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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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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司馬紫煙]七劍九狐[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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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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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1 23:49:58 |只看該作者
  倚紅低聲道:「方大姊,那是什麼?」

  方梅影笑道:「自然是解藥,你說赤蛛絲無藥可解,只能騙騙別人,怎麼瞞得了我,用蛛絲燒成灰服下就可以止癢了,所以我才要了一截去,吾輩俠義中人,雖然可以用手法懲治惡徒,但絕不要用不光明的手段傷人性命!」

  倚紅臉有愧色,但又對方梅影充滿了欽佩。

  方梅影繼續笑道:「齊鐵山昨夜吃了虧,一定很不服氣,所以連夜在路上豎了塊木牌想扳本……」

  段天化臉色很難看,只得乾笑道:「他的氣量很窄,因為他是客人,我也不便過於掃他的面子,但想得到不會難住方女俠的,方女俠不是把它給拔了嗎?」

  方梅影笑道:「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是丐幫的朋友拔走的,八煞門早在他們的注意中,突然多了塊牌子阻路,他們怎麼會不疑心-呢,那塊牌子上有什麼玩意呢?」

  段天化乾笑道:「我怎麼知道呢,這是齊鐵山弄的!」

  方梅影冷笑道:「段老邪,你是真不知道?」

  段天化一聳肩道:「這是他的寶貝,怎肯讓人知道?」

  方梅影哼了一聲道:「丐幫的兄弟拔了那塊牌子已經潛入段家堡了,如果你不說老實話,回頭就當眾砸碎它!」

  段天化微駭道:「要想潛進本堡不太容易吧!」

  羅小虎笑道:「窮家幫的兄弟餓極了,有時會做出不告而取的丟人事,因此我們對穿房入室,隱身潛形另有一套功夫,既然能當著你們的面拔走它,自然也有辦法帶著它潛進去,堡主如若不信,回頭就當眾請教。」

  段天化連忙道:「那可使不得,齊鐵山說那木塊中間藏著最厲害的毒粉,中有炸藥,如果砸碎了,毒粉四溢,方圓一里之內,無人能倖免,所以……」

  方梅影笑道:「所以你把人都撤走了,就留兩個替死鬼等在門上,想等我們前來時,看見那塊牌子,一個忍不住砸碎了它,糊里糊塗就上鬼門關報到去了!」

  段天化乾笑道:「齊鐵山如此說而已,我想不會有如此厲害,何況方女俠也不會上這個當!」

  方梅影道:「如果不是丐幫的兄弟先行移去,我們很可能會上當的,因為我們都不吃這一套,說不定就會當場劈了它。這一手相當高明呀!語氣狂傲而不過分,只是不准我騎馬進堡,誰也不會想到牌子上有鬼……」

  段天化只能乾笑道:「方女俠是何等精明人物,一看門上無人,還會上這個當嗎?」

  方梅影冷笑道:「我可沒有你天眼通的本事,能看透厚牆,等我們劈碎木牌進了堡門,再發現不是已經遲了!」

  眾人都不禁心中暗驚,的確這一手太狠毒了,如果不是有人先移去木牌,大家走來見了,一定是劈碎木牌,縱馬直人,即使想到會有鬼,也只以為是堡牆後有埋伏而已,怎麼也想不到毒在木牌中的。

  崔明珠覺得這正是機會,借題發作道:「你們八煞門令旗高懸,氣派倒不小,像是個堂堂正正的大門戶,居然行此卑劣之事,實在不配掛這面旗子!」

  」

  段天化微笑道:「崔姑娘看不順眼,不妨把它取下來!」

  崔明珠冷冷地道:「你以為我不敢!」

  段天化一笑道:「誰說姑娘不敢來著,懸旗之先,我們也想到各位會看不順眼,但要把它取下來還不容易。」

  崔明珠雙足一蹬,作勢往空中躍去,腰中長劍出銷,四下立刻沙沙作響,連珠射出沒天飛彈,由上到下,十丈的距離內,全被飛彈所布及,在旗桿周圍兩尺內,布成—個圓筒形的彈幕,崔明珠如果想用劍去削旗桿,全身恐怕立將成為蜂窩了。

  幸好她已得方梅影的指點,只是虛張聲勢,舉劍比了一比,離旗桿半尺,躍起不過丈余,就已飄然落地。

  段天化笑道:「這是敝人精心設計的,完全由機關操縱,銅彈由機弩發出,連綿不絕,力可透過三寸厚的鋼板,間不盈尺,除非是變成一隻鳥,由空中將旗子取走,江老弟,你跟衝霄鶴學過凌雲飛渡身法,黃山一會,技鎮七劍九狐,這根旗桿就是專為向你領教的,你要不要試試看,把它給摘下來?」

  江夢秋朝崔明珠看看,未置可否,方梅影突然道:「摘下來了又怎麼樣,是不是就能叫你們從此取消八煞門!」

  段天化一笑道:「這個賭注可太大了,段某賭不起!」

  方梅影笑道:「那就賭輕一點,如果我們把旗子摘了下來,就把你們幕後的那位軒老請出來跟大家見見面!」

  段天化臉色一變道:「方姑娘說什麼?」

  方梅影道:「你的耳朵又不聾,難道聽不見,我是說把你們八煞門幕後操縱的那個軒老叫出來跟大家見見面!」

  段天化笑道:「方姑娘真會說笑話,八煞門是我們八個人志同道合組織起來的一個門戶,哪裡還有什麼幕後操縱者,更沒有什麼軒老的,這話從何說起!」

  方梅影冷笑道:「你的口風倒緊,只是把我們估得太輕了,你們這一夥牛鬼蛇神,還想瞞得過我,憑你們這八塊料,還能辦出什麼事來,更別說是把東海人魔、長白劍狂以及北邙鬼哭婆等隱世已久的老怪物都拉來入伙了!」

  段天化一笑道:「方姑娘打聽得很清楚呀!」

  方梅影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知道你們八煞也不過是頂個虛名,暗中受人操縱者,光是你們這幾塊料,我還不屑一顧,我們是專程采鬥鬥那個幕後人物的!」

  段天化道:「方姑娘既然神通廣大,認定有這麼個人,不妨自己把他找出來,段某卻無法變個人出來的!」

  方梅影見他的口風很緊,一點都詐不出消息來,算算時間已到,乃笑道:「你儘管賴好了,我先把你們這面喪門旗摘下來,看那老怪物能躲得了多久!」

  正說著,一陣輕風搖過,那面飄揚在桿梢的大旗招展了幾下,然後輕輕地飄落了下來,段天化臉色大變,連忙移步過去,將大旗搶到手中一看,只見系旗的兩頭繩索如經利物削過而斷,這繫繩是絞得很密的生絲編成,斷處已散了,看不出是如何斷的,只得道:「方姑娘本事好。」

  方梅影一笑道:「我可不敢掠人之美,光是說兩句話是無法把旗子給摘下來的,這個是崔家小妹子的傑作。」

  段天化—怔道:「崔姑娘家學淵源,段某固有耳聞,但她剛才連旗桿都沒靠近,怎麼能夠削斷繩索的呢?」

  方梅影哼了一聲道:「這十足顯得你孤陋寡聞,她們崔家的冰心菊影劍法,豈是你肉眼凡胎所能窺其全貌的。」

  段天化笑道:「冰心菊影劍法蜚聲武林,段某是十分欽佩,但崔姑娘這點年紀,恐怕到不了那種境界吧!」

  崔明珠冷笑道:「有志不在年高,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拿你這顆腦袋再試試劍,瞧你是否保得住。」

  段天化看看她氣定神閒的樣子,不像是唬人,倒是不敢輕試,乾笑—聲道:「段某對劍法是外行,所以才歸人九狐之列,姑娘應該找七劍中的人物去試劍。」

  崔明珠一撇嘴道:「憑他們也配,八煞門中以劍為號的只有四個人,沒一個是我瞧得上眼的。」

  段天化居然笑著承認道:「這話也對,七劍九狐齊名,段某不敢試劍,他們也高不了多少去,但長白劍狂楚三笑允稱一代高手,他的狂風沙十七式有魔劍之譽,迄未遭遇過對手,回頭段某為二位拉攏一下,讓你們較量較量。」

  這老兒實在滑得可以,有事盡往別人頭上推。

  方梅影卻一笑道:「段老邪,不是強龍不過江,我們既然來了,少不得總要露兩手給你瞧了,但用不著你瞎起哄,胡操心,明珠的冰心菊影劍法施展限制極嚴,非到萬不得已時,絕不准用來傷人,剛才只是個下馬威,讓你們知道厲害,楚三笑想討教,還得先算算他夠不夠斤兩呢!」

  段天化點點頭道:「說的是,各位遠道而來,總不能站在這兒說話,請到裡面去坐下再談。」

  方梅影冷冷地道:「我們可不是來做客人的。」

  段天化笑道:「就算各位是興師問罪妁,大家也不是無名無姓的人,總不能在門口抽家伙動手吧?」

  方梅影想想道:「好吧,那怕你設下了鴻門宴,我們也不在乎,進去就進去。方梅影號稱智狐,還怕你們弄鬼不成,你要怎麼來,我就怎麼接著。」

  段天化一笑道:「姑娘言重了,八煞門是個堂堂正正的門派,怎會做那種卑鄙的事,自然明來明去。」

  方梅影哼了一聲道:「門上一塊斷魂牌已經夠明白了!」

  段天化臉色微紅,訕然笑道:「那是齊鐵山設下的玩意兒,與段某無關,所以段某不准他設在裡面,進了這段家堡,段某可以保證沒有任何花樣。」

  說著在前引路,將他們引到一座敞廳中坐定道:「各位先坐下喝口茶,段某吩咐下人設筵去,同時也把別的人請出來跟各位見面,有什麼過節,大家當面講開來。」

  方梅影道:「慢來,今天我們是衝著八煞門而來的,可不是拜訪你段莊主而來,要解決問題,也該到八煞門的總壇去,這兒只是你段家堡的莊院,可不是論事之所。」

  段天化一笑道:「方姑娘何必分得這麼清楚?」

  方梅影道:「是你自己分得清楚。」

  段天化道:「姑娘一定是問過那個吳可問了,他的話怎能算數,段家堡與八煞門分開辦事,只是對內而已,對外不這麼分的,進了段家堡的大門,就是八煞門,所以這八煞號旗才掛在大門院裡,沒有插在內院……」

  方梅影一笑道:「內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嗎?」

  段天化笑道:「那倒不是,內院是大家起居的地方,屋子狹小,無法接納太多客人而已,回頭等我們把問題解決之後,方女俠如果有興趣,不妨進去參觀一下。」

  方梅影道:「有什麼特別一看的地方嗎?」

  段天化笑道:「多少總有一點的,但現在未免言之過早,反正進去之後,絕不會令女俠失望的。」

  方梅影笑笑道:「別的我都不感興趣,倒是你兒子住的地方,我想要好好看看,以便選定一個殺他的場所。」

  段天化哈哈大笑道:「好極了,小兒對方女俠一直念念不忘,在裡面為女俠準備了一所待梅小築,只待梅女俠進去看了之後,不但捨不得殺他,也捨不得離開了。」

  眾人都有怒色,為方梅影感到不平,方梅影自己卻並不以為忤,淡然一笑道:「是嗎?那我倒非要看一看,在待梅小築中選一處風水最佳的地點,作為你寶貝兒子的埋骨之所,多少也能報答他一番盛情了。」

  她的語氣尖銳,針鋒相對,毫不遜色,但段天化城府很深,也是哈哈一笑,拱手道別告罪,退到後面去了,隨行的玄狐空空道人也跟著走了,只留下一批從人,一面送上茶水,一面在廳上排桌子準備設席。

  倚紅十分謹慎,把送上來的茶都接了過來,由身邊取出一個布囊,傾出一顆朱紅色的珠子,有一根銀練繫著的,她把珠子放在每碗茶裡都試了一試,才端到每個人的面前去。

  方梅影笑道:「你太小心了,段老邪不會在茶裡做手腳的,他多少還得撐個面子,做不出這種下流的事!」

  倚紅笑道:「盧老爺子關照過我們,寧防一萬,不漏萬一,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等上當就遲了!」

  崔妙人點點頭道:「這也說的是,你那顆是什麼珠子?」

  倚紅道:「我也說不出名目,是盧老爺子給我的,任何飲食,叫我一定要先用它試— 試!」

  方梅影道:「怎麼試法呢?不一定每種毒藥的反應都是相同的,有許多藥物根本無色無味……」

  倚紅笑道:「這顆珠子很奇怪,它可以試探出任何東西,只要經它浸入後不變色的東西,吃下去絕對不妨,否則就有問題了,因此只要看它的顏色,就可以知道是否能吃用,現在這茶可以放心食用了!」

  一共是十二碗茶,她連試了十碗都沒有問題,送到每個人的面前,最後兩杯她沒有再試,拿了放在自己與江夢秋的面前。

  江夢秋道:「這顆珠子倒是很可愛,給我看看。」

  倚紅把珠子遞給他,江夢秋接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又好奇的放在自己那碗茶裡泡了一泡,鮮紅的珠子上立刻泛起一抹彩綠,倚紅臉色微變,正要開口,江夢秋在桌下輕輕地踢了她一腳,她驚覺地住了口,接過珠子,也在自己的碗裡一試,倒是沒有變色,江夢秋不禁愕然了。

  十二碗茶,就是自己這一碗有問題,難道段天化存心算計他一個人不成?可是茶由從人端來,被倚紅接過,隨便分送,並沒有限定哪一碗給哪一個,如此說來,段天化只想陷害這裡邊一個人,不拘是誰了。

  有十二個人,坑住一個又有什麼用呢,他實在想不透段天化的用意何在,乃放在心裡,暗自沉思著。

  過了一會,他見大家都端起茶來喝了,也裝模作樣地端起茶碗,卻沒有沾唇,倚紅在旁低聲道:「公子,可以喝下去,用內力逼住就行了,珠色泛綠是慢性的毒藥,要等人腸後才發作,藉此可以試出對方用心何在!」

  江夢秋聞言喝了一口,放下茶碗時,才發現自己的茶碗與別人不同,別的人碗蓋是圓形的,只有他這一碗的蓋子是八角形的。

  如不注意是無從發現的。

  因為先知道茶中有毒,他才看出這些微的差別,想是用來作為辨識的標記。

  於是他不動聲色,以最巧妙的手法將自己的碗蓋與倚紅的換了過來,倚紅自然明白,朝他笑了一笑。

  江夢秋將那一口茶在腹中運行了一下,微運內勁,將茶汁擠了極少的一點入腸,立有疼痛之感,好在已有準備,把那點微毒立刻用內勁引入丹田,長長的吐了口氣,呵了出去,自己不敢再飲用,同時密令倚紅也不要喝。

  過了一會兒,段天化引了一大列人魚貫人廳,除了他們原有的八煞,就是昨天見過的東海人魔齊鐵山與段成志,另外還有一個鬢呈斑白的白衣老人,一個古稀老嫗,想來就是長白劍狂楚三笑與北

  邙鬼哭婆林花紅了。

  段天化一一介紹,果然不錯,但這兩人神態倨傲,對方梅影等人都視作後生末進,不值一顧。

  江夢秋很留心觀察對方,見段天化臉上毫無表情,倒是齊鐵山對倚紅面前的那碗茶十分注意,又見倚紅沒有喝茶,面上微有失望之色,江夢秋心中明白了,茶中施毒,段天化恐怕不知情,都是齊鐵山暗中搗的鬼,乃笑笑道:「齊老前輩,昨夜多有冒犯,失禮之至。」

  齊鐵山哼了一聲道:「好說,好說,老夫昨天是陰溝裡翻了船,但你也別得意,老夫總有叫你好看的時候。」

  方梅影一笑道:「我送給齊老的止癢劑還有效嗎?」

  齊鐵山臉色微紅道:「有效得很,老夫始終會記住這份盛情,投桃報李,少不得總有回敬的時候。」

  江夢秋道:「因為前輩昨天行止有失尊嚴,再晚才跟前輩開了個玩笑,被方大姊數說了一陣,內心頗感不安,今天特地來道歉的,好在方大姊已經把止癢的解藥給前輩了,現在再晚當眾表示一番歉意,請前輩垂諒。」

  齊鐵山怒道:「沒這麼容易,我的徒弟歐大海背上中了兩針,終生要落個殘廢,那能說說就算了。」

  崔明珠立刻道:「那兩針是我發的,以你們師徒的行為,殺之亦不為過,賞他兩針還算是客氣的。」

  齊鐵山正待發作,江夢秋連忙道:「令徒之事,再晚非常抱歉,但錯已鑄成,無法挽回了,前輩任何責怪,我們都接下就是,請前輩先接受再晚的道歉,然後再聽前輩的吩咐,酒席未備,再晚以茶代酒,先向前輩領罪。」

  說著拿起面前的茶碗,托在掌上,輕輕一拋,茶碗緩緩地飛了過去,齊鐵山欲待不接,但江夢秋此舉隱隱有挑戰較量之意,如果不接下來,似乎太丟人了,只得默運功力將茶碗接住了,碗蓋發出一陣輕響,這證明他用出的功力比江夢秋還差了一點,臉上又是一紅,放下茶碗正想發作時,看晃江夢秋拿起倚紅的茶碗道:「前輩齒序與家祖不相上下;且莫論是非,再晚已有冒犯長上之罪,以此一杯香茗,先向前輩告罪,然後再聽前輩指示賠罪的條件吧!」

  齊鐵山朝江夢秋手上的茶碗又看了一眼,確實無誤後,才露齒一笑道:「好吧!令祖仁翁蜚聲武林,老夫看在江河遠的份上,先接受你的道歉再說。」

  江夢秋笑道:「多謝前輩,再晚先乾為敬了。」

  引碗向口,一飲而盡,齊鐵山也把那碗茶喝了下去,兩人放下茶碗後,江夢秋道:「現在聽前輩酌吩咐了。」

  齊鐵山確證江夢秋喝下那碗茶後,才一笑道:「昨夜老夫也有不是處,大家說過就算了,現在只要你把小徒弟殘廢醫治好,這場過節就兩下擺過了。」

  江夢秋道:「那恐怕沒辦法了,令徒中的是崔家的無影飛針,那還是最輕微的一種,只使脊骨部位彎曲,如果嚴重的,連性命都保不住,崔姑娘說那是無藥可救的。」

  崔明珠笑道:「那也不見得,如果在一個時辰內起出銀針,服下解藥,可以解救的,歐大海中了針之後,拔腿就溜,連叫都叫不住,那只能怪他自己了!」

  齊鐵山臉色一沉道:「這麼說他殘廢定了!」

  崔明珠笑笑道:「其實也算不了殘廢,最多今後抬不得頭,直不起腰而已,誰叫他要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呢!他若是我的徒弟,我也會罰他一輩子不准抬頭的!」

  齊鐵山臉色泛起陰霜之色道:「江夢秋,小徒既然無法復原,我也不要求太多,你把這兩個小丫頭的腰也給我打折了,作為小徒的賠償,我們兩人就扯平了!」

  江夢秋笑道:「前輩這就強人所難了,再晚只是自己向前輩領罪,可不能管到別人頭上去!」

  齊鐵山一聲冷笑道:「那就打折你自己的腰!」

  江夢秋笑道:「可以,但令徒是傷在崔姑娘的無影飛針之下,前輩是否也該施展一下無影飛針才顯得公平呢!」

  齊鐵山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子外忠內奸,不是存心賠罪的,所以也不吃你這 —套,老夫不會無影飛針,但自是有別的方法叫你服罪,現在你乖乖地走出來,給老夫打上一掌,老夫不為已甚,只打斷你的脊骨就算了!」

  江夢秋道:「假如再晚不肯接受呢!」

  齊鐵山笑道:「那就等著送命吧,你剛才喝下的那碗茶裡面有著老夫獨門研製的穿腸毒藥,毒發穿腸無藥可救!」

  眾人俱皆一驚,方梅影立刻叫道:「段天化,你自己寫下包票,說在你莊上不弄卑鄙手段的!」

  段天化有點難堪地道:「齊兄,你真的下了毒嗎?」

  齊鐵山大笑道:「當然是真的,不過我只下了一杯茶的毒,原是想整住他們裡面的一個,給我徒兒出口氣的,誰知天意使然,居然就選准了江夢秋這小子,可見上天也有眼,活該他遭殃了,誰叫他先害人的呢!」

  方梅影急怒交加叫道:「齊鐵山,你快把解藥拿出來,你該想想,剛才是誰給你解藥止癢的!」

  齊鐵山道:「方女俠的感情老夫容後自當報答,只是解救江夢秋可辦不到,小徒的腰直不起來,老夫找誰去!」

  崔明珠道:「找我,是我用無影飛針射傷他的,你要報復也該找我才對,害江大哥有什麼用!」

  齊鐵山冷笑道:「你能使小徒復原嗎?」

  崔明珠道:「超過時限已經沒法子了!」

  齊鐵山冷笑道:「那也只好委屈江夢秋了,老夫不想要他的命,等毒性發作時,老夫會給他服下解藥的,只是在解藥裡,老夫會另外加點東西,叫他這一輩子,也別想行動自如了,對他也沒有什麼不便的。」

  崔明珠怒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齊鐵山冷笑道:「沒什麼意思,老夫昨夜造訪時,見這兩個胡兒對他侍侯得很周到,即使今後兩腿癱瘓了,有兩個嬌滴滴的美人隨侍在側,日子也過得很逍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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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0-12-21 23:50: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崔明珠一怒之下,振腕就發出了一把銀針,齊鐵山袍袖一展,只聽得叮叮聲響,那許多肉眼難辨的銀針,都射在他的袖子上去,一根都未能傷到他。

  齊鐵山哈哈大笑,由袍袖中取出一塊圓形的鐵片道:「小姑娘,你在黃山抖露無影飛針絕技後,老夫已籌思了對策,在袖裡藏了一塊海底的天星磁鐵,是專為對付你這一手的,因此你不必浪費你的飛針了!」

  崔明珠氣得臉色煞白道:「老傢伙!你走出來,本姑娘倒要領教一下,瞧你這塊破鐵片是否能收得去我滿天花雨的手法,崔家無影神針的手法豈是你預防得了的!」

  齊鐵山笑笑道:「你儘管施展好了,何必要老夫走出來?』」

  崔明珠道:「因為我這手法施展開來,左右半丈範圍之內無一寸空隙,而且我要用觸膚追魂的奪命飛針,誰挨上了一枝連屍骨都化得一點不留,我不願牽累別的人!」

  齊鐵山聽她這麼一說,倒是有點不敢嘗試,乃賴在椅子上不肯起來道:「笑話!我左邊是長白劍狂楚老兄,右邊是北邙鬼哭婆林老夫人,這兩位豈會在乎你那點小玩意!」

  他陰險無比,故意用話扣住了楚三笑與林花紅,他們自恃身份,自然不好意思躲開了,崔明珠卻沒有想到這麼多,朝那二人道:「二位請讓一讓,好由我來收拾他!」

  楚三笑冷哼一聲道:「無知小輩,連你母親追命神針李芳菲也不敢對老夫說這種話,你竟敢叫老夫躲開!』」

  崔明珠叫道:「你不讓開,挨了針別怨我,那針是沒有解藥的,白送了一條老命可不上算!」

  楚三笑道:「你只要敢伸手就算你有種,老夫的劍出了鞘,不是見血不回鞘的,除非你找個好皮匠,把你的腦袋縫上頸項去!」

  崔明珠怒道:「好吧!你一定不怕死,本姑娘就跟你賭上這條命了,你準備著一點!」

  說著先在腰囊中取出一雙鹿皮手套帶上了,然後又解開一個小皮袋,扣上一把銀色的細針,由於她如此慎重其事,楚三笑與林花紅也不敢托大了。

  楚三笑將長劍解下放在身前的案上,準備隨時出手,林花紅也將她的龍頭拐橫在面前,準備崔明珠一出手,立作反擊。

  江夢秋見崔明珠已凝神聚氣,正待放手一搏,乃起立擋住她道:「明珠,我聽你說過,令堂對這追命神針的施用限制極嚴,非到萬不得巳時,絕對禁止使用的!」

  崔明珠急了道:「可是那老殺才用毒藥來陷害你!」

  江夢秋道:「就算你殺了他也解不了我的毒!」

  崔明珠急得哭了道:「可是他不拿解藥出來……」

  江夢秋一笑道:「我根本就不信會中毒,這些茶碗都是一樣的,而且倚紅都試過,並沒有含毒……」

  齊鐵山冷笑道:「那個送茶的丫頭說了,就是後來的兩碗沒有試,巧不巧就被你喝下了有毒的一碗。」

  江夢秋道:「我的一碗是給你喝下去的!」

  齊鐵山道:「你自己的一碗沒有毒,是你旁邊的那一碗才有毒,你仔細看看,有毒的那一碗蓋子與別人不同!」

  江夢秋拿起碗蓋看了一下道:「果然有些不同,這碗蓋是八角形的,你就是以此為區別嗎?」

  齊鐵山笑道:「不錯!否則老夫與你怨深如海,怎會接受你的道歉呢,正因為你拿著含毒的茶,老夫將計就計。」

  方梅影忍不住道:「倚紅,你也太粗心了,十二碗荼試了前十碗,江兄弟自己那一碗我記得也試過,就漏了你自己的一碗,偏偏就是這一碗出了問題。」

  江夢秋笑笑道:「大姊別怪她,這是我自己粗心,不過我不信真中了毒,我現在怎麼沒感覺呢?」

  齊鐵山笑道:「這穿腸藿的毒性要入腸才發作,事前毫無徵兆,老夫才選用它,如果進口就有徵候,立刻用內勁逼住就不起作用了,老夫研究毒多年,不用則已,一用就鬼神莫測,你這小子還逃得過嗎?」

  江夢秋笑笑道:「善泳者死於溺,玩火者自焚身。我早就知道你東海人魔善於用毒,所以也在你那碗茶裡加了點東西,因此你也不見得會痛快。」

  齊鐵山聞言一怔道:「你加了些什麼?」

  江夢秋道:「你不拿出解藥,我會告訴你嗎?」

  齊鐵山運運氣,覺得無異狀,道:「老夫不信。」

  江夢秋道:「我也不信,因為我也沒感覺。」

  齊鐵山道:「等你有感覺,已經遲了。」

  江蘆秋道:「我加的玩意也是一樣,咱們對挺著看吧,如果你把解藥拿出來,我也替你解毒。」

  齊鐵山又運了一下氣,從身邊取出一個瓷瓶道:「穿腸藿的解藥在這兒,老夫跟你泡定了,我先毀了它,回頭大家認命吧,你想玩弄聰明騙取解藥可是打錯主意了。」

  說著往地上一傾,倒出一堆粉末,用腳踩去,江夢秋大聲道:「毀不得,你當真不要命了。」

  齊鐵山不聽他的喝阻,用腳一搓一踩,將地下的粉末整個與灰塵揉在一起冷笑道:「這解藥不能見風的,一見了風就失效了,現在你就是掃起來也沒有用了。」

  江夢秋一歎道:「你那穿腸藿發作後要多久才致命?是否還來得及重新配製一副解藥。」

  齊鐵山大笑道:「藥性人腸,腹痛如絞,以你的飲服之量;大概一刻工夫就會致命,而配製解藥,至少也要兩天工夫,所以你小於是死定了,不必再動腦筋了。」

  江夢秋忙問道:「你配好的解藥還有剩餘嗎?」

  齊鐵山道:「沒有了!就此一瓶,老夫本來還想給你一線生機;只把你弄成殘廢算了,但是你偏要自作聰明,想跟老夫比比用毒的本事,老夫還會怕你?所以乾脆毀了解藥,大家對挺下去;瞧是誰整得了誰吧?」

  江夢秋輕歎道:「寒家以仁義傳家,家祖才因此而得仁翁之名,從來也不會用毒,我哪裡會施毒呢?」

  齊鐵山大笑道:「老夫就知道你在虛張聲勢,所以乾脆毀了解藥,絕了你的生機,這可是你自己要找的……」

  話才說到這裡,他忽然眉頭一皺,雙手按腹,不過一會功夫,額上已汗珠直滴,厲聲叫道:「小子!你到底在茶裡放了些什麼?哎呀!肚子痛得厲害……」

  底下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腳一蹬,將身前的桌子踢飛起來,人已痛得倒地亂滾了。

  江夢秋大聲叫道:「你如果還有解藥,趕快去找來服下去……」

  齊鐵山一躍而起叫道:「什麼?我吃的是穿腸霍!」

  江夢秋點點頭,齊鐵山厲叫一聲,身子直撲過來,伸手直抓,江夢秋閃身避開,他的兩只手直插進紫檀木的座椅中,還待掙扎要跳起拚命,卻因為中毒太深,動彈無力,倒地直滾,口中鮮血直噴。

  江夢秋輕喝道:「明珠,給他一針吧,看樣子他是真的把解藥給毀光了。」

  明珠怔了一怔道:「江大哥,你不要緊嗎?」

  江夢秋道:「我沒有中毒,毒茶給他自己喝下去了。」

  崔明珠瞪大了眼睛。

  江夢秋道:「我為了好奇,拿倚紅的珠子試了一試,才發現就是我的茶裡有東西的,又看出了我的碗蓋與眾不同,就輕喝了一口,用內力將茶汁逼了一點入腹,覺得藥性十分激烈,認為下毒的人心腸太惡毒,想法要懲誡他一番,所以跟倚紅換了個茶碗蓋……」

  方梅影這才輕鬆地吐了口氣笑道:「兄弟!你可真夠恨的,就這樣把老怪物給斷送了,我還在奇怪,你今天怎麼變得這樣好說話,居然倒過來給他道歉……」.

