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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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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奪金魔俠[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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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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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40: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雙絕城主


  雲靖見穆印逼著要與自己對掌一分強弱,沉思剎那,面現剛毅之色,嚴肅的說道:

  「既是施主必欲相抵一掌始罷,貧道為此之首,願與施主一試!」

  穆印頷首不再開口,雲靖稽首卻不先攻,穆印無奈,警告雲靖小心,欺身而上揚掌劈下,雲靖及色精宮中一流高手之中的使者,目睹穆印出掌之時的正大氣概,已知錯看了人,立即提聚八分真力,以三清教下威震武林的「九環掌」功迎上,雙掌相抵竟無聲響,只見地上沙土橫捲飛揚起空,雲靖在浮散飛捲的塵土之中,被震退丈外!

  其餘四名道士立即色變,穆印卻不待他等發話,已開口說道:

  「在下甚感道長相讓之情,雙怪即到,請隨在下暫避其鋒冷眼相窺動靜吧!」

  雲靖一掌敗北,自無話說,看了四位師弟一眼,道:

  「在此把持孽障和迎上前去亦無不同,咱們就聽施主這次安排!」

  穆印暗中一笑,不再答話,迅捷地指點藏身妥當之處,各自散隱於杉木之上。

  頓時,遠處又傳厲嘯之聲,雲靖與其四個師弟,第一次聽清嘯聲來處,不由個個頷首,他們各懷絕技,內功修為極高,自嘯聲中,業已聽出雙殘功力高超,立即戒備相待。

  約已四鼓,山徑上傳來沉重步聲,剎那,天山雙殘各抬著石匣一端,進入杉林。

  果然未出雙絕城主所料,雙殘將石匣直抬進了杉林正中,上清宮中的這五名道士,只有雲靖因藏處相隔穆印不遠,看清了雙殘的面目,不禁寒生心底暗自驚凜!

  雙殘將石匣放置妥當之後,互偎著坐在匣上,嘿嘿喋喋的低聲怪笑著,這時穆印及雲靖業已無法再看到雙殘和石匣,但從雙殘陰怪的笑聲之中,卻聽出這對怪物似是在打著什麼惡毒的主意。

  瞬際,只聽到老男怪道:

  「始才笑聲,人數不少,斷不會走向他處,咱們搜!」

  老女怪嬌笑咯咯,道:

  「搜什麼,還不是都藏在這片杉林之內!」

  話聲分明,聽得雲靖等人及四老俠心頭凜驚,適時老男怪又道:

  「附近再無第二條路,也無第二座樹林,自然人在此處,不過杉木千株……」

  老女怪再次咯咯嬌笑,道:

  「老不死的又犯了糊塗病,這群送死的就躲在杉木高處!」

  這幾話幾乎嚇得雲靖等人喊叫出聲,老男怪聲調一變,道

  「別自覺得聰明,那個不知人就藏在杉木之上,可是這多杉木及……」

  老女怪怒哼一聲,道:

  「油蒙了你的心,咱們分開來,各以陰煞內視神覺之功相窺還怕找不到嗎?

  老男怪嘻嘻一笑,繼之拍了老女怪肩頭一下,道:

  「真有你的,我幾乎忘了,這樣大約半個更次就能搜完了,走!」

  四老俠暗自驚心,設若果如雙殘所說,凡是藏於杉木頂端的人,誰也休想逃躲得過,最最令人忿恨的是,各自所藏不同,想商量一下行止都辦不到,只好聽天由命了。

  雲靖等人更加焦急和不耐,他們只是從穆印口中聽說雙殘殘酷厲害,並未目睹,此時竟然不約而同決定設若雙殘發現自己的話,則立即飛身而下和雙殘決一生死之鬥!

  其間只有雙絕城主穆子淵父子,不為雙殘虛言所誘,他父子功力高出雲靖五道及四老快多多,深知任何神功潛窺之能,皆無法達到十丈以外,杉木枝茂葉盛,高插雲夭,即便不幸為雙殘發覺,也可在株株杉木頂端縱躍躲避,何懼之有。

  適時雙殘已緩步踱向距離石匣不遠的一株杉木之下,抬頭觀望,暗中搖頭,天黑夜深,杉木高聳,休想有何發現!

  說來極巧,相隔這株杉木支外的一株之上,就藏著一名上清宮的道人,道人並未注意雙殘動靜,因為下面越發黑暗,但是他卻由步履聲停之下,判斷出雙殘在自己隱身杉木不遠的地方站著,於是他極端小心的閉住呼吸,靜待變化!

  「砰」!的一聲,「砰」「砰」又是兩響,隔鄰杉木枝葉狂擺亂舞起來,這名道人不由怦怦心跳難止,他猜測不出雙殘意圖何為!

  突然!他所藏身的杉木如遭重擊,巨干抖震,枝葉橫飛,搖晃不停,他正在全心推測隔鄰杉木狂擺的因由,自然走神,巨干抖震的剎那,他不由雙手一緊,扣住了杉木上端的一支分枝,此枝竟然隨手而折,發出響聲,下面的天山雙殘立即陰笑一聲,忽騰身而起,直撲上這株杉木!

  這名道人在斷支聲響之時,已知形藏洩露,立即飄身向鄰樹投去,並迅捷地連閃出幾株杉木,然後又隱於暗影之中!

  雙殘撲空,並已聽到夜行風聲,但因遲了一步,杉木太多,愣得一愣業已難以捕覓,不過雙殘卻已知道這片杉林之中果然隱有人蹤,他們本能的立刻想起暗中隱身人的用意,意不追趕,迅捷的雙雙悄然回到石匣旁邊,低低計議起來。

  半晌之後,雙殘霍地拔起,一東一西飛縱上了兩株杉木頂端,他們並不四下觀望,卻背道而馳,在杉木頂端一棟株疾射而過,結果將四老俠中的展威揚和童孟,五名上清官道士中的三名,趕得向四外其他樟木之上縱跳不迭。

  雙殘雖然發現了眾人,但在默計人數之後,心頭大凜,原來雙殘依然只當是僅有四老俠追躡不捨,如今人數多出,真不知暗中還隱藏著若干,在凜成之下,雙殘竟不追殺,卻往來直通兩端拂蕩不已,最後認定在東西兩端十大杉木之上,絕對已無藏敵,他倆立即揚嘯相通迅接地撲回石匣存放之處!

  這時眾人業已無法看到雙殘的行動,更不敢妄自現形,只有等待變化,雲靖等五名道士,因為不知雙殘畏懼目光之事,皆在忖思久耗之下,天明之後如何隱形不露,並對雙殘不來追殺之事,興起了疑念和僥倖之心,已有一戰之意。

  杉木林中久久無聲,似是敵我雙方互不輕動,過了半晌,計時已在四更過半,突然在一株杉木頂端,傳出雙絕城主穆子淵的沉喝音道:

  「雙殘意圖潛逃離去。大家火速在林東集結,但萬勿單獨出手!」

  穆子淵話罷,穆印首先疾射而出,雲牆相隔穆印非遙,繼之追上,行經杉木林正中,這才發覺已無石匣蹤影,始知雙殘早如穆子淵所說,潛逃而去。

  林東,眾人迅捷集結一處,林外半箭地方,雙殘正抬著石匣疲行不歇,雲靖只認得穆印,心有所疑立即問道:

  「施主,這對怪人既然功力超絕,怎地適才並不追殺我等,反而……」

  穆印遂將雙殘來歷及懼怕日光的事情簡略說明。雲靖聞言連連霎目,抬頭看了看天際,臉上神色現露出決念,對四位師弟道:

  「似此怪物,斷不容其免脫,況天玄師侄已死彼等之手,彼等既畏日光,則易於對付,此時已近五鼓,轉瞬天亮,彼等必系另覓藏處,吾等怎能坐視,師弟們,速以三化劍陣圍住孽障!」話聲中,不待剛剛來到的穆子淵開口,雲靖已當先闖出杉林,他那四個師弟,緊隨其身後而出,追上了雙殘!

  穆子淵攔阻不及,頓足對穆印及四老俠道:

  「事已至此,我們必須立即接迎這五位道長,動手之時切莫露隙,走!」

  走字出口,一行人疾射而出,追蹤而去。

  雙殘在衫木林之時,因計算已近天明,不能追殺敵者,決定暫時潛出杉林以避,故而東西掃蕩不止,旨在迫開隱身路處之人之後,立即潛遁。

  不料出林未久,已被穆子淵發覺,當時穆子淵所喝喚眾人的原故,是在集結實力緩緩追躡雙殘身後,並非有意立即動手,但因穆子淵妥善綁紮乃兄於杉木頂端,遲到片刻,雲靖已率四位師弟追去,結果變作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局面!

  雙殘出林聽得喝聲,知難逃遠,故不停步而疾行,卻低聲計議不休,他倆自知功力世人難敵,所懼只是陽光,於是立即同意將敵者引誘離開杉木林遠些之後,立刻回撲下手,認定必可將身後敵人一齊殲滅,因此雲靖等五名道士追來之時,雙殘仍不回身而鬥,依然只顧飛逃不停!

  雙殘飛逃,使雲靖機心盡失,認定雙殘並無穆印等人所說的那樣厲害,自更緊追不捨!

  杉林外面,上下只有一條小徑,左是危崖絕壑,右是陡峭山巖,雙殘抬著石匣在陡峭山巖之上,如覆康莊般飛馳,雲靖心中

  一動,這時他有些發覺雙殘並未反撲的原因;可能別有居心,不過日下已成水火之勢,只好小心戒備著前行!

  上得這片峭巖,已臨斷澗,深壑千丈,難以見底,斷澗十一二文之寬,只有一塊長有十三四丈,寬厚各為五寸的石條,橫架其上為橋,雙殘立即將石匣放置地上,神色帶著施奇陰險的笑容,互看一眼,不再前行,靜待身後的追兵!

  雲靖率師弟們迅捷撲上峭巖,一字排開,站於相距雙殘不足五支的石地之上,雙殘似未覺察,正在指著石匣和石橋爭論!

  老男怪神色焦燥的說道:

  「這是絕地,石條怎能擔負四千斤重的石匣,定然壓斷!」

  老女怪卻冷哼一聲,道;

  「咱們難道不能想個妥善的辦法過去?」

  雲靖認為良機不再,揮手處,他們各將寶劍撤出,迅捷無倫的布成了三化劍陣!

  雙殘霍地轉身,臉上露出了懼意,雲靖冷笑一聲,道:

  「石匣重達四千斤,石條至多負重千斤,孽魔們,此地即爾授首的葬處!」

  老男怪暴然撲上,老女怪揚聲喚止,峭巖旁適正傳來穆子淵父子招呼雲靖萬勿冒險的警告,老男怪迅捷退回,老女怪道:

  「我已有了過去的辦法,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

  他倆悄語數聲,霍地雙雙揚掌浮虛向雲靖等人擊去,雲靖等左手握劍,各以有掌相抵,真力相較之下,平分春色,雲靖不知雙殘居心險惡,據當以五人之力,足可斬妖除邪,於是右手一揮,和四位師弟紛紛撲上用劍擊到!

  詎料雙殘早已謀定,陰笑一聲閃身迎上,這次方始展開罕絕人間的功力,雙雙出手,已將兩名道士的長劍彈斷,臂胸抓起,手只一緊,這兩名道士業已昏死過去,雙殘揚臂一甩,竟將道士甩手斷澗對面,繼之輕拍右掌,打出了無人能敵的地煞腐屍陰功,另外兩名道士在目睹師弟一招被擄之下,愣得一愣,已被陰功擊中,慘哼半聲倒臥地上,迅捷無比的改變了人形,轉瞬化成一付枯骨,雲靖驚駭得全身顫抖,老男怪業已揚學打到,適時穆子淵父子飛縱而來,各以全力揚拳擊出,將老男怪的掌勁推出救下了雲靖。

  雙殘似乎料不到今夜敵手這般高強,自然,雙殘仍然不懼穆子淵父子,不過著想和適才一樣出手即勝,卻辦不到,纏戰下去,轉瞬天亮,則必死無疑,因之雙殘在微愣之下,立即迅疾退到了匣旁邊,嘿嘿咯咯兩聲怪笑,四臂一抖,竟將石匣高拋空中,向對澗落去,雙殘卻頓足而起在石條橋上一登再起,半空迎上石匣,又是一抖一拋,身形復降,雙足再次在石條橋上一登,仍然於空際接著石匣,人與石匣業已安然到達了對洞,這種罕奇的功力,只看得雲靖臉無人魚目瞪口呆!

  雙殘過洞之後,將石匣放好,雙雙揚手對石條橋面一擊,石條碎裂八段,墜於千丈深澗之中,滾墜之聲如同雷鳴,久久不絕!

  石條斷落,已絕通路,雖然穆子淵父子能夠飛身渡過,但自忖萬非雙殘敵手,況四老俠及雲靖尚需照料,只得恨恨的看著雙殘發出那種自得的怪惡丑笑!

  雙殘陰笑數聲之後,將在地上昏死過的兩名道上抓起,對正好到達的四老俠及穆子淵父子和雲靖說道:

  「從初更到現在,教主們水米未沾,正好送上美味,爾等記住,明日趁早滾下青城,否則夜來休怪教主夫婦要喝盡爾等之

  說著獠牙張處,已咬開了道士們的頸下,狂吸鮮血不已,繼之掌碎道士天靈,以手挖食人腦,雲靖雖然由穆印口中聽說雙殘生食人腦之事,仍不盡信,如今親眼目睹,既悲師弟慘死之恨,又懼雙殘食人之態,他竟狂號一聲暈了過去。

  醒來,依然足在峭巖山頭,天光早已大亮,身旁只有展威揚邊天啟等四老俠,穆子淵父子卻已不知到何處去了。再看對澗,雙賤和那石匣也消失無蹤,想起昨夜遭遇,不禁悲由衷生,雲靖雖是極有修為的出家人,卻也止不住淚流滿面。

  仇仁劍乃武當門下,雖系俗家,淵源卻深,見雲靖醒來,立刻寬解他道:

  「道長不必悲傷,穆大俠父子業已追躡雙殘而去,此仇必能報雪!」

  雲靖慘然搖頭,道:

  「貧道苟活何益,又怎能對得住慘死的師弟,尤其是雲靜、雲飛兩位師弟,竟然生遭老怪……」

  雲靖說不下去了,只是淚落如雨,半晌之後,他才一振精神,道:

  「貧道甚感諸位施主照拂之情,請施主們暫候貧道半日,貧道攜師弟們的遺體回轉上清宮中,午間必與故宮掌們前來拜謝眾施主,並誓死將這兩個惡魔剷除,為死者復仇,生者除害!」

  仇仁劍溫和的安慰雲靖道:

  「道長不必過份悲痛,穆大俠行時有言,說請道長稍候,待其歸來再走,況道長一人也無法將令師弟等遺骨運回貴宮,穆大俠去已多時,大概……」

  展威揚適時手指絕壑斷石橋樑對岸,說道:

  「道長請看,穆大俠父子已經來了。」

  穆子淵此時已與愛子飛身縱越過了絕壑,仇仁劍一面遍問天山雙殘的消息,一面將雲靖意欲返回上清宮之事說出,穆子淵立即對雲靖說道:

  「請問道長,貴宮之中可有與其他寺院庵觀互通消息的方法?」

  雲靖聞言已知又有一事發生,接話說道:

  「青城自百數年前經『天魔鐘靈』之變,即互相商定以十二鐘鳴為報警之令。」

  穆子淵頷首說道:

  「如此甚好,敢煩道長相伴我等拜會貴宮掌門,共商要事吧。」

  四老俠們和雲靖目睹穆子淵父子鄭重莊嚴的神色,不便多問,立即上路,人多手多,將死者遺骨抬起,疾馳向上清宮而去。

  雲靖乃上清宮中輩份極高的「執法」,回宮之後,立刻分派侍役道童恭請四老俠等人於客堂待茶,他卻向穆大俠告罪『奔向掌門靜樓而去。

  剎那之後,雲靖陪同一位童顏鶴髮仙道骨的道長,到達客堂,不用介紹,四老俠及雙絕城主父子,即知心繫上清宮的掌門人。

  彼此互道了仰慕之忱,坐後、掌門立刻談到雙殘之事,穆子淵這才說出了驚人之言。

  原來當雲靖悲傷過度暈倒之後,天山雙殘喋喋獰笑出聲,甩落殘屍、抬起石匣,四目猙獰的盯了雙絕誠主一眼,縱馳而去。

  雙絕城主父子功力雖高,苦無破解雙殘地煞腐屍陰功之法,不敢立即追躡雙殘身後,但是穆子淵卻認定時近天明,任憑雙殘輕功多高,攜帶著重逾四千斤的石匣,在此極為短暫的時間之下,也休想能夠逃得過遠,天亮之後,不難搜獲。因之靜待日出

  旭日騰升,霞光萬道,穆子淵此時自然不再懍懼雙殘會突然出現,傷害四位老俠,遂當先彈點了雲靖的穴道,使其能夠安睡些時,然後告訴四老俠暫候,父子折向來路那片杉木林中,因為林中尚有乃兄穆東源在,詎料他父子到達杉林之時,卻遍覓乃兄而無著,這一急卻幾乎昏了頭腦,穆印不敢多話,心中卻在忖著伯父失蹤之迷,最後還是穆子淵想到四老俠的處境危險,慌忙趕回,四者使未見穆東源人在,錯當穆子淵已有安排,所以沒有發問,穆子淵父子也沒有說出內情,雙雙飛身縱過斷石橋樑,開始搜覓雙殘。

  那知父子踏遍了附近十里地域,非但沒有發現石匣的蹤影,卻連雙殘的足跡都沒有,終於在金鞭崖旁會合,心懷忐忑而返。

  雙絕城主穆子淵所最最擔心的是,乃兄重與天山雙殘相合和雙殘在青城山區慘殺無辜,所以才有對雲靖之一問。

  上清宮掌門之入,聽說這一對生食人腦的怪物是天山雙殘,不由大吃一驚,立即對穆子淵道:

  「貧道立刻叩擊十二警鐘,傳音召請各寺院主持前來,共商今後禦敵大計。」

  穆子淵頷首催行,掌門傳渝令戒堂真人叩鐘,剎那巨鐘發聲,聲震雲靖,一聲聲相接相連,至十二始止,正鐘乍止,附近的寺庵觀院已互嗚傳告,只聽得到青城群山,百千鐘聲齊鳴,非但遊客肅然而驚,鳥獸蟲介亦皆深藏不行。

  近晚時候,上清宮已前後到達了近五十名僧、道,沙門中的絕頂高手,在上清宮掌門弓階和雙絕城主相見之後,說明經過,眾高手迅即決議由穆子淵總施號令,以警鐘傳告各地門下,盡出寺廟觀院中的一等人物,備妥火把、在雙殘失蹤的金鞭建上絕壑斷橋旁邊集會。群力搜山!

