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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俊男坊[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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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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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0:21 |只看該作者
第007章 一起痛

    玫果笑過之後,有些惆悵,早晨與他合奏的感覺真的很好,如果他當真另外取妻納妾,或許再也不會有那樣的事了。

    念頭剛動,愧疚之心又起,做人怎麼如此,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弈,自己眼盲,又帶著末凡的孩子,怎麼能這樣憑著個舊時的名份硬拖累著他?

    如果他不喜歡那個銀杏也就罷了,如果喜歡,又怎麼能做棒打鴛鴦的事。

    收斂了亂蓬蓬的心思,接著去熟悉那些藥物所放的位置,但不管她怎麼努力,再也靜不下心,輕嘆了口氣,將小抽屜推回去,轉了身輕移步子,打算往門外摸索,剛伸出手,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心里突的一跳,不知自己那聲嘆息是否落在了他的耳中。

    好在握著她手的人什麼也沒說,只是引著她走向門口,“到了門口,小心台階。”

    他的聲音沒有什麼溫度,在她听來卻象是世間最溫暖的話音,“我自己學著下台階。”

    她抿抿嘴,雖不舍得放開他的手,但總不能每次下台階都要他牽著。

    他只是略為遲疑便放開了手,自行下了台階,並不走開,看著她穩穩的一梯梯下來了,才自走開。

    他的腳步很輕,玫果要很用心,才能听見他走開。

    銀杏望著瑾睿,忽然想得明白,他對這個瞎眼的妻子是極負責任的,要與他處得好,只怕還得從他妻子身上下手。

    看著玫果獨自走向桌邊,忙奔了過去扶著,“姐姐,我扶你。”

    “姐姐?”玫果微愣,昨天是听她說過自己與她同年,她現在稱自己姐姐?再一想,明白了,她是想與自己共侍一夫,自是尊自己一聲姐姐。

    銀杏被她一問也有些難為情,“我不知道我們誰月份大些,所以還是叫你一聲姐姐的好。”

    玫果笑了笑,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不必扶了,我得自己熟悉才好。”

    銀杏殃殃的放開手,“姐姐不打算回去了嗎?”她雖然不知玫果打哪兒來,但她相信玫果絕對另有住宅,要不然他們成親這麼多年,在哪里生活?

    玫果臉色微變,抿了抿唇,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在哪里,她自然在哪里,還要回哪里?”瑾睿拿了搗好的藥汁和干淨的錦布過來。

    玫果心里暗松了口氣,抿緊的唇放松起來,輕舔了舔干澀的唇瓣,無神的眼里竟閃過一絲欣慰,他不喜說話,但凡是出聲,總在關鍵時候。

    瑾睿望著那眼里的笑意,心里隱隱作痛,她的眼以前亮過星辰,美如明月,如今……握著錦布的手,不覺收緊,一個念頭在心里形成,心尖猛的一顫,咬緊下唇,那太過險了……

    銀杏被瑾睿嗆得喉嚨哽了好一會兒,“我是怕你與她一同離開。”

    他關心的不過是玫果的反應,至于銀杏的解釋與他就沒關系了。

    將手中之物放在桌上,“我跟你說過,會痛,忍著。”

    玫果點了點頭,雙手老實的放在桌上。

    瑾睿看了看她的手,將一條錦帕卷成筒放到她唇邊,“咬著。”此藥汁加上他所配置的藥物入眼,不差于剜眼之痛。

    上前一步,抵著她雙膝,令她後背死靠著牆,拉了她的手環在自己腰上,“疼就抓緊我。”

    玫果咬了錦帕,扶著他窄緊的腰,臉竟然一紅,配合的仰起頭。

    他盯著她的眼看了好一會兒,剛才動過的念頭在心里反復糾葛,深吸口氣,取了藥汁,慢慢滴進她圓睜的眼楮。

    剎時間,玫果只覺得左眼上象是起了火,剜心般的灼痛迅速傳遍全身,握著他腰側的手猛的收緊,如不是口中含有錦帕,只怕是要咬碎那一口的銀牙,淚自大眼里涌上,卻強忍著不閉眼,也不讓淚滾出沖走眼中藥物。

    瑾睿緊盯著她痛得慘無人色的小臉,手上不停,極快的將剩余的藥汁滴入她另一只眼,只覺腰間的小手象是要掐斷他的腰,而她睜大的雙眼里的淚滾來滾去,終是沒流出一滴,心疼得輕撫她滾燙的面頰,柔聲道︰“忍忍便好。”

    玫果深吸了口氣,不敢動彈,過了一盞茶功夫,眼里痛楚不減,他卻將她的頭按進他懷里,“可以閉眼了。”

    銀杏于一邊看著,心里酸得難受,他竟能發出這樣溫柔的聲音,做出這樣溫柔的舉動,再看玫果緊環著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腹部,一動不動,他攬著她的肩,一遍一遍的輕撫著她的面頰。

    桌上看著玫果強忍著痛的臉,好不羨慕,扁了扁嘴,做他妻子真好。

    玫果痛了一個時辰,他便靜立著攬了她一個時辰,腰間被她雙手掐得沒了知覺。

    一個時辰後,眼里的痛才慢慢消退,松開他的腰,取下口中錦帕,牙根早已酸痛,“痛死我了。”

    瑾睿退開一步,放開她的膝蓋,不禁莞爾,她痛的時候倒是強忍,痛過了也不裝英雄,收拾碗上藥具走開。

    銀杏望著瑾睿走開,去看玫果眼楮,紅得跟兩只兔子眼一樣,‘噗’的笑了出來,忙用手捂著嘴。

    玫果不以為然,“成兔子眼了,是嗎?”剛才那火燒火烤的感覺到現在還留有余溫,不紅才怪。

    銀杏被她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有點紅,很痛?”

    玫果點了點頭,“很痛。”只要能復明,痛又有什麼關系。

    銀杏望了望廚房方向,“睿大夫的腰一定也很痛。”

    玫果微微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是怎麼掐他的,垂下眼瞼,有些內疚,早知道剛才便不扶他的腰,扶著桌子了,也省得他遭這個罪。

    “他有妻子,你也不介意麼?你也看到了,只要我盲著,他便不會休了我。”玫果雖然不願干涉瑾睿的事,但總這麼看著她踫釘子,也覺得難受,弄起來自己倒象是個第三者。

    銀杏沒想到她會直接問出口,愣了好一會兒,“我……我並沒擠兌姐姐的意思,我……我只想留在他身邊,姐姐眼楮不方便,多個人在身邊服侍,難道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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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0:35 |只看該作者
第008章 玫果的心思

    玫果慢慢垂下眼瞼,至于服侍,她是不會喜歡讓銀杏服侍的,而且從這兩天看來,這個銀杏在家中也是被人服侍的大小姐,服侍也只能是嘴上說說罷了,當真要她服侍,她也是做不來的。

    銀杏眼巴巴的看著她,以為她總會說點什麼,結果她什麼也沒說,竟轉回診堂翻弄那些裝藥的小抽屜。

    訕訕的跟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覺得很是沒趣,這個玫果的性子也是奇怪,說話一半一半的,叫人猜不透想法。

    不過知道自己對她的夫君有意,沒難為自己已經難得了,還怎麼好去怪人家性子古怪。

    又去瑾睿身後杵了半天,可他完全就把她當成了這院子里會動的桌椅板凳,和玫果沒有來時完全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杵了半天,終是忍不住,奔到他面前,搶了他手中藥草,直視著他,“你很愛你妻子嗎?”

    銀杏的聲音並不大,還刻意壓低了聲音,但玫果從小喜歡射箭,耳力本來就比常人要好,再加上失明後,听力更是直線上升,竟將她的話一字不漏的听了進去。

    翻著小抽屜的手停了下來,緊緊握住藥屜邊緣,緊張得呼吸一窒,豎著耳朵听著外面的動靜。

    听了一會兒,什麼也沒听見,不知是他沒說還是自己沒听見,關了抽屜,摸到門邊背靠著門邊牆壁,側臉向著門外方向。

    雖然偷听很不道德,也明白或許瑾睿收留自己是因為二人之間的這份關系,但她仍不希望,他留下自己只是為了二人之間的身份,或者是因為對她的同情。

    一陣風吹過,竹葉一陣輕響之後,院子里除了瑾睿輕輕搗藥的聲音,什麼也沒听見。

    玫果不知是喜還是憂。

    從沒有奢望過他喜歡自己,也知道他的性格即使對誰有意,也不會輕易說出口,但這時卻沒來由的有些失望。

    按理,瑾睿不回答,銀杏該開心才對,但她看著他目無表情的臉,一顆心卻從腳底寒到了頭頂,或許他是誰也不會愛,“你那樣對她,只是因為她是你的妻子,你的責任,是嗎?”

