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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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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司馬紫煙]七劍九狐[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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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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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10:57 |只看該作者
  黎素貞道:「不知道,她說愧見故主,可是我實在想不出她有什麼負愧之處,如果不是她的照應,我早就被侯浪萍那惡徒作賤得不像個人了!」

  方梅影輕輕一歎道:「她必然有愧負所托,不便啟齒。只好一死以謝,也用死來抵償她的過失,請你不必再追究,好在她為二位保全了一個冰清玉潔的孫女兒,已經算是盡到職守了,聖女也不必再問了!」

  聖女道:「可是貞兒的身世呢?」

  方梅影道:「人來了,身世又有什麼關係呢?那位老婆婆不肯說出,必然是一段不愉快的經過,她一個人拿死把這段不愉快帶走了,您又何必去追究,就當這個孫女兒從沒有離開過您,不是更好嗎?」

  羅天峰道:「對!還是方姑娘的思想見解脫俗超人,有些事,知之不如不知,何必自尋煩惱呢?」

  黎素貞也笑道:「方大姊的大名已經盛傳魔宮,侯浪萍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把你網羅進來。」

  方梅影笑了一笑,然後道:「有一件,我們必須要問的,你今年究竟多大了?」

  黎素貞道:「二十八歲,元月元日生。」

  聖女道:「你母親該是五十歲了,她二十二歲生了你,那就難怪了,聖官武學至少要到二十五歲才能元胎凝固二十二歲是運功難關,怎麼能懷孕呢?桑姬是知道的,她實在太粗心了!」

  黎素貞道:「是的!黎天真在二十歲那年把我許配給侯浪萍,桑姥姥就極力反對,但沒辦法鬥過她,只好私下傳了我迷魂心法,用李代桃僵之計,保全我的清白!」

  

  

  方梅影笑道:「素貞妹子,我比你大四歲,就托大如此稱呼你了,你不打算再回魔宮了吧?」

  黎素貞想想道:「可以不回去,崔妙人崔大姊觀在那幾代替我,有諸葛晦在那兒招呼,一時不會有問題的,我可以在開典的那天再去換回來。」

  方梅影道:「侯浪萍不會發現嗎?」

  黎素貞道:「不會,他這些日子正在閉關參修魔教中最高的脫體易形大法,根本無暇去管別的事!」

  方梅影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功夫?」

  黎素貞道:「這是魔道之祖,西天小雷音寺的鎮教大法,魔教中講究肉身成道,修習魔功時,身上的肌肉先是萎縮脫落,然後重新生長出來,整個地換個樣子。」

  方梅影道:「他臉上那副樣子就是修習魔功而造成的?」

  黎素貞道:「是的!十大天度以及魔宮中一些主要助手,都是跟他修習這種魔功而為他所控制,因為復體重生的秘訣在他手中,如果不聽他的,就無法步入最後一關。」

  方梅影道:「難怪魔宮中的多數是蒙著面的。」

  江夢秋道:「當真有如此神效嗎?」

  黎素貞道:「不錯,侯浪萍已經蝕容三次了,現在是最後一次,通過這一關後,不僅容貌俊美而且可以永遠保持不衰,更能功力倍增,練成不死之身。」

  方梅影歎道:「這正是每個人夢寐以求的幻想,難怪有那麼多的好手為其所羈護,甘心受驅策效命。」

  黎素貞也歎道:「這是魔教中不傳之秘,但侯浪萍卻把這種秘學在魔宮中公開宣示招徠,凡是有意參練,而又武功夠標準的,他都一律傳授,這的確是他的過人之處。」

  江夢秋道:「他不怕別人的修為超過他嗎?」

  黎素貞道:「魔教秘學,首重資質,如以天賦而言,他的確算得上是個奇村,似乎沒有人能夠超過他的。」

  方梅影想想道:「我現在真想瞭解的一點,就是魔宮中究竟有多少實力,除了十大天魔外,還有些什麼人。」

  黎素貞苦笑道:「這個問題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他是黎天真等十大天魔聯合造就出來的,每個人都已竭己之力培育他,又把他送到小雷音寺去學習魔教中最高的武學,兩年回來,先是十大天魔為其所收眼,前一段時間,連被尊為太上教主的黎天真也自動取消了太上教主的封號,對他唯命是從。」

  方梅影道:「我知道十大天魔沒一個是肯屈居人下的,居然被他—一收眼了,是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呢?」

  黎素貞道:「我不知道,他的天聖宮我從來不去。」

  江夢秋又問道:「黎大姊,以前我知道天聖地靈分庭抗禮,小弟到達桐柏山魔官時,也看出這個情形是真確的,但是大姊所屬下的勢力,似乎比天聖宮弱得多,他究竟為了什麼原故要對你如此客氣呢?」

  黎素貞苦笑道:「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本來我以為他的武功與我相差無幾才對我畏懼幾分,可是最近我才發現這個推斷錯得大了,他的武功實在高出我很多,根本不必對我如此客氣的。」

  江夢秋道:「是不是感情上的因素呢?」

  黎素貞搖頭道:「絕無可能,我們一直是貌合神離,徒具名份而已,大家都知道彼此毫無感情存在,他只是表面對我客氣而已,根本不過問我的行動,對我的去留也絕不在意,我在伏牛山成立別宮,他居然欣然同意,就是這次撤退回去,還是我的意思,他根本就不希望我回去,假如我要提出離開他,他正是求之不得的呢!」

  江夢秋道:「你試探過沒有?」

  黎素貞道:「何須試探,他自己就作過這個表示,你們走之後,他就說過,乾坤教開典之後,希望能分區而立,各自為政,他可以把

  桐柏山總宮讓給我,他另外找立足地點,把河南這一塊地界劃歸地靈宮名下,他不干涉我的行動,也不侵入我的地界,唯一的條件是希望我不要去干涉他,對這個人,我完全不了解。」

  江夢秋陷入深思,不再發問了,方梅影也覺得很納悶,岔開話題問道:「知機子呢?」

  黎素貞道:「被我在半路上截了下來了。」

  方梅影道:「他是否準備到魔宮告密去?」

  黎素貞道:「他是有這個打算的,可是我告訴他魔宮的情形後,使他打消了原意,我明白地告訴他,宇內雙絕在魔宮中根本沒算回事,叫他不必去自甘受辱!」

  方梅影笑道:「他聽得進去嗎?」

  黎素貞道:「他起初當然不信,可是諸葛晦亮劍向他求教,在三十招內,削下了他頭上的道髻,總算使他死了心,以諸葛晦的劍技,也不過在地靈宮中擔任一個總管而已,他若是去了,魔宮中又能給他什麼高職呢?」

  方梅影哦了一聲道:「這老道士如此不濟事?」

  黎素貞笑笑道:「方大姊,瀟湘劍客雖是在七劍九狐之列,論實際修為恐怕在你們十六人之冠……」方梅影道:「這個我知道,但知機子連三十招都擋不過,未免也太不濟事了!」

  黎素貞道:「三十招是給面子,諸葛晦要想勝他,只須三招就夠了。」

  方梅影一怔,江夢秋笑道:「三招如果勝不了,三百招也勝不了,諸葛晦的劍法精華只有三招。」

  黎素貞不禁一怔,看看江夢秋道:「江公子對諸葛晦的武功深淺倒是很清楚呀!」

  羅天峰道:「他是仁翁等七位俠義前輩苦心深造的結晶,幾乎授了每一個人的武學心得,蕩魔之行,江小友是獨挑大樑的主力,還會差得了?」

  黎素貞道:「可是江公子在八煞門時,跟諸葛晦交過手,我也在暗中看著,覺得與瀟湘劍客不相上下而已。」

  方梅影笑道:「他最主要的任務是對抗魔宮的主力,自然不能亮出太多,何況他已經知道諸葛晦是友非敵,更不必全力應付了。」

  黎素貞道:「是真的嗎?那這個安排實在太高明了,侯浪萍雖然知道江公子技業不凡,但始終沒把他當作最大的敵手,目前他注意的是三個人,就是仁翁江前輩、衝霄鶴簡老英雄與望山莊主盧滄客。」

  方梅影道:「簡老鶴一病累身,功力銳減,連七劍九狐都不如,怎麼會把他列為對像呢?」

  黎素貞一笑道:「大姊是否還不相信小妹?」

  方梅影忙道:「不!我說的是真話!」

  黎素貞道:「那就是方大姐也被瞞過了,簡老英雄根本就是在裝病,據侯浪萍的觀察,簡老英雄的修為,絕不在仁翁之下,魔宮中準備以第一高手天絕刀來作為簡老英雄的對手,可見對他的評價,不在十大天魔之下!」

  方梅影望望江夢秋道:「江兄弟,是這樣嗎?」

  江夢秋道:「我不曉得,簡爺爺雖然是我的授技師,但他所教的武功多半是用口授,很少身示,而且我從他那兒學得的只是鶴翔九霄的輕功身法,其他部份則是一些老前輩們留下的武功秘笈,由他講解講解而已……」方梅影道:「我真叫這老兒冤了,他能講解,自然要深人個中三昧,才能知其玄奧之處,看他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我還在黃山替他擔足了心事。」

  羅天峰笑道:「方女俠雖然智慧過人,但要跟老一輩的處事穩重相比,到底還差了一籌火候,道魔之戰,關係著整個武林的安危,自然要各隱實力,我們現在對魔宮的瞭解也是一個皮毛而已。」

  方梅影進:「可是連自己人也瞞著就太不該了。」

  羅天峰道:「老一輩的雖有安排,絕不能完全讓你們知道,這樣才能激勵你們的求進之志,不生倚賴心。」

  江夢秋也道:「是的,爺爺跟我說過,雖然大家都寄望於我身上但他們也不敢全然信託我,仍然要另外作安排,因為這事情關係太大,必須多方努力。」

  方梅影笑道:「我就不服氣,到那天我們跟老一輩的對陣一下,瞧是誰能力挽狂瀾。」

  江夢秋忙道:「大姊,這可不是鬧意氣的事。」

  方梅影笑道:「我知道,我不會如此不識大體,我說的對較一下,乃是以蕩魔之舉上看誰的成就大,我相信他們是輸定了,因為我們所找到的助手,遠超過他們。」

  黎素貞道:「江公子,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你指點幾手。」

  江夢秋一怔道:「黎大姊,你不是開玩笑吧?」

  黎素貞莊容道:「不是開玩笑,我想瞭解一下你真正實力,然後才可以確定你是否能與侯浪萍一戰,如果你不能勝過我,就不必嘗試了。」

  方梅影道:「這倒是應該的,目前我們對魔官武學,可以說是毫無所知,貞妹是知道一點,但她不知道我們的能力如何,也無從作比較,江兄弟;你就試一下吧。」

  江夢秋道:「這跟真正的較勁不同。」

  黎素貞道:「不,完全一樣,你出手時不必存任何顧忌之心。就算真的殺了我也不要緊。」

  江夢秋道:「小弟卻不能這樣想,有幾手劍法是出手立見生死的,不是敵死,就是我死,對黎大姊我怎麼能用呢?」

  黎素貞笑道:「你也可以放心,侯浪萍之所以對我如此縱容,有一個最大的原因是他殺不死我。」

  說著她脫去外農,露出一身半透明的內衣,發出銀色的光澤,笑笑道:「這是天孫錦,乃傳自西方的防身奇珍,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質料製成的,但它確有避刃防震法毒之功,我試過了,就是至堅的利器也傷不到它。」

  方梅影道:「江兄弟,你就試一下吧,連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江夢秋想了一下,才拔劍在手一揖道:「那就請黎大姊指教一番,請大姊亮劍。」

  黎素貞含笑從外衣取出十枚又失又亮的指套,每枝長有尺許,—一戴在手指上道:「這是暹羅的利器金剛使指劍不但尖利無匹,而且質地之堅,不亞於名刃寶劍,必要時還可以用內勁射出,專破護身罡氣的,我很少使用,連侯浪萍也不知道,今天就用來向你討教吧。」

  江夢秋道:「黎大姊一身都是寶貝,小弟怎是對手呢。」

  黎素貞道:「就是這些異寶,我也未必勝得了侯浪萍,如果你勝不了我,就必須另作打算了。」

  江夢秋含笑不語,拔劍出招,黎素貞劍指輕揚就格住了,笑道:一江公子,你客氣不得!」

  說著纖手一揮,但見數道劍影一起罩了過去,分不清哪一點是實,哪一點是虛?方梅影在旁忍不住喝出聲道:「好招式!」

  但是江夢秋運劍輕封,只聽見叮叮兩響,黎素貞自己飄身退了幾步,目中露出了詫異道:「江公子的確高明,我這式鳳舞寒梅是三十手虛招,兩手實招,掩藏極密,要不是絕佳高手,也很難認出來,你怎麼一下子就點破了?」

  江夢秋笑笑道:「劍指千幻,萬變不離其宗,虛實之分,不在真形而在其神,大姊的虛實之用,已經到了肉眼難辨的境界,只有在神意上去臆測了。」

  黎素貞一怔又道:「我倒不知道有這麼一個破綻,江公子是從哪一點去揣摩我出手的神意呢?」

  江夢秋道:「這是一種感覺,只能會意而不可言喻,就是大姊自己也不知道,但出手之後,實招中無形中就含有一股殺氣,小弟就是根據這股殺氣而作判斷的。」

  黎素貞道:「你完全憑感覺?不會出錯嗎?」

  江夢秋道:「不會,除非遇到一個對手,能到劍我兩忘的境界,一招出手,無劍無我,小弟就無從感覺了。」

  黎素貞道:「劍道至高的境界就是劍我合一,做到劍即是我,我即是劍,已是武林無雙高手了,難道上面還有一層更高的境界?」

  江夢秋道:「有的,劍道三界,大姊說的只是最下的境界,劍即我,我即劍之上,則是劍即劍,我即我,到了這種境界,一招出手,使劍與人分開,雖不能無敵於天下,卻可以立於不敗之境,因為搏鬥的劍在人手裡,人卻不在劍中,對方的劍術縱高於我,只能擊敗我的劍,不能擊敗我的人,到了第三重境界劍我俱忘,無劍無我,才是真正無敵,因為沒有了劍,對方連爭搏的對象都沒有了。」

  黎素貞聽得呆了道:「那麼到了最高境界後,又如何克敵制勝呢?」

  江夢秋道:「不必克敵,敵自潰耳!」

  黎素貞道:「我不明白,這是怎麼說呢?」

  江夢秋笑道:「那很簡單,對方發出一招,必在求勝,可是沒有了對象,他發出的劍氣都變成了以自己為對象,用不著我出手,他自己就會擊敗自己,假如他的心狠一點,想殺死我的話,也變成自己殺自己了。」

  黎素貞道:「這太玄了,江兄弟能否說得錢明一點。」

  江夢秒道:「沒辦法,小弟還沒有到哪一種境界,根本說不上來,其實到了那種境界,也是說不出來的。」

  黎素貞想了一下道:「江公子,你到了哪一種境界呢?」

  江夢秋笑道:「小弟不才,已勉強步人第二種境界。」

  黎索貞道:「這麼說來,你已經能穩立於不敗之境了?」

  江夢秋道:「假如對手不高於我,可以這麼說,如果對手也到這個境界,他的劍與我的劍鬥,人與我的人鬥,我就輸了,因為我只是剛剛步入這種境界而已。」

  黎素貞道:「那我是一定不能勝過你了。」

  江夢秋道:「假如黎大姊沒有藏拙,已經全力發揮的話,小弟大概可以立於不敗之境!」

  黎素貞道:「我沒有藏私,第一招出乎就用了全力!但是我還有一些精招沒有使用,想再試試看!」

  江夢秋道:「大姊最好不要太認真,因為小弟火候尚淺,劍我兩分,劍就不受我的控制,完全以敵勢而定,敵強則強,敵弱則弱,大姊如果把劍勢用得太足,小弟反擊之力也愈強。

  黎素貞道:「我會盡量注意的!你小心,我出手了!」

  她再次欺身進撲,十指箕張,如同十道急虹,直射而至,江夢秋卻無動作,聽任十枚劍指一起攻進。

  黎素貞在他身前寸許處,煞招止手道:「你怎麼了?」

  江夢秋道:「由敵意感應,大姊這次用的全是實招,勁力分經十指,對嗎?」

  黎素貞道:「不錯!不過也有一點變化,就是我這十枚劍指上另有一手奇妙的手法,如果受到了阻攔那一指的動力就會轉移到其他的手指上去。」

  江夢秋道:「如果十指同時受到阻遏呢!」

  黎素貞道:「那就會導致勁力反撞,傷了我自己,不過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使用同樣的勁力,一絲不差的分別同時施諸於我十枚劍指上,只要一指的感受力稍弱,全部的勁力就集中在那一指上了!」

  江夢秋笑道:「我剛才不招架,只把全身勁氣均勻地佈於每一個受劍的部位,大姊的十指中,所受到的阻力不就完全相同了,所以我不須反擊,大姐就會為本身的勁力所傷。這就是無劍無我,我不傷敵而敵自傷的例子。」

  黎素貞呆了一呆才道:「罷了!江公子,我承認你比我高明多了,只是我想來很洩氣,我苦練了多年才練成這雷霆萬鈞的一擊,居然留下了這麼大的漏洞,用你的這種方法,一個內功稍具基礎的人都可以擊敗我了!」

  江夢秋道:「天下本來就沒有永恆不易的東西,日有陰晦,月有圓缺,日月尚且如此,何況劍理呢?所以越精妙的招式,往往為平凡的拙招所破……」方梅影忽然道:「我反對這句話,貞妹,你那一招只要把勁道控制得強弱不等,就可以彌補其缺點了呀。」

  黎素貞黯然道:「我早就想到了,這不是不可以,但先練這一招就費了我十年苦功,如果想使發出的勁力強弱不等,至少還得要二十年,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

  江夢秋卻笑道:「黎大姊!不須說,小弟有一個辦法,可以在半刻工夫,彌補你這一招的缺點。」

  黎素貞一怔道:「半刻工夫,你別是在開玩笑?」

  江夢秋道:「不是開玩笑,方大姊說的是削足適履的方法,當然也可行,女孩子纏足就是為了使金蓮合於三寸,但是簡單的方法莫過於鞋子做得大一點!」

  黎素貞還沒有聽懂,方梅影卻跳起來道:「對極了,江兄弟,你真是鬼才,才想出這麼絕的方法,貞妹,你把指劍的長短修改一下,受阻的時間也就有了先後,勁力就可以因勢轉移了。」

  黎素貞呆了一呆,才欣然色喜笑道:「妙極了,這麼一個簡單的方法,我怎麼一直沒想到呢!」

  方梅影笑道:「我自負機智過人,也沒想到這一點,看來江兄弟的智慧是比我們高一點。」

  黎素貞道:「江公子,我不敢再請教了,也承認你夠資格跟侯浪萍一搏了。」

  她喜孜孜地迫不及待,就取下了指劍,找了一塊大石,就想磨短一點,可是她這得自西方的異珍,質地之堅無與倫比,磨了半天,石上刮了一條深槽,指套卻毫無所損,她不禁一歎道:「這要磨到什麼時候才能磨得好呢?當時恨它不夠堅,現在卻又恨它太硬了!」

  方梅影道:「這樣是不行的,我們還是找個巧匠,比好你要的長短,由他慢慢弄去。」

  黎素貞道:「那恐怕不行,這是西方佛國至寶,入爐不冶,再巧的匠人也無法動它分毫!」

  方梅影道:「它們總不會是生來如此的吧,製作它的匠人能把它弄成這個形狀,總能改變的!」

  黎素貞道:「鑄冶的匠人說過了,此物乃地府五金之母,原料經過一次熔冶後就定了型,再無法改變了。」

  方梅影取了一枝,把玩了半天,才道:「我也沒辦法了,最笨的方法就是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多找幾個人,日夜不斷地磨,也許能慢慢地修改它!」

  江夢秋接過看了一遍道:「黎大姊,你把所需要的截短的地方做個記號,讓小弟試一試!」

  黎素貞道:「你能弄斷它們?」

  江夢秋道:「小弟沒有把握,但不妨一試!」

  黎素貞將信將疑,取了五枚,量度了一下,各用絲線繫好所要截去的尺寸。

  江夢秋接了過來,將五枚劍指並排放好,將繫好絲線的截處排成一條直線,放在一張凳子上,然後單手運劍,默默地凝氣聚勁,黎素貞道:「你要劍去斬,那是不可能的,它們根本不是利器所能斷的!」

  羅天峰卻輕聲叱道:「別說話!不要打擾他!」

  江夢秋的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到血紅,然後紅色漸淡,成為普通的樣子,慢慢地舉起劍,卻落得很慢,比准了絲線的部位,徐徐地切下去。

  說也奇怪,那無堅不摧的西方至寶,在他的劍下,竟如同是泥塑面做的一般,應聲而斷,就像是快刀切蘿蔔,五枚劍指,一下子都斷了下來。

  黎素貞發出一聲驚呼,差點沒撲上去抱住他了,可是她的身子才動,羅天峰已電疾而出,一手推開了她,另一手搭在江夢秋的肩膀上,勁力暗送,片刻後,江夢秋吐出了一口長氣,羅天峰跟著輕輕一掌,敲在他的後背上。

  江夢秋口一張,吐出了一塊瘀血,才微弱地轉過身子道:「謝謝你,羅前輩,我已經沒事了!」

  羅天峰這才扶住他的身子道:「江小友,你這是幹什麼,為了這點小事,也值得拚命嗎?」

  大家這才發現一瞬間,江夢秋的臉色白得可怕。

  方梅影第一個上前問道:「江兄弟!你是怎麼回事?」

  羅天峰把江夢秋扶到椅子上坐定道:「他施展了九轉玄功,也就是佛家所謂納須彌芥子的禪功,只是江小友火候尚淺,以至本身元氣折耗過甚……」方梅影一皺眉道:「江兄弟!你這不是拿自己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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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江夢秋調息了片刻,神色已漸恢復道:「不是開玩笑,我修習這門功夫時,只是照訣聚氣從沒有真正施行過一次,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以及使用時,威力如何,今天正好是個機會。」

  方梅影道:「但用得太不值得了。」

  江夢秋道:「絕對值得的,黎大姊這指劍功夫凌厲無匹,但為了那小缺點無法施展,我為她修正以後在魔宮開典時,出其不意,必然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黎素貞道:「侯浪萍根本不知道我會這門功夫。」

  江夢秋笑道:「黎大姊,如果你認為他不知道,那就大錯特錯了,候浪萍不是那種冒失的人,在他身邊的人有多少能為,他必然瞭解得一清二楚,因此你這劍指功夫,他一定知道的,而且這門武功的缺點,他也十分清楚,所以才不加注意,否則他知道你跟他反道而馳時,一定先對付你了,正因為他能控制絕對的優勢,才故意縱容你。」