  夜二更,金鞭崖下斷石橋邊,點起了千百盞燈火,每隔一刻,群鐘互應鳴響一次,備寺觀庵院,叩出自己的音號,使參與搜山的各魔寺院觀主持,得以放心,設若其間有某一寺院鐘吉未傳,則其主持立即可知本寺已生奇變,得能與一干絕頂高手趕近接應。

  穆子淵責任重大,誠恐人數太多,難以靈活調動,更怕某隊走單,遇上天山雙殘,因此下令僅分四隊互相以「飛人煙爆」為信,緩緩搜索。

  雙殘突然失蹤之事,驚動了整個的青城山區,穆子淵等四隊的高手,一草一木都不放過,那知卻依然毫無發現。

  穆子淵暗悔失策,他認定雙殘必在一處極為秘密的地方藏躲待機,設若他不勞師動眾的話,雙殘為了飲食,也必須外出傷人,那時不難查出行蹤地點,當然,天下事有弊即有利,這種搜山的辦法雖無效果,但卻可以阻止雙殘殘殺人命,

  他們那裡知曉,雙殘此時非但已經不能露面;就是想見見日光也不可能了!

  原來雙殘抬起石匣飛馳而去之後,竟然誤上了金鞭崖的右側,這是一處絕徑,到了盡頭地方之後,再也無路可通。

  天色漸漸接近明亮,雙殘不由焦急起來,老女怪瞥目深淵,立即說道:

  「老不死的,看來咱們只好下面去了!」

  老男怪沉思有頃,頷首說道:

  「事迫至此,只有冒險一次,咱們走!」

  老男怪說到走字,暴提真力,獨自將石匣舉起,老女怪立即取出囊中所攜「金蛛絲索」,將石匣繫妥,沉將下去。

  金蛛絲索可負萬鈞,不懼任何寶刃,惟伯火焚,點之即燃晃眼淨光,雙殘此索得已多年,乃鐵心地莊前主人十寶之一,長逾千尺,可延至於五百尺左右,是故不懼折斷。

  石匣沉於絕淵,在金蛛絲索未到三百尺的時候,竟然搶弛,雙殘驚喜參半。

  因石區重顯突失,似已落於平地。

  再者設若中途早有高手隱伏,失此石匣,當日出之時雙殘必枯盡皮肉而死,但事己至此、雙殘除犯險一探外,別無他途。

  天山雙殘在互望一眼示意之後,老男怪在前。老女怪在後。以絲索為助悄悄潛下深淵,雙殘一路提心吊膽,當足臨平地之時,不由大喜過望,原來在危崖峭壁之下,有塊突出數尺的山巖,恰將石匣托住,故而金蛛絲索鬆弛。

  尤令雙殘高興的是,突出岩石旁邊,竟然有個高寬皆有文余的小洞,雙殘毫不猶豫,飛身而進,剎那之後,滿面欣慰而出,雙雙將石匣抬進洞中,然後像度了危崖頂端半天,認定自己夫婦若非仗著金蛛絲索之力,任憑功力勢難走下三十丈的平滑峭壁,由此可以想像其他武林中人,亦難至此,這樣的話,山洞就成了雙殘的隱身之地了。

  雙殘放下懸心之後,抖落金蛛絲索,隱於山洞之中立即臥於石匣沉睡起來。

  自然,雙絕城主穆子淵父子,再想不到雙殘會僥倖得此天假的隱密之處藏身,是故雖然遍搜過十里之內,也未見雙殘石匣的影子。

  上清宮掌門及各寺院庵觀的兩手,次夜寸地尺土的搜索,亦無發現,直到天亮方始罷休。

  穆子淵淵令四隊高手相合,在附近一座廟宇中安歇,並決定正午之後再次細搜!

  天山雙殘當穆子淵淵率眾窮搜到金鞭崖頭之時,業已發覺,但他倆不虞生變,巨而暗中窺笑不已,昨夜時問迫急,雙殘未能清探山洞,此時反正無事,遂一步步詳察洞內。

  其實,這座山洞當年曾經困居過芮九娘,除芮九娘外,無人知曉,雙殘探向深處,赫然發現了一處巨閘鐵牢,一條奇異的長鏈,一端繫於粗若銅鼓般的銅柱之上,另一端,卻纏繞著一具枯骨。

  雙殘眉頭一皺劃然止步,心中泛起了無邊的恨怨。

  雙殘自被五面煞神騙困於鐵心地莊的鐵中之中,心內已形成了一個恐懼牢籠並十分恨怒的意念,今日突見鐵牢,不由的漸漸轉變了神色。

  雙殘早失人性,從習成腐屍功力之後,越發近鬼而非人,暴戾一生,再難制止,雙雙猛地撲在鐵牢閘門之上,不停的發出地煞腐屍陰功,擊打著鐵閘,就像是他倆被困於閘內牢中,拚力而求活命脫困一般,越打越猛不休不停。

  詎料鋼門被擊,卻連點聲響都沒有,巨把雙殘的掌臂震得生痛,這樣一來,雙殘方始息下怒火,漸漸冷靜了下來。

  老女怪首先警覺似的說道:

  「老不死的,這事透著奇怪呀,鋼閘怎麼連一點震聲都沒有?」

  老男怪仔細看時,鋼閘門上只有一個三寸方洞,厚卻幾近三尺,不由說道:

  「這怎怪沒有聲音,鋼同厚有三尺,又嵌在山巖之中,怎麼能有震聲。」

  老女怪對著小方門內的枯骨瞥了一眼,道:

  「這個人當年心定是一位絕頂的高手,否則他那對手也不會用這樣方法了?」

  老男怪並未多想,立刻說道:

  「困住他的人要比他厲害多多。」

  老女怪聞言冷哼一聲,輕蔑的對老男怪說道:

  「這怎見得?就拿咱們來說明,被困鐵牢之中,難道穆存禮這小子比咱們強?」

  老鬼怪似是心有所屬,依然不知老女怪已惱,接話說道:

  「事與事不同,你只要看看這種安排,就足以證明我的話不錯!」

  老女怪怒哼了一聲,道:

  「難道鐵心地莊中的設置比這兒還差?哼!」

  老男怪這才聽出不對,豬唇一翻,笑道:

  「對對對,被困的人總是要強過困他的人些,否則對方又何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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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女怪這才不再作聲;老男怪卻阿諛地說道:

  「要是以我們夫婦來比這個困死此間的人,那我們比此人要高多了。」

  誰知老女怪不但不領這份心意,反而冷冷地問道:

  「怎見得?」

  老男怪指著桔骨說道:

  「事實擺在眼前,咱們從鐵心地莊出來了,他卻死在這兒!」

  老女怪嘿嘿陰笑了兩聲,道: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咱們要沒有「閔」東源這個小子,這一輩子別想出困!」

  老男怪無言可答,但老女怪無心中卻提醒了他一件事情,話題一變,道;

  「對了閔東源這個小王八蛋是怎麼回事,竟敢棄我夫婦於不顧。」

  老女怪陰沉沉地說道:

  「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玉面煞神這個狗崽子都敢叛師將我們困了起來,閔東源棄我們不顧,豈不是早應該意料到?」

  他夫婦直到現在,還不知閔東源的本來姓氏和出身。

  老男怪這次卻搖頭說道:

  「事與事不同,穆存禮沒被點封了穴道,可以……」

  他話還沒有說完,老女怪怒叱一聲,道:

  「又是事與事不同,要是當真不同的話?我問你。閔東源為什麼不見了?」

  老男怪正為這件事著急不解,如何能夠回答上話,但他知道老女怪的個性,不答話又不行,解嘲般的一笑,道:

  「我正為了這件事情奇怪呢,閔東源穴道被封,每隔七十二……」

  老女怪不待老男怪把話說完,已不耐煩的接口說道:

  「少說沒有用的話,你我仔細看看這根鋼索鏈子,是什麼玩意兒?」

  老男怪不加思索的一面去摸那索鏈,一面說道:

  「還能是什麼玩意兒,大不了是條鋼索鏈子,所以我說被困此牢的人……咦!」

  老男怪突然中止了話鋒,驚咦出聲,老女怪冷哼一聲,道:

  「咦什麼?你不是說大不了是條鋼索鏈子嗎,當真如此又問必大驚小怪。」

  老男怪雙目之中閃射出了碧綠的光芒,鄭重地說道:

  「這是『飛天神龍』紅面矮佛閔天聖的『天佛索,真怪!真怪!」

  老女怪陰沉的嗤了一聲,道:

  「你再仔細看看牢中的枯骨,還有更怪的事呢!」

  老男怪目射奇光,緊盯在跌石牢中那具枯骨之上,半晌之後說道:

  「提我個醒兒,我看不出來更奇怪的是什麼。」

  「哼!真難為你是怎麼活的,老不死的東西,注意看那枯骨的上手腕上!」

  老男怪經老女怪一提,這回看到在枯骨左手腕上與鋼索鏈兒幾年疊合一起的地方,有一血色圓環,寬約五分,不由顫聲說道:

  「啊!這枯骨竟是大師兄『血影神魔』景天景!」

  老女怪嘿嘿冷笑數聲之後,說道;

  「誰說不是?老不死的,這遭你總該服氣了吧!」

  老男怪茫然的搖著頭,似乎仍有不信的意思道:

  這怎麼會,怎麼會,大師兄功力無敵天下。再說『玄衣女魔』終年不離他的左右,憑他們兩個人的技藝,斷然不會被因此處而老死!」

  老女怪沉哼一聲,道:

  「老不死的也不想想他兩個的對手了嗎?倘若是和飛天神龍閔天聖為敵呢?」

  老男怪頻頻搖頭說道:

  「即便大師兄他們這一對不是紅面鬼的敵手,逃總可以,再說此處只有一具枯骨,不見玄衣女魔屍骨或墳塚,想來內中必有蹊蹺之事,否則斷然…」

  老女怪怒聲喝道:

  「被困鐵心地莊數十年之久,你幹了些什麼?仔細看看甬道遠處再說!」

  老男怪功力稍差,聞言霍地目注遠處,果見約在數丈之外,有一高出地面的石丘,頗似墳塚,立即飛身近前。雙殘自習成地煞腐屍陰功之後,極暗地方亦可見物,老女怪能遠及十丈,老男怪卻只能望及七丈左右,如今近前之後,立即發現石丘旁的石壁之上,刻有字跡,上面是——「此間所埋乃天外雙魔之一,玄衣女魔英嫁屍骨,血影神魔枯骨在寒鐵牢中,雙魔被紅面矮佛所擒,點其三十六大腦,日受蝕骨之酷罪而死!」

  老男怪再看旁邊另外一行小字,是——「記名弟子芮兒娘志」。

  老男怪殘眉一挑,對老女怪道:

  「芮九娘,芮九娘,這名字好熟。」

  老女怪陰陰地說道:

  「咱行被困鐵心地莊之前,不是見過這女娃兒來嗎,她是穆存禮的相好。」

  老男怪不再多說,沉思不語,老女怪卻又接著說道:

  「既知此間果是大師兄他們,咱們想盡方法也要弄開那扇鋼閘!」

  老男怪木然點了點頭,剎那之後,卻突然問道:

  「說話自是容易,試問這扇鋼闡深嵌壁中,重逾萬鈞,怎能弄得它開?」

  老女怪忽視了老男怪一眼,道:

  「紅面矮鬼功力雖高,也無法舉起這萬斤鋼閘,必有專司開啟的暗紐,咱們搜!」

  一語提醒了夢中人,老男怪立即飛馳而回,在鋼閘左右探索起來,老女怪卻動都不動,在一旁冷眼看著,老男怪久無所獲,不由向老女怪道:

  「你別閒著,幫幫忙如何?」

  老女怪呼了一聲,道:

  「金鞭崖澗七十二室,紅臉矮鬼怎會把消息開關設在甬道中呢。」

  老男怪不悅的說道:

  「你既然知道,剛才為什麼不早一些說。」

  老女怪陰森的問道:

  「老不死的,莫非你真想把鋼閘弄開?」

  老男怪豬唇一噘說道:

  「你真是豈有此理,弄開鋼閘的事,不是你說的嗎?」

  老女怪嘿嘿陰笑兩聲,道:

  「昔日你我被逼離開師門,就是為了這支『血羅環』如今近在目前,只要能取到手中就是,並不一定要弄開這扇鋼閘,何況我們還另有更要緊的事情!」

  老男怪至此方知老女怪的目的所在,閃著一雙綠眼,道:

  「血羅環無堅不摧,緊扣在大師兄的手腕上面,怎能取下。」

  老女魔陰冷的一笑,道:

  「我自有方法取到手中,你閃開些。」

  老男怪無可奈何的閃向一旁,其實他早知老女怪要如何下手,不過他不願在大師兄死後的枯骨之上施展功力,才故作不解取法。

  老女怪此的時揚學劈向枯骨,枯骨怎禁這般勁力,立即散飛四處,血羅環卻墜落地上,老女怪施展凌虛鬼爪,抓向血羅環,血羅環立即騰飛而起,射授到老女怪掌中,老女怪得意的嘿嘿一笑,將血羅環放置囊中,老男怪只好暗中歎息一聲,無言的踱向石匣而去。

  老女怪適時說道:

  「老不死的你聽著,上面一群不知死活的冤家正在搜尋我們的下落,咱們趁此時機再休歇下天,明夜初更潛離此地,趕奔朝陽洞中覓取斷魂血箭,然後就在此處靜習箭上所示九陽百化真功,到你我不懼日光炙體之時,再出此洞,如何?」

  老男怪頷首表示同意,於是他倆又臥身石匣之中不問外事。

  當然,這一夜穆子淵父子及所有參與搜索天山雙殘的高手,仍無所獲而歸。

  歸後共商一切,雙絕城主認定天山雙殘志在斷魂血箭,則不論目下藏於何處,朝陽洞卻勢必要去,於是大眾決議自明日起,先到朝陽洞外四面埋伏,靜待雙殘飛蛾自投。

  雙絕城主穆子淵父子,雖說料知人多之下雙殘不敢出現,但是並非認定雙殘恐懼大家的功力,而是因為雙殘有此不敢面對日光的缺陷,設若雙殘突露形跡而難誅盡一干高手的話,則必難再隱去藏處,這樣在天亮之後,豈非坐以待斃。

  話雖這樣,穆子淵父子卻依然難放全心,盼望著求救於老父的信息早日到達,穆子淵深信在老父青衫神臾和石大俠夫歸合力之下,雙殘必難逃誅,不過穆子淵對胞已突然失蹤的事情,仍是唸唸難忘。

  次日中午,一干高手已到達了朝陽古洞,穆子淵父子和四老俠合力將業已滿佈灰塵的朝陽古洞,打掃乾淨,並在洞中點起了帶來的巨燭蠟火,然後重新分派高手埋伏人選和地點,在認定百無一失之下,方始安心休息,以待夜臨。

  夜初更,兩條黑影自金鞭崖絕望中騰飛而起,悄沒聲的電掣般射向朝陽古洞,不問則知來者是那天山雙殘夫婦。

  朝陽古洞自獨腳真人天通仙隱之後,業已殘敗不堪今非昔比,設非已經雙絕城主父子掃除乾淨,著實令人難以立足。

  雙殘飛馳而到,毫不猶豫立即投身古洞之中,洞外適時傳來聲聲梟鳥夜鳴,雙殘功力雖高經見雖廣,卻沒有想到這聲聲梟鳴是武林高手們圍攻的暗號,只顧注目於古洞。

  洞中三聖雕像,自昔日三面煞神率駝奴及芮九娘以地華寶鏟毀壞後,至今依然如故,老男怪瞥望著破毀的聖像,恨聲對老女怪道:

  「事雖已隔數十年之久,但我一眼仍能看出聖像是被地華寶鏟所毀。』」

  老女怪冷哼一聲,道:

  「是又怎樣?莫不成你還要先尋穆存禮這小畜牲的晦氣!」

  老男怪氣呼呼地冷笑了一聲,大有此恨此仇誓必需復之慨,但他沒有再說什麼,一心尋覓秘徑,志在得到斷魂血箭!

