喬麗,也不禁黛眉一縐,心有所動,因而,有意岔開話題道:「衛代表任職九宮堡.可知貴堡少堡主江天濤,擅長什麼武功?」

  江天濤略一沉思說:「很多……」

  美劍客有意離間,畜意挑撥,故意插言問:「以衛代表的高絕武技,與貴堡少堡主江天濤相比,哪一個強,哪一個弱?」

  江天濤淡淡一笑道:「我家少堡主,家學淵源,獨樹一幟,論輕功,我倆在伯仲之間,較內力,在下略遜,比劍術,不怕諸位見笑,在下還差得遠呢!」

  此話說完,富喬麗等人,俱都面色一變。

  白虎堂主金鉤劍俞存信,一直欽佩江天濤驚人的內力,這時一聽,有些不信地急聲道:「衛代表在九宮堡前,單掌震傷力拔山,那等渾厚的內力,倘不是貴堡少堡主的對手,令人賞在難以相信,須知現在江湖上的豪傑們,無不讚譽閣下……」

  江天濤末待金鉤劍說完,立即淡然一笑,故意風趣地說:「說我是甫離師門的少年高手?」

  金鉤劍俞存信,似同意似不同意地點點頭,但坐在江天濤身邊的銀釵皇甫香,卻覺得事情不太簡單了。

  第一句「章台楚館之徒」,可以說是無意間說出來,但這第二句「甫離師門的少年高手」,絕非俱是偶然巧合。

  繼爾一想,心中驀然一驚,嬌軀不由一顫,心想:昨夜在他投帖之後,莫非曾來探山不成。

  回憶昨晚說那句話時,正是剛剛出浴之後。

  一想到出浴,她的心,立時跳個不停,嬌靨排紅,直達耳後。

  假設,衛明投帖以後,果然暗中探山,根據他說的那兩句話,昨晚入浴的一幕,必然完全落入他的眼簾。

  一念及此,羞怒焦急,如坐針氈。

  繼爾一想,總壇樁卡密佈,警衛森嚴,他的武功雖然不凡,但絕不可能不被潛伏的樁卡發現?

  驀然,她的雙目一亮,頓時想起樞機小徑,不由威凌地去看白虎堂主。

  由於眾人正在交談,她只得一俟眾人話落,立即望著白虎堂主,威凌地道:

  「俞堂主、你昨夜由哪道出口入山?」

  白虎堂主俞存信,乍然間不知何意,因而一愣。

  江天濤卻著實吃了一驚,他知道皇甫香對他的那兩句話,已動了疑,但他卻佯裝不解,也不去注意。

  只見白虎堂主,迷惑地回答道:「由啟德山口進入。」

  皇甫香繼續威凌地道:「還有什麼人?」

  白虎堂主俞存信,心知有異,立即肅容道:「還有吳香主和錢香主兩人。」

  皇甫香一聽,愈加迷惑了,她知道俞存信和其它人同行時,絕不敢走樞機小徑,姓衛的自是無法尾隨,但他那兩句話,為何那等湊巧呢?

  金釵富喬麗等人,發覺皇甫香神色有異,問得突然,俱都茫然不解地望著銀釵和俞存信兩人。

  就在這時,靠近廳門的幾桌人眾,正在興高彩烈地碰杯呼干,驀然間轟地一聲站起來。

  其餘幾桌高手,雖然不知何事,但斷定必是來了地位極高的人,因而也紛紛由座位上立起來。

  江天濤看得非常不解,金銀二釵等人也不禁有些迷惑。

  就在這時,一個守在店外的年輕警衛,已神色慌急地穿過前面幾桌酒席之間,逕向這邊匆匆走來。

  銀釵皇甫香一見,鳳目不由一亮,脫口興奮地道:「一定是我父親回來了。」

  江天濤一聽是玉扇秀士皇甫陽,不由驚得渾身一顫,面色立變。

  所幸金釵等人,紛紛起身,準備迎接來人,是以無人注意江天濤的神色。

  這時,匆匆走來的年輕警衛,已到了桌前,神色慌急地面向金釵一躬身,按著急聲說:「啟稟幫主,總督察來了。」

  江天濤一聽,一顆緊張的心,頓時平靜下來,但聽說是彩虹龍女蕭湘珍,心情又不免有些激動。

  金、銀二釵,六位堂主,以及老道、老尼,四位老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同聲驚異地道:「你說什麼?」

  年輕警衛再度恭聲道:「總督察來了!」

  話聲甫落,靠近店門的幾桌高手,已暴起一陣聲震廳瓦的熱烈歡呼。

  緊接著,一個秀髮如雲,粉碧衣裙,身體嬌小,體態輕盈的絕色少女,逕由廳外從容地走進來。

  江天濤定睛一看,正是臥病在床,四日不食的彩虹龍女。

  只見彩虹龍女,嬌靨綻笑,鳳目閃揮,神情愉快地向著歡呼的高手們,頻頻領首,方才悄悄還給她的那支紫血玉釵,赫然已插在蝶首上。

  金、銀二釵,六位堂主,以及六位精通醫學的老大夫,看了神情愉快、步履輕盈走來的彩虹龍女,早已愣了。

  尤其六位老大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一雙老眼睛,臥病四日,不進飲食的總督察,吃了衛代表的一劑涼茶,居然好了。

  儘管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但事宜擺在眼前,彩虹龍女在刻意梳妝之後,已走到桌前了。

  彩虹龍女一到桌前,六位老大夫急忙閃開,在熱烈的歡呼聲中,瀟湘珍面向金、銀二釵,檢枉一福,恭謹地道:「麗姊、香姊,小妹已經好了。」

  金、銀二釵,又驚又喜,忙不迭地笑著道:「三妹快些謝過衛代表。」

  說話之間,肅手一指立在身邊,俊面含笑的江天濤。

  彩虹龍女嬌靨含羞,粉頸半垂,面向江天濤檢枉一福,感激地道:「多謝衛相公!」

  眾人一聽衛相公,乍然間俱都不由一愣。

  江天濤雖然裝得神色自如,俊面含笑,但內心裡卻無比緊張,他怕彩虹龍女不懂他的示意,而當眾指出他就是江天濤。

  這時見彩虹龍女謙和地呼他一聲衛相公,一顆不安的心,頓時定下來,急忙關切地道:「這些小事,怎敢言謝,蕭姑娘玉體初癒,不宜辛勞,還是回樓休養為是。」

  彩虹龍女深情地望著飄灑俊逸的江天濤,謙遜地道:「衛相公仁心奇術,愈我沉病,豈能不來一謝……」

  話末說完,富喬麗立即偷快地道:「三妹如感體力能支,就請入座吧!」

  彩虹龍女毫不遲疑地領首應了個是。

  這時,早有數名侍女,移來一張漆椅,並增了一副杯著,擺在富喬麗的身側,與江天濤僅有一人之隔。

  彩虹龍女入座就席,首先舉杯,面向江天濤,感激地道:「衛相公請飲此杯,聊表拜謝重生之德!」

  江天濤連說不敢,欣然舉杯,仰頸一飲而盡。

  美劍客杜靖雲和斑豹堂主元子健,兩人看在眼裡,又妒又氣,又莫可奈何。

  三位女堂主較為心細,暗窺兩人的表情眼神,覺得這中間似有蹊蹺,只是三人都不敢當眾點破。

  金、銀二釵,雖覺事情傳奇得令人不可思議,但玉釵的病卻真真實實地好了,因而,在高興之餘,也懶得去多想了。

  六位精通醫學的老大夫,俱都感到顏面無光,但也只能暗暗不服。

  由於彩虹龍女的翩然到來,大廳上的氣氛,愈顯得活躍熱鬧了。

  彩虹龍女坐在金釵身邊「不時深情地看一眼英俊挺拔的江天濤,想到他歸還紫血玉釵的機警、沉著,芳心深處,既佩服又覺得好笑。

  她早在江天濤輕撫她的右耳,吶吶自語念詩時,便斷定江天濤的治病,只是一種混進她香閨的借口而已。

  至於,江天濤在九宮堡中何以避不見面,如今又為何偽稱掌院前來拜山,她這時自是不便多問。

  心念末畢,驀見「斑豹堂主」元子健,雙目冷芒一閃,轉首望著黑衣老人,顯得極關切的問:「龐大夫,本堂屬下張頭目的病況可有起色?」

  黑衣老人見問,老臉不由一紅,立即不好意思的道:「張頭自己經奄奄一息,老朽已另開了一劑藥方,但仍無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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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21:49:05 |只看該作者
  江天濤何等聰明,一聽元子健的問話,便知對方用意,果真再抬來一個病重的人,勢必當場出醜。

  心念末畢,只見元子健的唇色,已掠過一絲冷笑,按著,面向金釵,恭聲道:

  「啟稟幫主,本堂有一張頭目,身罹奇疾,將近一載,至今尚未好轉,不知可否請衛代表再煩神診治……」

  彩虹龍女一聽,頓時慌了,末待元子健說完,立即駁斥道:「奄奄一息,已是病入膏盲,在總壇治了一年都末痊癒,怎好再請衛代表治!」

  江天濤雖然內心焦急,但表面仍裝得神色自若,這時見彩虹龍女為他拒絕,深恐露了腳,立即俊面展笑,極偷快的笑著道:「即然張頭目久病不愈,在下斷無見死不救之理,稍時元堂主不妨引在下前去。」

  如此一說,元子健反而楞了,金釵等人,連聲讚好,只有彩虹龍女,迷惑的望著江天濤!

  就在這時,一個勁裝佩刀的魁梧大漠,穿過前面桌前急步走來。

  江天濤和金釵等人,俱都發現了,因而一齊停杯等待。

  只見魁梧大漢來至桌前,面向金釵富喬麗,撫刀躬身,朗聲道:「啟稟幫主,現有九宮堡堡丁荊德祿,有緊急大事,要面見該堡左掌院衛明。」

  江天濤一聽,面色立變,他斷定堡中必然出了重大事情,否則,絕不會派專人前來見他。

  心念末畢,驀聞金釵富喬麗,謙和地道:「那人現在何處?」.大漠恭聲回答道:「就在廳外!」

  金釵富喬麗立即含笑急聲道:「快請他進來。」

  大漠恭聲應是,轉身大步走出廳外。

  這時,附近幾桌的高手,已經發覺了,俱都停杯望來。

  江天濤微皺劍眉,目光注視著廳口,心中極為不安,他離開九宮堡時,曾經懷疑到毒娘子建議他來東梁山,是別具陰謀,看來,也許被他猜中了。

  他一直不放心毒娘子,他早已看出,當她一切理想幻滅時,她會孤注一擲,極盡狠毒之能事。

  心念末畢,只見方才佩刀的魁梧大漢,已領著一個身穿嶄新藍衣勁裝,面帶風塵的中年人走進來。

  江天濤一看,心情愈加激動,果是九宮堡的堡丁。

  九宮堡的堡丁荊德祿,一見高居首席的江天濤,急上數步,抱拳躬身朗聲道:

  「左外院庶務荊德祿,參見左掌院。」

  江天濤微一欠身,即對堡丁荊德祿,沉聲道:「這三位就是富幫主,總統領和總督察,快快見過!」

  堡丁荊德祿,再向三釵抱拳躬身,朗聲道:「幕阜山九宮堡,左外院庶務,荊德祿參見富幫主,總統領和總督察。」

  金、銀、玉,三釵,同時含笑謙和地道:「荊庶務遠道趕來,旅途辛苦,就請入席飲酒!」

  堡丁荊德祿,急忙恭聲道。.「多謝幫主,小的急事在身,不敢稍停,現有我家小姐火信一封,火速交與本院衛掌院。」

  金釵和玉釵一聽我家小姐,黛眉微微一皺,金釵立即謙和地道:「荊庶務請便。」

  堡丁荊德祿,恭聲應是,即由懷中取出一個乳黃印紅的金邊信封來,雙手送至江天濤面前,同時恭聲道:「掌院請即過目。」

  江天濤早已等待不耐,迫不及待地接過信封來,略向金釵謙遜一句,立即撕開封口,抽出一張雪白素箋來。

  定睛一看,江天濤的面色立變,只見上面僅寫著寥寥幾字:「表哥:見字火速返堡,切切,玲上」照武林規矩,席前送書,立即當眾拆封,但當事人不傳閱,別人不得偷看,或要求讀閱。

  但聽了我家小姐四字的金釵、玉釵,卻情不由己地覷標了一眼。

  金釵看了表哥兩字,突然感到茫然不解,玉釵看了表哥兩字,芳心深處,突然升起一絲妒念。

  只有銀釵皇甫香,毫無所動,也不去偷看一眼江天濤手中的信箋,因為,她心中早已有了一個少堡主江天濤。

  同時,她也看出大姊姊富喬麗,對這位有玉樹臨風之美的衛代表,已經暗生情感。

  江天濤看罷素箋的寥寥幾字,恨不得插翅飛回幕阜山,於是,匆匆將信收好,面向富喬麗,起身拱手急聲道:「在下急事應召,片刻不得停留,務講幫主見諒,在下就此告辭了。」說罷離席:深深一揖。

  正在迷惑不解的富喬麗,只得悵然若失地道:「既然貴堡有事,喬麗不便挽留,衛代表今後有瑕,盡可來山盤桓幾日。」

  江天濤立即謙和地道:今後有暇,定來打擾。」

  說著,以寬慰的目光,看了一眼神情若失的彩虹龍女,逞自向廳口走去。

  金釵富喬麗,立即沉聲宣佈道:「列隊歡送!」

  美劍客杜靖雲三人一聽,齊聲應是,即向各桌茫然望來的各堂香主,一揮手,朗聲道:「列隊恭送衛代表下山。」

  一聲暴偌,聲如雷動,所有人眾,紛紛走出大廳。

  江天濤心急下山,自是不願他們列隊歡送,但想到自己代表的是父親陸地神龍也就不便過於推辭。

  走出廳外,廣台階下,錦旗招展,馬嘶蹄亂,拉馬吆喝之聲,此起彼落,亂成一片。

  江天濤在三釵擁護之下,匆匆走下台階,階前早已排好十數四健馬,小青赫然插在中間。

  於是,眾人紛紛上馬,直向谷口馳去。

  江天濤與金釵並肩,皇甫香、蕭湘珍緊跟馬後,其餘是六位堂主和三十六位香主,以及近百大頭目。

  一行浩浩蕩蕩,放馬疾馳,馬嘶連聲,蹄聲如雷。

  由於江天濤急須趕回九宮堡,下山速度較拜山時快多了。

  繞峰、越嶺、穿林、過谷,除了馬嘶蹄奔,再聽不到其它聲音。

  江天濤坐在馬上,一直揣測著堡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根據汪燕玲的寥寥幾個字,斷定堡中必然有了重大變動。.由於一心懸念著堡中,因而不自覺地冷落了身邊馬上的富喬麗。

  富喬麗心緒紊亂,她突然失去了往日的鎮定,她知道,這位衛代表走後,再來東梁山,似是已不可能。

  但是,要自己以一幫幫主之尊,前去九宮堡找衛明,尤不可能。

  由於心情的鬱悶,她也忽略了江天濤對她的冷淡。

  銀釵皇甫香的想法,又自不同,她已暗自決定,一俟這位衛代表走後,立即要求大姊姊富喬麗,准她回拜江老英雄。

  屆時,不但可以明瞭九宮堡發生了什麼事情,同時,還可藉機一睹少堡主江天濤的真實風采。

  一直默默前進的彩虹龍女,早也有了決定,江天濤一走,立即下山督巡,藉機追上江天濤,和他雙騎飛馳,再盤他的底細。

  「青龍堂主」杜靖雲,「斑豹堂主」元子健,兩人見江天濤如此匆匆離去,不啻拔掉了眼中釘,肉中刺。

  就在這時,右側嶺脊,突然劃空升起一支響箭。

  正在沉思的江天濤,聞聲心中一動,知道必是三釵幫的暗樁,發現了山下有人接近。

  舉目一看,前面已是山口內的小綠谷了。

  只見山口外的寬大石道上,果有六匹高頭健馬,揚起陣陣青煙,正向山口這面如飛馳來。

  江天濤打量間,已到了小綠谷中。

  金釵富喬麗,緩緩舉起玉手,後面浩浩蕩蕩的馬隊,立即散開了,同時,她自己也勒住了馬匹。

  江天濤繼續向前走了數多,撥馬轉身,面向三釵而立。

  九宮堡前來送信的庶務荊德祿,也催馬站在江天濤的身後。

  江天濤端坐馬上,舉目望著錦旗飄飄,依序列隊的馬隊,同時,覷目看了一眼拼騎端坐馬上的金、銀、玉三釵。

  富喬麗黛眉微皺,隱透憂鬱,皇甫香神色自若,喜上眉梢,彩虹龍女雖然鎮靜,但也頗得神情依依。

  江天濤一俟馬隊列好,立即馬上拱手,肅容朗聲道:「在下奉命拜山,承蒙幫主親自迎送,內心深感榮幸,在下回堡後,當據賞稟報本堡老堡主江老英雄,此等殊榮,在下永誌不忘,就此馬上謝過。」