  黎素貞道:「假如他佔有絕對的優勢,就不必縱容我,他不是能容人的人。」

  江夢秋道:「不!這一點你看錯他了,他是個很聰明的人,知道不可能一手遮天,因比他必須容許一些矛盾存在,用以探測別人的意向,除了地靈宮之外,在天聖宮中,這些情形也不例外,天聖宮總管陸瘦翁就對他頗為不滿,他仍然賦予陸瘦翁以重權,也是這個道理………」方梅影道:「這倒是不錯,他對段天化也是採取同樣的態度,明知其心懷叵測而照用不誤,在必要時突出殺手以收警誡之效,這些地方他表現得相當聰明,最高明的統御術不是採取高壓的手段使異己者不敢反抗,而是將異己者置於明處而加以控制,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敵人,所以許多暴君的滅亡,就毀在這一點上。」

  黎素貞想想道:「也許你們說得有點道理。」

  方梅影道:「他把難以收服的人,投置在你的地靈宮裡,正是最聰明的一著,否則他不知道哪些人是可用的,哪些人是想扯他後腿的,哪些是貌似溫順而心懷異志的,魔宮中網羅的人太多了,他留下這些矛盾,可能對每一個人都徹底瞭解,進而控制全局。」

  江夢秋道:「所以黎大姊的指劍經過修改後,在出其不意之下,才能給他一個迎頭痛創。」

  黎素貞道:「那恐怕機會不多,他根本不會跟我動手。」

  江夢秋一歎道:「黎大姊,你還是太迷信你那件天孫錦衣的功能了,如果我剛才用在斷指劍的一擊,攻向你的身體,你的寶衣能擋得住嗎?」

  黎素貞不禁一呆道:「我不曉得,我沒有試過。」

  江夢秋道:『不必試,你擋不住的,就算寶衣能避刃,那凌厲的劍氣也可以傷到你。」

  黎素貞道:「你就是要使我明白這一點?」

  江夢秋道:「就是這個意思,因為我相信侯浪萍出手一擊,勁道尤在我之上。」

  羅天峰道:「這不可能吧,魔教中何來這至上的絕學?」

  江夢秋道:「天下武學本來就殊途同歸,前輩對我那一擊用了兩個名目,九轉玄功是道家的,納須彌芥子是禪門絕學,可是授我這門武功的卻是個俗家人。」

  羅大峰愕然道:「是誰?」

  江夢秋道:「天機老人凌九峰,他起的名目叫盤古斯,一門武功有了三個名稱,可見不是那家的絕學了,因此侯浪萍很可能在另一個名目下也修成這種功夫。」

  黎素貞點點頭道:「有可能,他在兩年小雷音寺魔教門下受藝,魔教中的乾坤一擲,威力不遜於此。」

  江夢秋道:「因此我施展這一式的第二個目的就是想請黎大姊斟酌一下,是否能夠傷得了侯浪萍!」

  黎素貞沉吟片刻才道:「假如是在令祖仁翁或家祖的手中,可能機會不多,因為他早就有所防備,但江公子施展時,就可能性較大了,他想不到你會有此等造詣。」

  江夢秋道:「那就行了,家祖懇過幾位前輩,各以絕學來造就我,也是這個用意,使人想不到我會有這種能力,現在我向各位證明了,到了那一天,希望各位多支持我一點,盡量不要我出手,留在最後對付侯浪萍一搏!」

  方梅影道:「你也太傻了,告訴我一聲,我自然會為你安排的,何必要拚命來上這一手呢?」

  江夢秋笑笑道:「方大姊!假如我不亮出這一招,你會相信嗎?你不相信我有與侯浪萍一戰之力,一定會多方設法,讓別人跟他交手,結果反而會造成混亂的局面,因為魔宮中還有十大天魔為翼,我們的人數本來就不夠,可不能再受折損了!」

  方梅影臉上微微一紅,江夢秋這句話說到她心裡去了,對魔宮中的實力瞭解越多,她心裡的恐懼也越深,假如江夢秋不把話說明,她的確是不準備讓江夢秋與侯浪萍對手的,尤其是江夢秋對她明白示情之後她心中更懷著一點私心,絕不讓江夢秋冒一點險的。

  不過她究竟是個心胸坦率的女中豪傑,略略一頓後就笑道:「不錯!我不知道你的實力,自然不會讓你涉險,現在知道了,我仍然盡量不使你冒險,大家心裡都明白,魔宮開典之日,雖是正邪一次大決鬥,但要把魔宮的實力一舉消除是不可能的,充其量也只是給他們一點打擊,壓壓他們的凶焰而已,我認為最重要的一個原則是保全我們的實力……」羅天峰也點點頭道:「這話對,邪惡的勢力,並不僅限於魔宮中的那幾個人,我們即使能把魔宮一舉蕩平,但本身的元氣大傷,結果只造成另一批邪魔坐收漁利而已,而我們中原武林道的精英,差不多全集中在此了,因此保全實力,尤重蕩魔。」

  黎素貞愕然道:「還有哪些邪惡性的勢力?我想也差不多了。

  侯浪萍為籌組乾坤教,作了多年的策劃,能夠題上名的好手幾乎已全部網羅一空了。」

  羅天峰輕歎道:「你只看見眼前的,卻忽略了一個最大的敵人,那就是造就侯浪萍的人。」

  黎素貞驚道:「小雷音寺?』」

  羅天峰道:「是的,小雷音寺為魔教之祖,自從阿修羅教祖創教以來,一直就是禍亂之源,百年前魔教教祖畢拿星企圖立教中原。

  造成了江湖一片大殺劫,幸虧有一個名叫遁世遺叟的老人出來,與天拿星較技恆山,斗了一天一夜,天拿星使出魔教七十二項絕藝,遁世遺叟也以中原七十二項武學,—一把他比了下去,天拿星這才知道中原武學之興,遠在異邦之上,鎩羽而歸,聲明百年之內,魔教門下,不入中原,他倒是很守諾言,百年來的確沒有聽過有魔教傳人在中原出現,但百年之期已屆。」

  黎素貞忙道:「侯浪萍是魔教傳人,可是他多年前已人中原,這不是違了誓言嗎?」

  羅天峰道:「他只學過魔教的武功,還沒有正式投入魔教門下,因此算不得違約,在這百年中,中原一些江湖敗類,也曾到小雷音寺中學藝,魔教對來者不拒,卻不肯答應他們投入門中,也是為了守諾之故,十大天魔的技藝,多得自魔教,但算不得是魔教違誓。」

  黎素貞忙問道:「魔教為什麼肯把技藝傳給外人呢?」

  方梅影笑道:「他們不忘百年之恥,但又不瞭解中原武學狀況,所以不斷地在中原利用一批混蛋,試探一下中原的武功進境。」

  羅天峰點頭道:「不錯,這就是他們的用意所在,十大天魔只得魔教武學之一就能在中原橫行江湖,使他們看出了中原武學的調蔽,但十大天魔最後仍然被我趕了出去,他們又有了點警惕,所以過了幾十年才又遣他們人中原,而且弄了個侯浪萍來中原先為魔教鋪路。」

  黎素貞道:「那位遁世遺叟呢,他沒有傳人嗎?」

  羅天峰道:「這位前輩智慧如海,他一身所學,沒有一個人能承繼得了,因此他沒有收傳人,卻把他的武學心得,分門別類輯錄成冊,交給中原各大宗派分別保管,而且聲言這武學僅能用於對付魔教中人。」

  方梅影笑道:「羅前輩,你學的就是遁世遺叟的武功吧?」

  羅天峰點點頭道:「是的,他留給少林的武學有十五類,其中十類是少林本有的,另外的五種卻是少林典籍所不載。因此我並不能完全算是少林門人,所以我雖然擔任過少林掌門,要脫離就脫離,少林門規也無法限制,就是這個原故,這是先師留下的遺牘中特別說明的,否則現任掌門人雖是我的徒孫,也一樣有權不准我還俗的。」

  黎素貞再問:「爺爺,您以為侯浪萍的背後,還有小雷音寺的人在撐腰?」

  羅天峰道:「我想是必然的,乾坤教在今年開典,而且開典之日正是百年前遁世遺叟與天拿星立誓之日,這一切絕非偶然,恐怕是魔教再次進軍中原的行動開始。」

  黎素貞臉現憂色道:「侯浪萍已經夠難以應付了,如果他背後再有魔教的人撐腰,那就是更難應付了嗎?」

  方梅影卻—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麼呢。」

  羅天峰忙問道:「方姑娘此說莫非另有所恃。」

  方梅影道:「是的,我本來對一件事還不太清楚,現在聽前輩一說,總算完全明白了。」

  羅天峰道:「方姑娘明白什麼了?」

  方梅影道:「明白了我爺爺對各門的武學淵源何以會如此清楚,明白了我爺爺的書房為什麼要叫遁世居。」

  羅天峰道:「你是遁世遺叟的後人?」

  方梅影道:「大概不會錯,遁世遺叟恐怕是我爺爺的師祖,爺爺去世後,我整理他老人家的遺籍,發現了一紙手稿,說我家的武學原有七十二種,只是因為後人資歷不夠好,無以全部承繼,只留下十二種,而另外的六十種傳給了一個姓江的少年,另外卅種,則分散傳給了一些根骨較佳的年輕人。」

  羅天峰道:「這姓江的少年一定是仁翁了?」

  方梅影道:「恐怕還要再上一輩,江爺爺出道之日,已經是那手稿四十年之後的事了。我遠祖留書之時是九十年前,江爺爺還沒有出世呢,不過我祖傳書房上那塊造世居的匾額,據說是出自先人手澤,已有百餘年之久。」

  江夢秋忽然問道:「羅前輩,您接受遁世遺笈時,是否還有什麼附帶的條件?」

  羅天峰道:「是的,開封之日,裡面有一塊銅符,上面刻的是陰文,說如果有人持同樣大小的陽文銅符前來,兩符相合時,就把秘發中的武功交付來人,如果研習武學另有心得,也要一併交出去。」

  江夢秋從懷中取出一方銅符道:「是不是這一方?」

  羅天峰連忙也取出同樣的一方鋼符,相互對合,銅符上的陰文與陽文恰好能互相接合,羅天峰肅容說道:「江小友,你果然是遁世遺叟指定的傳人,幸好我沒有托大,做你的前輩,否則就罪該萬死了,因為本門接受遺發時,遺叟前輩交代過,把執陽符的人,如同他的親臨,照說我應該向你執弟子之禮才是。」

  江夢秋道:「那倒不必客氣了,百年前的輩份本來就難以算得清,不過有一件事,再晚要聲明一下,你回到少林時,應該重整一下門戶。」

  羅天峰道:「小友此言怎講?」

  江夢秋道:「先曾祖正是遁世銅符的傳人,他老人家去世前,也對魔教之約交代得很清楚,如果魔教的人有進中原的企圖時,就持此符向全部受笈人索取留笈,家祖正是十大天魔肆虐中原時開始練的武功,因為開始太遲,一直無法深進,才將全部技業,作成末進,遺世功笈共計七十二冊,家祖他只收到了六十七種。」

  羅天峰道:「只差了少林的五種?」

  江夢秋道:「是的,家祖父是十年前訪少林,現在掌門人悟元上人只交出了十種秘發。」

  羅天峰道:「這個畜牲,簡直是該死。」

  江夢秋道:「遁世老人雖然指明了索笈地點,卻沒有說明各人保管的數目,家祖父一直找不到那五藝散落在何方,內心十分憂急……」羅天峰道:「我一定會處理這件事,這孽畜竟敢存此私心,如果誤了蕩魔大業,豈不是使少林成了武林罪人。」

  江夢秋道:「幸好前輩來了,所欠的五項技藝尚可由前輩彌補,只是前輩在選擇下一任掌門人時,必須以氣度為主,遁世老人將絕學分授給很多人,一則是為中原武林道保存一份衛道的力量,再則也是希望這些武學能發揚光大,現在知道這位可敬的前輩是方大姊的高曾祖,也知道這位前輩僅為自己的後人留下了十二種武學,這份心胸的確值得吾人傚法…」羅天峰的老瞼也脹得飛紅,只有訥訥稱是。

  江夢秋又道:「因為前輩也是遁世遺叟的習者,再晚才敢說這種話,失禮之處,萬請前輩祈諒,另外還有一點事情想請教。」

  羅天峰苦笑道:「小友,你別客氣了,我在接受陰符時,也曾看到了附帶的條件,就是對陽符執有人當視同師保,接受任何差遣,小友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好了。」

  江夢秋想想道:「少林對於那十五種秘笈是如何保管的?」

  羅天峰道:「封存藏經樓。」

  江夢秋道:「對習修者有什麼規定?」

  羅天峰道:「有的,少林門中,只准一人修習此笈。」

  江夢秋道:「那麼此刻只有前輩一個人習過此笈了。」

  羅天峰道:「是的,藏笈的密室有九柄秘鑰,分由九位長老共同掌管,所以擇定一個修習此笈的人,必須要經過九位長老的同意。」

  江夢秋道:「前輩能肯定沒有第二個修習者嗎?」

  羅天峰道:「是的,因為其中的一柄,始終由我掌管,直到我離開少林,脫離門戶時,才將秘鑰交了出去。」

  江夢秋沉思片刻才道:「羅前輩,恐怕我們要到少林去一趟了,前輩幾十年不理門中事,問題出了不少。」

  羅天峰一怔道:「小友!有了什麼問題?」

  方梅影道:「九年前仁翁到少林寺索取秘笈,前輩知道嗎?」

  羅天峰道:「不知道,否則我一定會親自去主持開啟密室,把秘笈整理好了,再送出去。」

  方梅影道:「前輩既然不知此事,而您所保管的秘鑰也沒有交出去,少林掌門人是如何把秘笈取出來的?」

  羅天峰不禁一怔道:「對啊!這孽畜難道敢違背禁令,私自開啟了密室嗎?」

  江夢秋道:「情形恐怕比這還嚴重,因為家祖父九年前並非自己去索秘笈,而是委託一位老友代行的,他一共跑了九個地方,取得了甘六種秘笈,可是在沒有交到家祖手中時,就被人暗算身死。」

  方梅影忙問道:「是誰下的手?」

  江夢秋道:「不知道,因為我爺爺沒有見到他,也不知道他死因為何,不過這位前輩是很細心的人,他收取到一種秘笈後,就秘藏在一個地方,做下暗號,並沒有帶在身上,所以他雖然被暗殺了,秘笈並未失去。」

  方梅影道:「他預料到會受暗算嗎?」

  江夢秋道:「因為他自知任務繁重,唯恐有人會對他下手,才作了這個預防的措施。」

  方梅影道:「這個人是誰?在哪裡被暗算的?」

  江夢秋道:「神行千里柳無影,死在汝州城的一家旅邸裡,系為人用重兵器擊碎頭顱而死。」

  羅天峰道:「你是否懷疑係少林所為?」

  江夢秋道:「這個再晚不敢擅測,因為別的人也有下手的可能,但家祖檢點遺笈,發現少了五種,以為是被人竊走了,一直在追索這件事,現在總算有了結果。」

  羅天峰長歎一聲道:「你雖然沒有說明,我也知道少林的嫌疑最重,真想不到法元那畜牲會做出這種事。」

  江夢秋道:「殺人的事,在沒有實據前,再晚也不妄測,那不能隨便指證的,至於現在存藏少林的五項秘笈,再晚必須取到手,以便將遁世老人的心願完成。」

  方梅影道:「我那位老祖宗有什麼心願?」

  江夢秋道:「他老人家給先曾祖的指示說這些絕藝百年一聚,看看是否有更精的發展,然後再按照合理的方法重新分配交換,按照受笈人的表觀,更換秘笈,他老人家最後的希望是這些武學能遍及武林,永為俠義之柱!」

  方梅影道:「這個心願固然偉大,但不可魯莽從事,萬一所授非人,豈不是適足以助長其凶焰。」

  江夢秋笑笑退:「是的,不過老人家深思遠慮,早就想好了,七十二種武學,只有卅六種在外流傳,另外卅六種,則集中在一個人身上,以便收適當的制衡作用。」

  方梅影一笑道:「難怪江爺爺被我爺爺列名為榜上第一高手,原來他的武功是得自遁世遺叟……」江夢秋卻正色道:「不!大姊!你錯了,我爺爺的武功得自遁世遺笈只有十之二三,其餘是他老人家另有所承與自己揣摩所得,我們江家除了先曾祖外,只有我才是遁世遺笈的傳人!等我把遁世遺笈七十二種搜齊後,你可以查證,我家雖然受命托管遺笈,卻絕沒有據為己有!」

  方梅影連忙道:「江爺爺有仁翁之稱,我相信得過,何必還要查證呢,剛才只是我一時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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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夢秋道:「好在方爺爺對我爺爺的武功知之甚詳,你可以把遁世遺笈取來—一對證。」

  方梅影道:「我不用對證,也無此必要!」

  江夢秋道:「不行!」

  方梅影道:「遁世秘笈雖然傳自我的遠祖,他老人家已經交了出去,就不是我家所有,你也不必交給我過目,相信這些武功也不是創自我遠祖,它們必然有一套傳授的規矩,所以這件事我不必過問。」

  江夢秋道:「我不是因為你是遁世後人才交給你的,按照遁世武學的傳授規則,重行分配傳授時,有許多執行的細則,規定極嚴,只有你對天下武林知道得最詳細,最適合擔任這個工作,而且在我之後,為擇一個保存遁世符的人選,也請由你來甄定,我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方梅影正要開口,黎素貞道:「方大姊,你不必客氣了,小妹也以為這是當仁莫讓的責任,沒有人比你更適合!」

  話畢一歎道:「看了你們的行事心胸,我才真正瞭解到俠義心懷與正邪之別,侯浪萍所作所為,並不能說他是個很壞的人,但跟你們一比,就差得多了。」

  江夢秋忽又問道:「黎大姊,知機子呢?」

  黎素貞道:「我把他留在丐幫中,免得被魔宮的人找到又橫生枝節,到開典的那一天,再讓他跟丐幫一齊赴會。」」

  江夢秋道:「那我們在會期之前,還來得及到少林去一趟,把遁世秘笈遺漏的五種搜齊。」

  方梅影笑笑道:「江兄弟,你的口真緊,一直到現在才透露你的武功淵源。」

  江夢秋道:「假如羅前輩不說出遁世遺叟的事,以及他學過十五種秘技,我也是不會說的,除了我爺爺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我是遁世陽符的持有人。」

  羅天峰道:「是的,所有受笈人都是認符不認人,想到那些武林同道,個個心胸磊落,毫無隱藏地交出了全部秘笈,只有少林一派,隱藏起五種絕學,實在汗顏。」

  方梅影道:「門派大了,自然有賢與不肖,少林一向居於武林之冠,前輩以這十五項絕技,成為五十年前蕩魔魁首,領導群倫,是何等尊崇,前輩返回少林,卻沒有把這武功作一個適當的指示安排,悟元上人身為掌門人,自然要為門戶繼起的盛譽計較,他的行為還是值得原諒的。」

  羅天峰道:「我擔任掌門五年,收了五個弟子,除了少林本身的武學外,這十五項絕學,我每人都傳了三種,只是沒告訴他們來歷而已,事實上這些技藝,已經全部留在少林了,因此悟元的行為絕不可恕,尤其是他對陽符的持有人隱瞞下五項其心更為可誅。」

  江夢秋道:「到了少林再說吧,私啟密室的事,屬於少林的家務,我們不便置喙,隱瞞絕技不交,也是少林的權利,遁世秘笈分給天下武林道,就等於送給了他們,並沒有規定非交還不可,遁世老人的附言上說得很清楚,只是希望能將秘笈交付給陽符持有人,以挽時艱,現在要問清的一件事,是少林有沒有殺死去取秘笈的人?」

  羅天峰對這件事始終耿耿於懷,催使大家立刻動身,於是黎素貞重新又喬裝為秋海棠的形相,坐上車子,直駛向登封而去,行程匆匆,這次在路上毫不耽擱,只花了三天的時間,就到達了登封,而且一路直奔嵩山本院。

  來到院前時,由於少林寺規定禁止女子進人的,因此只有羅天峰與江夢秋兩個人上前,因為時近黃昏寺門已閉,他們敲了門之後,應門的卻足一個老僧,合什道:「二位施主有何見教?」

  羅天峰認得這是少林的二代長老,也是他的師侄法亮,不禁沉下臉道:「法亮!你難道連我都不認識了?」

  法亮漠然道:「施主未離少林,是老衲的師叔,既然施主已經還俗脫離本門,老油自當以客禮相待。」

  羅天峰被他堵住了嘴,只得冷冷哼一聲道:「悟元呢,叫他出來,我有事情要問他!」

  法亮淡淡地道:「掌門人正有要務,無法接見外賓。」

  羅天峰感到情形有點不對勁,頓了一頓才道:「那就把法淨與法本兩個人叫出來。」

  這兩人俱是二代長老,也是為他駐守寺後禁谷的弟子,羅天峰準備從他們口中問問少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法亮合什道:「兩位師兄守戒入關,也無法會客。」

  羅天峰道:「他們所有的關期都過了,還要入什麼關?」

  法亮道:「二位師兄駐守後山,對寺務隔膜日久,故而奉掌門人面諭重行人關,熟悉寺務,以便分派職務。」

  羅天峰道:「胡說,他們的輩份在掌門之上,依照舊例,除了羅漢堂與藏經樓兩處,根本不必擔任職司了。」

  法亮道:「施主出身少林,怎麼也說出這種話,各地分院的住持方丈,都是高輩份長老出任的。」

  羅天峰道:「難道悟元準備把他們派出去?」

  法亮道:「掌門人是有這個打算,但要看他們在關期中的進修成績如何,如果未能通曉外務,不足以獨當一面時,還是需要在雲房中多參悟一段時間。」

  羅天峰道:「這麼說來,今天我是見不到什麼人了?」

  法亮道:「是的,天色將晚,施主還是早點下山吧。」

  羅天峰道:「我也無法再進去了?」

  法亮道:「施主是從牆上跳出去的,自然不能由門中進入,這一點想必施主很明白。」

  寺憎還俗,例由牆頭跳出來,一般的情形是在門口放一條長凳代牆,跳過長凳,便算是出了山門,再也不是佛門弟子了,羅天峰離開少林寺時,已經在悟元主持下,經過了這些儀式,因此他不禁一怔道:「假如我非進去不可呢?」

  法亮把門打開,迎門供著少林開山祖師達摩遺容,然後道:「施主要強行入寺,除非使用武力,當著本門師祖佛駕之前,施主一定要這麼做,老衲十分遺憾。」

  羅天峰臉色一變道:「你們似乎是已經準備我要來了?」

  法亮道:「少林乃十方信土之地,人人都能來的!」

  羅天峰道:「可是你們把祖師聖容擺在當門,分明是阻止我逞強人寺!」

  法亮道:「施主既然對祖師尚有敬意,便不該來此!」

  羅天峰無可奈何,他雖然心憤少林此等行為,但畢竟是少林出身,說什麼也無法在達摩像前硬闖山門去。

  聖女與方梅影黎素貞在車中把情形看在眼裡,互相對看了一眼。

  黎素貞道:「爺爺不會對少林祖師不敬,江公子礙於爺爺的情面,也不好意思逞強反目,該怎麼辦呢?」

  聖女道:「方姑娘,你看呢?」

  方梅影想了一下道:「我們去好了,我們可沒有這些禁忌,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說著走下了車,聖女與黎素貞帶了倚紅偎翠都跟在後面,江夢秋忙迎了過來,道:「方大姊,我看算了!」