  被毀聖像本是一處暗門,只惜當年穆存儀救兄心切,誤觸埋伏而封閉,雙殘雖說功力已達化境,但是若想憑空開掘這條密道卻不可能,再說他夫婦業已年老成精,深曉天通真人的埋伏厲害,別看此處業已廢置多中,仍然不敢大意,是故猶豫難決。

  此時在朝陽古洞外面埋伏的一干高手,已經準備妥當,由上清官學門真人和雙絕城主父子及另外八位一等人物,列成陳式,決定在雙殘出洞之時,以十一人的真力相合與雙殘一搏生死。

  天山雙殘在久經思考之下,無法不一試秘徑通否,於是老男怪在前,老怪於後,進入了只有數尺空隔的聖像裡面,老女怪在偶然間顧之下,突地驚咦一聲,前面的老男怪立即停步問道:

  「什麼事?」

  老女怪並不答話,卻將老男怪拉出聖像,才手指洞門頂際那面銅鏡說道:

  「老不死的你仔細看看這面鏡子,可有溪蹺?」

  老男怪盯了銅鏡兩眼,道:

  「這不過是震邪之物,有啥道理。」

  老女怪嗤笑一聲,道:

  「天通老牛鼻子藝博天下,這面銅鏡八成是他名揚天下的回射神光!」

  老男怪聞言一愣,繼之似有所悟的話道:

  「你判斷的可能不錯,咱們再搜搜洞頂!」埋伏在洞外的雙絕城主穆子淵,聞言不由暗自驚心,他由乃父青衫神臾穆存儀處得示,洞頂乃秘道所在,設若雙殘搜到秘徑,怎生得了,於是立即悄悄通知本人戒備,繼之揚聲對朝陽古洞中的天山雙殘喝道:

  「天山雙殘可在朝陽洞中?火速現身受死!」

  天山雙殘此時正欲飛身洞頂探挫秘徑,聞言神色陡變,彼此互望一眼,臉上現露出陰森而猙獰的冷笑,雙雙肩肩相並,大踏步向朝陽洞外走去。

  雙殘步出洞口,神色又是一變,他夫婦未曾料到今改洞外的敵者如此眾多,雙殘乃目下武林黑道之中僅存的兩個老魔頭,自是經多見廣,目睹澗外一干高手的陣式和神情,已知對手們是存著奇集真力與自己夫婦作生死之鬥了。

  老男怪首先用奇特的方言,囑咐老女怪後,對著眾人嘿嘿一笑,道:

  「真是難得,今夜會有這多送到口邊的美味,你們一個一個報出名姓來吧。」

  眾人早已決定由雙絕城主穆子淵號令和答話,是故穆子淵聞言立刻怒聲喝道:

  「昔日君山僥舉逃生,被對鐵心地莊鋼鐵牢中數十年之久,竟然仍不覺悟往非,妄習地煞腐屍陰功,即以為天下難敵,自脫困厄,殘傷多少無辜,今夜休想再能活命!」

  老男怪這時業已看到了四位老伙,手指著四老俠道:

  「老小子們莫不含糊,接應來得真快也真多,老子夫婦多年沒遇上這種機會……」

  雙絕城主在老男怪說到「這種機會」的時候,突然揚聲對一干群俠喝道:

  「老殘怪暗下毒手,大家火速按前議相敵!」

  穆子淵一面提醒群俠,一面卻當先出手,以十成真力發出一掌,遙向雙殘及四老俠之間擊去,群俠聞警驚變,所幸無一不足久經江湖的人物,不約而同各自出學,雖然仍有先後差別,但所擊方皆在四老俠與雙殘之間,是故立即旋起一路強勁無倫的罡風,狂飆驟掃,老男怪所暗中發出之一指魔屍陰功,立被擊散無影,真力反震之下,老男怪被震得猛遲了一步!

  群俠雖然同仇敵愾而來,但卻因為熟知雙殘功力無效和業已練成獨步天下的腐屍陰煞,無不暗中忐忑難安,銳氣消沉,如今目睹群力一擊之威,老男怪竟被迫退,不禁放下懸心,穆子淵首先對群俠揚聲說道:

  「魏等適才之一擊,尚未發揮全力,老怪已然不敵,設若按照前議,必可除此殘賊,至少也可以封住他們的進路,這樣耗到天明,殘賊必得天報!」

  群俠齊應一聲,各提真力相待,無不虎視眈眈注目著雙減不懈!

  雙殘聞言暗中驚心動魄,彼此互望一眼,老女怪恨聲低喝道:

  「你我難見日光的機密,必是閔東源這個小雜種所洩露,老不死的,動手要快!」

  老男怪猙獰的一笑,道:

  「以你我二人之力何懼彼輩,一步步逼上前去!」

  老女怪微然頷首,立即和老男怪大步向群俠逼近,詎料剛剛邁步向前,雙絕城主穆子淵已下暗令,群俠迅疾無與倫比的發拳擊去,人卻緊隨著掌鋒勁風,向前邁了三步!

  雙殘有心和群俠所發的勁力相較一試,是故雙雙揚掌凌虛拍下,這次不同先前,雙方真力相抵之時,發出厲風怪嘯,雙殘雖然未被震退,但群俠卻能逼近三步,設若掌掌相較俱皆如此,雙殘勢必敗北而被迫退向朝陽洞中,無法走出!

  穆子淵見及此點,立即提醒群俠道:

  「地煞腐屍陰功並不可伯;我們再攻他一掌!」

  群俠早有準備,聞言出掌並邁前一步,雙殘目射煞火,暴喝一聲二次揚掌相抵,此次雙方已近了許多,掌勁威勢自也勝過先前,彼此皆感互震之下心動神跳。

  穆子淵適時突然再次揚聲說道:

  「諸位莫忘前議,不可輕進,更不可給雙殘留下喘息的機會,來,再攻一掌!」

  雙殘竟想不到群俠死拼到底,竟也勾起凶狂之性,怪笑數聲提足真力迎了上去。

  這次相抵掌,依然勢均力敵難分高低,自此群俠一掌快似一掌的集眾人之力不停猛攻,雙殘卻也一次快過一次的毫不退讓,這種最消耗真力的硬拚,本系知者不取,但群俠早存偕亡之心,毫無反顧,雙殘卻因勢不能夠退避,避則必死,因之雙方明知後果不堪設想,依然拚搏不休!

  剎那,雙方真力相拼已有十次,雙殘凝重的神色之間,透出了一絲喜容,原來在第六次力拼之後,雙殘已動狡謀,暗中撤出兩成力道,本定在萬一之下而用,那知在第七至第十次力拼時候,雙殘仍能保持不被震退的穩勢,這種情形本不可能,除非對手的群俠,真力已然不濟,一掌弱過一掌之時始有如此觀象,雙殘自然高興,他倆咸認設若群恢發至第十六七掌的當空,真力必然而弱,那時他倆突然提足真力相抵,群俠當時即有傷亡,隊形自亂,勝券穩操。

  十一、十二、十三……雙殘暗中計數,到了第十六掌相抵,果然試出群俠真力又比第十掌差了些,彼此會心的看了一眼,老女怪突然以他兩祖籍的奇特方言說道:

  「咱們在第十九掌相抵之時施展全力,然後殺盡彼等雪恨!」

  老男怪也出聲相答,群俠似是無人聽得懂雙殘的方言,是故仍未察覺危機已臨,第十七掌已過,雙殘又悄然撤出了一成真力,這兩個老怪物,竟圖各以七成力道,勉強挨過第十八次對掌,然後在第十九次相抵之時,一鼓致勝!

  第十八次對掌之前,雙絕城主穆子淵突然低沉的哼了一聲,雙殘尚未來得及思索穆子淵沉哼的用意,群俠業已提力發掌攻到,雙殘已有妥善計議,自是從容出掌硬拚,並悄悄又保留了一成力道。

  詎料群俠一掌不如一掌真力之猛,乃是早已前定,故意矯作,志在使雙殘上當,雙殘不察,反而自以為得計,他倆那種奇特的方言,也認為無人能懂。怎料穆子淵自幼被武林帝君收養調教,帝君乃昔日紅面矮佛飛天神龍閔天聖之子,是故帝君對一切方言暗語無不通曉,穆子淵自然也聽的懂,因此在第十八次對掌前的剎那穆子淵沒哼發出施展全力而攻的暗號!

  雙殘夢想不到陰溝翻船,被穆子淵所計算,於是在第十八次互抵內力之下而慘受重傷!

  第十八次對掌,群俠表面上絲毫不現揚力神色,是故雙殘尚在暗中冷笑,但當雙方掌力勁勢相較的剎那,雙殘突感全身猛震,真力立被反逼而回,不好二字尚未呼出,重逾山嶽的勁力當頭壓到,此時雙殘雖知已上大當,悔恨嫌遲,二人全身一緊,頓被震飛倒回到了朝陽古洞之中!

  群快自不怠慢,紛紛進步逼入洞內,雙殘一震之傷甚重,但是卻知此時必須強自支持掙扎,否則難則活命,因之在摔臥洞中地上之後,立即騰身而起,雙雙揚掌發出腐屍陰功,人卻快逾閃電一股向當年已被玉面煞神鑿毀的聖像下面逃於暗處!

  群陝惜未攜帶火把進洞,又因雙殘尚有還擊之力,停得一停,等洞外其他高手們送進火把之後,卻已無人膽敢進入聖像下面僅供一人穿過的秘道,原因非常簡單,群俠自知單掃獨園無一能是雙殘的對手、設若雙殘有心誘敵而藏於暗處,去者無異送死,是故群俠不得不極端小心從事。

  雙絕城主穆子淵自然更清楚這點,他立刻吩咐洞外之人再造十名高手前來,當人手來齊之後,他沉重地對大家說道:

  「這條秘徑若按家父所示,已無通路,是故雙殘無異被困死地,此處雖然黝暗,每日絕早卻見暗光,因此朝陽洞始有此像,雙殘倘若困至天明,即便因秘道月光難進而不死,其本身歷練地煞腐屍陰功也必將威力喪失不少,至時由在下父子進入秘道擒此元兇,目下相距天明尚早,這段時間最最危險,無異是我們和雙殘決定孰生何死的時間,斷然不容怠忽失談,我們立刻在相距秘徑三丈地方弧形圍使這唯一的門戶,生力之軍在前防守,適才曾與雙殘拚搏一十八掌的朋友,火速跌坐調息,設無疏忽,在下斷言雙殘必死!」

  群俠成認穆子淵所說有理,立即遵辦,隱身秘徑暗處的天山雙殘,自然也聽了個清楚,他夫婦只恨牙癢火漲,但因傷勢不輕,必須就地迅速療治,是故徒喚無可奈何!

  雙方暗暗鬥智,各自靜養真氣內力,當二更時候,雙殘傷勢已復,精神雖然稍差,但卻仍能再作拚搏,已在思謀脫身妙策。

  群俠在洞中各處,遍插了火把,免得身中暗算,此時正好也調息周天完畢,勞乏盡去,一個個虎視著那聖像下面的殘破門戶不懈,靜待天明!

  天山雙殘卻焦急萬分,事情果如穆子淵所說,雙殘寧願在四更前後生死之最後一拼,也斷然不肯坐以待斃到天光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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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41:41 |只看該作者
  這是一場精神體力智慧性的全部搏戰,雙殘自二更過後,即頻發怪嘯燥聲,意圖引旗群俠心浮氣動,穆子淵卻另有破解之法,今夜與會之一干高手,泰半非僧即道,非但各有心性澄明之素養,並且介具降魔怯邪之經訣,穆子淵將僧、道分開,每遇雙殘以無邊功力發出誘人心性神志的異聲之時,僧道群中不是僧誦佛禪即是道歌清唱,一時之間,朝陽洞中變成了梵唱邪歌交雜的奇特戲場,卒使天山雙殘詭計無用。

  群俠由洞外儲備的那些高手們不停供應飲水和計時,已是深夜三更!

  三更正時,由遠在朝陽洞古洞十數里外的一座古峰峭壁之中,傳出一聲爆響,設若朝陽古洞之內不是正好禪唱未停,必可聽到爆響的聲音!

  爆響過後,毫無縫隙的峭壁之上,突然裂出一座枯乾矮小的石洞,自洞中傳出一聲低祥的佛號,緊隨著這聲佛號,從洞中緩步矮身走出了一個慈眉善目的女尼,女尼年已古稀,雙手合十,臂腕之間捧著一支奇特而厚長的玉匣,面對西方拜下恭城。

  適時,自朝陽洞方向傳來了禪唱和怪號的聲音,女尼神色未變,僅僅眺望了朝陽洞處一眼,隨即起身緩步向朝陽古洞方向而去,行走十分緩慢,望之卻似足不沾塵,每跨一步,已是五六丈外,是故一轉瞬間,女尼已出去了里許路程!

  這時朝陽古洞之中,卻已發生了突變,那天山雙殘怎肯束手待斃,當時正三更之際,雙殘業已商妥良策,他們深知久耗必無幸理,老男怪暗中以指劃地,告訴老女怪脫身方法,老女怪看清老男怪所劃字跡之後,沉思多時方始頷首認可。

  原來老男怪別無善策,起了「出敵不備」和「聲東擊西」的主意,他通過老女怪,當再一次他故意怪嘯的時候,群俠必然也禪唱相抗,那時他會停止嘯聲,並迅疾無論的闖出窄小的門戶,群俠自必發掌相逼,他要老女怪緊隨其身後,以虛勢相抵群俠,他明知一人功力恐難敵得過群俠合攻之威,但也深信早有準備之下,以全力發掌,受傷也必不重,那時老女怪趁群俠再次發掌之前,暴然出手,擊向最弱一環,群俠未防此變,當者必難逃生,只要群俠陣式一亂,他仍有餘力逃出朝陽古洞,並且決定逃出洞去,立即繞路返回存放石奄的秘洞,暫不復仇,也不再想謀覓斷魂血箭,在精神體力完全復原之後,先殺盡青城山區的僧道,然後再謀取箭之法!

  老女怪所沉思的原故,是在掂奪敵我雙方的實力,當老女怪也認定老男怪有備之時獨力應敵不致重傷之後,立即頷首決定了按計而行。

  那女尼在跪拜西方而突聞禪唱怪嘯的時候,也正是天山雙殘發動陰謀的那一剎那。

  老男怪突發異嘯,群俠自然禪唱相抗,不料老男怪嘯聲額止,人卻突然出現在窄小的門戶外面,群俠怎能怠慢,早就準備這次生死存亡的拚搏,不過群俠鑒於原先那場真力拚鬥,深知決非十掌八掌能夠分出勝負,是故各留一二成勁力未發,這樣卻便宜了老男怪,他全力相抗之下,像被震退兩步竟未受傷,老女怪卻趁此時機暴然出手擊向右邊一排四人,這四人夢想不到會有這等奇變,雖然也已奮力相抗,怎奈相差太多,立被地煞腐屍陰功震死當場,皮肉化盡!

  群俠俠立即大亂,首先是因圍外圈的數十名青城山區寺院中的高手,目睹裡圈功力高過自己多多的前輩們,竟被雙殘一掌震斃四位,並在眨眼之間皮肉化盡,無不懼凜異常,紛紛退卻,不戰自亂,老女怪突擊得手,喋喋怪笑一聲,身形閃移闖進了外圍敵眾之間,掌起掌落,又是四人慘嗥死去!

  雙絕城主穆子淵父子在率眾發掌震退老男怪之後,雖然目睹老女怪闖出重圍掌斃多人,但因必須纏戰住老男怪,免致雙殘相合,故面空自焦急無可奈何。

  老女怪就在這剎那的時刻,業已一連擊斃了十數名高手,尚在追襲群俠不停,老男怪卻因被頂尖的高手所困,尤其是穆子淵父子,功力又高招法奇特而凌厲,轉瞬間,老男怪在穆子淵父子拚死疾攻之下,身中數掌,手忙腳亂的險象環生。

  老男怪百忙中瞥目老女怪縱橫追殺敵者不歇,禿眉一皺突發怪嘯,老女怪聞聲止步,使忽飛授到老男怪身側,首先一連出三掌,將穆子淵父子等數名高手迫退,繼之毫不停留,和老男怪攜手騰身飛出圈外、雙雙橫臂掃開一條血路,迅疾無儔的追去。

  穆子淵父子怎肯就此罷手,揚聲招喚其餘高手追下,並急囑餘者相待於朝陽洞口,勿再涉險。

  穆子淵父子這一群人中,功力最高,是故在施展全力追趕雙殘之下,幾成首尾之勢,雙殘不由凶性大發,他倆深知石匣藏處不能被人發現,因此選時並不直奔目的之地面是斜繞西行,不過設若身後追兵不捨,遲早總將發現內情,於是他倆暗中互相示意,在一處山環轉變地方,霍然停步!