  說罷躬身,揖叩鞍頭。

  富喬麗急忙還禮,同時謙遜地道:「衛代表太謙虛了,款待不周之處,尚祈包涵,並請代候江老前輩金安。」

  江天濤再度拱手朗聲道:「多謝幫主,在下就此告辭了。」

  話聲甫落,皇甫香、蕭湘珍,以及六位堂主,同時禮貌地齊聲高呼:「後會有期,衛代表珍重。」

  江天濤也含笑揮手,朗聲呼了聲珍重,撥轉馬頭直向山口馳去。

  就在江天濤撥馬疾奔的同時,一陣馬嘶蹄響,六匹高頭大馬已如飛衝進谷來。

  江天濤舉目一看,渾身一頭,面色大變,不由愣了。

  但削剛撤開四蹄的小青,卻依舊向前衝去。

  只見六匹高頭大馬上,當前一人,面如古月,雙眉入鬢,手持描金折扇,身穿月白長衫,正是銀釵皇甫香的父親。

  江天濤見此地遇到了玉扇秀士,心中不停暗暗叫苦,急忙回頭一看,富喬麗三人也正催馬迎來了。

  再回頭,玉扇秀士己至面前不遠了。

  只見馬上的皇甫陽,入鬢修眉一軒,立即發出一聲驚喜朗笑,同時愉快地大聲道:「賢契別來無恙!」

  話末說完,江天濤已到了玉扇秀士皇甫陽的馬前,急忙一勒小青,立即拱手施禮,同時,慌急地道:「晚輩前來拜山,適逢前輩不在,如今家父見召,不克久停,就此馬上告辭。」

  說罷連連拱手,腳下一催馬腹,小青昂首一聲長嘶,放開口蹄,直奔山口。

  玉扇秀士皇甫腸,乍然間鬧不清是怎麼回事,頓時楞了。

  突然他的雙目一亮,似是想起什麼,立即望著江天濤的飛奔馬影,朗聲高呼道:

  「賢契請代致意令尊江老堡主,就說皇甫陽恭候他福體康泰。」

  話聲甫落,立即傳來江天濤的朗聲回答。

  「多謝皇甫前輩,晚輩必定遵命轉達。」

  話末說完,江天濤和荊德祿的兩匹快馬,已奔出了山口。

  這時,金釵富喬麗,銀釵皇甫香,以及玉釵蕭湘珍,和六位堂主,已到了皇甫陽身後。

  銀釵皇甫香聽了玉扇秀士那句問候江老堡主的話,乍然間雖然不解,但已預感到有些不妙,因而,當先急聲問道:「父親,他是誰?」

  皇甫陽一聽,又是一愣,按著迷惑地道:「他就是九宮堡的少堡主江天濤!」

  六位堂主脫口一聲輕啊!金、銀二釵頓時楞了,玉釵雖然沒有驚呆,但她心中卻有更多的問題令她費解。

  金釵一定神,立即神情幽怨的自語道:「他為何要以衛明「左掌院」的身份來拜山呢?」

  玉扇秀士皇甫陽立即不耐地急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虎堂主金鉤劍俞存信,立即將江天濤前來拜山的經過說了一遍。

  玉扇秀士皇甫陽一聽,立即以埋怨的口吻大聲道…「衛明、偽名,音同字不同,這點道理你們怎的還悟不出來!」

  金鉤劍俞存信,立即肯定地道:「可是總壇派去幕阜山的眼線弟兄們,俱都一致指出衛代表,就是那天單掌理傷力拔山的藍衫少年衛明呀!」

  玉扇秀士修眉一皺,迷惑地輕啊一聲,也愣了。

  按著,他的雙目一亮,恍然似有所悟,不由脫口道:「根按那天湘江鴨子樓的情形判斷,這個衛明可能是冒江少堡主之名……」

  恨透了江天濤的元子健,立即陰沉地插言道:「皇甫前輩說的不錯,否則,姓衛的見了您,又何必那樣驚慌失措,匆匆一語,飛馬離去。」

  這時的富喬麗,已感有些心灰意懶,但她卻仍情不由己地袒護著江天濤,因而迷惑地道:「可是在九宮堡的表小姐汪燕玲的火信上,卻稱呼他表哥!」

  玉扇秀士皇甫陽輕喚一聲,再度楞了。

  美劍客杜靖雲,突然奇怪地道:「不知那素箋寫些什麼?」

  富喬麗不屑地看了杜靖雲一眼,本待不理,發現玉扇秀士皇甫陽、銀、玉二釵,俱都關切地望著她,只得平靜地道:「當時我沒再看。」

  玉扇秀士皇甫陽平生中,只看中了這麼一位理想的女婿,結果,竟是如此離奇?因而,既迷惑又懊梅地自語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銀釵皇甫香的芳心中,充滿了痛侮和懊侮,想到江天濤前來拜山的種種做作,在委屈氣忿之餘,突然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怒火。

  這時,聽了父親皇甫陽的自言自語,再也按捺不住,不由脫口怒聲道:「待我追上去,問他個清楚!」

  話聲甫落,猛然一抖絲僵,座下白馬,昂首一聲痛嘶,放開四蹄,疾如脫免,猛向山口奔去。

  玉扇秀士皇甫陽一見,面色立變,震耳一聲大道:「香兒回來。」

  皇甫香一心要追問個水落石出,同時,要狠狠地痛懲這個衛明,是以,繼續飛馬狂奔,眨眼已出了山口。

  彩虹龍女關心情郎安危,又怕銀釵不是江天濤的對手,而傷了姊妹間的和氣,因而心中萬分焦急。

  這時見皇甫香沒有聽命回來,不由慌急地道:「讓我追香姊姊回來。二來字出口,猛抖絲擅,疾如流矢,低嘶一聲,放蹄追去。」

  富喬麗一見,花容立變,不由脫口急呼道:「三妹大病初癒,四日不進滴水,怎可放馬奔馳。」

  說話之間,猛催馬腹,坐下紅馬已尾隨青馬而至。

  玉扇秀士皇甫陽、六位堂主,俱都大吃一驚,紛紛吆喝停止,同時放馬疾追,情勢頓時大亂。

  彩虹龍女究竟是臥病剛起之人,如之數日不食,內心憂急,放擅猛然一馳,只覺兩眼發黑,嬌軀搖搖欲墜?

  就在她身形欲墜之際,富喬麗的紅馬已經追上,橫馬將花馬截住。

  緊接著。玉扇秀士皇甫陽、六位堂主也隨之緊跟奔至,立即將彩虹龍女團團圍住。

  彩虹龍女粉面蒼白,嬌喘呼呼,左手扶著鞍頭,右手撫著前額,久久才關切焦急地喘著氣道:「你們快將香姊姊追回來,她不是他的對手!」

  六位堂主一聽,俱都暗吃一驚,同時心中也有些不服,以總統領的左扇右劍,竟不是那衛代表的對手。

  玉扇秀士皇甫陽對愛女皇甫香的任性違命,心中十分生氣,但又不便過分責備,只得無可奈何地道:「也好,叫她嘗嘗敗績,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六位堂主見玉扇秀士皇甫陽也這樣說,才知道那位衛代表確是一位身手不凡的少年高手。

  同時根據種種跡象,便都恍然若有所梧,總督察彩虹龍女的病,恐怕K成與這位代表有關,至於看病診斷,自然也是兒戲了。

  胸懷大略,不讓鬚眉的富喬麗,突然間,像失去了什麼,同時,也突然發現了女人真正需要的是什麼,那絕對不是一呼百應的權勢,和譽滿天下的虛名。

  在這一剎那間,遽萌退念,壯志全消,突然發現人生苦惱何其多!

  富喬麗在失意之餘,仍關心著飛馬離去的江天濤,她怕皇甫香追上,但她又希望皇甫香能問個明白回來。

  她關切地順著山口向外一看,兩道纖細黛眉,立即皺在一起了。.只見通向啟德鎮的寬大石道上,前後三點馬影,揚起陣陣塵煙.奔行如飛直衝鎮前。

  銀釵皇甫香的卷雲白馬,快如脫免。江天濤的青馬,疾如一樓青煙,堡丁荊德祿的花馬,雖然也快如飄風,但較江天濤的小青,仍遜了一籌。

  江天濤騎在馬上,急急催馬,頻頻回頭,顯然,他已發現緊緊追來的皇甫香了。

  堡丁荊德祿的座馬,很快地被銀釵的卷雲追上了。

  皇甫香黛眉如飛,滿面怒容,一雙晶瑩明眸,閃閃生輝,一直盯著如飛馳去的江天濤的背影。

  卷雲一聲怒嘶,擦著荊德祿的花馬如飛過去了。

  皇甫香目不斜視,看也不看荊德祿,依然緊咬著櫻唇,一瞬不瞬地盯著江天濤的背影,不停的催著卷雲。

  堡丁荊德祿,看了這等情勢,鬧不清是怎麼回事,心中又驚又迷惑,但他看得出前面飛奔的衛掌院,必是得罪了這位統領無疑。

  舉目再向前看,面色不由大變,只見頻頻回頭,怒奔飛馳的江天濤,已到了行人滿街的啟德鎮口了。

  但江天濤的小青,昂首豎崇,怒嘶連聲,非但繼續如飛狂馳,相反的,更有增速之勢。

  緊緊追趕的皇甫香,明眸閃爍著冷輝,這時一見江天濤的小青到了鎮前,猛在卷雲的後股上抽了一鞭。

  她要在江天濤到達鎮上減速的一瞬間,追趕到他的馬前。

  但如飛奔狂的小青,馬速絲毫末減,一聲雷鳴,直衝鎮口。

  街上行人,早已聽到一聲驚人馬嘶,和急如驟雨的蹄聲,這時一見奔進街口的青馬,早已紛紛地躲開了。

  同時,不少喜歡看熱鬧的人,立在兩邊,揮手高叫,催馬吆喝,小青更是狂馳如飛,疾如奔雷。

  正在暗暗焦急的江天濤,沒想到街上的行人早已閃開了,心中一喜,也揮鞭打了一下馬匹,小青一聲怒嘶,神情如狂,快如流矢。

  江天濤本可停馬,問問皇甫香飛馬猛追的來意,但想到她在山上那份不屑一顧的神氣,決心和她較較馬術。

  飛馳間,驀聞頭上一陣鶯聲嬌呼。

  江天濤聞聲抬頭一看,竟是圓韻樓上的一群妙齡茶娘和俏麗歌女,正臨窗探首,紛紛嬌呼。

  那位藝名冷萍的名歌女,赫然也在其內。

  驀見那位冷萍姑娘,花容一變,脫口急呼道:「小心前面!」

  江天濤心中一驚,低頭前看,一輛正在卸貨的馬車,恰巧橫在街心上。

  他無暇細想,暴喝一聲,猛提馬韁,小青一聲怒嘶馬身騰空而起如飛躍過馬車。街上行人一見,立即暴起一聲如雷歡呼。

  江天濤不敢停留,如飛直奔鎮口。

  回頭再看,銀釵皇甫香,剛剛到達車前,她的烏雲,是千中選一的馬,但她的馬術不佳,不能趁勢飛騰。

  銀釵皇甫香,急收白馬,繞車而過,只氣得嬌靨蒼白,眼圈發紅。

  但兩街看熱鬧的人,個個噤若寒蟬,俱都一臉驚恐,沒有一人敢吭聲。

  皇甫香真是恨透了卸貨車伕,但她無瑕發作,急急繞過馬車,猛抽一鞭,繼續衝向鎮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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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迷藥迷情


  到達鎮口,舉目再看,江天濤的小青,已馳出數里以外了。

  皇甫香知道無法再追上,只得停下馬來,愣愣地望著逐漸遠去的一點塵影,只氣得雙目流淚,嬌軀顫抖。

  她雖然恨透了江天濤,她也知道江天濤有意向她賣弄,但她對江天濤的精湛馬術,卻由衷佩服。

  就在這時,一陣急如掠雨的馬蹄聲,逕由身後傳來。

  皇甫香回頭一.看,正是九宮堡送信來的那個堡丁。

  於是,心中一動,舉袖拭淚,勒馬轉過身來,她要在堡丁荊德祿的口中,探出一些有關江天濤的底細。

  飛馬馳來的荊德祿,一見橫馬在鎮口的銀釵皇甫香,頓時慌了,不自覺地將馬速慢下來。

  銀釵皇甫香,威陵地望著荊德祿,一俟花馬走至近前,立即沉聲道:「荊庶務請停下來!」

  荊德祿急忙勒住馬匹,抱拳欠身,恭謹地道:「不知總統領呼住小的有何吩咐?」

  皇甫香為了逼出荊德祿真實情形,故意怒聲道:「方纔青馬上的衛代表,究竟是誰?」

  荊德祿聽得一愣,立即回答道:「是本堡老堡主新任命的左掌院衛明。」

  皇甫香按著厲聲道:「貴堡的少堡主又是誰?」

  荊德祿覺得銀釵問得離奇,因而十分迷惑地搖搖頭道:「小的不明白總統領的話意。」

  皇甫香黛眉一挑,冷哼一聲,恨恨地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裝糊塗,有人說,他就是你們貴堡的少堡主。」

  荊德祿一聽,雖在驚慌之際,也忍不住失聲笑了。接著分辨道:「回稟總統領,您千萬不要弄錯了,我家少堡主,名叫江天濤,身穿粉衣,白淨面皮,桃花眼,朝天鼻,十八歲年紀,總統領如果不信,回去一問貴幫的總督察便知道了。」

  銀釵皇甫香愈聽愈迷惑,同時,也升起一絲妒意,因而沉聲道:「我三妹怎的認識貴堡少堡主?」

  荊德祿的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貴幫總督察並不認識我家少堡主,是他們交過手,貴幫總督察曾點倒了我家少堡主,所以她知道。」

  皇甫香真是愈聽愈糊塗了,這時也不自覺地降低聲音,平和地道:「貴堡少堡主的武功,不是比那個叫衛明的武功,尤高一籌嗎?」

  荊德祿見皇甫香的神色已緩和下來,膽氣立增。

  因而,再度笑了,但他不便批評少堡主,因而僅搖搖頭,笑著說:「這一點小的便不知道了。」

  皇甫香突然想起汪燕玲給江天濤的信,於是驚異地道:「你家小姐與衛代表可是親戚?」

  荊德祿搖搖頭道,「不是。」

  皇甫香立即不高興地道:「那為什麼稱呼他表哥?」

  荊德祿也楞了。

  皇甫香再度問了問:「信是你家小姐交給你的嗎?」

  荊德祿搖搖頭道:「不,是馬總管交給小的。」

  皇甫香極為不解地道:「貴堡發生了什麼事嗎?」

  荊德祿依然搖搖頭道:「小的身為外堡左院的庶務,內堡的情形,小的一概不知。」

  皇甫香問了半天,愈問愈糊塗,心中既懊侮又失望,有意繼續再追江天濤。

  江天濤早已沒有了影子,返回總壇去,又怕難為情。

  就在這時,一聲悠長馬嘶,逕由鎮的東口方向傳來。

  皇甫香循聲一看,只見一匹高頭大馬.上坐一個湖綠勁裝短劍髦的背劍少女,正向江天濤馬影消失的方向,越野馳去。

  於是,皇甫香黛眉一皺,輕嚷一聲,條然撥轉馬頭,直向勁裝背劍的少女追去。

  荊德祿一心急著趕上江天濤,哪有心情去想銀釵,為什麼去追那個綠衣少女,於是一抖馬韁,如飛向前疾馳。

  轉首再看,那個身穿綠湖動裝的背劍少女,似是已發現了追去的銀釵,一撥馬頭,直向東南一座茂林前馳去。

  荊德祿想到方才皇甫香的問話。覺得又迷惑又好笑,他想:只要追上江天濤,真實情形就知道了。

  他沿著通向蕪湖的寬大官道,放馬疾追。

  但放馬追了二三十里,不但沒有發現江天濤的為影,即使沿途的行人,也沒人發現有個身穿藍衫,腰懸寶劍,跨騎青馬的少年經過。

  而這時的江天濤,卻正放馬飛馳在青山河的右岸鄉道上。

  江天濤見皇甫香沒有追來,心中一笑,仰面發出一陣少不更事的頑皮大笑。

  想到她在東梁山總壇對他的暗暗諷譏,這時熬了煞皇甫香的傲氣,下意識中,總感到有絲勝利和得意。

  他曾聽「齊魯雙俠」說,銀釵皇甫香:賦性比較溫柔,他就一直沒看出她的溫柔在那裡。

  江天濤已有了上次的經驗,知道三釵幫的勢力遍及大江南北,尤其是沿江靠湖的地區。

  由於心懸堡中事變,以便早日趕回幕阜山,他怕沿途有事羈延,因而,決心晝夜兼程,盡走鄉村道路。

  因為,他知道銀釵負氣回山,在盛怒之下,勢必飛鴿傳訊各舵,務必將他截住,處處向他刁難。

  這時,紅日已落西山,暮色漸濃,鄉道上一片冷清,農人多已回家休息。

  江天濤在向前飛奔的馬上,對自己選擇鄉道前進,感到十分滿意,他決心在前面大鎮上打尖,繼續前進到灣址住宿。

  暮色蒼茫,晚風已起,數里外的鄉道上,橫著一座茂林,雨邊一望無際,顯得有陰氣沉沉。

  江天濤坐在鞍上,不時回頭看看身後,他明知荊德祿無法追來,但他總希望有奇跡發現。

  一想到堡丁荊德祿,他立即聯想到表妹汪燕玲寫的那封信,於是,急探手懷中,又將那封信取出來。

  藉著茫茫暮色,凝目一看,這時他才發現信箋上的寥寥幾字,娟秀中透著潦草,似是在心緒紛亂的情形下匆匆寫成的。

  因而,他斷定堡中不但有了重大變化,也許父親和表妹的處境已極危急了。

  他目注信箋,凝神沉思,判斷種種可能發生的驟變情形。

  正在他低頭沉思,任馬飛馳,心中暗暗焦急之際,坐下小青,突然昂首發出一聲悠長怒嘶。

  江天濤知道快到茂林了,是以並未在意,謹慎地壘好信箋,放在懷裡,同時漫不經心地舉目前看。

  一看之下,面色大變,脫口一聲輕啊,急忙去提放在鞍頭上的馬韁。

  只見一群騎馬徒步的男女簇擁著一頂精緻小轎,正浩浩蕩蕩地出茂林內走出來,雙方距離,已近至不足二十丈了。

  小青已跑得幾近瘋狂,馬速快如奔電,前面一群男女,似是有恃無恐,既不出聲吆喝,也不閃躲相讓,而江天濤正慌得去提馬韁,但短短二十丈的距離眨眼已到近前了。

  驀聞一聲粗擴暴喝:「好個沒長眼睛的東西,還不滾下道去。」

  暴喝聲中,呼的一聲,一輪棍影,挾著懾人勁風,已掃向小青的前蹄。

  江天濤尚未看清馬前情形,僅看到一個彪形身影一晃,緊接著,隨著喝聲掃來一輪棍影。

  慌急間,大喝一聲,馬韁猛提,小青一聲痛嘶,條然人形立起。

  就在小青立起的同時,呼的一聲,一根盤螺鐵棍,就在它的蹄下掃過。

  對方一棍掃空,再度暴喝一聲,鐵棍一輪,立變泰山壓頂,再向小青的前胸砸來,聲勢十分兇猛。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雙腳猛催馬腹,小青身形一旋,對方的鐵棍,再度擊空。