  方梅影道:「我要進去,倒不是為了秘笈的事,你們想一想,少林憑什麼敢對本門尊長如此不敬!」

  羅天峰道:「我已經離開了少林……」方梅影道:「不,前輩雖已還俗,但少林長老中不少是前輩的親傳弟子,他們對前輩不會如此的,可是我聽見法本法淨兩使大師被迫坐關,分明是有一項陰謀在進行著,少林甘冒如此欺師背上之不為人齒的孤行,必然有一股勢力在支持著他們,而這股勢力十之八九是來自魔宮」

  羅天峰一怔道:「那不太可能吧!」

  方梅影道:「前輩!少林雖然搬出了達摩遺容,但並沒有一定能阻止前輩,而且以少林的力量,能夠阻止前輩的沒有幾個,若非有人撐腰,他們敢如此膽大妄為嗎?前輩暫時退過一邊,我一定能把魔宮的人逼出來。」

  她伴著聖女走到山門前,法亮道:「女施主請留步,敝寺俱為男僧,夜晚從不款待女賓。」

  方梅影一笑道:「就是白天,少林也不讓女客進入的。」

  法亮道:「女施主知道就好了。」

  方梅影笑笑道:「可是聖女前輩在四十年前就曾經硬闖過一次,因此今天我們追隨聖女前輩想再闖一次。」

  法亮臉色微微一變道:「聖女有何見教?」

  方梅影不等聖女開口就道:「聖女要找法本法淨兩位大師有要事相商,如把兩位大師請出來,當然就不必硬闖了,否則我們非見到他們不可。」

  法亮道:「兩位師兄俱已入關坐禪。」

  方梅影笑道:「沒有的事,我們接到的是他們緊急的告援,說是少林發生了急變,要我們趕來馳援。」

  法亮神色微變道:「本寺好好的,哪有什麼變故。」

  方梅影道:「已經夠明顯了,前代師祖上門都受到了阻攔,必然是有了重大事故。」

  法亮道:「那只是本門的私事。」

  方梅影道:「不能算是私事,前次我們在登封抓到了幾個魔宮的人,結果都跑掉了,可見此事與魔宮有關,因為人是交給法本上人押送回來交給少林的,所以我們一定要見法本屏弄清楚。」

  法亮語為之結,支吾了半天才道:「女施主一定弄錯了,本寺從未收到什麼俘虜。」

  羅天峰也聽出不對了,厲聲道:「法亮,人是我親自交給法本帶回的,怎麼會沒有收到?」

  方梅影冷笑道:「大師,賴是沒有用的,在登封我們還有人,因為看見了被擒的人恢復了自由,想到少林一定出了事,才發出緊急的通知。」

  法亮準備關門道:「老衲沒有功夫陪各位開玩笑。」

  羅天峰用腳一伸擋住了門道:「法亮,你想想清楚,少林數百年清譽,得之非易,如果你們一時糊塗與魔宮勾結,你們就是門戶中千古罪人。」

  法亮冷冷地道:「少林的事,施主已無權過問了。」

  方梅影道:「武林群俠正在聯義蕩魔,凡是與魔宮有關連的事,人人都有權過問。」

  法亮道:「女施主準備如何過問,悉聽尊便。」

  聖女忍不住道:「法亮,你是不是要我再闖一次?」

  法亮冷笑道:「聖女,少林不是幾十年前的樣子了,你如果想再大鬧一次山門,也沒有那麼容易了下」

  說完飄身退後。

  聖女正想衝進去,方梅影卻把她拉住了道:「聖女,等一下。」

  聖女道:「還等什麼,我不相信這些小和尚真成了氣候,能夠攔得住我。」

  方梅影道:「不,聖女,年頭兒不同了。」

  聖女道:「是怎麼個不同法?」

  方梅影道:「五十年前,您單劍獨闖少林,他們都抵不住,今天他們看到您與羅前輩聯袂在此,居然毫無畏狀,可見他們必然有了有力的後援。」

  聖女道:「有什麼後援,難道魔宮中有人在裡面?」

  方梅影道:「絕對是的,因為您與羅前輩是被我跟江兄弟請走的,少林自然也知道我們會一起來,假如不是魔宮中人,誰也不會跟我們站在作對的立場上。」

  羅天峰一歎道:「我才離開了幾天,他們就跟魔宮勾搭上了,這實在叫人難以相信。」

  方梅影深思片刻才道:「恐怕還在更早,侯浪萍在中原籌劃多年,這些大門派當然都是在物色之中,連丐幫的前任幫主都被他們劫持到魔宮去了,少林也豈獨能免。」

  羅天峰道:「可是我一點都不知道呀。」

  方海影道:「您深隱後山,不問世事,幾個忠心於您的弟子也跟著您據守後山,對寺中的事很隔膜,侯浪萍原來以為您無意於世事,所以才不來煩您,哪知道您與聖女竟然出山了,所以他們趕緊通知魔宮。」

  羅天峰歎道:「悟元這個畜牲,竟敢如此膽大妄為,真是不知死活了。」

  方梅影苦笑一聲道:「我費了半天精神,想瞞住您與聖女復出的消息,哪知魔宮早就知道了。」

  羅天峰道:「問題在於少林怎麼會知道我們去而復返。」

  方梅影道:「悟元既然瞞下了五項適世絕學,自然是知道此笈的來龍去脈,雖然他不知道陽符的持有人是誰,但想到您必然會與陽符的持有人會合,也一定會對說出他瞞下了五項秘學的事實,隨時都在等著您回來。」

  羅天峰想了一想才道:「不管怎麼說,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我都要弄個清楚,只是我無法在達摩祖師遺容前對少林出手,只有麻煩你們了。」

  方梅影道:「可是我們一進門,就要跟少林正面衝突了,侯浪萍真正勾通的只是幾個為首的人,其餘的弟了恐怕都不明究裡,由您出頭,也許還可以鎮壓一些人……」羅天峰道:「我打算從後山進去,想法子找到法淨與法本他們,問問詳情,你們從正門進人,儘管製造混亂,以便利我的行動,如非必要還請你們手下留情,盡量不要傷害人命。」

  方梅影想想道:「好吧!江兄弟,那就由你打頭陣了。」

  江夢秋道:「大姊,我倒不是怕事,但我的武功最好還是少施展,目前還不宜表明我是遁世秘學的全部傳人。」

  方梅影道:「這也對,那你就看情形吧,幸好有素貞妹子在,可以挑大樑,再由聖女前輩掌舵,可以應付了。」

  羅天峰見商量已定,送大聲道:「妲妮,一切都托付給你了,我不能對著祖師遺容失禮,也不能坐視本門弟子與人衝突,只好走對在山下等著,你進去把悟元那個道畜挾出來,送到山下,我要問問他是何居心。」

  語畢飄身退走。

  聖女見他去遠了,才一揮手道:「衝進去,達摩祖師可嚇不倒我。」

  江夢秋等五個人配合聖女的行動,衝進了山門,但見四下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

  聖女哼了一聲道:「這批小和尚,躲起來就行了!大家闖進去,把悟元揪出來,看他是否躲得了。」

  方梅影道:「先別忙,江兄弟,為了羅前輩,我們總不能讓少林太難堪,你先把達摩的聖像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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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那是一幅大立軸,用一個大木架子掛著,江夢秋才走到架旁,伸手要取,暗處喧起一聲佛號,跳出四個灰衣老僧,為首一名老憎道:「小施主,本門祖師聖像不容外人冒瀆,請退開一點!」

  聖女看了一眼驚道:「這是天字輩的護門四老,跟天峰是師兄弟,怎麼也被搬了出來了?」

  說著向為首的老僧一拜道:「天垢師兄!你好!」

  老和尚與聖女似是素識,回了她一禮道:「聖女,你與天峰師弟隱居後山多年,怎麼會糾眾來本門吵擾呢?」

  聖女愕然道:「少林發生了什麼事!師兄知不知道?」

  天垢道:「不知道,老衲等也多年不問外務了,前些天才應掌門人之召,出來護持祖師聖容!」

  聖女道:「為什麼要把聖容擺在此地呢?」

  天垢道:「老衲不知!」

  聖女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就糊里糊塗出來了?」

  天垢道:「是的!老衲等職責就是護持聖容,不容任何人冒讀,聖女雖非本門中人,但與本門淵源極深,尚祈千萬思之,不要使老衲等為難!」

  聖女道:「我沒有冒瀆之意,只是因為悟元與魔宮中人勾結,有辱門規,天峰要我代他清理門戶,我不想使祖師聖容受沾,才請這位江小友把聖容請過一邊。」

  天垢道:「題外之事,老衲一概不知,只曉得祖師聖容供奉在此,不能任人移動!」

  聖女道:「好!我不動,你們把祖師聖容請開總行吧?」

  天垢道:「老衲等未奉令諭,不敢稍動!」

  方梅影道:「這些老和尚都固執得很,看來無法善了,我們還是動手吧,江兄弟!你別管,上去拿好了。」

  江夢秋道:「一軸書像,何必為此惹麻煩呢?」

  方梅影道:「你不懂,這是吳道子所繪達摩渡江圖,是少林鎮寺之寶,在此像前,掌門人具有絕對權威,不管發出任何指令,都如同祖師親臨,以往是要懲誡失職長老時,才請出此像,他們是用來應付羅前輩的,所以羅前輩才不敢進去,這副圖不移開,羅前輩就無法現身。」

  語畢又朗聲道:「大師,我們受羅前輩之請,懲治少林不法弟子悟元,同時也認為少林目下的行為將使祖師蒙羞,不忍使祖師目睹此一痛心之事,才想請貴祖師暫移一步,請四位大師垂諒!」

  說著朝黎素貞一示眼色,兩人欺身上前,伸手作欲取之狀,四個老僧齊聲大喝,舉掌推來。

  他們是少林前輩長老,個個修為深厚,聯手合擊,聲勢何等驚人,但方梅影有備在先,手掌揚起,用借勁卸勁之法,跟右邊的兩個老僧對了一掌。

  黎素貞則展開了聖宮絕學,羅袖輕飄,柔勁發出,將天垢與另一老僧的掌勁封住,而且還把他們震了回去。

  就利用這剎那間的先機,江夢秋已經以極快的動作取下了畫像捲了起來。

  天垢與天無沒想到一個女子會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欲待搶救,已是不及,而與方梅影對掌的天排天心吃驚更大,因為方梅影用卸勁借力法接下他們一掌時,掌心暗扣了兩枚細針,上面淬過劇毒。

  天禪與天心發現方梅影所用的卸勁掌法,正想以影字訣再度發掌時,毒氣攻心,真氣無法凝聚,怒聲大吼道:「妖女,你竟敢弄此狡獪。」

  方梅影笑笑道:「事非得已,請二位大師見諒,這兒有兩顆解藥,請二位大師快服下去。」

  天禪怒道:「誰要你的解藥?」

  方梅影從江夢秋手中接過畫軸道:「這摩聖容在我手中,我的話你們敢不聽?快服下去。」

  天禪與天心不禁一怔,對望了一眼。

  天垢也大感愕然,輕歎一聲道:「罷了!二位師弟,祖師聖容在對方手中,二位師弟還是聽她的話,服下解藥吧。」

  天禪與天心只得接過解藥吞下,法亮從殿後轉出來,看見畫軸在方梅影手中,也是一怔道:「四位師長,怎麼把祖師聖容給人搶去了?」

  天垢黯然道:「我們一時不慎,致為所乘。」

  法亮厲聲道:「四位師長職在護容,居然使聖容為敵所乘,你們還有何面目以對本寺千百弟子。」

  天垢道:「是的,我們會自請處分的。」

  說著舉手向額上拍去,準備自碎天靈,方梅影一舉畫軸道:「且慢,現在你們該聽我的。」

  天垢果然又放下了手,法亮道:「聖容雖然被奪,但你們身為少林長老,當知有不受亂命之抉擇。」

  方梅影冷笑道:「法亮,少林的門規我懂得並不比你少,聖容未離少林寺門,不算被奪,因此持有人具有絕對的權限,我的話怎麼算是亂命呢?」

  法亮又是一征。

  方梅影道:「有職事的弟子,受掌門權符的約束,無職司長老,在寺中素受達摩師祖之約束,這是你們自訂的規矩,因此四位大師,現在該聽我的。」

  天垢無可奈何地道:「法亮師侄,你可聽見了,愚叔等護容失責,理應受處分,但聖容未離寺門,對本門所有無職長老,俱有約束之權,因此目前愚叔等只有聽從約束了,你轉告掌門人,請先設法取回聖容再說吧。」

  法亮哼聲冷笑道:「師叔,你們分明是有心助敵,故意使聖容失落。」

  天垢道:「不管你怎麼說,在聖容未曾回到本寺之前,我們唯持有人是從。」

  法亮冷笑道:「這是你們自找的,為了取回祖師聖容,本門不惜任何犧牲。」

  聖女雙眉一挑道:「法亮,羅漢陣我不是沒見識過,當年憑我一個人,我也闖過去了。」

  法亮冷笑道:「你不妨再試試看!」

  天垢連忙道:「聖女!五十年前,你雖然闖過此陣那是為了天峰師弟的原故,大家不便與你拚命,現在情形可不同了,陣勢一發,非戰至最後一人不止,你總不能對本門弟子下此殺手吧?」

  聖女道:「這能怪我嗎?是你們自己找的。」

  天垢長歎一聲道:「老衲是為了你們好,這羅漢陣又經重新訓練,威力大增,縱然你們能殺死一部份人,但終久會被困死在陣中,聖女,為了保全實力,也為了少林,你們還是先退出去吧。」

  方梅影道:「大師已經知道少林所生的事故了?」

  天垢道:「從法本法淨兩位師侄被無故囚禁後山時,老衲等已知門中必有變故了,否則剛才也不會讓你們如此容易取走聖容了。」

  方梅影笑道:「我說呢,少林天字輩的長老個個都有一甲子半的修為,我雖然取巧,也無法能夠接下兩位長老合力的一擊的,原來是各位手下留了情。」

  天垢一歎道:「老衲等雖是心有所私,出手時卻是絕對認真的,因此二位姑娘能接下我們的合力一擊也都是真才實學,為此老衲才放心將聖容交給各位,希望各位能將此容帶出去,福建莆田分院中尚有本寺部份弟子,在天寶師弟主持之下,精修本門絕學,異日發揚本門,全靠那邊了,盼方姑娘能把聖容交到那邊去!」

  方梅影道:「少林本寺當真已為魔宮所把持?」

  天垢道:「天峰師弟只接掌五年,就匆匆地禪位,對以後的接掌人選未能慎重選擇,漸為一批名利之徒把持,變化已久,悟元接掌之後,更是盡力排除異己,老衲等雖有所聞,卻因門規所限無由置喙……」聖女道:「師兄怎麼不早說呢?」

  天垢苦笑道:「早說又告訴誰去?」

  聖女道:「天峰就在後山,對各位師兄並未設禁呀!」

  天垢道:「你們沒有設禁,法廣卻設了禁,不准本寺的人去到後山,悟元接掌之後,施禁更厲,我們都難越雷池一步,根本無法見到你們!」

  聖女一怔道:「這麼說來,他們早就圖謀不軌了?」

  天垢道:「他們究竟在攪些什麼,老衲也無從得知,只是最近十幾年來,一些門下弟子紛紛被逐出可以看出一點端倪,現在少林本寺中,都是他們的勢力了,只是這些三代弟子,都是無知受愚的,因此老衲請聖女手下留情……」聖女看看四周的人潮道:「我們殺得出去嗎?」

  天垢道:「方姑娘手握聖祖遺容,對我們有指使之權,你只要下一道命令,我們四兄弟自當盡力為各位衝開一條路,掩護各位離此!」

  聖女道:「我們要出去並不困難。」

  天垢道:「是的!老衲知道,但請各位不要出手,讓老衲等四人來承當罪名好了。」

  聖女道:「為什麼呢,難道師兄寧當同門相殘之名嗎?」

  天垢道:「是的!因為各位都不是少林的人,如果殺死了本門弟子,悟元就有了借口,號令莆田分院也與各位為敵了,而少林一派,也將永淪萬劫不復之地了,是以老衲萬祈各位不要出手,由老衲等四人護送各位離寺。」

  聖女對這位和尚的一片苦心十分感動,因此不忍拒絕,躊躇當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方梅影輕輕一歎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天垢微怔道:「這位女施主,有何見教?」

  方梅影肅容道:「大師志在保全少林,用心良苦,只是大師沒有想到如果整個武林都人了魔宮掌握之中後,少林在莆田一脈,是否能獨善其身呢?」

  天垢怔了一怔,方梅影道:「如果福建分院的主持大師能夠認清敵我,自然對亂命有所不受,如果他們拘於門戶的死板約束,則悟元只要憑一紙字諭,仍然可以號令少林弟子,歸附於魔宮之下。」

  天垢道:「這一點他們能分得清的。」

  方梅影笑道:「那就跟我們出不出手沒有關係了。」

  天垢道:「不然,現在悟元並沒有明白表示與魔宮中人有所勾結,對全門弟子們有約束之力。」

  方梅影道:「假如悟元表示了呢?」

  天垢道:「那福建莆田分院就可以正式聲明,脫離嵩山本院的約束,自立門戶,以繼正統!」

  方梅影笑笑道:「四位大師是否有把握脫出羅漢大陣的圍困呢?」

  天垢道:「羅漢大陣是少林護門絕學,老油等自天峰師弟接任掌門後,就退出了執事身份,雖然幾十年不與門人接觸,但陣法變化,自建立門戶以來就固定不易,老衲等自信還能應付的。」

  方梅影道:「那是因為多年來,少林未有外來的勢力侵人,才能維持本來的面目,悟元既然與魔宮中人勾結,這陣法自然也不是原狀了,大師恐怕未能如意了。」

  天垢道:「老衲不信,少林羅漢大陣創自祖師,博大深奧,誰也無法更動分毫!」

  方梅影一笑道:「大師也許不信,但只要試一下就知道了,目前我們可以暫時不出手,只是出了寺門之後,四位大師也要跟我們一起出去。」

  天垢道:「那是不可能的,老衲等牽制住陣法,才可以使各位安然脫出,絕對無法與各位一起離開。」

  方梅影道:「如果大師等不一起走,我們走了也沒有用,悟元把殺死四位的罪名也扣到我們頭上,莆田分院的弟子,將首先找我們報仇。」

  天垢道:「老衲等自有自保之力。」

  方梅影一歎道:「大師太相信自己了,我也不必多說,我們就開始闖闖看吧。」

  天垢招呼了天禪天心天無三人,擁著群俠朝外移動。

  方梅影則把黎素貞與江夢秋二人叫到身邊,低聲囑咐了一陣,才開始配合行動。

  少林的羅漢陣果然威力絕倫,人潮如海,一波又一波地壓將過來,但天垢等四名老僧深明陣式變化,分別擋住了四方的主力,露出了一條空隙,慢慢移到山門外,天垢道:「各位可以出去了!」

  方梅影等人一示眼色,輕易地掠到門外,離開山門幾十丈後,方梅影道:「開始行動!」

  黎素貞與江夢秋立刻分成左右,撲向寺牆,飛身而上,方梅影道:「聖女,我們再回去!」

  聖女道:「已經出來了,何必還回去呢?」

  方梅影道:「如果不把這四個老和尚救出來,我們就要背上黑鍋,而少林一脈也真的斷送了!」

  她衝在最前面,倚紅偎翠二女,一直是跟定她的,忙也緊緊追上,聖女只好再度跟上。

  等她進人寺院內,但見陣勢大變,羅漢大陣的威勢突盛,把四個老和尚緊緊擁成一團。

  方梅影叫道:「大師!現在相信我的話了?」

  天垢等人連回答的餘暇都沒有了,四周的壓力風雨不透,擠得他們連氣都透不過來。

  幸好江夢秋與黎素貞已經兩側切人,劍影翻飛、因使陣中的人要分出一部份來應計他們,方梅影率著紅翠二女也加了進去,但這個陣勢變化無窮,她們立刻被圈人了重圍,聖女輕叱一聲,只好也加入了。

  

  羅漢陣突然被這些高手沖人,稍見雜亂,但他們居然還能撐得住,江夢秋心存仁慈,不願大事殺戮,所以他落地之後,僅能分散一點壓力,無濟於大局。

  倒是黎素貞,受了方梅影的囑咐,出手絕不留情,勁力聚足,因為她身著避刃的天孫錦寶衣,手中又是一枝寶劍,戰來更是勇猛,鋒銳過處,手臂粗細的小磨一般的鋼杖應鋒而折血肉橫飛,慘叫之聲不絕。

  她是第一個殺到中心的,天垢等四僧已有兩名倒地不起,只有天垢與天心還在勉強支持著。

  黎素貞進來後,他們的危機才得解除。

  方梅影也是狠起心來,她的輕功卓越,出手更是不留情,而且囊中的法寶都搬了出來,淬毒暗器,蝕骨藥粉,抓到什麼是什麼,當者披靡,聖女跟在後面接應,雖然沒傷什麼人,卻也染了一身血。

  當她們也到中心時,方梅影才道:「大師!現在你相信我的話了吧,悟元搬出這個陣勢來,不是對付我們,而是把殺死四老的罪過扣到我們頭上,好讓莆田分院的人找我們拼命。」

  聖女跟著一歎道:「師兄!時間改變了很多事,這個陣當年我也闖過,卻完全不是這個模樣!」

  天垢歎道:「奇怪了,陣勢變化並沒有多大改變,何以威力加強了不知多少倍?」

  方梅影道:「那沒有什麼奇怪,陣式未變,只是佈陣的人不同了。」

  天垢道:「他們都是少林弟子,沒什麼不同。」

  方梅影道:「大師看清楚,這些弟子的年齡可有超過卅歲的,可曾有一個受過戒的?」

  天垢一怔道:「這個老油倒沒有注意。」

  方梅影道:「我卻注意到了,他們都是卅上下的年輕人,沒有一個受過戒的,這是最近幾年內新起的一批人,一批殺手,羅漢陣為佛門之學,原以困敵為主,不尚殺戮,可是這些人個個都是凶神惡煞,哪有一點佛門氣質,而且他們在少林本門的招式中,另藏殺手,另外兩位大師,就是死在他們的殺手之下的。」

  天垢愕然道:「這個老衲沒有看出來。」

  方梅影道:「羅漢陣中以羅漢杖為主,手持戒刀的都擔任外圈的護陣堵缺工作,四位被困陣心,接受的都是持杖的主力弟子攻擊,可是這兩位大師身上所受的都是刀傷,大師對此作何解釋呢?」

