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銷魂]星際間諜[全書終]

絕對官僚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沙皇陛下


    一隻白皙的手將阿米巴的眼睛攏住。

　　墨菲陰柔的聲線飄飄忽忽，配以現場大量屍體，竟給人一種置身於鬼域的錯覺︰「什麼人做的？」

　　「局長，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們需要更詳細的調查。」一個總是恭然以待的傢伙在墨菲面前一問三不知，冷汗直冒，他知道這位局長是什麼人物，有什麼手段。

　　墨菲看著他，眼中寒光一閃，向一旁伸出手，縮回來的時候，已是握著一支槍。槍口噴出一條火舌，能量彈擊中這人的腹部，巨大的痛楚立刻使得此人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墨菲冷冷的說︰「送他去醫院，回來降職！」頓了頓，冷酷的目光掃視現場，豎起一根指頭︰「一小時，誰能給我想要的，我就給他想要的！」

　　MI－3的人早已習慣了這位墨菲局長的辦事手段，雖然殘忍了一點，但有時的確賞罰分明。有了這句保證，所有人立刻迅速開動起來——當然，因此大家更加小心，生怕破壞了現場。

　　現場比MI－3想得還要殘酷，一個活口都沒能留下來，近二十人全部喪生。而且，司南等人使用了能量手雷等等實施突襲，對建築物裡的設備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損壞，使他們暫時無法完全瞭解情況。

　　但MI－3從來都不是軟柿子，即使不知道敵人是誰，仍然在第一時間通知陸地警察展開大搜索，以及太空騎警對離開星球的飛船進行更嚴密的檢查。

　　MI－3大樓從外形來看，像極了一間普通的大樓——在這個各種建築物追求外形獨特的時代，MI－3大樓的外形並不出奇。

　　大公司大集團的辦公樓裡，高層的位置總是在高處，墨菲的辦公室，卻並非同樣在高層，而是很隨意的坐落在其中一層。

　　一小時到了，墨菲迎來了匯報工作的報告，他的手段有好處，可以使手下更加有幹勁，但毫無疑問，這並不利於團結。至少在一件案子上，沒準就有一個部門的一群下屬直接參與調查，各查各的，容易浪費人力物力——關於這點，軍情二部，也就是內部調查局，不知給米沃遞了多少次狀紙。

　　但是，這樣的做法使墨菲得到了最全面最詳細的匯報——在短時間裡，人總會有所遺漏，你遺漏的別人發現了，別人遺漏的你也發現了，達到互補效果。

　　秘書將匯報一一匯總，然後總結為一份書面報告遞給墨菲。

　　總的來說，輕視任何情報機構，都是致命的，就算是癱瘓掉的情報機構，也擁有著普通人所遠遠無法想像的威力和實力。況且，MI－3還是密林實力最強的情報局之一。

　　「是的，局長，我們都確信，阿米巴處長是在執行一項秘密任務，這點，可以通過今天阿米巴處長調動行動隊的記錄得出結論。」書面報告加上口頭報告，這就是最好的方式。

　　墨菲瀏覽了一下調查報告，是的，上面很清楚的顯示，阿米巴似乎有所發現，然後前去臨時據點，展開秘密行動。而且，報告裡還提到，阿米巴在今天大概七小時前，曾經要求八區警局合作抓捕疑犯，這就足夠證明了。

　　墨菲不置可否，監視和調查佛多的手下，是他給阿米巴下達的命令，阿米巴絕對不會有膽子去做其他的事，除非——除非佛多的手下當中有什麼問題。

　　而這一點，報告裡沒有提到。他冷冷的把秘書招進來︰「找人去查查佛多的手下，今天七個小時裡，什麼人沒有不在場證據。」

　　阿米巴到底在辦什麼案子，答案肯定是反間諜，只是，沒有任何證據顯示目標到底是誰。

　　「我調查了阿米巴處長在資料庫裡的查詢記錄，發現他曾經試圖獲得過更高的機密信息。莊園裡的光腦被能量手雷衝擊，無法復原全部資料，但獲得的部分資料也證實了這點，他在跟進一個間諜案。」阿米巴本身的安全權限不高，但他卻掌握著更高的權限，這點顯然就沒有人知道了。

　　這是阿米巴犯下的第三個錯誤，從頭到尾，他都想把功勞給獨吞掉，壓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通知上司或者其他部門，甚至連行動小隊也不知道抓捕對象的身份——實際上，行動小隊大多時候也不需要知道。

　　實際上，這不能算是一次錯誤，對於任何站在阿米巴角度的人來說，都不會懷疑自己可以抓住那個單獨行動的傢伙——只是，意外的是司南不但逃走了，竟然還膽大包天的展開逆襲。

　　「關於武器來源，對方所使用的武器是四年前一批黑道上黑吃黑中消失不見的，相信應該是對方的蒲公英安排下來的。」另一個手下硬著頭皮說，他現在真怕墨菲讓他去調查對方的蒲公英——哪來的線索給他查啊。

　　「莊園留下的血液樣本正在實驗室調查，可以確信，對方至少出動了四到七人。而現場至少留下了一句被炸毀的屍體，從對方的手段，我們無法判斷！」

　　情報圈是最沒有人道主義的，但同時也並非毫無人道主義精神，國際情報界有一個慣例。不論你抓住了什麼間諜特工，怎麼折磨過，只要死了，死後的骨灰就會在每年的五月四日，也是漢人傳統的清明節歸還對方——這個慣例通常被稱為「歸巢」。

　　密林沒有這樣的傳統和慣例，應該說，跟密林有這種慣例的國家，並不多。不僅僅是跟驕陽共和國沒有「歸巢」慣例，跟其他不少國家也沒有這樣的接觸。

　　所以，MI－3的人無法判斷到底是哪一個國家幹的。

　　總結下來，墨菲聽到的匯報就是——一無所有，沒有任何具有價值的結果。

　　但這一次他沒有動怒，冷著臉揮手示意手下退出辦公室。他起身凝望著牆壁懸掛的一幅動態照片，那是兩男一女的合照，是他和哥哥以及嫂子一起拍的。

　　墨菲從小沒有父母，是大他許多歲的哥哥和嫂子帶大的，對他來說，哥哥和嫂子就是他最親近的人。而阿米巴就像他的孩子一樣，哥哥和嫂子臨死前交代他一定要照顧好阿米巴，而他卻照顧出一個死亡。

　　他該怎麼給哥哥嫂子交代？盯著這張照片，殺氣迅速佈滿墨菲臉上和眼中，那就大開殺戒吧！

　　就在這時，信息機彈出影像提醒有訊息，他接通了。一個髮色灰白，雖有不少皺紋，但仍顯得精神奕奕，只是故意做出一副慵懶的態度，一雙眼睛更加深邃得猶如黑洞令人琢磨不透。

　　墨菲下意識的彈腿立正，恭然無比的向老人行禮︰「米沃叔叔，您好。」

　　這就是密林帝國傳說中的，彷彿連名字都帶著陰謀和黑暗氣息的沙皇陛下——米沃．阿隆索。

　　沙皇陛下善於鐵血手腕，外人又怎想得到，這個貌似慈祥和藹，甚至顯得有些懶洋洋的老人，竟然就是米沃．阿隆索。

　　米沃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慈祥一笑︰「你們都是我的孩子，你是這個大家庭裡最出色的孩子之一，阿米巴當然也算是我的孩子。我能夠理解失去孩子的痛苦，但同樣，我想你也許應該理智一點，不要做出讓大家不高興的事。」

　　「你應該知道，調查局對你的做事風格不滿很久了，你們都是好孩子，我不想看到你們自己打架，所以……」米沃深深嘆息著，像是一個最慈悲為懷的大家族的族長︰「能不能不要用行動挑起爭端。」

　　墨菲心中凜然，這就是米沃．阿隆索，一個擁有獨特風格的沙皇陛下。MIC是大家庭，家長只能是米沃，家長有時候會表現得很和藹可親，但那絕對不是放棄權威的信號。恰恰相反，慈祥與和藹是家長必須的面孔，藏在這其中的，是不可忤逆的權威。

　　跟米沃打交道，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否則根本不知道他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如果他以為米沃是在跟他商量，那麼明天伏屍街頭的，就會是一個叫墨菲的倒霉蛋。

　　「好了，MI－3是你的小家庭，你來決定。」米沃擺擺手，在斷掉連接前，突然微笑著說︰「聽說，阿拉莫還沒有抓到？不錯，不錯！」

　　最後一句話令墨菲渾身冒出冷汗，是了，看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阿拉莫，否則他絕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至於阿米巴的仇，來日方長，墨菲冷冷的對自己說。