    玫果心猛的一抽,呼吸陣陣急促,唯恐不愛說話的他這時嘴里迸出一個‘是’字。

    結果還是什麼也沒等到,她長松了口氣,後退幾步,手撐著桌案,一屁股坐在了瑾睿給人出診時坐的蒲墊上。

    瑾睿听到動靜,丟下手中草藥,三步並兩步的奔進診堂,見玫果一手撐著書案,一手扶著身後藥櫃,坐在案後,額頭上滲著細汗,只道她摔倒,臉色大變,奔到她身邊,伸手便要去揭她身上衣袍,她腹中胎兒十分不穩,稍不注意便可能小產,哪再經得起摔。

    玫果按住他的手背,他的手貼在了她的腹部,二人同時一愣。

    瑾睿抬頭看向她蒼白的小臉,“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玫果的心撲撲亂跳,放開他的手。

    瑾睿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搭在她的脈搏,脈相平穩,松了口氣,“以後小心些。”

    玫果懵懵的點點頭,剛想起身,已被他打橫抱起,送回了屋,放在床上。

    一天下來,她也覺得疲憊,順著他的意,由著他脫去鞋子,躺下,等他出去,便側了身,一只手輕撫琴弦。

    雖然他所有舉動都再正常不過,並沒有更多的曖昧,但她心里仍有些暗暗歡喜。

    瑾睿步下台階,听見身後傳來的琴聲,腳下停了停,回頭看她睜著眼,一手枕在頭下,一手撫琴玩,唇角微微揚起,這山腳多了個她,不似以前那般冷清了。

    銀杏瞪著他,撇著嘴角,一肚子酸水,跺了跺腳轉身跑走了。

    夜晚,玫果听遠遠敲過三更,而瑾睿進屋上了對面竹榻已有許久,按理也該睡了,躡手躡腳的下了床,摸到藥架上,取了放在最後面的那瓶跌打損傷的藥瓶,輕手輕腳的摸到

    他床榻前。

    瑾睿自進了屋便靠坐在竹榻上,背靠著牆,放在曲起的膝蓋上的手拿著本醫書在看,听敲過三更,有些困乏,正想寬衣躺下,卻見玫果作賊一樣溜下床,卷起了手中書卷,清蕭的視線追著她的身影。

    待她拿了那瓶跌打損傷的藥站在面前,心里卻是一暖,也不出聲,靜看著她懵懵的臉,倒要看她要如何做。

    玫果立在榻邊猶豫片刻,伸了手去摸他的衣襟,剛伸出手,又自縮回,溜回藥架邊,這回取來的卻是迷香。

    瑾睿撇了臉啞然失笑,清冷俊美的容顏在燭光下閃爍。

    等她走近,閉了氣看她搗鼓,眉稍微挑,她用迷香倒是順風順水,純熟得很。她哪知他長年與毒物打交道,普通的迷香對他哪能有用。有意放重呼吸。

    玫果听了一回,咬唇輕笑,只道是自己得了手,鼓了勇氣去解他衣衫,嘴里小聲嘀咕,“別怪我,實在是你的性子讓人太難琢磨,如果你隨和些,我也不至于用這下三濫的手段。”

    瑾睿搖頭苦笑,這下三濫的手段,她在弈園可也沒少用。

    看著她的小手顫微微的剝著自己身上衣衫,又听她道︰“這人一身的臭習慣,睡個覺也要坐著睡。”

    他冰冷的臉再也崩不住,這女人以前就頑皮,現在盲了眼,本性仍是難移,才去了死心,劣性就出來了。

    她又拉又扯的好一會兒,才揭開他的衣衫,倒了藥酒在手心上,捂上他的腰。

    瑾睿身子一僵,想要避開,看著她一臉小心翼翼,心一軟,僵著沒動。

    玫果將他的腰盡數擦了個遍才吁了口氣,為他攏上衣衫,轉過身走開一步,又轉了回來,伸了手去摸他的臉,一點點的摸過他的眉眼,筆直的鼻梁,柔軟的薄唇,攏著發束的那把玉梳,還是以前的那把,未曾換過。

    瑾睿過去極度反感女人踫觸他,也從來不曾被人這樣摸過他,她微涼的小手一點點撫過他面頰時,他卻沒有任何想避開的念頭,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睜著無神的眼,依然那麼黑,只是沒了光彩,這雙眼讓他心疼。

    玫果眼里突然落下一滴淚,幽幽道︰“可惜看不見你了。”

    瑾睿很想握住撫摸他的臉的小手,說,會看見的。但他垂在身側的手只是握緊了手中書卷,心里一下一下的刺痛,的確沒有十成的把握能讓她復明。

    看著她慢慢垂下手,拉過綿被,為他覆在身上,轉身離開,垂下了眼瞼,隱入沉思,或許該搏一搏。

    玫果將藥瓶放回了藥架,爬上床,側了身攬著那把琴,望著對面竹榻,雖然看不見,但還是想這麼看著,她不知瑾睿這時正坐在對面凝視著她的眼。

    被玫果掐得淤青的腰竟沒有起先痛了,他用手捂了捂腰,難道自己配的藥酒靈驗到這程度了?

    第二天,等病患散過,用過午餐,瑾睿沒為她治眼,帶了她去集市上定制衣衫。

    本來想著她身體虛弱,不該勞累,但終是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家里,又想著過去她喜歡與冥紅去弈園附近的集市瞎逛,或許外面人多熱鬧,能讓她心情好些,索性將她帶在身邊。

    這兩日出診,他有個盲妻的消息早在這附近村鎮傳了個遍,天下能有讓他這樣的人肯娶的女子已經讓人十分好奇,何況是個盲女。

    當他們雙雙出現在集市上時,街上的人個個駐足觀看,見玫果身子雖然單削,但那氣質相貌卻是從來不曾見過的絕色,她們不曾見過玫果沒盲前的眼是何等明亮,只是現在看來卻也是漆黑流彩,萬分的動人,如果不事先得知,她是盲的,又哪里看得出來。

    驚嘆不息,再看牽著她的小手的瑾睿雖然面冷,然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楞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雙明眸,雖然冷蕭,卻靈秀不含任何雜質,幽黑不見底,膚色晶瑩如玉,如緞的黑發別在腦後,耳邊只有幾縷碎發隨風輕飄,身材挺秀,站在那兒,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二人肩並肩的行走,恍如人家仙侶。

    看了這女子,再想起對他抵死糾纏的銀杏,那銀杏在這附近已是出類拔萃,但和這位睿夫人一比就沒得比了,得了個答案,這位睿大夫只怕是看不上銀杏的。

    瑾睿側臉小聲問玫果,“可有什麼想要的?”

    玫果輕搖了搖頭,“只要些換洗衣衫便好。”

    瑾睿也不再多問,引著她去了衣坊,撿著上好的幾匹白色衣料讓掌櫃的給玫果量了身,讓他趕著縫制出來。看了看玫果小腹,此時尚看不出什麼,只怕過些日子便會顯出來,

    又選了些柔軟的料子為她做幾件寬身的衣袍。

    掌櫃看著他所要的尺寸,好生不解,“睿大夫,尊夫人身材苗條,這尺碼,再有兩個她方能穿得下。”

    瑾睿不喜言笑,這時卻微微一笑,“的確是要裝兩個人的。”

    掌櫃的如夢方醒,連連道喜。

    瑾睿微笑著受了,玫果心里卻是一片酸澀,被瑾睿握著的手,滲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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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0:55 |只看該作者
第009章 別有用心

    出了衣坊,玫果比來時更加沉默,瑾睿側臉看了看她,把她的手握得更緊。

    沒走出幾步,迎面奔來一個小廝,到了二人面前停下,抱著手行禮,“睿大夫,我家老夫人這幾日夜里總是喊腿痛,也不知是不是舊疾犯了,我家老爺本想明後日抬了老夫人去您哪兒,方才听人說您到了集市上,我家夫人便差了我來問問,您是否方便到府上一趟。”

    瑾睿怕玫果出來時間長了,身體疲乏,左右為難。

    玫果見他沒立刻回答,猜到他的心思,朝他仰起臉,“去看看吧,舊疾雖不是什麼急疾,但多一日病痛,總多難受一日。”

    瑾睿暗想到人家府上,也不需要玫果左右走動,只要坐著休息,倒也無妨,也就應允了。

    小廝忙奔在前面引路。

    到了一座大院外,方知這小廝是村長家中的人,但既然來了,也不好再走,進了門,村長已得了風候在門口,見了他們二人,忙迎了出來,吩咐下人看茶。

    玫果听著村長的聲音耳熟,略略一想,原來是到了村長家中。

    瑾睿卻不欲多加耽擱,劈臉就問,“先看看你家老夫人。”

    村長忙又引著瑾睿走向後院,老夫人的住處。

    剛進了後院拱門,就有一個小丫頭來向瑾睿拂了拂,才對村長道,“夫人知道睿夫人來了,說老夫人疾病在身,身上渾氣重,而睿夫人懷有身孕,不好與病人一處,要奴婢來請睿夫人到里面喝茶。”

    玫果自己就是大夫,根本不在意什麼病人不病人的,但人家一片好心,又不好直接回絕,拂了人家好意,但對瑾睿道︰“既然人家夫人一片好心,我就去里面坐著等你。”

    瑾睿牽著她的手沒放,但見她要去,也不好攔著,反正在這府中,量也不敢有人對玫果做什麼不敬的事,才松開了手。

    小丫頭倒是個懂臉色的,忙扶了玫果,“這路上都很平坦,有我扶著,定摔不到睿夫人。”

    瑾睿這才點了點頭,讓玫果隨著小丫頭去了。

    他自隨著村長去了老夫人屋里,這老夫人的腿倒不是什麼舊疾發了,而是她多年不能走,治好了後,興奮過頭,一天到晚走個不停,上了年紀的人自是經不起這麼折騰,一段時間下來,就累得不行了,打這以後,天天懶在軟榻上不加運動,有錢人家嬌養慣了,本來這腿每日不可過于運動,但也少不得要運動,象她這樣要麼動個沒完沒了,要麼就完全不動彈,自然要出問題。時間長了血脈不通暢,就開始浮腫,自然難免會痛。

    瑾睿一看就知道問題出在了哪兒,將注意事項交待了一番,才取了金針,為她扎上幾針,順順血脈。

    玫果去了里間,他家夫人客客氣氣的接著,引玫果坐下,要人沏了好茶上來。

    細細打量玫果,雖然眼盲,這氣質卻是不凡,也怪不得銀杏哭了幾晚。

    原來銀杏白天去瑾睿家,表面上沒什麼,回到家卻是夜夜哭上半宿,她這個做娘的哪能不心疼,起了心要見見這個眼盲的睿夫人。

    客套過後,稍坐片刻,笑著問,“睿夫人家在何處?”