  天垢整個地怔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天心一歎道:「方女俠,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方梅影道:「我闖蕩江湖久了,對殺人的事比誰都瞭解,我一看他們心目中個個暗藏殺機,就知道他們的用心了。」

  天垢忽然道:「方女俠,老衲在對敵之際,根本就沒有見到劍刃之物,這些兵刃是從那兒冒出來的?」

  方梅影一笑,拾起一枝遺下的禪杖,稍加撥弄,但聞骼然輕響,由杖端很快的突出一縷寒芒,但又很快地縮了回去,鋒芒長約尺許,一看就知道是利器。

  天垢歎道:「那兩位師弟練的是鐵布衫氣功,避杖不避刃,見到禪杖擊來,在萬無可避之際,自然會鼓氣硬挨一下,哪知就送了性命,他們實在死得太冤枉了。」

  方梅影冷笑道:「如果我們不回來,四位大師無一幸保,而福建莆田少林弟子,死得更冤枉呢。」

  天垢一怔道:「這是怎麼說呢?」

  方梅影道:「四位大師死於羅漢陣中,卻全都帶有刃傷,我們說四位是死於自己人之手,分院的弟子會相信嗎?這筆帳自然就記到我們頭上。」

  天垢滿頭冷汗。

  方梅影道:「剛才我勸四位一起離開,大師執意不肯,假如我的不回來,那後果又待如何?我們縱能體念大師之心,保全少林一脈,但總也不能引頸就戮吧,你們少林的人固執是出了名的,要憑空口白話去說服他們,實在很不容易。」

  天垢滿臉愧色道:「老衲愚昧……」方梅影一指四周道:「此地已為魔宮爪牙所窩據,大師已無可戀眷,應該可以離開了吧。」

  天垢痛苦地道:「數百年古剎蒙塵,後世弟子,有何面目去見祖師在天之靈,何時寺中尚有幾個弟子是忠於本門的,老衲怎能捨棄他們呢?」

  方梅影道:「大師捨不得這幾個人,就要捨棄福建莆田分院的數百弟子了。」

  天垢道:「不會的,天心師弟可以隨各位前去。」

  方梅影道:「我們不去,要大師自己去。」

  天垢急了道:「聖女,請念在天峰師弟的關係,無論如何請答應將祖師聖容送到分院去。」

  聖女道:「目前魔宮開典在即,我們都分不開身。」

  天垢道:「這個老衲知道,但魔宮所發的柬帖,聖女並未接受,自然可以不去。」

  方梅影冷笑道:「我們都沒帖子,都可以不去,但降魔之責,是吾人天職,人人都有份的,如果不是為了道義所驅,少林的存亡與我們又有什麼相干,門戶到了危急所繫的關頭,大師還是存著這種想法。」

  天垢低下了頭,聖女低聲道:「師兄,你跟我們一起出去後,與

  天垢冷哼道:「我們是為師祖聖容所拘。」

  法亮道:「弟子是為寺規所拘,同樣身不由己。」

  天垢怒道:「放屁,掌門人如有失德之處,你們長老有權罷免他,請出鎮寺法杖制裁他。」

  法亮笑笑道:「不錯,可是弟子們認為掌門人並無失職之處,就該全力支持了。」

  方梅影笑道:「上人不必多費精神了,魔宮滲透的手段無孔不入,悟元既被選任為掌門人,心性自然不會太壞,可能就是這些人先被魔宮中人收買過去,進一步挾制掌門人,慢慢排除異己,控制全局。」

  天垢長歎無語,法亮笑道:「師叔,其實弟子等也是為了保全門戶,才作此應變之權宜,乾坤教中人才之眾技藝之高,實力之厚,簡直無與倫比,少林如果不服他們合作,無異自取滅亡。」

  天垢嗔目怒道:「胡說,少林領袖武林數百年,一直為武林衛道中堅,幾時向邪魔歪道屈膝過?」

  法亮一笑道:「師叔沒見過魔宮中的武學,自然不知道,弟子卻是親歷的,以少林的那點技藝與魔宮相比,直如螢火與明月……」

  方梅影冷笑道:「你到過魔宮,我們也到過魔宮,而且只有幾個人,就把魔宮鬧得天翻地覆。」

  花花僧在旁哈哈大笑道:「方梅影,那是教主不願施展實力,才讓你們先高興一陣,等開典之日你再試試看。」

  方梅影哼了一聲道:「侯浪萍所謂實力,不過是仗著你們十大天魔撐腰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花花僧道:「教主是我們合力栽培的,不過後來有人接過手去,我們只是跟著捧捧場而已。」

  方梅影微笑道:「這點我們早就知道了。」

  花花僧道:「你永遠也想不到的。」

  方梅影道:「你別以為這是個秘密,你們所謂的靠山,不過是西天小雷音寺中的一些魔子魔孫而已。」

  花花僧不禁一怔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方梅影哈哈一笑道:「我當然知道,魔教在百年前就想立足中原結果被我家老祖宗趕了回去,因此你們這些魔子魔孫的底細,我方梅影會不清楚嗎?」

  不空和尚失聲道:「你是遁世遺叟的後人?」

  方梅影點點頭道:「不錯,因此你們也該明白,百年之約雖滿,遁世武學卻沒有失傳,我們早已有了充分準備,魔教要想重圍中原,仍然是一個夢想而已。」

  不空和尚冷笑道:「事過百年,魔教武學已今非昔比,不見得比遁世武學差了。」

  方梅影道:「那是你們的想法,我的老祖宗思想更為高超,他早就把遁世七十二種絕學分給了很多武林世家,叫他們專心攻研,在這百年之中,經過多少人的苦心鑽研,成就比百年前也不知高出多少倍。」

  不空和尚道:「可是魔宮絕學集中在一人之身,你們總不能將所有的人都集中起來吧?」

  方梅影道:「那不必,只要你們展示那一種功夫,自然就有人以專門克制的功夫來對付,絕對不叫你們討了好去。」

  不空和尚笑笑道:「那恐怕來不及了。」

  方梅影道:「無所謂來不及來得及,那是碰運氣的事層為我們出戰的代表擅長那些武功,你們一無所知,等你們一出手露了底細,剛好遇上了剋星,就沒有機會施展下一種了,侯浪萍的運氣不會每一次都那麼好的。」

  不空和尚道:「假如碰得不對,就是你們的人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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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12:09 |只看該作者
  方梅影笑道:「也許有這種可能,只是我們的人多,總會有一個碰對了的,只要有一個就夠了。」

  不空和尚笑道:「你打的是如意算盤,但侯浪萍也不是傻瓜,他雖然一個人總其成,卻也有許多人專攻魔教中各類絕學的,他可以派別的人先出來試探。」

  方梅影道:「那是一定的,所以我們要設法剪除他的黨羽,少一個好一個,等到他孤立無援時,就只好自己出手了,魔宮中派你們兩個人出來,實為不智之舉。」

  不空和尚哈哈大笑道:「你是想把佛爺留下?」

  方梅影臉色一沉道:「我既然說出我們的佈署,當然就沒有讓你們回去通風報信的意思,你們還是認了吧。」

  花花僧笑道:「佛爺不相信憑你們這幾個人就能把佛爺們留下,倒是你們要先走一步了。」

  方梅影微微一笑道:「光靠嘴巴吹是不行的,你們十大天魔昔年已是羅前輩劍下遊魂,今天則是劍下冤魂了。」

  花花僧怒極大吼,手舞蠻刀直劈過來,黎素貞揮劍格開了,花花僧叫道:「小丫頭,你究竟是誰?」

  黎素貞笑道:「我也到過魔宮,你怎會不認識?」

  花花僧道:「佛爺知道你不是丐幫的門下。」

  黎素貞此刻是以秋海棠的面目出現,聞言冷笑道:「笑話,本姑娘不是丐幫門下,又是什麼人呢?」

  花花僧:「佛爺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知道你不是丐幫的秋海棠,丐幫的前任掌門人司空湛被魔官拘留了三四年,對你們丐幫的底細,佛爺太清楚了,秋海棠只是一名六結執事門人,不可能有這麼深的功力。」

  黎素貞一笑道:「授藝在師門,修為在自身,丐幫掌門只是一幫之主,重德而不重技,因此掌門幫主不一定就是武功最高,你們魔宮的滲透手段無孔不人,就是丐幫鑽不進去,所以你們的瞭解還不夠。」

  不空和尚道:「別跟她廢話,再試她幾招就知道了。」

  方梅影笑道:「說這話就見得淺薄,丐幫的武功本來就是各自成家,除了掌門人以那一套打狗棒法是一脈單傳外,根本就沒有一套死的武功,一個個都是帶藝人門,所以丐幫的武功最雜,人才也最多。」

  花花僧早已不耐煩了,先前他們與兩個少林僧人合戰江夢秋,為了掩飾身份,沒有拿出真功夫來,黎素貞來接手,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號,指出他是十大天魔中的魔僧,他當然就不必掩飾了,所以剛才的一刀是全力而發,居然為黎素貞架住了,他感到大失體面,因此大吼一聲,橫刀劈出,居然又被黎素貞架住了。

  接著兩招未能奏效,花花僧看出黎素貞手中使用的是軟劍,本身具有柔韌的彈性能化解對方的勁力,知道憑內力是無法勝過這女子,立刻將刀勢一變,改走陰柔刁鑽的路子,同時口中哇哇叫吼,似歌而非歌的,那是魔教中的摧心嘯,是以音響擾敵心神的另一種邪功。

  黎素貞的神情開始凝重了,她一面要分神抵制魔音,一面要注意應戰,不過她還是能應付得了。

  不空和尚見花花增久戰不下,覺得大失顏面,他們是接應羅天峰離山的消息後,特地前來協助應變,因為羅天峰出走後,他守山的少林弟子都將歸人守中,問題必起,而少林是魔宮控制最徹底的一個門戶,在武林中又有極大的影響力,魔宮非常重視。

  他們來到少林,自然是倍受尊崇,可是今天連丐幫的一個女化子都收拾不下,對魔宮的威信打擊太大了。

  這些邪魔外道,從來就不講究什麼武德規矩,不空和尚一拉刀,也有上前助陣之意。

  方梅影忙道:「聖女,恐怕要你出手了。」

  聖女還沒有出手,天垢卻一擺雙手,飄身上前,接住了不空和尚對拼開來,這位少林高僧對門下弟子時,還有點顧忌,不肯全力出手,在對不空和尚時,卻沒有顧忌了,他練的是外陽剛功夫,一套伏虎拳,虎虎生風,勁力十足,居然能迎上不空和尚的緬刀毫無遜色,打得很熱鬧。

  方梅影見江夢秋獨戰少林兩個僧人,仍是不分上下,知道他不肯把所學洩出來,嬌笑一聲飄身切人,素手輕揚,就接下了一個僧人。

  她事先已經問過天心,知道這兩個僧人都是法字輩的長老,與法亮同輩,顯然也是早為魔宮所網羅去了。

  因此方梅影對這些欺師背祖的無恥之徒也最為痛恨,出手毫不留情,她向以身法迅速、出手詭異而見稱,飄身過去,接住法廣,屈指如鉤,就取向對方的雙目,法廣迫不得已,舉掌外封,指甲戳在掌心上,方梅影飄退後,冷冷地道:「你準備後事吧!」

  法廣怔了一怔,知道此女一身是毒,出手陰損,早有防備,剛才以掌封指,早已運氣以抗,縱使她指上藏有什麼毒器,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

  但他看見方梅影說得如此肯定,心中不禁動搖,連忙低頭去看掌心,也發現不出什麼異常症狀,抬起頭來,張口正待發問,誰知他的口才張,一縷寒風,悄無聲息地射了過來,再也沒想到對方來的是這一手絕活了。

  但等發現已經來不及了,他只吼得一聲,身子往前一撲倒了下來。

  方梅影冷冷一笑道:「我方梅影說的話從不打折扣,江兄弟,這一個也讓我來打發吧!」

  身形又轉向法象,法象見師兄只一個照面就死在方梅影之手,心存畏懼,轉過禪杖,橫胸護身,慢慢向後退去。

  但只退了幾步,就被法亮從後面擋住了,沉聲道:「法象師弟,你身為本寺長老,當著這麼多弟子之面,臨陣脫逃,似乎太有損本寺的盛名了吧?」

  法象道:「此女心狠手辣,詭異莫測,小弟不屑為敵,師兄如果認為不當,為何自己不去對付她?」

  法亮冷笑道:「愚兄身任監寺之職,必要時自會出手的,此刻愚兄命令你再上去!」

  法象頓了一頓才道:「師兄,與乾坤教妥協是你一手促成的,小弟等支持師兄,只是想圖一時之安,卻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送死!」

  法亮一沉臉道:「你連命令都不聽了?」

  法象抗聲道:「什麼命令,如果是乾坤教的命令,少林還沒有納入乾坤教之下,誰也無權發令,如果師兄是以少林門規發令,則師兄自己欺師犯上,更無權命令哪一個!」

  法亮怒道:「這是你說的!」

  法象橫下心道:「不錯!是我說的,先前聽你說得天花亂墜,以為乾坤教有多了不起,現在看看也不過如此,小弟不準備再受愚了。」

  法亮道:「你想怎麼樣?」

  法象道:「小弟寧可到莆田分院去領受門規制裁,也不再跟你們同流合污了!門下的弟子有願意跟我走的,就站到這邊來,我帶你們上福建去,任何罪過,我一肩承擔,你們仍然可以成為少林名正言順的弟子。」

  這一喊,居然吸取了大半的人,羅漢陣中剩餘的三百名弟子,竟有兩百多站了過來。

  這個變化太出法亮意料之夕卜法亮怔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天心見局勢一變認為事尚可為,連忙道:「法象師侄,你既然迷途知返,老衲當為你力保減輕你的罪過,你也不必到福建去了,率領弟子擒殺叛徒,清理門戶!」

  法像一躬身道:「弟子遵命,大家上!」

  他一揮禪杖,正準備圖上去,忽而後殿傳出一聲暴喝:「不准動手!」

  聲如洪鐘,卻是發自羅天峰之口,跟著走出兩個人,前面是重頭喪氣的少林現在掌門人悟元,旁邊是羅天峰,後面跟著兩個人,正是被禁的法本與法淨。

  這四人出來後,悟元手舉少林掌門信符碧玉如意,嘶啞地道:「少林弟子放下兵器,不得同室操戈。」

  法像這邊的人都放下了兵器,法亮那邊的百餘名弟子也都放下了兵器,只有法亮愕然地道:「掌門人你……」悟元低下頭,沉痛地道:「法亮師叔,弟子蒙師祖慈悲,已准削除了掌門之職,目下是待罪之身。」

  法亮一怔道:「什麼?他已經不是少林門中的長老了,憑什麼罷黜你的掌門身份?」

  羅天峰沉聲道:「法亮,你聽清楚,我沒有罷黜他,是他自己請求削除職司的。」

  法亮大叫道:「那怎麼可以?」

  羅天峰道:「怎麼不可以,本門掌門人地位雖然尊崇,但如果犯了過錯,多半是引咎自辭所司再請求懲誡。」

  法亮連忙問道:「掌門人,你是自願請辭的嗎?」

  悟元點點頭道:「是的,弟子失德,乃引咎而求退。」

  法亮大感意外地道:「為什麼?」

  悟無痛苦地道:「弟子自接任以來,只因為一念之差,私啟藏經樓,修習了遁世秘學,被師叔拿住了把柄,以此要挾,與魔宮中人暗通聲氣,乃使靈山蒙羞,貽禍寺門,內心痛苦,無時或已,早就想一死以謝了,只是因為禍患已深,我死了之後,大權落人師叔之手,本寺更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永無出頭之日,因此才面顏偷生,等待一個適當的機會,期能扶大廈之將傾,稍贖罪愆。」

  法亮呆了一呆才冷笑道:「你認為現在時機已到嗎?」

  悟元肅然道:「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再糊塗下去了。」

  法亮道:「你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乾坤教開典在即,你以為靠這些人就能跟乾坤教抗衡嗎?」

  悟元道:「也許是稍晚了一點,但還不太遲,因為本門還沒有正式納人乾坤教的管轄之下。」

  法亮冷笑道:「能夠納入乾坤教轄下還是運氣的,否則等乾坤教開典之後,連一塊瓦都無法保全了,乾坤教的勢力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悟元莊容道:「不錯,我很清楚,少林的力量跟乾坤教相較可以說是微不足道,一旦戰起,很可能會全數喪身,片瓦不存,但少林數百年盛譽卻保存了,至少我們保全了中原武林道的氣節,沒有在威脅之下屈膝。」

  法亮道:「這是你的決定?」

  悟元道:「不是我的決定,而是少林全體門人的決定。」

  法亮道:「胡說,我也是少林門人,我可沒同意。」

  悟元道:「你不是,十年前你已經成了魔宮的爪牙,不再是少林的門人了。」

  法亮冷笑道:「說得好,你以為臨陣反戈,他們就會原諒你了嗎?」

  悟元道:「我不祈求原諒,我知道自己的罪過萬死莫贖,但我卻不能把少林在我手上斷送掉。」

  法亮道:「你已經斷送了從你接受我的要挾之日開始,你已經把少林送掉了,你身為掌門人,居然行止有虧受人威脅,怎麼能掌理好門戶。」

  悟元又慚愧地低下了頭。

  方梅影道:「掌門人,請恕我多嘴,您以一代掌門之尊,掌理少林門派,縱有強敵,也用不著你親身臨敵,你實在無須私啟密藏的必要呀。」

  悟元仍然低頭不開口。

  法亮卻冷笑道:「悟元,說呀,告訴他們你為了什麼呀。」

  悟元抬起頭來,目中流露憤怒的光,把他的羞慚都驅走了,沉聲道:「說就說,這本來就是你們一手安排好的陰謀,我既然把一切都豁開了還怕什麼。」

  語畢轉身向羅天峰一合什道:「師祖,弟子是十九歲才人門的弟子原為俗家子弟,因為一件事情的挫折,才灰心塵俗,立志剃度皈依吾佛。」

  方梅影道:「那一定是感情上的打擊。」

  眾人都是一怔。

  悟元卻點頭道:「是的,我有個表妹,從小就在一起,兩情融洽,互訂終身,雙方的長輩也都同意了,可是在我十八歲那年,入寺精修的那時候,我表妹居然跟一個江湖人私奔了。」

  方梅影道:「那個江湖人是誰?」

  悟元道:「天台游龍上官子。」

  方梅影道:「難怪了,三十年前的風流美劍客,風度翩翩,一表人才,難怪令表妹會變心。」

  悟元一歎道:「上官子的一切都比我強,我並不埋怨表妹的變心,只是感到灰心於世事而已。」

  方梅影道:「上任掌門人法禪上人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故,挑選大師為衣缽繼承人。」

  悟元道:「是的,上官子是先師的俗家胞弟,他老人家為了對我存有一份歉意,對我特別關注,遺命傳我以衣體,雖有補償之意,卻也沒有偏私,因為我絕情向佛,用功甚勤,在同輩師兄弟中,算是最出類拔萃的一個。」

  方梅影道:「這一點勿庸置疑,少林門規之嚴,也是向為武林所稱道,只是上官子的名聲並不好,令表妹跟了他之後,一定會吃虧的。」

  悟元道:「上官子拐走了我的表妹,也怕先師責怪他,遠走邊荒,直到十年前,來了個年輕人,自稱上官平,是上官子與表妹所生的兒子,他說上官子迷戀一個叫黑鳳凰的女子,拋棄了我的表妹,而且黑鳳凰還殺了我的表妹,上官平說他是奉母命來求我替她報仇。」」

  方梅影道:「這的確是個難題,掌門人以一門之掌,怎麼涉身於私仇呢,還有,這黑鳳凰是誰呢?」

  悟元道:「黑鳳凰就是我的表妹,她在邊荒時,怨恨上官子用情不專,殺了上官子倒是事實,而且事後已投入了魔宮中的飄香玉魔黎天真門下。」

  方梅影一怔道:「這是怎麼說的呢?」

  悟元道:「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當時上官平只說黑鳳凰是黎天真的門下,技藝高強,無論如何要請我幫助他完成復仇之舉,上官平是法亮私自帶來的。」

  方梅影笑道:「我明白了,私啟密室也是法亮給你出的主意了?」

  悟元道:「是的,他說黎天真為十大天魔之首,只有天峰師租的遁世絕學才可以勝過她,但這種事絕不能求得師祖的同意,他就勸我把遁世秘發拿出來,抄錄一份副本交給上官平,叫他去自己練技復母仇。」

  羅天峰歎道:「你太糊塗了,難道你不知道此舉的後果嗎?