  就在這時,驀然皺起一聲嬌叱:「史先鋒住手!」

  江天濤聽得心中一驚。對方竟是先鋒。

  定睛一看,馬前正立著一個手橫盤螺棍的彪形大漠。

  只見彪形大漠,袒胸露臂,肌肉鼓鼓隆起,胸毛髮亮,一張臉紫中泛黑,濃眉、凶睛、獅子鼻,十足的凶狠之徒。

  再看嬌叱阻止的,竟是一個立在精緻小轎旁邊的妖媚侍女。

  妖媚侍女,年約十六七成,迷迷眼,細彎眉,身體豐滿,肌膚細膩,風騷中透著淫邪蕩氣。

  她一手扶著轎扛,一手插著蛇腰,一隻迷迷眼,似笑不笑地看著江天濤。

  江天濤細看小轎,不由暗吃一驚,只見乳黃色的錦緞轎煒上,繡滿不知名的花卉,轎頂上,嵌珠綴玉,極盡豪華之能事。

  一張珠簾,深垂轎門,暮風吹動中,隱約現出一個嬌小的人影。

  江天濤一面打量,一面沉思,竭力去想轎中的女人是誰?

  他記得師父或者是金拂盲尼,曾經在無意中談到過武林中有這麼一個女人,只是那時,他沒有注意。

  再看四個抬轎的人,俱是身高背厚胳膊粗的嫖悍莽夫。

  這時,轎後幾個書生裝束的騎馬人,個個怒形於色,已紛紛散開,圍成了一個圓弧,形成半包圍之勢。

  江天濤見這些書生裝束的人,個個油頭粉面,裝成一派斯文,雖然三十幾歲年紀,但頰下仍光光無家,各搖一柄大折扇,一臉的傲氣。

  正待繼續後看,驀聞小轎內,發出一陣銀鈴般的悅耳嬌聲道:「喜歡,攔路的是誰?」

  江天濤聽得一愣,喜歡是誰,難道就是這個身穿花衣的妖媚侍女。

  心念間,驀見妖媚侍女,並不太恭敬地咯咯笑著道:「是一個盲人騎瞎馬的漂亮小伙子。」

  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怒,繼爾一想,自己理屈,騎馬看信不看路,險些撞上人,也不能怪人家譏諷,因而沒有吭聲。

  不過,聽了漂亮小伙子幾個字,卻已肯定地揣出轎中的女人,絕不是什麼正派人物。

  但,幾個騎馬搖折扇的粉面老書生們,聽了「漂亮小伙子」幾個子,卻俱都不屑的停了一聲。

  又聽小轎內的女人,以更嬌美清脆的聲音,笑著問道:「喜歡,你看他會武功嗎?」

  妖媚侍女的迷迷眼,向著江天濤的佩劍一看,輕桃地笑著道:「劍倒是有一柄,就怕是聾子的耳朵,好看不中用,不過他的馬術,倒是蠻精的。」

  江天濤本待道歉幾句,各自趕路,這時聽了妖媚侍女的話,知道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路數,因而哼了一聲,撥馬就要撓路。

  就在他一撥馬的同時,又聽轎內的女人,玩笑似地嬌聲說道:「喜歡,你去試試他!」

  話聲甫落、妖媚侍女,立即愉快地咯咯笑了,同時,竟狐媚地向著江天濤一招手,嬌聲道「喂,站住,讓我試試你會不會用劍。」

  說著,眨眼睽著正待繞道過去的江天濤,逕自向前走來。

  手橫盤螺棍的彪形大漠,立即退至轎前。

  江天濤心急趕路,本不願多事,但遇到了這些囂張狂妄目中無人,不可理喻的人,少不得要出手懲戒他們一番。

  於是,冷冷一笑,轉身下馬,順手將馬韁繫在鞍頭上。

  就在他將馬韁繫在鞍頭上的同時,驀聞一個沙啞的聲音,輕蔑地說:「殺雞焉用牛刀子,喜歡妹妹,你去休息,讓哥哥我來收拾他一頓。」

  江天濤轉首一看,人影閃處,妖媚侍女的身前,已多了一個身穿灰綠長衫,後拿棗木折扇的中年書生。

  中年書生短刀眉,飛斜眼,臉上不但撲有白粉,嘴上也塗了一層朱丹,瘦削兩頰,下巴尖尖,一望而知,是個十足嗜酒貪色之徒。

  江天濤看了這些人的嘴臉,再聽了這些不倫不類的稱呼,不由得條起殺機,右肘毅然一橫,寒光如電一閃,嗆的一聲,長劍已撤出鞘外。

  妖媚侍女瞄眼嫖了一眼江天濤的長劍,即對身穿灰綠長衫的中年書生,狂妄地咯咯一笑,叮仁道:「你可不能傷他喲,香妃不收他做轎後將軍,也要做他做個轎前先鋒。」

  江天濤一聽香妃兩字,頓時恍然大悟,不由仰天哈哈笑了。

  身穿灰綠長衫的中年書生,聽了妖媚侍女的話,目光中既妒,神色中又怒,不由瞪著江天濤,切齒恨聲說:「小子,笑什麼,你的艷福來了尚且不知,你能在我湯卜和的扇下走過十招,就算你小子中選了。」

  說話之間,手持折扇,緩步向江天濤欺來。

  江天濤條斂大笑,傲然朗聲說:「我道是哪裡來的有名人物,原來是長樂宮的一群狗男女……」

  話末說完,中年書生湯卜和已急怒地脫口一聲大喝:「小輩找死,膽敢胡說,納命來。」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棗木大折扇,用的一聲張開,扇影一閃,直切江天濤的俊面。

  江天濤殺機已起,決心為武林除害,不能再留這些淫徒害人,這時見湯卜和飛身撲來,立即冷冷一笑,道:「你也配!」

  配字出口,垮步閃身,長劍一招大鵬展翅,反臂削向湯卜和的右腕。

  湯卜和沒想到江天濤出劍如此奇抉,不由大吃一驚,尖嚎一聲,檸腰一躍,身形疾向橫裡退縱。

  江天濤冷哼一聲,平靜地沉聲道:「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嗎字出口,疾演舉火燒天,長劍閃電一挑,立即暴起一聲沙啞慘嚎。

  寒光閃處,鮮血如注,劍尖已劃破了湯卜和的小腹,一盤小腸立即瀉出來。

  咚的一聲,湯卜和的身體,著實跌在路邊,滾了兩滾,頓時暈死過去。

  妖媚侍女,橫棍大漢,以及馬上圍立在兩邊的中年書生們,俱都驚呆了。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對方藍衫少年,僅輕描淡寫地揮手一招,便將湯卜和的小腹挑開了。

  橫棍大漢一定神,突然一聲暴喝道:「小狗膽敢殺人。」

  暴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盤螺棍,一招「春雷貫頂」,猛向江天濤的當頭砸下。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震耳一聲大喝:「口出不遜,定非善類,今天也留你不得。」

  大喝一聲,進步欺身,長劍幻起一道如銀匹練,擦過砸下的盤螺棍,猛向彪形大漢的如鼓肚皮攔腰斬去,寒光過處,快如電掣。

  妖媚侍女一見,粉面大變,驚得失聲尖呼:「史先鋒不好!」

  尖呼聲中,急忙取出一條蓮鉤索,飛身撲了過去。

  妖媚侍女的身形剛動,場中已暴起一聲淒厲刺耳的慘叫,史先鋒的身體已被江天濤攔腰斬為兩斷,盤螺鐵棍也飛了。

  江天濤的身形奇快,軌了史先鋒,身形已距小轎不遠了。

  但妖媚侍女的身形,也飛身撲至,一聲嬌叱,雙腕疾揮,兩端蓮鉤,一抓江天濤的長劍,一抓江天濤的面門。

  江天濤原想趁機撲向小轎,沒想到妖媚侍女的蓮鉤已經擊到。

  倉促間,身形一閃,蓮鉤擦耳飛過。

  但錚的一聲輕響,右臂猛然一震,長劍已被另一蓮鉤抓住。

  就在這時,幾個坐在馬上發愣的中年書生,暴喝一聲,紛紛起身,揮動手中折扇兵器,齊向江天濤撲來。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厲喝一聲,運足功力,長劍奮力一揮,立即響起一聲驚急矯呼,妖媚侍女的身體已被江天濤奮力倫起。

  妖媚侍女的兩手,愈拉愈緊,江天濤的長劍愈倫愈疾,飛身撲來的幾個中年書生,俱都愣了。

  江天濤內力雄厚,功力驚人,心中一動,即將妖媚侍女的身體向最近一個發愣的中年書生撞去。

  咚的一響,按著一群尖銳嬌呼。

  發楞的中年書生被撞了個就地翻滾,妖媚的侍女,也碰了兩個大翻身,其餘中年書生,驚呼一聲,紛紛暴退。

  就在這時,驀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嬌叱:「還不快些鬆手!」

  被倫得旋轉如飛的妖媚侍女一聽,只得兩手一鬆,一個豐潤矯軀,挾著一陣勁風,直向另一個中年書生撞去。

  又是那聲清脆聲音,立即命令道:「達范桐,快些接住。」

  被稱為達范桐的中年書生,正待閃躲,這時一聽,驚得慌不迭地伸手去接。

  由於事先驚慌欲躲,這時又畏於說話女人的命令去接,達范桐心中一慌,加之衝力過劇,妖媚侍女的渾圓雙股,著實撞在他的前胸上。

  又是咚的一聲,按著悶哼嬌呼,達范桐身形踉蹌後退,兩手緊抱前胸,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妖媚侍女就地一連數滾,挺了幾挺,終於暈死過去,只跌得灰頭土臉,釵橫發亂,花衣也破了幾個洞。

  江天濤揮臂甩掉了抓在劍身上的多刺蓮鉤,轉首一看,星目不禁一亮。

  只見精緻富麗的小轎前,赫然立著一個秀髮高挽,捲曲如雲,上插鳳釵珍珠,兩鬢綴滿了瑰麗寶石的絕色麗人。

  絕色麗人看來年僅二十一二歲,身材窈窕,婀娜多姿,兩道纖細而修長的柳眉下有一對勾魂奪魄的眼睛……

  她的櫻唇微微牽動,分不出是驚是喜尤其穿著一身乳緞,繡滿了各式奇花的雲棠長裙,愈顯得有一種難以抵抗的吸力。

  她清脆悅耳的聲音,似震金玉,令人不自覺地陡起違思,同時,餘韻中,含有引誘挑逗的意味。

  江天濤看罷,愈加相信恩師海棠仙子和梵淨山金拂盲尼的話說得不虛,這真是人世間,最具魔力的尤物。

  絕色麗人,微含嬌嗔,略帶塭色,那只勾魂奪魄的澄澈眸子,不時閃爍著柔輝,一瞬不瞬地望著江天濤。

  江天濤雖然早已有了戒心,但仍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無形中似有一股壓力。

  江天濤雖然距離絕色麗人尚有三四丈遠,但雙方的目力,仍如在光天化日的大白天,景物清晰可見。

  驀見絕色麗人,明眸柔光一閃,輕啟櫻唇,似冰冷,似含情地嬌聲問道:「你是誰的門人,小小年紀,心腸竟是如此毒狠?」

  江天濤只準備與她動手,絕不與她談話,這時見問,卻不由自主地沉聲回答道:

  「我是誰的門人,你管不著。」

  絕色麗人柳眉微微一挑,明眸撫媚地一標,淡雅的喚了一聲,蕩人心神地無聲笑了。

  江天濤看得心神一蕩,頓時駕覺中了她的圈套,他記得金拂盲尼說過,遇到這個尤物,切忌和她交談,劈頭先剌她三劍。

  心念一轉,不自覺地震耳一聲大喝道:「少施媚術,別擺姿態,須知少爺可不是那種人……」

  話末說完,絕色麗人突然舉袖掩口,立即發出一陣劃空銀鈴般的咯咯矯笑,只笑得嬌軀顫抖,衣光閃爍。

  江天濤神志一陣恍惚,心頭抨抨跳動,突然感到胸間窒息,呼吸有些喘氣。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知道再不劈她三劍,後果實在不堪設想了。

  心驚之餘,急忙排除雜念,不由慌得厲聲大喝道:「你笑什麼,快些亮出兵刃來!」

  絕色麗人咯咯地笑得更清脆更響了,同時極盡柔媚地笑著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說話之間,竟輕移蓮步,款擺纖腰,極緩慢地走向江天濤身前。

  江天濤怒哼一聲,大聲道:「哪個不知你是雲南花坪山,長樂宮中的蠻花香妃茗芷苓。」

  絕色麗人茗芷苓故意一皺柳眉,既幽怨又關切地道:「你自信是姊姊的對手嗎?」

  江天濤俊面一紅,立即怒聲道:「你是誰的姊姊,你要再胡言亂語,可不要怨我手辣心狠!」

  說著,立即將手中的長劍,閃了兩閃,但他卻沒有出手的意思。

  蠻花香妃見江天濤雖然目光有些呆滯,但仍知發怒揮劍,心中也不禁暗暗吃驚,像如此鎮定自恃的少年人,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這時見江天濤忿怒揮劍,再向前走了幾步,故意明眸一轉,兩顆晶瑩的淚珠,立即滾下來,縐眉幽怨地說:「你已經夠狠心的了。」

  說著,舉起握著一方粉紅絲帕纖纖玉手,指著趴在路旁的湯卜和,倒在血中的史先鋒,以及灰頭土臉的妖媚侍女,與兩手抱胸的達范桐,繼續幽幽地道:「你看……」江天濤雖然仍竭力鎮定,但神志已有些恍惚,同時蠻花香妃對他有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力,他雖然明知對方在施媚術,但卻不知如何應付!