  穆子淵穆印父子,明知緊迫雙殘不捨之下,雙殘必將捨死反撲,但身為今夜領率之人義無反顧,只有加倍小心

  雙殘霍然停步,穆子淵父子亦止步不前,雙殘冷哼一聲,老

  男怪發話警告道:

  「老夫不願多殺無辜,勸告爾等立即退下!」

  穆子淵此時並不答話,卻沉重的囑咐乃子穆印道:

  「印兒注意,我父子追敵深入,已涉重險,萬難之時,你要保身而退!」

  穆印回顧身後一眼,其餘高手尚未到達,立即肅穆的答覆老父說道:

  「孩兒曾蒙管女俠賜授絕藝,尚未施展,況萬無父險子退之理,孩兒已有決念。」

  雙殘時間寶貴,怎肯容許穆子淵父子拖延時光而待人手,立即獰笑一聲飛身撲上。

  穆印不知存何心意,在雙殘撲上的剎那,卻悄沒聲的陡頓雙足迎去,左手伸於身後,右手平胸相讓,徉逾閃電已和老女怪迎了個碰頭。

  穆子淵大驚失色,此時阻攔愛子已然無及,猛一頓足繼愛子之後撲迎上去,老男怪目睹穆印獨自迎上老女怪,嘿嘿一笑暗中得意非常,他深信老女怪一掌即可格撲上的娃兒震斃,是故當穆子淵撲到之時,他怪笑出聲張臂單獨迎了上去。

  穆子淵一心接應愛子,已然提足一身功力,老男怪張臂相搏的剎那,穆子淵突地右手一甩,左掌猛登,發出了「廣成金印」中的「翻天神功」。

  老男怪已與穆子淵對掌數次,業已認定穆子淵功力雖高但非已敵,但他怎能料到穆子淵因存得機一搏除害之心,始終隱藏著殺手的功力,如今愛子犯險,穆子淵迫而施展威震武林的絕技,大出老男怪意料,廣成神功乃純剛至陽威力無論的上乘心法,老男怪真力火候雖然高過穆子淵不少,只惜所練地煞腐屍陰功,恰為廣成真解所克,事先又未曾防到,當面面相對掌掌抵搏的時候,換招或是退步已晚,一聲接掌暴響之後,穆子淵被震落地上。

  老男怪卻吃了大虧,被廣成神功震傷了肺腹,倒飛出去丈五以外,雖然未曾摔倒,一時卻已無力再作爭搏!

  設若此時穆子淵再發一掌廣成神功,直襲老男怪的話,老男怪必然立即吐血而損失五分真力,短暫時日當難再與人鬥,甚或要將養數月始能復元!

  可惜穆子淵志在接應愛子,震退老男怪之後,立即撲向老女怪而去!

  詎料適時傳來老女怪一聲慘呼,和愛子的一聲悶哼,只見老女怪滾翻出去丈遠之後,身法搖亂的奔向老男怪身旁,老男怪雖受重傷,似乎要比老女怪好些,他倆竟不停留向暗影中逸去,再看愛子穆印,左手握著地華寶鏟,身形搖擺欲倒,臉色煞白,不知傷在何處,傷有多重。

  穆子淵立即飛縱到愛子身旁,問道:

  「印兒,傷在何處?」

  穆子淵雖然焦急相詢,但卻只有左掌輕輕抵住愛子後腰,並不摻扶,原因是他在不知愛子傷勢之前,誠恐愛之反而害之,不敢妄動。

  穆印在老父未防之下撲迎老女怪時,已然操有勝券,不過穆印卻也知道自己必將身受重傷,是故早有妥當安排。

  穆印當隨老父圈圍住天山雙殘於朝陽古洞的時候,在一心暗中保護老父安全和得能一舉殲滅雙殘的雙重目的之下,故意藏拙,但時值父子追敵深入而同道尚未到達的剎那,已知必須施展全力重創雙殘而保父子不死,老父訓令退卻,怎能棄親不顧,是故首先發難頓足迎上了老女怪。

  老女怪和老男怪一樣,犯了驕敵的大忌,認定只要舉手之勞則可置穆印於死地,因此毫無敗退甚或搏平的打算。

  老女怪功力高逼老男怪些許,撲上的時候念及掌及。

  那知穆印早得紅面矮佛飛天神龍閔天聖子武林帝君閔憫垂青,已將閔們老父降魔之功習成,在率眾離家為九洲鏢頭之時,功力火候皆未登峰巔,後經百險,復得石承棋大俠之妻管冰心在中途授藝尼奄,一悟百通,降魔心法突飛猛進,雖說仍非像天山雙殘這般老魔頭之敵,但若藏拙得以出奇而施,任憑對手是誰,亦必授首!

  穆印心慧而乖巧,雖說因為自己藏拙得宜,老女怪必犯驕敵大忌,仍恐一擊不中或是中而未能重傷老女怪,竟將老父交由自己保管的「地華寶鏟」撤出,是故當穆印迎上老女怪拚搏的時候,是右手提力護在前胸,左手卻伸於背後。

  穆印所習降魔神功,得自武林帝君閔憫,閔憫之父紅面矮佛閔天聖,昔日威名僅僅次於金頂聖僧,但閔天聖出身卻是魔教長老,曾被群魔尊為「萬魔之王」,後被聖僧苦禪渡化,方始改惡面壁修為佛家無上心法,是故閔天聖所傳留之降魔神功,非但針對宇內各種魔頭所懼下手,並含無比威力!

  地煞腐屍陰功,乃邪魔外派功力之中罕絕而最具威煞的一種,閔天聖所傳降魔功法中,卻無破解之策,不過內中另有一種「魔火心聲」的掌力,能與地煞腐屍陰功相抵不敗。穆印在目睹老女怪縱身撲到的時候,已決定施展魔火心聲與老女怪互相殘傷的一搏,所以說穆印早已預防到自己傷敗的一著。

  雙方掌力相接的剎那,老女怪只展出八成地煞腐屍陰功,老女怪此舉並非是存著憐惜之心,相反的卻像貓撲鼠般意圖戲弄夠了對方之後,再下殺手。

  詎料雙掌交抵之後,地煞腐屍陰功竟然僅和對方搏了個半斤八兩,已知驕敵而陷危機之中,才待再挺真氣加些勁道。

  那知穆印卻恢地暴出左臂,地華寶鏟削而到,這一招迅捷無與倫比,老女怪再想收手已晚,一條臂膀生生被無堅不摧的地華寶鏟削斷,不過老女怪功力真高也真狠毒潑辣到了家,在一聲聲痛號之下,仍能再次發掌中了穆印的左胸,只是因為她已受重傷,功力大打折扣,全力之一掌僅有平常四成勁道,穆印始逃立即慘死之劫,否則後果已然不堪設想了!

  老女怪真是狠到了家,她竟搶起那條斷臂,和老男怪逃逸而去,說來也著實令人昨舌!

  穆印左胸被擊,萬幸本身早就提聚了魔人心聲的功力,始終未曾鬆弛,再加上老女怪掌力不足五成勁道,才仍能支持不倒!

  雙絕城主穆子淵卻心痛萬分,他以掌心抵助愛子後腰,貫集真力,立即感應到愛子四肢顫抖不止,並有一股奇寒之氣在體內衝刺,已知愛子身中老女怪的地煞腐屍陰功,心頭一凜神色陡變,地煞腐屍陰功無法療治,傷者遲早之間化為一灘血水,穆子淵在悲痛哀傷之下,止不住英雄淚流!

  穆子淵對地煞腐屍陰功的狠毒,所知不多,僅由適才男女雙殘逃出重圍的剎那,掌斃數名高手而使死者皮肉化盡這一方面,深知愛子凶多吉少,只有干看著焦急而苦無解救之策。

  剎那之後,上清宮掌門所率一干高手,已到近前,目睹此情,不由個個俱皆呆愣在當場,目下不敢前去摻扶穆印,不過穆印此時卻已無力支持,搖搖欲頹,若非因為穆子淵在身邊以掌相抵,怕不早已倒臥塵埃之上了。

  一干群俠正在束手無策之時,突聞不遠地方有人低沉的唸一聲佛號,群俠驀地紛紛抬頭注目,只見一個貌相莊嚴的女尼,手捧著一個奇特的玉匣,似是足不沾塵一般飄到了雙絕城主穆子淵的身前。

  穆子淵看出女尼是位奇異人物,才待開口,那知女尼瞥望了穆印一眼之後,卻首先說道:

  「適才曾有禪唱和怪嘯之聲相抗,可是發生了爭殺之事?」

  穆子淵頷首作答,那知就在這徽然失神的當空,穆印重心頓失,業已斜倒向女尼立處,穆子淵慌不迭地突然變式為爪,抓向愛子肩頭,不料女尼卻比他還要快,已沉聲喝道:

  「此子受過極為歹毒的陰功浸蝕,妄動則死,還不退後!」

  女尼「退後」二字說出,左手肥大的袍袖輕拂,竟將一位功力罕絕天下的雙絕城主,拂退出去了五步,接著老尼右手單持玉匣,在穆印腹際一橫一挑,將穆印挑了起來,繼之問道:

  「你們可知道在附近一二里地內,什麼地方可供將養?」

  上清宮掌門半生介在青城,熟悉各處,立即答道:

  「貧道知道前行不足三里後右旋些路,就是金鞭崖洞,師太請隨貧道來吧!」

  女尼神色端肅,只點了點頭,仍是以玉匣斜挑著穆印,隨行於上清宮掌門身後。

  上清宮掌門料知女尼是為救護穆印,因此步履異常快捷,那知任憑掌門多快,女尼總是從容的相隨在三尺以後,穆子淵和一干群俠目睹此情,不由對穆印的得能不死,抱了極大的信心!

  到達金鞭崖洞之後,女尼立刻吩咐眾人火速燃起柴火,然後招手呼喚上清宮掌門及穆子淵近前,道:

  「你們兩個人每人抓住玉匣一端,萬勿使傷者足踏地面,否則傷者必死!」

  穆子淵和上清宮掌門人,慌不迭的答應著,一旁上清宮首座師弟,卻先掌門一步想要去接玉匣的一頭,不料女尼竟然冷冷地叱斥道:

  「我沒喊你,那個要你上前,退回去!」

  上清宮的首座真人,功力年紀僅差掌門人半籌;聞言雖知女尼是在救治穆印,卻也不禁有些氣惱,立即答道:

  「貧道因師太招喚敝宮掌門,是故願代敝宮掌門遵諭握住玉匣,……」

  他話還沒說完,女尼卻已冷哼一聲接口說道:

  「你好像心中不服,告訴你,我要不是看出你們這一群中,只有他們兩個還能勉強勝任的話,又為什麼單喊他們兩個呢,你倒是願意替代你的掌門,可惜功力還差些!」

  女尼這一番說越發使上清宮首座不服,又待出言相抗,上清宮掌門人卻已沉聲道:

  「師弟還不退下,莫非忘記了規戒?」

  首座不願再說,立刻稽首諾諾而退,可是心中卻氣悶非常,決心在女尼救治完了穆印之後,要和女尼分個勝負強弱!

  女尼這時卻已面對雙手緊握玉匣兩端和穆子淵和上清宮掌門人道:

  「此子受毒極深,所幸已有準備,未入五臟,稍待必須先將此子招醒……」

  女尼話尚未完,首座卻已抓住了道理似的說道:

  「貧道認為穆施主並未沉睡,雖受重傷依然清醒,師太所謂拍醒之言不知何指?」

  女尼霍地目顧上清宮首座真人叱斥道:

  「井底之蛙妄言窺天,你站遠些?」

  首座真人認為女尼是因無害可答惱羞成怒,立即冷笑一聲,道:

  「貧道站在此處,似乎不礙師太施術,師太何必一定要趕我走開?」

  女尼這時已然重又面對著穆子淵和上清宮的掌門人,聞言神色未動,但卻說道:

  「我的話不容人背,給我出去!」

  話聲中,只見女尼輕輕一甩她那肥大的衣袖,凌虛兜向上清宮首座真人,首座雖已暗中施出「碧石柱功」相抗,竟然無效,身不由己的被女尼掌力托起,飛行金鞭崖洞外!

  散立於金鞭崖洞的一干高手,目睹此情不由人人昨舌,上清宮掌門及穆子淵二人,卻神色端莊嚴肅的毫無表示。

  女尼竟也不再理睬大家,立即倏出十指敲向穆印各處大穴,穆印隨著女尼的指力而轉醒,發出微哼,女尼卻正色對穆印說道:

  「速提真力,守住大穴,試與老尼內力相合,然後退出腐屍陰毒,快!」

  穆印並不答話,卻按女尼所囑而行,約有頓飯光景,只見女尼雙掌印按之處,透出絲絲黑氣,繼之化為一片焦臭煙霧,半晌始絕,女尼掌指再變,點拿了穆印睡穴,微呼一聲如釋重負般收回雙臂,瞥望了穆子淵等一人眼,淡淡說道:

  「此子對時自醒,調養數日則愈,你們還有什麼要我幫助的嗎?」

  上清宮掌門人似在等待雙絕城主開口,但是穆子淵卻正待上清宮掌門人發話,因之彼此相待竟無言語,女尼此時業已收回玉匣捧於雙臂,見無人答話,逐轉身而去。

  穆子淵身為雙絕城主,一向少於求人,但女尼有救子之德,不能不謝,搶先道:

  「在下深謝師太義救犬子之恩,敬叩師太法號。」

  女尼邊走邊道:

  「這是任何人所應當作的,算不得什麼。」

  女尼頭也不回已經走出了金鞭崖洞,上清宮掌門大步追量,攔路稽首道:

  「貧道為青城無辜之人求命,叩請師太大力一助!」

  女尼止步,臉上神色未動,淡淡問道:

  「老尼不敢擔當掌門這般重禮,不知掌門人所謂力助之事是指的什麼?」

  穆子淵這時業已和四老俠到洞外,邊天啟首先開口自介,然後引介其他的人,接著就把天山雙殘昔日惡行及近日變化說出,靜待女尼答覆和詢問。

  女尼得知詳情之後,神色已無適才那般冷漠的樣子,微笑著說道:

  「老尼雖有要事,不過既知有此大巨變,不容老尼不問,我們還是裡面詳談吧。」

  於是大家又重回到金鞭崖洞之中,落坐之後,女尼首先說道:

  「老尼『心如』,管冰心乃老尼俗家師妹,說來與昔日參與無敵之宴的諸施主們,情如一家,此間發生這般大事,怎得不見石承棋大俠夫婦到來,莫非他們不知?」

  眾使聽說老尼竟是目下「神石奄」主「心細」聖尼,不由大喜,四老俠重見禮數,穆子淵更以晚輩之禮叩見,那適才被心細佛震神功送出洞外的上清宮首座真人,也深自慚愧的拜叩庵主,心細聖尼卻情意另有所指的勸首座真人道:

  「老尼因你未來必須接掌上清宮之重任,有心而為,你莫要惱我。」

  首座真人連稱不敢而退立一旁,穆子淵這才答覆聖尼自己父子遠在至青城的因由,和已經通知老父得知雙殘出現的種種經過,並叩請聖尼領率群俠追索雙殘而為天下除害。

  心如聖尼卻含笑說道:

  「自昔日與冰心師妹一別,竟未見面,既然消息已到,老尼深信雙殘難逃一死,老尼因已發誓不再殺傷,況本身實有急事待理,故而決心不再逗留此間了……」

  上清宮掌門之人,不待心如聖尼把話說完已接了說道:

  「庵主之言雖是,但雙殘近在咫尺,石大俠夫婦尚未知來期,若庵主……」

  心如聖尼搖頭說道:

  「掌門只知其一,請容老尼解釋,穆少俠雖中陰毒,但老女怪受傷更重,並被地華寶鏟削斷一臂,若無半月休養,絕難再為惡行,雙絕城主穆大俠的「廣成真解」實是腐屍陰功所懼功力,是故老尼斷言,雙殘夫婦已身受重傷而急待療治,此時,即便老尼留在青城,亦無用處,青城廣闊,可供雙殘隱身洞崖何只千百,窮搜難得,不如趁此時機諸位妥當安排對策,敬候青衫神叟石大俠夫婦來到之後,謀定而動,老尼盤算日,雙殘傷復重出為惡之時,亦即授首之期,老尼身負恩師所示重任未了,不能久留青城,是故必須動身。」

  群俠聞言咸認心如聖尼所說不錯,自是無法挽留,遂恭敬從命紛紛站起相送。

  心如聖尼卻突然將所捧玉匣交給了雙絕城主,道:

  「令郎人中之龍,又是老尼晚兩代的小輩中人,無可賜贈,這玉匣就算見面的禮物吧,匣中物,必須等待令尊及石太快夫婦來後,方可開啟取出,切切勿忘!」

  穆子淵不能不收,只好拜謝厚賜,恭送心如聖尼出洞,臨行剎那,心如又道:

  「設若雙殘早一步重現青城;記住,你們切莫妄進,只要以廣成神功和真力防守不懈,雙殘絕無法獲勝,斷魂血箭已不在朝陽洞中,是故雙殘要是前去摸索,無防任之,叫他們嘗嘗「天通真人」所留下埋伏的滋味,豈不更好。」

  穆子淵聽說「斷魂血箭」業已不在「朝陽洞」中有心拜叩心如聖尼內中原由和「斷魂血箭」的藏處,但他熟思之後,終於作罷。

  心如聖尼的身影,漸漸遠去,穆子淵立刻和上清宮掌門真人商妥搜索雙殘下落及掩埋死者等事宜,金鞭崖洞只留下四位老俠,來看顧沉睡未醒的穆印。

  金鞭崖洞自昔日青衫神叟穆存儀強人,被紅面矮佛閔天聖封閉之後,至今七十二洞室只剩下這麼一間,但仍然非常寬敞,上清宮掌門派人送來食糧等物,並將金鞭崖洞劃作搜索雙殘聚結群俠發施號令的地方。

  穆印在沉睡過對時之後,果然像心如聖尼所說的一樣,自然醒來,不過因為聖尼曾說他要休養幾天才能復原,所以沒參加搜索天山雙殘的行列。

  群俠在一連三天三夜窮搜青城山區之下,失望而歸,天山雙殘像是煙霞雲霧一樣,竟然消失無蹤,群俠當然夢想不到,天山雙殘藏身地方就在金鞭崖洞的另外一條徑之中,和群俠劃為中心的這間金鞭崖洞,恰好形成一上一下!