    這不過是普通的客套話,但玫果听著卻很是難受,勉強笑笑,“小女子隨著夫君,另外沒有府邸。”

    夫人暗松了口氣,看來她身上的錦衣華服都是睿大夫置辦,並不是她自己有什麼背景,“睿夫人真是好福氣,睿大夫醫術高超,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啊。”

    玫果手握茶杯,唇邊含笑,瑾睿的確很了不起,天下只怕沒有人敢看輕他,不過听人當面贊他,仍忍不住的開心。

    珠簾輕響,銀杏的聲音傳來,“娘,听說你把睿家姐姐請來了?果真……”

    銀杏快步奔到桌邊,于玫果身邊坐下,從桌上拿了裝著桂花糕的盒子,遞到她面前,“這是他們剛從燕京帶回來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姐姐嘗嘗。”

    玫果一听‘燕京’二字,心里卻是一顫,哪吃得下什麼糕,強裝笑顏道︰“我現在吃不下什麼。”

    銀杏也听說過害喜的人吃東西挑得很,也不勉強。

    村長夫人見女兒百般討好玫果,臉色卻是微微沉了沉,輕咳一聲,“娘跟睿夫人說話,你又來摻和。”

    銀杏撇撇嘴,不再纏玫果。

    村長夫人看著玫果的眼楮並不象一般盲人那樣散亂,伸手試了試,“睿夫人當真看不見麼?”

    “看不見。”

    “治得好嗎?”村長夫人見女兒要開口說話,瞪了她一眼,止住她插嘴。

    “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玫果雖然也想復明,但並不願給瑾睿加太大的壓力,實在治不好,也就算了。

    “哎,真是可惜了。”村長夫人不無惋惜的嘆了口氣,“睿大夫可真是不容易,平日里給人看醫便十分辛苦,還得處處顧著夫人。”

    玫果抿著唇,勉強笑了笑。

    村長夫人望了望門口,怕老夫人那邊耽擱不了多久,故意又嘆了口氣,“睿大夫當真是難得的好男子,別的男人都巴不得娶上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助自己一把,能步上青雲。

    夫人孑然一身,眼又不能視物,听杏兒說夫人生活尚不能自理,睿大夫卻是不離不棄。”

    玫果靜靜听著,也听出些味道,這話並不只是想夸夸瑾睿這麼簡單,慢慢轉著手中茶杯,等著下文。

    村長夫人見玫果臉上沒有多少表情,皺了皺眉,心里暗罵玫果不識得眼色,只得干咳了一聲,“我有一件事想和夫人商量。”

    玫果微笑了笑,“夫人有話盡管說便是。”

    村長夫人長嘆了口氣,“我丈夫說是這兒的村長,其實也是這片的鄉長,身家地位,都算得上一號人物,而膝下就得了一子一女,而那小兒子,還不殺嫡出,也就是說我也只

    得了杏兒這麼一個女兒。我一心給她找個好丈夫好進我家的門,這以後便能繼了她爹的鄉長之位,但這孩子死活誰也看不上,偏就一門心思貼在了睿大夫身上……

    玫果淡淡一笑,剛才進這院子,便想到了這回事,果然是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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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我離不開他

    村長夫人見話都挑到這個份上了,玫果仍然不吭聲,臉更黑得厲害。

    銀杏听到這兒也明白母親是什麼意思,一張臉紅得熟透,眼睜睜的看著玫果。

    村長夫人又等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按理我們這樣的人家的女兒是不能給人做妾的,不過我們也實在不忍心傷了女兒的心,不知睿夫人意下如何?”

    玫果垂著的眼眸慢慢轉動,又等了會兒,才抿著唇角淺淺的笑了笑,“夫人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哪能左右他的心思,如果他願意娶令愛,我絕不攔著。如果他不願意,我也不會勸他。”

    村長夫人知她看不見,連笑臉也懶得裝了,垮了下來,“睿大夫是重情義的人,睿夫人眼楮不好使,瑞大夫顧著情意,又怎麼會主動納妾,睿夫人不開這口,他又且會答允?”

    她話雖說得客氣,但話中之意卻刻薄得如一片刀片剜過,說白了就是玫果攔著瑾睿和銀杏的道了。

    玫果現在雖然對瑾睿沒有奢望,但听著這話,心里也是生氣,臉上卻是淡淡的,“夫人不了解我夫君,他是極有主見的人,他要做的事,只怕沒有人能攔得住,當初他要離家,我也想攔,哪里攔得住。如果他當真想娶令愛,誰也阻止不了他。所以夫人的意思不用問我,只需直接問他。”

    村長夫人將牙咬了又咬,“有你在身邊,他怎麼會另娶?再是我們銀杏雖可為妾,但如果前前後後的服侍著人,別人看了,我們這臉上也不好看。”

    這個人當然是玫果,玫果哪里能听不懂?

    怒從心起,這村長夫人打的算盤是踢她走,說的好听是給他當妾,其實是要他休妻。

    雖然她並沒打算長留,但絕不是這樣讓人趕著走,收了笑,站起身,“我沒有地方可去,我能依附的也只有我的夫君,至于令愛的事,你們自去與他商量,我絕不過問。”

    村長夫人見她看著柔順,以為是個好說話的角,不想說變臉就變臉,全沒有眼盲的自卑之態,“我倒是有個辦法。”

    玫果抽抽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銀杏從這幾日見瑾睿對玫果的舉動,知道他有多在意這個盲妻,見她著了惱,有些害怕,“娘,你不要說了。”

    村長有權有勢,也風流,村長夫人哪會相信男人對女人有多深的情意,只道瑾睿一來因我責任,二來因為玫果長相極美,才迷陷在她身上,但與盲女生活趣味又且是正常女子能比的,瞪了女兒一眼,“住嘴。”

    銀杏咂咂嘴,沒敢再說話。

    村長夫人接著道︰“我娘家在離這兒五百來里的一個郡有塊千畝的地,一直租著給人家的,一年也能收好些租錢,那兒有現成的宅子,我派人送你過去,那宅子那地,全送給你,光那些租錢也夠你一輩子吃喝不盡,又有下人服侍著,且不好過這樣跟著睿大夫,自己過得也不舒服,還誤了睿大夫的前程。”

    玫果深吸了口氣,冷笑不已,只要自己願意,伸手便有整片的江山,大好的江山都不稀罕,能貪她那千畝的地租?

    “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能受,也不想受。在我看來即便是金山銀山,也不如我那夫君好。如果我夫君讓我走,我絕不會有半分停留,如果他不要我走,我絕不會離開。那些地租,夫人還是自己費心差人去收的好。

    村長夫人向來被人巴結討好過著日子,幾時見過有人這樣頂撞她,氣得臉色鐵青,“你身為女人,難道就不該為自己的夫君打算打算?”

    玫果勾唇笑了,“我就說了夫人不了解我夫君,如果他是貪圖寶貴地位的人,以他的本事,何需為這些平民百姓看診?”他如果貪戀這些,只需依了寒宮雪,別說榮華富貴,只怕半邊江山都有他的份。

    “這。”村長夫人的確沒想過這層,頓時語塞。

    玫果不等她反駁,接著道︰“我不是什麼深明大義的女子,也沒有舍自己成全他人的偉大心胸,我離不開我的夫君。”玫果頓了頓,“謝謝夫人的茶,小女子告辭。”

    說完轉身按進屋的方向回走。

    銀杏忍了又忍,見玫果摸索著要離開,才一跺腳,“娘,你真是的,誰要你管我的事。”轉了身去追玫果,剛出了門,即時愣住了,怯怯的看著臉色鐵青的父親和一張臉冷到極點的瑾睿,剛才里面的話,只怕是落進了他們耳中。

    村長瞪了跟著出來的夫人一眼,向瑾睿陪著笑,“我已吩咐下人備下了家宴……”

    瑾睿冷冷的打斷他,“不必了。”上前一步,握了玫果的手,攬了她單薄的肩膀,走向院門。

    村長又回頭狠狠刮了夫人一眼,追著去相送。

    村長夫人被丈夫瞪了兩眼,心情更差,呵斥女兒,“只知道哭,連一個瞎子都搞不定。”

    銀杏更覺委屈,“誰要你管。”跺著腳哭著跑了。

    玫果一路上都很沉默,她不知道瑾睿有沒有听見自己剛才的那席話,如果听到會怎麼看她,說了一大堆,歸根結蒂就是一句,要死賴著他,忘了自己看不見,轉頭去看他表情,結果什麼也沒看見,才想起自己眼盲,納悶了一陣,干脆不想了。

    回到家,他便放開她,自行去生火做飯,玫果這半天沒听他說一句話,心里七上八下的,覺得該找點什麼話來說,但又開不了口,干脆去洗了手,尋了藥丸來搓。

    搓了一會兒,听他走出廚房,側著臉,對他道︰“我可以幫你做事的,不會白吃白住。”

    想了想,現在自己只會拖累他,說這話,有點太不要臉,又補充了一句,“我會盡快熟悉的。”雖然現在還沒習慣眼盲,但總會習慣,只要自己努力些,再努力些。

    瑾睿轉頭看了看她,轉身進了廚房。心想,你什麼事也不做,也無妨,不過這句話,他沒說出來,玫果性子有多好強,他不是不知。

    玫果沒等到回答,拿了那些藥丸出氣,搓圓了又捏扁,捏扁了又捏尖。

    瑾睿做了飯菜端了出來,從她手里奪了還在蹂躪的藥丸換了碗飯在她手中。

    看著手中藥丸,哭笑不得,那藥丸竟是一只小小的兔子,用手拈著腰碟里的藥丸,方的,尖的,長的,短的,貓頭,狗頭,啥都有,就是沒一個圓的。飛快的掃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將手中兔子丟進那堆怪物里,放過一邊,與她對面坐下。

    玫果不知道由于自己一時的小脾氣,後來許多天里來看病的病患拿到的藥,都是這些奇怪的東西。

    飯後治眼,玫果不肯再扶著瑾睿的腰,堅持自己抓著桌緣,結果听到一陣桌子移動的聲音,任她怎麼抓摸就是踫不到桌子一點邊邊角角,結果還是只有摟著瑾睿的腰,狠狠地蹂躪了他一回。

    在再次被他將臉壓進懷里,鼻子發酸,眼淚直流時,突然听頭頂幽幽的穿來他的聲音,“你今天說的話,可是真心話?”