　　然而這時，一名手下敲響門進來︰「局長，查到了，佛多的隨行人員中，有一名叫伊頓．周的，從八小時前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相信他就是阿米巴處長追捕的對象！」

　　如果他早來三分鐘，墨菲一定會下令立刻全面追查，但現在，他只能做下一個決定︰「去找個人帶隊追查，沒有結果前不必告訴我！」

　　阿拉莫中將閣下，你現在還能逃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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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大買賣


    「上面有命令，我們要改變出航行程。」

　　「暫時放棄原本的巡航計劃，我們得提前出航，在赤光星附近協助MI－3搜查幾個人。在出航之前，把船艦仔細檢查一下，千萬不要讓人偷潛進來。」

　　「艾格準校，你是負責動力艙，這次任務大概需要三到七天，你計算一下需要多少锍晶，去軍需部門領取。」

　　一名和艾格軍餃一樣的準校站起來不爽大罵︰「MI－3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平時總在禍害人，現在又在禍害誰了！」

　　「你給我閉嘴！」軍方倒不怎麼怕米沃，不過一個小小的準校，MIC玩了也就玩了，誰會為了一個準校得罪MIC。

　　負責武器系統的大尉笑嘻嘻︰「最近幾天夠亂的，好像跟一個中將有關……不過，聽說MI－3的一個臨時據點被殺光，死了二十多個人，還包括一個處長，說不定也是為了這件事。」

　　散會後，艾格準校的心情一直沒能平靜下來，走著走著甚至撞到一個士兵。

　　艾格本名王致友，艾格隸屬密林帝國軍部，第一太空艦隊麾下一艘三萬噸量級的戰艦，動力艙主管。

　　王致友上尉代號「畢業生」，隸屬驕陽共和國總參謀情報部五部密林司，十九年前奉命前來密林潛伏，十二年前成為四千萬密林士兵中的一員。

　　今天王致友本來是在家裡休息，但他突然獲得了接頭暗號——他的接頭暗號，足足有五年沒有使用過了。

　　然後，他沒有見到對方，當然也不會給對方見到。總之，按照對方的要求提供了一批武器——好在這些東西，他平時都有預備——這也是他之所以選擇調進駐防赤光星的第一太空艦隊的關鍵。

　　事前，王致友曾經獲得總參謀情報五部的指令，命令他盡可能協助來者完成任務。如果對方在緊急情況下要撤離密林，必要時，他要不惜代價——這通常意味著拼著暴露也要完成任務。

　　對方提出了撤離的要求，王致友知道，恐怕這就是指令中的緊急情況。他為對方安排了撤離計劃，那就是靠著他的職權想法混上戰艦，然後藏在動力艙中，達到撤退的目的。

　　但現在，上司的一個命令下來，他的計劃全都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戰艦將在三小時內起航，而他和對方約定的時間，則是今晚——今晚正好開始一段長達幾天的赤光星夜晚。

　　在三小時中，他必須要盡快通知對方！

　　匆匆忙忙的帶領手下趕到軍需處，王致友一直在緊張的盤算著，到底該如何通知對方——現在既然幫不了對方，那麼他自然不想暴露，不想暴露，那麼他就必須得想一個像樣一點的辦法。

　　和軍需處的密林軍官閒聊著，簽下名字，領取了一批又一批的锍晶——本來這件事是不需要他來做的。不過，戰艦專門負責領取軍需的軍官請假了，只好各部門自己來領取了。

　　但這，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想了想，坦然在軍需官面前拿出信息機，撥通了一串號碼……剛撥出去，他的眼睛盯著運送锍晶的手下，立刻奔過去呵斥︰「你傻了，這次我們的任務不是巡航，不用帶二級锍晶！」

　　锍晶是技術名詞，也是能量結晶的名詞。锍晶裡盛放的是龐大的壓縮能量，是戰艦的動力源，也是人類生活中必不可缺少的能源。而锍晶因為技術和所含的能量不同，有著複雜的等級，通常品質越好的锍晶，運用在恰當的戰艦上，可以獲得的速度和續航力就越高。

　　既然只是在赤光星附近執行協助搜查任務，當然沒必要攜帶高級锍晶。藉著這個借口，他奔過去呵斥幾句，而這時，信息機連續呼叫了三次。然後，他才定神看著信息機，皺皺眉︰「怎麼輸錯了？我要的是03，不是30！」

　　希望他們能讀懂暗號！王致友真誠祈禱。

　　******

　　「響了！」

　　五人大喜，齊齊盯著那一處。

　　司南五人現藏身在王致友為他們安排的房子裡，這是一間閒置已久的空房，好在裡面準備了水和一些食物，足夠他們在這裡呆上一天時間。

　　這所房子很是荒涼，但在大概千米之外，有一間生意並不怎麼火紅的信息機專賣店。專賣店是王致友和司南他們確定的信息交匯點——王致友會通過這裡來通知他們，大概是撤離的時候了，或者是有意外發生了。

　　因此，五人一邊為彼此治療著傷勢——幸虧MI－3措手不及，沒有換上殺傷能量彈。通常的手槍當然不會有太多的功能，但MI－3明顯是用自己特製的制式武器，所以一把手槍可以適配各種作用不同的能量彈。除了麻醉彈和暈眩彈及常規彈外，還有幾種極為惡毒的能量彈，譬如燃燒彈和放血彈等等。

　　所以他們的傷勢並不是太麻煩，除了阿里巴巴行動還有些困難外，其他人都沒大礙。因此，大家都在輪流監視對面的專賣店，等待著某部信息機響起來。

　　「等等！」阿里巴巴目光凝結似水，從這裡可以看到，信息機平台在不到三秒鐘裡三次彈出影像。這意味著不是一次呼叫，而是三次呼叫，可當初約定的，其實是一次呼叫︰「為什麼是三次？」

　　眾人心頭收緊，水蛭凝視半晌，再沒有任何發現，才轉過頭來，滿是凝重︰「難道有意外？」

　　如果有意外，又會是什麼意外呢？

　　「畢業生」緊急呼叫三次，顯然有訊息要傳達，司南疾速開動大腦，阿里巴巴苦苦思索下的一句話驚醒了他︰「不像失手應對。」

　　「什麼是失手應對？」司南這個半吊子間諜一開口，立刻被所有人以驚詫目光望著，讓他好生尷尬了一下。

　　「失手應對是失敗身陷時，有時會遇到一些問題，而你有時不得不開口回答，那是一種欺騙應對方法。」阿里巴巴想到熊貓沒有經歷過專業訓練，就釋然解釋。

　　司南明白了，就是不方便說真話的時候，用事前記下的程序來應答，通過這樣的欺騙來傳遞信息。他抿嘴可愛的想了想︰「我想，可以破解！」

　　不要忘了，司南就算不是密碼學的大師，最起碼也專精於破解。

　　練一教過的東西裡有一種破譯方法叫做數學網破譯法，這種方法比較接近傳統，需要密碼本來配合破譯。數學網破譯法並不是說真的像網一樣，而是像網一樣的複雜，破譯時需要從大量的數字中，套取事先設定的數學公式——比如一加一等於二之類的。當然，數學網密碼設定的數學公式肯定不會那麼簡單。

　　簡單的說，就是把獲得的數字，通過大量的數學公式，一個套一個的運算下去。最終獲得的數字，再用密碼本來對比，就有答案了——由於使用密碼法需要對數學有一定的認識和瞭解，所以這種密碼法並不流行，通常還是用於科學家自己的資料加密。

　　毫無疑問，每名特工或間諜需要牢牢記住的失手應對大量詞彙，就是密碼本。

　　利用光腦的運算功能，迅速進行了運算。即使有練一在一旁，即使這個密碼已經簡化了無數倍，仍然花了足足半小時才成功破解。

　　四人見司南抬起頭來，一陣迷茫的表情，立刻心生不妙，連聲追問︰「是什麼？」

　　司南撇撇嘴，提筆寫下來，然後出示給大家看︰「終止！」

　　簡單的兩個字，像重錘將五人的希望狠狠砸得粉碎，房間裡一陣沉默，這是除了失陷以外最糟糕的收穫。

　　「這不算最壞！」司南仰倒在地板上，喉嚨裡發出一種幼稚的，只有孩子才會在無聊時發出的怪聲，他抿抿嘴︰「休息一下吧，再壞的事也不如沒得休息糟糕。」

　　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司南揮揮被震盪在空氣裡飛舞的塵土，突然想起了佛多的微笑。他心中一動，大大剌剌的閉上眼睛，咕噥道︰「天還是那麼藍，水還是那麼清，再壞的事，人也得精神點。」