  這時,情不自覺地隨著蠻花香妃的指向轉首望去。

  就在他搏首的同時,晚風中,驀然飄來一陣甜甜膩膩的香味。

  江天濤條然驚覺,急忙回頭一看。

  只見蠻花香妃,柳眉一挑,媚眼圓睜,脫口一聲嬌叱:「爾等還不與我拿下。」

  說話之間,玉腕疾揚,一方粉紅絲柏,迎風一展,其大如蓋,直向江天濤的俊面罩來。

  江天濤大吃一驚,心知上當,厲喝一聲,飛身躍起。

  但那方其大如蓋的香甜絲柏,也同時罩在他的頭上。

  「蠻花香妃」見絲巾罩住了江天濤的頭,頓時大喜,不由再度嬌聲疾叱:「爾等還不快下手,發什麼呆!」

  幾個發愣的中年書生一聽,同時一聲大喝,各揮棗木大折扇,齊向騰空躍起的江天濤撲來。

  江天濤被絲巾罩住了頭,心中也不禁慌了,一股濃重的甜膩奇香,熏得他心浮氣躁,嘔心欲吐。

  慌急間,暴喝一聲,舉手將頭上的絲巾扯下來。

  緊接著,身形疾瀉而下,手中長劍,順勢一招「風掃落葉」,立將撲來的幾個中年書生逼退。

  但他的雙腳一著地面,突然感到渾身顫抖,兩腿發軟,身形一連幾晃,險些跌在地上。

  蠻花香妃見絲巾落在江天濤手裡,心中十分焦急,但看了江天濤搖搖欲倒的身體,不由咯咯笑了。

  同時,柔媚地笑著道:「小兄弟,你已中了姊姊的五步斷魂香了,知道嗎?」

  江天濤聽得渾身一顫,面色立變,他似乎聽金拂盲尼說過,凡中了五步斷魂香的人,不出五步,便即暈倒,尤其,半個時辰之內如不及時服下解藥,立即氣絕,七孔流血而死。

  由於心中一慌,立感頭昏目眩,不但兩腿發軟,內力也感不繼了。

  同時,手心、額角,頓時滲出汗水來。

  蠻花香妃一見,撫媚艷麗的如花矯靨上,立即掠上一片光彩,按著柔聲說:

  「小兄弟,你的功力雖然深厚,但時間一久,仍免不了暈厥,那時,即使姊姊救活了你,你的武功也廢了。」

  江天洛一聽,心中又驚又怒,但他知道他沒有暈倒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曾服了三顆朱仙果。

  一想到朱仙果,他立即閉上了有些旋冒金花的星目,迅即運功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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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21:49:42 |只看該作者
  心念一動,口訣立生,一陣朱仙果的清涼異香,立時瀰漫喉間,丹田的真氣也隨之凝聚起來。

  蠻花香妃誤以為江天濤到了難以支持的地步,慌得急忙在花衣上的花蕊中,取下一個粉紅色的珠子來。

  按著,漫移蓮步,逕盈地向著江天濤身前走去,同時,柔媚地道:「小兄弟,快吃下這粒解藥,否則便無救了。」

  江天濤的神志逐漸清醒,真氣逐漸凝聚,他根不得挺劍剌死蠻花香妃。

  他微微睜開一線眼線,發現蠻花香妃離他已經不遠了,嫩白如春蔥般的纖纖玉手,輕巧地捏著一粒粉紅色的珠丸,那雙極富撩撥,醉人的媚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那張最具吸引力的鮮紅櫻唇,含笑微合,充滿了誘人的魅力。

  江天濤看得心旌搖搖,抨然跳動,五步斷魂香的餘毒,再度分竄漫延,因而,心中一驚,立即閉上了眼睛。

  驀聞蠻花香妃嬌聲說:「小兄弟快服下這粒解藥,乖乖地跟姊姊走,姊姊絕不會虧待你……」

  江天濤見蠻花香妃一口一個姊姊頓時大怒,脫口一聲厲喝:「賤婦閉嘴……」厲喝聲中,長劍疾演「白陀吐信」,猛向蠻花香妃的璇璣穴刺去。

  蠻花香妃沒想到江天濤瀕臨暈厥之際,尚能出劍猛刺,的確吃了一驚,一聲驚呼,仰面挺身,蓮足一橙,嬌軀斜升飛起。

  江天濤決心為武林除害,哪容蠻花香妃逃走,一聲怒哼,進步追刺。

  就在劍尖將要刺中蠻花香妃的同時,驀聽一聲大喝,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書生,折扇一揮,已經飛身撲上。

  江天濤一心想置蠻花香妃於死地,因而對橫裡撲來的白衫中年書生,僅用左手中的絲巾,猛揮封出!

  紅光一閃,絲巾的一角,恰好擊在白衫中年書生的粉面上。

  白衫中年書生,大吃一驚,厲嗅一聲,飛身暴退一丈,咚的一聲,著實跌在地上,僅翻了一個身,立時暈死了過去。

  江天濤一見,頓時愣了,他的確沒想到蠻花香妃的五步斷魂香,竟厲害得如此驚人。

  其餘幾個中年書生,見江天濤竟用他們香妃的「迷魂巾」迷倒了白衫中年書生,俱都嚇呆了。

  就在這一遲疑間,蠻花香妃得能逃脫劍下做鬼,於是,翠袖一揮,飄身縱至暈死過去的白衫中年書生前,急忙伸手捏住對方的兩頰,立即將那顆粉紅色的珠丸放進白衫書生的口內,接著,緩緩立起身來。

  她黛眉如飛,嬌靨鐵青,那等撫媚艷絕,令人一見神迷的嬌美面龐,這時突然變得淒厲怕人。

  蠻花香妃目露凶芒,恨恨地沉聲道:「無知小輩,看你能撐到何時,老娘就站在此地,立等你七孔流血而死。」

  江天濤雖然滿腹怒火,但他不敢再耗真氣,對蠻花香妃的惡毒言語,聽如未聞,繼續閉目調息。

  就在他合上雙目之時,一聲烈馬怒嘶,逕由來時的鄉道上劃空傳來,同時,隱約聽到陣陣急奔蹄聲。

  蠻花香妃等人聽得心中一驚,紛紛循聲一看,只見正東一片漆黑,無法看清奔來的馬影,和究竟有多少人。

  江天濤急於調息運功,因而,他連眼睛都沒有睜。

  又傳來一聲嬌叱。

  緊接著,正東黑暗中,一連閃出數點兵刃相擊的火星,久久,才聽到一聲輕微的金鐵交鳴聲。

  同時,也現出兩匹追逐狂奔,如飛馳來的高大馬影。

  江天濤聽了那聲嬌叱,似是有些耳熟,因而睜開了眼睛,轉首一看,只見兩匹快馬,幾乎是拼騎馳來。

  又是一聲嬌叱,黑暗中按著是一月如銀的翻滾匹練,兩馬一陣分台,繼續向這面如飛馳來。

  江天濤看罷,斷定是一對久有宿怨的仇人,狹路相遇了。

  心念末畢,驀見蠻花香妃茗芷苓,向著幾個神色徨慌的中年書生,一揮手,緊急地低聲嬌叱道:「來人不知是何路數,我們必須先將點子制服。」

  說話之間,當先向江天濤身前撲去,其餘幾個中年書生,也只得硬著頭皮,緊跟而上。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一招「八方風雨」,長劍幻起一座劍林光幕,千百銀鋒,分指八面,立即將蠻花香妃等人逼退。

  就在江天濤逼退蠻花香妃等人的同時,一陣馬嘶嬌叱,兩匹高頭大馬。

  勢如奔雷般已馳至了近前。

  驀聞一聲清脆嬌呼:「啊,衛小俠!」

  按著又是一聲熟悉嬌呼:「啊,衛代表!」

  嬌呼聲中,馬嘶蹄亂,兩匹健馬猛的一頓,兩道銀綠身影,已謄空飛下馬來,齊向江天濤身邊落下。

  江天濤舉目一看,面色立變,只見凌空飛下的兩人,竟是含忿追他的銀釵皇甫香和名歌女冷萍。

  蠻花香妃見沿途交手,縱馬飛奔而來的兩個持劍少女,俱都認識江天濤,著實吃了一驚,尤其五步斷魂香巾,落在江天濤的手裡,更加慌急萬分。

  銀釵皇甫香本來芳心暗恨江天濤,這時乍然見他被困此地,情不自禁地變得十分關懷。

  名歌女冷萍飛馬離開啟德鎮的原因,就是前來追趕江天濤,由於和銀釵的衝突,越野飛馳,沒想到竟在此地撞上了。

  江天濤由於一直無法得到充分調息,是以不能盡將餘毒驅除,因而,一劍揮出之後,氣血立即翻騰,無法同被擊退的蠻花香妃等人追擊。

  這時見冷萍、皇甫香同時趕來,雖然有些心慌,但自覺在安全上有了屏障。

  他不敢和銀釵答話,也不敢問冷萍何以和銀釵交手打起來,只得微微合上星目調息。

  冷萍和皇甫香見江天濤俊面蒼白,額角滲汗,俱都慌了,轉首一看,發現立在路邊的花衣美女,竟是蠻花香妃,不由同時惶聲驚呼道:「啊,他中了五步斷魂香了!」

  驚呼聲中,回頭再看,發現蠻花香妃的五步斷魂香巾,居然握在江天濤的手裡,不由驚得花容一變,再度急聲道:「這是斷魂巾呀,衛小俠千萬不可貫注真氣揮動它。」

  冷萍說罷,似乎想起什麼,突然搏首望著蠻花香妃,厲聲道:「你這女性敗類,還不趕快拿出解藥來?」

  說話之間,手持長劍,緩緩向蠻花香妃身前逼去。

  蠻花香妃茗芷苓,由於沒有了斷魂巾,早已趁機將史先鋒丟至路邊的盤螺鐵棍撿起來。

  這時見冷萍仗劍逼來,不由冷冷一笑,要挾地道:「要解藥不難,只要把斷魂巾還我。」

  察看江天濤神色的銀釵皇甫香一聽,立即怒聲道:「將斷魂巾還給你,只怕你就不給解藥了。」

  蠻花香妃冷冷一笑,有侍無恐地道:「那我們就眼看著他七孔流血而死吧!」

  冷萍聽得渾身一顫,頓時愣了。

  銀釵皇甫香,頓時大怒,黛眉一軒,毅然怒聲道:「殺了你不怕在你身上找不到解藥來。」

  說話之間,纖手再將懸在肩井上的描金折扇取下來,左手持扇,右手仗劍,逕向蠻花香妃身前逼去。

  蠻花香妃一見皇甫香取扇,再看她銀輝閃閃的服裝,心中不由暗吃一驚,頓時想起,她就是三釵幫的銀釵皇甫香。

  但她也看得出皇甫香雖然動了怒,而她仍顧忌著藍衫少年的安危,是以才遲遲不敢出手,希望能威逼出解藥來。

  因而,冷冷一笑,依然有侍無恐地沉聲問道:「皇甫香,你自信能在片刻之間便可殺我?」

  銀釵聽得一楞,她自信能夠戰勝蠻花香妃,但要說在片刻之間使將對方制服,她的確沒有這份把握。

  螢花香妃一見,立即得意地冷冷一笑,繼續要挾道:「哼,恐怕不到片刻,他就要七孔流血而死了。」

  冷萍聽得渾身一顫,花容立變,惶急中,不由厲聲道:「皇甫姑娘,救人要緊,我們倆兒一齊上。」

  說話之間,一揮長劍,當先向蠻花香妃撲去。

  皇甫香深覺有理,對付這些武林敗類,根本不須顧慮什麼武林規矩,於是毅然應了個好,左手揮扇,右手挺劍,立取挾擊之勢。

  蠻花香妃一見,的確慌了,她沒想到一路纏鬥而來的兩個仇家,突然間又協力並肩來對付她。

  她沒有了仗以懾人的「斷魂巾」,就等於兇猛無敵的鷹沒有了眼睛。

  這時見皇甫香和冷萍兩人挾攻撲來,立即將盤螺棍舞了個風雨不透,同時,厲聲嬌叱道;「一群死東西,你們在等死嗎?」

  幾個中年書生一聽,慌得大喝一聲,一齊撲向冷萍,因為他們知道皇甫香是名滿天下的三釵幫總統領,是以不敢當其銳鋒。

  冷萍見幾個油頭粉面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撲來,斷定都是些無恥荒淫之徒,加之心切取得解藥,因而芳心條起殺機。

  於是,一聲嬌叱,運劍如飛,嬌軀轉處,長劍已幻起一道森森光幕,立將撲來的幾個中年書生罩住。

  幾個中年書生,俱是些好色貪杯之徒,實際上根本沒有真本事硬功夫,哪裡抵擋得住,一陣驚呼,紛紛暴退。

  冷萍殺機已起,豈容歹徒人等逃走,一聲嬌哼,長劍疾演「彩鳳展翅」,寒光閃處,立即暴起一聲淒厲慘叫。

  飛退較慢的一個中年書生,連胸帶臂,並被斬為兩段,心肺肝腸,隨著飛濺鮮血,立即湧了出來。

  剛剛調息完畢的江天濤,睜眼一看,面色立變,他確沒想到,看來那等嫻靜高雅的冷萍姑娘,這時殺起人來,居然面不改色。

  再看銀輝閃閃的皇甫香,已和撫媚艷絕的蠻花香妃,激烈地打在一起了。

  皇甫香左扇金光閃閃,右劍銀芒耀眼,加上盤旋如飛的身影,宛如銀河中綴滿了金星萬點,極為壯觀。

  蠻花香妃雖是嬌弱纖纖的女子,但手中沉重的盤螺棍,卻揮舞得勁風呼呼,棍影如林,任她皇甫香左扇右劍,一時間也不能逼近。

  正在打鬥間,又聞一聲剌耳驚心,直上夜空的淒厲慘嚎。

  江天濤轉首一看,另兩個中年書生的頭頂也不見了,兩個無頭屍體,旋了幾旋,咚咚兩聲相繼撲倒地上。

  其餘兩個中年書生一見,只嚇得面色如土,魂飛天外,驚呼一聲,條然轉身,向著漆黑如墨,陰氣森森的高大茂林內,亡命奔去。

  冷萍姑娘一見,脫口一聲嬌叱…「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嬌叱聲中,條然停身,左手玉腕一揚,立有兩點寒星,挾著嗤嗤嘯聲,快如兩道銀線,一閃而逝。

  緊接著,如飛奔向茂林的兩個中年書生,同時兩手撲天,仰面發出一聲悠長慘叫,撒手丟扇,踉蹌栽倒。

  江天濤看得面色一變,他確沒想到,冷萍的腕力竟是如此的強勁,而她的劍術,似是也不遜於皇甫香。

  殺完了幾個中年書生的冷萍,倘不知道江天濤已睜開了眼睛,一聲嬌叱,再向蠻花香妃撲去。

  蠻花香妃早已嚇得花容慘白,這時見冷萍返身撲來,慌急間,柳眉一豎,厲聲嬌叱:「老娘與你們拚了!」

  了字出口,盤采棍一緊,逼退了皇甫香,猛向冷萍掃來。

  皇甫香何等精靈,就在蠻花香妃掃向冷萍的同時,她手中的描金折扇,已快如閃電般切到了蠻花香妃的肩頸間。

  蠻花香妃一聲驚呼,塌肩斜飛三丈。

  冷萍、銀釵,一心想置螢花香妃於死地,以便在她身上找出解藥來,是以,同時嬌叱一聲:「不拿出解藥來,休想活命。」

  嬌叱聲中,同時飛身追去。

  蠻花香妃見無法脫身,只得拚死力敵,於是,三人又凶狠激烈地打在一起。

  江天濤看得清楚,蠻花香妃絕不是銀釵和冷萍兩人的對手,不出三十招,必敗無疑。

  但,他對女人與女人交手的潑辣凶狠勁,同樣的稱得上「不讓鬚眉」。

  繼而,他的星目一亮,渾身不禁一顫,心想:冷萍、銀釵制服了蠻花香妃之後,勢必前來向他糾纏,問起他的真正身份,那時該如何回答?

  心念及此,懾足走至小青身邊,悄悄解開絲韁,點足飛身上馬。

  就在他身形剛剛落在馬鞍上的同時,小青昂首一聲怒嘶,放開四蹄,如飛狂馳,直奔茂林。

  江天濤一聽小青怒嘶,恨不得伸手掩住馬口,繼而一想,索性催馬狂奔。

  激烈打鬥中的冷萍和銀釵,聞聲覷目一看,花容立變。

  皇甫香芳心一急,不由脫口急聲道:「冷萍姑娘不好,衛代表又跑了。」

  說話之間,一連緊攻了三招,逼退蠻花香妃飛身退出圈外,逕向白馬卷雲奔去。

  冷萍無心再向蠻花香妃索取解藥,緊跟著皇甫香身後,也飛身蹤向自己的座馬。

  同時,既迷惑又驚異地急聲道:「這人真是有點古怪。」

  銀釵皇甫香一聽,立即忿忿地接口道,「哼,他的古怪事還多得很呢!」

  接口說罷,飛身上馬,一抖絲韁,逕向江天濤如飛追去。

  冷萍聽不懂皇甫香的話意,但她這時也無心情去問,縱落馬上,狂馳如飛。

  蠻花香妃茗芷苓,嬌靨蒼白,微微喘息,一手插腰,一手以盤螺棍支地,她對江天濤的突然飛馬馳去,尤感到萬分驚奇。

  她頹喪地望著飛馬追去的皇甫香和冷萍,又幸運地搖搖頭,她知道如果江天濤不跑,她的性命今夜定然難保。

  再看江天濤,早已消失在漆黑的茂林前了。

  這時的江天濤,形如驚弓之鳥,為了擺脫皇甫香和冷萍,一撥馬頭,馳下鄉道,如飛衝進漆黑的茂林。

  他並不是怕皇甫香和冷萍的武功,而是怕被兩人追上了糾纏不休,誤了行程。

  尤其,他不明白隱身「圓韻樓」偽裝歌女的冷萍,為什麼也在他馬後追蹤。

  心念間,回頭再看,發現銀釵皇甫香和冷萍,正撥馬奔下鄉道,拼騎向著這面追來。

  他感到非常奇怪,方才兩人還纏鬥不休,這時卻又蠻像一對密友。

  打量間,膀下驀然驚起一陣馬蹄踐踏著枯枝敗葉的喳喳聲。

  江天濤聞聲猛然一回頭,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凝神一看,發現茂林內,樹木高大,枝葉蔽天,無法看清夜空中的繁星。

  地面上枯枝敗葉,積厚盈尺,寶馬小青,瘋狂飛馳,只見林內的高大樹木,如飛倒逝。

  片刻過去了,但仍沒馳出茂林。

  江天濤感到有些奇怪,這座茂林怎的廣大。

  於是,急忙勒住小青,遊目一看,這才發現周圍有的九樹成行,有的六樹橫阻,有的七樹斜伸,有的十樹圜植。

  江天濤看罷,不由暗吃一驚,心想:這該不會是一座什麼陣勢吧!