  遁世武學並不是本門所有。」

  悟元道:「上官平為報殺母之仇,並無不當之處,何況對方既為魔女門下,遁世武學原為蕩魔之用,而且不是本門的功夫,弟子這麼做也不算是有違祖師門規。」

  方梅影笑道:「不錯,少林門規力誡武學傳授外人,先祖的遁世武學卻沒有這種規定,少林把它們看得這麼重,只是貴門主事者自行的決定而已。」

  悟元道:「法亮也是這麼說,所以我才動了心,把遁世秘笈抄錄了一份,給了上官平,過了一年,忽而有人手持遁世陽符,前來索取秘笈,這時法亮才出來說出黑鳳凰就是我的表妹,以前的話都是騙我的,叫我只交出十項秘笈,留下了五項不交,否則就要宣佈我為隱私而違背祖師,將武功洩漏給魔宮的事。」,

  方海影道:「這時你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悟元道:「是的,但我已經無力自拔了,只好聽他的擺佈,因為這件事公諸武林,不只是幾個人的罪過,也將是整個少林的羞辱,遁世老人留傳給少林的祛魔武學,竟由少林用以資敵,少林的顏面何存。」

  羅天峰不禁一歎,因為這件事實在怪不得悟元,這個消息實是不能流傳出去的,換了他自己處在這個立場,也只有接受對方的要挾了。

  悟元黯然道:「這個事件之後,法亮又安排了一個機會,讓我見到了我的表妹也就是黑鳳凰,我盛怒之下,出手就找她拚命,哪知她的武功已高得令我不敢想像,幾個照面,就被她制住了,這時我才知道魔勢之囂張,實非武林所能敵,進一步更為他們所控制了。」

  羅天峰歎道:「孽障你這麼做,無異是養虎貽患,少林更將陷溺得深了。」

  悟元道:「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但為了保全少林一派,特地將師叔祖調遣到福建莆田主持少林分院,陸陸續續將本門精華人選,一一都送到那邊去,由他們引進私黨在此地橫行,就以今天為例,弟子請出祖師聖容,也是想將聖容送到福建去,在那邊另開新局,剩下這個空殼子給他們,這是弟子唯一能做的贖罪之舉了。」

  羅天峰歎道:「也難怪,虧得你有這份心,否則少林更不堪設想,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悟元道:「師祖如果早知道了,還能在後谷靜修嗎?以魔宮勢力之強,師祖與聖女一定難逃他們的毒手,所以弟子全力隱瞞此事,同時也讓魔宮知道師祖已無意世事,不會再出山,使他們放鬆了戒心,弟子是早準備有了強力外援時,才稟告師祖,以配合行動。」

  羅天峰道:「難怪上次我請求還俗時,你一口答應了,那時你為什麼不說呢?」

  悟元道:「那時魔宮中人正在緊鑼密鼓,準備乾坤教開典事宜,寺中全是他們的人,弟子如果說了,他們絕不會放師祖離去的。」

  羅天峰道:「你不說他們就會放了我嗎?」

  悟元道:「是的,弟子告訴法亮說,少林目前不宜有內變,叫他另行設法在外面對付師祖,弟子想以師祖與聖女之能,他們除非傾巢而出,很難奈何二位老人家,只是沒想到師祖這麼快就回來了。」

  羅天峰冷笑道:「魔宮卻想到了,我離開之後,詢知遁世秘笈之事,必然會回來的,你連這點思慮都沒有店麼能夠領袖弟子而主持門戶呢?」

  悟元低下了頭,天心上人卻一歎道:「師弟,少林傳統在德,而少林處事向以誠信慈厚為旨,這倒怪不得他。」

  羅天峰也歎道:「君子可以欺其方,唯其如此,少林之內,才會充斥宵小,魑魅當道,今後我們應改一改了。」

  語畢忽又沉聲道:「法亮,你是潛伏本門,專為滲透而來的了,你真沉得住氣呀,居然潛藏了幾十年才露面。」

  法亮一笑道:「羅師叔畢竟不錯,弟子直接受命於西天小雷音寺在少林為魔教扎根,天拿星主教未忘百年之約,在四十年前就開始佈署,八大門派中,每一家都有修羅門人滲透,而且差不多全都已掌握到了實權。」

  羅天峰道:「只是你得意得太早一點。」

  法亮道:「不算早,少林事機雖洩,但乾坤教勢力已壯,大局底定,開火之後,萬方拱服,少林仍將歸順。」

  羅天峰道:「你還是在做夢,你太相信魔教的實力了,卻不知少林佛法之深,這些弟子是你在少林一手培植起來的,可是你是否能指揮他們呢?」

  法亮笑笑道:「我並沒有以魔教的身份去指揮他們,乾坤教為萬教之宗,卻不想併吞各教,因此我讓這些弟子還是以少林為根本,目前他們雖然不聽我的,但等我承繼少林大統時,他們就會聽了。」

  羅天峰道:「說得好,問題是你憑什麼繼少林大統?」

  法亮道:「就憑我這一雙肉掌,以及小雷音寺的魔宮絕學,堂而皇之地把權杖取過來。」

  羅天峰道:「就憑你?」

  法亮神情突轉狂傲道:「不錯,本來我不必出頭的,繼續讓悟元主理大局,我只要在後面操縱就行,現在既然有了這個變故,少不得要我自己來了。」

  他神態威猛地跨前兩步,厲聲道:「兩使者,手下加把勁,先把兩個小的放平下來。」

  花花僧與不空和尚力搏黎素貞與江夢秋,雖然沒落下風,始終也沒佔到便宜,被法亮一催,心神一慌花花僧反而挨了黎素貞一劍,刺傷了胳臂。

  法亮不禁怒道:「花花僧,你這魔僧是怎麼混的,連丐幫的一個女子都制不了。」

  他的地位顯然在二魔之上,花花僧苦著臉道:「特使,這女子絕非丐幫中人,難纏得很。」

  法亮冷冷地道:「不管她是什麼人,以修為而言,總不會高過你吧,本座限你十招之內斃敵致果,否則以魔教通敵叛教之條論處,立受魔火煉神之懲誡。」

  花花僧急道:「特使,卑座說的是實情,此女年事雖輕,卻練就了陰柔化勁玄功,卑座攻出去的勁道完全沒有用,十招之內,萬難得手。」

  法亮冷哼一聲道:「本座言出成令,以你近年來的修為,連一個女孩都奈何不了,分明存心通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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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12: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花花僧被逼得急了,緬刀上發出了一片藍汪汪的邪異光芒,刀式也變為妖異莫測。

  黎素貞咯咯地嬌笑道:「好呀,你真打算拚命了,居然使出魔火冷焰了。」

  花花僧一怔道:「你是誰,怎麼識得本教神功的?」

  黎素貞笑得更是柔媚道:「大法師,奴家能看出你的根底,當然是同路人,你可得手下留情,別太狠了。」

  花花僧愕然道:「同路人?你是哪一宗的?」

  黎素貞媚態橫生,嬌軀輕轉,聲若銀鈴,一柄軟劍上下飄忽,咯咯笑道:「奴家是摩登伽宗的。」

  花花僧被弄糊塗了,訥訥地道:「摩登伽宗,本教沒有這一宗呀?」

  黎素貞道:「怎麼沒有呢,這是阿修羅教主三大化身之一,曾經把釋伽佛陀困了七七四十九天。」

  法亮神色忽變,叫道:「花花僧,快鎮定心神,這是天魔女迷魂心功,她是天魔宗的。」

  但是花花僧如同未聞,一雙眼珠跟著黎素貞亂轉,神情癡呆,手中緬刀上的魔焰越來越淡,法亮見狀不佳,正想欺身進去協助,可是已經晚了一步,但見素手一揮,一顆斗大的頭顱已飛了開去。

  法亮神色又是一變,喝道:「地靈,我認出你了,想不到你居然會通敵。」

  黎素貞冷笑道:「你應該知道,我始終就沒有跟你們站在一邊過。」

  法亮忙喝道:「不空,隨本座速退。」

  喝聲中他已暴身後退,可是不空和尚卻悶哼一聲,軟軟地倒下,額上冒出一點血星,法亮一眼看見,變色大叫道:「一元指,好!

  江夢秋,原來你是遁世傳人。」

  方海影笑道:「遁世傳人多得是,我家老祖宗把通世武學分傳了很多人,以應這百年之動。」

  法亮急於脫身,不再多談,雙掌運足勁力,慢慢向外退去,法淨與法本雙雙躍起,擋在後面同聲喝聲道:「哪裡去。」

  四掌齊發,擊在法亮背上,法亮身上一震,也及時拍出兩掌,落在兩人的身前,兩人連一聲都沒出,胸前格下一個掌印,身子向後倒去。

  羅天峰與聖女要追上去時,黎素貞忙攔住道:「他會摧心掌,兩位老人家去不得。」

  法亮雖然掌斃兩人,可是自己挨了法本與法淨合力一擊,也受了內傷,口角出血,沉聲道:「不錯,摧心掌,也是密宗大手印掌功之祖,誰不怕死就上來試一試。」

  江夢秋一言不發,把劍交給方梅影,慢慢逼過去。

  黎素貞連忙道:「江公子,你應付得了這種邪毒掌功嗎?」

  江夢秋道:「不曉得,小弟沒試過,但絕不能放過他。」

  說著一步步地邁進,法亮步步後退,眼看已快到門口,江夢秋的一雙手掌變得血紅似火,赤陽神功提到了十成,雙方將作生死一搏時,忽而專門前閃出一條人影,手臂一翻一揮,把法亮打得朝前一個踉蹌,回頭看看,卻是一個中年人,臉含微笑道:「你也試試盧某的摧心掌。」

  法亮張開嘴想說什麼,可是沒等發出聲音,已為一道血箭所阻,連同血肉噴了出來,然後垂頭死去。

  方梅影見來者竟是盧滄客,不禁大為驚奇道:「盧先生,你怎麼來了?」

  盧滄客微微一笑道:「盧某的那個空有其名的門派別的事不行,打聽消息是很確實的,盧某聽說丐幫的秋舵主匆匆東行,接著又聽說了你們兩訪少林,想到這兒必然有點熱鬧,所以也趕來瞧瞧,哪知道倒真趕上了。」

  方梅影笑道:「桐柏分手之後,我跟江兄弟跑了一趟少林,對魔宮的事,有意料不到的發展。」

  盧滄客微笑道:「我知道,敵我情勢,或有意外的發展,但對我們說來,則是利多於害。」

  方梅影一怔道:「盧先生知道些什麼?」

  盧滄客道:「你們知道我都知道,各位進人山門寺,盧某就在後面跟著了,因此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加上盧某以往的資料,盧某料也料到了八九分,倒是你們不知道的,盧某還有一點補充。」

  方梅影忙問道:「我們還有什麼地方不知道的。」

  盧滄客道:「就是盧某真正的身份與任務。」

  方梅影一愣道:「盧先生是什麼身份呢?」

  盧滄容笑笑道:「方女俠才智超人,不妨猜上一猜盧某是什麼身份?」

  江夢秋道:「盧先生與方大姊是一家人。」

  方梅影愣然道:「一家人,這是怎麼說呢?」

  江夢秋道:「剛才盧先生擊斃法亮的一掌,正是遁世秘笈中的碎玉掌,這一部份武學是遁世遺叟留得在寒家,未經流傳的一部份盧先生不可能在別處學得,必然是直接得自遁世前輩,大姊是遁世前輩的後人,盧先生是遁世前輩的傳人,自然是一家人了。」

  盧滄容笑道:「江老弟能識得碎玉掌,必然是遁世武學的另一傳人,我們更非外人。」

  方梅影道:「先生當真是敞先祖的傳人?」

  盧滄客點頭道:「是的,盧某正是遁世武學的第四代傳人,雖然所負的使命不同,現在魔宮既是出之於西方小雷音寺魔教一派,我們就殊途同歸了。」

  方梅影道:「我家的那位老祖宗怎麼另外還有傳人呢?」

  盧滄客肅然道:「方祖師心思縝密,他老人家以絕世神功,擊敗天拿星後,知道魔教必然不會就此罷休的,所以作了兩個安排,一個是把畢生所學,分成很多部份,秘交中原各武林宗派,由一家總其成,以為抵制魔教的百年之約,另外卻單傳了我這一條。」

  方梅影道:「他老人家為什麼要費兩道事呢?」

  盧滄客道:「方祖師身負絕世武學,心懷淡泊,不願以此居名,而且也不願秘技自珍,使絕學失傳,所以把武功留了下來,但又怕得技的那些人後世子孫不肖,不肯把武技交出來,百年之後,無以應變,先曾祖與方祖師是知交好友,他老人家把他畢生所學,全部留交先曾祖,並收先祖為第二代門人,但有一個限制與兩個任務。」

  方梅影道:「什麼限制與任務?」

  盧滄客道:「一個限制是絕對不得在武林中成名,或是洩漏根本,所以寒家歷傳三代都是默默無聞,至於那兩個任務,一個是監督遁世武學的受者,嚴禁他們利用此武學為惡,如有發現,立於嚴懲,這一個任務非常繁重,所以我必須在各地廣置眼線,打聽每一處武林人物動靜,如有邪惡之徒,施展遁世武學上的功夫時,我就要採取行動,且喜百年來還沒有發現一個,可見那些受托付的人都是正直的俠義之輩,沒有辜負祖師所托。」

  只有少林的人低下了頭,尤其是悟元,因為只有他們把遁世武學一部份洩了出去。

  盧滄客道:「少林雖然因為不慎洩漏了武學的一部份,但還沒有流傳出去,這部份武學還在魔宮中,現在這個責任由盧某負起來,少林不必管了。」

  羅天峰剛要開口把責任攪過來,盧滄客一笑道:「前輩不必客氣,不是你們一派擔負得了的,我們大家共同盡力就是了。」」

  羅天峰只有拱拱手道:「羅某十分慚愧,全杖先生大力了,門戶不幸,出此差錯。」

  盧滄客笑道:「貴門雖然處置不慎,但其情可諒,何況是在對方的陰謀安排之下,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

  方梅影怕少林等人難堪,忙岔開話題道:「先生第二個任務又是什麼?」

  盧滄客道:「第二個任務是注意魔教的動靜,截止他們重圍中原的野心,這一點我很慚愧,我年輕時一大半的時間用在遊歷四方,盡力刺探魔教動靜,卻一無所獲,沒想到他們竟在中原悄悄地紮了根,如果不是機緣湊巧,跟你們上了一趟魔官,我還是一無所知。」

  說完一歎道:「侯浪萍的確是個人物,他始終沒有流露一點與魔教有關的形跡來。」

  方梅影道:「他的武功難道不是得自魔宮嗎?」

  盧滄客道:「我跟他只對了三掌,完全是硬碰硬,用功力互擊,根本摸不出他的底子,而我們在宮中遇上的那些人,卻沒有一個是魔教中人。」

  黎素貞道:「他把魔教的實力隱藏得很秘,準備在乾坤教開典之日,再全部亮出來的。」

  盧滄客道:「幸虧發現得早,否則就無法補救了,老實說,乾坤教開典之日,我原不准備參加的,因為我要守著祖師的限制,不得在武林中成名居功,上次探魔宮是為了照解虛實而去,所以沒有理由再去湊熱鬧了。」

  方梅影道:「難道先生對武林之事也置之不理嗎?」

  盧滄客笑道:「那不歸我管,祖師已經把他的武學散交中原各大門派,這個責任應該由他們負起來,除非我發現有人用那些武功作惡,那才是我的責任。」

  說完回頭又朝江夢秋一笑道:「江老弟,你真是深藏不露,盧某前兩年就風聞遁世武學有集中之勢,卻沒有想到是集中在你老弟身上。」

  江夢秋道:「先生也是一樣,再晚也不知道先生會是遁世武學嫡系傳人。」

  兩人相與一笑。

  方梅影道:「盧先生既是我高曾祖的四傳弟子,那樣高出我一輩,以前多有失禮,不知不罪,今後可冒犯不得,要稱您一聲師敘了。」

  盧滄客忙道:「這個很難稱呼,方師祖從來沒有建立門戶之想,也無所謂輩份不輩份。」

  方梅影笑道:「但師叔跟我家的淵源卻不比尋常,這可亂不得的,江兄弟,可委屈你了,本來你可以跟盧師叔平輩論交的,現在也要矮下一輩了。」

  盧滄客一時還不明白,倚紅道:「老爺子,方大姊跟江公子已經私訂婚盟,因此他們的輩份是一樣。」

  盧滄客略一沉思,才明白方梅影要自認晚輩的意思,心中恍然若失,因為他對方梅影的風度才華,確是有過一番傾心之意,而且也沒想到方梅影與江夢秋真的會生情,看來這番情意,只好長埋在心底了,因此苦笑一聲道:「好!好!珠聯壁合,英雄兒女無雙佳匹,恭喜!恭喜!」

  方梅影道:「乾坤教開典之期已近,我們要打點準備赴會了,羅前輩,少林新遭變故且喜靈山無恙,你恐還要在這兒整頓一下,我們就先走一步,在桐柏山等您了。」

  黎素貞也道:「孫兒要先回地靈宮去,暗作部署,在桐柏山上等候兩位老人家吧。」

  聖女道:「我跟你一起去,先找到黎黎,諒她還不敢背叛我從她口中,我們可以將魔教的內情,作一個更詳細的瞭解,在正邪交搏的時候,也可以多一分勝利。」

  黎素貞道:「侯浪萍這兩天正急於復體神功的修練,而且正在吃緊的關頭,無暇他顧,而且孫兒所居的地靈宮被列為禁地,天聖宮的人不准前來,應該沒問題。」

  方梅影眼珠一轉道:「聖女能去是最好了,如果怕人手單薄,不妨請盧師叔護送前往。」

  她把黎素貞拉到一邊,低聲道:「貞妹,崔大姊艷絕人寰,至今猶小姑獨處,盧師叔早年喪偶,心裡空虛,你設法為她們撮合一下,對大家都有好處。」

  黎素貞道:「瀟湘劍客不是對她情深如海嗎?」

  方梅影道:「那只是做做樣子,諸葛晦是受了仁翁之請,潛入魔宮刺探消息,他其實另有所鐘矣。」

  黎素貞一怔道:「是誰?」

  方梅影笑道:「你放心,不是你,看了你這份絕世姿容人品,我也捨不得把你讓給人家去,江兄弟那兒我負責為你拉攏,你也得盡力,把他的身外麻煩減輕一點。」

  黎素貞一怔道:「什麼,崔大姊對江公子……」方梅影道:「這是我冷眼旁觀的結果,大概不會錯,可是我們也不能太大方了,我比他大上近七歲,你也比他大個兩三歲,再加上個老大姊,可實在不像話了。」

  黎素貞的臉紅了一紅,方梅影又去找盧滄客商量了,談了半天,盧滄客輕輕歎道:「那小子好福氣,天上的明月,塵世的明珠都歸於他一人了!」

  方梅影道:「崔大姊有什麼不好的,姿色無雙,風華絕代,假如不因為您是我師叔,我真捨不得讓給您呢。」

  盧滄客只有笑笑道:「那只有多謝了!」

  他們這裡說好了,大家也跟著告辭,盧滄客送著聖女與黎素貞先走了,方梅影與江夢秋帶著紅翠二女步向登封,會同李觀漁等人,一起向桐柏山進發。

  在信陽府等了兩天,丐幫的洪擎天等同秋海棠與劉紫燕來到了,接著是羅天峰也來了。

  再過一天,白無瑕與劉鐵嶺宮天豪工人相率來到,會期的前一天,仁翁江河遠、衝霄鶴簡士堯,連袂約請了四方群豪都先後趕到,濟濟一堂,暢述經過。

  江河遠不禁笑瞇瞇地看看方梅影道:「梅影,你實在了不起,我們這些老的十幾年來奔走活動,對魔宮的事仍然一知半解,你卻在一個月內,完全都弄清楚了,而且,還邀到了許多意料不到的高人為助……」方梅影不好意思地笑道:「老爺子,您還好意思說呢,江兄弟是遁世武學的傳人,您也不告訴我,讓我們胡天黑地的亂闖,萬一出了差錯,可怎麼辦?」

  江河遠笑道:「這小子雖然身負重任,卻是閉門練功,不磨練一下,怎能將武功活用呢?所以我才交給你,讓你帶著他闖一闖,因為你最喜歡找熱鬧,而且機智過人,不會讓他吃虧的,現在證明我選人很正確,如果不是你,誰也沒有這麼大的魄力亂闖,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收穫?如果蕩魔有成,你當居首功!」

  洪擎天笑道:「方女俠的才華蓋世是大家公認的,但江老可不應該捧她,那不是成了替自己吹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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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12:42 |只看該作者
  江河遠還不知道方梅影與江夢秋訂婚的事,一時還聽不懂這番話,羅天峰含笑在他耳邊低聲說了。

  江河遠才大笑道:「好!好!梅影,你爺爺跟我私交最篤,他臨終托孤,要我好好照顧你,我一來因為事情忙,二來也為了你自己能照顧自己,所以才沒有多照料你,可一直為你的將來操心,不過我老頭子也早就為你相準了婆家。」

  方梅影臉色微微一變。

  羅天峰忙問道:「江老,是誰?」

  江河運手指道:「還是小孫,因為梅影太聰明了,把她嫁到別家去,我捨不得,再說她也太凶了,別人也受不了她,只有留在江家才最適合!」

  方梅影那麼大方的人,居然也臉紅了,在一陣哄笑中,大家又商議了一下明天赴會事宜。

  第二天,天色微明,眾人已準備啟程出發,由於這是一場正邪之戰,也是中原武林安危存亡之戰,與會者無一不是才俊與各大門派的首要人物。

  因為情況特殊,對手太強,不是身具絕頂功力的人,去了也沒有用,除了許多獨當一面的知名豪傑英雄,各大門派,最多也只是一二人赴會。

  三公寂寞後,一鶴震江湖,這一鶴原是指衝霄鶴簡士堯而言,可是這一鶴在年前黃山會上,已經由江夢秋代為出頭保持了威名,而此行是為蕩魔之舉,也是魔教在中原百年之約的期滿之時,再度進軍中原之日,自然以百年前隻身獨鎮群魔的遁世一派為主。

  遁世遺叟傳下了兩支,一文是江夢秋,另一支則是徒不為人知的盧滄客,因此江夢秋自然地成為群雄之主,何況方梅影是遁世老人之後,又成了他的輔弼膩友,江夢秋更是成為眾望之所歸了。

  江夢秋再三謙辭,要讓羅天峰居首。

  羅天峰笑道:「江小友,你別客氣了,五十年前,老朽雖然代表八大門派追剿過十大天魔的主力,但你是適世武學的繼承人,這帥印非你莫屬,連令祖仁翁都要聽你的調遣,怎麼輪得到老朽,江湖無輩,你就不要推辭了。」

  江河遠也笑道:「夢秋,你跟梅影是對魔宮情形最清楚的兩個人而且梅影有方老友的萬象寶錄可參照,對敵我雙方的情勢也最瞭然,因此在調配上,由你們兩個人多負點責任吧,這只是同仇敵愾的一次行動,可不是大家推你當擔什麼武林盟主,你還推辭什麼呢?」

  經江河遠如此一說,江夢秋才沒話說了,事實上這一批人代表的是整個中原武學的精華,也等於是武林盟主了。

  一行四五十人,浩浩蕩蕩地奔向桐柏山魔宮而去,但見沿途都已有了佈署,路的兩旁每隔丈許,站了一對彪形大漢,身著黑色鮮明的勁裝,腰懸長劍,手執錦繡日月的乾坤大旗,氣勢浩大。

  這些漢子個個都是精神抖擻,太陽穴高凸,一望而知為內家高手,由山下排到山頂,足足有數百人之眾。

  羅天峰一歎道:「任何人擁有了這批實力,也忍不住會興起君臨天下之想的,光是這一路所見到的魔宮手下,就不是任何一個門派所能比擬的。」

  這句話在八大門派的代表或掌門人聽來,都有同感,尤其是以實力居長的少林五台崑崙等派,他們在武林立足多年,歷史悠久,地位超卓,但如以門下實力而言,能趕上這些漢於造詣的,每一家挑不出二十個來,八派齊集,也不到對方一半,假如不是還有那些散處江湖的武林精英為之支援,光是魔宮所展示的這些力量,就足夠使八大門派為之懾服。