　　他居然真的睡著了？還是不是人啊，還有沒有神經啊。

　　阿里巴巴等人先是驚訝，隨即羞愧不已，做了這行太久，反而容易緊張了，居然不如一個菜鳥會放鬆。

　　司南躺下的時候想到了一個辦法，他無比興奮的相信，那會是一個很刺激很過癮的冒險！

　　入睡前，練一順著光腦連接，登陸之前侵入的衛星，追蹤到司南想要的答案︰「是的，科曼還在這顆星球上。」

　　我要幹一票大買賣！司南哼了哼，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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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拯救熊貓


    SIO總部，于大偉面色嚴峻，行色匆匆的趕回辦公室。

　　吩咐秘書暫時不要放人進來之後，關上房門，啟動保密信息機，開啟會議方式。嗡嗡幾下，葛巖的影像從信息平台彈出來，還有另兩個影像，一個是總參謀情報部五部的副主管韓靳，一個是九部的副主管格雷格．王︰「人齊了，開始吧。」

　　GSI和SIO因為職責不同，合作向來都少有，這次兩方共四大部門一起攜手，還真的是一次很罕見的經歷，尤其只是為了一個情報員。

　　「首先我來通報一下剛剛從外交部得到的情報，我國駐密林大使館半小時前送來情報，情報證實『木刺』行動出現意外。MI－3今天大概七個半小時前，曾經在赤光星第八區展開抓捕行動，並有第八區警察協助。」『木刺』是這次行動的代號。

　　葛巖的聲音冷硬如岩石︰「根據MI－3和赤光星八區警察的活動，分析員認為熊貓小組至少有部分成員成功逃離。之後，大約是六小時前，MI－3的一個臨時據點遭到襲擊，大約十來人，沒有活口，MI－3似乎未知敵人是誰。，這是未得到證實的情報。分析員認為，熊貓小組大多數成員不會冒這個險，只有一個人未能確定，就是熊貓。」

　　于大偉認真的想了想，果然，還就真只有司南的性格沒法確定會不會幹。至少，從司南之前的兩次履歷，就算真是他幹的，也絲毫不出奇。

　　「大使館獲知，赤光星太空騎警隊已經出動，一一檢查進出赤光星的大小船隻。還有一個未得到證實的消息，幾艘戰艦也將出動協助搜查，其中一艘是『紅鸚鵡號』。」

　　韓靳雖有些年紀了，但可看出風流瀟灑的痕跡，雙眼偶爾透露出一絲陰柔氣息。他也不客氣，聲線柔和的介紹︰「現在我來介紹一下五部獲得的情報。」

　　「四十三小時前，密林軍情三局秘密逮捕軍部參謀中將阿拉莫……」韓靳娓娓道來原因，竟將阿拉莫變節的經過講得九成貼近事實︰「情報確認，阿拉莫已變節，德西CSS秘密派人試圖將他帶離密林。不過，截止兩小時前，軍情三局仍然未能抓獲阿拉莫。」

　　于大偉大吃一驚，參謀中將雖是並無實權，可到底是中將軍餃，放在任何國家，這都是一個政治地震。如果能被驕陽得到阿拉莫……他搖了搖頭，啞然失笑，怎麼可能。

　　葛巖面色凝重，迅速在腦海裡組織了一下所有情報線索，驀然抬頭︰「那麼MI－3大肆搜捕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阿拉莫中將？」並非SIO不中用，而是SIO在敵國軍方安插的力量太少了，遠不如其他戰略層面。

　　「我們五部這次派來協助的蒲公英代號『畢業生』，他正在第一艦隊服役，很不巧，正是『紅鸚鵡』號！」韓靳面色不變，微微皺起眉頭，顯是在擔心『畢業生』的安全︰「如果真是『紅鸚鵡』，也許他無法給予協助。」

　　葛巖和于大偉正好想到這一點，如果『紅鸚鵡』出動，那『畢業生』顯然就無法執行撤離任務了，除非已經撤離了——他們並不知道『畢業生』安排的撤離計劃是乘坐『紅鸚鵡』號離開。

　　但是，從現在已獲得的情報進行判斷，從司南等人被追捕到現在過了還不到八小時。八小時中又要逃開追捕，同時還想做到安全撤離，那顯然是不現實的。

　　而現在『畢業生』無法給予協助了，那就表示司南他們將被困住，遲早會被MI－3找出來的——雖然葛巖和于大偉沒有反間諜經驗，但一旦暴露，就難以長期潛伏，這是一個公認的事實。

　　九部是一個善於用武力解決事情的部門，五部是潛伏，而九部則專事以各種手段收集情報或者執行特種任務。不論是武力逼迫還是暗殺爆破等等——雖然總參謀情報部各部都有自己的武力王牌，但要講起來，武力還真是九部最強悍。

　　或許因為這個原因，格雷格．王也是一個滿臉都寫著強硬氣息的中年。此刻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面孔上，格雷格立刻不滿的揮手︰「看我做什麼，以目前的形勢，就算派最精銳的隊伍去都只有死路一條，我就不信，你們SIO在赤光星沒有自己的蒲公英能幫熊貓小組。」

　　當然是有的，不過，值得嗎？關鍵就在於這一點，值得嗎？

　　SIO走的幾乎清一色都是戰略層面，這決定SIO每一次放出蒲公英，必然都是真正的絕密，也是真正能夠控制得住局面的大人物。問題只在於，為了拯救熊貓小組，暴露一個潛伏已久的，無論身份和地位都很高，能源源不斷為SIO帶來高層情報的大人物，是否值得！

　　熊貓小組裡最具有價值的是熊貓，亦就是司南。在葛巖和于大偉的構想裡，具有專業而廣博科學知識的司南毫無疑問具有極大的培養價值，有許多任務都只有司南是最佳人選。

　　且不論司南自己本身的科學研究，將來也許研究出任何具有極高價值的可能。就只按于大偉的意思，只要將來司南憑著科學知識混在科學界，只要竊回一項科技，也許就足以值回所有栽培了。

　　人與人之間的價值不是這樣算的，也從來都算不清楚。

　　四人都明白人的價值不應該這樣算，可站在他們的位置上，就決定他們必須要這樣計算人的價值。幹這一行，總是有大量需要取捨的時候，就算心裡在滴血，也必須要冷靜得近乎殘酷的把價值弄清，然後再決定取捨。

　　這，就是情報戰線的殘酷性，當你加入的那一天起，你就必須要明白一件事——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無論自願還是不願，都有可能成為犧牲品。

　　沉默片刻，葛巖一開口就嚇了其他人一跳，只短短幾分鐘，他的嗓音竟然變得無比沙啞，彷彿做下艱難的決定︰「必要時，放棄熊貓小組！」

　　「值得嗎？」于大偉苦笑，葛巖是一個矛盾的人，表面總是冷酷，可私下卻無比關心下屬，只是從不表露。他能想像，葛巖到底下了什麼樣的決心。

　　九部的格雷格．王的影像消失片刻，然後又重新回到視線中，平靜的嘆了口氣︰「不必做那麼大的犧牲，我們九部犧牲一下算了。」

　　其他三人驚喜的看著他，格雷格．王臉部肌肉微微抽動︰「你們不捨得放棄自己的人，我也不捨得，我們九部很早前在佛多身邊安插了人，他應該可以幫得上。」

　　「連格雷格這個吝嗇鬼都肯出人了，我要是不出，走出去要被笑話的。」韓靳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卻藏著淺淺的傷感︰「除了『畢業生』，我們五部還有『滾筒』，如果不到萬不得一，請不要走他這條線，他是我們五部花了足足三十年才打進去的高級蒲公英。」

　　「等等！」于大偉迅速瀏覽了一下格雷格傳來的資料，勃然大怒︰「格雷格，你真是個混蛋。」

　　這句突如其來的破口大罵驚壞大家，葛巖探頭看了一眼，不忍的轉過臉去，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既憤怒也悲哀的咆哮︰「真他媽該死……」

　　七年前，科技情報司派遣秘密特工，試圖安插在高速崛起的佛多身邊。但是，那名特工在佛多面試時的死亡格鬥中，被另一人活生生打死，幾乎全身骨頭沒有一根是完好的。

　　兇手，正是九部安插在佛多身邊的秘密特工。

　　格雷格大驚，隨即默然不語，任憑于大偉罵了半天。五部的韓靳才漸漸將眼圈都紅了的于大偉勸下來，沉聲說︰「關於熊貓，關於熊貓的父母，我想，這些資料是時候讓你們SIO有所瞭解了。」