  江夢秋道:「他一進來就注意各人面前的茶碗,看見有毒的茶沒有喝,臉上有失望之色,我就知是他下的毒,但還不敢確定,所以藉故再試他二下,他見到我拿了倚紅的茶,從碗蓋上辨認,以為是有毒的,卻不知已被我換過了,把真正含毒的那一碗喝了下去……」

  方梅影笑道:「活該!這老魔頭早就該死了,作法自斃,死得一點都不冤枉,何況又是他自己毀的解藥。」

  江夢秋輕歎道:「我並不想殺死他,那曉得他自己要找死,這也沒辦法了,明珠,你還是給他一針好了。」

  崔明珠正待發針,方梅影卻道:「且慢!」

  江夢秋道:「大姊!齊鐵山害人反害己,固為死不足惜,但又何必叫他多受罪呢,給他一個痛快吧!」

  方梅影走上前,手起劍落,將齊鐵山揮為兩截道:「追命神針是用來對付強敵的,不能浪費在他身上的。」

  她說得很輕鬆,但全廳的人,不論正邪,都覺得有點不是滋味。這些人都是自認一代名家,即使是八煞門的人,叫他們去殺死一個奄奄垂斃的人,卻也下不了手,雖然這舉劍一揮是出於善意的。

  長白劍狂楚三笑哼了一聲道:「方梅影,你也是名家之後,想不到智叟的孫女兒會做出這種事。」

  江夢秋覺得應該為方梅影辯護兩句,大聲道:「方大姊殺死他是為了解脫他的痛苦,有何不對?」

  楚三笑冷冷地道:「沒什麼不對,齊鐵山反正是活不成了,死在自己的毒藥之下也怪不了人,幫助他早點脫離苦海也是一番善舉,但在這種情形下出手實有損劍格。」

  方梅影冷笑一聲道:「什麼叫劍格,我倒想請教一下!」

  楚三笑傲然道:「所謂劍格乃是一個劍手的人格,對於一個失去抵抗能力的人,絕不出劍,沒有這種修為,就不配稱一個劍手,更不配作一個武人。」

  方梅影冷笑道:「多承指教,那麼閣下自認是一個有劍格的劍手了,你一共殺過多少人?」

  楚三笑更倨傲地笑道:「老夫一生中殺人無數,記不得正確數目了,但劍下從不斬無名之士。」

  方梅影微笑道:「那些人的武功比你如何?」

  楚三笑道:「自然是不如老夫,否則被殺的就是老夫。」

  方梅影道:「在動手之前,你知道他們的武功比你不如嗎?抑或是在殺死他們之後才知道的?」

  楚三笑被問住了,頓了一頓才道:「普天之下,劍術能高過老夫的能有幾人,老夫縱橫武林六十年,劍下從無敵手,才創下這長白劍狂之名,你這一問豈非多餘?」

  方梅影一笑道:「關於你劍術的高低我們不討論,目前我談的是劍格問題,你所殺的人中,既是沒有一個能強於你,則交手之前,勝負生死已定,他們抵抗是死,不抵抗也是死,反正都活不了,你的劍格又安在?」

  楚三笑語為之塞,結結巴巴地道:「話怎可這樣說,那些人是自己找死,明知不敵,偏要抗逆老夫。」

  方梅影笑道:「我殺死齊鐵山是為了減少他的痛苦,你殺人則是為了別人不聽你的命令,不受你的威脅,兩相比較起來,我自覺比你高尚得多,你還配跟我談劍格!」

  楚三笑怒道:「江湖武林,強存弱亡,乃不破至理,那些人可以不死,偏要逞強抗命,怎能怪得老夫呢?」

  方梅影一笑道:「你是個有名的凶人,乾脆講蠻道理,倒也罷了,你卻偏要跟我談劍格,豈不笑掉大牙,打自己的嘴巴,別的人不談,江兄弟的祖父,仁翁江河遠老爺子,一生技擊無敵,卻從沒有殺過人,對技業不如他的人,雖是十惡之徒,也只是廢去武功了事,這種仁俠胸襟,才能談得上劍格二字,你充其量只是一個會使劍的凶人而已!」

  楚三笑被罵得心頭火起,厲聲吼道:「無知小輩,居然敢出言辱及老夫,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方梅影微微一笑道:「我自認不成材,先祖以智叟名滿武林,位列三公,你長白劍狂年紀與先祖不相上下,論武林地位,比三公還差得遠了。我雖然追不上先人遺風,只能在七劍九狐之中佔到一個位子,可是比起你來,還不覺得差到哪裡,七劍九狐,沒有以地名為號的,這證明我們的名頭到哪兒都叫得開,不像你只配在長白稱狂。」

  楚三笑氣得渾身發抖,憤然起立道:「小輩!你出來,老夫今天不殺你誓不為人。」

  方梅影一笑道:「你夠資格向我叫陣嗎?八煞門中以四狐四劍為主,不過與我齊名而已,你算什麼東西?」

  段天化忙道:「楚老乃是本門總護法,職分極高……」

  方梅影笑道:「還在你們八人之上嗎?」

  段天化道:「可以這麼說,八煞門分為八堂,我們八人各主其一,楚老卻兼八堂護法之責。」

  方梅影一笑道:「我不管這些,我只想知道是你們能管他,還是他能管你們,一個門戶中職司該分得很明白的。」

  段天化笑道:「八煞門的情形不同,我們八人各司一堂,三位總護法都為八堂的後援,誰有需要就借重他們,有相助之責而無管束之權,誰也不管誰!」

  方梅影一笑道:「這地上死成兩段的也是總護法,只看東海人魔就知道總護法的身價有多高了。」

  八煞門中都感到很難堪,然而又沒有話可說。

  因為齊鐵山身死是實,而且死得極是不光彩,楚三笑把一肚子氣發到段天化頭上來了,厲聲道:「姓段的!這是你找來的好人,連累得我們受人蔑視,你怎麼說。」

  段天化只得乾笑道:「楚老,這不能怪我,憑段某的面子也請不動你大駕前來屈尊,段某又能說什麼呢!」

  楚三笑只得忍了下去。

  段天化又燒上一把火道:「齊鐵山稱雄東海,也不是無名之輩,否則也不可能擔任總護法之職了,他的死是自作聰明,想用毒藥害人而已。」

  北邙鬼哭婆林花紅道:「這話不錯,齊老兒內外兩途都稍有火候,如果他不用毒藥害了自己,應該不會這麼糟。」

  方梅影一笑道:「昨天晚上他可沒用毒藥,結果也是抱頭鼠竄而逃,像這種角色也能落個不錯兩字,八煞門的總護法可想像得知,稱稱斤兩,我實在懶得應戰。」

  段天化剛才一把火沒燒上就被林花紅打斷了,藉機又添上一壺油道:「姥姥!齊鐵山與二位同任總護法不是段某的意思,但二位也沒反對,現在人家擺出這種話來,段某也沒辦法,只希望二位能扳回一點面子,別讓人把八煞門的總護法都瞧扁了,大家都不好看。」

  林花紅比較深沉,冷冷地道:「段莊主是要我們先出手來撈回面子嗎?成!在我與老楚之間,你指定一個好了。」

  段天化連忙道:「這個段某怎敢,姥姥這麼說,段某只好自己來處理了,先把人抬下去,清出場子來。」

  楚三笑道:「幹什麼?放在這兒。」

  段天化道:「段某出場時,地方需要大一點。」

  楚三笑怒道:「老夫可不需要,老夫要個樣子放在這兒比著,回頭照樣在方梅影的頸上砍下腦袋來,一分不差。」

  段天化笑著道:「這麼說楚老是要自己料理了。」

  楚三笑冷哼一聲道:「這不是你們希望的嗎?總護法丟的人,由我們總護法撈回來,誰叫我有個不爭氣的同僚呢,少不得只有我們自己認了,不過老夫可把話說在前面,回頭你們堂上的事你們也自己料理。」

  段天化乾笑道:「楚老怎麼分得這麼清,八煞門創立伊始,仰仗之處頗多,大家應該同心協力……」

  林花紅哼了一聲道:「不敢當,段莊主說得很明白,我們這總護法不是你聘的,憑你們這八個人也請不動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大家還是各管各的好。」

  段天化聳聳肩道:「姥姥這麼一說,段某也不便多解釋了,但八煞門可是我們大家的;榮辱與共,段某衷心希望二位能大逞雄風,一振煞威。」

  說完施然入座,竟抱著看熱鬧的態度,方梅影心中有數,知道八煞與總護法之間已有芥蒂,倒是一個個別擊破的好機會,同時也瞭解到,那個幕後主持人雖然網羅了這批凶神惡煞,想成立一股勢力,而獨霸武林,但人事上尚未調整好,一開始就鬧內鬨;情況於己方有利;必須把握住,眼見楚三笑已仗劍離座,正在沉思該派誰出去應付,江夢秋已按捺不住,想起立應戰了,忙一把拉住道:「江兄弟!你是衝霄鶴的代表,黃山一會,技霸七劍九狐,身份何等高貴,這種妖魔小丑,何用牛刀操雞。」

  江夢秋急道:「方大姊!這不是開玩笑,長白劍法跟我爺爺同時成名,功力深厚,小弟也未必應付得了……」

  方梅影低聲道:「我曉得,所以才叫你多看一下,研究一下他的劍路,叫倚紅她們先去頂一下。」

  江夢秋道:「她們行嗎?」昨天對齊鐵山……」」

  方梅影笑道:「功力或許不足,但她們跟盧滄客學的劍法與招式很刁鑽,大可支撐一陣,何況她們身上穿著一件天蠶絲織成的金縷衣』,可御刀劍指勁,絕無性命之危。」

  江夢秋一怔道:「我怎麼不曉得?」

  方梅影低聲笑道:「昨夜你的表演十分精彩,錯在太逼真了,叫她們脫掉了衣服,否則她們也不會被齊鐵山逼到牆角裡去了,你放心好了,她們還有幾手絕招沒使出來,今天正好是個機會,我也想見識一下呢!」

  江夢秋聽她說起昨夜之事來,臉上發紅,不敢再說了。方梅影卻把倚紅與偎翠叫到身邊面授機宜後,打發她們出去了。

  楚三笑一見兩個女孩子出來,臉色一沉道:「滾回去,你們是什麼玩意,也配與老夫過手。」

  倚紅一笑道:「我們是江公子的侍兒,你老哥哥也是聽人差遣的,大家身份相當,正好配配對。」

  楚三笑氣得臉色發青。

  偎翠笑道:「老兄,你別不服氣,說你是聽人差遣一點都沒錯,八煞門是幾個江湖敗類湊合起來的四等門派,居然能把你從長白山拉來充場子,你又會高到那裡,也許你不聽他們的;但一定有個牽著你鼻子走的主使者,你敢否認嗎?」

  楚三笑氣得鬚子直吹,既不能否認,又不能承認,只得厲聲叫道:「方梅影,你再不出來,老夫拼著不顧身份,到座上把你揪出來,你實在太欺人了……」

  方梅影一笑道:「楚老兒,你別瞧不起她們,這兩個女孩子的手底下比我強多了,昨天把齊鐵山擺平的是她們,把段成志染一身醋的也是她們,今天把八煞門翻個身的還是她們,小心你的老骨頭,別叫她們給拆了。」

  倚紅笑道:「說得是啊,東海人魔跟你一樣是總護法沒錯吧,但昨天晚上被我們妹妹倆整得死去活來的,你想為總護法這個行當爭回面子,至少得先過我們這一關……」

  偎翠接口笑道:「不過這位老兄比東海人魔正經點了,咱們對他客氣一點,別讓他太難堪。」

  倚紅含笑道:「不錯,我說老哥兒,你長得挺斯文的,就是這把山羊鬍看來討厭,我們替你修修面,割它下來好吧,剃掉了鬍子,你也顯得年輕些!」

  楚三笑韻臉色已由青轉白,白裡又泛起一陣微紅,那是憤怒之極的表示,目射凶光,沉聲道:「好得很,老夫先劈了你們這兩頭胡羊來祭劍,出招吧!」

  倚紅道:「那怎麼好意思呢,我們是兩打一,又比你年輕個幾十歲,說什麼也不能欺負一個快死的人呀!」

  偎翠跟著道:「紅兒,別只顧說了,你沒看見這位老哥哥的臉都紅了,他的臉皮嫩得很,你還是手下留點情;剃鬍子的時候,小心別刮破了他的臉,叫他見不得人!」

  倚紅笑道:「七八十歲的人了,這一定是偷了咱們的胭脂擦上了,想要偷閒學少年呢,翠兒,你說他正經那可不見得,他肚子裡灌滿了壞水,咱們還是小心點兒,說不定他毛手毛腳亂摸我們一下,想想他那雙手,滿是青筋,瘦不見肉,摸在身上多難過。」

  這兩人一吹一唱,把楚三笑氣得眼睛裡差點沒噴出火來,厲吼一聲,橫劍急掃,紅翠二女是受了方梅影的指點,存心氣他自亂方寸,心中早自戒備,眼見劍氣迫體而來,本來還想打架的,可是劍光離體兩尺就感到一股壓力,心知此老內力驚人,不可力敵,身軀急轉,一個掠高,一個仰身,雙雙避了過去,跟著腰間長劍出鞘,一上一下分由兩路反擊進招,不但出手快,而且配合得極妙。

  楚三笑到底是成名多年的煞星,雖然氣得七竅生煙,神智可不亂,一劍撩出後看見二女內避的身法,知道她們的劍術造詣真不弱,但沒料到反擊的招式會如此凌厲,好在功力深厚,挪腰避過底下偎翠的撩刺,舉劍上撩封住了倚紅的劈砍,而且勁力突發,想把倚紅的劍震飛。

  那知倚紅人在空中,劍法與輕功另有一套,兩劍交觸時,已使用粘字訣,將全身的重量都附在對方的劍上去了,楚三笑往外推出時,她的身子跟著飄,手不離劍,劍不離人,竟與敵我合成一體,將楚三笑的勁力化開,等楚三笑收勁撤劍時,她順著劍滑下,直劈楚三笑執劍的手腕,楚三笑沒想到她如此難纏,連忙用勁擱劍,腳下挪移,躲過她這一削,偎翠的劍卻又在側面攻到,逼得他硬硬地仰身後倒,施展鐵板橋的身法才躲了開去。

  但是偎翠的攻勢並不停歇,配合著倚紅,一攻笑腰,一攻左右將台,都是重要致命部位,而且不讓楚三笑有喘息的機會。

  倚紅眨了眨眼,笑著道:「我給你改一個名字,叫楚三滾,一滾二滾三滾,對了,就是這樣。」

  口中說著話,手中精招使出,楚三笑被逼無奈,只得使出俗之又俗的懶驢打滾的招式,才避開她們兩人一連串的攻擊,最後一滾他為了脫困;足足翻出了有兩丈遠,劍化一片精芒,護住全身,腰肢一挺站了起來,滿臉怒色,正準備作反擊時,兩個女孩子都站得遠遠的並肩而去,笑哈哈地雙劍拄地,根本沒追過來。

  楚三笑在作第三度翻滾時,她們已撤招退後了,楚三笑是聽了倚紅的話再加上前兩招突擊確實勇猛,心裡一緊張,才滾出那三滾,還作了精絕無比的一式鯉躍與凌厲萬分的一手錦鱗翻波千層浪,劍式不為不精,功力不算不深,兩個女孩子如繼續攻勢,也會被他這一手逼退的。

  但她們止步不進,楚三笑這一精招變成了一個人在玩把戲,精妙的身手也成了鬧劇。

  楚三笑見自己作了一場徒勞的把戲,不禁老臉羞得飛紅,他是個成名多年的劍術名家,被人這樣捉弄比被擊敗更丟臉,因為他竟亂了方寸,這是在他的身份上不應有的行動,尤其對手是兩個默默無聞的年輕女孩子。

  倚紅更是促狹,咯咯一笑道:「現在連你的外號也可以改一改了,叫做長白狂驢楚三滾不是更妥切嗎!」

  連座上的八煞都忍俊不住笑了出來,因為倚紅新起的這個名號配合他剛才一連三招懶驢打滾,確是妥切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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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1 23:50:43 |只看該作者
  唯一笑不出的是楚三笑自己與北邙鬼哭婆林花紅,八煞門三大總護法,東海人魔齊鐵山被江夢秋以他自己下的毒一命嗚呼,楚三笑又被兩個女孩子耍得狼狽不堪,這對他們總護法來說,實在是奇恥大辱,當下林花紅一撐手中的骷髏枴杖,飛也似的離座,落至二女面前叫道:「混帳丫頭,老奶奶送你們回家去。」

  楚三笑立刻挺身上前道:「林嫂子,請你等一下,老夫如不殺此二賤婢,誓不為人。」

  林花紅沉聲道:「算了吧!連名號都叫人改了,你丟的人還不夠?你不在乎,老婆子卻丟不起這個人。」

  楚三笑臉色微變道:「林大嫂,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花紅道:「沒什麼意思,大家都是總護法,你給人耍寶,連累到老婆子臉上無光彩。」

  楚三笑忍不住怒聲道:「老夫一時不察才著了道兒L。」

  林花紅冷笑道:「以你長白劍狂的名氣,可不應該有這種疏忽,你不是初次出道。」

  楚三笑怒道:「馬有失蹄,人有失算,老夫一時輕敵,又沒有落敗,你憑什麼出來插手。」

  林花紅道:「我出來免得你丟更大的臉,你這頭老馬可不該有失蹄的疏忽,因為你摔不起跟頭。」

  楚三笑忍不住道:「滾開!等老夫宰了那兩個賤人後,再輪到你老婆子出場露臉也不遲。」

  林花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在對誰說話。」

  楚三笑怒叫道:「對你這個鬼婆子,老夫長了這麼大,還沒有誰敢插手管我的事,滾下去!」

  林花紅冷笑道:「老婆子年紀大了,眼睛不管事,剛才你是怎麼滾的,老婆子沒看清楚,你再滾一次看看。」

  楚三笑沉聲道:「林老婆子,你是想跟老夫過不去?」

  林花紅冷冷一笑道:「老婆子是跟總護法這個職名過不去,不能再讓你去糟蹋了,北邙鬼哭婆的名雖然沒有你長白劍狂響亮,可沒有你這麼厚的臉皮。」

  楚三笑忍無可忍,長劍一擺,直刺而進,林花紅將鬼頭哭喪杖一揮架開道:「楚老兒,自從我們見面以來,你就目中無人,處處瞧不起人,因為你比我大幾歲,成名在我之先,名頭也比我響亮,而且我那死鬼林青葉也曾敗在你手上,所以我才容讓你幾分,可是今天看了你窩囊的樣子,覺得你不過是浪得虛名,連兩個女娃娃都不如,還敢對我發威,老奶奶就怕了你不成!」

  楚三笑怒吼一聲,仗劍再進,林花紅也揮開鬼哭杖,兩人立刻纏戰起來,瞬息已交手了十幾個回合,招式精絕固不必說,內力也煞是驚人,每次杖劍交觸,都發出當然巨震,波及到四壁皆動。

  倚紅與偎翠見他們自己窩裡反打了起來,悄悄地退了下去,靠在江夢秋與方梅影的身邊。

  倚紅一仲舌頭道:「看不出這兩個老鬼還真厲害,幸虧是他們自己打起來了,否則我們倆還真應付不下來呢!」

  方梅影低聲問道:「你們對付其中一個有把握嗎?」

  倚紅想想道:「那很難說了,硬碰硬是鬥不過的,但逮到機會,抽冷子給他們一下,或許還有希望。」

  方梅影道:「不能碰機會,必須腳踏實地憑真功夫。」

  倚紅道:「那絕對不行,不過我們只是勝不了而已,一定要拼起命來,總可以找個墊底的!」

  方梅影道:「那一定又是靠什麼特殊裝備了,這兩個都是老得成了精的魔頭,不見得穩可收功。」

  偎翠道:「方大姊放心好了,盧爺傳了我們各有一手絕招,完全是真正的武功,哪怕是掉了腦袋,我們都能撈本。」

  方梅影道:「盧滄客蓋世奇人,他傳授的絕招一定非同凡響,我相信你們一定有此能力,只是現在還不到拚命的時候;你們還是留

  著吧,我再問一句,如果憑真才實學,盧滄客能夠勝過其中之一嗎?」

  倚紅道:「這個就不知道了,盧爺之學山高海深,到底有多大能為,我們也不清楚,但絕不會弱於他們,何況盧爺的武學之長,不在功力,他即使只用兩成功力,也能制一個絕頂高手於死地,因此我們不必為他擔心。」

  方梅影道:「那我就放心了,否則我就要作退計……」

  江夢秋不以為然地道:「大姊!這似乎不會吧,這兩個魔頭功力雖深,如果一對一,小弟尚可一搏。」

  方梅影道:「我擔心不是他們,以他們此刻所表現的功力而言,我與崔大姊也勉強能應付,勝之固不易,但要退而自保,相信還是不成問題的。」

  江夢秋道:「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大姊是怕八煞嗎?從他們的情形看來。三個總護法地位尚在八煞之上,八煞也不會比他們高明到那裡去。」

  方梅影輕歎道:「如果我勝不過八煞,今天也不會來了,我擔心的是那個幕後的操縱者,此人雖未露面,但八煞三魔,顯然都是他的部屬,能把這些凶神惡煞集於一處,此人必高出許多,那才是值得我們擔心的。」

  江夢秋沉思片刻才道:「不去管他了,有盧先生在暗中策應,還有我爺爺也不會坐視的,我們抗不住自然會有人出頭頂著的,我們還是設法把那個傢伙揪出來。」

  說到這兒,場中的那兩個老魔頭交手已出百招,雙方都是越戰越來勁,也越打越火,一時還分不出上下,但看情形不到拚出死活是不會歇手的。

  段天化見情況不對,忍不住大聲道:「兩位都請住手,今天是對付外人,二位自己火拚有什麼意思呢!」

  林花紅道:「你別管,今天非跟他見個真章不可。」

  楚三笑也怒道:「老夫也非宰了這老婆子,再去殺那兩個賤人,姓段的,你少管閒事。」

  段天化微微一笑道:「段某不是管閒事,只覺得二位拼得沒有意思,縱然分出強弱,又能怎麼樣呢?」

  林花紅道:「至少可以殺了他的氣焰,叫他以後別把一對狗眼長在頭頂上瞧不起人。」

  段天化一笑道:「就算把廳上每一個都打敗了,二位還是總護法,再也爬不到更高去。只有天下第一人,可沒有第二第三之分了,二位何不平心靜氣想一想呢!」

  一句話把兩個人都提醒了,雙方各虛晃一招,分了開來,林花紅銀髮亂散,披在臉上形同鬼魅,楚三笑則汗透衣衫,兩個人都連連喘氣,雖無疲意,卻也相當吃力!