  來到宮門前,仍是陸瘦翁出來迎接,看到群豪的濟濟陣容,多半為他的相識,似乎也感到驚奇。

  方海影笑道:「陸莊主,久違了。」

  陸瘦翁拱拱手道:「久違,久違,睽別一月,方女俠居然能邀集這麼多高人與會,倒真是不容易。」

  方梅影道:「莊主客氣了,我們不過是適逢其會,順便邀了幾個不速之客,大部份是貴教主自己請來的佳賓。」

  陸瘦翁不禁一怔道:「什麼?是敝教主邀請的?」

  方梅影道:「難道陸莊主手頭連份名單都沒有?」

  陸瘦翁紅著臉道:「除了上次來訪的各位外,敝教主究竟請了哪些人,陸某一無所知。」

  方梅影道:「那麼莊主根據什麼迎賓呢?」

  陸瘦翁輕歎道:「什麼根據都沒有,陸某只奉命對來赴會的各位,妥為款待而已。」

  方梅影笑笑道:「那麼對貴教本身的人事,莊主又知道多少?」

  陸瘦翁苦笑道:「說來更慚愧,教主說教中人事,要等今天開典之後宣佈,除了幾個日常相識的老友外,陸某對本教的事,恐怕還不如方女俠清楚。」

  方梅影笑道:「這倒不假,恐怕我現在對貴教的瞭解,會使貴教主大吃一驚!」

  陸瘦翁道:「方女俠,敝教究竟還有些什麼人?」

  方梅影道:「莊主為天聖宮總管,難道會一無所知?」

  陸瘦翁道:「陸某只擔任外宮的執事,天聖內宮是禁區,另有途徑出人,究竟有對些人,陸某實在一無所知。」

  方梅影輕輕一歎道:「侯浪萍是個天才?連自己人都瞞得緊緊的,難怪江湖上對魔宮的部署毫無知覺了,既然莊主見問,我就透露一點好了,侯浪萍是百年前曾經一度進擾中原的魔教傳人,五十年前,為患中原的十大天魔,只是魔教的先驅,所為不逞,他們又退居而隱,重新部署,然後教出一個侯浪萍來。」

  陸瘦翁為之一怔。

  方梅影又道:「昔年十大天魔,都是乾坤教護法,不過魔教還派遣那些人來作為聲援,我也不知道了。」

  陸瘦翁愕然道:「什麼?侯教主是魔教傳人?」

  方梅影道:「不錯,你這位大總管居然一無所悉,真是奇聞了,我以為你多少會有點知覺的。」

  陸瘦翁一歎道:「陸謀受愚了,我確實不知道,否則說什麼也不會拚死為他盡力的,陸某雖然不肖,到底是中原武林一脈,怎能背祖而為異教爪牙。」

  方梅影笑笑道:「能夠得上爪牙,還算是他特別抬舉了,恐怕真相一揭,莊主連個小頭目都撈不到,因為你們只是他掩人耳目的工具而已。」

  陸瘦翁咬咬牙道:「愚人者自以為聰明,終究必為人愚。假如內情真如女俠所說,他會後悔的。」

  方梅影道:「我說的絕不會錯,但莊主也不必衝動,靜待事情真相揭露好了,我相信在開典之前,他必會有一番說詞,到那個時候,莊主再作決定不遲。」

  陸瘦翁道:「內宮的實力不詳,但外宮的人員都是陸某一手把持的,陸某保證他們與陸某同一立場。」

  方梅影道:「莊主有把握嗎?」」

  陸瘦弱道:「不會錯,因為我們也在奇怪,自從各位上次來訪後,教主就閉關練功,對開典之事,沒有作任何交代,大家也都感到納悶,私下達成了協議,如果他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們就先來個窩裡反。」

  方梅影道:「這是各位一致的決議嗎?」

  陸瘦翁道:「是的,這是昨天大家會商後決定的。」

  方梅影道:「反不成的,莊主,侯浪萍是什麼角色,他雖然把內宮與外宮分開,但並沒有把外宮與內宮隔絕。」

  陸瘦翁愕然道:「這話怎麼說呢?」

  方梅影一笑道:「這就是說內宮的情形你們不知道,外宮的情形,他卻清楚得很,你們怎麼反得成?」

  陸瘦翁臉色一變,方梅影笑笑又道:「他明知你們有變的企圖,卻仍然放心你們行動,必然已有完善控制,你們只要一動,就有殺身之禍,因此我勸莊主還是小心一點,盡量保全自己吧。」

  陸瘦弱憤然道:「不,陸某斷不作異教爪牙,最多是一死而已,還有什麼了不起的?」

  方梅影道:「莊主既有此心,就放在肚子裡,必要時幫我們一點忙吧,這是唯一可行之途。」

  陸瘦翁道:「陸某還有幾個朋友……」方梅影道:「最好不要與太多的人商量,魔教對控制人心,另有一套手法,莊主知道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

  陸瘦翁笑道:「這一點陸某還能分辨,天聖外宮的人,哪幾個是常受禮遇的,哪幾個不得意的,陸某肚裡都有數,要找幫手,絕不會從不得意的人裡去找。」

  方梅影笑笑道:「莊主原來也很高明呀。」

  陸瘦翁道:「貌合而神離,貌離神合,這是魔宮用人的原則與手段,也是侯浪萍一再指示的準則,他雖然行事周密,到底不是全無漏洞的。」

  方梅影道:「從這個原則上去分敵我,大致不會錯了,不過莊主到時先打個招呼,免得我們不知道而互相殘殺,正好中了他清除異己的計謀。」

  陸瘦翁笑道:「我會的,如果出場時,陸某舉右手,就請方女俠轉告貴方的人多加留情。」

  方梅影點點頭,說話中已進人正廳,廳中的佈置備極氣派,正面,仍是放著兩張虎皮交椅,雙叉日月宮扇,交椅後的牆壁上,則是兩面彩繡乾坤大旗,正等開典之後,這兩面大旗正式升起,就宣告乾坤教的正式成立了。

  兩邊都是客座,卻已壁壘分明,與乾坤教交好的人,坐在西邊,居然有三家掌門人在內,而且另外還有幾個聲名顯著,失蹤多年的武林人物在內。

  東面客座,少林方面由於掌門人悟元失職引咎自黜,繼統未定,羅天峰是以私人身份與會,另外是峨嵋掌門人金池上人、五台掌門人鐵掌阮青虛與青城掌門人林雙蝶,再加上丐幫龍頭幫主洪擎天,八大門派這邊佔了五家。

  在那邊則是武當掌教與師叔紫真虛人、邛崍掌門人赫連帆與崆峒掌門人莫鎮夷,大家見面後,都冷冷地打了個招呼,西座諸人臉上都有點愧色,尤以武當掌教玉陽道長為甚,因為情況特殊,大家都不便說什麼。

  時辰到了,在連聲炮響中,樂聲大作,後廳緩緩轉出兩列人來,左邊是靠西的侯浪萍,右邊則是靠東的黎素貞,身後各有兩列人,慢慢地來到廳中。

  黎素貞這邊的行列中以諸葛晦為首,聖女與盧滄客以及崔妙人姑侄倆也都雜在眾人列中。

  而侯浪萍那裡則是形形色色,各類人都有,甚至還雜著兩個廣額碧眼的天竺人,想必是魔教的高手。

  侯浪萍來到座前,西邊席中的人都站了起來,而東邊的人卻沒有一個動的,侯浪萍毫不為意向西席諸人一比手道:「請坐,請坐。」

  他等酉席的人坐定後,才抱拳一揖道:「乾坤教開創草草,本來不想驚動各位的大駕,所以只發了四十張帖子,沒想到居然有許多武林前輩不請而來,侯某深感榮幸。」

  羅天峰冷冷地道:「閣下不必客氣,我們可不是前來道賀的,羅某來是來看看自己的外孫女兒。」

  侯浪萍一笑道:「原來是外祖岳!」

  羅天峰一擺手道:「這個稱呼可不敢當。」

  侯浪萍道:「這是明正言順的事,外祖岳何必客氣呢?」

  黎素貞忽而將臉一轉道:「侯浪萍,你放明白一點,我可不是你的妻子。」

  侯浪萍一笑道:「夫人跟我結縭十年……」黎素貞嘶一聲,扯下了外衣的袖子,露出的那一截欺霜賽雪的粉臂,指著臂上的一點殷紅道:「你看看清楚,我的守貞砂仍在,誰跟你成過親了?」

  侯浪萍笑道:「夫人,這十年來,你一直用瞞天過海之計,避免與我同床,這點我很清楚,我也不怪你,因為我要練脫胎換體神功,必須自毀形貌,以前那副醜怪的樣子,我看了都噁心,怎敢冒讀玉人呢?可是現在不同了,我換體神功已成,恢復了本來的形貌,保證可以配得上你的花容月貌。」

  說著取下臉上的面紗,眾人都不覺眼前一亮,因為此刻的侯浪萍容貌之俊美,簡直不可思議,容光煥發,無法以筆墨形容,江夢秋已經算是夠英俊了,但跟他一比,似乎又遜色多了。

  侯浪萍見了眾人的詫色,十分得意地道:「夫人,現在你總不會認為我配不上你了吧?」

  黎素貞朝他看了一陣,微微一笑道:「不錯,若以容貌秀美,豈僅男人中找不到一個可相匹對的,就是在女人中,也難以找到一個跟你相比下的。」

  侯浪萍笑道:「夫人大客氣了,夫人姿容無雙,我若不是以這副形貌,豈敢言匹。」

  黎素貞臉色一沉道:「我承認你的美,可沒有承認要嫁給你,這一點你可別弄錯了。「

  侯浪萍一怔道:「夫人,要怎樣的一個男人你才嫁?」

  黎素貞道:「你雖變了醜惡的外貌,改不了邪惡的內心,美的只是一副軀殼而已,實質上並無改變。」

  侯浪萍臉色微變。

  黎素貞道:「如果你不服氣,我可以找一個例證,而且可以叫大家公評,乍然一見你的秀美可以叫人眩目,但你與江公子一比,就分出高低了,他那一副浩然正氣的神態是你萬萬不及的。」

  眾人的目光立刻又轉到江夢秋身上了。

  是的,分在兩地看,侯浪萍是很秀美,但認真一比就能分出來了,江夢秋的英俊中帶著堅定的正直,侯浪萍卻是在眩麗中帶著邪氣,就像是超逸的白鶴與七彩的孔雀,沒有知識的人會為孔雀的彩色而目眩,但真正具有靈性的人,則一定會看出白鶴的氣質勝過孔雀了。

  連侯浪萍自己都有這種感覺,因此他近乎自嘲地一笑道:「夫人的眼光深遠,一個人的內涵遠勝過外表。」

  黎素貞沉著臉道:「侯浪萍,你我既不是夫婦,你就沒有權利再叫我夫人。」

  侯浪萍變色道:「我們雖無夫妻之實,這名義卻是存在的。宮中每個人都知道。」

  

  黎素貞道:「他們都知道我是地靈夫人,是地靈宮的主人,可不是你侯浪萍的夫人。」

  侯浪萍道:「但我們的婚事是黎姥主婚。」

  黎素貞道:「有三媒六證嗎?」

  侯浪萍道:「魔教中人無須這些。」

  黎素貞道:「我可不是魔教中人,何況黎黎只是我的家奴,根本無權替我作主,現在我的親長已經找到了,我的終身應該由我的祖父母作主。」

  侯浪萍道:「他們只是你的外祖父母,你的父親是黎姥的侄子,黎姥才是你真正的長輩。」

  黎素貞笑笑道:「你為什麼不問問黎姥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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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13: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聖女的旁邊一名中年婦人道:「教主,老身雖然加入了魔教,但老身是聖宮出身,於理應為聖宮的奴屬:因此素貞在名份上仍是老身的幼主,現在老身的舊主聖女來到了,老身已往所作的一切決定都作不得主了。」

  侯浪萍道:「聖女在哪裡?」

  聖女挺身而出道:「在這裡。」

  侯浪萍一怔道:「聖女是什麼時候進宮的?」

  黎素貞道:「地靈宮是我的地界,我的祖母什麼時候前來,跟你沒關係,你也管不著。」

  侯浪萍道:「素貞,我創立乾坤教,就是為了你,因為我是小雷音寺魔教的第十七代教尊,照理應該以魔教的修羅教為名才對,我把天下分給你一半,才易名乾坤,為了這件事,我費了很多事,才取得了幾位長老首肯。」

  一位天竺胡僧道:「夫人,修羅教向來是一主獨尊,我們是見到夫人的絕色風華,才破格同意日月並存,現在本教形將擁有整個天下。」

  黎素貞淡淡地道:「你是什麼人?」

  那胡僧道:「本座摩多,跟薩迦師弟兩人是修羅教尊座下兩大護法,也是小雷音寺中的正副住持,一直在輔助第十七代教尊,並代攝教務,直到今天為止,今天是本教與遁世遺叟百年約滿,也是本教再度君臨中原之日。」

  黎素貞笑道:「你的夢可以醒了,君臨中原,永無可能,你們如果趁早收手,退回西方去,還可以維持修羅教的一點基業,否則連性命也留不住了。」

  摩多哈哈大笑道:「就憑今天來的這些人?夫人,你別被他們哄騙了,中原不會再有第二個遁世遺叟了。」

  黎素貞一笑道:「遁世老人早已把他的技業傳了下來,而且還傳給了很多人,今天至少有十個遁世傳人。」

  侯浪萍一笑道:「我知道,遁世遺叟把他的秘學傳給了八大門派及六大武林世家,但是傳給少林的部分,有五項絕學沒交出,你們欠缺這五項絕學,就別想跟本教再爭勝了。」

  羅天峰道:「少林雖然出了逆徒,行事欠慎,致為你們所乘,但這五項絕學,羅某卻已研習多年。」

  侯浪萍一笑道:「不錯,不過你們發現太遲了,你還來不及把這五項絕學傳給別人,因此本教只要派人纏住你,本教主就可以放手天下而無敵了。」

  羅天峰道:「問題是誰能纏得住我,這兩天你忙於修習魔功,忽略了一件事,花花僧和不空和尚都已在少林伏誅,逆徒法亮也受到了制裁。」

  侯浪萍臉色一變,轉頭問道:「摩多,這是真的嗎?」

  摩多道:「下座得知羅天峰與聖女復出,恐怕他們會重返少林,故而派了花花、不空二人前去,不過下座以為他們兩人應該撐得住。」

  侯浪萍道:「他們的人呢,回來了沒有?」

  摩多道:「還沒有,下座告訴他們如果分不開身,不來也沒關係,控制少林才是最重要的。」

  侯浪萍冷笑道:「可是聖女與羅天峰已經來了。」

  摩多道:「也許他們沒有回到少林去。」

  侯浪萍道:「他們如果沒回去,又怎麼知道有花花與不空的事,摩多,你可真會辦事。」

  摩多低下頭道:「下座對中原武林實力估計不實,祈求教主垂諒,不過下座也是為了教主,如果早把羅天峰與聖女這兩個禍患拔除,就不會有這些事了,」侯浪萍臉色一沉道:「摩多,你是在怪我嗎?」

  摩多連忙道:「下座不敢。」

  侯浪萍一哼道:「你以為我是為了素貞,才不讓你們對此二人下手,那你可錯了,我是怕你們無力對付這兩個人,反而早期暴露了本教的行動。」

  摩多道:「教主把他們看得太重了。」

  侯浪萍道:「好,現在我就把這兩個人交給你,如果你收拾下來了,我就饒過你適才冒犯之罪,否則你知道冒瀆教尊的罪,該當如何?」

  摩多恭身道:「下座遵命。」

  徐步出場,侯浪萍道:「素貞,你現在認為能倚仗那些人,所以我也不跟你急辯,等我把這些反對的人都收拾下來,你自然會改變心意的。」

  黎素貞道:「你別作夢,我永遠也不會的。」

  侯浪萍一笑道:「等著瞧吧!薩迦,你也下去,幫著摩多把聖女擒下,記住,除非萬不得已,不准出手傷人,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不准殺死對方,否則你們就賠上一命。」

  薩迦也恭身應命出場,羅天峰已經掣劍在手,聖女也同時準備應戰了,黎天真突然道:「聖女,請容奴婢代為收拾此一惡僧。」

  聖女道:「黎黎,你行嗎?」

  黎天真道:「奴婢曾經在小雷音寺中耽過,對他們的武功較為清楚,可以避免為他們的詭計所乘。」

  同一時,盧滄客也欺身搶在摩多之前道:「羅前輩,小丑跳梁,容盧某替你打發了吧。」

  黎天真不待聖女同意,已揮劍攻向薩迦,兩個人戰成一團,這使侯浪萍感到很吃驚,因為黎天真的反戈,以及盧滄客在地靈宮的行列中出現,都是他意外的變故。

  因此他沉下臉道:「陸總管,盧先生是怎麼進宮的?」

  陸瘦翁道:「屬下不知道。」

  侯浪萍道:「你身為全宮總管,有外人進來,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陸瘦翁道:「地靈宮不是屬下的職司範圍。」

  侯浪萍道:「入宮的路只有一條,要進入地靈宮,必定要經你的轄區,你怎麼可以用不知道來推搪了呢!」

  陸瘦翁道:「教主身後的這些人,屬下一個都不認識,他們卻都進來了,屬下這個總管只是有名無實的。」

  侯浪萍被他堵住了嘴,頓了一下才道:「這些人另有秘密通道,出人後宮,跟你沒關系。」

  陸瘦翁道:「屬下不知道哪些人是跟屬下有關係的,天聖後宮既有秘密通道,地靈宮可能也有。」

  侯浪萍道:「胡說,那些宮室是我建造的,我自然清楚地靈宮沒有第二條通道。」

  陸瘦翁道:「屬下接任總管時,教主也曾明令通告,宮中一切事務,屬下不得通問,屬下自然就難以盡責了。」

  侯浪萍輕輕一歎道:「陸兄,我知道開教的事務引起了大家很多的誤會,其實這是不必要的,後宮的人只是站在協助客卿的立場,將來的教務,仍須各位負全責。」

  陸瘦弱莊容道:「教主,屬下並不是爭權,只是朝頒秦令,暮改楚律,使屬下無所遵循而已。」

  侯浪萍只得道:「陸兄,別灰心,過了今天,一切就會上軌道了,那時全教一統,就沒有這些糾紛了的。」

  陸瘦翁道:「那就等教主把職司權限制定後,屬下再量力而為吧,目前屬下實在難以處理,教主說過宮外五里之處,即使有陌生人出現,屬下都不必過問的。」

  侯浪萍道:「盧先生可不是陌生人。」

  陸瘦翁道:「盧先生與聖女從地靈宮的行列出來,教主並未發現,屬下怎麼知道呢?」

  「那是他用斗簽遮住了臉,使我忽略了。」

  陸瘦翁道:「教主說過,在宮外附近發現不相識的陌生人,應該遠避到五十丈外,盧先生只要也把斗笠遮住了臉,相距五十丈,屬下也無從辨認。」

  侯浪萍無言以對,只得道:「過了今天後,一切都好了,過去的事不談了,今後仍望陸兄多加支持。」

  陸瘦翁道:「屬下還有一事請示,地靈宮既與本宮分立,本教是否仍將採用乾坤教的名義?」

  侯浪萍道:「當然,教名豈可任意更改的。」

  陸瘦翁道:「可是干神乃日月天地之意,內涵天聖地靈,如果缺了一個,就名不符實了。」

  侯浪萍大笑道:「你放心,夫人會改變心意的。」

  說著移目轉向決鬥場中,臉色就變得不太自然了,因為摩多對盧滄客兩人是徒手決鬥,掌來掌去,並沒有佔到上風,而黎天真力搏薩迦,也是勢均力敵的場面,他忍不住喝道:「黎姥,你是本教的首座護法,地位何等尊崇,你要考慮清楚,放棄了是否上算。」

  黎天真怒道:「我是首座護法,這兩個傢伙又是什麼?」

  侯浪萍道:「他們是魔教首座護法,協助本教創立後,就要回到西方去代攝魔教的,跟你毫不衝突的。」

  黎天真道:「那麼教主呢?」

  侯浪萍傲然道:「我在東土是乾坤教主,在西方是魔教尊,一身兼東西兩地之主,是曠世未有的霸業。」

  黎天真冷冷一哼道:「侯浪萍,別忘了是我把你發掘出來,送到小雷音寺去的,當時談妥的條件是我擔任太上教主的,降為首座護法,我會滿意嗎?」

  侯浪萍道:「名位的高低視能為深淺而定,你只有這點本事,就只能享有這點權位。」

  黎天真道:「與其屈居人下,我為什麼又要落個背叛舊主的惡名呢?」

  侯浪萍不禁怒道:「黎姥,別忘了你們十大天魔在中原被羅天峰追得無處容身,得到小雷音寺的庇護,才能造就今天的修為,你居然敢忘本。」

  黎天真冷笑道:「我出身聖心島,那才是真正培植我的地方,我重歸故主座下,才是真正的不忘本。」

  侯浪萍怒道:「不識抬舉的賤婦,薩迦,碎屍以懲。」

  薩迦使的是一柄狼牙棒,可是棒身穿了許多小孔,無動時呼嘯作聲,具擾人心神的作用,聽見侯浪萍的命令後,招式一變,由快轉慢,而且那尖銳的呼嘯聲也變成低沉的鳴鳴聲,好像是在吹奏胡笳。

  舞動越慢,聲調更轉為柔媚,可是棒上的勁力突增,每一招發出,勁力竟透棒而出,黎天真的劍往往只能遞進一半,還沒有與捧身接觸,就被震開了。

  聖女忙道:「黎黎,這是奪魄魔音,你要小心。」

  黎天真十分吃力,但仍能回答道:「聖女放心,奴婢知道,這些鬼魅伎倆,騙不了奴婢的。」

  又支持了幾回合,她更為支持不住了,聖女正想上前幫忙,藜天真道:「聖女,別過來,他的棒中另有無形之毒,奴婢知道防禦之法,您可不行。」

  聖女只得止住了腳步,薩迦卻冷笑一聲道:「賤婦,你倒知道得不少,可是你仍難逃一死。」

  狼牙棒突然急揮,以泰山壓頂之勢硬砸,黎天真拚命用劍架住,薩迦冷笑一聲,左手疾出,一掌抵住她的胸口上,沉聲道:「賤婦,你認命吧。」

  黎天真的手中長劍慢慢無力垂下,身子也搖晃不定,薩迦收掌退後道:「教主,下座已完成使命。」

  侯浪萍道:「薩迦本座的命令是碎屍。」

  薩迦笑道:「下座知道,下座用的是魔教碎心雷音掌,陰勁已聚蓄在她的體內,目前她正以本身的內力硬壓住,等她這口氣一散,真氣不繼,陰勁立刻自行爆炸,足可將她震成千萬塊碎片。」