　　資料迅速傳送過來，葛言和于大偉只掃視了一眼，就徹底的呆住了。面色無比凝重︰「這份資料為什麼不早一點提供給我們？」

　　韓靳苦笑不語。

絕對官僚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天殺的調包計


    「司南，科曼距離我們只有一千三百公里，正向著我們的方向趕來！」

　　司南雙手抽風似的在大腿上彈動，到底要不要？他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對他來說，從來都不存在優柔寡斷的事，猶豫的念頭在腦中轉了還不到零點一秒，他就做下決定了——司南彷彿天生具有一種獨特的敏銳直覺和決斷力，任何懸而難決的事到他手上，無論是對是錯，他總是會在最短時間做出決定。

　　把所有人叫醒聚在一起，司南的手指在滿是塵土的地板書寫下一行大字︰「海牛記得在格鬥場館裡，我讓你在禿頂中年身上裝的竊聽器嗎？」竊聽器大都有定位功能，所以練一可以通過衛星定位確定科曼的位置。

　　其實竊聽功能大約在六小時前就喪失了，按照海牛當時的猜測，懷疑禿頂中年是洗澡換了衣服，被水沖刷後失去部分功能。不過，好在海牛當時把竊聽器自動吸附在了禿頂中年的腳上，所以能一直發揮追蹤作用。

　　雖然科曼被追的時候，司南也正被追，可只從那短暫的隻字片語中，司南猜出科曼一定攜帶著密林重要人物逃命——經歷了薩魯齊等人變節事件的他，第一時間就認為是密林重要人物變節，練一分析後肯定他的猜測。

　　除了如何認識科曼以外的事，司南都說了，最後在地板上把灰塵又撥到一起，然後寫下一行令人難以抉擇的選擇︰「伏擊他們，幹，或不幹？」

　　司南寫下的是問句，可每個人都從他那極用力的筆畫中看出，這個娃娃臉的菜鳥早就做下了伏擊的決定。

　　幾人面面相覷，無法想像這個娃娃臉的勇氣和膽量到底是天生的還是後天訓練出來的。他們現在還在逃亡的困境中呢，自保都還未必，還想主動出擊？

　　阿里巴巴活著回來了，他自然就取代司南取得指揮權，在這一刻，在四雙或希冀或遲疑或茫然或反對的目光中，他想了很多。

　　『木刺』任務失敗了，作為指揮官，他最大的責任就是把人活著帶回去。從這個角度，他有絕對的理由否決，但司南的建議無疑有著極大的誘惑。

　　『畢業生』無法協助撤離，現在他們處於困境中，再無變化，遲早會失陷。既然如此，也許，也許還不如學司南那樣冒險一搏，搏來一線生機。

　　「你認為他在想什麼？」司南凝視著阿里巴巴的眼睛，對練一說。

　　「我想，他在想如何才能把你們活著帶回家，而不是死在這裡。」練一的冰冷語氣中很罕見的出現了一絲諷刺——司南聽起來似乎有點這意思︰「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有責任心的指揮官。」

　　「你的意思是，我不適合？」司南想想自己，似乎跟指揮官應當具備的素質有很大的差距呢，動輒就要求手下跟自己冒險搏命，他自嘲的抽抽嘴角。

　　「不，領袖的最高職責是帶領下屬追求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只要你有責任感，你就是這種領袖！」不知不覺的，練一的話中，領袖一詞取代了指揮官，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領袖和指揮官可是有著巨大的不同呢。

　　阿里巴巴伸出指甲被撬開的左手手指，在『幹』這個字上重重的畫下一個勾，堅定的看著眾人。

　　司南抿嘴開心一笑，向阿里巴巴嚴肅的說︰「我要求接管指揮權！」

　　阿里巴巴一愣，掃視眾人一眼，大家顯然已經被之前的營救計劃征服了，並沒有對此表示任何反對，他點點頭。

　　責任感？司南心中一動，輕拍地板，神采奕奕，自有迷人之處︰「雖然冒險了一點，但我堅信我會帶大家安全回家。」

　　這一拍，倒把地板上的塵土給拍起來，嗆住大家。

　　互相彼此吭哧著，看著灰頭土臉的彼此，突然竊笑不已。

　　原本有些緊張壓抑的氣氛，頓時變得輕快了許多。

　　幹就幹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這條命也是熊貓幫著揀回來的，大家坦然的想。

　　******

　　「狗屎！狗屎！狗屎！」

　　科曼的狂躁症似乎又有開始發作的跡象了，換做任何人被狂追了近八小時，都會接近半瘋的。

　　其實從格鬥場館逃出去之後，科曼的小組和阿拉莫曾得到了大約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但與熊貓小組不一樣，追索熊貓小組的只有阿米巴一個處，追科曼和阿拉莫的卻是從開始慢慢的變成整個MI－3都在追捕。追捕強度不同，待遇自然不同。

　　科曼狼狽的駕駛著單座雲車，在距離地面大概六七米的空中快速飛行——他曾經試過將反衛星監視放在雲車上，然後讓MI－3追雲車，為他爭取時間。

　　這一招成功過一次，為他爭取到了更加寶貴的三小時，這使得他他逃到了CSS在赤光星的情報站，得到了一定的緩衝——有的情報站是半公開性質，屬於你知我知大家都知的類型。通常這類情報站，主持的也就是常規情報收集和分析，實際威脅性並不大——當然，如果哪個國家真的蠢到把自己的軍隊佈防公開在新聞中播報，那就怨不得人了。

　　有的半公開情報站是大使館武官主持，有的半公開情報站則完全跟大使館不沾關係。這次科曼逃去的情報站就屬於前者，他本想去大使館的——如果不是被逼到無可奈何，他也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可MI－3在反間諜上極有經驗，一旦給閣下進了大使館，那還指望個屁啊——這樣的事大家都有足夠豐富的經驗。只要進了大使館，就算你有一百個鐵證，人家只要找個無關緊要的人化妝後再帶出來還給你，還可以公然說，人交給閣下了，不要再來煩我們了。

　　這等事，德西幹過，驕陽幹過，密林也幹過，每個國家都幹過，所以，MI－3又怎會不防著他這一招。一路圍追堵截，不管閣下去了哪裡，總之把大使館的路給截住。

　　在情報站只休息三小時，MI－3沒有急於立刻進攻——到底是半公開情報站，不方便公然衝擊。

　　MI－3籌劃一番，王牌特工化妝成劫匪入室搶劫，科曼被逼著再一次帶著阿拉莫倉皇逃竄——見過那麼猖狂的劫匪嗎？太假了。科曼怒罵著，惡狠狠的意淫等回到德西，他也要模仿MI－3給密林的情報站來幾下。

　　正是因為被追得太緊了，科曼在最初被追時檢查身上沒有追蹤器後，就再也沒時間檢查了。

　　單座雲車掠空而過，經過一片雜草叢生之地，突然間，一記強烈的爆炸聲響起，爆炸震盪而開的能量迅速向四面八方盪開。雲車上的科曼破口大罵著，身體一晃，身不由己連著阿拉莫歪歪斜斜的掉落雲車——單座雲車可沒有座艙。

　　好在與地面的距離不是太高，只有六七米——但也正是這距離才使得爆炸能量給他們造成了相當大的衝擊。科曼掉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喘了兩口氣，有氣無力的撐起來罵道︰「狗屎一樣的人生，狗屎一樣的任務！」

　　這次爆炸來得有些奇怪，而且爆炸後的畫面也有些奇怪。由於反衛星器，所以無法監視到所有畫面，只見到這片距離一幢廢棄房子極近的爆炸地升起大片大片的濃煙和塵土，遮蔽了天地，令衛星監控被逼轉化為信號追蹤模式，而不是視頻追蹤。

　　「阿拉莫，你要是還沒死，就吭個聲！」科曼腦子暈暈的爬起來，大聲喊了幾句。偏偏到處是濃霧和塵土，根本看不清，只好到處摸索，半天才摸到一隻手，連忙拽起來。

　　背著走了幾步，赫然見著前方停靠著一部雲車，頓時狂喜不已，將反監視器一拋，丟得遠遠的，然後鑽進雲車裡——更大的驚喜是，這輛雲車居然在啟動狀態。

　　他狂喜之下，立刻駕駛著雲車風馳電掣瘋跑起來。

　　MI－3人員追來的時候，煙霧和塵土已經消散了，大罵一句混蛋，立刻又按照另一顆衛星監控到的視頻方向追蹤過去——如果不是有兩顆衛星同時追蹤，只怕真的拿這個狡猾的傢伙沒辦法。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沒有人注意到，雜草叢中有一個並不明顯，彷彿被人刻意整得凌亂的草叢依稀有些被壓過的痕跡。