  楚三笑連吸了幾口大氣,平定了下來道:「老婆子,要較量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你先讓一讓,老夫在那兩個賤婢手下吃了點虧,總得扳回來才是。」

  林花紅道:「為什麼要我讓,你已經落了下風,就該由我來,如果你丟了個更大的人又怎麼說。」

  楚三笑道:「笑話,老夫如果宰不了那兩個蠻女,就橫劍自刎,割下項上這顆花白的人頭!」

  林花紅冷笑道:「那有個屁用,就算你抹了脖子,總護法的人也給你丟定了,老婆子的臉一樣是沒處放。」

  楚三笑忍住氣道:「老鬼婆,假如你出場,你準保能撈回面子來嗎?萬一你也出了個大丑呢?」

  林花紅冷笑道:「老太婆可沒有你這麼厚臉皮,只要落一點下風,老婆子就立刻拿枴杖敲碎自己的腦袋!」

  楚三笑道:「好!看你的,老夫等著替你收屍!」

  林花紅一揚枴杖道:「兩個蠻子給老奶奶滾出來!」

  倚紅正待出去,卻被方梅影拉住了笑道:「狗咬狗一嘴毛,你們自己鬧完了,卻對我們狂呼亂吠的,我們又不是八煞門裡的魔子魔孫,為什麼一定要聽你的。」

  林花紅厲聲道:「方梅影,你再對老奶奶說一句廢話,老奶奶就拿你祭杖,快把那兩個蠻子送出來。」

  方梅影飄然起立笑道:「你敢找我麻煩可是活夠了!」

  丐幫的龍行天比她搶先一步笑道:「方姑娘,大家一起來的,不能盡叫你們熱鬧,這一陣交給要飯的吧!」

  方梅影笑道:「老叫化子,你別瞧著便宜揀,這老婆子的鬼哭聲音可難聽呢,你未必受得了。」

  龍行天哈哈大笑道:「老要飯的早知道她會嚎喪了,但遇到我要飯的可算她揀錯了日子,化子走遍五湖三江,日棲野廟,夜宿荒墳,整天就聽鬼哭神號,連野狗打架,野貓叫春的聲音聽了都不動心,還會怕她號喪。」

  北邙鬼哭婆除了一身武功外,更練就了一種邪門的鬼哭功,與人交手時,發出淒厲的呼嘯聲,能使人心煩意亂,六神不定,功力自然大打折扣,死在她這種邪門鬼哭功之下的高手不計其數,有的功力還高於她,卻仍受不了她的厲嘯聲,方梅影是根據乃祖智叟,方日平的一本萬象秘錄,上面記載了江湖上許多奇特的武功淵源虛實,心中有個底子,才敢挺身應戰,見龍行天搶著出去了,又不便硬爭,只得先點明了,聽龍行天一說,知道他必然有了抗拒之法,遂一笑歸座。

  龍行天手搖青竹打狗棒,慢慢地走了出來說道:「林老婆子,你有哭喪棒,要飯的有打狗棒,你會號哭,要飯的會唱蓮花落,咱們較較勁如何?」

  林花紅橫了他一眼道:「姓龍的,八煞門與丐幫河水不犯井水,我可不是怕你,只是想勸勸你何必淌渾水。」

  龍行天大笑道:「這不是廢話嗎,老化子已經來到此地,難道還會跟你們攀交情不成,昨天跟段成志彼此都亮過相了,今天是特地來闖闖門子,難得佈施的!請吧!」

  林花紅怒吼一聲道:「臭要飯的找死。」

  骷髏枴杖當頭直劈而下,龍行天舉棒輕佻就擋開了,這是丐幫武功的特色,他們沒有本門的技藝,都是帶藝入門的,一直到升任長老後,才得展示打狗棒的心法,也只有一本薄薄的秘笈,閉關三年,專事虔修,能有多少心得就是多少。

  龍行天是丐幫四老執事最高的一個,因為他本來出身少林,以嫉惡如仇,好殺過度而被逐出,得少林達摩心功之助,青竹竿上兼具羅漢杖與行者棒法,這枝打狗棒是武林奇兵之一,細不盈寸,長約七尺,堅韌無比,不畏利器,本身具有彈性,林花紅的勁力雖猛,但接觸到竹棒上就被化開了,所以受力雖強,都起不了作用,而龍行天的杖式運開,或點或挑,專揀空隙處進招,不到二十回合,已殺得林花紅喘氣如牛,汗流浹背。

  因為林花紅跟楚三笑對手時,已經狠拚了百來招,還沒有得到喘息的機會,立刻又接上了龍行天,自然吃力得多,再者幾下猛劈,都被龍行天輕易地化開了,激動怒火,出手更重,累得也更厲害。

  龍行天卻越打越輕鬆,精招百出,口中還盡說風涼話:「老太太小心,別閃著你的柳腰。」

  「老太太,你的金蓮染上灰了,化子給你劇一刷。」

  說得俏皮,手下卻迫得緊,林花紅被激得火冒十丈,滿頭白髮披散在肩上,將一枝骷髏鬼頭杖舞得呼呼直響,仍擋不住龍行天刁鑽古怪招式,腰上被戳了一棒,小腿上也被橫抽了一下,幸虧她內功到家,沒有受傷,但也隱隱作痛,暴怒之下,她忽地杖法一變,拚著背上挨一下重擊,打得跟隨退出幾步後,橫杖一掃,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長號:「臭要飯的,你給我躺下。」

  那聲音難聽至極,如同鬼號一般,四周觀戰的人都皺起了眉頭,心神受震,龍行天果然呆了一呆,杖梢貼著他的衣襟掃過,他吸氣縮腹,總算只劃破了一塊外衣,搖搖頭道:「老鬼婆,你的嚎喪果然有些鬼門道。」

  林花紅一見一招得手,不容他多作準備,厲嘯又起,這次不是說話,而是發出一種似哭非哭的呵呵之聲!聽來更使人氣血浮動,崔明珠與倚紅偎翠三人都忍不住掩上了耳朵,龍行天則因為上過一次當,不敢再托大,口中發了龍吟般的厲聲,那是他習自少林的天龍禪唱。

  這種佛門心功本來是以經唱之聲發出的,但龍行天卻把它變成了沿門乞討的喊叫聲音,聽在耳中,只辯得是:「好心的老爺太太,做做好事吧,救救叫化子……」

  雖是乞討之聲,卻別有一股肅穆之氣,總算將林花紅的鬼哭聲沖淡了,兩人一面在聲音上互較內力,一面在手下交互換招,打得十分劇烈,只是龍行天已不如先前輕鬆了,因為天龍禪唱心功是很耗力的功夫,還要一心二用,可是林花紅卻越戰越起松,她的鬼哭功是自幼下苦功練成的,也是為了配合手上招式而發的,哭聲越淒厲,招式也越凌厲,龍行天也挨了兩下,一樣的靠著內功護體,沒有受傷,神情上卻顯得有點狼狽了。

  羅小虎畢竟是關心他的,連忙道:「老爺子,如果您挺不下去,就下來讓我頂上去。」

  龍行天喘著氣道:「我都不行,你小子還行嗎?」

  羅小虎道:「這不一定,這老傢伙是鐵石心腸,您喊破喉嚨也討不到一口殘飯剩菜的,讓我來耍賴皮惡化。」

  龍行天叫道:「去你的,老化子非跟她泡到底了。」

  口中說著話,手下一個疏神,被林花紅一杖掃在腳踝上,砰的一聲,坐倒在地上,林花紅更是狠毒,倒過杖身,利用杖頭的骷髏鬼頭,一下子插在他的小腿肚上。

  這鬼頭杖一端是個骷髏鬼頭,鑄成惡鬼之狀,原來竟能活動,插下去時,鬼口張開,上下四顆獠牙牢牢地咬在龍行天的小腿肚上,龍行天連掙了幾下,都被林花紅按住了沒能起來,乾脆坐下道:「好!老婆子,算你厲害,老化子認輸了,把你的哭喪棒收起來吧!」

  林花紅厲笑道:「哪有這麼容易,老太太這鬼頭一張嘴,不用人血餵飽它是不肯松嘴的。」

  龍行天道:「原來它還會咬人喝血的,那可找錯了主兒了,老化子潦倒一生,這條腿干得像木頭一樣,拿刀割上去都流不出一滴來,你還是換個人吧!」

  林花紅用力按了一按,鬼頭的獠牙緊貼在他的小腿上面,就是咬不進去,林花紅冷笑道:「你以為內功練得到家,老婆子就奈何不了你,趁早收起內功,讓老婆子扯掉你腿上一塊肉,就饒你不死,,否則可有你受的。」

  龍行天道:「老化子終年露宿風雨,這條腿染上了風濕症,已經不聽指揮,它是天生的硬,老化子可沒運氣。」

  林花紅那裡相信,冷笑一聲道:「你恃強好了,老奶奶可要用殺手了,我這根鬼哭杖用了幾十年,今天第一次揭示它的秘密,我這鬼頭是活的,撩牙尖端有兩根毒刺,一旋杖身毒刺出來,那可不怕氣功的。」

  龍行天苦著臉道:「老化子已經說過了,它是天生僵硬了,你就是把它砍下來,也沒一點血。」

  林花紅厲聲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一定要自己找死,老奶奶就成全你了!」

  語畢一旋杖身,只聽見錚錚兩聲,龍行天大叫起來,眼睛翻了幾翻,身子往下一躺,眾人大驚失色。

  江夢秋忍不住就要出去,羅小虎卻用手攔住道:「江公子,冤有頭,債有主,窮家幫的事自己會料理。」

  說著走出去朝林花紅道:「你這是什麼毒?」

  林花紅大笑道:「化血散,半個時辰內骨肉全消。」

  羅小虎道:「那就把解藥拿出來,我們談談條件。」

  林花紅笑道:「談條件,這也行,你們立刻退出,發誓永不與八煞門作對,而且還要臣服八煞門。」

  羅小虎笑道:「這太過份了,你也聽過我們窮家幫的情形吧,別說只是一個長老,就是你制住了掌門幫主,也無法答應你這個條件,再說丐幫向來是獨來獨往,不跟任何一家門派來往,臣服兩個字,談都不要談。」

  段天化道:「林老夫人,丐幫為當今武林第一大幫派,門下弟子遍及天下,我們但求和平相處就夠了。」

  林花紅想想道:「那你答應立刻退出,不與本門作對。」

  羅小虎笑道:「這倒可以,丐幫本來就不管閒事,怎會與八煞門作對呢!至於今天我們前來,卻是為了受青蚨令的約束,我們與方女俠打賭,輸了一枚青蚨令,各位當知道青蚨令在丐幫的重要,持令在手,連掌門幫主都得接受它的指使,所以方女俠不准我們退出,我們也無可奈何。」

  林花紅怒道:「那你跟我談什麼條件?」

  羅小虎笑道:「自然有得談了,你交出解藥,我就饒你不死,因為傷害長老是該當凌遲碎割的。」

  林花紅怒吼道:「放你的屁,你來跟老奶奶鬥鬥看。」

  羅小虎笑道:「我要是一出手,一招之內就叫你躺下,你還是乖乖地交出解藥,保全你這條老命的好。」

  林花紅勃然震怒,厲聲大吼道:「小鬼,你在找死。」

  羅小虎搖頭一歎,由身邊取出一對短竹棒,長約兩尺,粗細與龍行天的打狗棒相似,像是兩枝短笛。

  他把兩枝短棒分持雙手道:「我是丐幫的掌令丐,這兩根短棒叫追魂棒,棒出追魂,你考慮清楚沒有呢?」

  林花紅抽回鬼頭杖道:「來吧!老奶奶等你送死。」(斷橋殘雪天馬掃校隱龍居士OCR)

  羅小虎持棒突進,林花紅正待反擊,忽然耳聽背後有人發聲道:「小子,挑斷她的腳筋就算了。」

  那赫然是龍行天的聲音,林花紅大驚失色,回頭一看,龍行天已坐了起來,打狗棒由她的腋下挑進腋窩,將她的人挑起兩尺多高,羅小虎已經攻到,兩枝竹棒的外面竹套飛開,裡面竟是兩把精芒閃閃的寶刃,雙手揚起刃鋒剛好掠過林花紅雙足的後筋,信手拖過,血光一冒。

  林花紅痛叫倒地,卻無力站起,因為羅小虎的兩支劍刃剛好割斷了她的腳筋,而且這小子促狹得很,割得時候還絞了一絞,使林花紅的腳筋斷有寸許,即使有神仙金丹,也無法使她的雙足復原了。

  龍行天嘻嘻地笑道:「小子,有勞你了,老要飯本來不好意思叫你幫忙的,但是這老鬼婆子的氣功太扎手,我的打狗棒耐何不了她,只有你那一對雪花劍是丐門重寶,可以制得了她,這樣雖然撈回了面子,卻塌了台,傳出來說我們兩打一,未免交代不過去。」

  羅小虎笑道:「沒關係,我們爺兒倆龍虎雙丐已經闖出惡名了,差不多的事都是兩人聯手的,老鬼婆雖然不清楚,段天化應該曉得,這不算兩打一。」

  八煞中的黑妖狐花六娘連忙上前扶起林花紅,為她止住了血,審視一下她的創口道:「筋絡已斷,老夫人的兩腿恐怕是要殘廢了,這小子下手真毒。」

  羅小虎一笑道:「黑妖狐,我沒有要她的老命,已經算客氣的了,比起她用毒兵器殺人好上百倍,怎能算狠毒。」

  林花紅倒是撐得住,坐在椅子上,瞪著龍行天道:「臭要飯的,老奶奶算是服了你,我那鬼頭杖中的毒,無堅不摧,見血封喉,你是怎麼能挨過的?」

  龍行天哈哈大笑,用竹棒敲著他那只右腿道:「你對老化子的出身太隔閡了,老化子出身少林,因為嗜殺過度,有一次在擊殺一個同門犯戒弟子時不慎誤傷了他懷孕的妻子,傷了她一條腿,雖然她的丈夫犯姦淫罪該死,她卻是無辜的,哭訴到師門,我因為出手太快,因此被逐出少林,且殘一腿為懲,自後老化子就裝了一條木腿。」

  竹杖敲上去梆梆作響,林花紅失聲道:「什麼?你那條腿是木製的,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龍行天笑道:「這就是當化子的好處,終年不洗腳,泥塗塵封,使肉腿與木腿不分了,不過你也許輸得不服氣,你鬼杖中的秘密,瞞得過別人,瞞不過窮家幫,丐幫門人遍及天下,各種出身都有,什麼事情不知道,要不是老化子仗著木腿不怕受傷,怎會被你鬼頭咬中的。」

  林花紅一言不發,舉鬼頭拐,將自己兩條小腿都砸斷了道:「好!這次算你狠,老婆子將來也裝上兩條木腿後再來找你一鬥,那時你可要小心點。」

  龍行天道:「老化子告訴你一個秘密,要制木腿,最好是用桃木浸在桐油中泡透陰乾,裝上去之後,堅逾鐵石而又輕巧不礙行動,只是要把木腿運行如常,至少要經過五六年的苦練,你活得了那麼久嗎?」

  林花紅冷笑道:「不須要,老婆子只要勉強能行走時,就來找你們,那時我要找的不僅是你,凡是要飯的,我都不放過,見一個殺一下,見十個殺五雙。」

  羅小虎道:「老爺子,這可是您害人了,剛才一下子送她上西天去多好,以後她找起麻煩來可怎麼辦?」

  龍行天笑道:「沒關係,老叫化子負責,從明天起,老化子守在伏牛山附近寸步不離,等著她下來,本幫弟子有一個死她手中,就拿老化子抵命。」

  林花紅冷笑道:「好極了,老婆子倒要看你能活多久,花六妹,扶我進去,我現在就開始裝腿。」

  花六娘見她把兩腿的骨頭都砸碎了,不禁道:「林老夫人,你不過筋殘了,何必要把腿骨也砸斷呢?這樣就非把兩條小腿都切斷了,否則撐起枴杖還能走路;」

  林花紅厲笑道:「老婆子的枴杖是用來殺人的,可不是用來走路的,我自殘雙腿,就是要堅定決心,裝上兩條假腿後,可以快一點報復,扶我進去。」

  她根本無法行動了,花六娘只好連椅子把她捧進去。

  段天化這才幹笑道:「三位總護法已經折損其二,八煞門可不能,再受損失了,楚老可得多加保重。」

  楚三笑見他意存揶揄,不禁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段天化一笑道:「沒什麼意思,段某想八煞門的總護法身份何等高貴,要為我們作大力支援,可是一連折損了二位,楚老是碩果僅存的一位了,如果再受了損失,我們豈不是要孤立無援了,因此請楚老多多保重。」

  楚三笑勃然震怒道:「段天化,你不必說風涼話,姓楚的不是衝著你面子而來的,你自己去應付吧!」

  段天化哈哈大笑道:「楚老早如此說,也免得我們一再丟人了,各位雖是總護法,可也打著八煞門的招牌,損兵折將,丟人現眼,我們也有份的。」

  楚三笑一拍桌子起立道:「混帳!你說甚麼?」

  段天化笑道:「楚老不必對段某發橫。」

  烈火劍秦明接道:「是啊,楚老,你們三位成名遠在我們之先,來到八煞門之後,處處端前輩的架子我們也不敢計較,總想多多借重三位的威名,可是昨夜今朝,不到一天,就一連折了兩位總護法,實在令人喪氣得很。」

  楚三笑怒道:「小輩,你敢出言侮辱老夫,滾出來。」

  秦明笑道:「楚老跟我生氣有什麼用,面前放著這麼多的對手,你多少收拾一兩個下來,大家面上也好看些。」

  楚三笑氣得用劍一指江夢秋道:「姓江的小子,老夫就挑你好了,聽說你在黃山技壓七劍九狐,老夫把你收拾下來,也好塞了他們的嘴,同時也了斷一些過節。」

  江夢秋一笑道:「在下與楚老可沒什麼過節。」

  楚三笑道:「憑你也配,梁子是你爺爺惹下來的,三十年前,江河遠曾經在我眉心挑了一劍。」

  江夢秋笑笑道:「原來楚老那眉心一塊月牙形的劍痕是家祖留下的,家祖很少與人動手,除非是萬不得已。三十年前楚老一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被家祖在臉上留下記號,否則家祖是很少對人這樣凶的。」

  楚三笑怒叫道:「小輩!你有沒有種出來?」

  江夢秋用手按劍,起立道:「出來就出來;只是家祖尚健在人間,楚老這筆帳何不找家祖去算呢?」

  楚三笑道:「我找不到他,只有宰了你引他出頭。」

  江夢秋一笑道:「這點小事家祖不會出頭的,既是家祖的過節,在下代挑也沒關係,只是為楚老不值,因為在下技藝未精,比家祖差得太遠。」

  楚三笑道:「你能在黃山代表衝霄鶴,不算太差了。」

  江夢秋道:「楚老弄錯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修為還不到火候,恐怕不如家祖把握得住,萬一失手,就不止在眉心挑破一道小小的劍痕了,楚老也不像三十年前那麼身子扎實了,傷得重一點,是否還能吃得消呢?」

  楚三笑差一點氣破了肚皮,挺劍飛身就想撲擊,忽而後廳傳出一個沉重的聲音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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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1 23:51: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這一聲具有無上威力,居然把楚三笑叫得停住了,然後在廳後走出兩個人,一個是送林花紅進去的花六娘,另一個則是青衣的老人,臉上罩著一塊青紗,蓋到鼻尖,擋住了半邊的臉,只露了雪白的鬍子。

  八煞一齊起立,段天化道:「軒老!您怎麼出來了?」

  那被稱為軒老的老人冷哼了一聲道:「天化!你太使我失望了,我因為你還能辦事才讓你主持大局,可是你盡跟自己人嘔氣使心機,我再不出來,楚三笑又要被你斷送了,你心裡究竟在打著什麼算盤?」

  段天化乾笑一聲道:「軒老明鑒,段某對您栽培造就之德是十分感激的,可是您在八煞之上,又安了這麼三個總護法,東海人魔還好,楚老與林夫人卻自恃身份,處處與段某過不去,段某只好凡事退讓三分了。」

  那老人冷笑道:「你就讓他們丟人送命去。」

  段天化笑道:「段某沒這個意思,因為軒老對他們如此器重,段某想他們總有兩手驚人的技藝,尤其是今天所來的,不過是幾個後生末進,他們應該對付得了的。」

  老人冷冷地笑了一聲道:「他們自然應付得了,我除了在你們八個人身上下了一番苦心外,找來的這些幫手,沒一個不是頂尖的人物,假如被這些年輕人打得落花流水,那還談什麼作為呢?今天幾場挫折都是由於心計不如,方梅影是天生的鬼精靈不必說了,江河遠的孫子居然也學會了他那個老不死祖父的鬼計多端。」

  江夢秋見這老者出言辱及祖父,不禁怒道:「老傢伙!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惡言中傷我爺爺!」

  那老人冷哼地一笑道:「小子,別以為你那祖父有多了不起,在別人面前,他可以老起臉皮來接受仁翁的稱呼,在我面前,他卻抖不起來了,當著他的面我也敢罵他鬼計多端,看他是否能放出一個屁來!」

  江夢秋聽他說話老氣橫秋,不禁一怔道:「這麼說來,你是我爺爺的熟人了,你叫什麼名字?」

  老人冷笑一聲道:「熟得不能再熟了,只是他想不到我尚在人間而已,至於老夫姓名告訴你也不妨,我姓孫!」

  江夢秋脫口驚呼道:「你是勇士孫不老!」

  老人哈哈大笑道:「孫不老一勇之夫,除了與老夫同姓之外,一無可取之處,你怎麼會把老夫當作這個混帳了。」

  江夢秋道:「與我爺爺齊名的人,只有一個孫不老名列三公,夠得上稱個人物,其餘的雖還有幾位傑出人物,如衝霄鶴簡爺爺等,但姓孫的卻找不到第二個了。」

  老人冷笑—聲道:「三公一鶴在我孫華軒眼中,不過土雞瓦狗之流而已,也配稱得上人物二字?」

  江夢秋倒是真的怔住了,這老人語氣之狂,好像的確風雲一世,只得轉頭問方梅影道:「大姊!你聽過沒有?」

  方梅影低眉沉思,孫華軒卻笑道:「你不必再去思索了,智叟方日平一部萬象寶錄不見得就是網羅天下風雲人物,我孫華軒三個字不是被他漏列了,而是他不敢列入。」

  方梅影一笑道:「先祖臨終時最後一口氣還是用於補錄萬象寶錄上,他老人家還會有什麼不研敢的。」

  孫華軒道:「那是因為他要把這本萬象寶錄留給你,如果列上老夫的大名,你就活不到今天了。」

  方梅影笑笑道:「閣下的大名有這等威勢倒是令人想不到,看樣子我該把你補列進去才對。」

  孫華軒笑笑道:「光寫上孫華軒三個字沒有用的,萬家寶錄必須在人名下詮列武功出身等資料……」

  方梅影笑道:「那也沒什麼困難的,我可以一點一滴地加進去,很快就齊全了。」

  孫華軒道:「你還是白費心思,除了老夫的名稱外,你什麼都加不上去,因為你沒有機會了。」

  方梅影笑笑道:「不見得吧!現在我就有不少的資料,只差一點點就齊全了,在我死前,可以把你記得完完全全、清清楚楚,一點都不疏漏。」

  孫華軒在面紗下的嘴角輕輕一撇,作了個鄙夷的訕笑道:「哦!那你不妨先念出來給我聽聽。」

  方海影笑道:「念出來是可以的,但我這本萬象寶錄乃武林春秋之筆,記人記事兼記其品,你聽了可別生氣。」

  孫華軒一笑道:「那當然,看在你死去的祖父份上,老夫怎好意思跟一個孫兒輩的小孩子一般見識,不過老夫有個規定,你如果不按事實,亂記一通,老夫可饒不了你。」

  方梅影笑道:「沒問題,我們方家記的這本武林流水帳完全是根據客觀的事實,是非善惡,取之於公論,所以才敢命名為萬象寶錄,那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紀實。」

  孫華軒一笑道:「好吧,你不妨唸唸看。」

  方梅影想了一下才念道:「孫華軒,惡中之惡人,試圖創八煞門,集天下凶人於一丘。」

  烈火劍秦明不等她念完就怒叫道:「放屁。」

  孫華軒卻沉聲道:「別打擾,聽她念下去。」

  秦明道:「軒老,您怎麼能讓她如此胡說八道?」

  孫華軒一笑道:「這不算胡說,我在七劍九狐中單單挑中了你們八個人來組立八煞門,本來就是取中了你們的惡性重大,所以千手劍佛虛印和尚與飛天魔娘令狐飄即使來到此地,我也不准易名,因為他們不夠凶,不夠惡,我把齊鐵山、楚三笑與林花紅三個人置於總護法而不設於八煞之列,也因為他們夠凶不夠惡,當不起這個煞字,八煞門就是一個大煞神帶八個窮煞星,為天下至惡之匯,我不怕人知道,也不在乎人家的批評,而且我更準備以煞手來統一江湖,把俠義踩在腳底下呢!」

  段天化笑道:「軒老說得對,有史以來,都是俠義當道,老創下邪不勝正的胡說,我們偏要反其道而行,使邪人當世,俠義沉淪,創千古未有之盛業。」

  江夢秋忍不住怒斥道:「你們簡直是邪得瘋狂了。」

  孫華軒哈哈大笑道:「小子,說得對極了,老夫早年也想做個好人,但後來發現做好人,不但要受拘束而且還永遠出不了頭,因為孔孟創仁義之道後,好人被他們做絕了,聖賢沒我的份,只有在邪道求聞,也只有在邪道中古今第一人之席尚懸,我為什麼不試—下呢!」

  江夢秋氣極無語,方梅影笑道:「你且慢得意,馬上就有你生氣的事兒來了,請聽下文吧!此人雖以邪道自許,然曾折於仁翁之手,可知邪不敵仁。」

  孫華軒勃然怒道:「胡說,你聽誰說的?」

  方梅影一笑道:「我是猜測的,但你敢否認嗎?假如你沒有在仁翁手下吃過虧,就不會罵他鬼計多端。」

  孫華軒道:「他本來就是鬼計多端。」

  方梅影笑笑道:「你們的糾紛詳情我不去過問,但你栽過跟頭總是事實,否則你就不必蒙著臉不敢見人。」

  孫華軒頓了一頓道:「這也是你憑猜測而得的嗎?」

  方梅影道:「不錯,你一定是自負得緊,栽了一個跟頭後,才把臉蒙起來了,這場過節不扳回來,你這一輩子也無法以本來面目見人,對不對?」

  孫華軒想了一下,居然笑道:「你這丫頭不愧是鬼精靈,居然把事情猜得準透了,我相信江河遠,自己都想不到這回子事了,你居然能從蛛絲馬跡中猜出來。」

  方梅影道:「你別以為仁翁不知道,他早就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人存在了,也—直在提防著你。」。