  侯浪萍道:「如果她的內力強過你的呢?」

  薩迦笑道:「再強也沒有用,內力越強,壓力越大,下座的陰勁反震之力也越強,這是本教最具威力的殺手,只要能貼身將明勁送人對方體內,就是死定了。」

  魔教中居然有這種狠毒殺人手法,聽得群豪駭然色變,連侯浪萍都一怔道:「我怎麼沒聽說過有這種武學?」

  薩迦道:「這是第十四代教宗天拿星在東土鎩羽後,埋首苦研的一項絕技,專為對付東土遁世武學之用,即使遁世遺叟把他的武功都傳了下來,也逃不過這一手。」

  侯浪萍道:「本座怎麼沒有修習過這種武學呢?」

  薩迦道:「這是小雷音寺鎮教絕學,等教主在東土的霸業完成後,重回西土掌教,自然可以修習。」

  侯浪萍道:「本座如果不回去呢?」

  薩迦道:「那就只有讓這門武學永留西方,這是魔教祖師的遺誡,必須有一項專鎮四海的絕學,不得外傳。」

  侯浪萍道:「這麼說來,本座必須放棄了東土的霸業,才能修習這一門武功了。」

  薩迦道:「是的,教主把東土的霸業基礎打穩後,覓妥傳人,回到西方修習雷音陰掌,稱尊於宇內,因為西方才是天下至高武學的所在地。」

  侯浪萍冷笑道:「這種掌功就沒有解法了?」

  薩迦道:「是的,雷音陰掌是至高的武學。」

  黎天真忽然朝聖女跪下道:「聖女,奴婢要去了,奴婢叛離聖心島,罪大惡極,理應有此下場,所幸者,奴婢在最後終於能為聖女一效死命,略贖前愆。」

  說完她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將手中的長劍對準薩迦拋去,劍去極緩,薩迦也不在意,伸手去接,哪知道劍的勁力大得出奇,薩迦竟未能握住,長劍透心而過,連他的人帶著向後急退,硬釘在一根木柱上。

  薩迦滿臉愕色,似乎不相信黎天真有這麼深限的反擊之力,可是黎天真全身毛孔中都滲出鮮血,濕透了衣衫,砰然倒地而死。

  侯浪萍冷笑道:「薩迦,雷音陰掌雖然霸道,卻有一個缺點,對方如果將留在體中的陰勁引到手中,像黎姥剛才的一擊,你自己也是無法抗禦的。」

  薩迦喘息道:「教主已經看出來了?」

  侯浪萍道:「不錯,本座早就想到了。」

  薩迦道:「教主為什麼不告訴下座一聲,使下座先行閃避呢?」

  侯浪萍道:「因為本座不能容忍下屬的欺騙,你既然尊我為魔教之宗,就不能有一項比本座更高的武學,更不能有可以對本座有威力的武功。」

  薩迦道:「教主,難道你存心要下座死掉?」

  候浪萍道:「不錯,本座自有統率天下之能,不要你幫助也可以成事故,東方西方唯我獨尊,可不能由著你決定本座該在哪裡。」

  薩迦喉頭喀喀幾聲,將頭一垂死去。

  侯浪萍道:「陸總管,把兩具屍體搬下去,摩多,你是否還隱瞞了什麼武學,趁早說出來。」

  摩多在盧滄客的逼攻下,已經手忙腳亂,連忙道:「沒有了,下座也不知道薩迦的事。」

  侯浪萍冷冷地道:「你身內魔教中首座護法,卻連中土一個武師都勝不了,還敢口吐狂言,要稱尊於天下。」

  摩多急了道:「這個傢伙厲害得很,下座的許多精招還沒有出手,就被封死了。」

  侯浪萍哦了一聲道:「未及施展就被封死的也算是精招,虧你好意思說得出口,摩多,本座限你在十招之內制勝對方,否則就以教規極條論處。」

  摩多大為著急道:「教主,實在是對手太強了。」

  侯浪萍道:「年前你卻不是這麼說的,我問你們對今日這會有多少把握,你說中原五十合之對手,現在我把先前的試探幾合都不予計算了,限你在十合之內結束。」

  摩多只有咬緊牙關,手勢一變,接連拍出三掌,這三掌奇妙無比,誰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只見到他手臂一伸,三掌已連續拍出,全部擊中在盧滄客的胸膛上。

  第一掌只使盧滄客身子歪一歪,第二掌則使他退了一步,第三掌時,勁力突猛,盧滄客足足退了五六步才拿穩站定,臉色如金,站了半天,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眾人欲待救助,可是摩多動作很快,跟上前,一掌貼在盧滄客的命門上,使得要出手的人又止住了腳步,因為大家都看出盧滄客受了重傷,無力抗拒,摩多只要掌勁一發,立刻就可以致盧滄客於死地。

  摩多喘了一口氣道:「教主,下座幸不辱命。」

  侯浪萍冷冷地道:「很好,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武功?」

  摩多道:「是修羅三絕神掌。」

  侯浪萍道:「這也是天拿星祖師新創的絕學嗎?」

  摩多趕緊搖頭道:「不是的,是下座在瑜伽宗偷學到的武功,不屬於魔教武學之內。」

  侯浪萍道:「瑜伽宗的武功,怎麼會以修羅為名呢?」

  摩多道:「下屬不知名稱,這是下座自行定的名。」

  侯浪萍道:「你私練別門武功,可曾取得教宗同意?」

  摩多頓了一頓道:「下座偷學此掌時,正是暫攝教務的時候,那時教主尚未入門,所以無須請准。」

  侯浪萍道:「可是我正式接任教宗後,你也沒有稟報。」

  摩多道:「後來下座因為久無施展的機會,已經忘了這件事,今天是被教主一催才想起來了。」

  侯浪萍道:「你確能保證這不是魔教武學?」

  摩多道:「是的,下座敢用性命保證。」

  侯浪萍道:「你為什麼不用本教武學取勝?」

  摩多道:「因為下座發現本教武學都不能取勝。」

  侯浪萍臉色一沉道:「你身為魔教首座護法,居然藐視本教武學,該當何罪?」

  摩多急了道:「教主,你似乎存心要置我於死地。」

  侯浪萍道:「不錯,我已經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放棄了,那可怪不得我。」

  摩多道:「教主幾時給下座機會了?」

  侯浪萍道:「薩迦死時,我就問你,前任教宗還有什麼遺留下,你說沒有,可是我一擠之下,你又施展了出來,而且更捏造事實,將本教遺學歸到瑜珈名下……」

  摩多道:「這的確是瑜伽宗的武學。」

  侯浪萍冷笑道:「我入門之時,雖是由你與薩迦代攝教務,但前任教宗雷沙多祖師還沒有死,只是走火人魔,全身風癱,無法言語行動而已。」

  摩多道:「這個下座知道。」

  侯浪萍道:「你當然知道,因為這是你跟薩迦兩個人下毒手陷害的。」

  摩多急了道:「沒有的事,教主是聽誰說的?」

  侯浪萍道:「聽雷沙多祖師自己說的,他在死前拚將最後一口元氣,衝破了阻塞的血脈,迴光反照之際,說了一番話才死去的,他不但揭穿了你們兩人的陰謀,也想出了制你們的方法。」

  摩多道:「這……這是不可能的!」

  侯浪萍冷冷地道:「雷沙多祖師雖然不能行動,但靈智仍未蒙蔽,他被你們控制多年,一直在構思制裁你們之策,所以才在臨終之前,把什麼都告訴了我,他也指明在今天殺死你們兩人,為魔教清理門戶!」

  摩多臉色一陣大變。

  侯浪萍又道:「你剛才所施展的是本教通天七光絕掌,你隱去後面四式,故意杜撰了一個名稱來哄騙我,你以為我是如此容易受哄騙的嗎?」

  摩多退了兩步,把盧滄客也帶了兩步,沉聲道:「侯浪萍,你根本無意回到西方去,魔教幫你把中土的基業造就,也對得起你了,現在我們兩不干涉,你在中土稱霸,我到小雷音寺去執掌魔教……」

  侯浪萍道:「你想得倒輕鬆,魔教的教主是我,而且我身受前任祖師之托,清理門戶,還能放得過你嗎?」

  摩多道:「你要留下我還沒這麼容易!」

  說著話:「身子慢慢向外走,侯浪萍揮手指使身後的七大天魔,正待攔截,摩多卻朝方梅影道:「方女俠,如果你們不希望我殺死這個人,就替我開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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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13:22 |只看該作者
  方梅影道:「為什麼?放你回到西方去過了幾年,你把勢力養壯了,又來中原侵擾?」

  摩多一怔道:「你不要這人活命了?」

  方梅影一笑道:「當然要,你一個人要走還方便,帶著盧先生,你更形累贅,要我們替你阻截魔宮的人是不可能的,你還是放開了盧先生,自己全力突圍,我們可以不加阻擾,你成功的希望還大一點!」

  摩多道:「我倒先殺了他!」

  方梅影道:「那你就更慘了,不僅魔宮的人不放過你,我們也不放過你,你逃得了嗎?」

  七大天魔已慢慢圍了上來,而魔宮中的另一批人在陸瘦翁的率領下,也採取了第二重包圍。

  摩多被逼得沒有辦法,厲聲大叫道:「方梅影,你們如果再不替我出手阻敵,我就要殺死這個姓盧的!」

  方梅影道:「你下手好了,我們準備著,只要盧先生一死,我們就群起圍攻,你就連個全屍都難以保全了。」

  摩多沒想到會陷入這種窘境,不禁臉現難色地望著侯浪萍道;

  「教主,強者為尊,本來就是魔教中的規矩,下座雖然對前任教主有不利的行動,對教主卻是忠心耿耿的。」

  侯浪萍道:「那是你們自己沒辦法,十大天魔中除了黎姥之外,都是前任祖師的忠心門人,你們暗算了雷沙祖師後,並不能夠控制魔教中人。因為雷沙多早有預防,將魔教至上權柄令符神魔玉杖藏了起來,你們得不到神魔玉杖,無以服眾,不得已才奉我為教主,極力促使我到中土來開闢勢力,事成之後,你們以攝理教為由,先騙去了我的神魔玉杖,取得魔教的控制權,進一步就對付我!」

  摩多臉色蒼白地道:「教主既然知道了,下座也不敢推賴,只要教主准下座戴罪立功,下座一定誓死效忠。」

  侯浪萍道:「是真的嗎?」

  摩多道:「是真的,多拿星祖師創新的武學共計四項,由下座與薩迪分別保管,下座立即呈上以示心意。」

  侯浪萍道:「我可不稀罕,我早已說過,雷沙多師尊天賦過人,雖然中了你們的暗算而失去行動,卻沒有阻疑他智慧的運行,在被困的十年中,他早已把那些武功的破法想了出來,而且全告訴了我。」

  摩多道:「教主知道破解的方法,只能不受威脅,但這四項神功,對教主的武學仍然大有稗益。」

  侯浪萍道:「秘笈在哪裡?」

  摩多忙道:「分別刺在下座和薩迪的背上。」

  侯浪萍道:「我要檢查確實後才能考慮。」

  吩咐陸瘦翁把薩迪的屍體抬到身前,撕開衣服,果然有著一行行的刺紋,但都是天竺文字,侯浪萍看了一下,一掌把屍體擊得稀爛。

  摩多愣然道:「教主怎麼毀了秘笈?」

  侯浪萍一笑道:「本教主有過目不忘之能,那些秘笈已熟記胸中,自然不必留下,現在該你了!」

  摩多道:「下座立刻把圖文呈上!」

  侯浪萍道:「那可不行,你既然將圖文刺在背上,就容易洩秘,本座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摩多一怔道:「那該怎麼辦呢?」

  侯浪萍道:「由你自己把它毀去。」

  摩多道:「教主過目後,下座自當毀去。」

  侯浪萍一笑道:「不必,我根本不必看,這並沒有特殊的,雷沙多師尊早就告訴我,他若非對這些武功有充份的瞭解,怎能想出被解手法呢。」

  摩多呆了一呆才道:「下座遵命,但這姓盧的……」

  侯浪萍道:「殺了他以後,你再自毀秘笈,然後本座廢了你的武功,仍然讓你攝理西方的教務……」

  摩多道:「那下座將如何統率教中子弟呢?」

  侯浪萍道:「我會把神魔令交給你,我是魔教的十七代教尊,不想讓你把我的地位擠了去,因此必須廢了你的武功後才能讓你掌攝教中事務。」

  摩多道:「教主不用下座再效力嗎?」

  侯浪萍道:「殺死盧滄客,你的任務就終止了,我根本就沒打算要你們幫多大的忙。」

  摩多苦著臉道:「下座失去了武功,還有什麼生趣。」

  侯浪萍道:「你不想活可以自殺,要想活得接受我的條件,絕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摩多望向那七大天魔,又向乾坤教中諸人望望,但見一個個臉色冷漠、毫無表情。

  侯浪萍冷笑道:「摩多,你唯一不聰明的事便是想在乾坤教中培植你的勢力,他們都是中原人氏,誰也不會讓一個異族來入主中原武林的,你平常收買的那些人全是我的心腹,因此你不必指望他們會幫助你的。」

  摩多終於一歎道:「這是我引狼入室,容許你進入雷奇寺,不但未能取得中土的天下,反而把西方的霸權也送進了你的手中。」

  侯浪萍哈哈一笑道:「你到現在才發現已經太遲了,老實告訴你一句話,魔教只有以武學在中土上稱雄,但人員與名稱都須是中土的,中原一向是萬邦之宗,武功也不例外,西方絕學,只有到了漢人手中才能發揮盡致,摩多,你認了吧!」

  摩多道:「好,教主可是要我殺了這姓盧的?」

  侯浪萍道:「不錯。」

  摩多道:「姓盧的,我不想殺你,但這是侯浪萍的意思,因此你的朋友要報仇,也應該找侯浪萍去。」

  侯浪萍笑道:「他們不肯受乾坤教的管轄,與本教已形同水火,你不必挑撥,他們也會與本教死戰到底的。」

  摩多把按在盧滄客命門上的手掌往外一推,勁力突發,盧滄客萎然倒地,摩多飛身朝外退去。

  七大天魔攔住了他。

  侯浪萍道:「你還沒有自廢功力。」

  摩多道:「你別作夢,本座應你之請,代你殺死了盧滄客,就此轉回西土,另立教尊,如果你要阻攔本座犧牲性命,也要把你這些得力手下除去幾個……」

  說著雙手朝外一推,把首當其衝的烈火神魔擊退了五六步,跟著又把右掌劈向另一邊的大力神魔。

  他存心拚命,集中了全身的勁力發指,大力神魔胡坤只吭了一聲,胸前為指力洞穿,可是在他臨死前把手中的金剛杵拚力橫掃,也把摩多打得踉蹌數步。

  大力神魔倒地時,摩多剛好退到烈火神魔的身邊,他先前受摩多一掌震傷,心中正在發火,因此乘機一掌打出,冷焰摧心掌勁傾全力而發,摩多又是一個冷顫,回手一掌將烈火神魔的腦袋打得稀爛,但他自己也受了重傷,張口噴出一道血箭,射向追上來的笑面魔冷雙,去勢急疾,又是猝不及防之下。

  冷雙的長劍脫手飛出,釘在摩多的胸膛上,自己卻被那血箭噴得滿臉開花,自己的血,滲雜了敵人的血,整個臉龐成了個血團,吼叫著倒地死去。

  摩多在指顧間搏殺了三大天魔,使得昔年縱橫一世的十大天魔只剩下了四個,但他自己真氣將斷,厲聲大笑道:「侯浪萍,這下子你得不償失了吧?」

  侯浪萍沒想到剎那間會折損這三個得力的部屬,一張俊美的瞼扭成異常醜惡,厲聲叫道:「給我活劈了他。」

  剩下的四大天魔各持兵刃圍了上來,到摩多身前半丈前,卻又駐足不前了,他們都是老經驗的獵手,知道負傷的猛獸是最危險的,情急反噬的一擊,勢將銳不可當,所以他們不急著撲上去,只在四周嚴密的守伺著。

  侯浪萍憤聲叫道:「快點上去呀。」

  聽水天魔于飛道:「教主,屬下一定不放過此賊,只是在等他戾氣消竭,以期一舉奏功。」

  侯浪萍道:「你們也是魔教門下出身,該知道等下去的後果,假如再拖下去,他以內力將傷勢恢復後又將重頭來過了。」

  于飛道:「不會這麼快吧?」

  侯浪萍冷笑道:「難道我不比你清楚。」

  于飛剛要開口,侯浪萍道:「魔教至尊有一顆救命齒,這顆牙齒中間是空的,內貯一種使精神體力突然振奮的藥劑,在身受重傷的時候,咬破這顆牙齒,只要一炷香的時間,藥力行開,即使在奄奄一息之際也能迅速康復,我估計他已經咬破了那顆救命齒,所以這個時候,他正在藉機調息,如果等他調息成功,你們這四條命再賠上也難以奏效了。」

  四大天魔聞言都是一驚,不約而同,大吼一聲,四種兵器同時交擊過去,摩多雙臂一振,竟然用空手猛擒當前的兩人,于飛與多臂神魔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拚命的,欲待撤招已是不及,他們的一刀一劍雖然都砍中在摩多的肩膀上,但摩多的雙手也抓進他們的心窩,活生生的挖出雨顆心臟來,背後攻擊的巨靈魔與力子魔母使的雨支蛇形曲劍,也同時刺中摩多的後腰。

  摩多身中四種兵器,居然如同未覺,倏地轉過身來,一面獰容,張開血淋淋的雙手,欲待向二人抓了過去。

  二魔饒是殺人如麻,看見這種獰惡之狀,也不禁任然失色,轉身向後逃去。

  才動了兩步,侯浪萍忽而在座上飛身而出,雙手輕輕一叩,搭住了二人的脈門,冷冷地道:「你們幹什麼?」

  巨靈魔油油地道:「教主,屬下……」

  侯浪萍道:「我叫你們殺死摩多,你們竟敢當著我的面臨陣脫逃,該當何罪?」

  九子魔母道:「教主,此賊功力太高,非屬下能敵。」

  侯浪萍道:「我曉得,十大天魔中,只有黎姥功力與他們不相上下,所以能跟薩迪拚個同歸於盡,你們九個人都不是敵手,加起來才勉強可以拚一下。」

  巨靈魔道:「那不是沒人能除去他了?」

  侯浪萍道:「不見得,我自己出手,穩可除去他。」

  九子魔母道:「那教主為什麼要我們去送死呢?」

  侯浪萍一笑道:「因為我不想把精力浪費在他們身上,魔教可以在西方稱雄,到了中土,始終被視為邪道,我要想在中原稱尊,必須把魔教的勢力完全拔除,以魔制魔,這是最理想的事。」

  二魔神色大變,巨靈魔叫道:「侯浪萍,你好狠。」

  掄起左臂,就朝侯浪萍抓去,九子魔母在另一邊也同時發動,侯浪萍微微一笑,手勢輕帶,把兩魔往摩多推去,摩多在二魔發動時,也想趁機會揀便宜,疾撲而上,三個人恰好撞成一團,而且二人都是蓄足了勁力,以作最後的一擊,恰好也都碰上了。

  摩多的雙手插進了二人的胸前,而兩魔一左一右,都抓向摩多的頭部,巨靈魔身形突轉,一把抓碎了摩多的頂門,九子魔母卻抓裂了魔多的咽喉。

  三個人成了一團倒下。

  侯浪萍哈哈大笑道:「好!好!完全符合我的預料,十大天魔火拚掉魔教兩大尊者,魔教的好手全部消滅,縱使再有百年,也不足以構成我中土的威脅了,陸兄,現在你滿意了嗎?」

  陸瘦翁愣然道:「教主,屬下不明白。」

  侯浪萍一笑道:「九大天魔是魔教使者,摩多與薩迦是兩大尊者,他們是魔教中兩大勢力,因為自起內開所以挑上我作為魔教的繼承人,移軍中原,他們瞭解中原武林人的性格,絕不會向異教外族低頭,所以才想以病治病,利用我作傀儡來統治中原武林。」

  陸瘦翁道:「可是屬下看他們都已臣服於教主之下。」

  侯浪萍道:「那是我巧妙連用的結果,他們雙方都有一套克制對方的武學,我就兩面討好,他們都把這些武學不知不覺間傳給了我,利用我去對付另一邊,直到後來,他們才發現我已經身兼兩派之長,已經無法駕御我了,這才把我捧上魔教教主的寶座,但他們心中並未忘記爭權之意,九魔唆使我在中原發展,摩多他們則希望我在中原立足後不回去,他們好在西方擴大本身的實力,再來併吞我的力量,可是我並不傻,表面上答應了,卻把魔宮分成內外兩處,外宮的事不讓他們插手,內宮的事也不要你管,我的目的是在最後徹底消除魔教中人,不要你管,是因為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要他們活著。」

  陸瘦翁道:「那麼內宮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侯浪萍笑道:「是的,乾坤教只有一個總管,今後陸兄就是本教的總監,陸兄的才能,兄弟是萬分欽佩的,今後還希望陸兄鼎力相助,共創偉業。」

  陸瘦翁非常感動道:「屬下誓以身報。」

  侯浪萍哈哈大笑道:「魔教兩派主腦全部滅亡,居然還有一個意外收穫,就是殺死了盧滄客,此人武功不足為畏,但他望山莊的億萬資財卻是發展本教的一大助力,為了剛報他對本教的協助,我決心追封他為本教副教主,等本教盛典過後,在望山莊為盧故副教主舉喪。」

  方梅影忽然道:「侯教主,盧先生是你要摩多謀殺的,你又想以一個副教主的空銜去謀奪他的財產,這種手段不是太卑鄙了嗎?」

  侯浪萍微笑道:「他死於摩多之手,我殺死了摩多為他報了仇,名正言順地接收他的遺產,有何不對之處?」

  方梅影道:「只有一個地方不對,你用錯了一個字,盧先生的財產不是遺產。」

  侯浪萍怔道:「不是遺產是什麼?我調查得很清楚,盧滄客並無後人!」

  方梅影道:「現在沒有,將來可很難說,至少在他沒死之前,我們不能這麼說。」

  侯浪萍不禁愕然。

  方梅影笑道:「盧先生,你可以起來了,在地上躺著並不舒服。」

  盧滄客從地上彈身坐起笑道:」

  「方女俠!你何必這麼早揭穿呢?我多死一下,對大家都有好處!」

  方梅影卻笑著道:「沒什麼好處,不會有第二個摩多來給你利用了,而且你再躺著,家財要被人算計光了。」

  看見盧滄客死而復生,侯浪萍突然有著被愚弄的惱怒,沉聲道:「盧滄客,你雖非一代名家,但本教主確是還把你當作人物,你如此行徑太卑劣了!」

  盧滄客一笑道:「就為了盧某沒有照你的意見讓你殺死,使你無法侵奪盧某的財產,這就算是卑劣?」

  侯浪萍臉色微紅,哼了一聲道:「你明明沒有死,卻躺在地上裝死幹嘛?」

  盧滄客一笑道:「盧某只是覺得累了,躺下歇口氣,事前既沒有說明盧某要死,也沒有說明盧某已死了,怎麼能說是裝死呢?」

  侯浪萍語為之塞。

  盧滄客又道:「你叫那個天竺胡僧來殺我,實在太輕估盧某了,盧某倘若只有這點本事,還敢上你這魔宮來嗎?」

  侯浪萍冷笑道:「你別神氣,本座說過你要死,你就死定了,不過是早晚而已!」

  盧滄客哈哈大笑道:「庫多也認為已經殺死我了,可是躺下的是他自己,你是否也要試試?」

  侯浪萍道:「他可不是死在你手上的!」

  盧滄客微笑道:「不錯,我故意失手讓他制住,就是準備給他一下的,哪知道你很體貼,居然不要我老人家費事,另外找人對付他了,使你手下的爪牙自相殘殺,豈不是省了許多事,盧某不就樂得輕鬆嗎?當他手上暗勁透過來的時候,盧某已經運勁欲待反擊,但見到你已經會合七魔圍攻,盧某樂得讓他多活片刻,借他來為你削爪拔牙!」