　　同樣的，也沒有人注意到，大概千米外的專賣店裡，店主正在大聲咆哮著問一個僱員的去向。

　　這破地方有什麼值得注意的，這名德西特工的同伴都失手了，就剩下孤零零一人與阿拉莫在逃竄，只要跟著，就不怕對方玩什麼花樣。況且，頭頂上兩顆衛星監視著，什麼把戲能逃得過兩顆衛星的同時監視？

　　「阿拉莫中將！」開出老遠後，科曼沒感覺到阿拉莫的恐懼，感到事情似乎有些奇怪。飽含著諷刺和憤怒的加重了『中將』二字的語氣，換了之前，肯定是一大啪啦的反駁。

　　但現在，科曼沒有得到回應，回首望去，只見到一個昏迷不醒的中年，臉被青草汁和泥土塗得跟兒童畫板似的。

　　科曼扭動脖子，發出劈啪聲，他兩隻眼睛睜得奇大無比，很有脫眶而出的跡象。

　　半晌，雲車中響起一聲驚天怒吼，充滿了憤怒與不忿以及十成十的狂躁︰「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的調包計，天殺的調包計！」

　　可憐的科曼，狂躁症又發作了，似乎每次遇到司南，狂躁症發作的頻率總是要高出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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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別無選擇


    驕陽共和國駐密林帝國大使館

　　次席武官焦慮不安的在辦公室兜來兜去，首席武官頓了頓，吩咐秘書立刻出去探探有沒有消息。

　　首席武官是國防部派遣，主要負責的是與密林軍事人員展開外交工作。次席武官則是總參謀部派遣的，主要負責軍事情報收集和談判技術支持等。

　　因此，首席武官知道，但不是太關心他們將要面對的事，次席武官不同，他不能不關心，必須要關心。

　　總參謀部一刻鐘前下達了一個命令，命令大使館關注並等待一個信息，熊貓或者熊貓小組的信息——SIO和GSI都想給予熊貓小組幫助，但現在熊貓小組徹底失去聯絡，他們只能通過大使館來等待消息。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一般情況下，秘密情報員是不會與大使館進行聯絡的。但在必要的時候——職業情報員都經過專業訓練和警告，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可以以程序指定的對答方式與大使館聯絡。

　　葛巖和于大偉等都深知司南是菜鳥中的菜鳥，但有阿里巴巴等經驗豐富之人隨行，應當會在艱難的時候做出決定。所以，他們必須等待大使館的消息反饋，然後再知會秘密人員協助。

　　就在大使館裡武官處正為了熊貓小組擔憂的時候，司南接掌指揮權，率領著熊貓小組，迅速而果斷的向著佛多下榻的莊園趕去。

　　「司南，聯合通訊公司正在檢查覆核通訊衛星程序，我裝入的秘密程序預計將在十五到十七分鐘暴露！」練一頓了頓︰「屆時，程序將自動執行自毀。」

　　「該死！」司南狠狠跺跺腳，馬上又眉開眼笑。他現在的形象是一個學生，顯得有些精神十足的，看上去又老是在逃學的高中生︰「不過，十五分鐘，也綽綽有餘了，如果不是你竊入衛星，沒準我就成了飛灰。」

　　其他人沒有和司南在一起，在調包後，幾人迅速略略化妝後，就立刻兵分幾路，便於行動，而司南的行動，就是決定他們能不能活著離開的關鍵。

　　「我想，練一，你是不是會認為我的決定太冒險了。你得知道，佛多也許並不可靠，他只是一個惟利是圖的商人，如果我能賣好價錢，他隨時會賣掉我。」司南早就有了這想法，但這時還是忍不住想跟練一談談。他不是懷疑自己的決定，他從不懷疑自己的決定，只是純粹的想舒緩一下緊張。

　　「佛多善於行險，他與密林的秘密交易，決定密林人不能也不會去搜索他的飛船，他是唯一的，最適合的撤離路線。」練一仔細分析了一下，得出一個又驚又喜的結論︰「此行的風險，將由你的籌碼和密林的籌碼而決定，你的籌碼重，你就成功。」

　　「好吧，看起來不像壞事。」司南抿嘴一笑，心中浮現刺激的感覺。他不是想死，只是純粹天生熱愛和追求那種刺激和挑戰，即使面對的是死亡︰「你知道，佛多常常說他是好人，沒準他真能做一次好人，機會，可是我給的。」

　　「靠你了，練一。」司南收斂心神，迅速對練一交代︰「你能用信號模擬我的聲音嗎？很好，通過衛星聯絡他，我不可想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是菜鳥，可笨鳥也有先飛一說，他還是聰明的鳥呢。經歷了那麼多，就算沒有經驗，也預料得到MI－3必然在盯著佛多下榻的莊園——借口嘛，當然是保護，實際嘛，順便監視。

　　司南摸摸下巴，討厭的下巴，好幾年了，下巴上那點絨毛，始終不肯硬一點長一點，害得他看起來老像個娘娘腔——這純粹是他自己的感覺，恰恰因為他的鬍子還只是些許柔軟而細膩的絨毛，他的相貌顯得素淨而且清秀無比，這才是吸引女人的地方之一呢。

　　「一字不改，轉告佛多！」司南有點擔心練一說錯話，特別叮囑了一下。其實他委實把練一當自然人朋友了，要知道，智能人最大的優勢就是精確，天生對精確的追求，怎會犯下這等低級錯誤。

　　「奧古斯先生，關於戰機，我們的交易還需要再認真談談，是否？」

　　「當然！」佛多．奧古斯走到窗戶，目光粗略一掃，他也能夠想像得到外面到底有什麼人在監視著。但這，不要緊，他是為了生意而來，不是為了尊嚴而來的。他微微一笑︰「也許，清除雜草不是壞事，給我十五天。」

　　佛多擊擊掌，白皙而精瘦的克勞奇從門外走進來聽候指令。佛多的目光再一次在窗外掠過，這次似乎隱隱帶上了幾分怒意︰「克勞奇，平時你都是打人，今天你得試試打狗了，給你三分鐘。」

　　佛多為自己倒上一杯價值萬金的青笙酒，傾聽莊園四周隱隱傳來的喝罵和慘叫聲，舉杯向前一送，含笑︰「敬可愛的狗兒們！」

　　不一會，一個灰頭土臉的中年在克勞奇的陪伴下出現，氣急敗壞的大喊︰「奧古斯先生，你這算什麼？我們是在保護你，保密消息不會走漏，你這樣做，我們會很為難。」

　　「不，我不需要保護。」佛多悠然一笑，指著青笙酒詢問要不要來一杯，對方立刻拒絕。他才臉色漸厲︰「你沒資格跟我講條件，讓墨菲來談！」

　　混蛋，婊子養的！這中年在心中大罵不已，要是這點小事都把正在操辦阿拉莫叛變大事的墨菲叫來，回頭他就有得暗爽的時候了。

　　「你們在莊園裡安排的人，夠了。十分鐘內，我不想見到外面仍然有人偷看偷聽，包括衛星，否則，我相信你承擔不起責任的！」佛多微笑著，可說出來的話，卻比刀劍還要鋒利。

　　這是一次很大很重要的交易，中年只是一個小小的處長，就算墨菲來，也承擔不起責任，他只能選擇屈辱的退卻。

　　有時，金錢催生權勢！

　　外面的監視者，或者保護者，既然撤離，要瞞過MI－3在莊園裡安插的人，反而不難。

　　「十五天，指的是十五分鐘吧？」不愧是密碼專家了，司南立刻就破解了佛多的暗語，心中一沉︰「糟了，他答應得那麼痛快，沒準真打算出賣我。」

　　就算危險度更高了，司南也沒有其他的選擇，這是最後的撤離渠道了，至少在他來看，確是如此。

　　「該死！」司南苦著臉對練一說︰「練一啊，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多燒點紙錢給我，順便幫我把那棵蘋果樹養大啊。嗯，有機會，記得做做愛心蛋糕，真的很有幸福滋味。」