  穆印在三日夜後,非但所中地煞腐屍陰毒早已化盡,精神反而比先時煥發,雙絕城主穆子淵料知聖尼垂青愛了,在敲打穴道的時候,悄然貫賜愛子幾分真力,否則斷言這種樣子。

  群俠在再次商量之下,決定大家守於金鞭崖洞,威認天山雙殘因受傷甚重,目下正在休養,當雙殘復原之後,勢必重現蹤跡,金鞭崖洞最為適中,故而無人反對暫時居留。

  天山雙殘自然也想不到群俠就在自己夫婦的頭頂洞中,他倆自重傷相攜逃歸秘徑中後,不由悔恨交並,老男怪只不過是真氣被震,靜坐用些功夫一日即可痊癒,老女怪卻受傷太重,一條臂膀被生生斬斷,止血封穴之後,真氣已是大損,不由恨聲埋怨老男怪當時意圖殺死對方才落得這般結果!

  老男怪不敢多言,只好安慰老女怪,老女怪卻冷冷地說道:

  「老不死的,那小子用的是『地華寶鏟』,不問可知,玉面煞神這個小王八蛋也完了,否則寶鏟不會到別人手上!」

  老男怪卻搖頭說道:

  「這事現在難說,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老女怪雖說業已止血封穴再無大礙,但是聽老男怪說:「焉知非福」,大怒叱道:

  「老娘斷了一條手臂,你卻說焉知非福,福在那裡?」

  老男怪急忙解釋道:

  「這你可是誤會了,斷臂之仇遲早有報,我說的福是因為地華寶鏟既然出現,設能到手何慮不能開通朝陽洞的石闡秘徑,那時斷魂血箭豈不垂手而得?」

  老女怪哼了一聲,道:

  「老娘至少十天才能復原,你就先少打如意的算盤吧!」

  老男怪不再多說,以本身真力相助老女怪早日復原,以便謀劫地華寶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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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43: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半人半鬼


  十天之後老女怪業已恢復了受傷以前的功力,這兩個半人半鬼的東西,至習成腐屍陰煞之後,除人血人腦外,不食他物,如今已有多日未曾食用,雖說並不飢餓,但卻覺得精神不適起來。

  老女怪失血過多,尤其口饞,這天深夜,老女怪向老男怪商量外出,老男怪卻已成驚弓之鳥,雖說前次受傷因為驕敵大意,但卻深知穆子淵若拼全力施展「廣成神功」,自己雖能不敗,勝卻毫無把握,故而安慰老女怪再耗幾天。

  自他們受傷日起,在十四天的初更過後,老女怪已然決定當夜趁老男怪跌坐用功的時候,獨自悄悄外出,撈幾個活人前來食用。

  老男怪不知老女怪已下決心,只顧安然用功,老女怪悄悄離開了秘徑,他還沒有察覺。

  老女怪在二更時候離開了秘密洞府,飛縱上金鞭崖洞側,此時金鞭崖洞中群俠正在各自用功,因為十數天來不見雙殘露面,個個認為雙殘若不是傷重至今未曾復原,就是業已退出青城,只有穆子淵深信雙殘決不死心,即將出現!因此穆子淵暗中嚴囑愛子穆印,隨時警惕以防突變。

  老女怪縱上崖頭,穆印恰好在外搜索歸來,淡月之下,霍然發現一條人影捷逾雲燕一般飛馳向下山路徑,因相隔尚遠,穆印並未看清是誰,但卻認定這人並非群俠中任何一位,緣因黑影之快捷,超乎群俠,故而穆印悄沒聲的暗中追躡黑影之後不捨。

  老女怪不料業已現露形蹤,其實當她縱下金鞭崖頭之時,已經看到金鞭崖洞之中有燈光外洩,但她也十分小心,是故寧捨近處而撲向遠地,在飛縱約已三里之後,不遠處左斜方,有戶山居人家,木柵環繞牆,透出一絲燈光,老女怪毫不考慮擁身撲上柵牆,翻縱於這戶人家的院落之中,

  後面追躡不捨的穆印,此時卻已看清黑影正是天山雙殘之一的老女怪,不由猛地止步,劍眉一挑沉思是否應當犯險前往,老女怪雖說曾被穆印斬斷一臂,但以穆印本身功力火候來說,卻差老女怪甚多,今夜單身追躡至此,初不料正是久索未得消息的老女怪,倘若冒險前進,勢必雙方碰頭,那時老女怪固有前鑒,搏鬥起來即將施展全力,穆印深知那冒時自己必陷危境!

  不過穆印看出老女怪的意圖所在,自己身為俠義之士,焉能目睹老女怪慘殘人命而不管不問,穆印沉思多時,決定即便必死,今夜亦斷然不容老女怪如願,因之猛一頓足飛撲上了木柵!

  老女怪此時業已失去了蹤影,穆印不由焦急難安,但是虜中卻又不像已遭事故的樣子,穆印隨即靜心窺聽,發覺老女怪竟然藏於房後尚未出手,穆印隨即悄悄繞奔房後,果然,老女怪正俯身探首隔著點破的窗紙,向室內窺探動靜!

  穆印目睹此情,不由暗皺眉頭目忖道:

  「老女怪功力之高,雖金針落地亦能聽出,自己相距老女。怪不過兩丈多遠,她怎地卻似未聞,這情形罕奇的緊,除非室內有了足以使老女怪心無二用的怪事,否則老女怪斷然不會這般模樣!」

  穆印想到這裡,立刻悄然退到前面,竟也在前窗下,以口水濕破了紙窗,窺探所以。

  穆印因好奇心重,再者深知不敵老女怪的地煞腐屍陰功,只要老女怪沒有殘傷人命,穆印業已打定主意,不去驚動老女怪而惹大禍。

  穆印因為自知老女怪的方位何在,是故在濕破窗紙暗窺的時候,首先去找老女怪點破的窗紙空洞,穆印心細如髮,決不給老女怪留下悄然而去的機會。

  室內佈置非常簡陋,左後方靠牆是一張用四片石板搭成的床,床上只有一個捆捲著的行李,後窗前,擺著一張退了顏色的八仙桌,桌上一盞油燈,兩旁各有一把木椅,除此之外再無別物。

  室內走中,由樑上垂吊著一根粗如人臂般的鋼索,索上倒吊著一個人,穆印看到這人的模樣之後,不由劍眉陡然揚飛,神色一變!

  原來這被鋼索倒吊著的人,竟是在杉木林中突然失去蹤影的穆東源!

  怪事不止一端,再看室內地上,分九宮八卦,盤著九條通體雪白面長僅三寸的怪蛇。

  穆東源似乎業已昏死過去,倒吊鋼索之上動也不動,那九條怪異的蛇,卻緊盤一堆,各吐腥舌圓睜碧目,不知意圖何為!

  片刻之後,穆印方始看出怪蛇奇特之處,九條怪蛇腥舌吞吐之間,射出星星點點腥涎,若非穆印視力極強又專心注意,兒乎無法看出怪蛇噴出的星點腥涎,俱皆宜人穆東源鼻竅之中,這樣噴射約有盞茶光景,穆東源口中滴出幾點黑色水珠,那九條怪蛇各自微吸,黑色水珠已吸入怪蛇腹中,然後怪蛇又噴出腥涎,穆東源也繼之口中流下黑水,就如此輪而復始,一遍又是一遍,怪蛇所噴腥涎越來越濃,穆東源口中所流出的黑水卻越來愈淡。

  穆印乍睹奇景的剎那,尚能兼顧到後窗外窺探動靜的老女怪,可是後來卻因一心思索怪蛇噴涎和伯父口出黑水的原故,忘記了老女怪的存在!

  穆印注目伯父及怪蛇的怪異事情,業已忘記經過多少時間,直到伯父口中所流黑水變作濃自而轉為澄清,玉蛇不再噴射腥涎而盤堆不動為止。

  此時,穆印已然明白玉蛇似在替伯父醫治某種特殊的傷毒,囚之穆印方始重又窺向老女怪的後窗,發覺老女怪和自己一樣。看出了神,並未傷人也沒有潛逃而去,穆印不由暗喜,此時穆印深信必能偵得雙殘隱身之地,只要自己小心謹鎮莫露形藏,必可勝任,只是伯父被吊室內卻使穆印頗為為難。

  穆印暗中略一沉思,決定暫時監視老女怪動靜為急務,關於伯父之事,日間稟明父親之後自有安排,穆印想到這裡才待閃身飛縱到後面,監視老女怪的動靜,驀地耳邊聽得有人以真力傳聲對自己說道:

  「娃兒此時妄動不得,在你背後探手可及地方,站著那個半人半鬼的男怪,聽老朽吩咐,再次假作注意窺探室內動靜,然後暗提真力猛自前窗撲進室中,快!」

  穆印聞言心中不由怦怦亂跳,但卻不敢現於形色,果然按照暗中傳聲示警異客的吩咐,再次躬身由所破窗紙洞中向室內窺探,趁弓身之際,已將真力提起,繼之迅捷無與倫比的全身撲向室中,並且佑掌趁勢以十成神功凌虛向身後猛擊劈出!

  在一陣窗欞破碎暴響聲中,穆印業已撲進室內,他覺出左足一涼,因之在撲進室中之後,並不回顧,雙臂猛抖又斜縱出去了數尺,方始瞥向足下,左腳所著快靴已失,再看窗外;老鬼怪止捏著他的左足靴子,神色猙獰的怪笑不止!

  適時室外迎面的木柵牆上,人影閃飛縱橫,隨即出現了雙絕城主穆子淵,四老俠和上清宮中的掌門。

  雙絕城主手挎著「地華寶鏟」瞥日看到愛子無恙,立即提聲說道:

  「印兒當心,為父等追趕老男怪至此,卻不見那老女怪何在

  穆印不待老父說罷,急忙接口說道:

  「爸要注意,老女怪就在此室後方,孩兒即是因為追躡老女怪才來的!」

  雙絕城主穆子淵聞言立刻揮手施令群俠分踞木牆,嚴加戒備,老男怪卻怪笑一聲抬腿就要從破散的窗戶中跨進室內,突然後窗外傳來老女怪的喝聲,道:

  「老不死仔細看看地上,再亂闖不晚!」話聲中,疾風吹襲,老女怪業已飛投到老鬼怪的身旁!

  老男怪適才只顧擒殺穆印食之解恨,前窗雖被穆印湧身逃避之時震碎,老男怪卻一心怨毒,盯在穆印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高吊在室中的那人是誰,和盤在地上的九堆白色物體是什麼東西,如今經老女怪暴喝點醒,不禁才注意到室中的一切。

  穆印這時已退到室內一角,雙絕城主穆子淵仍與一干群俠穩立木柵牆上,戒備不懈,但卻不急於和雙殘搏鬥。

  老男怪在注目之下,臉上露出殺氣,低沉地說道:

  「原來是穆東源這個小子被吊在這裡,哼!看我不要他的狗命!」

  老女怪急聲阻止老男怪妄動,接著悄聲說道:

  「閔東源離開你已十數天,被封穴道已死,理應早已喪命黃泉,怎地卻仍然活著?」

  老男怪驚咦一聲,點了點頭,老女怪繼之手指九條玉蛇說道:

  「老不死的,莫非你忘了昔日恩師所說的『玉骨火蛇』!」

  老男怪猛吸一口涼氣,退步不迭,急促的說道:

  「你即知此處有『玉骨火蛇』,卻怎地還不快些離開,走!快走!」

  老女怪搖頭說道:

  「我還沒有看到火蛇主人,怎肯就這樣離開。」

  老男怪嗯了一聲,回頭瞥望了木柵牆上的穆子淵等人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天上,道:

  「已經三更過了,咱們先打發走後面這些惹厭的東西如何?」

  老女怪霎了霎眼,點點頭,和老男怪立即霍轉身軀,大踏步奔向水柵牆旁,穆子淵早提足「廣成神功」,揮手號令四老俠及上清宮掌門人,只等雙殘奔走近些即同時全力出掌相搏!

  適時室內一角傳來沙啞的聲音,問道:

  「老朽由聲調方面,聽出外面的朋友頗像雙絕城主,設若不錯請答一言。」

  雙絕城主穆子淵暗皺眉頭,但卻立即揚聲答道:

  「室內是何方朋友,在下正是雙絕城主!」

  天山雙殘在突然聽到室內話聲的時候,竟也止步不前,當穆子淵答話之後,室內傳來哈哈笑聲,只因這人嗓音沙啞,是放笑聲十分難聽,天山雙殘夫婦竟也不禁聞聲皺眉。

  室內笑聲止後,話聲又起,道:

  「老朽乃城主故友,敬問城主何來?」

  穆子淵劍眉再次挑動,對這怪異沙啞聲音的人,著實記不得了,這人問及來意,不能不答,遂簡略說出天山雙殘惡行及追追躡雙殘來此的經過,並拜問室內這人名姓。

  室內沙啞嗓音的這人,久久未再出聲,穆子淵不由暗中驚疑,愛子穆印尚在室中,設若有變,愛子不會不立即示警,為何

  穆子淵沉思至此,耳邊突然傳來愛子的真氣傳聲的話語,道:

  「室內前輩示令孩兒,以真氣傳言稟陳父親,放雙殘逃生,然後即請父親室內一會。」

  穆子淵聞言深覺奇怪,是故並未挪動,愛子真氣傳聲又起,道:

  「室內前輩又說,雙殘已成網中之魚,決難逃脫,父親請即室內相見。」

  穆子淵今夜本是在金鞭崖洞久候愛子不歸,放心不下,與四老俠出洞眺望,不料適當此時,藏身金鞭崖絕望中秘徑的老男怪用功醒來,發現老女怪業已不在。

  他夫婦自習成地煞腐屍陰功之後,所過之處必有怪異氣味,旁人或難嗅出,可是他夫婦卻一嗅即知,老男怪惦念老女怪的平安,飛身建上一路接應,恰被穆子淵發現,遂與四老俠及上清宮掌門追下,直到此處,如今聽愛子傳聲相告,思及金鞭崖洞正好已無人在,不虞雙殘前去,遂揮手示意四老俠及上清宮掌門之人,同時飛身縱出柵牆,迅疾轉向後方!

  天山雙殘立於院中,突見穆子淵等人飛身退去,不禁被此驚疑的互望了一眼,他夫婦業已聽出室內主人和穆子淵是相識舊友。

  按理對方正好前後夾攻自己夫婦才是,奇怪卻突然退走,不問可知,室中必有陰謀,是故雙殘竟未挪動。

  詎料雙殘就在這略以遲疑當空,身後不知何時竟然悄沒聲的爬來了數條「玉骨火蛇」,蛇長僅有數寸,神態安善,並沒有其他毒蛇那種猙獰外形,但雙殘卻嚇得驚呼出聲,雙雙湧身而起,疾箭般飛射出了木柵牆頭,怎料看來巧小好玩的「玉骨火蛇」,竟然也騰躍而起,紛紛追去!

  室內沙啞聲音適時喝道:

  「只要『大白』去就行了,『小白』帶著它們回來!」

  說來不信,紛紛騰躍而起的「玉骨火蛇」,除其中之一如閃電般飛射追去之外,余蛇立即半空轉回,隱於暗影之中。

  此時穆子淵等人業已由後面的棚牆外縱了進來,愛子穆印已然推開室內後窗,胞兄穆東源已經由穆印抱扶解脫鋼索放置地上,穆子淵睹此情形,已知室內主人並無惡意,遂揚聲說道:

  「在下不知是那位故交朋友居於此處,可容面拜?」

  室內隨著穆子淵的話聲,走出了一人,此人右臂已失,頭髮禿盡,目光如炬,望著穆子淵默默含笑,穆子淵心頭一凜,此人雖曾相識,但著實令人難信會在此處相逢,況穆子淵記得清楚,倘若此人真是心中所想到的那個舊識,則這人三脈已絕,真力早失,並且業已殘啞多年,又怎會變得這般模樣?!