    玫果自在吸鼻子,氣吸進去,半天沒呼出來,眼楮眨了眨,尋思著他指的是哪句話。

    他停了片刻,不見她回答,輕嘆了口氣,苦笑了笑,就知道她那話,當不得真,“不管真假,我很開心。”

    玫果又眨了眨眼,一時間竟忘了眼楮上的痛,他說的到底是哪句?咬著唇硬是不敢回答,怕想錯了,或者說錯了,反讓他不開心了。

    想他能再說幾句,讓她尋點線索,他卻什麼也沒說了,只是在她眼楮上的疼消退後毅然離開了。

    玫果等他為她放好了浴水,殃殃的自行去里間沐了浴,爬上床,滿腦子都是他那句,“我很開心。”

    她從來沒見他開心過,不知他開心是什麼樣子的。

    想問他,他卻遲遲不進屋,百般無聊,側了身,右手隨意的撥弄著枕邊的琴弦。

    等了幾乎快睡著時,他才從洗漱間出來。

    玫果忙睜開眼,“瑾睿,如果你想娶銀杏的話,跟我說聲便好。”

    瑾睿走到她床前,低頭看著她,臉上森森的冷。

    玫果不知他在什麼地方,總覺得身上涼颼颼的,翻了個身,面朝里,裹了被子,嘆了口氣,“不過你娶了她,我該怎麼辦呢,這麼大個燈泡就不合適了。”

    瑾睿在床邊坐下。

    玫果只覺得床微微陷下去一點,心突然抽緊,听他冷冷的聲音隨著幾個清蕭的樂起一同響起,“我這兒只有一間房,你是打算自己好好住著生下孩子,還是想讓給銀杏?”

    玫果撇了撇嘴角,轉過身,瞪著他聲音傳來的方向,“當然想自己住,但我現在有什麼資格……”

    話沒說完,唇突然被一個柔軟的東西堵住,微涼的觸感讓她的心瞬間撞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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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1:20 |只看該作者
第011章 共用一床被子

    玫果象是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一雙小手緊緊拽著身側被褥,瞪大著眼,一動不敢動。

    瑾睿的唇貼著她的唇,也沒動作,垂著眼瞼看著她驚詫的眼,唇順著她的鼻梁慢慢上移,最後覆在她的眼楮上,輕吻慢舔。

    他的呼吸輕微的吹拂著她的面頰。

    眼上微癢潮濕的觸感讓玫果面上快速燃燒,燙得象是在火上灼烤,雖然身邊被他身上的淡淡的竹香圍繞,仍不能確定身邊的人是他,試著輕喚,“瑾睿?”

    他停了下來,在她身側半躺下來,冰冷的手指輕撫著她的眼。

    父親長著一張絕世的俊顏,雖然他痴情于母親,直到母親去世後才懷著愧疚之心娶了佩衿的娘,一生中規規矩矩,卻因為這張臉惹來不知多少是非恩怨,甚至滅門之災。

    當他這張臉越來越酷似父親的時候,他反感自己這張臉,隨著年齡增長,這張臉果然如父親一般給他招來許多煩惱和麻煩。

    這以後,凡是多看他幾眼的女人,他都會厭惡,唯獨這雙眼,直愣愣的望著他時,他不但不反感,心反而砰然亂跳。

    他真希望現在這樣瞪著他的眼,能看見他。

    玫果只覺得他指尖上的冷透過她的眼皮,讓她火燙的臉舒服了些,真想抓住他的手冰一冰自己燙得難受的臉,不過也只敢想想,不敢當真行動,“瑾睿,你不必因為同情我,誤了你自己該有的生活。你還是和我沒來之前一樣,想怎麼就怎麼。”

    他的手指在她眼皮上停了下來,冷冷的道︰“我從來不需要別人同情,也從來不會同情別人。”

    他的口氣很冷,但玫果卻覺得全身舒暢,抓了他的手捂在臉上,滾燙的臉被他冰冷的手一冰,透心的涼,“你是屬蛇的嗎?真舒服啊。”

    瑾睿微笑了笑,除下外衫,手一揚,墨綠的外衫搭服帖的平搭在床欄上,身著滑躺下去,手臂穿過她的後頸,輕攬了她,“睡吧。”

    玫果身子一僵,臉上笑意頓住,呼吸也變得小心,“你……你睡這兒?”

    瑾睿沒有出聲,只是將手臂緊了緊,迫著她窩進自己懷里。

    玫果身子繃得更緊,身子往後挪了挪,不踫到他的身體。

    面前的人可是人間絕色,雖然現在看不見他,但他的樣子在腦海里可是根深蒂固的,隨便想想就能想得出來,他太高估她的定力了,能貼著他而坐懷不亂。他可以高估她,她可不能沒有自知自明,還是保持距離的好,省得萬一睡著了,夢游做出什麼動作激惱了他,被他丟出門外,可就慘了。

    正胡亂想著,他的手臂抽了出去,接著身上一涼,身上的被子被他卷了個空,現在雖然已過寒冬,但初春的夜晚,仍十分寒冷。

    而她怕睡皺了外袍,睡下前,是脫了外袍的,身上穿著褻衣,單薄得很。抱著手臂搓了搓,伸手去摸被子,發現被子被他一個人裹得緊緊的,干咳了一聲,“你今天不睡過對面嗎?”

    瑾睿翻了個身面朝外,直接對她無視了。

    玫果想起昨日幫他擦藥酒,那邊榻上好象並沒有被子,這麼說來這些天他晚上獨睡那榻上都是挨著冷的,心里過意不去,但自己這麼涼著睡,明天鐵定會鼻涕淹了玉女峰,到頭來,還是給他添麻煩,又干咳一聲,“你……就沒多的被子了嗎?”

    瑾睿沒點溫度的聲音飄了過來,“就這一床,你是和我睡,還是自己貼著牆角睡?或者自己下床去那邊榻上睡?”

    玫果張口結舌,呆了好一會兒,去揭他的被角,賠著笑,“我不太胖,我想我們可以共用一床被子。”

    瑾睿手指輕弄著枕邊琴弦,瞳仁在燭光中閃著光華,唇角微微勾起。

    玫果攔著被角等了等,見他沒有動彈,也沒反對,將身子往他身邊挪了挪,將那點被角蓋在自己身上,再等了等,他仍沒動,就又挪了挪,這樣幾次,直到整個身子微貼著他的背,身體才算被完全蓋住。

    身上很快被暖氣包住,舒服得半眯了眼,“下次去集市順便再買多床被子……”

    這時瑾睿一個翻身,將她壓住。

    玫果被他一壓,心都壓出了胸膛,後面的話也被壓得沒了。

    “我慶幸只有這麼一床被子。”瑾睿伏低頭,唇輕輾著她的唇,“這樣會不會更暖和些?”

    玫果扯著嘴角干笑,“暖和暖和,就是太暖和了些……咳……咳……你有絕世的風華……我又非老翁……”玫果腦子嗡的一聲響,攪成了鍋米糊糊,自己這是在亂七八糟的什麼,忙咬住唇,窘得一張臉通紅。

    瑾睿垂著的眼眸黯了黯,不敢再看她,反手一揮,桌案上的燭火應手而滅,從她身上滑下去,將她攬緊,給她挾好被角,“如不是你有著身孕,孩子又那般折騰,不甚穩當,我真想與你做一回夫妻之事。”

    玫果一張臉更是紅得象是要滴出血,“你當真是瑾睿?”

    他略退開些,于黑暗中就著月光看著她的臉,“有何不妥?”

    玫果抿抿唇,有何不妥?她也不知道有何不妥,“哎,沒什麼,只是想問問。”過了一會兒才又問,“你當真不娶銀杏?”

    他合了眼,淡淡的道︰“不娶。”

    玫果心安了,閉了眼,往他懷里蹭了蹭,這些天來,她也能感覺得到他對銀杏無心,要不也不會在村長夫人面前說那樣的話,不過事後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畢竟不知他的心思,現在算是明了了。

    這一晚,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她能看見了,看見瑾睿那張絕美的臉,蕭瑟修長的身子,他看上去總是那麼孤單,她不想他總這樣一個人冷清清的一個人呆著,就是讓他生氣也好過他這樣,大不了又被他狠狠地嫌棄一回,反正被他嫌棄的事也不是一兩回了,再多一回也沒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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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1:32 |只看該作者
第012章 脫衣秀

    一聲雞鳴劃破夜空。

    瑾睿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

    玫果的睡品實在太差,他這一夜睡得實在是糟糕,揭開綿被,一身衣衫被她盡數扯開,亂七八糟的散著,她的小手仍穿進他衣衫內,緊勾著他的後背,小臉貼著他頸窩,吐氣如蘭。

    瑾睿輕輕拉下環在他身上的縴細手臂,剛想翻身下床,她又纏了過來,不禁苦笑,她折騰了大半夜,現在倒睡得跟只死豬一樣。

    每日早晨都要準備些藥草,便于出診時用,試著挪開她的小手,結果她不光手,連腿也一起纏了過來,八爪魚一般將他纏了個實實在在。

    瑾睿試了幾試,沒能將她拉開,反而要將她吵醒的樣子,不敢再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這小女人,平時看似強悍獨立,睡夢中卻是纏人得緊。

    那些藥草也費不了多少時間,他不過是習慣了早起,難得玫果睡得這麼死沉,索性也閉上眼陪著她,再合眼瞌上一會兒。

    玫果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慢慢轉醒,這一覺睡得極是愜意,深吸了口氣,是她喜歡的味道,用臉蹭了蹭,光滑柔軟的觸感,相當的舒服。

    睜開眼,什麼也看不見,但手腳上的感覺確是有了。

    動動手,抱著的分明是赤著的男人身體,再動動腿,昨晚那個很有意思的夢在腦海里轉了一圈,頓時五雷轟頂,慌忙放開手腳,安分的縮進被里,將手老老實實的放在身前。

    身邊的人動了動,她忙閉上眼裝睡。

    這時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窗欞,散了一屋子的晨光。

    瑾睿側著身,一手撐著頭,看著玫果的粉嫩白皙耳廊變成粉紅,緊閉上眼,還有意放重呼吸裝睡,不禁莞爾,如不是親眼見她,剛才睜開眼,還真被她騙過去了。

    看得有趣,竟不急著起身,用指尖輕觸她的耳廊,粉紅的耳廊很快又變得通紅,在陽光下微微透明。

    玫果一顆心差點從嘴里跳了出來,如果昨晚只是個夢倒也罷了,可是剛才的感覺不會錯,她明明是貼著他赤著的肌膚上,他的性格斷不會自己半夜脫了衣衫,那這衣衫是怎麼回事,就不好解釋了,這丑可真是丟得大了。

    只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現在只想他快點起身,能讓她找個地方躲躲,偏這人硬是不肯下床,難道是自己醒得太早,尚未天亮?