  孫華軒道:「沒有的事,他以為我早就死了。」

  方梅影笑道:「他如果把你當作死了,就不會允許你的八煞門成立了,我相信你們一定有個約定,他不再涉足江湖,你也永遠不出世,所以你一直避著他……」

  孫華軒道:「笑話!是他在避我,這些年來,我一直在逼他出頭,重作一較,他就是不敢來。」

  方梅影道:「他歸隱學道,修真九華山,並不算是個秘密,為什麼你不敢去找他一決呢!」

  孫華軒頓了一頓道:「那是我們的約定,只要他不插手江湖是非,我不得主動地找他。」

  方梅影道:「這就是了,仁翁譽滿江湖,及壯而隱,舉衝霄鶴以自代,我一直想不透其中緣故,原來是為了你。」

  孫華軒道:「他根本不知我尚在人間。」

  方梅影道:「仁翁是信義君子,既然答應了你,自然不會毀約,所以你暗中唆使八煞,八煞滅了簡士堯的家,想激使仁翁出頭,仁翁也忍住了」

  孫華軒大笑道:「他忍得住嗎?是他不敢出頭,因為他知道我若不死,他再使鬼計也勝不過我了,你說得不錯,殺簡士堯全家是我的授意,我只想激他出來,跟我再作一搏的,哪知道這老滑頭奸得很,不但自己不出頭,把簡士堯也壓得不敢出頭,硬讓我等了十年,我借此機會,暗中從事佈置,終於創下了這個八煞門,看他是否還能學烏龜一樣,一輩子縮緊腦袋,你還有下文嗎?」

  方梅影神色微動道:「有的!那是有關於你的出身了!」

  孫華軒忍不住哦了一聲道:「我的身世?你別開玩笑了,在八煞門中,相信也很少有人能知道老夫的底細……」

  方梅影笑道:「咱們要不要打個賭!」

  孫華軒略一頓才道:「老夫才懶得跟你打賭呢!來到此地,就好像是孫悟空進了如來佛的手掌,任憑你有七十二般變化,也別想翻出老夫的掌心,已經坐穩贏定你了,還跟你打什麼賭,你少來這一套吧!」

  方梅影笑道:「諒你也不敢,你別忘了只有弼馬溫才姓孫,我不敢比如來佛的佛法無邊,卻也有觀世音的神通廣大,在我慧眼觀察下,你焉能遁了形!」

  孫華軒為她一激之下,幾乎失去了自制,但過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哈哈一笑道:「老夫是何等身份,豈能被你一個小女孩兒擺佈了,你想試探—下老夫的出身,不妨隨便猜上一猜,說錯了我也不會怪罪你,打賭大可不必!」

  方梅影見他果然老奸巨滑,乃笑笑道:「我現在是憑觀察所得而下的判斷,絕非猜測之詞,你雖然不敢接受打賭,我還是要說出來,讓你知道我方梅影是何等人物。」

  她見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故意停了一下,吊足了眾人的胃口,才笑道:「你師出龍門,家居青海、自誇力可拔天,曾為四海同欽,壯歲聞名天下,六十悄然而隱,惜乎晚節不保,終現邪惡之形!」

  眾人都是一怔,龍行天皺著眉頭道:「方姑娘,你前面所說的分明就是三公的勇士孫不老,怎麼會是他呢?老化子曾經見過孫老,一點也不像。」

  方梅影一笑道:「龍老覺得他與孫不老區別何在?」

  龍行天想想道:「孫不老有勇士之譽,軀幹英偉,至少要比他高出半個頭,何況孫不老有股懾人的勇武氣概,哪裡像他這種藏頭露尾,一副猥瑣的樣子。」

  方梅影笑笑道:「龍老說得對極了,勇士孫不老名列三公,是萬人景仰的豪俠之士,他如何比得,但我所說的話由沒有錯,不信您問問他去。」

  孫華軒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可見他心中的震駭,訝然失聲道:「鬼丫頭,一定是江河遠,對你透露過什麼了?」

  方梅影道:「你這話有欠考量,江爺爺如果對我透露過什麼,我就認不出來了,試想你現在改變了多少,就是江爺爺自己在這裡,他能認得你嗎?」

  孫華軒沉思片刻道:「不錯,老夫蒙了臉,就是為了江河遠他光看外貌是絕對認不出我的,然則你怎麼知道的呢,總不成老夫身上有什麼特徵吧?」

  方梅影一笑道:「沒有,然而任你如何脫胎換骨,仍然逃不過我的慧眼觀察,先祖號稱智叟,絕非僥倖而得,他看人能深入骨裡,雖然他老人家死得早,無法對一些老朋友作蓋棺論定,但他的預測卻從來沒有錯過。」

  孫華軒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他早就知道會有今日?」

  方梅影笑道:「也可以這麼說,當然他不是神仙,無法對身後之事未卜先知。但他已料到有此可能,所以先祖的萬象寶錄上雖未記上你孫華軒三個字,卻在你的本名留了一段空白,填進你的名字就行了。」

  孫華軒又呆了一呆,才哈哈大笑道:「可惜啊可惜,方日平的確死得太早了,如果他能多活幾年,倒真是一個我的好對手,故人重聚,當另有一番意趣」

  方梅影一笑道:「你別遺憾,我祖父死得早,他的衣缽都傳給了我,你不妨跟我鬥一鬥。」

  孫華軒笑道:「你的鬼精靈比你的祖父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遺憾沒把他—身絕世功力也遺留給你,老夫上過一次當,不會再作傻瓜了,今後我再也不跟人鬥氣比聰明,所以你這一套在老夫面前玩不起來了。」

  方梅影也一笑道:「真正鬥智不是找人比聰明,更絕不怕人拒絕,我要找上你,你想推都推不掉。」

  孫華軒笑道:「那我們就不妨試試看。」

  語畢,轉頭對段天化道:「天化!我現在更要怪你了,方梅影機智如海,別人不清楚,你是明白的,比起腦筋來,你縱然不如她,但也不應該差得太遠,因此前面幾場打鬥,你稍微點示一下,他們也不會落得這麼慘了。」

  段天化笑道:「齊鐵山是昨夜就著了人的道兒,今天又自作聰明在茶裡下了這一手,我事前毫不知情的,否則我會阻止他,至於林花紅與楚三笑,我可管不了,他們聽得進嗎?」

  孫華軒道:「他們與你不合作,我是知道的,但你存心要他們難堪也不容抵賴,我問你,剛才你硬擠他去跟江夢秋比鬥是什麼意思,不是有意要他出醜嗎?」

  段天化一笑道:「如果他連江夢秋都鬥不了,這個總護法也不必再幹下去了,八煞門的旗子今天第一天掛上去,就一連出了這麼丟人的事,對誰都不好交待。」

  孫華軒冷冷地道:「總護法是我延聘來的,要不要他們幹下去也該由我來決定,輪不到你來作主。」

  段天化乾笑—聲道:「可是對外由我們八個人出面,總壇又設在我的地方,我們總要爭點面子,軒老要我們放開手來辦事,就別讓這些人來掣我們的肘。」

  孫華軒一笑道:「今天我不出來,你能把事情辦妥嗎?」

  段天化道:「如果軒老認為我們辦得了,就不會這麼早露面了,軒老既然出來,是根本不相信我們應付得了,段某即使能應付下來,軒老也不會相信的!」

  這傢伙言詞犀利,神情上似乎對孫華軒頗為恭順,但又隱隱表示著他與孫華軒頡頏的意思。」

  孫華軒冷笑道:「段天化,你好像根基已經紮實了。」

  段天化朝七個夥伴看了一眼道:「段某不敢,但我們這八個名列七劍九狐,只在昔年的三公之下,對軒老自然不足一論,可是像長白北邙這地位,還不夠資格對我們發號施令,軒老要把他們抬得高高的,我們怎麼服氣呢?」

  孫華軒目中精光一閃,冒出一股寒芒道:「段天化,我本來是想全權托付給你的,東海人魔自作主張的事我不知道,楚三笑與林花紅則是我叫他們出來的,因為我對你的能力頗感懷疑,八煞門的大旗豎起還不到兩個時辰。就被人扯了下來,你讓我怎麼放得了心。」

  段天化被這句話駁倒了,不禁啞口無言。

  從不開口的迫魂劍客上官令陶突然道:「護旗的只是我裝的一些佈置,用來測試一下對方的虛實,以增加瞭解而已,扯下就扯下來,那有什麼關係呢?」

  孫華軒怒道:「你倒說得輕鬆,令旗是門戶榮辱所在,第一天懸出就叫人扯了下來,顏面何在?」

  上官令陶微笑道:「我們倒不覺嚴重,因為八煞門的榮辱與我們無關,丟臉的也不是我們。」

  孫華軒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上官令陶笑道:「因為那面旗子總括八堂,應該是這位總護法的責任,如果我們八卦堂的號旗叫人放倒了,那才是我們的榮辱所關,八煞總旗對我們毫無意義。」

  孫華軒目光一轉道:「八卦堂也有號旗?」

  段天化笑了一下道:「我們個人分執干坎坤震兌離異良八堂,為了識別起見,我們也按照八卦方位,再制了一面號旗,因為未向軒老請示,還沒有動用。」

  孫華軒冷笑道:「你們的翅膀長硬了,自己會飛了。」

  段天化道:「軒老別誤會,我們的八卦號旗都繡有一個煞字,表示我們對軒老的擁戴之意,只是天無二日,我們不希望軒老之外,還有太多的管頭!」

  孫華軒冷冷地道:「多謝你們還沒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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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1 23:51:24 |只看該作者
  段天化—笑道:「那怎麼敢呢?我們只想表示一下從屬的關係,對不相干而又不相識的人,分得清楚一點。」

  孫華軒微微震動一下,忽又笑道:「好!我的措施也許失當了一點,對總護法看得太重了。」

  段天化連忙道:「軒老言重了,您委派的人我們是應該尊重的,但也要他值得尊敬,像楚三笑他們之流……」

  孫華軒一擺手道:「不必說了,從現在起,我任總護法的職事,我帶來的人—律改任護法,由我自己控制,跟你們完全不發生關係,這樣你們該滿意了吧?」

  段天化笑道:「名義上如何稱呼都沒關係,問題在職權的運用,我們不想聽太多人的命令。」

  孫華軒道:「以後對你們八個人的指令由我親自主持施發,除了我之外,你們可以一概不理。」

  段天化道:「這樣我們幹起來也有點勁兒,七劍九狐我們僅居其半,如果像長白劍狂之流也在我們頭上,不僅我們自己人洩氣,對另外八個人也難以交待,上次令狐飄來,就奚落了我們一場,今天方崔二女俠,也對此大感不滿,軒老總要讓我們抬得起頭才是。」

  孫華軒哼了一聲,然後朝一臉憤色的楚三笑道:「楚老弟,你包涵一點,今後你算是幫我私人的忙。」

  楚三笑怒聲道:「軒老,小弟自查慚不才,沒能替你爭氣,但這口氣我實在嚥不下去,遲早會給他們一點教訓的。」

  孫華軒—笑道:「這又何苦呢,要是有出氣的辦法,我們可以由別的途徑來表示的,譬如像今天這個場合,我們就可以跟他們互較一下高低,拿這些人來作對像好了,看是誰留下的人多,這個方法不是比自己人嘔氣更好嗎?」

  段天化立刻道:「對,這樣好,拿對手來現高低,確是比自己人鬧窩裡反有意思多了,不過楚老只有一人。」

  孫華軒道:「算上我一份,今天是我這總護法跟你們八堂的主事人對較一下,看哪邊的收穫大一點。」

  段天化道:「這不太公平吧!軒老一人就比我們強多了,這樣算起來,我們不是吃虧了。」

  孫華軒英道:「可是你們人多,何況這是我們自己的比較,不必太認真,再說我又不是跟你們分開,你們應付不了的時候,還不是要我出來支持的。」

  段天化想想道:「這樣吧,對手強弱不一,我們乾脆分成四起好了,方梅影算一起,情狐崔妙人算一起,丐幫算一起,江夢秋算一起,這四起人分由我們雙方負責,每邊留下兩起,瞧是哪一邊勝較多!」

  崔明珠立刻道:「你們把我撇開了。」

  段天化一笑道:「你喜歡湊熱鬧也行,隨便你加入哪一起,但我們會留下你的,因為還要你去通知令尊堂,叫他們來把今姑崔女俠救出去呢!江夢秋的兩個侍女也是一樣,她們要去轉告仁翁前來救他的孫子,丐幫中我們只想留下龍虎雙丐,另外的四個可以離開去通知洪擎天。」

  龍行天忍不住怒道:「你們好像有絕對把握似的。」

  段天化笑道:「龍大俠,八煞門今天是第一次開張,如果這點事情都辦不了,只有關門大吉了。」

  方梅影卻笑笑道:「這個辦法倒也不錯,只是你們忘了一點,如果留不下我們又怎麼辦呢?」

  段天化道:「那只有敞開大門,恭送各位下山。」

  方梅影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就這麼容易打發了?」

  段天化道:「方女俠,段某所提的是一個不傷和氣的辦法。大家出場只以一場為限,因為我們的目的不在留住你們,而是想利用這個機會現示一下八煞門的實力,借各位的口去轉告那些武林同道,多多前來捧場,如果你一定要堅持分真章到底,就憑你們這幾個人夠嗎?」

  孫華軒道:「段天化,你憑什麼作主只以一場為限。」

  段天化道:「軒老,這四起除了丐幫的龍虎雙丐是兩個外人,其餘都是單獨一人,難道還要用車輪戰嗎?」

  孫華軒道:「那當然不必要。」

  段天化道:「這不結了嗎?我想軒老不會反對的。」

  孫華軒道:「同意是一件事,你決定是另一件事,至少得讓我來作個公佈才對!」

  段天化笑道:「軒老,您是今天才露面,八煞門卻是在黃山之會上已公開宣佈過了,關起門來,我們聽您的,在外面,還是由段某出的名,這些細節您何必爭呢?」

  孫華軒道:「我不是爭,只是提醒你記得自己的立場。」

  段天化笑道:「我當然記得,恐怕是軒老忘記了,在我們的互約中,軒老是根本不出面的。」

  孫華軒道:「昨天晚上齊鐵山與歐大海這一對活寶已經漏了口風,我不必再藏在背後了。」

  段天化一笑道:「軒老在臉上面紗罩沒有揭下前,始終不能公開站到人前的,而且我們約事完後,軒老也不居名,功成身退,八煞門的事就由段某負責了,軒老現在就迫不及待想食言,豈不是太掃興了?」

  孫華軒的身子起了一陣顫動,顯見他心中的憤怒,但他終於忍住了,冷冷地道:「我答應你的事不會食言,只是我還在這裡的時候,你凡事還得問我一下。」

  段天化道:「不必,沒有外人時,一切由軒老作主,有一個外人在,就是段某作主了,我之所以忍受楚三笑的閒氣,只是怕軒老沒跟他說清楚,現在他明白了,我覺得一切都得照我們的約定行事了。」

  他的態度越來越跋扈,似乎有得寸進尺的樣子,但孫華軒朝他看了一陣後,居然忍住了道:「很好,天化,我沒有看錯你,也沒有選錯幫手,你的確像我想像中的站起來了,不僅是在機智方面,我相信你的武功也大有進境,遠超出我給你的傳授與估計了吧!」

  段天化笑了一笑道:「這倒沒有,不過我們八人能列為七劍九狐,原來的技業也不弱,得到軒老的練功心法後,比從前都進步了一點,與軒老還是差了一大截!」

  孫華軒道:「你客氣了,如果你沒有相當把握,不會想跟我較勁兒的,不過我很高興,你們越強,我的心願也越有希望達到,現在我們就開始吧!」

  段天化道:「第一陣我們不敢佔先,敬祝旗開得勝。」

  孫華軒一笑道:「我相信你們也不會先出手的,老夫說了半天,也得拿點東西出來給人看看,龍行天帶著那個小化子下來吧!老夫準備三招之內放倒你們!」

  說著慢慢踱步出場,龍行天見孫華軒點到了他們,自然不甘示弱,朝羅小虎道:「小子,出來吧!」

  羅小虎道:「咱們是聯手出戰?」

  龍行天笑道:「人家敢誇口說在三招之內放平我們,自然是高出我們許多,就聯手也算不了什麼?」

  羅小虎卻道:「那可不行,咱們窮家幫人窮骨頭硬,從來沒有倚多為勝的,還是由我先跟他練練手腳吧!」

  孫華軒冷冷地道:「小要飯的,老夫找上你們不是看得起你們,而是為了身份,另外三起人都是老夫的晚輩,老夫不便以大壓小,憑你們這兩塊料,能接下一招已經是運氣了,沖著洪擎天的面子才展延到三招,你還想作怪拿蹺呢!兩個人乖乖的給我滾出來吧!」

  羅小虎笑道:「老傢伙,撇開武功不談,衝著你這分德性,你也成不了大氣候,你想要人尊敬,就得先學會尊敬別人,尤其是敵人,你破口大罵,罵到對方祖宗八代都沒關係,但是絕不能瞧不起人,你實在該多學學。」

  孫華軒沒想到會被這小鬼當眾搶白了一頓,氣呼呼地道:「臭小子稱先得端端自己的斤兩,是否讓人瞧得起。」

  羅小虎一笑道:「要飯的到處受人白眼,並不要人瞧得起,但你指名找我們挑戰,就該對我客氣點,你瞧不起我們沒關係,吃虧的可是自己,因為你戰勝了一個瞧不起的對手,臉上並沒有光彩,反之如果你栽在我手裡,不是更丟人嗎?所以尊重對方於人己兩利,我相信你早年必是個很知名的人物,但你那把年紀可白活了,難怪你要臉上蒙著一塊紗布,不敢以本來面目見人了。」

  孫華軒身子震動了一下,然後一拱手道:「受教!」

  這個態度轉變倒是頗出人意料。

  羅小虎卻坦然一笑道:「別客氣,你肯虛心接受指點總算還不錯,我也不跟你多說廢話了,我與龍老爺子雖被列在一起,卻必須分兩場解決,我們是如何較量法?比拳腳還是比兵刃。」

  孫華軒道:「悉聽尊便,老夫總是以空手候教。」

  羅小虎道:「那算你聰明,你不用兵刃,我也只好空手奉陪了,我們窮家幫的龍虎棒法天下聞名的絕學,如果較量兵刃,你可就吃大虧了。」

  孫華軒傲然道:「老夫只是自己不用兵刃,卻沒有限制你不得使用,你儘管用兵刃好了。」

  羅小虎一笑道:「不行,丐幫乃名門大派,絕不佔這種便宜,何況我是掌門幫主首座弟子,將來很可能會繼承幫主的衣缽,我的龍虎棒絕不對無名之輩出手。」

  孫華軒不禁笑道:「臭小子,老夫的名頭說出來會嚇死你,怎會是無名之輩,你欺人太甚了。」

  羅小虎道:「孫華軒三個字可是誰都沒聽說過,你若是真有名頭的人,為什麼不亮出本來面目呢?」

  孫華軒頓了一頓,才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別跟老夫耍狡猾,老夫的本來面目對你還沒有亮出來的必要,何況就憑老夫將七劍九狐中半數的人置於手下,這孫華軒三個字也夠轟動了,你放招過來吧!」

  羅小虎微微—笑道:「我覺得你有點自說自話,段天化對你的態度並不很恭順,說他們是你的手下有誰相信。」

  孫華軒道:「不必要人相信,你進招吧!」

  羅小虎激了半天,見孫華軒還是不為所動,只得笑笑道:「你不能把面紗揭下,我倒有點好奇,非要看看你臉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你小心了。」

  說著輕飄飄的搶身進去,雙拳齊出,擊向孫華軒的面,孫華軒將頭一偏,然後橫臂一撩,手法奇怪,掃在羅小虎的肩頭,將他撩出兩三丈去,這老兒一出手就表現出驚人的技藝,使得眾人為之驚駭失色。

  羅小虎年輕雖輕,在江湖上已闖蕩了五六年,與龍行天合稱龍虎雙丐,他的武技已深得丐幫掌門洪擎天的真傳,而破玉拳式,更是洪擎天的蓋世絕學,雖然大家沒指望他能勝過孫華軒,但一招之下就被人擊倒,也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龍行天忙過去要扶他,羅小虎卻自己跳了起來笑道:「沒事!這老兒的手法雖快,勁力卻松得很!」

  孫華軒冷冷地道:「老夫只想將你擱下來,並沒有打算要你的命,連兩成勁力都沒使足,試試你的斤兩能挨多重,下一招才好斟酌將你放平下去。」

  羅小虎一笑道:「你別做夢了,第一招我也是試試你的深淺,不小心才拆了一招,窮家幫的規矩是欠債必還,下一招我至少也要摔回你一個跟頭,你還想放平我。」

  孫華軒冷笑不語,忽地欺身進撲,伸指直點肋下,動作快得出奇,羅小虎連忙伸手去格,卻已不及,肋下被指戳中,身於朝後仰倒下去,可是在他身體將要觸地之際,雙腿忽地一絞,搭住孫華軒的足踝,拋了出去。

  孫華軒以為他已中指倒地,疏於防備,竟然被摔倒了出去,一滾也是丈許,雙手撐地站起。

  羅小虎笑道:「如何?我說要摔回你一個跟頭的,絕不是吹牛!」

  孫華軒怒道:「小子,你竟然跟老夫耍狡猾。」

  羅小虎笑道:「豈敢!這是跟你學的,你第一招不肯使出全力,我怎好意思全力相拼嘛!大家都試著玩玩。」

  段天化在旁道:「軒老!您太容易受騙了,他是洪擎天的首座弟子,又是丐幫的六袋掌令丐,您至少得用六成功力才行。」

  孫華軒沉聲道:「我要你來指點出手的輕重了嗎?」

  段天化聳肩一笑道:「那怎麼敢當呢!不過您對江湖上人物虛實較為隔閡,我才提示您一聲。」

  孫華軒冷笑道:「六成勁力,這是你的估計嗎?普天之下,有幾個人能當我六成功力一擊!」

  段天化笑道:「對別的人自然不必,但對丐幫的人,總必須下手重一點,因為他們的皮肉比常人結實得多。」

  羅小虎笑道:「到底是段莊主有見識,不愧有靈狐之稱,我們要飯的既要防惡人欺凌,又要防惡犬騷擾,養成了挨揍的本事,你想要放平我下來,必須得拿出餓狗咬骨頭的勁兒出來才行,下一招可別再客氣了。」

  孫華軒怒道:「小畜生,下一招你如果再能擋得過,老夫就一頭撞死在這大廳上!」

  羅小虎笑笑道:「那又何必呢!這麼一說,我不讓你放平就得出人命了,小叫化子乾脆躺下來救你一命吧!」

  說著果真往地上一躺。

  孫華軒怒道:「小畜生,你別耍賴,快起來跟老夫再對一招,你以為這樣就賴得過了。」

  羅小虎雙手一回,抱著頭睡了,孫華軒連叫了幾聲,羅小虎都不理他。

  孫華軒怒道:「你以為這樣賴著老夫就放過你?老夫再叫你一聲,你不起來老夫也要出手了。」

  羅小虎翻個身變成側臥,竟然打起酣來,孫華軒怒喝一聲,單掌突地下拍,結結實實地打在羅小虎的背上,將他打得平飛而起,可是羅小虎受傷之後,居然還能伸手出招,雙指疾出,摳向孫華軒的雙目,孫華軒連忙將頭一偏,雖然躲過了那一摳,卻被羅小虎的手指勾住面紗,硬生生地將他的面紗帶了去,身子一直飛撞向一根木柱。

  方梅影看得真切,雙足一點,飛搶而出,龍行天也同時行動,搶成平排,方梅影伸手托住了羅小虎,龍行天卻背上用力,硬撞向那根木柱,卡嚓一聲巨響,木柱被撞得倒向一邊,剛好讓方梅影托著羅小虎滑了過去,連退出十幾步,才慢慢收住勢子,將羅小虎放了下來,一掌拍向他的胸口,羅小虎張口哇一聲,噴出一道血注,整個地射在方梅影的身上,方梅影也不躲避,一任鮮血染污了衫襟,仍是扶著羅小虎活動了幾步,才伸手點了他的穴道。

  龍行天一肩撞倒了柱子後,才伸手接過來道:「多謝方女俠,保全了這小子的一條蟻命,窮家幫沒齒不忘。」

  說完,自己也吐了一口血,方梅影忙道:「龍兄!你怎麼了?把他交給我吧,你自己趕緊得治一治。」

  龍行天道:「老化子不要緊,只是撞柱子時受震了點硬傷,倒是這小子可耽誤不得,要趕緊為他推拿一下。」

  說著,正待動手,倚紅上前道:「龍老,你自己的氣血浮動,下手的勁道控制不穩,交給我來代勞吧!」

  龍行天道:「不行,敝幫的活穴手法不同……」

  方梅影笑道:「交給她好了,她能看出你控制不穩手勁,自然對你們的手法很瞭解,你的確不宜再用力了。」

  龍行天半信半疑地把羅小虎交了出去。

  倚紅十分熟練地在羅小虎身上連叩帶擊,閉塞了十八處要穴,偎翠也過來取出一個瓷瓶,傾了兩顆藥丸,一顆塞進羅小虎口中,然後不避嫌疑嘴封嘴用真氣催了下去,把另一顆遞給龍行天笑道:「龍老要不要我幫你喂一下?」

  龍行天連忙接過,自己吞了下去道:「不敢冒瀆姑娘,咦!這是什麼藥丸,勁道還真足。」

  偎翠笑道:「這是九花玉露丸,功能保血活命,專治內傷,龍老有一丸夠了,回頭我再交給你,每隔四個時辰服一丸……」

  方梅影轉向孫華軒道:「你怎麼好意思,對一個年輕小孩子下這樣重手,要不是他……」

  孫華軒忙問道:「他怎麼樣?老夫倒有點不明白,這小子還真行,老夫九成勁力一掌,是個鐵人也擊碎了,這小子居然能保住性命,他的功夫是怎麼練的。」

  方梅影道:「他是在睡眠中受你一掌,才保住了命。」孫華軒呆住了,其他的人也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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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孫華軒發呆的原因是為了方梅影的那句話,說羅小虎在睡眠中挨了他一掌,反而能保全性命。

  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人在睡眠中,一切的戒備都鬆懈了,是最容易受人所制的時候,除非是假裝睡眠。

  但方梅影的話意顯然不是這麼回事,如果是假裝睡眠而運用別的護身功夫,絕不會用這個字眼,在武學中對各種功夫絕技的命名,固然可以由自己別出心栽而以意加之,可是立意十分清楚,尤其是睡眠兩字意義更嚴。

  道家有龜息之法,使全身進人如同龜蛇冬眠的狀況,可以在絕少的生機條件下維持一息生機而不斷,也不能稱之為睡眠,雖然內功精深的人,可以長時間不眠不休,利用假寐、靜息的方法,在極端的時間內恢復元氣,但也不是睡眠。

  何況羅小虎不久之前還在動手拚鬥,躺到地上時,也沒有脫出戰局,豈能說睡就睡。

  再說在這種狀況下,也不是睡眠的時候,無怪乎孫華軒會被這兩個字弄糊塗了。

  可是其他人發呆,卻為了另一個原因,孫華軒的面紗被羅小虎揭開了,露出了真正的面目,這副面目使人產生了莫大的震駭,因為那不是人的臉,或者可以說根本不像是臉了,一個人的臉,活生生的臉,為什麼不像臉呢?