  這人似是看出穆子淵驚疑之色,立即含笑說道:

  「城主別來無恙?老朽自昔日蒙義救不死,無時忘仰恩德

  穆子淵此時已然認定自己所想的不錯,接話說道:

  「在下確實夢想不到,能在此處與尊駕見面,這算是有緣千里相會了。」

  這人立即肅容而進,室內除八仙桌旁兩把木椅外,再無坐位,穆子淵首先對四老俠及上清宮中掌門,引介與這人道:

  「皆日綠林有南北雙傑,主人就是當年被人稱為『南傑』的張勳張大俠!」

  張勳聞言沙啞著嗓子哈哈一笑,對老快等人道:

  「這是城主捧我張勳,當年我可不叫南傑,而是被人稱作『南鬼』!」

  這句老實話,說得大家都笑了,穆子淵因所疑之事太多,忍不住立刻發問,南鬼張勳竟不作答,卻手指地上躺著的穆東源對穆子淵,道:

  「城主,這個人老仍深信城主認識他吧?」

  穆子淵劍用一皺,道:

  「這是在下的胞兄,怎會不認識呢。」

  南鬼張勳一笑,道:

  「令兄當年點我的三脈,使我受盡酷刑,如今落到我的手中城主,你說我應不應該來報當年的仇恨?」

  穆子淵低沉的說道:

  「恩怨分明本是大丈夫的行徑,不過……」

  南鬼張勳不容穆子淵把話說完,已接口道:

  「令兄怎地習了狠毒無比的『地煞腐屍陰功』?莫非和雙殘有關?」

  穆子淵無奈之下,將所有發生的往事,詳述一遍,並且說到本來的姓氏出身和前一代尊長們的恩仇,最後問及張勳是從什麼地方救得穆東源的。

  張勳對這一點依然不答,卻鄭重地說道:

  「城主,令兄已被雙殘暗下毒手,點殘重穴,若非適巧碰上老朽,已然喪命,如今老朽已將令兄重穴解開,並且業已提淨了他那一身腐屍陰毒,不過今兄雖然已經無恙,但那一身功力,卻已完全消失,此非老朽故意為之,不知城主可能相信?」

  穆子淵慨然說道:

  「穆子淵深感尊駕以德報怨仁厚之情,自是深信無疑。」

  張勳頷首說道:

  「城主果然是坦蕩的君子,老朽實告城主內情,令兄本可不失功力,但老朽奉諭行事不敢不避……」

  穆子淵不由接口問道:

  「尊駕龍奉何人之諭,可能示知——

  張勳鄭重的說道:

  「此事談之過早,老朽已知帝君及令尊大人與石大俠夫婦,不日將到青城,候令尊駕臨之時,老朽定然面陳一切,此時尚有其他要事與城主及諸大俠相商。」

  穆子淵雖然滿腹疑雲靖但因張勳已然說明要候父親來時再說,自然不便再問,又聽說另有要事相商,遂靜候張勳的下文。

  張勳目光瞥望了四老俠及上清宮掌門人一眼之後,道:

  「城主,老朽已令所養異蛇『大白』暗中遺躡雙殘身後,故而雙殘藏處稍待即知,知曉雙殘藏處之後,城主意欲如何處置雙殘?」

  穆子淵立刻說道:

  「候天明之時,將雙殘及所臥石匣始於日光之下,使雙殘服誅!」

  張勳止色的搖了搖頭,道:

  「雙殘畏懼日光的事情,是何人所說?」

  穆子淵無法回答張勳的這句問話,天山雙殘畏懼日光的事情,雖然穆子淵深信不疑,但卻只是自己從種種變化中想像出來的解答,並無確證,如今張勳動問卻回答不出所以然來,日光偶然掃向乃兄穆東源身上,立刻得計,正色說道:

  「此事只是在下想像,但家兄既在,大可一問究竟。」

  張勳卻擺手說道:

  「這可不必,因為令兄也認定雙殘畏懼日光,問也徒然。」

  上清宮中掌門之人突然稽首問張勳說道:

  「聽老英雄話中之意,似是在說天山雙殘畏懼日光的事情不實,敢請指教。」

  張勳不答掌門此問,卻反問上清宮掌門人道:

  「老朽敬問真人一言,真人認為天山雙殘現在是人抑或是一具未腐屍體?」

  上清宮掌門之人想了一下,方才答道:

  「雙殘自然應該算是生人。

  張勳頷首說道;

  「掌門人說的對,雙殘是人,人還有怕日光的嗎?」

  群俠一聽,心中想:對呀,人怎麼會怕見太陽光呢?不通,不通。

  穆印這時卻以詢問的神色看看張勳,道:

  「晚輩認為人自然不畏日光,但是雙殘因為習練地煞腐屍陰功。故而伯見太陽。

  張勳看了看穆印,緩緩反問說道:

  「自古有殭屍傳說,真正的屍體還不怕太陽,雙殘是人又怎會畏慢?不通!」

  穆子淵見張勳只在這件事上說個沒完,又沒有解答,不由問道:

  「等駕的意思何所指說,敢請解釋清讓我們明瞭如何?」

  張勳霎了要眼,道:

  「這件事現在最好不談,總之,城主在知曉雙殘藏處之後,千萬不要莽撞行事。」

  四老俠和上清宮掌門人,俱是經驗豐富的人物,自然聽出了端倪,上清宮掌門人神色一變,盯注著南鬼張勳說道:

  「張老英雄說話吞吞吐吐,莫非是因為貧道會洩露真情?」

  上清宮學門人的這種想法,很有根據,因為在場之人,除自己外,其餘的都是穆子淵父子長輩世交,張勳設非疑及自己,怎會避開正題而不答呢。

  張勳由上清宮掌門人話中,聽出已有不悅和怒意,立刻含笑說道:

  「掌門人誤會了老朽,實因老朽突然想起一事,故而對此問題暫不論及。」

  上清宮的掌門人自然不便再說什麼,可是心中卻依然存下了成見!

  穆子淵看在眼中,卻無法代張勳解釋,張勳卻開口又道:

  「老朽身奉他人諭令,有些話和事,作不得主,就剛才所說的來論,恐怕已經是說多了,現在只等『大白』回來,其間的空閒,正好請城主以真力拍醒令兄。」

  穆子洲知道張勳有心借此將剛才的事情越過,遂頷首而前,以真力拍開了乃兄穆東源的穴道,試用乃兄一身功力果已失去,不由代乃兄暗自感傷不已。

  穆東源醒來之後,發現胞弟在旁,立即悲聲說道:

  「兄始,我完了,一身功力全廢啦,這樣子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張勳一旁接話說道:

  「在老朽看來,這卻正是活著有意思的時候!」

  穆東源聞聲才注意到其他人,立刻低下了頭不再開口,穆子淵卻安慰他道:

  「哥哥,江湖險詐,失去了功力反而可以不再恐懼,等此間事了,小弟必然稟明父親,陪哥哥一生。」

  穆東源霍地抬頭,激動的看著乃弟,接著搖著頭說道:

  「不啦兄弟,從前我留得你還不夠嗎,再說我怎麼有臉去見弟妹,我已有打算,早已安排好去的地方,只要你並不恨我,我已夠高興了。」

  穆子淵不知怎樣安慰胞兄才好,心中突然想起一事,神色喜說的說道:

  「哥哥別急,小弟有了恢復哥哥功力的辦法了!」

  穆東源神色卻依然悲傷的搖著頭,穆子淵認為乃兄不傷自己的話,低聲說道:

  「石伯父和父親功力蓋世,必可恢復哥哥的真力內功,況帝君……」』

  穆東源沒等穆子淵把話說完,已慘笑一聲,道:

  「兄弟你不懂,我這一身功力今生難再復原了,誰來也沒有用。」

  張勳此時卻又在一旁接話說道:

  「昔日我三脈被斬,功力盡失,到如今反而因禍得福,看來功力不是最要緊的事情。」

  穆東源好像非常不願意答理張勳似的,所以低著頭不再開口,張勳卻又說道:

  「現在你身體已經復原了,何時走呀?」

  穆子淵聞言一愣,道:

  「家兄要到什麼地方去?難道……」

  穆東源卻揮手示令穆子淵住口,道:

  「兄弟,我的事你不要多管!」說著又轉對張勳說道:

  「什麼時候走都可以,隨你吧!」

  穆子淵此時料知胞兄在失蹤之後,已和張勳所說幕後的前輩見過面,並有所承諾,但目下穆子淵卻不能不管不問,才待開口,張勳已對穆子淵說道:

  「令兄去的地方是世人百覓難得的住處,此事早成定局,城主不必多問。」

  穆子淵聞言抗聲說道:

  「家兄雖蒙尊駕代除腐屍陰毒,但卻不能……」

  張勳中途接口說道:

  「城主放心,令兄之事非老朽所命。」

  穆子淵不由接話沉聲問道:

  「那到底是誰敢作這樣的安排?」

  張勳緩慢的說道:

  「此人名姓老朽不敢說出來,但他留有一函,要老朽面陳令尊大人。」

  穆子淵暗中生疑,露然想起一個問題,道:

  「家父前來青城,乃因在下有呈稟信件,他人不知此事又怎能予留信函?」

  張勳一笑,道:

  「這人對城主的一舉一動無不詳細,城主不信可問令兄!」

  穆子淵以懷疑的眼光看著胞兄,穆東源卻無力的點頭說道:

  「張勳說的不假,這位前輩的身份很高,兄弟不要再多問了。」

  穆子淵無可奈何的歎息一聲,道:

  這都是小弟害了大哥,要是小弟不將大哥救離雙殘身旁,何致生此變故。」

  穆東源卻慘然一笑,道:

  「萬幸兄弟在那猩猩洞前說明了咱們的身世,否則我早被那位前輩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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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43:26 |只看該作者
  穆印天生聰慧,勝過乃父,又因得到帝君垂青,當了然身世之後,帝君並將昔日與祖父青衫神叟結認經過說出,如今聽伯父說到若非身世謎解,幾成死數,不由恍然大悟,立刻說道:

  「伯父,小侄想起來了,這位前輩可是姓『閔』?」

  此言出口,張勳神色陡變,穆東源也不禁驚佩的抬起頭來,穆子淵自然也想起了這個人來,穆印越發知道所料不錯,才待開口接說下去,張勳卻已嚴肅而鄭重的搖頭說道:

  「少城主的是聰慧,但時間不到,說出有害無益,老朽敢請話留半句!」

  穆印自然不再開口,穆子淵卻對胞兄說道:

  「即是那位老前輩所命,則小弟深為大哥慶賀,大哥可有什麼事情吩咐?」

  穆東源搖了搖頭,穆子淵正想再說幾句,突然聽到窗外一聲蛇叫,那追躡天山雙殘身後的『玉骨火蛇』大白,已飛投進來,張勳立即將手臂張開,大白騰飛而起落於張勳臂上,自衣袖中爬了進去。

  張勳神色凝重地看了穆東源一眼,道:

  「老前輩料事如神,雙殘果然藏身老前輩所示地方,咱們應該各幹各的了!」

  穆東源毫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從地上緩緩站起,對穆子淵道:

  「愚兄尚有一事耿耿在懷,要請賢弟代我把話傳到,昔日愚兄只顧以毒汁灌入帝君行宮秘室,致閔家賢妹身受殘傷,若閔家賢妹有所吩咐,賢弟可代愚兄全部承諾,萬莫猶豫。

  穆子淵頷首皮諾,尚待安慰胞兄幾句,張勳卻已開口說道:

  「老行從現在起,要和城主行止相共了,不知城主如今下榻何處?」

  穆子淵告訴張勳,說現在居於金鞭崖洞,張勳神色微變,瞥望了穆東源一眼,穆東源毫無表情,穆子淵看在眼中暗覺奇怪。

  張勳沉思片刻之後,方始頷首說金鞭崖洞是好地方,繼之說群俠一夜未眠,理應早些回去休息,並說天明之後,他自會前往金鞭崖洞和群俠見面,穆子淵無奈之下,殷殷相祝乃兄珍重之後,與乃兄及張勳分別而歸。

  回轉金鞭崖洞之後,穆子淵心情重重,穆印看出乃父惦念伯父之情,近前俏語道:

  「孩兒沒有想到『閔』老前輩還活著。」

  穆子淵正想著心事,並沒聽清楚愛子說的什麼,只嗯了一聲,穆印遂請乃父休息,穆子淵卻搖了搖頭,此時相距天明已近,穆子淵突然由坐處站了起來,一言不發離洞而去!

  穆印自不放心,追出洞外,穆子淵回顧了愛子一眼之後,問道:

  「今夜事出突然,我還沒問你是怎會追躡老女怪到張勳居處的?」

  穆印遂把自己摸索雙殘蹤跡歸來,適巧看到一條矯捷人影出現在金鞭崖頭等往事說了一遍,穆子淵要愛子指明發現老女怪的確實地方,穆印指出該處之後,穆子淵臉上現出了微笑,道:

  「事也真巧,我就是在這個地方,看到老男怪瘋狂的嗅個不絕,然後老男怪飛般馳去,方與大家追蹤前往的,印兒,你看天山雙殘會不會就藏在這條深壑絕崖下面!」

  穆印低頭看了崖下一眼,業已瞭然父親之意,道:

  「是有可能,爸,您請先睡上一覺,天亮之後,孩兒陪爸下去探搜一次。」

  穆子淵點點頭又回到洞中,父子雙雙睡下。

  醒來日已三竿,張勳尚未來到,穆子淵不願驚動四老挾,示意愛子之後,藉故離開金鞭崖洞,父子立於深崖邊沿,仔細注意崖下及附近地方,立刻發現雖已剷平但卻仍有些許痕跡的蹬道。

  穆子淵沉思剎那之後,悄語說道:

  「印兒,我想下去看看。」

  穆印昨夜已知老父之意,明知攔阻無效,恭敬的說道:

  「孩兒願意隨著父親一道下去,即便遭遇變故,多一人總要好些。」

  穆子淵盯注了愛子一眼,慨然頷首道:

  「你既有此心,我不說什麼了,小心些就是!」

  穆印應諾一聲,看準落腳地方,當先飛身縱下,穆子淵眉頭

  一皺,繼之縱落,日間易於下崖,再加上父子二人功力高超,霎眼時候已降下十數丈高,業已接近雙殘藏身之處。

  穆印在前,首先發現那個秘徑洞口,悄語道:

  「孩兒下右方不足丈遠,現出一座小洞,孩兒想進去探搜一番!」

  穆子淵剛剛說了一句,『且慢』!豈料穆印雙手一鬆,身形微弓,竟已施展『金龍橫飛」的輕功絕技,在半空中一翻一挺,投入那個洞口之中!

  穆子淵不敢怠慢,繼愛子身後縱入洞內,只見愛子就站在洞口內不遠地方,數丈之前,停放著天山雙殘睡眠所用的那個石匣!

  石匣既在,不問可知,天山雙殘這多日子就是躲藏此洞之中,穆子淵探手將所背地華寶鏟取下,飄身石匣旁邊,猛力砸下!

  穆印慌不迭的出聲喚止,穆子淵舒腕揚臂硬將地華寶鏟剎住,皺眉問道:

  「印兒,你為什麼阻止為父毀此石匣?」

  穆印上步行近老父,悄聲說道:

  「昨夜張勳曾說,老怪夫婦似乎未必畏懼日光!」

  穆子洲聞言雙眉緊鎖,昨夜張勳對這一方面,確實說過用意十分含糊的話,聽來似是對雙殘畏懼日光一節,暗示並不可靠,果然如此,石匣裂解雙殘出現之後,自己父子退已不能,進則不敵,豈非死數?

  不過穆子淵卻又百思不解,設若雙殘不畏日光,又何必抬著這具石匣,遠自西天目到青城山呢?

  穆子淵沉思多時,毅然下定了決心對穆印說道:

  「孩兒,為父業已決定毀此石匣,不論匣中雙殘是否畏懼日光!」

  穆印感佩老父的人格,立即爽朗的說道:

  「只要是父親決定毀此石匣,孩兒都會覺得是應當作的,您老人家動手吧!」

  穆子淵心中感觸良深,想到設若石匣碎裂,雙殘不畏日光暴出發難,自己父子極可能沒有談話的機會,更或許……穆子淵轉念到這兒,以地華寶鏟按地,說道:

  「印兒,我因為身遭不幸,從你很小就和你被迫分開,其間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使我沒有辦法去親近你,雖然帝君全力照拂你長大,但我說來總是覺得對你和你母親深感愧咎,本想事態明朗之後,得享天倫之樂,不料老人家諭令來此取回斷魂血箭,如今雙殘為惡,為父不得不冒生命之險,印兒,願你……」。

  穆印知道父親要說些什麼,立刻接口說道:

  「孩兒從父親及各尊長處,所得已厚,爸,天不負人,孩兒深信仍能陪待您老人家回轉家園!」

  穆子淵不再多說,點了點頭,只囑咐了愛子千萬當也,然後猛揚無堅不摧的地華寶鏟,以真力貫集鏟上,砸向石匣!