  心念末畢,驀聞數十丈外傳來一聲急促的茫然矯呼:「衛代表,你在哪裡?」

  江天濤一驚,不由心頭一震,這正是銀釵皇甫香的聲音,他的確沒想到皇甫香已追到附近了。

  緊接著,又是一聲緊張地呼問;「衛小俠,你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突然聽不到你的馬奔聲了?」

  江天濤聽得出,這是冷萍的聲音,尤其聽了她焦急關切地詢問,心裡非常感動,但他卻不敢響應。

  因為,只要他一出聲,銀釵和冷萍,定然找進陣來。

  那時不但給自己帶來糾纏不清的麻煩,也許她們找不到出口,而餓死在這座奇特的林陣中。

  心念至此,任由皇甫香和冷萍兩人在數十丈外,相替嬌呼,他逕自拉著小青,悄悄向深處走去。

  他沿著斜伸的行樹前進,踏著積厚盈尺的敗葉枯枝,宛如走在厚厚的大地毯上,顫魏如錦。

  遠處冷萍和銀釵的嬌呼,顯得更焦急,更關切了。

  江天濤聽得心中非常不忍,不自覺地停下身來,循著叫聲的方向一看,星目不由條然一亮。

  只見對面斜伸的行樹盡頭,視界變得突然廣闊,同時,可以看到夜空的點點繁星。

  江天濤心中一喜,斷定那就是林陣的出口了,於是,拉著小青,急步向對面走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發現出口處荒草及膝,同時在十數丈外有一片高低參差,大小不一的矮樹,在矮樹叢中,隱約現出一角圍牆。

  江天濤看得一愣,按著加速了步子,他斷定前面不是出口而是一戶隱居在這座茂林中的人家。

  想到隱居兩字,立即聯想到這座奇異的茂林怪陣,因而裡面居住的也必是一位世外高人。

  心念至此,他不禁有些遲疑了,覺得不應該進去。

  遲疑間,已到了行樹的盡頭,舉目一看,再度愣了。

  只見那片高低不一的矮樹林,恰在數百丈方圓的林空中央佔地約有數畝,根據那角圍牆,斷定裡面必有人家。

  但根據林空中的荒涼情形,似是不可能住著人。

  由於好奇心的驅使,他要看看是什麼人家,住在這等陰森荒野的茂林中,而且居住在林陣的中央。

  他拉著小青,踏著高及膝上的荒草,慢步前進,腳下發出了沙沙的響聲。

  這時,四週一片漆黑,格外顯得陰森岑寂,因而,江天濤和小青踐踏在枯草上的「沙沙」輕響,也愈顯得陰森懾人。

  走到矮樹叢前,探首向內一看,江天濤再度愣了。

  只見裡面一片荒草,僅靠北的一面,有一座半塌的石室殘垣。

  江天濤看了這等淒涼景象,心中既索然又失望,於是,飛身上馬,決意穿過荒草空地,繼續向西找尋出路。

  就在他飛身上馬的同時,小青突然立耳豎須,昂首發出一聲刺耳驚心,直上夜空的悠長驚嗅。

  同時,前蹄仰起,人形而立,馬尾不停地擺動,雙目閃著驚急,旋身就要後退,似是不願前進。

  江天濤暗吃一驚,心知有異,脫口吆喝了兩聲,立將小青的情緒抑住。

  於是,遊目一看,這時才發現半塌的石屋中,有一堆白色的物體,而在白色的物體中,有一蓬隱隱閃著紅光的東西。

  江天濤看得心中一動,一抖馬韁,就待進去。

  但受驚的小青,卻搖頭擺尾,低嘶連聲,步步後退。

  江天濤好奇心勝,雖然心中暗自驚疑,但仍輟身下馬,決意過去看個清楚。

  於是,繫好馬韁,橫肘撤劍,寒光一閃,長劍已撤出鞘外,飛身越過坍牆,踏著荒草,逕自走向半塌的石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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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21:50: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認祖歸宗


  這時,夜空高遠,繁星萬千,周圍茂林漆黑一片,陣陣夜風掠空吹來,只吹得枯枝荒草,隨風搖晃,發出了吱吱沙沙的響聲,愈增夜的淒涼、恐怖。

  江天濤雖然一劍在手,向無所懼,但處身在這等充滿了陰森氣氛的境地,也不禁毛骨慄然,暗自心悸。

  前進中,發現石室中那堆白色物體,似是放在一方石床的正中央,在石床右端上放著一個小小的古鋼鼎爐。

  江天濤一看到那個小鼎爐,心中頓時大悟,那堆白色物體可能就是人骨。

  但那堆隱隱閃著紅光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心念間,已至半塌的石牆前,擬目向石床上一看,面色微微一變,同時升起一陣戚然之感。

  石床中央的白色物體,果然是一堆白骨。

  白骨已經剝蝕,頭顱僅剩下兩片頰骨,其餘骨骸,多已斷碎,但仍看出,是個盤坐之勢。

  江天濤懷著慼然情緒,踏著零亂石塊,目注那堆白骨,徐步走至床前。

  那點隱隱閃著紅光的物體,就埋在白骨的裡面,細看之下,竟是一個薄如蟬翼的小小絲袋。

  江天濤根據眼前的情形判斷,這堆白骨必是在這座怪異的林陣中隱居潛修的異人,而那個小小絲袋,也必然不是平凡之物。

  想到這堆白骨的前身,是一位多年前的異人,內心慼然,油然起敬。

  他首先將劍歸鞘,按著深深一揖,伏跪在地,心中默默祈禱說:「弟子江天濤,無意闖進前輩仙修聖地,冒犯之處,萬所寬恕,如有遺命,弟子願代前輩完成!」

  默禱完畢,起身走至床前,伸手捏住絲袋的一角,輕巧地用手一提。

  紅光一閃,絲袋由白骨堆內,應手而起,定睛一看,絲袋僅有五寸見方,而小袋的裡面,卻裝著十多枚晶瑩透明,閃閃發光,宛如寶石般的小彈子。

  江天濤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他能確定是白骨異人視如生命的心愛之物,也許是什麼驅怪避邪,防火佑毒的寶珠。

  心念間,已將小袋解開,捏指取出一個一看,晶瑩透明,殷紅如火,毫光閃閃爍爍,仔細看來,又不像是寶石。

  彈子的體積,大如桂圓,下端逐漸尖銳,上端多角如盤,凝目細看,發現盤面上,赫然刻著三個金絲小字...天雷子。

  江天濤看得十分不解,他不知道天雷子三字,是代表白骨異人,抑或是這種殷紅彈子的名稱。

  探首看看那小鋼鼎,裡面積滿了泥土,空無一物。

  他低頭看手中的那顆天雷子,裡面中心空虛,似是裝滿了水銀般的液體,心中一動,暗想莫非是什麼仙丹靈藥。

  但根據天雷子的名稱,似是又不像能食的名詞。

  於是,用指一觸下端的錐尖,免得鋒利無比,因而心中一動,斷定這十多個上圓下尖的奇特彈子,也許是白骨異人昔年仗以成名的暗器。

  一想到暗器,立即走了出來,他決心找一物體試試。

  舉目一看,迎面七八文處,恰有一段殘塌石牆。

  於是,佑處凝神,暗聚功力,一聲大喝,揚腕打出。

  只見一道殷紅火光,挾著懾人心神的刺耳厲嘯,直向那段石牆射去。

  紅光一閃,濺起一圈白煙,轟隆一聲震天大響,塊石四射,塵土旋起,隆隆之聲,久久不絕,一段石牆,立變一個淺坑。

  無數石塊,挾著厲嘯,紛向四面飛來。

  江天濤一見,大為失色,衣袖一拂,暴退三丈,轉身向小青奔去。

  小青尤為驚恐,放蹄衝出小叢林,同時昂首發出一聲驚嘶。

  江天濤唯恐小青受驚過度,一聲吆喝,身形騰空而起,飛身越過小樹林,直落小青的馬鞍上。

  小青再度一聲怒嘶,放開四蹄,如飛衝進茂林內。

  身後塊石落地之聲,此地彼落,響聲不絕。

  江天濤沒想到天雷子竟然具有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駭人威力,回想方才駭人情勢,這時想來,心中仍有餘悸。

  他無瑕去想那堆白骨究竟是誰,總之使用如此霸道絕倫的暗器,絕不是什麼心地淳厚,氣度寬宏的人物。

  心念間,不自覺地看了一眼手中絲袋裡的天電子,他不禁心猶餘悸地搖搖頭,在這一剎那,他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些小東西才好。

  繼而一想,留在自己身上,也許有更大的用處,如果任意丟棄,萬一落在歹人惡徒之手,那還了得。

  心念末畢,驀然傳來一聲驚喜嬌坪道:「冷姑娘,在那裡了!」

  江天濤一聽,著實吃了一驚,這正是銀釵皇甫香的聲音。

  循聲一看,只見神情焦急,粉面驚喜的皇甫香和冷萍,正由前面橫阻的大樹下,飛馬奔來。

  江天濤的確沒想到,他們居然追進陣來了,心驚之下,折身撥馬,逕向斜伸向外的行樹間,縱馬馳去。

  飛馬追來的冷萍和銀釵一見,立即嬌聲急呼道:「喂,快些停馬,快些停馬,我們只問你幾句話!」

  江天濤一聽,愈加不敢停下馬來,兩腿暗暗一夾馬腹,小青昂首一聲怒嘶,速度更快了。

  由於方才是由斜伸向內的行樹間進入陣的中心,因而,江天濤聯想到斜斜伸向外沿的行樹,也許是出口,只是他心中並無把握。

  左折,右奔,一陣飛馳,不覺眼前條然一亮。

  只見天上繁星萬點,前面原野漆黑一片,果然馳出了怪林陣,心中一驚,勒馬停身,急急辨認方向。

  就在他勒馬停止的同時,緊緊跟在馬後的銀釵、冷萍,也飛馬追了出來。

  江天濤心中一驚,急忙一抖絲韁,頭也不回,放馬直左奔西。

  身穿湖水綠衣,嬌靨若春花的冷萍,趁勢縱馬,如飛衝至江天濤的身後,同時,忿忿地怨聲道:「你這人怎的如此不通情理。」

  說話之間,出手如電,纖指抓處,疾扯江天濤的藍衫後襟。

  江天濤心中一驚,急忙撥韁伏身,回馬一轉,冷萍的纖手立即抓空,座馬擦著小青的身邊,如飛衝了過去。

  就在這時,迎面又是一聲嬌叱,亮影一閃,皇甫香也飛馬衝至,纖手一撓,疾叩小青的馬背。

  江天濤一見皇甫香,心中頓時火起,大喝一聲,勒馬提韁,小青一聲怒嘶,前蹄條然仰起,一個急烈旋身,躍馬衝出包圍,如飛向前馳去。

  皇甫香一手抓空,嬌軀一連幾晃,險些跌馬落地。

  回馬轉來的冷萍,對江天濤的精湛騎術,芳心十分佩服,但她對江天濤的冷情,頗感灰心,因而,黯然望著江天濤飛馬馳去的背影,幽怨地自語道:「這真是一個鐵石人。」

  一手抓空,險些跌下馬來的銀釵皇甫香,只氣得粉面蒼白,嬌軀顫抖,不由恨恨地忿聲說:「定要鬥鬥這個不近人情的人,他實在太傷我們的自尊了。」

  冷萍依然癡呆地望著,已經消失在黑暗中的江天濤的馬影,幽怨地道:「我實不了解這位衛小俠,見了我們為什麼這麼怕?」

  皇甫香矯哼一聲,立即忿忿地道:「他是什麼衛小俠,我說他就是九宮堡的少堡主江天濤!」

  冷萍聽得鳳目一亮,脫口一聲輕啊!不由驚喜地問:「真的呀?」

  皇甫香一見冷萍面帶驚喜,芳心突然感到十分後侮,同時,沒來由地升起一絲妒意,因而,急忙改口道:「可是,九宮堡前來送信的人,卻說他就是單掌擊傷力拔山的新姑老爺,表小姐汪燕玲的中選佳婿!」

  冷萍一聽汪燕玲,嬌靨上的驚喜神色頓時消失,代之而生的是黯淡、幽怨。

  皇甫香看得心中有些不忍,立即道:「冷姑娘,我們一同追去九宮堡,還怕查不出他的身份來!」

  冷萍幽怨地搖搖頭,苦笑一聲,黯然道「還是不去的好,假設他果真是江天濤,我們去了也是自討沒趣,因為任何人都知道,汪燕玲尚未出世時,無影女俠便將她許配給江天濤了。」

  說罷,黯然撥轉馬頭,沿著茂林,逕自向北走去。

  皇甫香一聽,芳心如割,想到堡丁荊德祿交給江天濤那封信上的表哥稱呼,目中不由湧滿了淚水。

  想到父親玉扇秀士皇甫陽,由湘陽回山時對她描述的江天濤,是那麼英俊瀟灑,是那麼穩重禮貌。

  如今這個故弄玄虛的衛代表,處處透著神秘,事事令人難以捉摸,假設他果真就是江天濤。

  那麼自認是老江湖的父親,真是看走眼了。

  皇甫香坐在馬上,含淚的鳳目,呆滯地望著遠處黑暗的夜空,她希望衛代表就是衛代表,千萬不要是江天濤。

  但假設衛代表真的就是九宮堡的少堡主江天濤,她發誓要處處與他為敵,讓他事事不能稱心如意。

  因為,他不但沒將她們三姊妹放在眼內,簡直將「三釵幫」所有的人戲耍了一頓,尤其是,傷透了她的自尊心!