  因為在這張臉上沒有了皮肉,從額下到嘴唇,都是露出的白骨,只有眼睛部位還留著兩圈眼皮,下頷部位還有著一塊皮肉,長著一絡山羊鬍子,他還沒發覺眾人發呆的原因,繼續追問道:「方丫頭,你那話是什麼意思?」

  方梅影一笑道:「你想要利用這批人獨霸武林,造成以邪當道的局勢,一切都反正道而行,雖然近乎妄想,但人各有志,倒也無可厚非,但行事的方法卻也不能走這條路,而仍然要規規矩矩地按照一貫的傳統行事……」

  孫華軒仍是無所感覺地道:「方丫頭,老夫不要你來教訓如何行事,只問你那句話是怎麼說的?」

  方梅影是沉得住氣的,面對著這樣一個鬼魅似的人,居然不動聲色,使得孫華軒仍舊不知道自己的臉相已露,繼續追問那個問題。

  方梅影笑道:「我說話喜歡把事情交代清楚,因此我的那番話與你的問題大有關係,歷來在武林爭霸者,必先做到兩件事,就是知己與知彼。所謂知彼,就是把天下各門派,各名家的武功淵源虛實作一個通盤的瞭解,才以己之長,攻人之短,你要想跟丐幫過不去,至少要對他們的武功作一番瞭解!

  孫華軒道:「老夫當然作過—番詳細的調查,所以八煞門等了十年,才正式懸旗而告成立,這十年中老夫的調查已遍及四海,只是就漏了丐幫這一門,因為他們的武功太雜,溶合百家而沒有本門的獨特的武學。」

  方梅影道:「你錯了,小叫化子的睡眠神功就是丐幫的絕學,而且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不過要位列七袋以上的執事人員,才能獨准習此功夫而已。」

  孫華軒頓了一頓才問道:「那是什麼功夫?」

  方梅影道:「告訴你可以,但有兩個條件,第一是你不得再留難他們,尤其是那個小叫化子。」

  孫華軒道:「這當然,老夫立下三招之限,這小叫化子居然能不送命,自然遵約要送他下去,第二個條件呢?」

  方梅影道:「第二個不算條件,只是一個問題,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答,如果你拒絕回答,我再提第二個條件好了,你究竟答應不答應。」

  孫華軒急於知道答案,連忙道:「可以,你問吧!」

  方梅影這才從容地問道:「你的臉怎麼會弄成這樣子的,是誰把你弄成這樣子的?」

  孫華軒身子一震,連忙用手一摸,摸到暴露的牙床上,才發現自己的面紗仍執在羅小虎的手中,連忙撕下一幅衣襟,重新將臉蒙好才沉聲道:「老夫有個規矩,看見我真面目的人,必殺無故,現在你們都活不成了。」

  方梅影淡淡地道:「你仍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孫華軒道:「老夫拒絕回答。」。

  方梅影笑道:「那我就保留第二個條件,必要時再提出,現在我告訴你什麼是睡眠功,那是丐幫一項最奇特的護身功夫,丐幫以乞討為生,貴為幫主也不能例外,經常要露宿山林,很容易遭人暗算,因此才創出這一門奇特的功夫,就是在睡眠中,放鬆四肢百骸,可以抵擋任何襲擊,百邪不侵,小叫化睜開眼睛雖不是你的敵手,可是他睡熟時,你再加幾成勁力也傷不了他分毫。」

  孫華軒一位道:「世上哪有這種功夫!」

  方梅影道:『有的,我不知道是什麼道理,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小孩子在睡眠時常從床上翻跌下來卻不會受傷,就是一個例子,丐幫前六代掌門人俞立忠是武學中的怪傑,他創研出這一傑作的絕世護身功夫。」

  龍行天忙道:「方女俠,你怎麼把本門的機密告訴人家呢,本幫對這門功夫十分隱密,嚴禁外洩。」

  方梅影一笑道:「我不是丐幫中人,沒有這個限制,何況這個秘密是我自己探悉的,不是從貴幫的人口中聽得,我說了出來,誰也管不了我。」

  龍行天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方梅影又道:「而且我說出這個秘密,對你們是有好處的,現在你們帶著羅小虎下山去吧,趕緊給他治傷。」

  

  孫華湖:「慢來,現在他們都不准走了,看見我真面目的人,一定要死的,這是我的規矩。」

  方梅影笑道:「你的規矩是一個人定的,我們的約定是兩個人說好的,你已經答應放過小叫化就必須遵守!」

  孫華軒道:「不行!這個規定不能破壞。」

  方梅影沉聲道:「就算你說的話像放屁,也有個先後之分,你答應我在前,說出你的規定後,如果你跟我的約定可以推翻,你自己的規定更可以推翻了。」

  孫華軒固執地道:「不管,反正我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見過我真面目的人活著,我的話可以推翻,這個規定卻必須貫徹,你們都死定了,一個都走不了!」

  方梅影一笑道:「那恐怕沒這麼容易,龍老,你們帶著小叫化子走,我們其餘的人—起出手吧,我倒不信他能有這麼大本領,將我們一起留下。」

  孫華軒冷笑道:「方丫頭,你別忘了這是八煞門的地盤,要講群毆,可沒有你們的便宜!」

  方梅影一笑道:「這件事你恐怕要孤軍作戰了,段天化他們不但不會幫你的忙,反而會幫我們出手共同掩護丐幫的人離去,因為他們也想活下去。」

  孫華軒不禁一怔。

  段天化道:「軒老,方女俠的話不錯,因為我們也是第一次瞧見您的真面目,如果您要貫徹您的規定,我們只好求活路了。」

  孫華軒怒道:『稱們也要跟我作對?」

  段天化笑笑道:「我們要為自己的安全打算。」

  孫華軒道:「你們是我的人,自然不在此限。」

  方梅影一笑道:「他們跟您合作多年,還沒熟到成為自己人的程度,我相信除了楚三笑外,你沒有一個自己人,但楚三笑是否見過你的真面目還很難說。」

  楚三笑道:「我見過,我相信軒老的保證。」

  段天化道:「我們可沒見過,因此無法相信,軒老,方女俠說得對,你還是把丐幫的人放走吧。」

  方梅影道:「丐幫子弟遍及天下,他們下山之後,江湖上很快就會知道你孫華軒其人,也知道你的長相,這樣一來,大家的安全都有個保障了,龍老,你還不快走。」

  龍行天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連忙接過羅小虎道:「方女俠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方梅影道:「要多久時間才能到達安全的地帶?」

  龍行天想想道:「大概要一個時辰吧!」

  方梅影道:「段老邪,這件事可是與大家都有關係,八煞門的眼線佈置你最清楚,你認為他們走得了嗎?」

  段天化道:「假如只有一個時辰,段某可以支持的,龍老,你送丐幫的人出去,然後留在堡門,一個時辰後再回來,在這段時間內,我限制任何人出去。」

  孫華軒怒聲道:「天化,你是存心與我作對定了?」

  段天化一笑道:「軒老,段某在江湖上混的日子不算短了,從您找到我們倡組八煞門開始就沒拿出真心,段某不能不防一手,狡兔死,走狗烹的先例太多了!」

  孫華軒怒哼一聲,龍行天則率著四名門下,抱起羅小虎,朝方梅影道:「方女俠,你還要敝幫盡什麼力?」

  方梅影道:「目前盡速安全離開,以後的事則由洪幫主來決定吧!這事的關係太大,我不便多作要求了。」

  龍行天知道她的意思,率眾默默地走了,段成志跟著他們,起離開,孫華軒氣得直抖。」

  段天化笑道:「軒老,您沒能把丐幫的人留下,第一陣已經輸了下一陣由我們來湊湊熱鬧如何?」

  

  孫華軒怒道:「段天化,你跟我作對沒好處的。」

  

  

  

  段天化道:「軒老帶面紗的本意,我們到今天才明白,這到要感謝方女俠,否則我們不知什麼時候,誤觸軒老的忌諱,死得可太冤枉,所以揭露真相,對大家都有好處,沒有這層顧忌,我們也可以跟軒老安心相處。」

  孫華軒憤然歸坐不語。

  段天化道:「羅小虎行事太魯莽了一點,我們對軒老蒙面的原因雖然好奇,卻始終不敢去探索,就是怕惹出不可收拾的後果。」

  方梅影道:「那你該感謝我,今天如果不是我先扣住了他,你們總有一天會倒霉的。」

  段天化笑道:「那也不見得,我們最多不去惹這個麻煩就是,不過把事情揭開了也有好處。這好處是我們與軒老之間,以後可以開誠佈公,真正的合作了。」

  方梅影聞言倒是一怔道:「這話怎麼說的?」

  段天化笑道:「道理很簡單,我們一直弄不清軒老找我們合作真正的意向,若是他想在武林稱霸,憑他以往的聲望,用不著費這麼大的精神也可以達到目的,尤其他要組成這個八煞門,更是與以往的性格不合,所以我們一直在捉摸不定,現在可真正地放心了。」

  方梅影追問道:「你又有什麼可放心的呢?」

  段天化微微一笑道:「方女俠,令祖智叟方日平自誇無所不知,所以才著有萬象寶錄一書,但在世界上畢竟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段某所說的就是其中之一。」

  孫華軒微微一震道:「這麼說你是知道了。」

  段天化道:「不錯,段某的年歲比軒老差不了多少,對於這件事有幸略知一二,不過,段某聞知此事的時候,沒有軒老這份身價,所以也沒有軒老這分才幹與運氣。」

  孫華軒怒道:「既然你知道了,剛才就不該跟我作對,把丐幫的人放下山去,你知道那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段天化哈哈大笑道:「當然知道,不過這後果與軒老有關係,扯不到段某身上來。不僅如此,而且軒老今後在八煞門中,最好也守著總護法的本份,大家互相敬重,把事情順利地推展開來,任何事件只能作一半的主……」

  孫華軒勃然怒道:「段天化!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天化—笑道:「軒老不是明知故問嗎?您的真面目既然揭露了,我們的身份就彼此平等了,說得不客氣一點,段某雖然不敢指揮您,卻也可以不聽您的了!」

  孫華軒一怒就要站起來了,段天化卻冷冷地道:「軒老,當初我們八人為您的班底,是您自己的意思嗎?」

  

  孫華軒聽這句話驚得坐了下去道:「你們也是……」

  

  段天化笑道:「您知道就好,我們這八個人雖然名居七劍九狐高手之列,但也只是二流腳色而已,就憑您軒老登高一呼,我們再不懂事,也不敢跟您哄起來吧!」

  孫華軒如受重擊,呆在椅子上半天做聲不得。

  

  段天化微微一笑道:「沒有軒老您,八煞門也遲早要建立的,您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現在我們還是談正事吧,對丐幫的那一場您是輸了,但還有一場機會呢,這一場就讓我們來露露臉吧!您在一旁壓陣,說不定還要仰仗大力呢!」

  孫華軒問了半天才哼道:「段天化!你別得意,老夫不過是一時疏忽才叫你捏住把柄,但要叫老夫倒過來聽你的過沒這麼簡單,我們各幹各的。」

  段天化笑道:「那當然,段某也沒說要爬到您的頭上去。只是說在必要時,請您大力支援一下!」

  孫華軒冷笑道:「你早就存心跟我較上勁兒了,借刀殺人,折了我兩個幫手,我不拆你的台已經夠客氣了,還想我來幫你的忙,你不是在做夢嗎?」

  

  

  段天化正色道:「軒老!賭氣歸賭氣,正事歸正事,您可不能混為一堆來,東海人魔與北邙鬼哭婆折翼失風,段某並沒有落井下石,怪不到我頭上,是他們自己不行,可是現在互相把話說開了,段某的事您可不能置身事外!」

  

  

  孫華軒沉聲道:「在今天這個場合,老夫可不能管,要不是你居間使壞,老夫根本還沒到現身時候,你是八煞門首堂堂主,這些人都

  

  是你兒子邀來的,應該由你決定。」

  

  

  

  

  段天化道:「昨天邀約時,歐大海也在,他是東海門下,齊鐵山可是您的人,您也有一半的責任。」

  孫華軒冷冷地道:「不錯!可是我要留下丐幫的人,你作主把他們放走了,責任就是你的。」

  段天化縱縱肩道:「好吧!您要這麼說,段某也只好認了,咱們挺著吧!第二陣我們請方女俠—會。」

  方梅影微笑道:「你竟找上我了,準備用什麼方法把我留下呢?

  是斗武功還是較心計。」

  段天化笑道:「反正我們就是八個人,方女俠看著辦吧,只要你留下,任何道兒由你開出來。」

  方梅影道:「我如若不肯留下呢?」

  段天化道:「只要你通得過我們八人聯手,去留聽便。」

  崔妙人與江夢秋都憤然作色,江夢秋尤其不平地道:「段天化,你要不要臉,居然想倚多為勝。」

  段天化一笑道:「各位上山之前就該計算好,我們八個人在黃山就亮過相了,一起行動的,你們怕吃虧該多邀些人。」

  江夢秋道:「不必,我們就是這幾個人,如果單獨鬥,我們自然照規矩來,要群毆我們就—起上。」

  段天化望著孫華軒道:「軒老,您怎麼說?」

  孫華軒道:「第二場是你自己挑的,問我幹麼?」

  段天化道:「可是依照前議,這四起人中的您負責兩起的,丐幫去了,還有一起人該您負責。」

  孫華軒想想道:「那可得由我挑!」

  段天化道:「可以!您只要挑出一起來隔開,剩下兩起人都由我們負責,我們的八煞聯陣可以分成兩組,無法應付三方面的進攻,您挑走一組就成了。」

  孫華軒道:「我已經輸了一場,這次可得挑最弱的一起好扳回來,你把方梅影空出來給我好了。」

  段天化—怔道:「您怎麼單挑上她呢?」

  孫華軒道:「崔妙人姑侄聯手,江夢秋有兩個女娃娃為助,只有方丫頭掛了單,我人手不足,只好挑她了。」

  段天化道:「那兩起人都好打發,只有方梅影肚子裡鬼計多端,我們才想到要八人聯手。」

  孫華軒道:「那是你的事,我卻不怕她鬼計多端,因此我挑定她了,方丫頭,你先下來,我們下一陣解決。」

  方梅影眼珠一轉道:「也好,我也做得跟他們動手,只有你孫老兒還值得我鬥一鬥,我們回頭再較量一番。」

  說完她居然坐了下去,反而把崔妙人姑侄與江夢秋及紅翠二女等五人留在場中。

  江夢秋笑道:「段老邪,你怎麼樣?五對八,在人數上還是你們佔優勢,一起上吧!」

  段天化還沒有開口,烈火劍秦明已忍不住喝道:「小輩,在黃山上我們是讓你,你當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嗎?老實說,除了方梅影那一肚子鬼計,叫人防不勝防,我們才想八個人聯手對付她,你們沒一個夠看的。」

  崔妙人倒無所謂,崔明珠聽他們將方梅影抬得如此之高,心中就不服氣,冷笑一聲道:「秦明,在黃山上本姑娘把你的狗嘴縫了起來,劍疤還沒收口,你又吹大氣了。」

  秦明被觸發舊怨,厲聲罵道:「鬼丫頭,你不提倒也罷了,提起來老子正想找你算帳呢,你出來。」

  崔明珠挺身而出,秦明正待撲出去,段天化道:「秦老弟,別亂了章法,你這是算什麼?」

  秦明道:「段大哥,難道咱們還要聯手對付這小丫頭不成?那咱們八煞門的大旗應該扯下來當草紙用了。」

  

  

  

  段天鵬:用當然不必,但正主兒是崔妙人,你就是把這小丫頭制住了又算什麼英雄。」

  秦明道:「小弟單身迎戰她們姑侄兩人好了。」

  

  

  

  崔明珠冷笑道:「憑你也配,八煞門的旗子就是本姑娘扯下來的,拿它當草紙,本姑娘還嫌髒呢!」

  秦明怒不可遏,衝前就是一劍,崔明珠用劍架開後,反手連揮三劍,招式精奇,秦明手忙腳亂地躲開了。

  崔明珠哈哈一笑道:「憑你這塊料子,還敢向我姑姑叫陣!」

  崔妙人忙道:「明珠!不得大意,他能列名七劍,技業自有其可取之處,這是故意誘你上當。」

  崔明珠笑道:「我知道,像剛才那一手,連初入門的劍手都不如,怎麼與您齊名呢!我曉得他在使奸藏詐,我不會上當的,他要是敢弄鬼,我就叫他屍骨無存。」

  崔妙人知道她的劍法火候尚淺,但家傳的劍式還可以過得去,何況那一手無影飛針已得其母無敵神針李芳菲的真傳,只要知所進退,應該不會吃虧的,遂不作聲了。

  秦明退到崔明珠劍鋒不及之處,等候她繼續進招,聽到她們姑侄的談話,知道誘敵之計已然失效,遂沉聲道:「小丫頭,你姑姑崔妙人劍法雖精,七劍中沒她的份,可見你們崔家的劍法還不夠資格在武林稱字號,別才老子是逗逗你,現在叫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劍法。」一

  手腕一振,劍勢再發,威力不同了,劍挾風雷之勢,霸道異常,前兩手崔明珠還能勉強應付,到了後來,她的招式雖然不遜對方,但內力差得很遠,頓時陷人危境,未及十招,手中的長劍已被震飛,搖身一滾,正想脫出泰明的劍力範圍,秦明的動作卻更快,長劍輕振,抵住她的咽喉處道:「你在外面削旗時,施展冰心菊影劍法是何等神奇,為什麼不再亮出來逞威風呀!」

  段天化笑道:「在外面時段某也真給唬住了,認為這小姑娘的劍技已經到了出手無跡的境界,幸虧老弟這一試,總算試出深淺了,原來是唬人的。」

  崔明珠在地上冷冷地道:「冰心菊影劍法是我們崔家的精心獨創絕學,那是用來跟真正識家切磋的,如你們這些匹夫之徒,本姑娘還不屑使用呢!」

  秦明一笑道:「可是你的性命就掌握在我這匹夫之手。」

  崔明珠不屑地看了他—眼道:「你殺得死我麼?」

  秦明將劍尖朝前遞出幾寸,抵緊在她咽喉前分許處道:「老子是不忍心把你這嬌滴滴的小丫頭一劍穿喉,只要我這劍再往前遞一寸,你這條小命還能保得住麼?」」

  崔明珠冷冷地道:「姓秦的,如果你敢把劍觸上我的肌膚,我要你立刻躺下來,冰心菊影劍法不殺鼠輩,我的無影飛針卻專門懲治你們這些兇徒的!」

  秦明臉色一沉道:「小丫頭,你真的要找死!」

  說著作勢欲刺,段天化忙道:「秦老弟!使不得,我們今天不想傷人,何況這小丫頭要她回去報信,我們留下的是崔妙人,你放她起來吧!」

  崔明珠道:「不要你放,我自己會起來的,姓秦的,如果你有種敢劃破我一點皮,我就要你當場躺下去。」

  語畢,作勢欲起,秦明怒道:「小鬼,老子不想殺你,但也不能受你的威脅,說什麼也得在你身上留點記號。」

  說著微微收劍,改往她臉上挑去,崔明珠用手輕輕一撥,錚然聲中,居然將他的長劍折為兩截,跟著左手一揚,滿天花雨,罩向秦明的門面,秦明饒是躲得快,臉上也挨了針,跳起來吼道:「小鬼,你竟敢暗箭傷人。」

  吼聲中雙足一軟,躍起半空,舉起半截斷劍,舞成一片創幕,直罩了下來,勢子凶厲萬分,崔妙人見勢不佳,飛身突進,二掌貼著秦明的肩頭,將他震了出去,秦明落地後,雙足一軟,竟然跪在地上起不來了!

  崔明珠跳起來笑道:「姑姑,你太緊張了。」

  崔妙人叱道:「明珠,你太狂了,你知道他那一刻的勁力有多強,那是他成名精招雷霆萬鈞。」

  崔明珠笑道:「我當然知道,但沒有關係,我只要輕輕一掌,就可以把他的劍震得剩個劍柄,一個劍柄總傷不了人吧,這傢伙狡猾得很,以為身上穿了軟甲,就可以躲過我的無影飛針了,天下那有這種便宜的事。」

  崔妙人—怔道:「你說什麼?」

  崔明珠笑道:「他對我無影飛針的威力估計太難了,知道我的針可以穿堅,卻不能透綿,所以身上穿了一件軟甲,但是我比他更精,身上制不了他,就在劍上制他,我的劍脫手時,已經發出了兩排無影飛針全部穿透了他的劍身,一排在中腰,一排在靠柄的地方,只要輕輕—碰,就可以把他的劍震斷了,所以我才敢面對他的劍而毫不在乎,剛才我不是已經把他的劍震斷半截了麼?就是您不出來,他的第二劍到我身上也傷不了我。」

  崔妙人這才吁了一口氣道:「原來你使了這個手腳,難怪我看不懂了,以你的功力,還達不到一掌斷劍的境界,明珠,這種求勝的手段太不光明了。」

  崔明珠笑笑道:「跟他們這種人用不著客氣。」

  秦明坐在地上冷哼道:「好,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小丫頭,算你厲害,可是你得意太早一點了。」

  崔明珠微笑道:「怎麼樣,莫非你還有種起來一搏嗎?」

  秦明幾度撐起來,但兩腿軟軟的始終使不上勁,厲叫道:「崔妙人,你又使了什麼毒計!」

  崔妙人怒道:「秦明,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也該有個耳聞,要對付你這種人我還用得著施暗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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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1 23:52:19 |只看該作者
  秦明叫道:「那我的兩隻腳怎麼會不聽使喚了。」

  崔明珠一笑道:「準是姑姑剛才給他的一掌,把他的腿給打瘸了,要不然就是他自己閱了筋。」

  崔妙人沉思片刻才道:「我那一掌只是為了替你解圍,並不想傷人,只用了四成勁,以秦明的功力,應該是受得了的,明珠!又是你又搗了什麼鬼。」

  崔明珠一笑道:「這傢伙號叫做烈火劍,人如其名,過於暴躁,我是為了他好,在他的腿彎上打了兩針。」

  崔妙人臉色一沉道:「用的是哪一種?」

  崔明珠道:「是見血就化的哪一種,方姑姑告訴我說了,除惡務盡,對這般傢伙可不能客氣。」

  她見到崔妙人臉色不悅,連忙加了一番註解,崔妙人轉臉向方梅影道:「梅影,你怎麼儘教孩子使壞呢?」

  方梅影微笑道:「崔大姊,你別急著怪我,等一下你就要感謝我了,明珠,你那飛針上毒性如何?」

  崔明珠道:「毒怕不重,可叫他雙腿永遠癱瘓,除非用我的解藥連續在半個月內服用才能消解,」崔妙人道:「把解藥拿出來,明珠,你難道忘了我的囑咐,未得到我的同意前,不准使用這種毒針。」

  崔明珠在囊兒裡取出一個小瓶,傾出十五粒白色的小藥丸,崔妙人接過正要遞給段天化,方梅影忽然道:「崔大姊,給他一粒,剩下的慢慢再給他們。」

  段天化—怔道:「方女俠,這是為什麼呢?」

  方梅影道:「當然是為了交換解藥呀!」

  崔妙人愕然道:「什麼解藥,誰要用解藥?」

  方梅影道:「什麼解藥不知道,但明珠中了暗算是無可置疑的事,崔大姊,跟他們講仁義是不行的。」

  段天化道:「方女俠,你說話要有憑據。」

  方梅影冷笑道:「明珠,你的飛針刺透了秦明的劍,因而才能將它拍斷,如果他使的是寶劍,你的飛針也能刺透嗎?你要說實話,這關係著你的生死呢!」

  崔明珠想想道:「我的飛針用寒鐵所鑄,尋常的鋼鐵可以穿洞,但純鋼所鑄的利器就穿不透了。」一

  方梅影道:「這就是了,秦明所擅長的是烈火劍,完全是陽剛之勁與雄渾的內力配合,假如是尋常的兵器,在他本身的內力貫注下就會折斷,所以他的劍一定是精銅鑄成的,試想明珠的飛針怎麼穿得透。」