  石匣雖厚,依然在一聲暴響之後,散碎分裂,穆子淵連環三鏟,將石匣全部擊毀,怪道的是,內中並無雙殘的人形,穆子淵父子不禁駭然返身,提足功力注目四周不懈!

  砸飛散揚的碎石塊已皆墜落地上,雙殘仍未現形,穆子淵目光向甬道盡頭一瞥,悄對穆印說道:

  「印兒,小心戒備,前面一探!」

  穆印點點頭,父子二人悄然轉身向南道盡頭縱去!

  這條兩邊秘徑,本系金鞭慢洞七十二室的後洞口。昔日紅面矮佛閔天聖,曾將天外雙魔夫婦鎖因此間,芮九娘也曾誤打誤撞的困居過一些時日,並且親手埋葬了天外雙魔中『玄衣女魔』莫嫁的屍骨,而進入金鞭崖洞之內,誤觸埋伏被困絕地而與穆存儀和閔們相會,始惹出一身恩怨。

  穆東源來時,已受高明指教,況且早將生死置於不顧,雖然乃弟和胞侄突然出現,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但卻仍能沉著應戰,所以絲毫不現慌張的樣子,微笑著,緩緩接話說道:「兩位要是不能信任我的話,就請動手置我於死地好了!」

  老男怪嘿嘿一笑,道:

  「這是你疑心而生暗鬼了,不過天下那有這麼巧的事囑?」

  穆東源冷笑一聲,道:

  「天下的巧事不多,可是我全遇上了!哼!」

  老女怪嬌笑一聲,怪聲怪氣的說道:

  「東源呀,你這句話像是別有所指,何不說的明白些呢?」

  穆東源聲調冷淡的說道:

  「有何不可,你們兩位被玉面煞神叛困鐵心地莊,是巧事!當年有心擄劫石承棋而誤取玉面煞神,又是巧事!我與姓穆的有仇,竟被玉面煞神手下駝奴青海一煞所救,也算巧事!最巧的是,玉而煞神會起意把我送進鐵心地莊!巧而又巧的是,你們夫婦會被困數十年而沒死,因之由我身上掙脫牢籠而出困!這些是他人百年不遇其一的巧事,可是我卻親身經歷了不少,難道不對?」

  天山雙殘一時無話可答,因而沉默了下來。

  突然,老女怪似是想起了什麼事來,沉聲說道:

  「還有更巧的呢,剛才那兩個小子曾說一個叫張勳的告訴他們,我夫婦未必畏懼日光,對這一點來說,東源,你不認為巧到非常玄妙?」

  老鬼怪也因老女怪的這句話而醒悟,迭聲說對,並追問穆東源不休,穆東源卻若無其事的笑出聲來,繼之反問天山雙殘道:

  「兩位困於鐵心山莊之中,無心發現了「地煞陰經」,進而決心習練,現在請問兩位,陰經所載的功力可曾練成?」

  天山雙成不知穆東源何發此問,同聲答道:

  「你這句話問的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知道我夫婦已將地煞腐屍陰功練成?」

  穆東源冷笑一聲,道:

  「我再問你們一聲,習成腐屍陰功之後畏懼日光的話,是誰說的?」

  天山雙殘仍然未加思索,老男怪立刻沉聲說道:

  「東源!記得我告訴過你,畏懼日光之言是載於那部地煞陰經之上的!」

  穆東源聞言哈哈大笑數聲,譏諷的反問說道:

  「既是載於陰經之上,適才你們兩位又為什麼疑心到畏懼日光是不實在呢?」

  天山雙殘被穆東源問得張口結舌,無言可答。

  半晌之後,老女怪話鋒一變,道:

  「東源呀,你今天來的時候不是也說過,你有辦法能使我們夫婦不畏日光嗎?」

  老男怪也想起了這件事來,接上話,道:

  「對對,東源,這是你說的話,我夫婦才信你離開石匣,難道你是騙我!」

  穆東源聲調也突然一變,道:

  「要是你們夫婦認定我會騙你們的話,任便就是!」

  老男怪一向對穆東源以主人自居,怎肯忍受,沉聲喝道:

  「住口!任由老夫之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穆東源冷笑數聲,道:

  「只要你認為對我已無所求,大可現在將我殺死!」

  老男怪暴揚右掌才待劈下,老女怪卻適時叱斥道:

  「老不死的還不躲在一旁,你忘了東原來時和咱們是怎樣約定的啦?」

  原來在天光將亮的時候,穆東源突然出現在秘徑洞口,天山雙殘時正一路躲避著玉骨火蛇繞回秘洞,驚魂乍定而彷徨無已。

  玉骨火蛇別無奇處,但它卻是習練地煞陰經高手們的剋星冤家,所噴腥涎,能使腐屍陰毒化淨而功力盡失,因此天地不怕的天山雙殘,見到玉骨火蛇之後,亡命般奔逃!

  雙殘夫婦因專習腐屍陰功,故而也熟悉玉骨火蛇之能,恐懼已被火蛇發覺藏處,又因天光將亮,遷避無及而惶惶難安,穆東源突然出現在秘徑洞口,雙殘不禁驚懼和忿根都到了極點!

  夫婦互相示意,想要暴起殺死穆東源而消怨氣,穆東源卻首先開口說道:

  「你們藏身之處已被玉骨火蛇發現,天色將明,不死於火蛇之口,也將喪命日光之下,我因巧得敵者機密,已知如何可以不畏日光曝射,如今我功力盡失,復仇之心雖盛,卻須仰仗兩位之力,是故來此相會,願否彼此開誠一談,請示下一言!」

  天山雙殘正苦玉骨火蛇之事,聞言自然接納了穆東源的要求,彼此開誠一談,穆東源偽言日前被敵誘擒,對方養有玉骨火蛇,並習有專破地煞腐屍陰功的技藝,因不知自己陰功未到火候而不畏日光,促使玉骨火蛇化盡陰功之後再受苦形,其間無心之中得到了機密之事,正巧陰功業已化淨,不再畏懼玉骨火蛇,又巧趕上敵者有人尋仇,方始逃脫,因追躡雙殘的火蛇歸報對頭,進而知道了雙殘的藏處,特來相商。

  穆東源話中矛盾百出,雙殘並非聽不出來,一因即將天明,再因火蛇可懼,其三試出穆東源果已功力盡失,隨時可置其於死地,所以雙殘無暇點破而追問怎樣才能不提目光。

  穆東源卻說時間業已不早,首先解決的問題是怎樣避過火蛇和躲開有人搜到秘徑,並須避開日光照射之危,雙殘正因事難三全而惶惶,自然妙策,穆東源卻笑指當年困死天外雙魔的鐵牢,說內中別有天地,可避火蛇和日光,雙殘皺眉嗤之以鼻,因為鐵牢設能開啟,當年血影神魔景天景豈有坐以待斃的道理,那知穆東源不知在什麼地方一按,鐵中鋼門去冉冉升起了數尺,足可以供人弓身進入,雙殘心正猶豫,穆東源卻已俯身而進,等雙殘低頭看時,牢中竟無穆東源的人在,不由相顧失色而驚駭不已!

  雙殘因有所疑,不由悄悄進入鐵牢之中,適時一聲輕響,鐵牢鋼門重又墜落,雙殘和穆東源俱皆被封於鐵牢之中。

  雙殘似知上當,沉聲喝呼穆東源答覆,穆東源竟自右側地下暗室之中跟出頭來,招喚雙殘進入,此時天際已現曙光,鐵牢雖在甬道深處,依然漸漸轉亮,因之雙殘不能不含著恨怒也進了暗室。

  暗室中,雙殘略放懸心,因為地居深下,暗如黑夜,對日光一節自無畏懼,但雙殘卻抓住穆東源的脈門,通問穆東源關閉鐵牢是何居心!

  穆東源毫不驚慌,只說現在唯有他一個人知道開啟鐵牢的方法,也只有他一個人不怕玉骨火蛇,言下之意,似指只要雙殘不想再生出鐵牢和了受玉骨火蛇化淨功力之苦,大可殺他,否則最好大家客客氣氣共商大計而莫動肝火。

  天山雙殘無奈之下,只好鬆手,繼之相商大計,穆東源象煞有介事一般,堅要雙殘發誓代他復仇之後,方肯說出所知機密,雙殘被迫無奈而應允,穆東源才告訴雙殘夫婦一個不畏日光的方法,其法極為簡單,要雙殘以真力按照穆東源所教功訣,習成一種神功,大約月餘即可習成,雙殘沉思穆東源所說神功,發覺果是一門罕絕人間的奇特技藝,當然雙殘不知穆東源已得紅面矮佛指教,所傳是一門真實的功力,不出深信不疑。

  老男怪在欣喜之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才待開口詢問穆東源,卻又忍在心頭,原來他側顧地室,並無食糧和飲水,他夫婦因習地煞腐屍陰功,對糧食中已不感興趣,近月不食已是常事,但是穆東源仍系普通武夫,幾天無食無水或可忍耐得了,長久自然不成,豈非要生生餓死在地室之中嗎?

  老男怪本待詢問穆東源怎生解決此事,轉念想到穆東源話中矛盾之處,有心看穆東源如何辦理,故而又忍了下去。

  老女怪也另有居心,在學習穆東源所接功力而周天復始之後,計算約已到了正午,老女怪方始若無其事的問穆東源道:

  「東源,這座鐵閘牢籠在裡面要怎樣才能打開它呢?」

  穆東源冷冷的反問老女怪道:

  「你問這些是想幹什麼?」

  老女怪居心本在問出如何開溜之後,候至梗晚,將穆東源生吃解饞並去一心腹大患,然後和老男怪另覓佳地藏身,靜習得自穆東源所傳的神功,待兩個月後神功習成,再出而復仇,那時已然不俱日光,取得斷魂血箭遠離青城,恢復昔日雄霸武林的基業而了心願,不料穆東源乖巧到家,反問老女怪意圖何為,老女怪只好含混的說是隨便問問。

  穆東源嗤笑一聲,慢言慢語別有含意的說道:

  「聰明的人是最會沉默寡言的,因為沉默能使敵者不敢萌起殺機!」

  老男怪在老女怪詢問開啟鋼閘方法的時候,已知老女怪的居心,此時聽穆東源語含諷意,不由故作發怒沉聲說道:

  「東源,我夫妻敢說待你不薄,你怎能說出這種別具用意的話來?」

  穆東源不答老男怪的問話,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道:

  「我只請問你們夫婦,目下我功力盡失生不如死,究竟為什麼還苟活著?」

  老男怪看了老女怪一眼,他夫婦摸不清穆東源這句話的用意,沒能回答。

  穆東源卻故作悲壯慷慨的忿然說道:

  「我活著就是為了復仇,等你們夫婦代我完成了心願,那時我會任由宰割的!」

  雙殘夫婦不能再不答話,掩飾著不安,道:

  「你這是什麼話,我夫婦設能不畏日光,皆出你的恩賜,怎會恩將仇報!」

  穆東源沒有接話,卻淡淡地說道:

  「現在說什麼都還太早,我一夜未眠非常睏倦,先睡了!」

  雙殘早已練成暗中視物的功夫,夫婦靜靜注目,穆東源話說完了之後,果然沉沉睡去,雙殘只有暗恨心中,也無可奈何的跌坐調息,不再開口。

  詎料時隔未久,秘徑甬道之中突然傳來了人聲,時已晝間,雙殘不敢冒險探視,以罕絕卓越的「地視」功力靜窺動靜,穆東源適時醒來,悄然而起,低聲對雙殘夫婦道:

  「奇怪,竟然會有人來到,你們別出聲音,我去看看是誰!」

  穆東源潛出地室,說實在話,他心中也十分驚駭,因為在他和閔天聖所約之下,此時斷然無人前來,當他悄然探身而出由鋼閘小方囪窺聽之後,竟系乃穆子淵和胞侄穆印,不禁愕然而駭訝,繼之傳來穆子淵父子話聲,穆子淵聽清乃弟對印侄一番言語之後,對自己往昔所為,越發深覺愧羞自作,更堅強了穆東源捨身成仁剷除雙殘為世除害的決心。

  稍停,穆子淵父子已將雙殘所留甬道之中的石匣砸碎,發覺雙殘已失,雙雙一瞥鋼閘方囪之後,飛馳向甬道深處!

  雙殘張大了兩對碧眼,盯注著穆東源,穆東源卻全神貫注在乃弟和胞侄身上,直到穆子淵父子遠去無蹤進入了甬道盡頭的石閘門後,穆東源才暗自歎息一聲,返回地室。

  雙殘已甚疑心,才彼此你言我語的詢問沒完,直到穆東源不耐,冷笑著譏諷老男怪,說只要老男怪認為對他已無所求,大可立即殺他之後,老女怪喝止住了老男怪,提醒與穆東源彼此所約,老男怪方始悻悻然停住話鋒不再多說。

  穆東源有極為緊要的事情思索,恐怕雙殘中途詢問而誤事,遂鄭重囑咐雙殘道:

  「我想請你們夫婦代復大仇,你們夫婦也想早日能夠面對日光而無懼,因此目下最好什麼也別爭論,趕緊習練神功才是正經事,我被吵醒,必須再睡,有話晚間談吧。」說完之後,穆東源依靠在牆角上,果然又閉目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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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23:43:50 |只看該作者
  雙殘無事可為,又知穆東源所傳神功為奇絕難得的技藝,遂雙雙跌坐用起功來。

  穆東源假作安睡,其實卻在想著心事,他本來身受高明指點,要他當雙殘所習神功將成之時,誘使雙殘進入石匣門內,引至七十二洞室的第四十一間那一間,留有某種精奧圖解,雙殘睹後必然心無二用一意鑽研;那時圖解所示功訣,和雙殘所綜尚未完成之神功在雙殘體內自生剋制變化,待雙殘發覺之時,業已走火入魔全身坐僵,彼時地煞腐屍陰功為真火所逼,衝擊三十六大要穴而難暢,五臟首被陰火內焚所化,繼之僅剩枯份兩具再難為害江湖,穆東源的任務也自然完成。

  怎知穆子淵父子卻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到,並且也已進入七十二洞室之中,前計自然難再應用,迫得穆東源另外苦思對策!

  約過頓飯光景,穆東源已然決定了行止,雖知危險萬分稍一疏忽則遺感無窮,但因事己到了必須涉險的地步,只好謹慎以對。

  穆東源決定再等上一天,看乃弟及胞侄是否會未曾發現四十一室之內所留的圖解而歸來,設若轉回,則穆東源將仍按前計穩紮穩打,否則,乃弟及胞侄必然已經陷身圖解之中,那時只有自己冒險而行解救胞弟父子於不死了!

  穆東源不敢安睡,直到認定胞弟父子確實不曾退回之後,方始睡去。

  計算時刻,已經到了一個對時,又是白晝,雙殘醒來已久,穆東源卻剛剛睡夠,雙殘因久慣日眠夜起,是故雖無更鼓和銅壺滴漏,卻知時刻,穆東源自也熟悉雙殘的習慣,醒來之後不與雙殘交談,自顧自的跌坐地上調息精神。雙殘互望一眼,老女怪忍耐不住首先開口問道:

  「東源,你比不得我們夫婦,你功力盡失之下,還調元蓄氣作甚?」

  穆東源睬也不睬,老男怪不由沉哼一聲,道:

  「東源,難道你沒聽到問你的話,為什麼故作不聞的連話都不答?」

  穆東源緩緩的睜開眼睛,冷漠無情的瞥望著雙殘道:

  「難道你們夫婦沒有看到我在調息養氣,莫非一個普通人就不能養精蓄銳?」

  雙殘暗中忿恨不已,老男怪強壓著憤怒說道:

  「東源,你別忘了咱們需要彼此互助,你這種態度實在使人不願忍耐!」

  穆東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繼之以哲人般說道:

  「人與人之間少有道義互助,無一不是彼此利用,在必須彼此利用而互惠的時候,任何一方都要勉強的忍耐對方的態度!」

  老女怪這時眉頭一皺,聲調卻變作和緩的說道:

  「東源呀,即使你說的對,為什麼在必須彼此相合的時候態度不和氣點呢?」

  穆東源不知存何心意,冷冷的說道:

  「態度和氣與否,對彼此利用過後的是非恩怨,提起無改變的!」

  老男怪恨聲接話說道:

  「別說叫人難懂的話,我聽不明白!