  繼而想到她對這位衛代表的態度時,心中條然一驚,嬌軀不由一顫,再也忍不住伏在鞍頭上哭了。

  她知道這位衛代表,不管是不是江天濤,對她的傲慢,輕蔑定然是恨透了。

  不錯,這時催馬越野馳去的江天濤,的確暗氣銀釵的任性,兼有些蠻不講理。

  他仍清楚地記得齊魯雙俠說,皇甫香是比較溫柔的一個,那也許是在長輩面前的矜持……

  因為,他一直沒看出皇甫香有何溫柔之處。

  他一連穿過數座村鎮,發現皇甫香和冷萍,確實沒有繼續追來,他才將馬速逐漸慢下來。

  由於心情的逐漸恢復平靜,頓時想起了堡丁荊德祿。

  當然,他不須為荊德祿的安危擔心,因為,三釵幫絕不會為難一個送信的人。

  只是沒有問一問堡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而讓他一直不能安心。

  他以為汪燕玲既然派荊德祿前來送信,必然當面交代荊德祿一些言語。

  心念間,不由頻頻回頭,希望能奇跡發現,但身後一片漆黑。

  繼爾想到冷萍,這個隱身在歌樓上的俠女,必然有一段與三釵幫不可分的離奇關係。

  他並沒有要躲避冷萍的意思,只因她與銀釵在一起,令他無法停馬向她解釋。

  何況她真相暴露,已令他疑心那夜引他進入三釵幫後出的神秘女子,就是她冷萍。

  如今,冷萍沒有追來,無法和她接觸,這個謎只有留待日後揭曉了也許永遠再遇不到冷萍,這件事,也許就永遠是個謎了。

  想到連番受到挫折的銀釵,斷定她絕不肯就此甘休罷手,為了預備她飛鴿傳訊各地分舵,處處加以阻擾,因而他決意仍走鄉道。

  一連數日,馬不停蹄,由於關切老父和表妹的安危,中途絕少休息這天中午,藍空一望無際,山勢溪峨,綿延百里的幕阜山,已遙遙在望了。

  幾天來,江天濤的心,從無一刻安靜過,這時,心情愈加地焦急了,恨不得凌空飛回九宮堡。

  隨著日影的西移,小青的如飛奔馳,幕阜山已橫旦在面前了。

  崎險秀拔,直插雲上的系舟峰,這時清晰可見,僅一兩片淡淡茫雲,飄浮在半峰之間。

  qsdfdsfsdsd江天濤望著青翠蔥鬱的系舟峰顛,一顆心,早已飛到了海棠洞前。

  他渴望能拜見恩師海棠仙子,他也急切希望看到冰清玉潤,嫻靜秀美,麗質若仙的雪姊姊。

  他幻想著恩師正在洞中盤坐煉丹,雪姊姊在爐旁監視火候或在洞外練劍。

  心念間,小青昂首一聲歡嘶。

  江天濤定神一看,已距山下不遠了。

  小青雖然已經通體是汗,但馬遠卻絲毫末減,馳上九宮堡特築的寬大山道,越過怪石如林的山麓,直奔山口。

  蹄聲搭搭,急如驟雨,遠近谷峰齊鳴,乍然聽來,宛如萬馬同馳。

  江天濤坐在馬上,遊目一看,山道兩側,古松蔽日,群島驚飛,山風清涼,迎面徐吹,令他因焦急而昏沉的神志,為之一暢。

  越過兩座深谷橫嶺,只見樵夫們砍柴揮斧,獵戶們叉兔追逐,松竹掩映的寺院內,傳出陣陣誦經之聲。

  幕阜山的景色,像往日一樣的綺麗,氣氛一如往日的恬靜,但江天濤卻較任何時候都焦急、激動。

  他仍清楚地記得,表妹汪燕玲舉行招親擂的那一天,山區中,亦是如此的寧靜,但在寧靜中,突然暴起一聲驚心動魄的如雷彩聲,令他險些急暈過去。

  如今,山區中一如那天的情形,這令他焦急的心情,更感到緊張、激動,覺得喉間梗塞,呼吸窒息,但阻塞在胸問的鬱悶之氣,急待一吐為快。

  尤其想到狠毒的毒娘子,令他頓時怒火高熾,坐在如飛的奔馬上,劍眉一軒,昂首發出一聲淒厲長嘯。

  嘯聲激昂,直上雲天,充滿了忿怒悲壯。

  嘯聲悠長,響徹全山,嘯聲如雷,群峰響應。

  蜂嶺上,禽鳥驚飛,盤旋半空,爭喧齊鳴,絕望中,猛獸震動,驚慌狂奔,發出了恐懼的吼聲。

  江天濤一聲嘯罷,俊面蒼白,劍眉如飛,星目中,閃爍著冷輝,胸間的鬱悶、氣忿,焦急,俱都隨著嘯聲吐上雲霄。

  一聲嘯罷,距離九宮堡外的狹谷口,已經不遠,但那聲回合繞峰的嘯音,仍在半空飄響著。

  江天濤到達狹谷口,心情更激動了,兩腿猛地一夾馬腹,小青昂首一聲怒嘶,加速如飛衝入。

  江天濤一進谷口,首先射入他眼的便是突出於巨木茂林,轟立在半空的摘星樓一見摘星樓,宛如久年在外,突聞家變,匆匆趕回的遊子,在惶恐不安的心緒中,尚感到悲忿、慼然。

  通體是汗,鼻息琳琳的小青,它似是知道已到了終點,一聲歡嘶如飛衝進巨木茂林,挾著急如驟雨的蹄聲,帶起呼吸勁風,疾如奔電般,直奔堡門下的吊橋前。

  守衛在高大堡門下的兩排精壯堡丁,聞聲紛紛奔上吊橋察看。

  只見神色慌急,額角滲汗的江天濤,右手一撫鞍頭,身形騰空離馬,飛身直落橋面上。

  一群堡丁,看了這情形,鬧不清外間發生了什麼大事情,俱都愣了。

  江天濤對紛紛奔上橋面,俱都愣在當場的一群堡丁似是視如末見,逕向堡門,急步奔去。

  同時,舉手一指旋轉在橋前的小青,急聲對一群堡丁道:「抉把小青拉進馬殷去。」

  當前兩個堡丁一愣神,朗聲應了個是,即向小青奔去。其餘十數堡丁,紛紛肅立,微微躬身,其中一個精壯堡丁,似是頭目,略顯迷惑地恭聲道:「衛掌院回來了。」

  江天濤一聽,渾身猛的一顫,面色立變,宛如當頭遭雷擊般,他的神志,頓時清醒過來。

  這時,他才驚覺到,他是被派往東梁山的衛代表,而不是少堡主江天濤,輕啊一聲,頓時愣了。

  那個精壯的堡丁一見,立即關切地問:「衛掌院,發生了什麼事嗎?」

  江天濤急定神,強抑內心的悲忿和幾乎滾下來的淚珠,慌急地搖搖頭道:「啊,沒什麼,沒什麼!」

  說罷,依然向前走去。

  剛一舉步,星目條然一亮,他立即想起表妹汪燕玲的那封信,因爾,急忙停身,轉向堡丁們,關切地問:「荊德祿可曾回來?」

  堡丁們一聽,恍然大悟,俱都誤以為江天濤的慌張,是為了荊德祿,因而齊聲道:「荊庶務已經回來了,剛剛進去!」

  江天濤特意地一領首,急步走進堡門。

  舉步一看,發現摘星樓下的巨廳高階上,已經立滿了人。

  由於距殘尚遠,無法看清面目,但根據每人的衣著,斷定是老父江浩海和齊魯雙俠,馬雲山,以及小李廣等人。

  江天濤根據門下堡丁們的神情,一如往日的鎮定,便斷定堡中並沒有發生劇大的事變。

  這時,又見老父等人,安然無恙地立在廳前,鬧不清表妹汪燕玲派人送信去的目的何在。

  鋌而一想,恍然大悟,必是表妹心中妒疑,怕他在東梁山著了迷,因而才匆匆派人前去送信。

  心念至此,不由暗暗生氣,但也暗暗感激汪燕玲的信送得恰是時候,否則,斑豹堂抬來了那個重病的大頭目,不但要當場出醜,就是玉扇秀士皇甫陽回山,也勢必鬧得面紅耳赤,無法解釋清楚。

  心念間,發現老父江浩海,立在最高的一層石階上,手捻銀髯,滿面祥笑,神情甚為愉快。

  而立在老父身邊的,竟是秀髮高挽,環珮齊全,一身黃絨雲棠,貌若廣寒常娥的表妹汪燕玲。

  他發現表妹汪燕玲,雙手扶著老父,櫻唇綻笑,鳳目閃揮,嬌靨上,充滿了興奮光彩。

  馬雲山、寧道通和黃、謝、陳三人,以及齊魯雙俠、小李廣等人,便都興奮地含笑立在階下。

  江天濤看得十分不解,看情形,大家似乎正在迎接他,只是他不知道大家怎的知道他會緊跟荊德祿之後趕回來。

  心念間,腳下不自覺地早已加快。

  剛剛走到巨廳階前的廣院邊緣,霜眉銀髯,一身紫衣的馬雲山,首先愉快地哈哈笑了。

  同時,率領著齊魯雙俠、寧道通等人,急步迎過來。

  江天濤一見,急忙加速步度,連連拱手含笑,尚末發話謙遜,鎮拐震九州馬雲山已朗聲笑著道:「老朽一聽方纔那聲內力渾厚的激昂長嘯,便知是少堡主您回來了。」

  齊魯叟俠、謝感恩等人,也紛紛朗聲笑著道:「少堡主這趙東梁山可真辛苦了。」

  江天濤一聽,頓時愣了,乍然間,他以為這是在夢境中。

  巨廳內的侍女們,紛紛探首外看,廳楷兩側的堡丁們,個個神色驚異,恭謹的垂手肅立。

  扶著江老堡主走下廳階來的汪燕玲,如花的嬌靨上綻著歡笑,晶瑩的鳳目中湧著淚水,激動的顫聲說:「表哥,快來叩見姑父……」

  江天濤一定神,知道身份已經揭曉了,剎那間,宛如漂泊在大海中,突然攀上了一艘大船,多少年來忍在心中的委屈,頓時化作湧泉般的淚水。

  他急上數步,哀痛欲絕的戚呼一理「父親」,立即屈膝跪了下去。

  汪燕玲一見,也忍不住掩面而哭了。

  正在展顏歡笑的馬雲山等人一見,立時沉默下來,但他們的臉上,卻仍掛著一絲為沖淡悲慼氣氛而牽強的微笑。

  紅光滿面,長髯如銀的江老堡主,虎目哈淚,慼然含笑,慚傀的歎聲道:「可憐的孩子,父親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死去的母親!」

  江天濤一轉,伏地大哭,愈加的泣不成聲了。

  江老堡主欽然掉下兩顆淚珠,伸手扶住江天濤的左臂,同時戚聲道:「孩子,不要哭,起來,為父還有話問你!」

  伏地痛哭的江天濤,經父親手一扶,只得叩首立起身來。

  馬雲山等人一見,紛紛朗聲笑著道:「今日少堡主天倫歡聚,重承老堡主膝下,乃是本堡一大喜事,廳上酒筵早已齊備,讓卑職等敬老堡主和少堡主三杯,以示敬賀之忱。」

  江老堡主一聽,撫髯一陣大笑,按著豪邁的道:「老朽已有十年末醉,今日當與諸兄盡興而歡,不醉不休。」

  馬雲山和「齊魯雙俠」等人,快意的笑聲應好,擁著江老堡主和江天濤,登階走入廳內。

  扶著江老堡主的汪燕玲,也趁機興舊的道:「姑父,現在表哥已經回來了,應該實時通知全堡,也好讓全體弟兄知道……」

  江老堡主末待汪燕玲說完,立即偷快的道:「好好好,今夜全堡盛筵,人人有份。」

  馬雲山身為總管,立即接口道:「卑職早已籌劃好了,已經派人去通知左右兩院和內外兩堡了。」

  江老堡主讚許的道:「一切但憑馬兄作主。」

  進入巨廳,燈光輝煌如畫,果然已擺好了數桌豐盛酒席,依然是八字形式,但正中僅有一張長桌,其餘斜分兩側。

  在一片歡笑聲中,江老堡主獨坐正中首席上。

  汪燕玲則恭陪在江老堡主的桌側。

  江天濤和馬雲山、齊魯雙俠、小李廣等人,則依序入座。

  一群侍女們,立即紛紛將酒滿好,江天濤的心情一靜,這才發覺朝天鼻和毒娘子不見了。

  正待恭聲發問,汪燕玲的貼身侍女小翠花四人,已率領著廳上一群侍女,紛紛向江老堡主下跪行禮賀喜。

  江老堡主心中大喜,豪興迸發,立即笑著道:「快快拜見你們的少堡主!」

  小翠花等人,又轉身下拜,齊聲歡呼:「叩見少堡主!」

  江天濤見精靈的小翠花,目光閃爍,眉梢帶喜,小臉蛋上強忍笑意,知道她們也正為他的身世大白而高興,於是微微欠身還禮。

  汪燕玲不但為江天濤的身世澄清而歡喜,同時,也為自己的終身幸福和即將來臨的喜期而興奮。

  這時見江天濤丰神俊美,眉透英氣,一雙星目中,淚痕仍末全褪,知道他不便說什麼,芳心一動,即對小翠花等人清脆的矯聲道:「稍時爾等均至內院領賞!」

  頑皮淘氣的小水仙和刁蠻難纏的小翠花兩人,在下拜起身之際,似是有所準備地同時嬌聲高呼:「多謝少夫人!」

  其餘侍女們,也紛紛恭聲高呼:「多謝少夫人!」

  汪燕玲一聽,不由嬌羞滿面,紅飛耳後,雖然有些嬌靨,但芳心卻暗暗歡喜,而當眾又不便叱責小翠花等人。

  江老堡主早已快意地哈哈笑了,虎目看了俊面微紅的兒子一眼,伸手舉起杯來,面向馬雲山和齊魯雙俠等人,興奮地笑著道:「諸兄請盡此杯。」

  馬雲山等人紛紛興杯,同時。恭聲歡呼:「卑職等理應先敬老堡主和少堡主。」

  說罷,一飲而盡,照杯大笑。

  就在這時,廳外已響起一陣雜亂的歡聲喧嘩。

  江天濤循聲一看,男女老幼精壯堡丁,不下兩百人,個個面展歡笑,俱都雙目閃輝,宛如潮水般,齊向廳前湧來。

  只見一個守衛廳外的藍衣堡丁,匆匆奔進店門,面向江老英雄們,握刀躬身,朗聲報告道:「啟稟老堡主,外堡左右兩院的班目、弟兄,老幼眷屬,齊來向老堡主賀喜。」

  江老堡主十分高興,朗聲一笑,愉快地大聲道:「都讓他們進來。」

  話聲甫落,一群人眾已湧進了廳門,紛紛下跪,齊聲高呼:「恭賀老堡主!」

  老堡主謙和地由椅上立起來,抱拳答禮,笑聲稱謝。

  江天濤、汪燕玲,以及馬雲山等人,也紛紛起立,江天濤心情激動,俊面含笑,也連連拱手答禮。

  緊接著,廳外又傳來一陣鶯聲燕語,和婦女老婆婆聲音,內堡的侍女、僕婦、老保姆們也來了。

  廳內笑聲,此起彼落,祝賀之聲,連響不絕,爭前恐後,你推他擠,俱都爭睹被毒娘子丟在系舟蜂上的少堡主的風采。

  老年人看到丰神如玉的江天濤,齊贊是年少英才。內堡的老婆婆們看到英俊瀟灑的江天濤,俱說生得酷肖璇璣玉女江夫人,僕婦侍女們看了貌若子都的江天濤,個個羨慕汪燕玲好福氣。

  剎那間,整座巨廳中,人聲喚喚,有說有笑,侍女們指指點點,僕婦們評頭論腳,每人口裡談論的,都是江天濤。

  一陣鼎沸喧囂,直到馬雲山,大聲宣佈快去領賞,人們才一聲歡呼,紛紛離去。

  一俟眾人離去,江老堡主重新與馬雲山等人共乾一杯。

  汪燕玲見氣氛歡愉,喜氣洋溢,即對神采奕奕,悲喜交集的江天濤,笑著道:

  「表哥,現在你可以將海棠仙子前輩,如何將你救起的經過,向諸位前輩述說一遍了。」

  由於心情正在興奮之際,江天濤聽來並不過分難過,僅斂笑面向馬雲山等人,黯然沉聲道:「早在兩年前,家師海棠仙子,才說出收晚輩為徒的經過……」

  「那是十八年前,一個月黑風高雲鎖群峰的深夜裡,系舟峰上,除了陣陣松濤,已是萬籟俱寂了。

  家師海棠仙子,正在洞前盤坐,突然聽到一兩聲隱約耳聞的嬰兒啼哭聲,當時循聲找去,發現在峰崔的一座林內,立著兩道人影,家師屏息走至不遠處一看,竟是一男一女,而啼哭的嬰兒,就抱在那女人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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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21:50:39 |只看該作者
  男的身穿黃綢衫,生得尖嘴削腮,女的一身黑綢勁裝,面目狐媚,一望而知,均非忠恕之輩……」

  說至此處,凝神靜聽的馬雲山和齊魯雙俠,賽扁鵲等人,不由會意地看了一眼,知道那一對男女,就是毒娘子和閔五魁。

  江天濤繼續道:「恰在那時,不遠處的松林內,突然傳來一聲饑虎怒嘯,兩個男女看了一眼松林,丟下嬰兒便倉皇地跑了。

  家師飛身過去,抱起嬰兒一看,發現嬰兒的像貌與方纔的兩個男女的長相,迥然不同,因而斷定不是兩人的親生嬰孩,同時,發覺嬰兒的兩道眉頭間,左右各有一點米粒大小的硃砂痣……」

  江天濤說著,不自覺地指了指自己的兩道劍眉。

  如此一說,所有人的目光一齊射向江天濤的眉心間,發現眉頭上,果然有兩點稻米大小的硃砂痣,不過,不易發現罷了。

  精通「麻長相法」的芮定安,立即面向江老堡主,正色解釋道:「啟稟老堡主,少堡主眉心中的這兩硃砂痣,在相書上稱之「臥龍藏珠」,單龍藏珠,貴為將相,雙龍藏珠,獨霸諸侯,少堡主如能入朝輔政,定能榮宗耀祖,光大門楣……」

  在酷愛武學,視功名如糞土的武林豪客面前談入朝輔政,榮宗耀祖,不啻三歲娃娃談笑話。

  因而,末待芮定安說完,全廳立即掀起一陣豪放的哈哈大笑,但也因此,將逐漸黯淡的氣氛,又明朗起來。

  江天濤怕芮定安難堪,是以,一俟笑聲斂落,立即繼續說:「當時,家師斷定這其中必有蹊蹺,為了嬰兒的安全,家師星夜抱至通城為嬰兒覓到一位乳母。

  之後,家師曾數度夜探本堡,在最後一次中,始發現那夜棄嬰兒在峰上的男女兩人,就是本堡的毒娘子和總管閔五魁,當時家師仍不知他們登峰棄嬰的居心和目的……」

  江老堡主聽至此處,不由撫髯長歎,黯然插言道:「家門不幸,出此殘毒惡僕,老朽痛侮不及,深覺愧對先祖。」

  江天濤見老父槐悔自責,心中不禁一陣難過,以下的話,立時住口不說了。

  馬雲山等人,為了調和氣氛,故意提高聲音道:「少堡主,以後呢?」

  江老堡主也發現江天濤不說了,立刻祥和地道:「濤兒,你繼續講你的。」

  江天濤恭聲應了個是,繼續望著馬雲山、賽扁鵲、齊魯雙俠、金頭鰲等人,繼續道:「一年之後,家師由通城將晚輩抱回來,每日運功按摩週身骨骼,並用藥水洗澡,三周歲即開始傳授武功。

  晚輩五歲那年,家師又收了一位女徒弟,就是月前登台打招親擂的那位白衫少年,雪師姊……」

  馬雲山等人一聽,頓時恍然大倍,當時雖曾看出江天濤兩人的劍法,有許多招式相同之處,但可沒看出白衫少年是個喬裝改扮的少女。

  自認是老江湖的馬雲山等人,雖然都自嘲地哈哈笑,但每個人的老臉上,卻不禁掠上一絲窘紅。

  江老堡主也微紅著臉,祥和的笑著道:「你們這些淘氣的孩子,愈來愈胡鬧,愈來愈不懂規矩。」

  江天濤聽了老父慈祥疼愛的責備,心裡有著無比的快慰,因而繼續道:「十一年後的一天中午,家師偶然發現閔五魁率領著兩個僕婦,陪著一個眉目酷肖毒娘子的華衣男孩在堡外遊玩,當那個鼻孔上翻,生了一隻桃花眼的男孩,飛步去追一隻彩羽小鳥時,兩個僕婦齊聲驚呼少堡主,至那時起,家師再進本堡夜探數次,才發現這件欺天換主的大陰謀。