    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將頭往被子里埋了埋,避開他手指的騷擾。

    瑾睿雖覺得有趣,看看窗外,實在不能再拖,再過一會兒,便有病患上門,只得起身,去里間洗漱。

    玫果掀開被子長松口氣,昨夜肯定只是個夢,要不然他不會不把她丟到門外。

    想通了這點,心里就坦然了,翻身坐起,穿了衣衫,摸到里間洗漱。

    瑾睿被她折騰得出了些汗,正除了衣衫沐浴,見她懵懵的撞了進來,即時愣住了,飛快的拉過衣衫套上,遮了身體,見她已轉了方向去舀水缸中的水,才想起她看不見他。

    自嘲一笑,除了打濕的中衣,仍浸回浴桶中。

    玫果只道是瑾睿和往常一樣,進了里間洗漱完便從另一道門出去,哪里想得到這兒還有個人赤條條的泡在浴桶里。

    自顧洗漱,又覺身上有些粘稠,脫了衣衫,只穿著貼身的窄小胸衣和白綢褻褲,打了水細細的擦洗,冰冷的水抖了她一身的雞皮。

    瑾睿靠坐在浴桶中,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怕這時驚了她,將視線錯向別處,可地方就這麼點點大,不管看向哪個方向,眼角余光總還在她身上,干脆不轉了,大大方方的看著她。

    在她昏迷之時,每日給她擦拭身子,偶也會心亂,但也不會往別處想。

    那全無知覺的身體與現在眼前這活色生香的曼妙體態如何能比,眼前晃動的嬌軀又是他小心呵護著的人,饒是他性子再冷再淡,終是個男人,冰冷的眸子燃起了兩團火,身體一陣陣的抽緊,喉嚨一陣陣的發干,又不敢有絲毫動彈。

    昨夜那覺睡得煞是辛苦,這個澡洗得更是痛苦……

    玫果打理妥當,不慌不忙的穿上衣衫,卻不知這兩三盞茶功夫,她是舒服了,卻讓另一個人冷里火里的滾了一趟。

    摸到廚房的門,發現居然是扣著的,並沒打開,奇怪了一回,難道他今天早上出去是穿門不成?

    瑾睿總算見她穿戴整齊,暗松了口氣,抬手抹了抹額頭上逼出來的細汗。

    玫果摸著門柵,听到身後水響,心‘撲’的一跳,慢慢轉過身,“瑾睿?”

    瑾睿抿了唇靜看著她呆愕的臉,閉口不答,自己在這兒一聲不出的看完了整出脫衣秀,此時讓他如何回答?

    只盼她喚兩聲,沒人應,自行開門出去,彼此解了尷尬。

    玫果站了會兒,又沒了聲音,怕是自己听岔了,回轉身去撥了門柵。

    瑾睿長吁了口氣,合上眼,再睜眼,卻見玫果伸著小手伸了過來,睜大眼看著她的小手摸到自己赤著的胸前。

    玫果的手觸到桶中熱水,以及他光滑的肌膚,再想到自己剛才脫得雖然沒有全裸,身上所剩的布也沒幾片,一張臉紅成了紅布,倒退兩步,跌跌撞撞奔了出去。

    瑾睿看著她那狼狽相,搖頭一笑,昨夜在自己身上胡來時,不見她害羞。

    站起身擦抹了身子,做好早飯去診堂尋她。

    玫果正趴在他桌案上捏藥丸,听見他的腳步聲進了診堂,手一抖,藥丸撒一桌子。

    瑾睿看了看她,默默地拾了藥丸,仍握了她的小手,引她坐到院中桌邊。

    玫果捏著個饅頭,咬了一口,“剛才……”

    瑾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遞了肉粥到她面前,“剛才不過是沐浴時打了個盹。”

    玫果長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管他是真打盹了,還是假打盹了,他這麼說就當是真的。

    瑾睿眼里多了分笑意,“不過夢中一女子跳了曲水蛇舞,煞是好看。”

    玫果一口饅頭哽了下去,咳了好一會兒,才沒被噎死,她擦身時覺得手臂有些麻,估計是昨夜一直沒換姿勢壓的,再加上水冷,于是就活動活動手臂,活動在興頭上,身子也跟著扭了幾扭……

    瑾睿遞了水給她,拍著她的背,“這饅頭足夠我們二人果腹,不必這麼急……”

    玫果臉上更是一陣紅一陣白,再也忍不得,暴喝出聲,“瑾睿!”

    瑾睿輕咳了聲,坐回去吃自己的饅頭。

    玫果這口氣哪里咽得下,于桌下狠狠地踹了過去。

    瑾睿唇角帶著笑,膝蓋輕移,玫果便踢了個空,剛要再踢,听人在院門外叫,“睿大夫,睿夫人,還在吃呢。”

    玫果知道是來了病患,忙收回腳,安安分分的坐著。

    瑾睿唇邊的笑瞬間消失,起身去開了院門。見院子對面的樹下還站了個銀杏,臉色更加森冷。

    玫果忙起來身收拾了碗筷。

    銀杏望著瑾睿領著病患進了診堂,奔了過去接玫果手中的碗,“我幫你。”

    玫果惱她母親昨天說的那些話,對她語氣也就冷淡了,“不用勞煩姑娘。”

    銀杏跟在她後面,一雙眼紅紅腫腫,“我是來給姐姐道歉的。”

    玫果淡淡的笑了笑,“你又沒錯,何必道歉。”

    銀杏心里更堵得難受,“我今天來,只是想問一問他,如果他對我當真沒有心思,我便答應前些日子鄰村張家來提的那門親事。”

    玫果想著昨夜瑾睿全無余地的那句‘不娶’,暗嘆了口氣,這姑娘不過是喜歡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又能有什麼錯,口氣也硬不起來了,任她接了碗,“鄰村那張家男子,你可見過?”

    銀杏小嘴一扁,差點滾下淚來,“不曾見過。”

    玫果扶著廚房門,“還是見見的好,如果不喜歡,可以早些做個了斷,省得成了親來後悔。”

    銀杏張了張嘴,終沒說什麼,喜歡不喜歡又有什麼關系,橫豎她喜歡的人只有診堂里的那位。

    玫果听她放好了碗,但轉身去了診堂,听出診堂中病患已多,摸到藥櫃前,“你報藥方,我來包藥。”

    瑾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將手中藥方報了一遍。

    接著給下一個病患把脈。

    眼角卻沒離玫果的手,見她居然準確無誤的從那些藥櫃里配了藥,無論品種份量,均一絲不差,心里也暗暗驚詫,她僅這短短時間,竟當真記下了這所有藥物的位置。

    那些病患就不如瑾睿這麼淡定了,她一個瞎子配藥,萬一錯了,吃藥的可是自己,把瑾睿的臉色看了又看,看不出他有任何異議,提著玫果包好的藥,心里七上八下,不肯離開。

    瑾睿冷冰冰的看了那人一眼,“我妻子的醫術絲毫不比我差,何況是區區幾副藥?如你信不過,放下藥自行離開便是。”

    玫果當然明白人家是信不過她這個瞎子,輕喚了聲,“睿……”

    瑾睿寒著臉,站起身,扶她坐下,照著剛才的方子另配了一副,也不包,平攤在桌案,把玫果配的三副藥,也一一攤開,四副藥全無不同。

    那人一看羞紅了臉,一疊聲的道歉,自行包了藥,一溜煙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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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1:43 |只看該作者
第013章 不甘心

    春雨綿綿,細細的雨在冰湖上撒出數不清的圈圈點點。

    夕陽落下,湖面的金光一點點消逝,換上一層朦朧霧氣。

    一聲水響,末凡從冰湖里探出頭,疲憊的爬上岸,抹了抹臉上的冰水,蹣跚著攀躍上陡壁,翻過皇牆,踩著虛浮的步子回了臨時的太子殿。

    回到殿中也不換衣,裹著一身透濕的衣衫仰倒在床上,身上的水打濕了被褥。

    睜著眼看著帳頂,眼里布滿了血絲,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臉看著身邊的木綿枕,眼角慢慢的濕潤。

    這兩個繡枕還是他差著人從京里太子殿送來的。

    屋內沒有點燈,眼前的繡枕慢慢浸在黑暗中,只剩下一個影子。

    他慢慢合上眼,兩滴淚從眼角滾落,順著臉頰融入濕發。

    一個月了,每日下了朝,他便浸泡在那冰湖中,一點點,一寸寸的摸,可是不知為何竟然全無她的蹤跡,即使是死了,也該有個尸骨,可是這一個月來,野獸的尸骨倒是摸了不少,卻沒有一具人的尸骨。

    只要一日沒尋到,就一日不得甘心,就算她沉在水底,偶爾會被水波移動位置,他相信只要她在湖里,反反復復的尋,總能尋到。

    隨著一陣腳步聲,亮光晃花了他的眼,也不動彈,只是緊閉著眼,任來人走到床邊。

    寒宮婉兒立在床邊,一臉的森寒,揚了揚手,身後宮女帶著燈籠退了出去,屋中又恢復了黑暗。

    寒宮婉兒看著床上隱約的影子,恨得咬牙切齒,轉身點了案上燭台,于桌案後坐下,看著一身濕透,面色慘白消瘦的兒子,一雙美目陰晴不定,過了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你現在成天象什麼樣子?”