  崔妙人臉色大變。

  段天化則赫赫乾笑道:「方女俠不愧見多識廣,但你必須要有證據,泰老弟不過是隨手抓了一支劍,怎麼就硬說他的劍上停過毒呢?」

  方梅影道:「劍是佩在他身上的不是隨手抓來的,一個使慣利器的人絕不會隨便換一隻凡鐵的。」

  段天化道:「這不能算證據。」

  方梅影冷笑道:「這就是證據,寶劍雖堅利,卻有個缺點,就是不能用來淬上毒,必定是普通的鐵沙所鑄,才能吸收毒質,這個證據還不夠明確麼?」

  段天化笑笑道:「我們所用的兵器都是凡鐵煉就,你方女俠的兵器也不是上譜的名刃,難道都淬了毒麼?」

  方梅影道:「這當然不可一概而論,可是霹靂劍換了一支普通的兵刃,就值得注意了。」

  段天化一笑道:「這只是揣測之詞,最確實的證據就在眼前,秦老的斷劍尚在,方女俠何不檢查一下看看是否淬了毒,豈不勝於一切雄辨。」

  方梅影道:「我當然會檢查的,還怕你賴不成。」

  說著彎腰去拾斷劍,崔妙人忙道:「梅影,你要小心點,假如劍上淬了毒,你不是又染上了。」

  方梅影笑道:「我是刁鑽出了名的,還怕這一手。」

  泰然地拾起斷劍,看了一下道:「鐵質粗糙,中心泛黑,分明是淬過毒的證據,段老邪,你還有什麼話說?」

  段天化笑笑道:「方女俠,你必須說出是什麼毒?」

  方梅影對一般毒藥雖然有所知曉,但這劍身上所附的毒物卻說不出來,偎翠上前道:「方大姊!給我看—下。」

  方梅影道:「你對毒藥方面的知識很豐富嗎?」

  偎翠笑了一下,可是她將劍身仔細看了一下後,神色轉為凝重了,回頭問道:「崔姑娘,你有什麼感覺?」

  崔明珠搖頭道:「沒有呀!我覺得很好。」

  偎翠變色道:「那一定是無影之毒,沾膚即人,毫無感覺,要十二個時辰後,毒性才發作。」

  方梅影急問道:「你知道解法麼?」

  偎翠道:「無影之毒是一個總稱,有二十四種配方,知道是哪一種後我倒是能解,否則誰也沒辦法,因為這二十四種毒藥性質不同,外表卻完全一樣,無從辨認起,用錯了解藥,立刻會致人於死命。」

  方梅影沉聲道:「段老邪,你還有什麼話說?」

  段天化只得乾笑道:「你們這邊能人不少,既然看出是無影之毒,段某也不必否認了。」

  方梅影怒道:「你們真卑鄙,居然用這種手段。」

  段天化笑道:「方女俠!這話有欠公允,你們這位小姑娘的無影飛針上也是淬了毒的。」

  崔妙人道:「可是我們沒有否認,立刻說了出來,而且我還準備把解藥給你們,你楞不肯承認你們自己用毒。」

  段天化笑道:「段某只請方女俠提出淬毒的證據,考考你的眼力,可沒有否認,段某幾曾說過劍上無毒。」

  這老兒狡猾無比,方梅影知道了無影之毒的厲害,也不敢過分強硬,只得道:「崔大姊把解藥給你,你也該把解藥交出來吧!」

  段天化,笑道:「那當然,可是秦老弟的腰要半個月後才能行動,你跟那個小姑娘也得留在這裡半個月。」

  方梅影道:「為什麼?如果我們不留下呢?」

  段天化道:「我們今天不想傷害任何人,但也不想放過任何人,無影之毒,只是留下你們而已。」

  方梅影道:「那也不能把我們都留下來。」

  段天化—笑道:「可以,你們要走,段某不敢強留,但出了什麼問題,可怨不得我們了。」

  方梅影想想道:「崔大姊,明珠用手拍過劍,已經中了無影之毒,是非留下來不可了,她年紀小不懂事,看來要你陪她留下來。才不會再吃他們的虧。」

  崔妙人道:「看你,剛才我早就警告過你,你偏逞強,無影之毒我也聽過了,那是碰上就深人體內的呀!」

  方梅影道:「我敢用手拿劍,自然是作過防備,光靠這點玩意兒還留不下我!」

  偎翠急了道:「方大姊,無影之毒的厲害就在它無影二字,任何護身氣功都擋不住的,除非你沒有去碰它。」

  方梅影一笑道:「我當然沒有碰它。」

  說著,從手上褪下一隻薄薄的手套道:「這是苗疆天蠶線所織的手套,除了能避兵刃外,還兼隔絕百毒水火不侵,我知道劍上有毒,還敢去抓它,當然有我的準備。」

  段天化這才尷尬地一笑道:「方女俠智慧過人,段某再度表示欽佩之意,好在我們這一陣只是以崔女俠為對象,能把她們姑侄二位留下,也算達到了目的了。」

  語華回頭朝孫華軒道:「軒老,我們總算沒有辱命,雖然秦老弟受了點委屈,但總把人留了下來,看你的了。」

  孫華軒哼了一聲道:「還剩下方梅影跟江夢秋兩場,你們挑一場去好了,剩下來的給我。」

  段天化笑道:「江夢秋雖是仁翁的傳人,但還好應付,而且軒老也不屑跟他動手,你就對方女俠吧!」

  孫華軒冷笑道:「你們光會挑便宜的做!」

  段天化笑道:「那是應該的,軒老武功才華俱在我們之上,如果把便宜的留給您,那不是太失恭敬了嗎!」

  孫華軒起立道:「方丫頭,我們如何較量法?」

  方梅影笑道:「隨便,比功力我是一定輸的,因此,我必須靠別的方法來求勝,自然也不能限制你用什麼方法。」

  孫華軒道:「比武功老夫勝了你也不足為奇,我們來個別開生面的較量方法好了,我們比賽腳程。」

  方梅影一征道:「你要跟我比輕功?」

  孫華軒搖頭道:「不!不是比輕功,是比腳程。」

  方梅影笑道:「那是怎麼個比法?」

  孫華軒道:「我讓你先走出一百里,然後開始追你,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如果我還追不上你,就算你贏了。」

  段天化失聲道:「軒老,就算你輕功卓絕,也無法在一盞茶的時間內飛馳百里,這不是輸定了。」

  孫華軒冷笑道:「你以為我不能嗎?」

  段天化道:「絕對不可能,天下沒有一個人能做到。」

  孫華軒笑笑道:「不錯,就是像鳥兒一樣長了翅膀,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飛越百裡,我當然也不能。」

  段天化道:「那軒老不是穩輸了嗎?」

  孫華軒道:「輸了又怎麼樣,對丐幫那一陣我已經輸了,你們留下崔妙人卻成功了,我就是留下方梅影,也不可能扳回敗局,乾脆認輸到底好了。」

  段天化急了道:「方梅影機智百出,如果放她出去,在外面搗起蛋來,不知會造成什麼後果。」

  孫華舒道:「你八堂之首,這個問題該你去傷腦筋。」

  段天化道:「軒老,我們究竟是一夥的,你搗蛋可以,卻必須為大」局著想,方梅影是個禍胎。」

  孫華軒哼了一聲道:「你借刀殺人,除去齊鐵山與林花紅時,怎麼沒顧全到大局呢?放走丐幫時怎麼不顧全大局呢?」

  段天化道:「這兩個人的損失我可以負責,丐幫的事我也可以負責,那對大局沒產生多大影響!」

  孫華軒道:「放走方梅影,我也可以負責。」

  段天化道:「這不行,段某不答應。」

  孫華軒道:「你敢!方梅影這一場是你自己讓出來的,既然交給我,得失都沒你的份,方梅影,我們現在就開始,你走出一百里後,我就要追逐了。」

  方梅影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到了百里外呢?」

  孫華軒道:「這倒是難以預計,你自己說個時間好了,你估量一下,走出百里要多久?」『

  方梅影道:「慢慢地走,大概要一天功夫。」

  孫華軒道:「行,就是一天,你走吧!明天這時候,我就動身出發追逐,一盞茶的時間內我追不上你,就認輸。」

  方梅影笑笑道:「只怕我走不到百里。」(斷橋殘雪天馬掃校憐蓮OCR)

  孫華軒道:「這個你放心,在我沒動身以前,誰要是敢阻攔你,那就是跟我過不去,我非要他好看不可,不過我就是一個人,照顧不了多少,最好是你現在動身,這些人都在眼前,我可以管得住。」

  方梅影朝他投了感慨的一眼,然後又朝江夢秋道:「兄弟,我先走一步,希望能在外面等到你。」

  江夢秋從秦明的表現中已經看出八煞的技藝確是不凡,那天在黃山雁回峰上,他們都沒有顯示真正的實力,因此對今天這一會,他的確不敢說有多大把握,而且他也希望方梅影能先行離開,因為情況又改變了。

  起先大家都猜測到八煞門的背後,另有能人撐腰,而今天來的目的,也是要找出這個人來。

  當孫華軒忍不住現身時,大家都以為這個人被找出來了,暗中訓練人手,造就八煞門的技藝更進一步,甚至於策劃殺死簡士堯的全家,似乎都是孫華軒在暗中策劃的。

  而孫華軒之所以這樣做,似乎又與他的祖父江河遠有關,這個孫華軒好像在仁翁手下吃了虧,才變本加厲而採取了一連串的報復行動,但孫華軒為什麼不直接去找仁翁呢?為什麼要利用毀簡士堯的家來激使仁翁出頭呢?

  這是一個謎,接下來的事就更出人意料了,段天化的態度突然改變,與孫華軒分庭抗禮起來,孫華軒居然能忍受了下來,似乎段天化的背後另有靠山,這個靠山並還能控制住孫華軒。

  這就使事情更為離奇,也使情況更為嚴重,這都要靠方梅影的廣博見聞以及無比的機智來慢慢解開。

  因此方梅影的自由變得非常重要,而孫華軒也瞭解到這一點,他為了跟段天化鬥氣,竟然幫助方梅影安然離去。

  方梅影抓住了這個機會,果然先走了,別的人都留下也沒有關係了。

  因此江夢秋微微一笑道:「大姊放心好了,你儘管先走一步,兄弟一會出來跟你會合的!」

  方梅影點點頭道:「好,我出去之後,就跟丐幫的人打個招呼,你如果也能出來,可以找丐幫的人聯絡,就知道我在什麼地方,至於跟,丐幫聯繫的方法,倚紅會知道的!」

  倚紅一笑道:「方大姊,不用吩咐,我會找到你的。」

  方梅影又朝崔妙人道:「崔大姊,你在這裡逗留半個月,我相信他們不敢為難你的,半個月後我們來接你!」

  崔妙人只點點頭,方梅影才轉身飄然而去。

  段天化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憤然地道:「軒老,這是縱虎歸山,如果方梅影出去鬧出什麼事來,您可得負責。」

  孫華軒冷冷地道:「笑話,八煞門歸我節制時,我自然會負責,現在你掌權了,就該你負責。」

  段天化道:「軒老既然知道是段某負責,就該接受段某的要求,把方梅影留下才是。」

  孫華軒一笑道:「誰說我沒有接受,我不是照你的話做,跟方梅影較量了嗎?只是要等到明天才知到結果。」

  段天化道:「明天軒老無法抓她回來呢!」

  孫華軒淡淡地道:「你看著辦,該如何處分我都行。」

  段天化氣得乾瞪眼睛,沉思片刻後才道:「好,光走脫一個方梅影誤不了多大的事,而且我把江夢秋留下來,方梅影就不會走遠,段某自然有辦法再把她抓回來。」

  江夢秋一笑道:「不錯,方大姊跟我約好在外頭見面,她當然不會走遠,問題是你用什麼方法留我下來呢?」

  段天化傲笑道:「隨便你,你劃出道來我們就接著。」

  江夢秋臉色一沉道:「段天化,這是你說的話。」

  段天化得意地道:「不錯。論文較武隨你挑,只要你能走出段家堡的大門,就算你的本事。」

  江夢秋冷哼一聲道:「段天化,在黃山雁口峰上我代表簡爺爺,與你們七劍九狐再度的較技,當場贏得你們全體甘心服輸,你憑什麼對我說這種話?」

  段天化笑道:「那一次我們根本不認真,相信你自己心裡也明白,否則你就不再到這兒來了。」

  江夢秋道:「我到這裡來,是為了看看體們八煞門究竟是在鬧什麼鬼,如果你們洗心革面,想就此為已往贖愆,我自然不加干涉,如果你們成立八煞門是想聚眾作惡,為非作歹,我就要為武林清除敗類,這才是我來的目的,可不是來陪你鬧著玩的,你們八人都是敗軍之將,還居然敢口發狂言,要我出題目來考你們,倚紅!偎翠!走!」

  說完這番話後,他一板臉,移步就向門外走去,但步子很慢,神態也從容,八煞都是一愕,想不到他忽然會有這個舉動,直等他快到門口時,段天化與紅狐齊天壽,飛身擋住。段天化道:「小子,來得去不得,你別想藉故發點威一走了之,段爺爺可不吃你這一套。」

  江夢秋淡淡地道:「你們想留下我!」

  段天化冷笑道:「廢話,小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看你還是乖乖的放下兵器,束手就擒的好,一定要動手的話,恐怕就沒有這麼便宜了,我們雖然不想要,你的性命,但至少也會叫你身上多幾處傷痕,你別自討苦吃!」

  江夢秋身形輕晃,長劍已然出鞘,閃電似的攻向兩人,勢勁力猛,兩個人猝不及防的只得躲閃了一下,江夢秋已衝出了大廳,來到庭院中,可是前面人影急晃,凌空飄落五人,正是另外五煞,只有一個霹靂劍秦明,因為腿彎中了崔明珠的飛針,無法行動,沒有跟出來,這五人落地之後,分一字排開,擋住他的去路,江夢秋暗暗心驚了,他開始突圍時,那五個人還坐在廳中,一眨眼的功夫,居然超到他的前面了,端的不可思議。

  段天化從後面踱了出來笑道:「小子,我這所廳堂是經過精心設計的,你想耍個滑頭脫身,可是打錯了主意,任憑你長了翅膀,也另想走得了。」

  倚紅與偎翠也跑著出來了,連忙趕來江夢秋的身邊,準備跟他聯手作戰,江夢秋沉住氣問道:「他們是怎麼出來的?我沒看見他們通過門口呀!」

  倚紅道:「他搞的座位底下有機關,公子一動身,屋頂就自動掀開了,椅子一彈,把他們送了出來。」

  江夢秋傲然一笑道:「我還以為他們真有鬼神莫測之能呢,原來只是靠著機關,那又何足為奇。」

  段天化笑笑道:「那機關就是專門準備來人想趁機溜走時便於攔截的,但我們要留下你,卻是憑著真本事,外面的地方,寬敞一點,現在我們七個人,分佔在七個方向,隨便你從那一個方向走,看看是否走得了!」

  紅狐齊天壽取出狼牙棒,補上最後一個方位,七煞已布成一個圓圈,採取了包圍的姿勢。

  江夢秋神定氣閒,不慌不忙地道:「我要到外面來,就是怕屋中有什麼機關,真要動手,我可不怕你們!」

  段天化微笑道:「你何不試試看。」

  崔妙人與崔明珠跟著孫華軒與楚三笑也走出來,崔明珠道:「江大哥,你準備往哪一邊走,我來幫助你。」

  段天化笑笑道:「小姑娘,你的無影飛針的確有兩下子,所以我們才拼了一個秦老弟拖了你一下,現在你中了無影之毒,可沒那麼得心應手了。」

  崔明珠自然不信,揚手一灑,雖然射出一把銀針,勁力卻已無法控制,段天化手中探出一柄折扇,輕輕一搖,就把那蓬銀針在空中扇

  落地下。

  倚紅道:「崔姑娘,你別浪費東西了,中了無影之毒後,肌肉會慢

  慢僵硬麻木,無法再使內勁,而且還不能提動真氣,否則會使藥性加重。」

  崔明珠—驚道:「以後會不會恢復?」

  倚紅道:「在一個半時辰之內用上解藥是不要緊的,如果超過時間,只能保住性命,卻無法恢復武功了。」

  崔明珠急叫道:「段天化,快拿出解藥來。」

  段天化笑道:「別急,等我們把江夢秋的問題解決之後,再慢慢商量,秦老弟受了你無影飛針之傷而無法行動,即使雙方互換解藥,也得談談條件。」

  崔明珠道:「什麼條件你先說說看。」

  段天化一笑道:「條件之—就是把江夢秋留下來,否則縱能保住你的性命,卻不敢說必能保住你的功夫。」

  江夢秋一呆道:「段天化,你真卑鄙。」

  段天化一笑道:「這可怪不得我們,上次在黃山領略到神針的絕技後,我們的確傷了不少腦筋,所以才豁一個人來解除大家的威脅,秦老弟上次吃的虧大,他自告奮勇要和你對拼一下,我們的代價也付得不小,江夢秋!你爽快一點表明態度,否則崔姑娘今後無法再動武,那可是你造成的,一個半時辰是很快就過去的。」

  江夢秋不禁猶豫,崔明珠立刻道:「江大哥,你儘管想法子突圍,不要管我,他們既然想盡方法不讓我用飛針,你就是留下,他們也不會替我們解毒的。」

  段天化笑道:「這倒不一定,我們只是要留下江夢秋,在這段時間內,限制你的無影飛針搗亂而已,過了一兩天,我們就不怕你的無影飛針了,令堂號稱無敵神針,她飛針的技藝較你更精,單單制住你又有什麼用?可是江夢秋不肯束手就擒,拖下去耽誤了我的時間。

  可怨不得我了。要解除無影之毒,不僅僅是有解藥就行了,拔除餘毒,至少也得要半個時辰,因此真正所餘的時間,僅是一個時辰而已,可是已經過去很久了,江夢秋!你算算看……」

  崔妙調:「不必算,江兄弟!明珠中毒到現在,大概只有半個時辰,你在半個時辰之內突圍出去,他們就沒話說了,到時他們如果藉故拖延,我也扣住解藥不給,讓秦明的兩條腿永遠癱下去,我倒不信他們有這個膽子!」

  江夢秋沉吟片刻才道:「崔大姊,明珠,我很抱歉,如果我留下對你們確實有幫助,我當然會毫不考慮,可是我知道這些人不會講信用的,因此我……」

  崔明珠道:「我明白,江大哥,你儘管行動好了,雖然他們用無影之毒制住了我,但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如果他們廢我的武功,我至少要叫他們一半的人動不了。」

  江夢秋一怔道:「你還有辦法?」

  崔明珠道:「不錯!我的無影飛針分無毒與輕毒劇毒三種,劇毒的那一種連手都沾不得,是裝在袖口裡以機簧發出的,回頭他們誰要搗鬼,我就給他一下。」

  七煞聞言俱都是一怔,段天化立刻笑道:「小姑娘,你別騙人了,真要有那種玩意兒,你會捨得不用嗎?」

  崔明珠道:「我的話已經說明了,信不信由你,含劇毒的針只有四枚,我不能輕易使用,再者我母親授針之前曾嚴為告誡,非至萬不得已時,不准動用,你們要是把我退急了,我可就不客氣,豁出性命跟你們拼了。」

  段天化乾笑了一下,卻弄不清是真是假,只得聳聳肩膀道:「好!

  段某姑且相信你,但我們絕不會放過江夢秋,憑我們的真功夫,照樣也可以留下他。」

  江夢秋沉思片刻,提劍朝玄狐空空道人退去,他手執兩塊唱道情的鐵板,連忙凝神以待。

  江夢秋冷笑—聲,劍尖震出一片寒星罩將上去,空空道人雙板齊發,錚錚聲中,兩人在眨眼間已交手七八招,雙方都互不相讓,功力也在伯仲間,倚紅與偎翠雙雙仗劍迫上,由左右兩邊切入,一人一支劍,粘住了空空道人的鐵板,江夢秋凌空一個投身,由空空道人的頭上飛越過去,腳還沒落地,黑妖狐花六娘手舞長飄帶當頭捲到。

  同時口中還發出一聲清叱道:「小子,你別想溜了。」

  他們補位的功夫確實很熟練,江夢秋的動作已經算快的了,但花六娘仍然能及時趕上把他截住,兩人又開始交手,花六娘這一條飄帶看來輕柔,但在她手中運開來,卻力沉萬鈞,江夢秋一個大意,差一點連手中的長劍都被捲走,連忙凝神聚氣,慢慢展開胸中所學才能抵住。

  又激戰十幾回合後,江夢秋已放棄了脫身之念,他見到花六娘的補位身法快捷,知道無法在戰鬥中偷空脫身,唯一的辦法是在技藝上鎮住他們才能離開,因此專心一意,運劍人化,把他從祖父那兒學來的劍法精華都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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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1 23:53: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三公昔年威震江湖,技藝畢竟不凡,江夢秋幼承庭教,又兼天資過人,年紀雖輕,一身藝業卻盡得祖傳,不遜仁翁壯年之時,這一認真施展,不到三十招,花六娘就感到吃不消了,喘吁吁地道:「快來一個幫手。」

  紅狐齊天壽一擺狼牙棒上來加入戰場。

  江夢秋冷笑道:「段天化,你剛才還誇口說隨便我挑一個單打獨鬥的,現在怎麼不吭氣了,你難道瞎了眼,沒看見是兩打一嗎?」

  段天化皺皺眉道:「六娘,你真的應付不下?」

  花六娘道:「老娘還騙你不成,我要罩得住,誰肯丟人召幫手,這都怪你消息不夠靈通,沒把人家的底細摸清楚就亂吹牛,這小子的功夫比十年前的衝霄鶴還扎手。」

  段天化哦了一聲道:「在黃山我只看出他輕功卓絕,照道理講,輕功好的人,內力就要差一點,何況他才二十多歲,怎麼也不會強過你幾十年的苦修呀。」

  孫華軒哈哈一笑道:「段天化,你該想想他是誰的後人,三公技鎮天下,當世無敵豈是你料得透的,別說是單打獨鬥了,兩個人也罩不住這小子,要不要老夫幫一手?」

  在江夢秋凌厲的劍下,花六娘與齊天壽雙雙聯手仍是守多攻少,落在下風,段天化臉色變得很難看地道:「用不著軒老費心,我們自己對付得了。」

  孫華軒笑道:「好,那老夫就等著看笑話吧。」

  段天化又看了一看,忍不住道:「袁老弟,上官兄弟,你們兩位也上去吧,今天如果叫這小子走了,我們的臉上就太難看了,說什麼也得把他截下來。」

  猿公劍袁凱與追魂劍客上官令陶聞言合進,這兩人都是使劍名家,且配合得絕佳,一個輕靈,一個陰狠,江夢秋以一敵四,開始有點吃力的感覺,倚紅與偎翠雙戰空空道人,倒是勢均力敵,倚紅見江夢秋略有敗象,忙道:「翠姊,這個牛鼻子交給你,我幫公子去。」

  他說走就走,動作更快得出奇,一個彎腰卷地而進,長劍撩開,花六娘的背對著她,猝不及防之下,後腿被她剁了一劍,頓時皮開血綻,痛叫道:「你們都是死人,這小姨子從我背後偷進。你們也不招呼我一聲。」

  她忙撕衣裹傷,倚紅加入戰圈後,專門採用滾地的戰法,繞圈子向另外三個人的下盤發招,這種擾亂性的戰法倒真有效,三個人既要忙著對付江夢秋的攻擊,又要防備她的突襲,一時手忙腳亂。

  段天化道:「諸葛老弟,快上去截住這蠻婆,別讓她搗蛋。」

  瀟湘劍客諸葛晦在八煞中是長得最斯文的一個,粉面朱唇,俊眉朗目,但他的陰險也是八煞中最知名的一個,因為很多人都被他那張臉哄過了,看到他笑吟吟的時候,誰也不會防備他,即使是他的敵人,在距他一丈的時候也不會防備他,但容他走近一丈,就是死亡的距離了。

  他有一手快劍,不過三招,卻能在一丈的距離內,風也似的捲到敵人的面前,然後三招連發,誰也沒看清他這三劍是如何發出的,因為那些人都已死在他的劍下了。

  七劍九狐中,諸葛晦殺的人最多,因為他要殺人前,臉上不帶一點殺機,所以他聽見段天化的招呼後輕輕地移動腳牛,慢慢地走向倚紅而去,步子很慢也很小,每步不過尺許,而且他的雙手平垂晃著,不到一丈的範圍內,他從不拔劍,到了一丈的距離內,沒有人知道他如何拔劍,但崔妙人是知道的,因此眼看他只有一尺就可以達到一丈的距離時,崔妙人忍不住了,身形一縱電疾般由橫裡插進,軟劍已然由腰間撤出,諸葛晦恰好走到一丈的出手范圍,身形也捲了進來,叮然一響,兩條身形乍接又分,諸葛晦的長劍已執在手中,卻沒有能殺死倚紅。

  因為崔妙人配合得也很準,及時地攻出了劍,這一劍將諸葛晦要殺人的劍移作自衛了,他立定身子後,微微一笑道:「崔娘子有意賜教?」

  崔妙人怒道:「諸葛晦,你那套玩意少在我面前耍。」

  諸葛晦一笑道:「敝人出手從不落空,今天是第一次,但被你崔姑娘攔住了,敝人也沒話說,因為敝人不在乎殺盡天下人,唯獨對你下不了手。」

  崔妙人怒道:「少來這一套,有本事就放招過來,別人怕你的閃電三擊,我可不在乎。」

  諸葛晦笑道:「崔娘子有意賜教,敝人自然十分歡迎,但不想在此時此地,我們找個月白風清夜,花前月下,邊談邊切磋,那才夠情調,敝人對崔娘子的絕世仙容,傾慕已久,只憾沒有機會一近芳容……」

.............................
      