  侯浪萍沉下臉道:「本教主既然在開典之前除去這些人,就沒有再利用他們的意思。」

  盧滄客笑笑道:「話雖如此說,但盧某倘若不死,你絕不會得這麼大方,因為你根本不敢和盧某交手的,必須要利用其中的一邊來對付盧某……」侯浪萍臉色變得很難看,冷冷地道:「盧滄客,你死定了,本教主決心不讓你活到明天。」

  盧滄客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道:「很好,盧某在等著,看你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侯浪萍沉思片刻道:「誰出來殺死此人,本座當以原為他準備的副教主之位為獎賞。」

  連問了兩聲,他屬下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答應,候浪萍不禁怒道:「難道乾坤教中就沒有一個人能對付他了?」

  天絕刀羅世藩道:「教主不加半句,出來的人就多了。」

  侯浪萍一怔道:「難道我以副教主獎賞還不夠隆重?」

  羅世藩道:「副教主的地位僅次於教主,的確是夠高了,但如果是出於教主的賞賜,也不怎麼樣的了。」

  侯浪萍恍然道:「各位誤會了,也許是我口不擇言,但我心中並不是這個意思,侯某與各位相處多年一直是推心置腹,各位想必能瞭解我的為人。」

  他的部屬仍然是默然無言。

  方梅影笑道:「侯浪萍,你自以為聰明絕世,卻做了些最傻的事,你利用借刀殺人之計,把魔教的人除去了,沒想到把你乾坤教的基礎也一手摧毀了,你表現得太深沉,連跟你相處幾十年的人都不瞭解你,你又怎能期望這些人忠於你呢?」

  侯浪萍一沉臉道:「陸兄!大家是這樣想嗎?」

  陸瘦翁道:「那倒不會,只是教主激將之計用錯了,真正有本事的絕不會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出來,武功不夠的人,出來等於送死,所以無人邀功。」

  侯浪萍任了一怔才笑道:「陸兄說得對,這是我的不好,我在急怒之下,就亂了方寸了。」

  語畢朝羅世藩一拱手道:「羅老,盧滄客的功力不弱,恐怕只有羅老才能收拾下來,請羅老費點心,為本教開典盛會立威武林,取個好兆頭。」

  羅世藩這才一恭身道:「屬下遵命。」

  語華大步出場,在背上卸下了他成名武器天絕刀,向盧滄客略一欠身道:「請賜教。」

  群豪中閃出了衝霄鶴簡士堯,含笑道:「盧先生已經戰過一場了,這一場由老朽來吧。」

  侯浪萍道:「簡老兒,我要懲誠的是這姓盧的,你別忙著出來送死,回頭還有的是機會。」

  簡士堯傲然道:「侯浪萍,老夫可不是你的部屬,聽由你呼來喚去,老夫非要出來又如何。」

  侯浪萍道:「你要送死自然可以,但你還不配向羅老叫陣,本座另外給你找對手好了,花護法,你出去!」

  黑妖狐花天娘應聲出場,擋住了簡士堯,侯浪萍道:「羅老還請繼續留在場上,將盧滄客收拾下來。」

  羅世藩笑了一笑向盧滄客道:「閣下,羅某已經打過招呼了,你再不出手,羅某就要得罪了。」

  一橫天絕刀就侍進招,盧滄客含笑—招手,他身後的崔妙人拋過一支長劍盧滄客接劍在手,就跟羅世藩戰在一起。

  花天娘卻笑著道:「簡老兒,在黃山你仗著江小兒出頭才勉強擋過了十年之約,現在可饒不了你了。」

  簡士堯道:「黑妖狐,老夫本好生之德,兩度饒你不死,你們仍然執迷不悟,又投人邪魔門下,為禍武林,老夫現在決心不再姑息,除惡奸鋤,絕不饒你了!」

  說時鬚眉俱張,手中長劍突發,花天娘仗著雙刀,只戰了幾合,即被逼得連連後退,與她一夥的紅狐齊天壽、烈火劍泰明等人見勢不佳,雙無兵刃出場。

  這邊的天狐白無瑕輕叱一聲,仗劍出擊。

  動手的人一多,場面立亂,雙方立刻戰成一團,有關的人都出來為己主助陣,連情狐崔妙人與崔明珠也加人了戰圈。

  沒動手的只是江夢秋、方梅影與黎素貞三個人,他們正嚴密地監視著對方唯一沒加人戰圈的侯浪萍。

  還有一個人沒動手,那是仁翁江河遠,但是他卻不是固定呆立不動,他的身形飄忽不定,穿梭似的來往於搏鬥的圈子裡,不時地以他手中的一口小小的金色提爐,爐中燃著一股裊裊的清香,向鬥場中的人拂去。

  乾坤教物色的人才的確不少,而且有許多人是俠名昭著的正道人物,不知怎的,居然也會為乾坤教賣命了。

  江河遠所到之處,必然輕捲出一蓬香霧,而那蓬香霧往往能產生一種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些人聞到那股香味氣息後全無反應,有些人卻神情癡呆了一下,決鬥進行到一段時間,江河遠爐中的香已燃盡,他忽而跳到高處,用手指叩擊著那口金色的提爐,發出極為清脆的聲音,鋅錠人耳,頓時使得每個人都為之一震,然後他以宏亮的聲音道:「苦海沉淪應覺迷,回頭即是光明身,諸位老友,難道還不清醒嗎?」

  這—聲斷喝,如西天綸音,乾坤教中一些人突然醒覺了過來,首先醒覺的是越女劍韓瑩,她回手一劍把猿公劍袁凱一劍刺倒,跟著是飛天魔娘令狐飄枴杖反轉肥黑妖狐花六娘的腦袋砸得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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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13: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紅狐齊天壽與玄狐空空道人雙劍齊發,刺向韓瑩而來,瀟湘劍客諸葛晦斜裡劍影掠出,青虹閃處二狐斷首,烈火劍秦明與追魂劍客上官令陶惶然失措中,被落拓劍客辛不第與醉狐陸仙遊雙雙制住。

  七劍九狐中靈狐段天化早被侯浪萍自己處決了,剩下的三劍三狐或死或傷,八煞門中殘余悉數殆盡。

  另外的戰圈中的局勢也大變,在羅天峰與聖女以及盧滄客、洪擎天、天龍老人姚百瑞姚廣明父子聯手之下,魔宮門下也都是傷亡慘重,僅剩下幾個高手還在苦撐著,而且有部份高手也反過來向自己人下手,情勢更為轉變。

  侯浪萍臉上泛起一股獰厲的殺機,厲聲叫道:「停!」

  這一聲別具威嚴,戰鬥立刻停止了。

  他寒著臉,沉聲向江河遠道:「江老兒,你用什麼方法,使得我的人倒戈相向?」

  江河遠一舉手中的金爐道:「這個。」

  侯浪萍道:「這是什麼東西?」

  千手劍佛虛印和尚雙手合什道:「這是西天大雷音寺,佛陀門下護法使者伽藍菩薩手下的降魔金缽,裡面所燃約是大雷音寺八部天龍菩薩所遺的龍涎香。」

  侯浪萍一怔道:「這些是什麼鬼玩意兒?」

  虛印和尚合什道:「施主既然出身在小雷音寺魔教門下,當知魔教並不能在西土稱尊,大雷音寺佛法無邊,猶在魔道之上,貧僧乃西土靈騖峰上,大雷音佛祖座下,雞羅什尊者,聞知魔教意圖逞虐中土,特持此二項降魔法器,前來渡魔。」

  侯浪萍仍是一頭霧水。

  虛印和尚又道:「大雷音寺以佛法渡人,早已摒棄武學,所以施主不清楚,但這兩項降魔法器,仍具無上法力。」

  方梅影也是一怔道:「原來大和尚是西方高僧。」

  虛印和尚道:「是的,貧僧奉西方掌教之命,來中土降魔,到了中土,才知道魔勢高漲,僧人本吾佛人地獄之宏旨,先從江老施主處學得武功,加入煞星之列。」

  方梅影更奇道:「你的武功是跟江爺爺學的?」

  虛印和尚道:「不錯,貧僧以三年的時間,學得劍法後,發現持此仍不足以伏魔,只好浪跡江湖,浪得虛名,躋身七劍九狐之列。」

  方梅影道:「七劍九狐都是殺人如麻的煞星。只是殺的對象分為善惡的不同,你是西方高僧,怎麼也手沾血腥呢?」

  虛印和尚道:「貧僧從未殺過一人。」

  方梅影道:「你千手劍佛一共殺了九十七人,雖然都是萬惡不赦之徒,卻不能說你沒殺過人。」

  江河遠笑道:「梅丫頭,大和尚的確沒殺過一個人,他只是以武功制服對方後,再以佛家慈悲心腸,曉諭渡化,使那些人改名換姓,另創新生,重新為人,這點我可以證明的。他之所以要如此做,就是為了要列名在煞星之列,相機打入對方圈子裡,他是追隨摩多與薩迦來的,對魔教的事情,瞭解得比誰都深。」

  方梅影道:「可是這位大和尚也沒有做多少好事。」

  虛印和尚道:「貧僧自慚力薄,只有打入魔教後,相機行事,哪知他們以魔教中攝心大法,驅使一些人神智昏迷而供其驅策,貧僧回到西土,請來兩種降魔法器,渡癡覺迷,使一些人能夠及時回頭,僅此而已。」

  江河遠道:「大和尚已經功德無量了。」

  虛印和尚低下頭道:「慚愧!慚愧,貧僧只能喚醒一部份的良知,對魔教中大部份人,仍然未能即時渡化。」

  方梅影道:「那些人天性就是邪惡的,物以類聚,才會湊到一起去,只有快劍—斬,才是永絕禍患。」

  虛印和尚合什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不敢苟同,佛法宏大,天下無不可渡之人。」

  方梅影一笑道:「侯浪萍是萬惡之首,和尚如何渡他?」

  虛印和尚道:「侯施主身墜魔障,慧根不滅,應是吾佛中人,貧僧誓以全力,渡他成佛。」

  侯浪萍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渡法?」

  神色一厲轉向方梅影道:「方女俠,侯某仍要向你致極大敬意,乾坤教遭受此變,幾乎是你一手造成的。」

  方梅影道:「那可不敢當,我不過因人成事而已,有些結果是你自己造成的。」

  侯浪萍冷笑道:「你別以為你勝利了,我的基業雖然被你弄垮了,但只要我在,把你們這些人一除去,重建本教,再造乾坤不過是指顧問事。」

  方梅影一笑道:「說得倒容易,問題是你殺得了誰?」

  侯浪萍手指連彈了兩彈,醉狐陸仙遊與落拓劍客辛不第只發出兩聲悶吭,胸前洞穿一孔,砰然倒地。

  這個魔頭果然不凡,才一出手,就殺死了兩個高手,眾人俱都大驚,丐幫掌門洪擎天義憤填膺,大吼一聲,手執青竹杖直砸而下,侯浪萍微微一笑,一手奪杖,另一手輕輕揮出,秋海棠飛也似的撲上來,擋住了他的一掌。

  侯浪萍的掌心拍在秋海棠背上,秋海棠口中鮮血直噴倒地香消玉殞,侯浪萍笑道:「我一招只殺一人你既然代替了叫化頭,就饒他一命吧。」

  將奪過的竹杖在洪擎天身上輕輕一點,洪擎天頹然倒地,侯浪萍將竹杖又塞回給他,飄然退開。

  劉紫燕連忙上前,洪擎天苦笑一聲道:「紫燕,把掌門令符接過去,你是下一任龍頭幫主了。」

  劉紫燕不禁一怔道:「幫主,這怎麼可以呢?」

  洪擎天道:「我知道你必須要經過全幫長老認定後才能夠正式攝任,但是本幫另有一條規定,就是臨危授命,可以代攝幫主,我的任期還有一年,不管一年後你能否繼續應選,這一年中,你要負起龍頭幫主的責任。」

  劉紫燕道:「幫主為什麼要屬下代攝呢?」

  洪擎天一歎道:「因為我的武功已失,剛才那一點,侯浪萍已經點破了我的氣門。」

  劉紫燕憤然道:「屬下誓為幫主撲殺此賊。」

  洪擎天道:「不可以,丐幫從不以私怨向人爭鬥。」

  劉紫燕道:「屬下為的是公義。」

  洪擎天歎道:「我已經試過了,武功相差懸殊,我不行,你也不見得行,因此你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把秋舵主的遺體帶回去以幫禮歸葬,丐幫子弟雖然貧無立錐之地,卻從無死後暴屍荒郊的,恤死尤重於恤生,這是丐幫的慣例傳統,死者為尊,這是本門的信守。」

  劉紫燕含淚抱起秋海棠的屍體。

  洪擎天費力地站了起來,朝江河遠一拱手道:「江老爺子,本門已薄盡棉力,遺憾的是未能竟功,請恕敝門要先退了。」

  河遠也拱手道:「洪幫主,請先走好了。」

  洪擎天點點頭道:「丐幫只要還有一個人在,絕不會向邪惡低頭的,所以洪某要去安排一下。」

  江河遠道:「貴門忠肝義膽,舉世同欽,假如今天未能達到蕩魔之舉,尚祈幫主繼續努力。」

  洪擎天肅然道:「敝門責無旁貸。」

  語畢又朝大家拱拱手,在劉紫燕的扶持下向外行去,魔宮中人已所剩無幾油然沒人攔阻他們而侯浪萍居然也沒有任何表示,看著他們走去。

  等他們的人影在宮門外消失後,侯浪萍才笑笑道:「侯某重建本教時,還要用到丐幫的人手,所以才放他們走,你們還有誰不怕死的,可以來一試本座的手法!」

  他出手都是一招,卻從不落空,每次都能擊殺一名高手,使得群豪都為之色變。

  江河遠看看大家道:「老朽來領教閣下絕學。」

  他才一表示,簡士堯與天龍老人姚百瑞也都出來了,羅天峰與聖女盧滄客等三人也都出來。

  盧滄客道:「江老前輩,我們也不必講什麼江湖規矩了,大家一起上。」

  江河遠卻搖頭道:「盧先生,不可以。」

  盧滄客道:「他用的是魔教中的搜魂指與血手印功夫,單打獨鬥,恐怕很難控制得住他。」

  江河遠道:「俟浪萍天賦奇佳,成就已遠在昔年的天拿星之上,他出手時,威力均衡,人多與人少是一樣的,對付一個人,他用這麼多勁,對付十個人,他仍然是用這麼多的勁,因此人多,反而徒事損耗便宜了他。」

  盧滄客一怔道:「遁世遺笈上沒說到這一點呀?」

  江河遠歎道上此人雄心萬丈,完全是個獨夫思想的狂人,他是準備以一人之力敵天下的,因此他的武功也是往這方面發展,要想壓得住他,只有用車輪戰的方法,一個個地接上去損耗他的體力。」

  盧滄客道:「好,那晚輩還是攻前陣。」

  江河遠忙道:「盧先生既是遁世武學的傳人,應該留在最後去應付他,還是讓我們先試一試吧。」

  盧滄客道:「不,令孫江夢秋老弟是前輩與許多人合力培育,專為應付他的主力,盧某只是一支預備軍而已,還是由盧某先出去,能應付幾招就是幾招,鬆懈他的戒備後,江老弟得手的機會就多了」

  江河遠想想才道:「那先生可要特別小心,萬不可逞強,稍有不支,立即退後,以保全實力,珍重生命為上策,今天即使對付不了他,以後還有機會。」

  盧滄客道:「晚輩知道了,前輩放心好了。」

  說著一步跨出去。

  候浪萍雙臂扣胸,姿態十分悠閒,微微一笑道:「你們商量好了?」

  盧滄客道:「不錯,遁世百年之約既滿,閣下稟魔教之學重來中原,我也以遁世傳人的身份跟你重見高下。」

  侯浪萍哈哈大笑道:「百歲光陰,在天地間難一瞬,在世間卻為兩世紀了,會改變很多事的。」

  盧滄客笑笑道:「萬變不離其宗,當年天遁老人七十二項絕藝,每一項都壓倒天拿星,縱然你有所成就,最多也不過扳回幾招,不可能全部都被你推翻吧。」

  侯浪萍微笑道:「口說無憑,何不留待事實證明呢?」

  說著翻腕突出一掌,盧滄客連忙應掌迎上,但侯浪萍的手勢變化很快,迅速化單為拳,由側面攻上,盧滄客變招也很迅速,仍然曲肘橫臂,格住了拳勢進路。

  侯浪萍臉含微笑,手勢繼續變化,忽而指戳,忽而財撞,忽而抓攫,腳踢,膝頂,腿掃,一剎那間,變出了十五種攻法,也就展露了十五種魔教絕學,看得眾人眼花繚亂,歎為觀止。

  因為誰都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與這麼小的動作中可以施展出這麼多的功夫,這十五項武學幾乎是一氣呵成,前後銜接,天衣無縫,而且侯浪萍一共只發了三招,在這三招中居然便含了十五項武學的精蘋。

  這把武學中汰蕪存菁與靈活連用兩大原則發揮到至上至美的境界。

  也幸虧是盧滄客,居然—一都化解了去,但也僅到十五手。

  在第四招十六手時,侯浪萍疾出一掌,把盧滄客擊得凌空飛了起來。

  群俠大為吃驚,江夢秋飛身上前接住。

  盧滄客的口角出血,臉色蒼白,苦笑一聲道:「這傢伙夠厲害了,老弟快把我放下來,我已身中他的七毒掌,讓我自己運氣……」

  這時方梅影也正好過來探視,聽說他中的是七毒掌,忙朝江夢秋道:「崔家的七巧針可以拔除七毒,江兄弟,你把盧先生送到崔大姊那兒去療傷。」

  盧滄客道:「不要緊,我自己過去好了,江老弟,你可不能分心,看好侯浪萍的每一個行動,找出他的破綻,回頭要靠你挑大樑呢。」

  方梅影笑笑道:「對,我送盧先生前去。」

  她伴著盧滄客向崔妙人那邊走去,低聲道:「盧先生,怎麼樣,情狐動心否?」

  盧滄客也低聲道:「稍有眉目,如果她肯為我拔除七毒,大概就不會有問題了。」

  方海影知道拔毒時,必須以金針刺入很多穴道,那是避不得男女之嫌的,乃笑道:「你倒是很會受傷啊。」」

  盧滄客道:「我是選中七毒掌挨上這一下,否則侯浪萍要傷我就沒有這麼容易。」

  方梅影笑了一笑,把盧滄客送到崔妙人那邊,又低聲向接妙人說了半天,才把崔妙人說得點了頭。

  就在這段時間中,侯浪萍已經掌傷了知機子,指殘了李觀漁的一臂,宇內雙絕,在他手中都沒有走出第三招。

  現在正是天龍老人姚百瑞在與他對手,一手天龍掌舞得虎虎風生,威力至剛至猛ˍ

  侯浪萍纏戰了一段時間後,忽地身軀一轉,單足拄地,像個陀螺似的旋轉了起來,姚百瑞連攻五六掌都被他封了出去,跟著一聲叱喝,姚百瑞的身子跌倒了出來,左腿被侯浪萍急旋時的一腳掃斷。

  侯浪萍在剎那之時,又連創了四名高手,得意之極,哈哈大笑道:「本教主出手之下,應無活口的,但本教主還要用你們這些人,所以才手下留情,僅讓你們帶點輕傷,現在不服氣的可以繼續上來,本教主—一打得你們心服口服,不敢反抗為止。」

  衝霄鶴簡士堯忍無可忍,一式鶴舞雲開,拔空數丈,然後雙掌如山,直壓了下來,迅速無比,侯浪萍欲避無及,只有舉掌相迎,砰然一聲,兩掌相接,居然把侯浪萍震得連退七八步,最後把勁勢貫註腳底,才算站住,可是腳下那一塊白石方磚已經佈滿了裂紋。

  簡士堯的身子則被凌空反彈而起,貼在橫樑上,侯浪萍的臉色略見蒼白,獰聲道:「好!簡老鶴,果然不愧為一代高手,三公寂寞後,一鶴鎮江湖,你可以當之無愧,只是你還有本事下來再接幾掌嗎?」

  簡士堯在樑上怒目圓張,沉聲道:「侯浪萍,十年前唆使八煞,殺死老夫一家的是你吧?』」

  侯浪萍道:「不錯,你要報仇,可以找侯某來。」

  簡士堯道:「老夫如果再發一掌,你縱能接下,也要去掉半條命了,你受的損傷不比老夫輕。」

  侯浪萍道:「不錯,只是你還能發掌嗎?」

  簡士堯輕歎一聲道:「如果老夫不是因為家人被殺而痛心一病,折損功力至鉅,豈能容你橫行……」

  說完身子墜落下來,江河運連忙接住,但見他已氣若游絲,連忙道:「老友,你振作些,提住一口氣呀……」

  簡土堯苦笑道:「不行了,江老,我要走了,我只有一個孫女兒曉萍,托付給你了。」

  江河遠道:「你放心,我要她做孫媳婦,她生的子嗣都是你們簡家的。」

  簡士堯欣慰地一笑,也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江夢秋與簡士堯的關係最是密切,忍不住就想出去一拼,方梅影忙拉住他:「等一下,還輪不到你。」

  羅天峰一拉聖女,雙雙出陣,朝江河遠道:「江老,魔宮之生,由於羅某昔年未能將十魔誅絕與拙荊放縱黎天真的緣故,愚夫婦實在難辭其咎。」

  江河遠道:「這與賢伉儷無關,魔教對中原武林的覬覦之心,早在百年之前。」

  羅天峰道:「但若非十魔之故,魔教中不會找到侯浪萍這麼一個傳人,也不會造成這麼大的禍害,因此愚夫婦願出餘生之力,忘死一搏,只是素貞這個外孫女兒……」

  江河遠道:「江某也聽梅影說過了,江某高攀—下,也訂為孫媳,子嗣為羅門立後。」

  羅天峰一拱手道:「多謝親家翁了。」

  侯浪萍笑道:「老祖岳,你已經有了外孫女婿了。」

  羅天峰冷笑道:「你別做夢,素貞的貞砂猶在,與你既無名又無實,那門婚姻誰都沒承認。」

  侯浪萍笑道:「別急,乾坤教開典,侯某第—件事就是重論新婚大典,到時還要二老主持呢。」

  羅天峰哼了一聲道:「你簡直在癡人說夢。」

  侯浪萍笑笑道:「別動肝火,二位都是長輩,我不會過份得罪的,二位倒不必客氣儘管出手就是,這樣才能使二位瞭解我有多少能為,而高高興興地接受這個孫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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