  穆東源霎了要眼,冷哼一聲之後緩慢的說道:

  「我也知道你聽不明白,來日無多,一個人活到老學到老……哼!」

  老女怪這時卻像聽出味道來了,接話說道:

  「東源,你何妨詳細的解釋一下,我夫婦雖笨,也許能聽明白。」

  穆東源冷笑一聲,道:

  「你們夫婦早已恨我入骨,即便神功習成不畏日光,也怕難以放過我去,對嗎?」

  老女怪不能不答,聲調壓低之後說道:

  「我真不明白你怎會有這個想法。」

  穆東源不再答話,只是默然冷笑著,雙殘也不知再要說些什麼才好,於是大家沉默下來。

  雙殘一向日臥夜起,此時已過正午,習慣的原故使他夫婦感到睏倦,不由漸閉上了雙目,老男怪適時又想起了穆東源吃飯的

  事情,這次著實忍耐不住了,立刻說道:

  「東源,你忘了一件大事,我不得不提你個醒兒!」

  穆東源淡淡地說道:

  「你說的這件大事,是關於我的還是你們的?」

  老男怪不加思索的沉聲答道:

  「要是關係我們夫婦的話,給你說個屁!」

  穆東源輕嗤一聲,很妙的答道:

  「要是只關係我的話,就請你不必多管這擋子屁事!」

  老男怪碰了個橡皮釘子,只好默然不答,老女怪卻已呼聲如雷沉沉睡去,老男怪長吁一聲,遂也靠在牆角上睡下。

  穆東源暗中冷笑一聲,他料知老女怪是有心矯作,也故意的弄出響聲,自坐處站起,大踏步走向地室出口而去。

  老男怪睜開了一隻眼睛,似要隨之起身,老女怪卻突然伸手抓住了老男怪的膀臂,以陰煞真力傳聲對老男怪道:

  「這小子一肚子心事,似有大事待決,別驚了他,只要冷眼留意就是!」

  老男怪會心的點了點頭,閉上眼也裝作睡去。

  穆東源此時已登上了土階到達鋼閘鐵牢之中,暗自又是冷笑一聲,老女怪自認狡獪,但卻忘了以陰煞傳音之時,自然不能再有呼睡之聲,穆東源聽到呼聲突然中斷,繼之又起,怎會不知老女怪暗中弄詭,於是決定了脫險步驟!

  久久之後,穆東源連絲毫聲響都沒有,老女怪不由示意老男怪,老男怪立刻揚聲問道:

  「東源,你在上面幹些什麼?」

  穆東源依然毫無聲響,老男怪不禁焦急起來,傳語向老女怪道:

  「一點聲音都沒有,會不會這個小雜種已經潛逃出了鋼閘鐵牢?」

  老女怪此時也不禁懷疑起來,但因時乃日間,他夫婦不敢妄登地室之上,只得施展「陰煞搜魂」功力,相探牢中有否人在,當剛剛試出穆東源尚在牢內的時候,牢內適時傳來了穆東源的話聲,道:

  「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明證,你們雖然和我必須彼此利用,卻無時無刻不在防備著我,有朝一日的話……哼哼!」

  老男怪聽出穆東源話意不善,立即答道:

  「你半天連個聲響都沒有,我夫婦伯你出了意外而關懷相試,難道不對!」

  穆東源冷笑一聲,道:

  「別拿我當三歲的孩子,你們還不是怕我溜掉,放心吧,現在你們趕也趕不走我!」

  雙殘不再接話,卻越發加上了小心,穆東源突然在鐵牢之中自言自話的說道:

  「真怪,那兩個通家冤家會一去不回,莫非此處另有通路?」

  老男怪卻揚聲說道:

  「你放心吧,我夫婦早已搜過此地,別無通路通行的!」

  「哼!」穆東源哼了一聲,故意擺動著紅面矮佛閔天聖昔日鎖系天外雙魔的「天佛索」,傳出嘩啦嘩啦的鋼鏈串響,有時還故作賭氣似的,把鋼索在鋼閘上摔擊兩下,雙殘先還十分注意,久之反而再無機心。

  又過了半晌的時間,鐵牢中的穆東源是甩扔鋼鏈已經勞累,嘩啦的一聲暴響,似是賭氣把鋼鏈拋在鐵閘門上,繼之又沒有了聲響。

  雙殘夫婦固有前鑒,沒有理會,大約隔了一頓飯的光景,仍然沒有聽到絲毫動靜,雙殘俱皆暗中皺眉,這次是老男怪以真氣傳聲向老女怪道:

  「要不要咱們再施展『陰煞挫魂』試試?」

  老女怪搖了搖頭,又待了片刻,老女怪聲調溫和的喊道:

  「東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你下來咱們仔細的商量商量。」

  鐵牢中沒人答話,老女怪仍未多想,接著又道:

  「東源,別和我們夫婦兩個賭氣,來來來,這件事端的要緊的很!」

  上面仍無人聲,老男怪已然不耐,沉聲叱道:

  「就說目下是彼此利用,你也該回答我夫妻的話呀,何況我

  老男怪話沒說完,老女怪似乎已知不妙,霍地沉哼一聲,發出十成功力的陰煞搜魂,結果逐無阻礙,老女怪頓足恨聲道:

  「老不死的還叨嘮個什麼勁,人都早走了!」

  老男怪怒吼一聲就待飛身登上鐵牢,但卻突然想起時當白日,自己畏懼日光不能上去,越發暴跳起來,老女怪大聲喝住了老男怪,道:

  「急個屁,急死了又有什麼用,咱們合力發出功力再試一次!」

  天山雙殘於是合力以陰煞搜魂功力,又試了一迎,證明鐵牢之內果然已經失去了穆東源的蹤影,因為假如穆東源還在,必有反應,況全力發出之陰煞,穆東源也無法消受。

  老男怪惡狠狠的對著老女怪窮吼窮叫道:

  「都是你這個老賊婆,自以為聰明絕頂,一再攔著我活吃了這個小子,呼!現在好了!」

  老女怪始終沒有受過老男怪這種惡氣,也發了火,道:

  「老不死,你說我自覺聰明,你呢?事已至此,窮吼就能解決了問題?」

  老男怪怒目瞪注著老女怪,沉哼一聲,道:

  「要不是你一再要習練地煞腐屍陰功,又怎會畏見天日,要不畏見天日……」

  老女怪霍地站起,擺手阻止老男怪再說下去,雙目碧芒一閃一閃,似在沉思著某種緊要的問題,一會兒之後,老女怪突然欣慰無比的說道:

  「老不死的,東源這小子走前,為什麼還故弄玄虛呢?」

  老男怪一腦門子怒氣,沒有好聲的說道;

  「我沒有你那麼聰明,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老女怪咯咯笑著說道:

  「這小子幹什麼臨走之前還用天佛索敲著鐵閘?」

  老男怪哼了一聲,道:

  「這還不簡單,他用鐵索的響聲在掩飾開閘門的動靜!」

  老女怪嘿嘿的大笑了起來,老男怪氣得猛一跺腳,又道:

  「老賊婆,你是有什麼毛病,笑,笑,他媽的真有這麼好笑?哼!」

  老女怪聲調一變,道:

  「現在是白天,上面有日光反射進來的光亮,這小子明知咱們畏懼日光,見必化盡血肉而死,這小子要走,大可坦坦然的走,反正咱們不敢現在上去,又何必故弄玄虛敲響鐵閘門呢,老不死的,你想想這個道理!」

  老鬼怪也恍然大悟,認為老女怪判斷的對,於是猶豫的說道:

  「你這些話的意思,可是說這小子知道咱們不怕日光?」

  老女怪頷首說道:

  「除此之外,實在再無法其他可以解釋這小子……」

  老男怪不容老女怪再說下去,立刻接口問道:

  「不對啦,那經典後一篇中,明明寫著練成地煞腐屍陰功,若見日光則……」

  老女怪也在中途接話道:

  「你可記得,那些字並不是原來有的?」

  老男怪不再開口,鄭重的在沉思著這個問題,半晌之後,老男怪說道:

  「你判斷東源這小子的事,很有道理,只是此事冒失不得,因為只有生、死兩途,最好還是小心一些,等天黑了再說!」

  老女怪冷哼一聲,道:

  「我被騙了這多日子,一旦想明白這件事後,剎那都無法再耐,你怕的話你待在這裡,我上去!」老女怪說著大步而行,登上了通達鐵牢的石防。

  老男怪適時想起一事,沉聲喝止老女怪道:

  「慢著,我想起東源故意弄響鋼閘的原故來了,你千萬不能冒險!」

  老女怪雖說意欲登上石階,心中卻仍然十分害怕,聞言止步,並問老男怪所想之事,老男怪認為鋼閘開啟,必發聲響,因此穆東源方始借鐵索砸動鋼閘的聲音來掩飾,並非像老女怪所說,他們夫婦中不畏懼日光,老女怪被老男怪說的竟也有些忐忑起來,終於決定等日落之後,再登上鐵牢一窺虛實。

  穆東源這時卻早已離開了鐵牢,走向胞弟穆子淵父子去的石閘通道,如今穆東源功力盡失,無異常人,因此只有一步步前行,穿過了石閘空隙,進入金鞭崖洞的七十二室,他曾受紅面矮佛閔天聖指點,不會迷途,但當他走到閔天聖所示存有奇異圖解的石室之時,已經消耗了很多時間。

  一切果然如他預料,穆子淵父子面對著一端室牆,神色木然的呆視著,根本沒有發覺穆東源到了身後,穆東源不敢抬頭看那牆上的圖解,更不敢妄動胞弟父子,他功力雖失,但卻深知厲害,此時胞弟父子心神已近迷茫,設若不慎,必落殘疾,穆東源沉思剎那,立刻大步走出,在另外一間石室之內,找到了一條窗室布幔和一根長竿截斷為二,其一繫妥布幔,另一段僅能接緊布懼一角,捧著又回到穆子淵父子呆立的石室之中,首先將繫妥布峻的一段放置圖解旁邊,然後拉著另外一段長竿,使布幔展開,恰好遮住了整個的圖解,過了一會兒,穆子淵首先由沉迷中醒來,臉色蒼白似極疲乏,繼之穆印也如夢方醒,父子看到穆東源悄立一旁,高挑著布幔,不禁驚喚出聲,待穆東源詳細解說一遍之後,穆子淵父子恍然大悟幾乎心血盡枯而死於怪圈之下,此時兄弟伯侄相聚欣歡無已,並互談了經過。

  計算時辰,已近黃昏,穆東源告知胞弟,雙殘並不畏懼日光,只是受了那部經典最後一篇附記的欺蒙,始終不敢在日間現身,穆子淵驚駭的問及乃兄消息由來,穆東源說出那在經典最後一篇寫上畏懼日光見必身軀盡化血水的人,正是紅面矮佛閔天聖,原來昔日鐵心地莊舊主,即被閔天聖和金頂聖僧渡化改惡而覓地隱遁,閔天聖發現經典,本欲毀之,念在那是一部奇特古經,才釜底拙薪寫上警話,雙殘不明就裡,誤認為真。穆子淵再次問及閔天聖為何不除誅雙殘大害,始知閔天聖早已不再妄起殺心,並因與聖僧有約,是故指點了幾件要事而去,看來必須敬候著石承棋夫婦及父親青衫神叟駕臨青城,雙殘始能授首了。

  雙殘被穆東源騙入了鐵牢的地室,直到黑夜降臨,才由地室而出,鋼閘無法開啟,只急得天山雙殘暴跳如雷,老女怪因系女子,心性細些,在發過一頓脾氣之後,靜下心來,悄然告知老男怪,在鐵牢四周窮搜開關所在,因為穆東源既能外出,證明閘門可由內部開啟,雖然開關之地藏得隱秘,細心摸索之下,必能發覺,於是雙殘一寸一尺的搜索起來。

  穆東源只為心急拯救胞第父子,雖留故弄玄虛,但雙殘經

  驗豐富功力又高,自又難悟及一切,在窮搜之下,終於發現了

  鋼閘開關地方,進而解悟到當年雙殘師兄天外雙魔夫妻,困於鐵牢內外因何不能脫身的原故,只緣天外雙魔身系天佛之索,恰好不分內外俱皆夠不到開關地方,難怪終於陰火自焚而死。

  雙殘夫婦只顧窮搜鋼閘開關,忘記了時間,當尋獲開關之後,因大喜過望,立刻啟動鋼閘雙雙飛身而出,想都不想,向南邊盡頭處疾馳而去,決心將穆東源擒獲食之解恨!

  他夫婦業已到達兩道盡頭,老男怪突然驚咦一聲,神色陡變,老女怪也不由的退步不前,愣愣地看著地上,原來天已轉亮,甬道中因有反射的日光,雖然暗淡,仍能映射出雙殘的兩條身影,在地上木立著一動不動。

  半晌,雙殘你看我我看你,發覺並無變化,霍地雙雙轉身,朝秘徑進口地方試探著一步步走去,秘徑恰朝東方,初升旭日正好射進,雙殘強按著怦怦跳動不安的心神,直走到日光射映之處,先將一足探出,毫無變化,彼此又互望一眼,緩緩前移,直到全身除五官外俱皆沐於日光之下,仍未引起身軀皮膚的不妥變化,雙殘不禁大喜,互相擁抱著歡呼雀躍不已,歡躍中,老女怪突然變色,碧目閃射著煞火,狠而恨的看著自己的斷臂,牙咬山響,陰森的說道:

  「老娘被騙得好慘,走,先找東源這個狗賊殺以解恨!」說著霍轉身形,飛射向兩道盡頭而去,老男怪繼之追上,一閃無蹤。。

  雙殘飛入七十二室,已知是在金鞭崖洞之內,他兩每一間都仔細搜看,毫無遺漏,決心不使穆東源再次漏網逃生。

  此時穆東源兄弟伯侄三人,卻已穿行過數十間石室,到達了第五間內,這一間,是昔日紅面矮佛閔天聖靜修神功之地,穆東源因得閔天聖指點,知道整個七十二間石室。中樞要地是這一間,立即推動了右牆角下的一處石凳,一連串奇特的悶響自遠處傳來,金鞭崖洞一分為二,前三十六洞業已相通,後三十六洞另成天地,正中那三十六三十七兩間石室,六面石牆緊緊相合,形成了一道無法鑿通的屏障!

  天山雙殘時正到達第四十石室,突聞四壁間雷聲響,不敢妄動,靜觀變化,雷聲過後,一切無恙,但當他夫婦再次前行到達三十八室之時,已無進路,不由恨得牙癢。

  老男怪記起金鞭前洞,沉聲說道:

  「你我既然不畏日光,就此轉出秘徑直撲金鞭崖頭,看小冤家能躲到那裡!」

  話聲中天山雙殘飛縱而起,由來時路上疾射而出,穿過秘徑,到達危崖,翻上崖頂,面對著金鞭崖洞彼此得意而會心的一笑,迅逾雲燕般由十丈的崖口,直射撲進洞中!

  詎料洞中竟無人蹤,雙殘毫不猶豫,撲進第二石室繼之穿行一遍,仍未發現一人,大怒之下怪嘯連聲,由金鞭崖洞中飛縱出來,他夫婦深知這一延誤,更難尋覓穆東源下落,不過已知穆東源功力盡失,上下崖頭必須有人相助,行走不快,決定飛縱高處四外搜看,果然發現約數里地方,一行三人向上清宮而去,雙殘立即施展開絕頂輕功追下!

  那一行三人果然是穆東源兄弟伯侄,原來當穆東源打通前洞之後走到第一關石洞,原本居留洞中的上清宮掌門及四位老俠,已無人在,石桌上留有一柬,只說奉有奇客之令,遷回上清宮中,前神石庵主所賜玉匣,亦一道攜去,要穆子淵父子前往上清宮中會合,因之穆子淵兄弟毫未逗留,立刻動程。

  穆東源已失功力,行走不快,又因沒能想到雙殘會在此時脫身追來,所以一路緩緩行走,恰被雙殘居高臨下發現蹤跡而急疾追上。

  相距上清宮僅有里許路了,天山雙殘業已追到,他夫婦此時已經看明白三人是誰,悄聲相商,一前一後同時現身,將來去兩端阻住,嘿嘿揚聲獰笑不停,聲傳數里,碧目噴火怒視著三人不瞬!

  穆東源不料一誤至此,雙殘白日現身,畏懼日光之言自然已知不實,自己功力盡失,胞弟侄兒斷非雙殘敵手,立刻沉聲喝令胞弟侄兒不必再顧,火速逃遁,穆子淵怎肯棄胞兄於不顧,撤出地華寶鏟,面對著老女怪大步迎了上去!

  老女怪陰笑一聲,凌虛揚掌擊下,出手就施展出十成的腐屍陰功,一股腐臭氣息挾著強勁的陰風撲到,穆子淵早已提力相待,明知真力火候在在不敵對手,是故把從不輕用的佛門「大禪手」施出,兩種不同功力的勁風相抵,旋成一陣凌厲怪嘯,穆子淵被震退三步,老女怪卻一動未動!

  另外一端面對著老男怪的穆印,更有自知之明,等老男怪行至身前丈遠之時,穆印霍地擒手怒叱一聲,老男怪只當穆印有話交待,剛剛冷哼出聲意欲喝止,不料穆印卻是趁勢發出「天禪神指」,一指點中了老男怪的肩頭,老男怪雖有護身陰聲,腿際衣衫如遭刀割,斜裂退落,大腿上已被削開一道五寸長縫,腥血射噴,管女俠又逼近了兩步!老女怪牙呀山響,奮力提氣作最後孤注一擲,全身驀地蹦起,撲抓而到,管女俠聖劍再起,一聲清嘯迎上,只是黑氣星芒在空中交錯一閃而過,老女怪半聲淒厲悲吼傳出,被聖劍攔腰斬斷,下撲之勢未竭,兩段屍體直射出丈遠方始墜落,首惡已除,經管女俠和青衫神叟指點,始知心如願主所賜玉匣即斷魂血箭,師命已了,不如歸去,群俠踏上了歸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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