  崔妙人怒不可遏,一揮軟劍就衝了過去,諸葛晦輕輕一笑閃身避開了,快得不可思議,段天化叫道:「諸葛老弟,你是怎麼了。現在可不是傾訴相思的時候。」

  諸葛晦笑道:「段兄之命,小弟怎麼敢不遵,但偏偏崔娘子橫裡插手,小弟就沒辦法了,你是知道我的……」

  段天化道:「崔女俠,這沒有你的事,你的那一場已告一段落,你怎麼又插手進來呢!」

  崔妙人怒道:「誰跟你分場的,我們一起來的,你們倚多為勝,我自然可以出手了,誰規定我不能下場的。」

  段天化笑道:「雖沒有規定,可是你得顧全令侄女。」

  崔妙人道:「你們敢對她怎麼樣?」

  段夭化道:「不怎麼樣,崔女俠如果不肯按照段某分場的規定,我們自然也可以再對她出手。」

  崔明珠立刻道:「你們最好來試試看,我袖中兩筒浸了劇毒的飛針,正好想找機會用在你們身上,因為我娘規定只有在救命的時候才可以用。你要不要試試看?」

  崔妙人冷冷一笑道:「段老邪,你可聽見了。」

  段天化無可奈何地道:「諸葛老弟,我替你擋住崔女俠,你快去把那個蠻女收拾下來吧!」

  說著一揮折扇,夾在他們中間,諸葛晦含笑又向倚紅走去,崔妙人情急出手,段天化一搖擺扇,封住了,諸葛晦也適時發動,他身穿白衫,白光一閃就捲了進去,崔妙人急叫道:「倚紅!小心,快閃開!」

  叫聲才畢,那邊已發出一聲痛叫,諸葛晦白色的身形跳開,倚紅也跳了開去,齊天壽卻手掩左胸,指縫間鮮血直流,沉聲道:「諸葛晦,你怎麼對我出手了?」

  諸葛晦歉然一笑道:「對不起,這個鬼丫頭的身手滑極了,我看見她在眼前的!劍到時卻換成齊老兄了!」

  齊天壽怒道:「你自負快劍,連對象都弄不清楚嗎?」

  諸葛晦淡然道:「那可不能怪我,誰叫齊兄自己湊上來的,你明知道我的劍一出手就收不住,應該避開點才對,幸虧我及時偏一偏,否則這一劍已剜透心臟了。」

  齊天壽怒極叫道:「段兄這是怎麼說?」

  段無化沒有想到會有這種結果,呆了一呆,道:「這是我的不是,諸葛老弟的劍力威猛,但必須要有適當的距離,諸葛老弟的劍招才能施展,距離夠了,沒人躲得開!」

  齊天壽怒哼道:「可是人家偏偏就躲開了。」

  諸葛晦笑道:「這一點我承認失手,但齊兄為何躲不開呢?我的劍不長眼睛,齊兄可是長眼睛的。」

  齊天壽怒罵道:「諸葛晦!我怎麼知道你會對自己人出手,否則我還會怕你這王八蛋不成!」

  諸葛晦臉色微微一變一沉道:「你要不要再試一劍?」

  齊天壽乾脆放開掩住胸口的手,掄起狼牙棒叫道:「來就來,老子還怕你不成,別以為你的煞手閃電劍有多了不起,你王八蛋一餐吃幾碗飯誰不清楚?」

  諸葛晦一笑道:「好極了,兄弟就請齊兄賞碗飯吃,這幾年來,兄弟一直就沒吃飽過,原因就是齊兄多吃了一碗,佔了兄弟的份,今後兄弟就不會挨餓了。」

  齊天壽知道諸葛晦一笑就是要殺人的先兆,立刻凝神蓄勢待敵,諸葛晦也含笑慢慢走去。

  段天化大聲喝道:「住手!你們想窩裡反。」

  一言甫畢,那邊又是一聲痛叫,原來是江夢秋趁亂之際,精神陡長,長劍急發,將猿公劍袁凱的臉頰上刺了一劍,那還是他躲得快,否則這一劍足可刺穿他的咽喉。

  袁凱負傷跳開,孫華軒哈哈大笑道:「妙,妙極了,段天化,八煞中掛綵了四個,對方連一根寒毛都未被動,制住了個小姑娘,還是靠用的毒藥,段天化,你以為這副擔子是好挑的?要想當家,還得要點真本事才行。」

  段天化見花六娘、齊天壽、袁凱先後負傷,再加上被崔明珠飛針傷腿的秦明,足足折了一半,頓覺臉上無光,沉聲道:「上官兄弟,把江夢秋交給我,你去對付那個蠻女。諸葛老弟,崔妙人交給你;空空道兄,你也加點勁,我們各管一個,誰要是失了手,誰就負責!」

  他說得詞色俱厲,而且閃身過去,接下了江夢秋,上官令陶立刻找上倚紅,唯獨諸葛晦卻負手不動。

  段天化一怔道:「諸葛晦弟。你怎麼還不過去?」

  諸葛晦淡然道:「我的劍出了鞘就要殺人,不分敵我,所以剛才對老齊也不例外,因此我不能對崔娘子出手,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無法應命。」

  段天化急叫道:「諸葛老弟,你在這個對候還來這一套?你要知道崔妙人跟江家的關系,你絕不會有希望的。」

  諸葛晦一笑道:「人活著我就有希望,除非我死了,或者她死了,因此我不能作這種斷絕自己指望的事。」

  段天化又是一怔,沉聲道:「諸葛晦弟,你到底有沒有誠心參加八煞門,你老實說— 聲。」

  諸葛晦道:「我對參加什麼都沒有誠意,完全是為興趣,加入八煞門後,你們都得了不少好處,唯獨我……」

  段天化道:「你的功力深進多倍,怎麼沒好處呢?」

  諸葛晦笑道:「那算什麼好處,只不過使我活得久一點,減少幾分被人殺死的可能而已,我的劍法是重快不重力,重巧不重招,學來的那些招式還不如我自己研製的有威力,那對我有多大幫助呢?」

  段天化一怔道:「那你為什麼要參加八煞門?」

  諸葛晦笑道:「我平生最喜好的一件事就是殺人,最大的願望是得到崔妙人這樣一個絕世的佳人為侶,此外別無他望,我參加八煞門,為的是可以放手殺人,而在惹上幾個我殺不了的人時,有個硬靠山;我喜歡殺人,卻不喜歡被殺,這就是我參加八煞門的原因,但不能妨礙我另一個願望,因此我絕不對崔娘子動手。」

  語畢朝崔妙人又一笑道:「崔娘子,敝人對你的一片心意可真是山高水深,前幾年你單獨闖江湖,結識了不少年輕俠少,贏得情狐之美名,卻始終未能締結良緣,你知道是什麼緣故嗎?」

  崔妙人的粉臉又氣又怒,厲聲叱道:「混帳東西,誰跟你說這些廢話,你再出口不遜,就割下你的舌頭。」

  諸葛晦哈哈一笑道:「你別當作廢話,告訴你之後,你才知道我對你用心良苦,真應該好好感謝我才對。」

  崔妙人不禁一怔,崔明珠嘴快搶問道:「為什麼?」

  諸葛晦道:「因為那些小伙子都被我趕跑了,我始終追躡在令姑之後,她認識一個人,稍稍建立起一點感情時,我就前去找上他比劍,在我的閃電快劍之下,沒有一個是對手,然後我就通令他們離開令姑,限他們在一月內另娶。」

  崔明珠道:「這會有用嗎?」

  諸葛晦一笑道:「有一點用,他們不是都急急地另外找對象成婚了?令姑能得情狐之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認識一個少年郎時,不出一月,必定會娶妻成家,只是另找對象而已,情狐二字,有專門撮合別人姻緣的意義,但誰都不知道背後促成其事的是區區,除了那些當事人。」

  崔明珠道:「他們不會說出來嗎?」

  諸葛晦笑道:「他們如果有這個膽子,就不會放棄令姑這樣一個絕世佳人了,我對他們提出兩項條件,就是不離開崔娘子者死,洩露其事者誅全家,他們連自己的一條命都捨不得放棄,更不敢為全家招禍了。」

  崔明珠不禁洩氣道:「難道沒有人反抗嗎?」

  諸葛晦道:「沒有,我真替令姑抱屈,以她這種絕世風華,竟沒有一個人肯為她一死的;如果換了我就是把劍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改變初衷。」

  崔明珠道:「我不信,你一定把人家給殺了。」

  諸葛晦道:「你不妨問問令姑,她認識的那些人,有沒有一個被殺死的,敝人心儀令姑,卻是真心為她著想,如果真有一個人、情願不辭一死而不受威脅,我絕不殺他,反而會抽身引退成全他,因為他配得上令姑。」

  崔明珠轉望向崔妙人,但見她粉臉鐵青,卻不發一語,知道諸葛晦的話沒有說錯,不禁憤然道:「這種貪生怕死、沒有骨氣的男人,我姑姑不會看中的。」

  諸葛晦笑道:「說的是啊!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經過一番考驗,怎能知道一個人的本性呢?我是在替她作一番考驗,免得她明珠暗投,把感情浪費在不值一顧的傖夫身上,這番苦心夠深了吧?」

  崔明珠道:「那以前為什麼不向我姑姑表示呢?」

  諸葛晦輕歎道:「我也曾與令姑數度相逢,但她對我好像沒多大興趣,始終不屑一顧,我哪有機會表示呢?」

  崔明珠一笑道:「那大概是你的人品不端。」

  諸葛晦微笑道:「這就不知道了,敝人除了嗜殺之外,別無不良之行,不重貨,不求利,不望名,不好色,除了令姑之外,心中再無他人,這是誰都可以證明的。」

  崔妙人怒道:「殺人也算是你的個性嗎?」

  諸葛晦道:「殺人也不是壞事呀,你難道沒殺過人?七劍九孤中有正有邪,唯獨殺人一項,誰也不輸誰,否則簡老鶴也不會把我們齊集黃山,訂下十年止殺的約會了。」

  崔妙人道:「我們殺的是罪無可恕該殺之徒。」

  諸葛晦一笑道:「誰該殺誰不該殺,這可很難說,但國有國法,至少我們沒有殺人的權利,但我們都殺過人了。」

  崔妙人道:「我殺人,是為了執行法外之法,王法有所不及,我只是以道義為準彌補王法之不足。」

  諸葛晦大笑道:「這只是你自己的說法而已,如果你所做全合理,簡老鶴的黃山之約,就不會把你也算進去了,崔娘子,你敢說你殺的人全是該死的嗎?」

  崔妙人頓了一頓才道:「至少他們都有該死之處。」

  諸葛晦笑笑道:「十二年前,在山西太原府的酒樓上,你曾經揮劍殺死一個年輕富紳,那是為什麼?」

  崔妙人一怔道:「你怎麼知道的?」

  諸葛晦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十年黃山之會前,我一直在追隨著你,自然曉得你的每一個行動,那個富家子並無大惡,只因為喝多了酒,與友人打賭,想握一握你裙下金蓮,結果卻做了裙下之鬼。」

  崔妙人道:「這種輕薄行為難道還不該殺?」

  諸葛晦笑道:「在你之前,他也曾握過另一個賣唱女子的腳,你就在旁邊,卻沒有殺他。」

  崔妙人道:「那個賣唱的女子自甘下賤,關我什麼事!」

  諸葛晦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那個女子並不是自願把小腳給人摸的,那個富家子握住她的腳後,她還連連哀告求恕,崔娘子,你必須承認,那個富家子之所以被殺,只因為他冒犯了你。」

  崔妙人怒道:「這就夠了,難道我不該殺他,應該在那兒任他輕薄,甚至於也對他哀告求恕麼?」

  諸葛晦一笑道:「那裡,你殺得對,即使你不殺他,我也饒不了他,這對我們七劍九狐是一個侮辱。」

  崔妙人道:「這不就夠了,你嚕嗦些什麼?」

  諸葛晦道:「這不過是說明我殺人的理由,因為那些人也冒犯了我,我雖然嗜殺,卻沒有瘋狂到見人就殺,我不盜財、不動色。沒有無故殺人的理由,除非是有人惹上了我,或者做出我看不順眼的事,我才揮劍一快……」

  崔妙人語為之塞。

  諸葛晦笑道:「崔娘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卿故,沉吟至今。我不敢說我配得上你,但十幾年來,昔日少年已老,塵世仍稀知音人,我這一片苦心,是否能打動你呢?」

  崔妙人忽而一笑道:「諸葛晦,你的心意夠誠嗎?」

  諸葛晦道:「耿耿此心,唯天可表。」

  「你肯為我做任何事情嗎?」

  「可以!但是不能為你停止殺人,我已經殺成了習慣、再也改不掉了,被簡老鶴逼得十年內袖手,我只好躲起來,不敢出來見人,否則我會瘋了。」

  崔妙人笑道:「可是你並沒有守那十年之約。」

  諸葛晦道:「你是指殺死簡士堯家人那回事?這不能算,他對我們提出約束,自己就得身體力行,我們這樣做就是試試他的定力,那十年中,除了那簡老鶴一家外,我的確沒有再開殺戒,我可以發誓……」

  崔妙人道:「我不追究這些,也不要你戒殺,而且我給你的任務就是殺人,殺幾個我指定的人。」

  諸葛晦笑道:「但憑吩咐,敝人無不從命。」

  段天化冷冷地道:「老弟!你別答應得太快,最好先問問清楚,她要殺的是什麼人。」

  諸葛晦道:「崔娘子認為該殺的人,就一定該殺。」

  段天化道:「如果是我們呢?」

  諸葛晦一怔道:「不會吧!她不會提出這個要求。」

  崔妙人道:「就是這批人,除了你之外,八煞門中的每一個人都要殺,殺死他們我就嫁你。」

  諸葛晦笑道:「十年以前,你如提出這個要求,我一定毫不考慮,現在不行了,崔娘子,你另外出個題目吧。」

  崔妙人道:「不!我就是要你殺死他們。」

  諸葛晦搖搖頭道:「愛莫能助,因為我殺不了他們。」

  崔妙人冷笑道:「可見你言不由心,剛才你還說……」

  諸葛晦笑道:「我說如果有人用劍架在我脖子上,叫我放棄你,我絕不妥協,但他們並沒有這麼做,而且還要幫助我得到你,我怎麼能對他們出手呢?」

  崔妙人冷笑道:「你剛才差一點就跟齊天壽動手了。」

  諸葛晦一笑道:「不錯!那是因為我有把握勝得了他,殺人者最不情願的事就是被人所殺,雖然殺人者的結果多半是被人所殺,但那一天沒來到之前,我不必自己碰上去。崔娘子,我希望得到你,但不願用性命去換滴眼淚,我要活著與你共偕白首,因此我有個條件,就是在你我都沒有危險時,才能聽你的吩咐行事。」

  崔妙人轉轉眼珠道:「八煞中你排名第幾?」

  諸葛晦一笑道:「這倒沒有認真計較過,但除了段兄之外,我都還不放在心上。」

  其他的人聽他這麼說,都有憤然之色,但都被段天化用眼色止住,段天化笑道:「老弟!多蒙謬讚,承情之至,你的閃電三連擊,爐火純青是大家公認的,只是八煞門中,還有幾個人,可不同意你的話。」

  諸葛晦眼光看到孫華軒的身上,連忙道:「不錯,軒老與楚兄是劍中高手,我不敢妄加比擬,他們雖然也是八煞門中人,但卻是另一個體系,我的話不包括他們。」

  孫華軒與長白劍狂楚三笑臉色才好看一點,崔妙人想想道:「好!那麼把這三個人除外,對其他的人呢?」

  諸葛晦笑笑道:「也不行,我倒不是怕他們,而是不敢從命,殺了他們,你我都脫不了身。」

  崔妙人道:「為什麼,難道他們還有靠山不成?」

  諸葛晦笑道:「你是聰明人,何必要問呢?段兄與軒老已經明擺著分了家,卻不能各行其是,可見我們都還受著另一種約束,牢牢地捆住了大家。」

  崔妙人道:「是些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本事。」

  諸葛晦笑道:「那你就別問了,八煞門中四劍四狐,加上軒老與幾個護法,誰是肯居人下的?但我們卻被捆得死死的,可見不簡單。崔娘子,我勸你一句話,不要太任性了,你們那邊最大的靠山,不過是仁翁那個老頭子,但是這十年來他為什麼隱身深山,不敢出來闖了?」

  江夢秋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我爺爺可不是怕你們,他是認為你們這批妖魔小丑,不值得他老人家動手,所以才派我出來,再告訴你一句,伏牛山是我爺爺指定我來的,他要怕你們,就不會叫我來了。」

  諸葛晦一笑道:「就算你說得對吧,但我們敢公然挑出八煞的招牌,自然也有相當把握,當然也不是憑我們這幾個人,大家走著瞧吧!」

  崔妙人道:「那我們之間就談不下去了。」

  諸葛晦笑道:「你的條件對我們兩個人都有不利,我自然不能接受,但我卻可以給你一個保證,使你絕對安全。」

  崔妙人笑笑道:「你保證得了麼?」

  諸葛晦道:「不錯,只要你留下,我可以保證你不受一點傷害,這個保證是表示我對你的一點心意,卻不是藉此邀你的好感,至於如何取得你的芳心,我準備慢慢再下功夫,以磨杵成針的毅力,總有一天會感動你的。」

  崔妙人冷冷地道:「你不必白費心思了,無此可能的。」

  諸葛晦一笑道:「那我也認了,但我不會放棄努力的,終日相對,也可以聊慰相思了。」

  崔妙人怒道:「你在做夢,本來我為了明珠,還能留下來的,憑你這句話,我非走不可。」

  諸葛晦笑道:「你只要走得了,我不會攔阻,令侄女在這兒,我會照顧她的,愛屋及烏,我會把她當作自己的侄女一樣地照顧她,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段天化一沉臉道:「老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諸葛晦道:「除了崔娘子,我可以為你對付任何人。」

  段天化道:「可是你要放崔妙人離去。」

  諸葛晦道:「我沒有這樣說,我只是不能自己出面留下她,因為我只有傷人的本事,卻沒有留人的本事,段兄如能留下她,我是求之不得,但別找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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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1 23:53:37 |只看該作者
  段天化想了一想道:「好吧,我們倆換個對手,你負責江夢秋,我來留下崔妙人。」

  諸葛晦道:「行。不過段兄,我先說句話在前面,你可得手下留情,殺了她固然不行,傷她也不行,你必須留下一個完整無缺的崔娘子,否則我可要找你算帳了。」

  段天化臉色一沉,正欲開口,諸葛晦道:「本來崔娘子已經準備留下來了,都是段兄太過大意,自己捨不得把絕活抖出來,偏要倚多為勝,出動那些蠢材,白白地丟人現眼,還落了場笑話,把崔娘子也惹得出了手。」

  紅狐齊天壽、黑妖狐花六娘與猿公劍袁凱都受了傷,憋了一肚子火,聽見諸葛晦這麼一說,一個個都火了。

  齊天壽更是忍不住怒喝道:「諸葛晦,你說誰是蠢材?」

  諸葛晦一笑道:「我說你們除了崔娘子是跟我們齊名人物外,其餘三個都是剛出道的後進,你們不但截不住人家,還一個個掛了彩,好意思稱能麼?」

  齊天壽吼道:「老子那一劍是你王八蛋扎的。」

  諸葛晦笑道:「這證明你比我差勁。」

  齊天壽忍無可忍道:「段大哥,我撈著受魔宮的處分,也要跟這王八蛋拼一下,他太欺人了。」

  段天化卻一沉臉道:「齊老弟,魔宮在什麼地方,與你有什麼關係,憑什麼來處分你?」

  齊天壽臉色大變,連忙道:「小弟是一時失言。」

  段天化冷冷地道:「希望你只是一時失言,否則我也擔待不起,你受了傷,回去休息吧。」

  齊天壽還想說話,段天化道:「袁老弟、花六嫂,你們兩位也受了點輕傷,把老齊帶進去休息吧。」

  袁凱道:「我還撐得住。」

  段天化道:「撐得住也不必了,我們還有四個人、剛好一個對一個,各人負各人責任,我錯了一著,不該叫大家一起上的,不但落個倚多為勝之譏,而且還亂了章法,使職權混淆,還害你們受傷,如果我早把對像指清,相信你們不要受傷,事情也早解決了。」

  那三個人怔了一怔,終於無言走回廳去,場中只剩下上官令陶與空空道人分別逼住倚紅與偎翠。

  段天化閃身到崔妙人前面道:「諸葛晦弟,我把江夢秋交給你了,如果你留不下他,你自己知道結果的。」

  諸葛晦笑笑道:「段兄如果留不下崔娘子呢?」

  段天化頗為不汲地道:「老弟把段某看得如此不濟?」

  諸葛晦一笑道:「話不是這麼說,兄弟對段兄你的功力自是信得過的,但一別十年崔娘子的功力沒閒下來,大家俱非昔日吳下阿蒙了,要留下一個人,可不容易。」

  段天化笑道:「說來說去,老弟還是怕我傷了她。」

  諸葛晦道:「不,兄弟是怕傷了我們十年的交情,當段兄忍不住要下殺手,可怪不得兄弟倒戈相向。因為我們是有約在先,所以才再三鄭重叮嚀段兄。」

  段天化沉聲道:「老弟!你今天的態度很奇怪。」

  諸葛晦淡然道:「兄弟一直就是這個態度,何以段兄今天才感到奇怪呢?十年前兄弟初入八煞門,就表明了這個態度,段兄想必也清楚的,因為入八煞門對兄弟而言,就是為了殺一個痛快與保全崔娘子的一點癡心而已。」

  崔妙人怒道:「混帳!我保護得了自己,誰要你賣好。」

  諸葛晦一笑道:「崔娘子,你別氣,受不受在於你,施不施在我,反正這是我與老段的事,與你毫無關係。」

  崔妙人氣得擺劍道:「無恥的東西,我就找你—拚。」

  提劍正要過去。諸葛晦忙叫道:「段兄,你快把她接下去,否則我就要落荒而逃,任何事不瞥了。」

  段天化無可奈何,手搖招扇,封住了崔妙人道:「老弟,我答應你不傷崔妙人,但別的人我就不管他了。」

  諸葛晦含笑道:「當然,別的人你任殺任砍,我都不在乎,何況除了崔娘子之外,我也不會客氣。」

  段天化冷笑一聲道:「好吧,江夢秋交給你了。」

  他揮手把扇,攻向崔妙人而去,招法精絕。功力深厚,崔妙人手揮軟劍。也只能維持個不敗而已,她這時才暗暗心驚,八煞技業,果然大有進境,尤其是段天化,更為出人意料。十年前大家在黃山輪流對搏簡士堯,她自己只是虛應故事,段天化卻是認真出手的,結果一一折於衝霄鶴之手,那時她自信比別的人高出一點,僅與天狐白無暇在伯仲之間,一別十年,自己的功夫更精絕了,而段天化卻進步得驚人。

  如果不是諸葛晦來了那番限制,使段天化的攻勢不敢十分放開,只能在幾處穴道上招呼,自己恐怕早已落敗,但這樣一來,也激起她好勝之心,咬緊牙關,揮出一輪狠攻,殺得天昏地暗。

  另外的三對也展開了廝拚,江夢秋的長劍與諸葛晦戰成一片,倚紅與偎翠雙戰空空道人與上官令陶,未免有點吃力,但江夢秋慢慢地移近她們,不時還抽空替她們解一下圍,到了最後,竟是六個人殺成了一團。

  上官令陶叫道:「諸葛晦,你是怎麼了,把這小子引開一點,別來攪我們,你連個小伙子都管不住。」

  諸葛晦笑道:「你還好意思說,江夢秋是仁翁傳人,要留下活的,我只能慢慢地想辦法,你們管兩個女孩子,怎麼也收拾不下來,讓她們混到我們這一堆來了。」

  這兩個人是恨的癢癢的,卻是無可奈何,空空道人幾次逞險搶攻,結果攻勢被江夢秋封住了。

  倚紅趁隙反擊,還多虧諸葛晦替他解了圍,笑著道:「牛鼻子,你小心點,要叫這女孩子給擺下了,我們都跟著丟人。」

  諸葛晦這種態度,益發叫段天化火冒十丈。歷聲叫道:「諸葛老弟,別管太多了,放開手來殺。」

  諸葛晦道:「可以,但是叫另外兩個人走開,我的殺手一放出去,可管不了是不是自己人,如果像剛才一樣,又傷到了自己人。

  落一場埋怨可太沒有意思。」

  段天化一沉臉道:「好!兩位老弟先退開,諸葛晦弟!我把三個人都交給你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諸葛晦道:「行!至少我的人跑不了。」

  這句話使江夢秋心中一動,連忙道:「倚紅、偎翠,你們倆先走,出去找方大姊去。」

  依紅稍稍一怔,偎翠卻一拉她,直往外面走去,空空道人與上官令陶見狀大急,雙雙飛前攔阻,諸葛晦也及時發動了,劍光如虹,急捲而進,三個人剛好湊成一堆。

  諸葛晦劍到臨頭,忽地急閃,將空空道人與上官令陶兩個人的兵器都擊落下來,倚紅與偎翠一滾身,雙雙躍出丈許,頭也不回,翻出院牆而去,上官令陶怒道:「諸葛晦,你是什麼意思,我看你是吃裡扒外。」

  諸葛晦收劍冷笑道:「什麼意思問你自己,叫你們不要上來,你們偏要逞能,老段,這又怪我麼?」

  段天化歎了一聲道:「不怪,但是你的劍也發得巧了一點,怎麼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呢!」

  諸葛晦道:「我的閃電三連擊一定要有充分的準備,剛才哪有機會,好容易才等到一個空當,這兩個蠢材偏又湊了上來,我要不是收招得快,後果又將如何?」

  段天化道:「算了!好在那兩個女的無關緊要,只是江夢秋這小子可千萬不能放過了。」

  諸葛晦一笑道:「只要沒人搗蛋,我可以負全責。」

  上官令陶不解道:「段兄,難道我們還錯了?」

  段天化道:「這次是二位孟浪一點,剛才諸葛晦弟那一劍威力無傍,如果放開手,雖然那兩個女孩子必將授首,但二位也會傷在他的劍勢威力之下。」

  上官令陶不信道:「哪有這麼簡單。」

  諸葛晦笑道:「我及時收勁,把劍勁轉移到你們的兵器上,才煞住了第三招沒發出來,這三劍是一劍強於一劍,如果等我的第三劍出手,二位又豈僅是棄兵器而已。」

  上官令陶與空空道人呆了一呆,雖然還是不服氣,但兵器雙雙被擊脫了手總是事實,只好含愧上前拾起兵器,默然退過一邊。

  段天化道:「諸葛晦弟。現在就看你了。」

  諸葛晦含笑不語,凝勁蓄氣,備作一擊,江夢秋也態度凝重,蓄勢待發,情況十分緊張,連段天化與崔妙人也自動地歇了手,靜觀其變。

  諸葛晦運足了勁,身形再度像風一般地捲進來,江夢秋也蓄足了勁,長劍待發,雙劍交觸錚然急鳴,諸葛晦的身子被震得彈向空中,對準江夢秋的頭上掃下來。

  江夢秋力格第一劍後,又劃出第二劍,不想諸葛晦的身形已轉到空中,與先前兩次攻擊的方法迥異,一劍揮空,諸葛晦的劍已臨空而下。危急萬分之際,忽地人影切入,寒芒急閃,卻是崔妙人飛身解圍,諸葛晦眼見崔妙人已進入他的劍勢圈內,逼得臨時撤退,將劍力外移,而江夢秋也及時反手撩出一劍,剛好劃過他的腿際,但聞嘶的一聲,諸葛晦的白綢褲上立刻添了一道尺來長的劍痕。