    末凡只是睜眼看著身側繡枕,眼前盡是她那晚的媚笑,眼里化開一抹淺笑,一瞬之後淺笑化成更深更濃的痛。

    寒宮婉兒從來不曾後悔,這一個月來卻日日在後悔中煎熬,大兒子如同行尸走肉,小兒子生死難料,為著對那人的恨,生生毀了兩個兒子,但這些悔只能埋在心里,“下個月,我會為你納妃。”

    她只盼有一個女子能入得他的眼,哪怕只是發泄也好,起碼能分分他對玫果的思念的心。

    一言未發的末凡,嘴角抽起一絲冷笑,“母親不該忘記孩兒說過的話,你送一個來,我殺一個,送一雙來,我殺一雙,如果你不介意去處理那些臣子的善後之事,盡管送來。”

    寒宮婉兒氣得渾身輕顫,“你打算這樣過一輩子嗎?”

    末凡懶懶散散的翻身坐起,背靠著碗口粗的雕紋柱,一身濕衣緊纏在他比前些日子瘦了許多的窄長身體上,烏黑的長發濕答答的貼在蒼白的面頰上,淡然的看著寒宮婉兒,“我這樣下去不知又有哪點礙著了母親?是朝中之事未了,還是哪兒的戰事沒安排妥當?”

    寒宮婉兒握緊拳頭,柳眉豎起,“你……”

    的確國家大事,無論巨細他件件處理得妥妥當當,而每日的給弈風渡氣,也從不會有半分疏忽。但除此之外,便不見人影,直到天黑才會全身透濕的回來,除了傅青雲,也從不見任何人。

    末凡看著母親鐵青的臉,淡淡的笑了笑,“如果母親沒有別的事,孩兒要換衫了。”

    寒宮婉兒握緊的拳頭捏了又捏,瞪了他半晌才無可奈何的站起身,慢慢往外走,肩膀已不如來時端得那麼平。

    手指掀起珠簾,轉過身,見他微仰著頭,呆望著帳幔,鼻子一酸,淚涌了上來,忙強自忍住,飛快的轉回床邊,扶著他濕漉漉的肩膀,“凡兒,振作起來,人死不能復生,看開些,她如果知道你這樣,在下面也不會安身。”

    末凡微笑了笑,垂下眼瞼。

    寒宮婉兒站了片刻,再也站不住,轉身快步出去,出了太子殿,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也不等宮女撐開雨遮,徑直前行,望著天上的烏雲,玫果啊玫果,你倒是一走了之,我這兩個孩兒可就苦煞了。

    末凡閉著眼,默了一會兒,才起了身更換了干衣,出了太子殿,再過半柱香時間便是要給弈風渡氣的時辰,不管什麼心情,這事絕不能誤了。

    剛出了殿門,黑影一閃,他在冰湖里耗盡了體力,回來小歇了這一會兒,體力雖然有所恢復,行動上終要差些,只覺一股寒氣,逼迫過來,抵著他的咽喉。

    望向來人,淡淡的笑了笑,“我就算到你該來了。”

    面前黑影慢慢揭下面上黑色慕離,露出一張雖然極其英郎俊雅,卻森冷無情的臉,陰寒的眸子咄咄的逼視著末凡,卻是慕秋,“她在哪兒?”

    末凡雙眸一沉,唇邊露出苦澀的笑,“我也在找。”

    慕秋握著烏金劍柄的手緊了緊,臉上越加的陰沉,“你以為我會信?”

    末凡抿緊唇,眼瞼下垂,呼出口氣,再次抬起看他,“信不信由你,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你一個時辰以後再來尋我。”

    慕秋嘴上說不信,心里卻不能不信,與他相交十余年,他說出的話,何時有過假話?手腕轉動,將窄劍收到身後,“如果你給不出我合理的說法,或者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不殺了我,我定會殺了你。”

    末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過,“等我手上的事了了,你不殺我,我也會求著你殺我。”

    慕秋握著劍的手,猛的一抖,“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末凡望了望身邊被細雨刺得輕顫的嫩草,往前走了。

    慕秋的心象灌了鉛一樣重,追了上去,“弈風在哪兒?”

    末凡回身看著他,“釋畫回去沒告訴你?”

    慕秋迷茫的搖了搖頭,心里又暗暗的驚,他居然知道釋畫與弈風的關系,那弈風的身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末凡唇角輕抽了抽,釋畫果然是個重信義的人,這麼的的事,竟獨自瞞下了,不過瞞得過別人,想瞞弈園中人,是瞞不了多久的,“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慕秋不知他玩什麼玄機,暗暗提著神,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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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1:57 |只看該作者
第014章 不死心

    慕秋呆愣的看著床上雙目緊閉的弈風,過了好一會兒才轉向盤坐在弈風身邊為他渡氣的末凡。眉頭緊鎖,腦子里亂蓬蓬的一團,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再看末凡身上團著一團薄霧,知是運功的關鍵時刻,不能分心,只得一聲不響的立在原處候著。

    直過了大半個時辰,見他額頭上已滲出斗大的汗滴,支撐得極是困難,卻死挺著不肯收功,手腕轉動,將手掌抵在他後心,將自己的內力渡了過去。

    末凡連日勞累,又日日為弈風渡氣,近幾日已感不支,只不過憑著過人的毅力強撐,現在得到慕秋相助,精神一振,又過了半柱香時間,這次渡氣,算是圓滿結束。

    收了功,稍加休息,才下了床,于床前不遠處的八仙桌邊坐了,取了兩個酒杯斟上酒,推了一杯到桌子對面,看了看一臉迷惑的慕秋,“坐吧。”

    慕秋眼里的迷茫更甚,末凡不是好酒之人,過去遞給他們的定然是茶,而現在卻是酒。

    懵懵的在他對面坐下,見他自行端了酒杯一飲而盡,也端了酒杯,一口喝干,“這是怎麼回事?”

    他護送玫家父子到了地下王朝總部,返回京城,路上與釋畫取得聯系,得知地下王朝暫時交移釋畫打理,問起弈風,釋畫只說他另有要事,暫時無法分身。

    回了弈園得知玫果赴燕一事,按理也該是回來的時候了,不料玫果此去,卻無端人間蒸發,佩衿也派了人打探,得回來的消息竟是在燕京失蹤,而燕京神秘太子居然便是末凡。

    這樣一來,弈園的幾位,誰還坐得住?佩衿處事沉著,不會輕舉妄動,自是再派人細細去查。

    又怕消息有誤,聲張出去,被寒宮鈺母女知道,對玫果反而有害,壓下離洛和慕秋,靜等消息。

    離洛倒還勉強沉得性氣,慕秋等了兩日,不見有什麼有用消息,再也坐不住,夜里乘佩衿處理園中事物,留了張字條,獨自出了弈園,快馬加鞭的趕往燕京。

    他身為殺手,自有尋人的一套本事,沒費什麼勁便尋到末凡。

    沒想到還沒打听到玫果的消息,卻在這兒見到了弈風,而且還是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夜豹是何等英武,他不會不知,有人能將他傷成這樣,他完全不敢相信。

    “是誰傷的他?”

    末凡給自己斟滿了酒,又是一飲而盡,“我說是我,你信嗎?”

    慕秋唇一抿,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末凡看著床上的弈風,手里握著的酒杯幾乎被捏碎,仰頭飲酒,才發現杯中酒已干,抓了桌上酒壺倒酒,動作不似平時那般從容淡定。

    飲盡杯中酒,望著弈風,苦笑了笑,“你倒是會算計,自己往那兒一躺,雖是要死不活,卻無憂無慮,丟了我在這兒過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慕秋心里疑團越來越大,末凡現在的表現實在太過怪異,而弈風對他的族人恩重如山,這事且能袖手旁觀?

    沉著氣靜坐著等末凡開口,既然末凡引了他來見弈風,就不會沒個說法。

    末凡一連灌了幾杯酒下肚,視線片刻不離弈風沉靜的臉,“他是我弟弟。”

    他的聲音不大,慕秋卻如雷震耳,飛快的轉頭看他,“你說什麼?”

    “我說,他是我的親弟弟。”末凡淡淡的重復了一遍。

    慕秋看看他,又看看床上的弈風,一臉的驚詫,“那為何如此,果兒可知這事?”

    他直覺玫果失蹤與這事有關。

    末凡點了點頭,“她親眼見我與他相殘,她只道他死了,跳了崖。”

    一道霹靂從慕秋頭頂穿過,腦中化成一片空白,接著痛、怒、悲,萬般滋味從四面八方涌來,將他緊緊包裹,象有一只手生生的將他的心髒掏出,在他眼前狠狠地捏碎,痛得無法呼吸,也無法思考,躍起身一把揪住末凡衣襟,眸子瞬間變窄,寒光刺人,刺痛了別人,也刺痛了自己,“你再說一遍。”

    末凡只看著床上的弈風,不理會他揪著自己的手,又自去倒酒,“她跳崖了。”

    慕秋身體一晃,眼前黑麻麻的一片,另一只手撐住桌案才沒至于摔倒,對眼前這人恨又惱,過了好一會兒,喉嚨里才哽出一個聲音,“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末凡摔開他的手,又去倒酒,“我在崖下尋了一個月,不見尸骨。”

    慕秋身子又是一震,死灰般的心跳出一絲火苗,“這麼說,她應該還活著?”

    末凡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垂眼看著杯中白酒,在燭光下晃出一道光圈。

    慕秋又一把揪住他,臉上因憤怒而扭曲,吼道︰“你為何不去尋?”

    末凡這些日子以來也是壓抑得即將崩潰,狠狠地推開他,“你且知我沒去尋?床上這個無賴,往我槍尖上一挺,在這兒挺尸,死不死,活不活,還得拖著我天天為他渡氣保著,我能尋的地方也只得這附近罷了。”

    慕秋將手中劍握了又握,恨不得一劍刺穿眼前之人的咽喉,“為何不通知我們。”

    末凡凝視著床上的人,唇邊盡是苦澀,“我曾經也以為她死了,但最近兩日,方得她還活著……”

    慕秋冷寒的眸子不住閃動,強壓下心里痛楚,“此話怎講?”