　　如果練一擁有自然人的身體，一定會翻白眼，聽起來，司南好像很絕望，其實只是在搞怪罷了︰「你不如想想怎麼打動佛多。」

　　司南的眉毛曲線式的波動幾下，顯得又可笑又可愛，笑嘻嘻，篤定說︰「當然是他拒絕不了的籌碼，練一，雖然我貪玩一點，可我不笨噢。」

　　克勞奇駕駛著半球形狀的代步車在莊園四周到處瞎轉，司南認識他，是佛多貼身的保鏢。

　　在走出去前，司南問︰「衛星程序還可以藏多久？」

　　「七分鐘，最多七分鐘！」

　　「發信息給他們，在附近等我的消息！」司南有點緊張了，深深吸了口氣︰「雖然我有把握，但你還是轉告他們，準備撤退。」

　　「嗯！」練一通過信息機迅速隱蔽的登上衛星，然後發出訊息。平靜的想，樂觀向上的司南能說出最後那句話，說明已經初步具備了情報員的特質。

　　司南邁向克勞奇的第一步，竟隱隱感到幾分超常的沉重。

　　因為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是指揮官，必須為其他人的安全負責。

　　別人的安全啊！這可是很沉很沉的壓力和責任感。司南想，壓力雖然是美妙的事物，可責任感卻似乎不是那麼的舒服。

絕對官僚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墨菲在行動


    佛多和司南互相打量八秒鐘。

　　佛多仍然是傳奇的佛多，司南仍然是樂觀熱情但又菜鳥的司南。

　　七十八小時前，兩人之間隱晦而又險些致司南於死地的交鋒，仍然歷歷在目。

　　現在，又必須面對一次交鋒，幾乎就是上一次的翻版——佛多仍然佔據著絕對優勢的主動，而司南仍然處於絕對的劣勢，並且陷入被動局面。

　　同時聯想起，然後同時感覺怪異，同樣的事，在八十個小時內，連續發生兩次，這委實有趣極了。

　　「受制於人的感覺不好啊！」司南對練一感慨了一下，然後雙眼炯炯有神的凝視著佛多的眼睛。按他學到的心理學，眼睛逼視有很多重深層學術意義，也有著說不清的好處。

　　但初出茅廬的娃娃臉少年顯然遠不如高深莫測的老狐狸，在眼神的對峙中，司南堅持了半天，羞愧的敗下來——之所以敗，是因為他的立場他的被動，以及他的身份和權力，都還沒有，也不足以帶給他這種目光逼視時的犀利與威儀。

　　氣勢是權勢是金錢還是精神意識，同時，也是長期擁有這些物質所帶來的，可以施加給別人的壓力。

　　娃娃臉少年有高度的自信，有堅韌無比的精神，但他缺乏權勢和金錢，同時也缺乏沉澱，所以他還不如老狐狸。

　　娃娃臉少年並不氣餒，人活著，不總是要追求凡事第一，至少不能總是追求一切都是第一。況且，他還很年輕，這是他的資本，他還有著無限的空間和未來。

　　「關於戰機，你得知道，那是真的。雖然你大概瞭解的，關於我的事，相信九成也是真的。」司南理清思路，摸清佛多最想瞭解的，給予了充分合理的答覆︰「戰機，是我自己的！」他倒是想說得更直接一點，但考慮到衛星監控和其他監控手段，還是妥當一點為好。

　　佛多笑了笑，凝視司南，很是欣慰︰「不必說，我帶你走。」

　　事情如此簡單，司南反而愣住了，對練一說︰「你得幫我確認一下，我是不是耳朵有問題，難道我猜對了？他真想做好人？」

　　佛多站起來一笑︰「就那麼簡單，不必瞎猜了。」

　　「等等！」司南總感覺不是太好，暗罵一句該死，然後站起來叫住佛多，提出一個相當為難人的要求︰「我還有五名同伴！」阿拉莫當然不是同伴，只是司南故意混淆視聽罷了。

　　佛多吃了一驚，回過頭盯著司南半晌，緩緩坐下︰「那，就要好好談談了。」

　　他可以不需任何代價，帶司南離開，但如果加上其他人，那就大大不一樣了，這就是佛多，真實的佛多。

　　他無論如何都得帶司南走，這本身就是一次冒險，站在生意角度，一旦暴露橫豎都是同樣的下場，他不如趁機撈取更大的利益。

　　司南唯一的利益只有戰機，但他不想戰機的利益全都出讓，那樣一來，事情就脫離控制了。

　　佛多也不想司南徹底把戰機的利益甩賣給他，那樣一來，誰知道司南會不會盡心。站在生意的立場，雙贏應該是符合雙方利益的，把生意做絕，不是合理的手段。

　　雙方可以接受的最合理的方案就是，司南將持續開發雙棲戰機的後續之作，並且割捨掉百分之十的利益——計算一下，如果雙棲戰機單價一億，賣出十萬架，那就是足足一萬億德西元。

　　感謝天母！海牛這幾個傢伙還真值錢！

　　談好之後，司南總覺得自己有種被佛多剝下一層皮的錯覺，但他仍然很高興，最初他還打算付出更大的代價呢，只要能把海牛等安全帶回家，一切都是值得的。

　　通過練一轉而通知了海牛等人，佛多稍做安排之後，很有辦法的秘密將他們給帶了進來，同時，佛多的隨行人員中，也消失了六人。

　　練一和司南的判斷是對的，佛多此行涉及到的是一筆很大很重要的交易，佛多只是一個代表。密林並不想得罪佛多和其背後的勢力，而佛多偏偏是一個自尊很強的人——這點各大情報機構都有記錄和分析。

　　再加上密林很難懷疑正在談巨額交易的佛多會成為驕陽秘密情報員的保護傘，所以最初的一天，依從了佛多的意思，遠遠的撤掉了。

　　到了第三天，墨菲親自出面與佛多密談，才將秘密保護據點再次建立起來。

　　聲音、DNA、血線和指紋，骨骼和骨髓，人類的身份驗證，共有這六項檢測方法。指紋會出錯，但其他五項不會出錯，聲音和骨骼可以造假，但到目前為止，DNA和骨髓造假還沒有任何先例。

　　MI－3肯定已經記錄了司南六人冒充的隨行人員的聲音及指紋資料——至於其他四項身份驗證方法會顯得比較複雜，不能隨身攜帶，所以MI－3必定沒有記錄其他四項。

　　因此，司南六人在獲得佛多提供的指紋及聲音記錄之後，雖成功造假，但仍然很少說話，很少活動，盡量避免跟MI－3安插在莊園裡的特工見面。

　　阿拉莫也是被欺騙對象，直到現在，他仍然認為司南等人是德西特工，是特地接應他的——實際上，只有司南和水蛭的德西語最是地道流利，所以平時也基本是他們與阿拉莫交流。

　　墨菲一旦發脾氣，MI－3總部就靜得跟圖書館似的，沒有人敢在墨菲面前大聲說話——沒有人知道會不會觸怒墨菲，導致更慘痛的下場。

　　別人發脾氣會很暴躁，墨菲發脾氣的時候截然不同，他會很安靜，靜到也許一個小時都沒有開口吐過一個字——愈是這個時刻，墨菲就愈是可怕，任MI－3局長五年，前前後後的五任專職秘書就足以證實。

　　手下恐懼墨菲，墨菲恐懼米沃，事情總是有聯繫的。米沃的風格影響了軍情中心麾下的各局，各局又影響到更下面的人，就形成了沙皇陛下獨有的統帥風格。

　　第四天了，墨菲已經不再考慮如何抓到人的問題，而是如何才能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坐下去——一路爬到這位置，他自己得罪過人，也為米沃得罪過無數位高權重的高官。一旦他失勢，就只有死路一條——在米沃的幕後統治和影響下，密林帝國的政治鬥爭殘酷指數在星際中首屈一指。

　　如果自己要下台，下台前一定得幹點什麼！墨菲嘴角浮現一個殘酷的笑容，翻開桌面上的紙質文件，是手下遞交上來的。

　　四顆間諜衛星輪流不間斷的監控赤光星每一個角落，甚至將大地之下，甚至將建築物都透視了，仍然沒有成果——如果非要說成果，也許把一批藏身於下水道的流浪漢驅逐到垃圾星工作，是唯一的成績。

　　赤光星的警察五成都在配合MI－3，展開地毯式搜索，一家一戶的搜過去，可赤光星足有二十億人口，短時間又怎能搜得完。

　　哦，還有MI－7的全力配合，軍情七局是星際監聽局，負責本土對別國的監視竊聽行動。有了MI－7的無孔不入的監聽網絡，倒是為警方抓獲了幾名在逃犯人，可跟MI－3想要的截然不同。

　　在赤光星外圈實施出入境飛船檢查已經四天了，從最初的五艘戰艦配合，到現在已經是八艘。太空騎警隊幾乎把精力完全放在了這上面，但仍然沒有什麼成績——哦，如果發現夾帶毒品天使幻三號也是成績的話。