  他身子落地之後,口泛微笑道:「好劍法;不愧為仁翁傳人,崔娘子,多謝你一劍救了我們兩條命。」

  崔妙人也怔了怔,她插手進來,是為了救江夢秋,沒想到江夢秋還會有那一下精妙的反勢。

  她如果不插手,諸葛晦不變招,那結果一定是兩個人都將飲刃而死,因為諸葛晦那一式威力至巨,萬無可避,而江夢秋的反擊剛好補進空位,一樣也可以將諸葛晦腰斬。

  現在雖然因諸葛晦避招而解除了雙方的危機,但諸葛晦卻因此受了傷,倒是有點歉意,只得道:「諸葛晦,我插手的本意並不是

  她底下的話還未說完,段天化已逼了過來。

  突然,只聽「噗」的一聲,八煞門的人已倒了下來,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原來是崔明珠趁亂髮了一筒毒針,同時她也是為了救崔妙人。

  段天化這時已把視線移向了崔明珠,只見他思索片刻,自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向崔明珠道:「崔姑娘,這是無影之毒的解藥,你如想活命,就趕快交出你毒針的解藥,以作交換。」

  崔明珠站住腳步道:「拿來。」

  段夭化從身邊取出一個小包道:「你先把解藥交出來。」

  崔明珠冷笑道:「沒這麼容易,我交出了解藥,你不把解藥給我又怎麼辦?我可不上這個當。」。

  段天化道:「這是雙方互利的事,怎麼會給你上當呢?何況我們根本沒有陷害你的意思,只想留下你而已。」

  崔明珠眉毛一掀道:「我偏不留下,你又能怎樣?」

  段天化苦笑道:「那還能怎麼樣,八煞門有一半人負傷掛了彩,今天自然談不上了,只求能互換一下解藥……」

  崔明珠道:「可以,但我絕不先交出來。」

  段天化想了一想道:「這樣吧,我們—手交一手。」

  崔明珠道:「那倒可以,你拿過來。」

  段天化一笑道:「崔姑娘,你對段某不信任,段某又怎能相信你,如果段某過來交換,你姑姑與江夢秋同時出手搶奪,段某豈不是被你們制住了。」

  崔明珠冷笑道:「你不是自負得很,還怕這個嗎?」

  段天化笑笑道:「段某估計上有點錯誤,江夢秋在諸葛晦的閃電快劍三擊之下還能反擊,的確有兩下子,面對面交手,段某或許還能預防,如果在近身交換之際,他突然出手,段某倒是有點擔心措手不及罷了。」

  江夢秋怒道:「江某斷然不作這卑劣之舉。」

  段天化一笑道:「大家已經抓破了臉,就得防備一點。」

  崔明珠道:「你這樣膽小,那就換不成了。」

  段天化一笑道:「換不成對你的損失可大了,令堂李芳菲在江湖上行走也有幾年,她的毒針雖然聞名天下,但幾種配方也差不多為人所知了,最多叫秦老弟多受點罪,我們仍能設法找出根源而予以解除的,倒是你的無影之毒已將近時限,就快發作無救了。」

  崔明珠冷笑道:「這麼說來,我倒是沾光了,我可不領你這份情,大家各自認命,不必交換了。」

  段天化連忙道:「我只是分析實情,可沒說你沾光,崔姑娘,說句老實話,我們不怕得罪你,卻無意開罪令尊堂,神針李芳菲的飛針絕技比你精絕多了,令尊雖然不履江湖,但崔家的劍技在令姑崔妙人身上已知梗概,我們可不願樹下這兩個強敵而自惹麻煩。」

  崔明珠冷冷地道:「這些話現在說已經太遲了。」

  段天化道:「不算遲,只要你安然無恙,令尊堂息隱已久。大概還不至為一點小事而重入江湖吧。」

  崔明珠道:「那你就快點把解藥交出來。」

  段天化笑道:「解藥一定會給你,但要交換秦老弟的那一份,這樣吧我們互相不信任,就由你過來交換。」

  江夢秋道:「不行,你忽然反覆制住她又怎麼辦?」

  段天化笑道:「她身中無影之毒。動作已然不敏,只要不得解藥,很快會要命,我又何必多事呢。」

  崔明珠冷笑道:「我倒不信,你別以為我好欺負。雖然我行動不夠利落,但在這種距離下,我還不會失手。我就過來換藥,你老實點,要動歪心眼。可是自己找霉倒。」

  段天化道:「這是什麼話,段某還會跟你耍賴!」

  崔明珠移步向他走去,兩人面對面時。她才取出一個瓷瓶。

  倒出兩顆丸藥道:「把針取出來後。用一顆內服。一顆分作兩半,以酒化開,洗拭創口。」

  段天化道:「你沒弄錯。是這一種解藥麼?」

  崔明珠道:「不會錯的。我的飛針毒性確有強弱,解藥僅此一種,只在用量上多少不同而已。」

  段無化笑笑道:「好,你拿去吧,一包分三次內服。」ˍ

  他把手中的紙包遞出。崔明珠撈了過來,忽而段天化一手疾出,抓住了她的左手脈門道:「等一下,把瓶子給我留下,以後再有人中了你的飛針,就不必麻煩你了。」

  崔妙人與江夢秋同時變色欺身欲上,空空道人與上官令陶雙出攔住兩人,段天化道:「你們別過來,否則我內勁發出,這個小姑娘的命就保不住了。」 ,

  崔妙人怒道:「段天化,你要不要臉。」

  段無化一笑道:「崔女俠,在你們的心目中,段某已是邪魔歪道,我又何必打腫臉充胖子,硬裝好人呢?」

  孫華軒在後哈哈大笑道:「跟段天化講信用,無非與虎謀皮,他會是那種人嗎?」

  段天化笑笑道:「軒老,能夠充好佬時,段某也想裝裝面子的,只是今天一個人都留下來,對八煞門太不好看了,我也是沒辦法,多少總得撈回點面子。」

  崔明珠卻十分沉穩地道:「我把瓶裡的解藥給你好了。」

  段天化道:「那也不行,雖然你說解藥僅此—種,段某卻不敢相信,至少得搜搜你的身上,看看還有沒有。」

  崔明珠怒道:「你敢動我一下。」

  段天化一笑道:「男女有別,雖然段某年紀可以做你祖父,卻也不會如此冒失,你隨段某回去,叫黑妖狐花六嫂來搜搜你的身,這總該行了吧。」

  崔明珠啊道:「不管是誰都不准,我要出去。」

  段天化哈哈一笑道:「小姑娘,看你挺聰明的,怎麼會想不開呢,我早說過了,留下你並沒有用處,主要是想你的父母能前來一下,所以才借重你。」

  崔明珠邊掙邊叫道:「我爹娘們把我交給姑姑了,你留住我一點用處都沒有!」

  段天化笑道:「這當然也可能,但我們不妨等令尊堂去決定,他們真捨得把你捨棄不管,段某再作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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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1 23:53: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崔妙人與江夢秋已經跟空空道人和上官令陶再度動上了手,雖然一方極力想過來救人,但另一方死拚活纏,也能發生牽制的作用,使他們無法逼近,江夢秋怒道:「段天化,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要開殺戒了。」

  段天化冷笑道:「臭小子,憑你也敢說這種話,在八煞門的地方,你能殺得了誰,儘管下手好了。」

  江夢秋目中射出了怒火,幾下急攻,頓時把上官令陶迫得手忙腳亂險象百出,可是他仍然死纏不放。

  江夢秋怒道:「你是存心不想活了?」

  上官令陶臉色煞白地道:「你小子有種儘管殺我好了。冤有頭,債有主,老子這條命不會白丟的。」

  江夢秋再度精招施出,寒芒迭閃,劍鋒直射過來,上官令陶眼見完蛋,忽而斜裡人影急至,擋住了他的劍鋒,江夢秋一看是長白劍狂楚三笑,不禁怒道:「你也來了。」

  楚三笑寒著臉不出聲。

  孫華軒道:「小子,快走吧,你自己能脫身已經算運氣了,這兒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江夢秋哼了一聲道:「我不怕!你們的厲害人物我都領教過了,憑你們這幾個傢伙還嚇不倒人。」

  孫華軒冷笑道:「小子,你得了你爺爺的傳授,自以為很了不起,就狂了起采,你說得不錯,此刻在八煞門的確沒人能制住你,但是你該想一想,八煞門如果連你們幾個都制不住,憑什麼敢在門口豎起大旗,公然向武林道擺出字號,還是跟方丫頭學學,及早離開的好。」

  江夢秋聞言一怔。

  孫華軒又道:「我們老楚出來攔住你是為了你好,八煞門的八煞技業平平;但他們的性命都獲保證的,殺了一個,就得以十倍的代價來賠償,簡士堯一家死無遺,難道你忘了麼?」

  江夢秋微征道:「簡爺爺可沒有殺死誰呀。」

  孫華軒冷笑道:「你不妨再去問問他,他殺了一個他殺不起的人,才以全家的性命作了抵償,如果今天你殺了八煞門中的任何一個,你也得付出相當的代價。」

  江夢秋道:「我不怕,江家的人可沒這麼好對付。」

  孫華軒一笑道:「你別以為你們江家多了不起,你爺爺還可以算把好手;你老子武功恐怕還不如你,江河遠所以不讓他出來行走江湖,正因為你老子資質太差,不夠資格應付江湖上的一切風險,你也別以為你們全家躲了起來,他們的行蹤早就在控制中了。」

  江夢秋忙問道:「他們在哪裡?」

  孫華軒笑道:「在九華山。」

  江夢秋一笑道:「我家原來就在九華山。」

  孫華軒道:「此刻還是在九華山,只是遷到江氏別墅去了,你們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如果往別處遷移更難避過耳目了,你爺爺算是個有心人,在十幾年前,另置了一處別墅,距原來的住家有九十餘里,在一處小山谷中,以為緊急時避難之用。但這個秘密瞞不過人的。」

  江夢秋心中一動,孫華軒的話令他深感震動了,那所別墅他是知道的,小時候,爺爺也曾帶他去過,有一小堆平房,形成一個小型的山村,由他的一個族叔在管理著,還有五六家佃戶,耕種著附近的山田。

  江河遠只說那是他家的祖業,不忍荒廢,所以叫人經營著,但江夢秋卻覺得很奇怪,因為這五六家佃戶只耕作著十幾畝山田,卻有著百來間空屋子,而且那些佃戶人口卻很簡單,多半是兩夫婦,連小孩子都很小。

  江夢秋在那兒住了兩天,發現他們並不致力耕作,附近的地很多,大可以加以開墾的,但那些人家卻守著十幾畝已開墾的薄田聊作應付而已,同時每家人的生括似乎都很富裕,倉中米谷堆積,魚乾臘肉,貯存極豐,不像是靠耕作以事生計的農家,而且江河遠那一次去,不是點視收成,卻是指點他們的武功,大部分用在考練劍的勤惰,以後年事稍長,江河遠也沒再帶他去了。

  現在聽孫華軒一說,才知道那是爺爺闢作避難的場所,那裡離原來的莊宅雖然有九十餘裡,要翻過一道山脊,但十分隱秘,可是孫華軒已經知道了,就算不得秘密了。

  孫華軒見他發呆的情狀,微微一笑道:「你心中有個數了吧,八煞門志在稱霸天下,卻不是指著現有的實力,連老夫在內,都是做個幌子,真正的實力是你想像不到的,我手下的東海人魔死於非命,我可以作主,八煞門的人,你卻不可輕易濫殺,否則你將付出很大的代價!我跟你祖父有點過節,但仇歸仇,交誼歸交誼,我不想叫你全家跟著遭殃,還不給退下去。」+

  江夢秋倒是退了下去,但又道:「可是明珠怎麼辦?」

  孫華軒道:「誰叫她自己不小心,著了段天化的道兒呢?只好留下她不管了,不過你們放心好了,段天化的目的在引崔妙人與李芳菲夫婦,不會對她怎樣的。」

  崔妙人忍不住道:「可是他以此來挾制我的兄嫂……」

  孫華軒一笑道:「不錯,就是這個意思,你去跟令兄嫂商量一下,自己再作決定,你們這些有家累的人,最好少管閒事,殺人的工作,讓方丫頭去幹,她就是一個人;只要自己小心一點,報復的行動就無可顧慮她了!魔宮的行事準則很奇特,報復的手段很嚴厲,殺人可及全家,但分得狠清楚,牽不到別人身上的。」

  段天化忍不住道:「軒老!您說得太多了一點。」

  孫華軒笑道:「魔宮二字,是齊天壽最先出口的,洩秘的責任不到老夫頭上。」

  段天化冷笑道:「可是聽到的人不多,您該幫忙把他們都截來才是,否則你我都有責任。」

  孫華軒笑道:「那兩個女孩已經先溜了,事機已洩。」

  段天化道:「那時您就該截住她們的。」

  孫華軒笑道:「是你把責任分開,老夫負責的丐幫與方梅影沒聽見,關我什麼事,何況齊天壽首先洩密,你不加制裁,老夫更不能多管閒事了。」

  段天化臉色一沉道:「好!軒老,今天的事段某認了,反正總有結果的,你未必能脫出關係。」

  語畢又怒道:「江夢秋、崔妙人,你們要走,段某自承無能,留不住,這個小姑娘是留定了,而且段某預作聲明,只留三天,三天之內你們有本事就來救她,過了三天,就準備來收屍吧,走!小姑娘,乖乖地跟我回去。」

  

  江夢秋怒道:「你敢對她怎麼樣?」

  段天化冷笑道:「別說敢不敢,你們再上前—步,連三天都不必等了,我當場就斃了她。」

  說完拖了明珠就走,崔明珠在掙扎中,把手中的瓷瓶噹的一聲,掉在地上;段天化分神彎腰去撿,崔明珠利用這個機會,猛地一膝抬起,頂在他的肚子上。

  段天化負歷鬆開了手,崔明珠就勢跌後,劈面將手一場,射出一把飛針,設天化雙手掩住眼睛,手背上已經釘上了十幾支,痛得大聲怪叫,崔明珠趁機躍後,上它令陶與空空道人欲待攔截,崔明珠一揮手,又是兩枝飛針,射在他們的手腕,將他們的兵器都射落了下來。

  段天化連忙雙手齊用,拔下那些飛針冷笑道:「小丫頭,告訴你,那一包解藥是假的,你今天是死定了。」

  崔明珠一笑道:「我根本就沒有中毒,怎麼會死呢?」

  眾人一聽這句話都怔住了,連崔妙人都不信地道:「明珠,這是真的嗎?你別跟自已開玩笑。」

  崔明珠笑著道:「自然是真的,否則我怎麼會這麼乖、姑姑,你知道我的脾氣,幾時肯向人低頭的。假如我中了毒,還會耐著性子慢慢磨?早就跟他們拚命了。」

  崔妙人想了一想,臉現歡容道:「我也覺得奇怪,你今天怎麼這麼乖起來了,照你的脾氣,別說是拚命了,怎麼會等著對方來替你解毒,原來你是假裝的。」

  段天化仍自不信道:「這是不可能的事,無影之毒組配之方極雜,你絕不可能預服解藥。」

  崔明珠道:「我根本沒中毒,什麼解藥也不必服。」

  段天化睜眼上下打量著。

  孫華軒笑道:「段天化,你喜歡玩手段,要陰謀,這下子可是八十老娘倒繃孩兒,陰溝裡翻船。在一個小女孩子手裡碰了個大釘子。你別瞪眼,這事假不了,如果她真的中了無影之毒,現在雖躺不下,至少也全身無力了,可是剛才她給你那一把飛針,勁道可足得很,你能保住兩雙眼睛沒瞎,已經是運氣了。」

  段天化臉色變得很難看,三角眼連連直眨,一對黃眼珠轉了幾轉才道:「我絕不相信你沒中毒,因為你用手指彈過秦明的劍,而無形之毒是沾膚即生效的。」

  孫華軒道:「那麼對她現在的狀況又作何解釋呢?」

  段天化道:「現在當然是沒有中毒的樣子,可是不久之前,她已有毒發的象徵,放出那一把飛針柔弱無力,因此我認為一定是有人暗中解了她的毒。」

  孫華軒哦了一聲道:「那會是誰呢?」

  段天化冷笑道:「那個人自己心裡明白,從她中毒之後大家都不再注意她了,接著又發生幾次激鬥,那個人有很多的機會可以接近她,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孫華軒微怒道:「段天化,你可是說老夫!」

  段天化一笑道:「段某並沒有這麼說,這件事做起來很簡單,因為誰都不會注意,而軒老的武功日臻化境,自然更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形下把解藥送過去。」

  孫華軒大怒道:「你明明是在指老夫了。」

  段天化也沉聲道:「如果追究起來,軒老很難脫嫌。第一是軒老始終踉我們作對;第二,無影之毒的解藥,除了段某與秦老弟外,只有軒老一個人身上帶著…」

  孫華軒目中怒火直噴,但他想了一下後冷笑道:「段天化,你提的理由很充分,老夫倒是無以自明,不過幸好那解藥的數量有限,我們三人都只有兩包,老夫的兩包還在這兒,馬上就可以拿出來作為證明。」

  段天化道:「那能證明嗎?解藥只要一小撮就夠了,軒老從一包裡面分出一點來,誰也不知道。」

  孫華軒道:「不錯,可是還有一點能證明的方法,全部解藥是從魔宮一次領取出來的,那份量可是固定的,現在你的還在,老夫也在,再找秦明把他的一份也取來,放在一起量一量,如若沒有減少。就證明老夫沒嫌疑了。」

  段天化笑道:「那沒有用,段某的那一份已經給了崔明珠,無法湊起來為軒老證明了。」

  孫華軒道:「你剛才不是說給她的解藥是假的。」

  段天化道:「那只是騙她留下而已。」

  崔明珠怒道:「段老邪,你到底有一句真話沒有?」

  段天化冷笑道:「兵不厭詐,你既然稱我為邪,自然該知道我的話要打折扣,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使假話變真,你如果不信,真話也能變成假的。」

  孫華軒道:「小姑娘,把那兩包藥給我看一看。」

  段天化道:「給不得,他發現是真的就不會還給你了。」

  崔明珠微笑道:「我相信他不是這種人。」

  說著大大方方把藥包遞了過去,孫華軒接過來仔細地打開來觀察一下後才問道:「小姑娘,你真的沒中毒?」

  崔明珠道:「沒有!但是我不能把解藥給你,因為我要留著防備段天化以後再用無影之毒害人。」

  孫華軒道:「這個老夫可以保證,以後再有人中無影之毒,老夫負責給解毒,目前這兩包藥能否借給老夫一下用作證明,以免受他的誣陷。」

  崔明珠一笑道:「孫老先生,這兩包解藥是真的麼?」

  孫華軒道:「不錯,的確是真的。」

  「你拿了去就可證明你沒有把解藥私下給我了?」

  「應該是可以的,只要份量不缺,他就沒話說了。」

  「你們三個人各藏有一份,份量都相同麼?」

  「這倒不一定,但三個人的總量加起來不缺就行了。」

  崔明珠笑道:「這解藥無法自行配置了麼?」

  孫華軒點頭道:「沒有辦法,因為配方不在我們手邊。」

  崔明珠笑道:「那你一定湊不齊了,段天化自己必然會留下一點,以防他自己中毒,絕不會把兩包一起給我的。」

  孫華軒一怔道:「是呀,這下子老夫倒無以自明瞭。」

  崔明珠道:「你把這兩包藥給我,我可以替你設法。」

  孫華軒一歎道:「恐怕沒多大用處。」

  崔明珠道:「怎麼沒用呢,我把為什麼沒中毒的原因揭露出來,豈不是就能證明了麼?」

  「你要是碰觸過秦明的劍,就一定會沾上。」

  「方姑娘也碰觸過,她怎麼投中毒?」

  「方丫頭手上帶了手套,把毒性隔離了。」

  「我的無影飛針上也淬過毒的,那毒性十分劇烈,也是觸膚即沾,我當然也得要有隔離之法。」

  孫華軒愣然道:「你也帶手套了?」

  崔明珠道:「凡是使用淬毒暗器的人,都要戴手套的,這是最起碼的知識,你們怎麼沒想到呢?」

  段天化一怔道:「該死,秦明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

  崔明珠大笑道:「秦明是個草包,這個笨主意是你代他策劃的,你滾罵自己大意才對。」

  段天化氣得渾身直抖,孫華軒卻大笑道:「罵得好,段天化,這下子你可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崔明珠道:「孫老先生,現在可以把解藥給我了吧。」

  孫華軒將解藥藏入袖中道:「你拿去也沒有用。」

  崔明珠道:「我好心幫你的忙,你怎麼要賴皮呢?」

  孫華軒道:「魔宮的毒方與解藥都是秘密,不准洩露的,老夫正好以此為證據去扳他一下。」

  段天化冷笑道:「軒老,解藥是段某給人家的,段某自己負責,你儘管向魔宮告我好了。」

  崔明珠道:「你把我的解藥搜去才是幫忙他的,因為解藥在你手中,就不算洩露,他就不負責任了。」

  孫華軒沉吟片刻才道:「段天化,你怎麼說?」

  段天化冷冷地道:「沒什麼,段某給了她,自然有本事收回來,只要不讓他們跑出五十裡去,段某准叫她自己乖乖的再送回來,不勞軒老費心。」

  孫華軒一笑道:「好,你這麼說,我就不必操心了。」

  說著在袖中把兩個紙包又取了出來還給崔明珠。

  崔明珠接過藏好後又道:「段天化,秦明中的飛針還不算嚴重,你手背上那一把飛針卻相當厲害,我把解藥留下來,在二十四個時辰內,你最好別再隨便行動,更不能運氣動武,否則縱有解藥,也不能保全你無恙。」

  段天化冷笑道:「多謝成全,段某自有報答之日。」

  崔明珠又淡然地道:「你說是向我報復?我勸你死了這條心,你以為身上穿了軟甲,就可以擋住我的飛針了,除非你把頭腦都罩起來,否則本姑娘照樣可招呼你,我要打你眼睛時;絕不會打在你的鼻子上的。

  段天化冷笑不語。

  崔明珠道:「我們要走了,勸你們老實一點,因為八煞門惡跡未彰,我不便趕盡殺絕,如果你們仍是怙惡不悛,下次見面時,我就要你們的命了。」

  語畢會同崔妙人與江夢秋,揚長而去。

  段天化等人都沒有跟出來,一直出了段家堡的大汀,都沒有遇到阻礙。

  江夢秋笑道:「明珠,真有你的,想不到你還有這份機靈,把段老邪整得慘兮兮的。」

  崔明珠卻取出一包解藥,迅速服了一小撮,然後坐在路旁的石塊上道:「姑姑,江大哥,等我一下,讓我把體內的餘毒逼清了再走,我有點吃不消了。」

  崔妙人一驚道:「你還是中了毒?」

  崔明珠苦笑道:「姑姑,你難道還不清楚,我的淬毒飛針都是見血生效的,用手摸著沒關係,幾時戴過手蜜。」

  江夢秋愕然道:「那你剛才怎麼撐過來的?」

  崔明珠道:「因為我的飛針也有淬毒的,對用毒的知識較常人豐富,抗毒的方法也多一點,我得知自己中毒後,連忙將毒質逼在身體的一部份;可以多撐一下,每一個施用毒器的人,都必須練這—手救命的基本功夫。」

  江夢秋歎道:「你真太冒險了,萬一被人發覺了怎麼辦?尤其是你把解藥給了孫華軒那老頭兒,他要是不還你怎麼辦?」

  崔明珠道:「孫華軒這老兒不知是敵是友,但他確是救了我的命,段天化給我的解藥是假的,到了他手上,才把真的換了給我,否則我就慘了。」

  江夢秋又是一怔。

  崔明珠道:「他老早就給我打手勢,叫我放心,後來我從段天化手中得到解藥後,他又在做手勢,叫我給他看一下,如果是真的,他一定立刻還給我了,正因為是假的,他才裝模做樣放進袖子裡,然後把真的換了出來,以免段天化起疑。」

  崔妙人道:「你怎麼知道他換過了呢?看來都是一樣的紙包,連段天化都沒看出他換過了。」

  崔明珠道:「只有我知道,段天化的那包在外面涼了很久,包紙都冷了,他從袖中掏出的兩包都是熱的,我想他一直想把解藥給我,苦於沒有機會,所以我針傷段天化後,鬧了半天,終於造成了一個機會,由於段天化不知道我中毒,他也可以推托責任了。」

  江夢秋道:「段天化會不會知道你是硬撐著的?」

  崔明珠道:「不會,他並不擅使毒,只有真正從事用毒器的人,才會那一手緊急製毒的功夫。」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長吁了一口氣道:「好了,總算把命撿回來了,我們快下山找方姑姑她們吧。」

  江夢秋一歎道:「這一趟伏牛山之行真是不值得,大家都幾乎送了性命,卻全無結果。」

  崔妙人道:「怎麼沒有呢?至少我們探出了八煞門的背後,是一個叫魔宮的組織在撐腰。」

  江夢秋道:「這等於是一場空忙,魔宮是些什麼人,在什麼地方,我們仍然一無所知。」

  崔妙人道:「那只好等以後再說了,魔宮能把孫華軒那樣的高手也控制在掌握之中,可見其厲害!八煞尚不足畏,孫華軒的武功真的驚人,如果要出手的話,我們誰也不是敵手,這老兒不知是什麼來歷。」

  江夢秋道:「方大姊可能知道,我們問問她去。」

  崔妙人道:「你爺爺也可能知道,從他的口中,可以聽出他在你爺爺手中吃過虧,可是他又似乎在幫我們的忙,真不知他是何居心。」

  

  崔明珠笑道:「還有一個人的態度也很奇怪……」

  江夢秋道:「不錯,還有那瀟湘劍客諸葛晦,看來他對大姊一往情深已經有多年了,大姊怎麼會不知道呢?」

  崔妙人臉上一紅道:「這傢伙賊頭賊腦,我看了就有氣,下次如果再碰上他,我一定不饒他。」

  崔明珠道:「他不會跟你對打的,今天他就避著您。」

  江夢秋道:「他的閃電三連擊也確是高明。」

  崔妙人道:「不見得,你就不輸於他。」

  江夢秋道:「小弟只是僥倖,何況他出手時,似乎別有居心,看來在找我拼,結果總是傷了他們的人,替我們解了圍,如果他是有意如此,則他的劍術造詣還在小弟之上,因為要把劍式運化得如此之妙,實在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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