    末凡眼里滲滿痛,閉上眼,又再睜開,“那無賴和她有感應。”深吸了口氣,對床上的人說不出的嫉妒,他日日為弈風渡氣,雖然保得他不死,但他本人沒有一點求生的意識,輸進他體內的真氣,總是被他排斥,可是這兩日,他突然自行吸收他輸入的真氣。

    開始他並沒有留意,昨天他在水底感到一股奇異的水流,將他卷吸了過去,然僅是一瞬便自消失。

    當時覺得蹊蹺,在水流消失處反復摸索,卻又什麼也沒尋到,也就沒再在意,然昨天弈風求生意識越加的強烈。

    當夜里夢中听到一個孩子哭著喊娘親,聲聲揪著他的心,夢中驚醒,再也睡不著,耳邊卻反復縈繞著那孩子的哭聲。

    這一切太過于不同尋常,象是幻覺,又象是真實存在。

    他隱隱感到什麼,今天提早下朝,下冰湖徘徊在昨天產生水流的水底,結果一無所獲。回來後,躺在床上,算著時間,昨天正是玫果落崖一個月整,而他下水的時間正是玫果跳崖之後大約半個時辰,難道這冰湖之底另有玄機?

    岸上,他是細細搜查過,根本沒有出路。

    而唯一的出路只有這頭頂的絕壁,別說玫果不會輕功,就算會輕功,能下得這絕壁的,普天下只有三四人,玫果說什麼也不可能從這絕壁上飛出去。

    而水中四壁,他也是一處處摸過,沒漏下一寸地皮,這就是一汪死水,全無洞隙,更無暗藏水道。

    如果不是水中另有玄機,為何他摸遍了水底每一寸地方均不見她的尸骨。

    他精通天文地理,心里默默地算了算,眼皮不禁陣陣抽跳,腦海里浮現上回玫果服用無回的情景,她醒來也是因為弈風……

    弈風如今也飲下無回,難道是玫果脫了險,他有所感應,才開始有了求生的欲望?

    這些想法看似全無根據,卻在他心里投下了無法動搖的信念。

    在絕望之後,哪怕有一線希望,也會死死拽住。

    不過想證明這水中玄機,只有再等一個月時間。

    上次玫果飲用無回,因弈風轉醒之事,慕秋也有耳聞,定定的看了弈風良久,“你能確定?”

    “不能。”不過末凡心里有再強烈的信念,但終是無憑無據。

    慕秋眼里閃著的希望瞬間暗了下去,“她在哪兒跳的崖,帶我去。”

    末凡幫他斟滿酒,“你去了也沒用。”

    慕秋強忍的怒火直冒頭頂,手腕一抖,窄劍指著末凡的胸膛,“帶我去。”

    末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拂開胸前的劍,只顧飲酒,“你殺了我,床上那無賴也得死,而果兒只怕也尋不到了。”

    慕秋僅存的一點耐性被他磨得絲毫不剩,一把奪過他手中酒壺,擲在地上,摔得稀爛,酒水濺了一地。

    “你到底要怎麼樣?”

    末凡盯著地上酒漬,“弈風的事,絕不能讓外人知道,你回去通知佩衿,要他撒網尋找果兒。”

    “你全無線索,要他如何去尋?”慕秋話雖這樣說,但素知末凡是說一不二的人,自不會拿玫果的生死當兒戲,死去的心,又自復甦。

    “未必知辦事,何時需要我們提供線索,你照我的話去做便是。”末凡站起身,抖平長袍下擺,從容走向外間,不管心里再痛,在人前卻是不肯輸了氣度,“不過你可以告訴

    他,她可能墜入冰湖。”

    慕秋一抖手中劍架上他頸項。

    末凡身影微動,輕巧的閃開,仍走自己的路。

    慕秋手腕僵了僵,“原來你便是未名氏。”冷哼一聲,“即便你是未名氏,我要殺你,你也難逃一死。”

    末凡轉頭看他,“的確,等尋不到果兒,你再來殺我不遲。”

    慕秋將窄劍收于身後,森森的瞪了他一眼,閃身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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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22:12:10 |只看該作者
第015章 重拾信心

    玫果之前只想著怎麼盡快熟悉這些藥材的擺放,可以幫上瑾睿的忙,出一份力,疏忽了別人對她這麼個瞎子的不信任。

    這時遇上了,雖然能夠理解別人的擔心,心里仍十分難過,瞎子終究不是正常人啊……

    瑾睿冰言冷語的打發人家走,她知道他是維護她,但這麼做也太過不近人情。

    她听見瑾睿重新配了藥,听見有人跑走,只以為是他放下那狠話後,也覺得過了,所以另配了藥給那人。

    一心想幫他,不想卻讓別人對他的做法產生懷疑,強烈的內疚卷襲著她,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瑾睿好象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又在給另一個病患把脈,收回手,寫了藥方,別寫邊念了一遍。

    等了片刻,不見玫果有所動作,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怎麼不配藥?”

    玫果僵杵在那兒,咬著唇,垂著眼瞼,腳尖在地上輕輕的來回磨。

    “配藥。”瑾睿重復了一遍,聲音比剛才又冷了許多。

    等著診治的病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剛才瑾睿配過一副藥和玫果配的完全一樣,但玫果終是個瞎子,一副藥完全正確,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運氣好,剛巧那幾樣藥熟悉,掃了眼他們身後一人多高的藥櫃,密密麻麻的小抽屜,實在難相信一個瞎子能完全不弄錯。

    瑾睿冷冰冰的掃了眾人一眼,又看了看玫果,站起身,“都回吧,這醫坊以後不開了。”拂了袖子要走。

    玫果心里一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瑾睿。”怎麼能為了她,不管這些村民了?

    瑾睿摔開她的手,一言不發的走向門口。

    那些病患面面相覷,面露急色,“睿大夫……這……”

    玫果委屈得眼楮里涌上淚,轉了身去開那些藥屜。

    瑾睿听到身後動靜,停了下來,轉過身靜看著強自挺直背脊翻弄藥材的玫果,眼里閃過一抹溫柔。

    玫果照著他剛才所報藥方配齊了藥,抿緊唇,放在桌案上。

    瑾睿重新回到藥櫃前,仍重新配過一副,再打開玫果所配的藥包,待眾人看清楚了,才又再包起。

    玫果這次從人們的議論聲中,明白了事由,心存感激,自後每次瑾睿報藥方時,便少配一副,也不包起,自行攤在桌案上。

    瑾睿也不二話,必定另配一副與桌案上的藥包對照。

    如此十來人,無一出錯。

    那些病患過意不去了,其中一個婦人在把脈時道︰“睿夫人,你配藥就按數量配,不用睿大夫再配多次這麼麻煩。”

    其他病患也忙跟著附和,“是啊,睿夫人,你放心大膽的去配,我們信得過。睿大夫,你也別總去配多這副了,這時間多看個病號,大家也少等些時辰。”

    兩滴淚從玫果眼里滾了下來,落在瑾睿手上,他也不擦,將手中包藥的紙遞給玫果,“剛才的差的那副藥補上。”

    玫果笑著接過,轉身配藥,動作比剛才歡悅了許多。

    瑾睿冷冷然的坐回了案邊,看向下一個等著的婦人。

    那婦人忙拖了靠在她膝邊的一個約四五歲大的孩兒坐到桌案對面,“前天帶他進山去了一趟,被山蚊子叮了,也沒引起重視,沒想到昨天就全紅腫了。”

    她撩起小孩的衣袖,褲筒,胖乎乎的手臂和小腿上全身紅得透亮的疙瘩。

    小孩不時的東抓西抓,轉著烏溜溜的一雙的眼楮在瑾睿臉上溜達,突然伸出胖胖的小手指著瑾睿頸項笑呵呵的道︰“娘,漂亮哥哥的脖子也被蚊子叮了。”

    婦人忙將小孩的手扯了回來,小聲呵斥,“別胡說。”周圍病患一同看向瑾睿,果然他脖子右側有一抹紅痕,那些過來人自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竊笑不已。

    瑾睿冰冷白皙的面頰瞬間轉紅,不自覺的往上攏了攏衣領。

    玫果好生奇怪,瑾睿屋里長年聚著些藥味,絕無蚊蟲一類,他是在哪兒被叮了?轉身問他,“你被什麼叮了?”

    瑾睿臉上更是滾燙,干咳了一聲,報了藥方。

    玫果見他不答,只得轉過身配藥,突然想到昨夜夢里,自己在他脖子上咬了幾口,昨夜……難道不僅僅是夢……手一抖,一張臉飛紅起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周圍的人更是哄笑一堂。

    一直縮在一角等著的銀杏听著,心里難受得象有把剪刀在絞。

    好不容易熬到了病患散去,玫果提了腿飛奔逃竄,那動作麻利快速得哪里象不能視物的人。

    瑾睿看著她的背影,捏了把汗,見她穩穩當當的出去了,才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昨夜被她咬過的頸項,清冷的眸子黯了下來。

    銀杏深吸了口氣,走到桌案對面坐下,將手臂放上桌案,“麻煩睿大夫也給我把上一脈。”

    瑾睿放下手,收了案上藥方,堆到桌下一角,站起身走向門口。

    銀杏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為何不與我看病?”