　　墨菲陰柔的目光掠過文件，冷冷的撕得粉碎，然後拿起另一份搜查計劃。

　　搜查佛多居住的莊園。

　　墨菲皺皺眉，這可不是好主意，但至少是一個新鮮的主意。他緩緩吐出一句話︰「佛多下榻的莊園？看來，是我遺漏了。」

　　墨菲知道，阿米巴生前在辦的案子的對象是佛多的隨行人員之一，儘管是半路救下來的。

　　他騰的一下站起來，叫秘書進來，陰柔的聲線再一次響起︰「召集五支行動小隊，我要親自帶隊！」

　　頓了頓，陰柔得令人心中泛涼的聲音補充︰「通知『鯊魚』！」

絕對官僚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格殺無赦


    搞情報工作，是一件很不穩定的工作。

　　搞反間諜工作，更加是一件不穩定的工作。

　　任何情報機構都有輝煌的戰績，但同樣，也有見不得光的慘敗經驗。

　　反間諜任務是極艱難的，除了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外，論難度，實在比對外情報工作還要難。

　　反間諜反的當然不會只是間諜，自然包括身懷絕技，而且帶著特殊任務的秘密特工等。當然，也包括蒲公英——蒲公英也分有更小的類型，譬如潛伏並竊取情報的高級間諜，俗稱常春籐。意指只要給他一個支撐點，這類間諜就能夠迅速擴大交際範圍，獲得情報。

　　蒲公英當中還有另一個絕對微不足道的間諜類型，俗稱種子。種子是真正意義上的潛伏間諜，從帶著任務開始潛伏，幾十年，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接到指示和命令。種子的唯一任務就是，深深的而又低調的紮在敵國居民中，曠日持久持續著令人發狂的等待，等待那一生都未必會得到的指示。

　　反間諜工作中，秘密特工始終是要入境的，入境就隨時有可能被反間諜局或者監聽局給監視。常春籐無論高調或低調，他們的任務就是收集並竊取情報，然後送出去，只要有行動，反間諜局就有希望挖出。

　　最難查的，是種子。一粒種子，一生只發芽一次——發芽之後，部分種子迎來的必然是死亡。亦就是說，當你查到的時候，種子已經沒有任何價值，除了他們的生命。

　　因此，反間諜機構是情報組織中最容易遭到失敗打擊的，因為反間諜實在是一項需要耐心和細心的長期工作。

　　墨菲在任的五年，同樣經歷過不少次的失敗，但這一次，是真正羞辱的失敗。

　　一夥或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公然襲擊了那個倒霉的德西特工，實施了調包計。在兩顆衛星的監視下，然後，施施然的從大批MI－3人員眼皮底下溜走，把阿拉莫中將帶走。

　　一個或一夥來歷不明的傢伙，逃過了MI－3的追捕，甚至於，反過來襲擊了MI－3的臨時據點，幹掉二十多名特工，最後，居然還可以逍遙法外。

　　如果事情傳出去，MI－3的顏面何在，墨菲的顏面何在——情報工作的成功，幾乎都是建立在反間諜的痛苦失敗基礎上，每一個輝煌而經典的情報戰例，都有一個無能的反間諜機構反襯者。

　　實際上，在這四天當中，墨菲已經遭到了關係不合的內務局長的數次嘲諷和譏笑。

　　MI－3必須要清洗恥辱，必須要為墨菲挽回形勢，如果做不到，墨菲不介意在下台前拖更多人下水。

　　墨菲抱住雙手，冷冷的盯住手下檢查佛多的下屬。

　　佛多在笑，一邊笑一邊撥通國防部特別事務辦公室的莫裡斯，輕描淡寫的說︰「莫裡斯先生，你們密林真熱情，反間諜局局長親自帶隊來搜查我。我想，如果一分鐘內國防部長沒有表示一下態度，也許我就應該重新考慮一下訂下來的計劃了。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許我可以親自聯絡國防部長。」

　　墨菲冷冷一笑，現在就是總統來了，也阻擋不住他的行動，他也不信，佛多真的捨得放棄這筆交易。

　　阿米巴的案子是從這裡開始查的，這裡是源頭。

　　理論上佛多沒有理由帶上間諜來，也沒理由與其他國家勾結，暴露此行的目的，但是，反間諜部門的天性就是懷疑。

　　最重要的是，如果破不了這案子，他距離下台也就不遠了——沙皇陛下很愛惜MIC的形象，三局的羞辱性失敗，給了內務局足夠的理由把他往懸崖推。

　　如果他下台，必死無疑，死到臨頭了，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

　　體型很大的骨骼透視拍照機在不斷的把一個又一個的隨從拍下來，然後拽到一旁去，錄取聲音，採集指紋和血液樣本——聲音和指紋也許不可靠，但如果幾樣加起來，也是一個很可靠的證據了。

　　採集到的人體特徵迅速被傳送到總部，總部立刻就會展開資料搜索，在資料庫中自動搜查特徵吻合的對象。在這麼嚴密的身份檢驗下，幾乎沒有人能夠逃得掉。

　　除了駕駛飛船的人以外，其實佛多真正帶來的隨行人員只有不到二十人。可是，控制飛船的船員們，同樣居住在莊園的另一個角落裡，被墨菲的人帶來進行身份檢驗。

　　所以，這是一個很長的隊伍，司南等六人正在隊伍的中間，一步一步的向前移動，緊張無比的等待著宣判降臨。

　　阿里巴巴仍有些虛弱，但表面暫時還瞧不出來，輕輕捅了捅司南，與他對視一眼。

　　司南撓撓耳朵，雖然他不喜歡把自己的命運交託在別人手裡，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命運就在佛多手裡——當初做下決定的時候，司南就想過全部失陷的可能，但他仍然搏了，看起來，似乎來得晚了一點點。

　　賭贏的機會能有多大？

　　司南飛快運算，猜測佛多的心理。是的，如果練一分析的不錯，佛多顯然有著更大筆的秘密交易，甚至可能只是一個代表。而這就意味著，即使他們被MI－3查到，佛多最多只是被驅逐出境，損失一筆買賣——說到底，佛多的身份和影響力，決定密林不敢公然把他怎樣。

　　雙棲戰機能給佛多帶去多大的好處？那是難以想像的。唯一的問題是，佛多為什麼肯定他真的掌握雙棲戰機，因而甘願冒險？

　　「這種感覺我真正討厭極了！」司南指的是命運交託他人時的感覺，他現在和練一的交流方式越來越熟練，就算是阿里巴巴都沒感覺到。

　　一分鐘，很快過去了，司南的位置從二十一米處，挪到了十八米。

　　國防部長終於來電，對著墨菲怒容滿面的呵斥︰「墨菲，你想對國防部的貴賓幹什麼……」

　　墨菲冷冷的截斷了國防部長的話︰「你不是我上司，沒資格向我下令，先回去把你老婆的肥屁股擦乾淨，否則我相信大家一定很樂意欣賞一下！」

　　國防部長勃然大怒，渾身入墜冰窟窿，咆哮不已︰「你說什麼！」

　　墨菲甚至懶得理他，冷酷的目光掃過停頓下來的手下︰「怎麼，你們想加入國防部嗎？」陰惻惻的話令所有手下打了個寒戰，心想局長快瘋了，又立刻忙碌起來。

　　就在這時，排在隊伍裡的克勞奇與MI－3人員大打出手，極是威風凜凜的一腳踢飛一個，猶如天神下凡，握著一支蘭卡出品的『掌中火炮』怒吼︰「滾開，誰都不許踫我的槍！」

　　嘩啦啦，剎那之間，MI－3人員利落無比的拔出槍口，對準了因為憤怒而漲紅臉的克勞奇。

　　然而，就在這一刻，佛多微微抬起手臂。所有不按秩序排在隊伍中的保鏢們化做一陣風，握著槍衝了出來，互相對峙著大聲咆哮︰「放下槍，放下槍！」

　　現場頓時只剩下雜亂無章的吼叫聲！

　　墨菲面色絲毫不變，邁著大步走到克勞奇面前，手腕抬起，哧的一聲輕響，一道鮮紅的光芒從槍口噴射而出，射中克勞奇的胸腹之間。

　　幾乎是哧的一下，克勞奇的胸膛立刻出現了一個燃燒著的洞口，而火焰迅速向著四周的肌體蔓延，所到之處，幾乎將肌體燃為黑碳狀物體。

　　佛多臉色驟然鐵青不已，沉澱的怒氣從冷冷的聲線中擠出來︰「好，好，克勞奇你死得太好了！」

　　燃燒彈極富侵略性，只要手指沾上一丁點，至少能將整張手掌燒成黑炭。克勞奇悶哼一聲，渾身大汗淋灕，當場就疼得暈了過去。

　　「我下令，開槍！」墨菲冷冷的掃視呆滯的手下一眼，目光轉向冷笑不已的佛多，槍口微微上斜，半虛指著佛多︰「我以軍情三局局長的身份下令，如有反抗，格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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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司南死了