  家師由於晚輩年幼,如之尚無確實證據,直到兩年前才說出晚輩的身世和遭遇,並命晚輩自己也多加注意。

  那時晚輩雖然尚未歷身江湖,但已盡得家師真傳,每日練武之餘,必來峰下窺探,並伺機進入堡內來。

  七八個月前的一天傍晚,晚輩剛剛潛進後堡大花園,立即被表妹和小翠花等人發現,立即將晚輩圍在中間,表妹當時一見晚輩的面,立即面色大變,脫口指出晚輩的名字叫江天濤。

  表妹指出晚輩眉心上的特徵後,立即登峰去見家師海棠仙子,相談之下,才洞燭了總管閔五魁和毒娘子的罪惡陰謀。」

  馬雲山和齊魯雙俠、賽扁鵲等人,無不搖頭慨歎毒娘子和閔五魁的陰沉狠毒和膽大包天。

  江天濤說至此處,已忍不住怒氣填胸,渾身顫抖,不由激動地道:「諸位前輩如果需要知道得更清楚些,不妨將毒娘子章莉花提出來,詳盡地問一問。」

  江老堡主一聽,首先忿忿地歎了口氣,汪燕玲的嬌靨上,也立即掠過一絲懊悔色彩,馬雲山等人,則一齊望著老堡主江浩海。

  江天濤尚以為毒娘子被禁在後面,這時一看大家的神色,心知不妙,不由瞪大了眼睛,以詢問的目光,望著汪燕玲。

  繼見江老堡主,沉聲懊梅地道;「這賤婢作賊心虛,堡外早已暗藏馬匹,前幾天竟被她母子聞風逃走了。」

  江天濤一聽,心中又驚又怒,但看了汪燕玲默默無言,並沒有實時解釋,知道有不便公然說明之處,只得急聲道:「發現之後,不知可曾派人追緝?」

  如此一問,金頭鰲寧道通、賽扁鵲謝感恩,以及芮安定、陳振擇四位老人,同時起身,道:「卑職四人曾奉老堡主之命,分送追趕至山外。」

  說此一頓,芮安定和謝感恩兩位老人,繼續道:「卑職兩位與陳、寧二兄分途向西,追至西麓,巧遇本山區的兩名樵夫,據說,他們在兩個時辰之前,看到本堡的毒娘子和朝天鼻,各乘一匹快馬,如飛馳出山口,似是奔了湘陰。」

  江天濤謝感恩四人肅立回話,也急忙起身拱手道:「四位前輩請坐下談話……」

  江老堡主也急忙插言道:「今後與濤兒對話,諸兄均可不必拘禮。」

  寧道通四人,同聲應是,相繼坐下。

  江天濤繼續焦急地道:「毒娘子潛逃,本可不必急急追緝,怎奈先母親手緝制的繡衣,倘有大部在她手裡。」

  身穿月白長衫的金劍英,立即寬聲道:「少堡主不必憂急,只要我們有決心,不怕捉不到毒娘子。」

  江天濤再度焦急地問:「我們應該何處去找,請前輩指示。」

  金劍英毫不遲疑地正色道:「當然要在平素與閔五魁夫婦交往較密的人物中著手追究。」

  江天濤星目一亮,充滿希望地道:「金前輩,可知哪些人與閔五魁夫婦交往最密?」

  金劍英略一沉思說:「據卑職所知,湖南九疑山的笑面虎,四川金拂出的獨臂彌陀,以及貴州雷公嶺的陰陽生等人……

  」老鏢頭寧道通接口道:「據卑職推斷毒娘子此番逃走,必然遠走高飛,投奔她的結拜姊妹蠻花香妃處……」

  江天濤聽得心中一驚,這真是物以類聚,想不到雲南花坪山,常樂宮中的蠻花香妃竟是毒娘子的乾姊妹。

  心念間,正待說出途中遇到蠻花香妃,奪得她重逾生命的五步斷魂巾時,驀聞芮定安不以為然地道:「龍宮湖主水裡夜叉章東花,就是毒娘子的親胞妹,照理應該以逃往龍宮湖的成份居多。」

  小李廣想到毒娘子飛馬出了西山口,因而直覺地說:「可是毒娘子逃逸的方向是湘陰呀!」

  芮安定不自覺地哈哈一笑,道:「毒娘子足智多謀,狡檜善變,鐘老弟怎知她用的不是聲東擊西之計。」

  小李廣被駁得滿面通紅,頓時無言答對。

  驀見金劍英人安修眉一皺,不由憂慮地說:「假設毒娘子果真去了龍宮湖,事情就更感棘手了。」

  江天濤不由迷惑地道:「為什麼,前輩?」

  金劍英正色解釋道:「水裡夜叉章莉花,早為三釵幫納入組織,並任命為龍宮湖分舵主,如果本堡前去要人,勢必發生衝突,三釵幫必為她的後盾……」

  金劍英的話末說完,老經世故,似有所悟的馬雲山,仰面哈哈笑了,按著,含意頗深地笑著道:「這有何難,只要看少堡主此番前去拜山的成功與否了。」

  如此一說,眾人恍然大悟,齊向江天濤望來,尤其,一直皺眉懊悔的汪燕玲,立時精神一振,顆得格外注意。

  到了此時此地,江天濤面對老父,自是不敢再捏造故事,只得由松桃道上,路見不平,使劍相助蒙頭女,湘江樓巧遇玉扇秀士說起,直到彩虹龍女上門挑釁,點倒朝天鼻,才揣測到那夜遇到的蒙頭女、可能是蕭湘珍,後來堡外追馬,飛箭寄詩,以及擅登摘星樓,才肯定那個蒙頭女子果是彩虹龍女。

  江天濤一口氣說至此處,馬雲山等人俱都連說奇巧有趣,即使江老堡主,也忍不住撫髯笑了。

  只有久戰不下的小李廣,以及被「彩虹龍女」揮劍震飛兵刃的陳振擇等人,有些慚然不好意思。

  只有凝神靜聽的汪燕玲,早已嬌靨擬霜,暗生妒意,想到江天濤那夜看了那首哀艷欲絕的詩詞後,倘敢煞有介事地向她明誓,芳心尤為氣忿。

  繼而想到江天濤這次前去東梁山,兩情相見,少不得溫存一番,心念至此,愈加地懊侮萬分,再也忍不住嬌軀顫抖了。

  江天濤雖然看見表妹汪燕玲的神色大變,心中也不禁暗暗焦急,但當著老父和這多前輩人物面前,也只得視如末見,繼續述說前去東梁山的經過。

  當江天濤講到登樓診脈,倣傚賽扁鵲繼爾開了一劑涼藥的時候,廳上人等愉快地哈哈大笑,一直不絕。

  只有貌若天仙的汪燕玲,又氣又妒神色如冰,尤其見江天濤對她的難過,視如末見,毫無一絲愛憐之意,幾乎忍不住掩面痛哭,斷定江天濤的心變了。

  江天濤雖然將全盤經過都說了,唯獨將夜探後山,誤登閨樓,和懷疑神秘女子就是冷萍的事,以及歸還紫血玉釵,細訴情詩的事刪掉了。

  最後,江老堡主聽說銀釵皇甫香等人見疑,以及飛馬追蹤的事,立即對江天濤,寬聲道:「這一點你大可不必擔心,明日為父派人攜帶揭發毒娘子和閔五魁兩人的罪狀書,分送各大門派和三釵幫,玉扇秀士皇甫陽等人,聽到這件罪大惡極,欺天害主的大毒謀後,自會對你諒解。」

  江天濤一聽,寬心大放,繼續在巨木茂林前,遇到雲南省花坪山,常樂宮中的蠻花香妃。

  眾人一聽,同時吃驚地懊了一聲,面色立變。

  馬雲山首先憂急地道:「這個賤婢重來中原,不知又要摧殘多少年輕力壯的少年了。」

  江天濤淡淡一笑,寬聲道:「馬前輩不必憂急,她帶來的助手幫兇,大部被皇甫香殺光,同時,她仗以害人的五步斷魂巾也被晚輩奪來了。」

  說話之間,探手懷內,紅光一閃,一方其大如蓋的薄紗紅中,已抖出來。

  馬雲山等人一見,面色大變,一陣吆喝,紛紛離座,俱都震駭地指著江天濤手中的紅巾,驚恐地急聲道:「少堡主,快將紅巾丟在地上,任何人觸到紅巾,一身武功便算完了。」

  江天濤哈哈一笑道:「蠻花香妃的五步斷魂巾雖然絕毒厲害,如不將真氣貫注巾上,一如普通紗巾一樣。」

  說著,竟將斷魂巾撫在臉上。

  馬雲山等人一見,俱都楞了,緊接著,幾人的老臉也紅了,俱都極不好意思地重新落座,江天濤也順勢將紅巾放進廳內。

  一直坐在首席末動的江老堡主,深知斷魂巾尚具有其它妙用,誤以為江天濤是在被擒後,趁機取得絲巾,因而,霜眉一皺,關切地道:「濤兒,你是怎樣由蠻花香妃的手中將斷魂巾奪過來?」

  江天濤立即將騰身躍起,絲巾罩頭的事說了一遍。

  如此一說,莫說馬雲山等人驚疑不止,就是閱歷廣博的江老堡主.也不信了。

  江天濤一見,立時會意,即將在梵淨山金拂盲尼處,誤食三粒朱仙果的事說了一遍。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江天濤已具有百毒不侵之身了。

  江老堡主仍有些不放心地問:「你怎的知道不將真氣透至巾上,斷魂巾便不能發揮效用?」

  江天濤急忙恭聲道:「是皇甫香姑娘警告濤兒時如此說,所以濤兒知道。」

  一直坐在椅上末動的汪燕玲一聽皇甫香,再也忍不住插言道:「皇甫香追上你了?」

  江天濤已看出汪燕玲十分不快,因而急忙解釋道:「是她們追上小兄,纏住了蠻花香妃,小兄才有機脫逃。」

  一個說者無心,一個聽者有意,汪燕玲一聽她們兩字,斷定追上江天濤的不止一人,因而,立即沉聲追問了句:「她們還有什麼人?」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知道自己由於心急失言,但他卻極快的淡淡一笑,毫不遲疑地道:「是皇甫香帶來的一位女香主!」

  如此一說,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誤以為皇甫香等人及時趕至,江天濤才得以脫出重圍。

  江天濤看了馬雲山等人的神情,為了減輕表妹汪燕玲的不快,故意莞爾一笑,按著,風趣地道:「當時晚輩見皇甫香她們追來,心中的確慌了,所幸皇甫香異常痛恨蠻花香妃的無恥,立即拔劍相助,因而無瑕追問晚輩的確實來歷和身世。」

  「僅幾個照面,常樂宮的隨行高手,悉數被誅,皇甫香她們又來夾攻螢花香妃,晚輩見機不可失,心想:此時不走尚待何時,便悄悄退出,上馬跑了。」

  話聲未完,馬雲山等人已暴起一陣快意的哈哈大笑。

  全廳人眾,只有嬌靨凝霜的汪燕玲毫無笑容。

  就在這時,廳門處人影一閃,急步奔進一個藍衣佩刀神色慌張的堡丁來。

  江天濤一看,心知有異,立即將話頭停住。

  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也一齊望著急步走來的堡丁。

  堡丁來至席前,面向江老堡主,躬身撫刀,略顯緊張地道:「啟稟老堡主,堡外茂林內有人!」

  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同時懊了一聲,頓時沉默下來,似是在研判來人的路數和企圖。

  江天濤心虛,斷定是銀釵皇甫香和冷萍,因而不自覺地急聲問:「你們發現共有幾人?」

  堡丁略一沉思,遲疑地說:「至少兩人。」

  敏感的汪燕玲,冷冷一笑,立即含有妒意地沉聲道:「還不是三釵幫的女統領和那位女香主。」

  江天濤雖覺汪燕玲過於武斷,但他自己也是這樣想。

  驀見身穿黃儒衫的金劍英,修眉一皺,遲疑地道:「恐怕不是皇甫香……」

  汪燕玲誤以為金劍英與玉扇秀士皇甫陽交深,有意袒護皇甫香,因而,芳心甚是不服。

  但她礙於出身名門,且尊金劍英為長輩,不敢以彩虹龍女的事反唇相譏,是以,極恭謹地和聲道:「金前輩怎知不是皇甫姑娘?」

  金劍英早已發現汪燕玲的既妒且氣的神色,這時見問,早已洞燭她的心意,因而淡淡一笑,道:「皇甫香與彩虹龍女蕭湘珍不同,她賦性較溫和,善顧大局,在年齡上也較蕭湘摻長兩歲,所以我認為她不至如此任性。」

  汪燕玲曾聽齊魯雙俠說過銀釵賦性溫柔,敬老守禮,心想:如果皇甫香真尊敬姑父在武林的崇高地位,自是不會前來。

  如此一想,她又去判斷堡外林中的兩人是誰了。

  但,已親眼看到,親身經歷過的江天濤,可沒有一絲把握,他斷定堡外林中的兩人,極可能是銀釵皇甫香和冷萍。

  驀見末座的小李廣,雙眉一軒,突然從椅上立起來,面向江老堡主恭聲道:「讓卑職出去看看!」

  江老堡主立即祥和地一揮手,道:「鐘老弟請坐,我們且不管他!」

  小李廣見江老堡主不允,只得應是坐下。

  江老堡主又對堡丁叮囑說:「你們僅須小心戒備,不可發箭或喝問。」

  堡丁一聽,撫刀躬身,朗聲應諾,其身走出廳去。

  江老堡主一俟堡丁走去,即對江天濤祥和地道:「濤兒,繼績說你的。」

  江天濤恭身應是,為了緩和緊張氣氛,立即以詢問的目光,看了一眼馬雲山等人,嚴肅地道:「諸位前輩,可知武林上代老一輩的人物中,有哪一位是擅用天電子暗器的人?」

  如此一問,僅馬雲山霜眉微皺,似在沉思,其餘人等,便都神色茫然,似是根本不知有天雷子這種暗器。

  轉首再看,發現老父江浩海面色十分難看,正驚急地望著地似要問他什麼,因而急聲道:「父親知道此人?」

  江老堡主沉重地一領首,不答反問:「你見到他了?」

  說話之間,撫髯的右手,已忍不住微微顫抖。

  馬雲山等人一見,心知有異,俱都驚異地屏息望著江老堡主。

  江天濤穎慧過人,知道那人使用天雷子做暗器的人,不但與九宮堡有關聯,而且有不可分的關係。

  同時,根據父親不大恭敬的稱呼,斷定昔年使用天雷子做暗器那人,必是九宮堡的仇家。

  心念至此,立即恭聲道:「濤兒在無意間,闖進他的潛修之地……」

  話末說完,江老堡主的額角突然滲出一絲冷汗,不由急聲道:「你可說出你的真實姓名和祖籍?」

  江天濤為免老父憂急,急忙解釋道:「濤兒看到的只是一堆白骨,並不是遇見他本人。」

  江老堡主一聽一堆白骨,不由深深呼了口氣,蒼白的老臉上,立即掠過一絲震驚過後的淒笑。

  馬雲山等人,俱是老經世故,閱歷極豐的老江湖,當然知道江老堡主受了一場虛驚。

  因而,俱都默默無語,讓江老堡主因過度震驚的情緒,緩和下來。

  江老堡主略微一頓,立即關切地緩聲道:「濤兒,你可將那些天電子檢回來?」

  江天濤心知關係重大,當場不敢實講,只得恭聲道:「濤兒當時在那堆白骨旁邊的小鋼鼎內,發現了十數個火紅般的小彈珠,用手一撥,悉數破裂,濤兒取起一個較完整的一看,才發現上面有三個金絲小字,寫著天雷子,因而斷定是暗器。」

  江老堡主緩慢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暗器,是一種舉世最霸道的暗器,可惜,一百多年的時光,太久了……」

  坐在末座的小李廣,年輕好奇,突然起身,恭聲道:「老堡主可否將昔年那位使用天雷子暗器老前輩的事跡講出來,讓卑職等聽聽,也好增長一些見識。」

  江老堡主一聽,緩慢地看了小李廣一眼,又緩慢地領首應了個好。

  馬雲山和齊魯雙俠、寧道通等人,斷定這件事關係著九宮堡前輩人物的恩怨,深怕江老堡主說出來不便,因爾紛紛起身,說:「老堡主心緒不寧,還是改日再談……」江老堡主目光呆滯地望著廳外,緩慢地點著頭道:「我要說,這件事我早就該說的……」

  話末說完,廳門口人影一閃,方纔那個佩刀的堡丁,這時又神色慌張地奔進來。

  就在堡丁奔進廳門的同時,遠處堡牆上,突然傳來一陣驚急的吆喝和吶喊。

  江天濤一聽,面色大變,藍影一閃,早已到了廳外,飛身登上房面,逕向高聲吶喊的堡牆前電掣馳去。

  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聽了堡褚上的驚急吶喊,也紛紛離座,急步走向廳門,同時,面向奔進廳來的堡丁,急聲道:「可是有人闖堡?」

  堡丁也茫然不解地惶聲道:「小的不知道。」

  金頭鰲寧道通立即沉聲問:「那你跑來何事?」

  堡丁急忙惶聲道:「小的前來報告,谷外有馬的嘶聲。」

  汪燕玲的妒意氣惱仍末全消,立即冷冷一笑,道:「還不是那位賦性較溫柔的皇甫姑娘。」

  如此一說,金劍英也沉不住氣,不由急聲道:「待卑職先去看看。

  說罷,即和二弟金劍俠縱身出廳,直向吶喊的堡牆方向馳去。

  江老堡主怕江天濤欺負了皇甫香,得罪了玉扇秀士,兼而與三釵幫結下硬梁子,因而急聲道:「我們也快去吧!」

  說話之間,已到廳外,大袖一揮,身形宛如一隻巨鶴,凌空飛到房面,馬雲山等人,紛紛蹤起,緊緊跟在江老堡主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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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 21:50: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佳人負氣


  這時,夜幕初垂,小星稀疏,僅是定更時分。

  眾人飛馳間,舉目一看,只見堡門以在的堡牆上,人影搖晃,吶喊已經停止了。

  江老堡主大袖飄飄,身形宛如流水行雲,飛越數重院落,已到高大堡牆前,一長身形,騰空飛上牆面。

  只見江天濤劍眉微剔,星目閃輝,俊面隱透煞氣,正立在碟坎上,向堡外張望。

  齊魯雙俠金氏兄弟,正向一群躬身肅立的堡丁詢問。

  江老堡主關心愛子安危,深怕堡外突然射來暗器,因爾,身形剛剛立穩,立即關切地沉聲道:「濤兒,下來!」江天濤不敢違背父命,只得飄身落至牆面上。

  江老堡主一見江天濤下來,即對齊魯雙俠和聲道:「是什麼事?」

  齊魯雙俠急忙恭聲道:「方纔堡外林中,突然響起兩聲驚呼。」

  心中既懊惱又氣忿的江天濤,不自覺地脫口道:「濤兒準備到林內看看,恐怕是皇甫姑娘和冷萍。」

  江老堡主和馬雲山等人一聽,不由驚異地喚了一聲,紛紛向碟坎前走去,同時,同江天濤揮了一個阻止手勢。

  只有汪燕玲仍立在原地發愣,她聽了江天濤又呼了一個女人的名字冷萍,覺得表哥的心,果真變了。

  因為,如果雙方沒有深情,為何不呼冷姑娘,而直接呼對方的芳名?