    瑾睿也不回頭,拂了拂袖子,“姑娘的病,在下治不了。”

    “你能治,你知道你能治。”銀杏死死拽著他的袖子不放,“我娘不該那般對玫家姐姐說話,我絕沒那意思,我和你一起,會好好待玫家姐姐的。”

    瑾睿抽出袖子,冷冷道︰“她有我便好,無需別人對她如何。”

    銀杏嘴邊的話哽著,再也說不出來。

    玫果剛才落荒而逃,在台階上一滑,掉了只鞋子,奔出幾步,發現自己赤腳踩在地上,轉回來摸鞋子,又怕遇上瑾睿難堪,貼著牆角,屏著氣,不讓他發現,正好將屋里二人的話听了個實在,手里握著只鞋,正想溜開,省得他出來撞見她偷听,就更加尷尬。

    剛邁出一步,那句冷冰冰的‘她有我便好’令她步子一頓僵在了原處。

    瑾睿甩開銀杏出了門,一眼瞥見站在牆角的玫果,微微一愣。

    “睿大夫……”銀杏追了出來,見他停下,只道他改變主意,正要去拉他,見他看向一側,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也愣住了,過了會兒才囁囁的叫了聲,“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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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交心

    玫果‘呃’了一聲,回了魂,揚了揚手里抓著的鞋子,“我只是回來撿鞋子……”

    瑾睿上前一步,取下她勾在手指上的繡鞋,蹲下身,抬起她穿著白襪子,踩在地上的小腳。

    玫果身體一晃,失了平衡,忙扶住他的肩膀,“我不是有意偷听。”

    瑾睿拍去她腳底的塵,幫她穿上繡鞋,丟下她和銀杏大眼瞪小眼,起身走開了。

    玫果豎著耳朵听他走開,氣氛有些讓人不舒服,吸了吸鼻子,也打算開溜。

    走出幾步,覺得這麼下去也不是味道,又折了回來,“銀杏,放手吧,他不會娶你。”

    事情到了這一步,銀杏也知道是沒有希望,掩了面,哭著走了。

    玫果望了望天,不過也只是做個動作罷了,黑壓壓的一片,“瑾睿,我幫你解決了問題,我可是功過相抵了……”

    瑾睿只當是沒听見,進了廚房洗米做飯,玫果懷有身孕,也不見有什麼反應,倒讓他省不少心。

    然而他高興也就高興了這一會兒時間,蒸了鮮嫩的魚從廚房出來,還沒擺上桌,只是在她面前走過,她臉色一變,跌跌撞撞的奔向牆角。

    眼楮看不見,一頭撞到牆角那幾株竹子上,彈了回來,扶著竹子干嘔了半天,就從嘴里滴了幾滴酸水。

    真真是雷聲大,雨點小,不過也折騰得她臉色蒼白,翻著白眼,大口吸氣來緩和這胃里的難受。

    瑾睿慌得將手中的魚丟在桌上,去擰了濕巾,舀了水在一邊服侍著。

    玫果漱了口,洗了臉,兩腳浮軟,手搭著他的肩膀,小聲嘀咕,“這生孩子的事,怎麼不讓男人去生,偏要女人來受這罪。”

    想到末凡,眸子黯了下去,放開擱在瑾睿肩膀上的手,“我有點不舒服,去休息會兒。”

    瑾睿望著她的背影,神色也暗沉下來,端了桌上的魚,送回廚房,重新做了些爽口小菜,喚她用餐。

    玫果躺在床上,瞪著看不見的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听他推開房門,翻身坐起,收起滿腹的酸楚,朝著門的方向笑笑,“我問到青筍的味道了,好香。”

    瑾睿審視著她的眼,眼底深處分明埋著痛,臉上偏要擠出一臉的燦爛,“如果有吃不下的,不要勉強。”

    玫果撇嘴笑笑,“你放心,我想勉強也勉強不來,到時你可別嫌我折騰,要怪就怪你自己把我撿了回來。”下床穿了鞋。

    瑾睿習慣性牽了她的手,引她坐到桌邊。

    玫果吸著鼻子聞了聞,“那魚呢?”

    瑾睿幫她挾著青筍,“喂了隔壁野貓。”

    玫果微微一愣,“好好的魚,倒是便宜了它。”

    瑾睿瞅了瞅她,“你聞不得,它又饞得不舍得走,就送了它了。”

    玫果扁了扁小嘴,“如果一條生魚,任它怎麼吃,可那魚卻是你辛辛苦苦做的。”

    瑾睿挾著菜的手停了停,才把青筍放到她的碗中,“那野貓與我鄰居這許久,請它吃回魚也不算得什麼。”琢磨著她聞不得魚腥,這往後該做些菜才好。

    他哪知道這往後的日子由不得他提前打算,明明今天吃得的,第二天見了就如同見了瘟疫,這魚明明聞一聞就受不得的,過了幾天卻吵著要吃。

    被她這麼折騰法,他不知自己做菜的手藝竟操練成天下一絕,不過也只有玫果能有這口福享受。

    玫果性子活躍,終是有身孕的人,白天忙碌,倒還強自忍著,到了晚上就沒了精神,早早的上了床。

    在床上撫了會兒琴,滿腦子卻是昨晚是不是對他無禮了,他今晚會睡哪里。

    沒等她想太久,床微微往下陷了陷,喉嚨一緊,“你還敢睡這兒?”

    瑾睿睨了她一眼,在她身邊躺下,“剛才吵著困,現在又不睡了嗎?”

    玫果干咳了一聲,“我昨晚……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瑾睿側過身,將手臂枕在她頭下,手指輕撫她的眼,“想看見我嗎?”

    玫果深抽了口氣,慢慢眨著眼,沒敢回答,過了許久,才小心的吁出口氣,“你不再反感我嗎?”

    瑾睿垂下手,輕撫上她的小腹,玫果更是大氣不敢出一口。

    他隔著褻衣摩挲著她平坦的小腹,“如果你不想再回弈園,孩子跟我姓,可好?”

    玫果慢慢吸著氣,唯恐說錯什麼,“瑾睿……”

    瑾睿攬著她的腰,將她僵著的身體貼向自己,在她耳邊低語,“我姓濮陽。”

    玫果失落落的心,在這一瞬間,被塞得滿滿的,鼻子酸得難受,將臉靠近他,埋進他耳鬢,臉貼著他的臉,手慢慢環過他的腰,“你同銀杏說的可是真心話?”

    瑾睿‘嗯’了一聲,垂眼看她,冰冷的眼眸越來越暖,“等你眼楮好了,我們另尋個地方,安安靜靜的過一世,可好?”

    玫果又吸了吸鼻子,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不住的點頭,“可是我的眼楮,真的能好嗎?”

    瑾睿默了一會兒,“你的眼受寒過度,里面的神經盡數壞死,我現在用的藥物,也是想刺激那些神經再次復甦,不過機會不大。”

    玫果抽著嘴角笑了笑,將他摟得緊了些,“沒關系,反正以後我賴上你了,就算看不見,你也不會丟下我,是嗎?”

    瑾睿沒理會玫果的玩笑話,將手臂緊了緊,“有一個辦法……不過風險很大,只有四成的希望,一旦失敗,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玫果唇角動了動,將唇抿了抿,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道︰“我好想再看你一眼,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試。”

    瑾睿心里一動,轉過臉,覆上她的唇。

    玫果的心猛的一跳,接著完全失了節奏,張嘴喚了聲,“瑾……”

    他的舌便滑進她口中,他給她口對口的喂了那許久的藥,對她的口中可說是輕車熟路,輕輕一撩,一股電流從玫果舌根化開,傳遍全身,心象是要跳出胸膛,腦子里也糊成了一團,只知道一下一下的吸著他身上那淡淡的竹香。

    就在她完全昏得找不到方向的時候,他慢慢退了出去,摩挲著她的滾燙的唇,“如果失敗了,我會是你的眼,你在哪兒,我便會在哪兒。”

    玫果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但現在這麼依在他懷里,那顆荒涼的心總算抽出了嫩芽,覺得很滿足,“那就別治了,我寧肯看不見。”

    瑾睿一愕之後,猛的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深深的吻住她。

    她感到他的唇微微的抖,輾轉而溫柔,腦子里一陣悠悠蕩蕩,身邊全那股青竹香,燻得她意識模糊,入墜雲端。

    耳邊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只冰涼的手穿進她的褻衣,觸到她滾燙的肌膚的一瞬間,他離開了她的唇,慢慢伏在她耳邊,一動不動,強忍著體內燥熱的萌動慢慢褪去。

    過了一會兒,他深吸口氣,吻了吻她滾燙的面頰,翻下身,側身將她摟緊,“睡吧。”

    玫果摸向他的手腕,順著那條突起的血線直摸到他手彎處,方才消失,一陣心疼,“忍得很難受嗎?”

    他平日里性子冷蕭,她竟一直沒想起他身上同樣也有著血咒。

    瑾睿避開她的手,攬著她的後背,吻了吻她的額頭,“沒事。”

    玫果深吸了口氣,略退開些,扯開他胸前衣襟,小手正要往下移動時,他手臂收緊,將她的雙手牢牢固在他胸前。

    玫果迷惑的睜大眼,雖然看不見他,仍好想能看見他此時的表情,“瑾睿,你還是厭惡我,是嗎?”

    瑾睿輕搖了搖頭,將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你腹中孩兒受太多動蕩,不太穩當,現在……”

    玫果心里暖得了一片,他們兄弟倆都是這般為別人作想,想到佩衿,心里涌上縷縷內疚,他只怕這時還在為弈園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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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衿望著院中桃花,風一吹,粉色花瓣散了他一身,又望了望飄著薄薄雲彩的天空,她此時怕是在歸途的路上了麼?

    眼前幻出她甜美的笑,唇角不禁也勾出一抹笑,眼楮柔情媚意盡現。

    離洛拿了份禮單,走到他身後,拿著那份硬皮禮單簿,拍拍他的肩膀,抽了抽一邊唇邊,一臉的不屑,“又在想那小妖精了?”

    佩衿不置而否的笑了笑,掃了眼他手中禮單簿,“都整理好了?”

    離洛點了點頭,“我這就讓人往普京送,送去虞京的,你動作也快些,不用我跑兩趟。”說著便自走開,也望了望天,那妖精按理也該派人報回程日期了,怎麼還沒消息……

    佩衿正打算去倉庫清點貨品,一只白鴿飛來,他心里一緊,停住腳,緊緊盯著那只白鴿。

    白鴿在他上空盤旋了一圈,穩穩當當的落在他手臂上。

    佩衿看著鴿子腿上那支鬼面竹做成的細小竹筒,心怦然直跳,臉上露出喜色,取下竹筒,抽出里面信函。

    瑾睿離開這許久未曾與他聯系,他以為只怕這一世再也見不著他,心里時時掛念,不想今日竟有了他的來信。

    微抖著手攤開信紙,細細看了,長松了口氣,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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