  當然,方才江天濤沒有說出去圓韻樓聽歌的事。汪燕玲自是不知道那是一個歌女的藝名。

  因而,她總覺得江天濤是個風流情種,到處留情。

  心念末畢,驀見立在埃前向外看的江天濤,突然舉手指著牆外,急聲道:「父親快看,那就是皇甫姑娘!」

  汪燕玲芳心一動,飛身縱至坎前,舉目向外一看,只見林內一片墨黑,再向前看,粉麵條然一變。

  只見谷口左側的縱嶺,一點銀輝亮影,疾如掠地流星,正向谷外電掣馳去。

  汪燕玲看了皇甫香的驚人輕功,決心要在輕功上下功夫,方不愧是無影女俠的親生女兒。

  心念間,驀聞青衣老人陳振擇,慨然讚歎道:「久聞皇甫香家學淵源,盡得乃父真傳,今夜由她這份驚人的輕功來看,傳說果然不假。」

  汪燕玲聽得心中真是不服,尤其陳振擇說的「家學淵源」四個字,宛如插在心窩上的四把鋼刀!

  江天濤見陳振擇盛貸皇甫香,因而,也末思索地讚聲道:「她的左扇右劍,厲害處絕不輸於乃父,只她過於剛強任性……」

  說至此處,突然驚覺金劍英的面上有些窘紅,因而,急忙住口不說了。

  原來就有些懊惱不服的汪燕玲,這時再聽了江天濤的贊語,哪裡還忍耐得住,一聲不吭,悄然蹤至房面,直向內堡方向馳去。

  老經世故的賽扁鵲和馬雲山,兩人頓時驚覺,故意輕姨了一聲,同時轉首向悄然離去的汪燕玲望去。

  江老堡主和江天濤等人,聞聲同時回頭,發現汪燕玲已縱過一重院落。

  江天濤尚不知汪燕玲暗自生他的氣,正待出聲招呼,驀見遠處房面上,一個佩刀的藍衣堡丁,手中似是拿著一件東西,正迎著汪燕玲,向這面蹤來。

  江老堡主和馬婁山等人,心知有異,不由齊聲道:「我們過去看看!」

  說話之間,紛紛蹤至堡下的房面上,逕向堡丁迎去。

  舉目再看汪燕玲己將堡丁堵住了。同時,將堡丁手中的東西接了過去。

  江天濤目力敏銳,立即發現那是一支羽箭,同時,發現汪燕玲正用纖手在箭上取下一件東西。

  汪燕玲匆匆打開那件東西,竟是一方粉碧絲巾。

  江天濤看得面色一變,斷定那是彩虹龍女的東西,根據上次發生的事情加以對照,莫非蕭湘珍也追來了。

  這時,江老堡主也看清了,不由關切地和聲道:「玲兒,是什麼東西?」

  粉面蒼白,嬌軀微微顫抖的汪燕玲,一聲沒吭,匆匆將箭和絲帕交給堡丁,轉身如飛馳去。

  江老堡主心知有異,立即慈祥地急聲高呼:「玲兒,玲兒!」

  但黃影一閃,汪燕玲已縱下房面。同時,眾人也到了堡丁身前。

  江天濤急欲知道汪燕玲在手帕上看到些什麼,因而沒有及時追去。

  這時,堡丁已將箭和絲帕交給了江老堡主。

  江老堡主一看,認得是彩虹龍女蕭湘珍的東西,於是急忙將粉碧色的金邊絲帕打開。

  馬雲山、江天濤、齊魯雙俠、金頭鰲以及小李廣、賽扁鵲等人,俱都驚異好奇的圍著江老堡主親看。

  只見碧色金邊的小絲帕內。同樣的橫寫著幾行精工小楷。

  爭看之下,竟是一閥極盡香艷的壓韻詞。結贊上面的艷詞是:

  「月正圓,花正好,乍抱郎腰,恰是良夜春宵!

  錦被暖,含羞笑,與君喜事了,翻雲,揆雨,飛紅拋!

  妾身玉一點,君知否!」

  在小絲拍的下角,赫然紡著一個紫血玉釵。

  江天濤看罷,幾乎忍不住狂呼陰謀,但他當著老父之面,卻不敢任意發怒,只氣得俊面鐵青,渾身顫抖。

  江老堡主的臉色很難看,霜眉緊皺,虎目注視著小手帕,似是反覆細讀,又似是嚴格地研判小手帕上所說的是否事實。

  馬雲山等人,雖然都是老江湖,但乍看了彩虹龍女的絲帕,也都保持緘默,不敢妄下斷語。

  年輕力強的小李廣,則不時以羨慕的目光偷窺少堡主,想到江天濤與彩虹龍女春風一度,真是無邊艷福。

  齊魯雙俠的老大金劍英,看了艷詞後,十分惱怒,不由忿忿地道:「真是笑話,天下竟有與情人幽會後,公然宣傳艷事的少女,設非白癡,誰能相信,何況蕭姑娘尚是按律懲惡的總督察。」

  如此一說,馬雲山等人紛紛領首,齊說有理。

  江天濤聽了金劍英的話,和馬雲山等人的讚許,知道老父不會相信,因而心中怒火也熄了不少。

  閱歷較淺的小李廣,不由脫口道,.「會不會是銀釵皇甫香,妒恨少堡主……」

  話末說完,金劍英的面色一沉,極不高興地道:「銀釵與玉釵,雖是結拜姊妹,但卻情逾骨肉,即使不滿少堡主,也不致無知到如此程度。」

  小李廣被駁得白面通紅,頓時無言答對。

  江老堡主驚覺這件事必有起因,但他又特別相信愛子絕不是偷香竊玉之人,於是轉首望著堡丁問「這東西是由何處撿來的?」

  堡丁急忙躬身道:「就在前面房角下。」說著,轉身指向另一院落的房後。

  閱歷豐富的馬雲山,虎目一亮,立即恭聲道:啟稟老堡主,以卑職淺見,這件事不但透著蹊蹺,且包藏著陰謀。」

  江老堡主贊同地一領皓首,道:「馬兄說得極是,雖然皇甫姑娘剛剛離去,老朽仍要肯定地說,不是她!」

  江天濤心中一動,頓時想起彩虹龍女的小絲帕,是特製的絲質,於是,有些膽怯地面向江老堡主,恭聲要求道:「濤兒想看看這小絲帕的絲質。」

  江老堡主唔了一聲,順手將絲帕遞過去。

  絲帕一入江天濤的手,立即升起一股怒火,低頭一看,絲質碧綠,玉釵標誌,果然不同,因而急聲道:「這與上次蕭姑娘的絲帕完全不同。」

  如此一說,金劍英的雙目突然一亮,脫口急聲道「只要將上次的絲帕取出來一看,便可真偽立判。」

  江天濤一聽,頓時想起離去的表妹汪燕玲,急聲道:「讓我去玲妹處取來。

  說話之間,條然轉身,直向摘星樓下的巨廳前,如飛馳去。

  江天濤這時才驚覺到,汪燕玲看到絲帕上的詞句會有什麼後果,心中一驚,盡展輕功,身形宛如一褸藍煙,眨眼已到了廳前。

  匆匆奔進店內一看,除了一群侍女,正在重整杯盞和小翠花四人仍在廳上外,汪燕玲已不知去了哪裡?

  江天濤心知不妙,不由焦急地大聲問:「小姐呢?」

  小水仙和小翠花四人,看到江天濤慌張地飛身奔進來正感不解,這時見問,不由愣了。小杜鵑首先急聲道:「小姐不是隨老堡主去了嗎?」

  江天濤一聽,頓時慌了,急步奔出後廳門,直向內堡如飛馳去。

  進入內堡門樓,不少僕婦侍友們,立在庭院和簷前的燈光下,正在談論著被毒娘子丟在系舟峰上的少堡主江天濤。

  這時,突然發現江天濤神色慌張地跑進內堡來,紛紛檢枉齊聲恭呼:「少堡主晚安」江天濤哪有心情還禮,身形一閃,早已撲進內院。

  僕婦侍女們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驚愕地互看一眼,俱都愣了。

  江天濤穿過兩座獨院高閣,距離汪燕玲的閨樓已經不遠了,於是衣袖微微一拂,身形謄空而起,飛身縱上樓閣。

  他怕汪燕玲聞聲閉門不見,是以,一聲不吭,閃身進入樓內,一陣熟悉的淡雅幽香,立即挨面迎來。

  他飄身縱至室門前,條然揪開門簾,哪裡有汪燕玲的影子。

  江天濤這時才驚覺到事態嚴重,不由脫口急呼道:「玲妹,玲妹,那方絲帕不是真的。」

  急呼聲中,樓下已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江天濤心中一喜,斷定是汪燕玲來了,不由興奮地急聲道:「是玲妹嗎?」

  說話之間,飛身縱出室外,探首樓梯一看,竟是小水仙和小杜鵑四人,正神色慌急地匆匆奔上樓來。

  小翠花聽了江天濤的呼喊,不由惶聲道:「少堡主,小姐不在嗎?」

  江天濤急忙搖搖頭,也心慌地道:「不在樓上。」

  小翠花四人一聽,面色同時一變,俱都慌了。

  小水仙首先忍不住急聲道:「少堡主,出了什麼事嗎?」

  江天濤不便和她們解釋,立即不解地道:「你們可知上次彩虹龍女用箭射進來的那方絲帕放在什麼地方?」

  小香蘭立即搶先道:「小絲帕在小姐那裡……」

  江天濤末待小香蘭說完,立即急聲道:「可知放在哪裡?」

  四個小侍女,同時搖搖頭,道:「只有小姐知道。」

  江天濤一聽,萬分焦急地:「真怪,她去了哪裡呢?」

  說話之間,遊目一看,星目不由一亮,飛身撲至絨偉前,急忙掀開絨偉一看,壁上的石門果然啟開了。

  江天濤心中恍然大悟,汪燕玲必是去了系舟蜂海棠洞,向恩師海棠仙子和雪姊姊訴苦去了。

  心念間,早已飛身撲進門內,他自赴梵淨山之後,一直尚未拜見過恩師和雪姊姊,這時正好前去看看。

  進入寬大隧道,氣流很強勁,每座大鐵門上的各色大寶石.像往日一樣的閃爍著七彩光輝。

  江天濤對健道內的形勢已極熟悉,是以毫不遲疑地飛身前進,沿著那條筆直的隧道直向後花園奔去。.到達花園下的出口,仰首向上一看,上面怪石上的石門果然開著,因而,愈信自己判斷不錯。

  於是,飛身松出怪石門外,反臂將石門台上,遊目一看,花園內一片漆黑,細竹矮松和滿園的花卉,陪著夜風搖動,精緻富麗的花廳後楷上,已落滿了松針花瓣,知道園中尚未覓到澆花的小僮。

  仰首上看。夜空高遠,銀河寬廣如海,星宿業已出全,已是二至時分了?

  江天濤略微看了園內一眼便飛身向高可接天的系舟峰馳去。

  當經過他住了半年多的那間小石屋前,他仍忍不住留戀的看了一眼,越過花園矮牆,飛身撲進巨木林內。

  到達峰角下,江天濤再不遲疑,身形騰空而起,宛如凌空的大鵬,直向峰頂上飛去。隨著身形的上升,心情也逐漸激動,他想著將近兩個月來的種種奇遇告訴給恩師和雪姊姊,不知她們該多高興。

  到達峰上,山風尤為強勁,滿峰一片呼嘯之聲,枯葉飛舞,松竹搖動,一片蕭索現象。

  但心情興奮,格外激動,充滿了親切感的江天濤,這時已不覺得了。

  江天濤一看峰上的情形,反而偷快地笑了。他極熟練地飛越一片褚色怪石,通過一道稀疏畸形松林,直向一叢翠綠修竹處馳去。

  他幻想著表妹汪燕玲,正在恩師的面前哭訴,雪姊姊在旁一面寬言安慰,一面暗自好笑。

  心念間,已走進竹林,繞過幾座大石筍一看,條然停住身形,只驚得脫口一聲輕啊!頓時楞了。

  只見海棠洞府的石門緊閉,門下地上橫阻一柄百斤大鐵鎖,恩師海棠仙子和雪姊姊,不知何時已下山了。

  遊目一看洞前石地上,落滿了竹葉,因而判斷恩師離洞至少也有十天了。

  江天濤由極端興奮激動中,條然降到失望懊惱,他目光呆滯地望著那柄大鐵鎖,心想師父去了何處呢?

  心念至此,突然想起負氣跑出堡來的表妹汪燕玲,心想師父和師姊的去向,她一定知道。情急之下,不自覺地運功高呼:「玲妹……玲妹……」

  夜靜更深,身處峰顛,這聲運功高呼,隨著強勁的山風飄出極遠,即使十數里外仍可聽見。

  但峰上除了沙沙的竹響,嗚咽的松濤,和遠處群峰的響應呼聲,再聽不到其它聲音。

  江天濤呼了幾聲之後,突然懊惱地一踩腳,條然轉身回奔。

  因為,恩師和師姊下山,必然通知汪燕玲時日、何處,既然表妹知道恩師不在,她自是不會再來。心念間已至峰崖,身形一閃,疾瀉而下。

  由於功力較前增高,下降速度尤快。

  到達峰下,仍由花廳後的怪石暗門進入隧道,匆匆回到汪燕玲的香閨,掀煒入內,發現小翠花四人,仍揣揣不安地坐在一角。

  小翠花四人,一見江天濤回來,紛扮起身,十分焦急地圍過來。

  江天溝一看四人的神色,便知汪燕玲沒有回來,但他仍忍不住焦急地問了聲:「小姐沒回來嗎?」

  小水仙四人,同時默默地搖了搖頭。按著,小香蘭急促地恭聲說:「方纔老堡主傳話來,少堡主回來,請急速到大廳上去。」

  江天濤默然點了點頭,匆匆走下樓來。

  沿著青石長廊前進,不須再另走其它信道,即可直達內堡的高大門樓下。

  一登上後廳石階,即見江老堡主,緊皺著霜眉,背負著雙手,正在廳內焦急地踱來踱去。

  廳上殘席早已撤去,馬雲山等人,俱都神色肅穆地默然立在左右,每個人的目光都注視著負手踱步的江老堡主。

  江天濤看了老父憂急神色,內心既悲痛又不安,同時,不自覺地加快了步子。

  默然靜立的小李廣,一見江天濤走進來,立即脫口道:「少堡主回來了!」

  江老堡主一聽,立即停步轉身,關切地急聲道:「找到你表妹了嗎?」

  江天濤尚未回話,星目中已流下兩行淚水,按著黯然恭聲道:「沒有,恐怕是負氣走了!」

  馬雲山急忙插言道:「卑職曾親去馬庫看過,餵馬的堡丁說,汪小姐沒有去備馬匹。」

  金頭鰲寧道通,接口道:「既然沒有乘馬,現在分頭去追仍來得及,只怕……」

  說至此處,突然住口不說了。

  江天濤何等聰明,知道寧道通說的是怕汪燕玲負氣自盡。

  江老堡主聽得一愣,虎目也不禁濕潤了,按著,黯然一歎,傷心地道:「假設這孩子果真有個三長兩短,老朽也無顏苟活了。」

  江天濤一聽,渾身猛的一顫,頓時急出一身冷汗,不由淚下如雨,完全驚呆了。

  驀見金劍英寬聲道:「老堡主不必憂急,汪小姐只是一時負氣,一旦真相大白,定會安然歸來。」

  馬雲山一俟金劍英話落,立即催促道:「事不宜遲,欲追從速,大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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