    就在一場流血衝突必然發生的這一秒，就在墨菲的聲音還在空氣中迴盪的這一秒，墨菲的信息機彈出影像，進行智能提醒︰「米沃叔叔要求通話！」

    墨菲以為自己這時誰都不怕了，但是米沃的名字飄進耳中，他的手不禁猛的一顫，槍掉落在泥土上。他的心臟收縮著，緩慢而絕望的接通了。

    慈祥老人的形象從臨時連接的信息平台上彈出來，老人那雙原本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睛裡射出攝人心神的目光，凝望面若死灰的墨菲片刻，口中輕描淡寫說︰「解除墨菲的所有職務，即刻押送到二局。」二局，是內務局。

    「其他人解除武裝，向奧古斯先生道歉。」米沃調整了一下角度，向臉色稍有緩和的佛多點頭致意︰「奧古斯先生，稍後，我們會表現歉意。」

    即使佛多身份本來就不凡，可米沃如此待他，竟也令他一時產生了受寵若驚的錯覺。

    司南凝神微微垂下頭，注意記下米沃．阿隆索的形象，這是一個極度危險人物，也是驕陽情報機構的大敵之一。

    沙皇陛下只用了兩句話，就令得現場千鈞一髮的形勢徹底緩和下來。MI－3人員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解除了前局長的武裝，將絕望的墨菲押上雲車，送向內務局。

    就在這時，天際傳來幾下淡淡的響聲，伴隨著地面的微微輕顫。

    剩下來的人當中，職務最高的同時立刻接到了信息，轉身大喊︰「目標人物已現身，在十三區製造了爆炸案！」

    司南與阿里巴巴駭然望著天邊，交換眼神，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們冒充的六個保鏢，現在在哪裡？

    ******

    「奧古斯先生，再見，祝您一路順風！」

    「奧古斯先生，我代表米沃部長帶來一份他的心意，同時為了七天前的事感到深深的歉意，並祝你一路順風。」

    佛多從胖得走路都會肉震的內務局局長手上接過一個外形無比精美的盒子，點點頭微笑︰「請代我謝謝阿隆索先生！」

    莫裡斯從人群中走出來，與佛多握握手，然後貌似熱情無比的擁抱一下，在佛多耳邊低說︰「祝交易有一個完美的開始，未來有一個完美的結束。」

    「當然！共同祝願。」佛多笑瞇瞇的鬆開手，向寥寥無幾的送行者揮揮手，然後在保鏢的簇擁下上了飛船。

    早已進了飛船中的司南等人鬆了一口氣，只要上了飛船，離開了赤光星，就基本算是安全了。

    與此同時，在一座佔地面積極廣，而裡面裝飾得美輪美奐的超級莊園中。

    慈祥的沙皇陛下在自家的院子裡揮舞球稈，球輕輕的鑽進大概兩米外的小洞中。

    在一旁拎著球稈袋的墨菲默然。

    這片空曠而又丘陵起伏的草地甚至可以策馬直線奔馳半小時，就是一片如此空曠的草地，只有米沃．阿隆索與做球童的墨菲呆著。

    米沃試圖彎腰揀球，墨菲急忙攙扶住，然後將球揀起遞給米沃。

    米沃把玩著球，將球稈當成枴杖用︰「在內務局關了幾天，冷靜了？」

    「是的，對不起，米沃叔叔，是我衝動犯錯了。」墨菲苦笑不已，在內務局的幾天，大概是米沃交代了，他沒被折磨。但每天被逼著聽那頭死胖子譏笑自己半小時，那種精神折磨才真痛苦。

    「要冷靜！」米沃頓了半天，慢慢走向前面的小山包，墨菲恭然在後面跟著︰「在MIC這個大家庭，你是我最喜歡的孩子。」最喜歡的孩子，不一定是最信任的孩子。

    「跟其他的孩子比，你還年輕，有朝氣有衝勁。像我這樣的老傢伙，是再也體會不到那樣的滋味了。」米沃漫步在草地上，似乎在感慨著什麼。

    「不，您一點都不老，起碼還可以幹幾十上百年呢！」墨菲說著違心的話，米沃最初不是幹情報的，而是試過不少其他的行業。後來進了反間諜部門，立了幾個功後，申請調到內務部門——那時內務部門還沒有獨立出來。

    MI－3是米沃入行之地，但內務部門才是沙皇陛下的崛起之地。正是在內務部的成就，逐漸掌握大權，最終收攏人心，成功使得內務部門實現行政獨立，成為MI－2。因此，內務局一直都是米沃真正的嫡系。

    坐上內務局長位置上十年，米沃主動脫離了情報戰線去搞政治。直到又過了十來年，米沃地位漸高，加上有過情報工作經驗，所以進入了軍情中心。在軍情中心，米沃花了二十二年，成為主管，但那時的軍情中心，只是一個負責情報協調的部門，名義主管的部門。

    之後，米沃．阿隆索成為了這個國家說一不二的幕後總統，但多年的奮鬥和彎路，也使得他現在的年紀越來越大。

    米沃和藹的笑了笑，對於手下的恭維，他似乎一直都很理智︰「你在MI－3的位置上幹得很出色，MIC需要像你這樣優秀的人來主持局面。」

    「我老了，MIC是我的心血，不能讓它被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拆散。」那倒是，現在擁有總領密林全國情報人員權利的「怪物」軍情中心，是米沃拉扯出來的，只要他倒下，MIC隨時會被拆掉。

    「你像我，風格和手段都像，總該有人站出來，把MIC維持下去。」

    墨菲心臟狂跳不已。

    米沃．阿隆索站在山包上，球桿指著天際，藍天白雲很寧靜和諧︰「你還年輕，有的是未來。」

    將球稈遞給墨菲，鼓勵墨菲來一桿。米沃在一旁看著墨菲模仿著自己的動作揮桿，兩人凝望著遠遠飛出去的球，真的飛得很遠。

    米沃．阿隆索慈祥微笑︰「對了，做人就該向前看，目標該放得更遠一點，不要被外物干擾自己。」

    軍情中心主管，密林超過一百萬情報機構成員，墨菲窒息了，心滿意足的發現自己之前的判斷是錯誤的！

    ******

    白從監獄被提出來的那一天，就有人告訴他，從現在開始，他不叫白。

    白不知道，他離開監獄不到十分鐘，另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白就進來了，然後當夜，這個一模一樣的白被捅死，血流了滿地。白死於監獄鬥毆的報告很正常的被遞到監獄監察委員會，委員會仔細調查後確認屬實，蓋下章，從那刻起，白就已經是一個正常的死在監獄鬥毆裡的人，沒有一絲一毫值得懷疑的地方。

    真正的白被提到了一個秘密所在，在那裡，他接受了整容手術，等他醒來，臉上的紗布被揭掉。他發現鏡子裡面的人是一個相貌清秀得有些帥氣，而且臉蛋有點胖嘟嘟式的嬰兒肥的娃娃臉少年，新月形狀的眉毛很好看，他覺得比自己之前的相貌好看多了，不過，臉形倒真是很像呢。

    然後，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凶狠的秘密訓練他做一些他以前沒法想像的東西。

    終於有一天，他離開了那個可怕的地方，被派出去執行任務——至少帶他來的人和訓練他的人是這樣說的，而他，相信了。

    他逍遙的按照指令秘密的——以他訓練不久的能力，所謂的秘密，也只是對普通人來說。總之，他秘密的去了SIO大樓，在裡面逛了一圈——他甚至不知道這棟大樓被內部人員稱為『蜂巢』。

    在SIO大樓見到了兩個部門主管，白知道他們很大，職務很高，然後，他們給他佈置了一項任務，一項聽起來不賴的國內任務。

    白沒有想過，在一次聽起來似乎很簡單的任務中，他竟然會失手，竟然會被槍擊，竟然只能躺在地上等待死亡。

    臨死前，他詛咒一切。

    他的詛咒沒有人聽到，SIO大樓裡，有點多愁善感的于大偉和顯得沒有感情的葛巖在一起，長長的出了口氣︰「終於死了，不容易，真不容易。」

    當然不容易，從驕陽全國近三千萬服刑犯人中，找到一個無論血線還是骨骼骨髓都比較接近司南的，並不容易。幸運的是，他們幾個月前找到了。

    葛巖冷冷的說︰「他死了，熊貓還活著。」

    于大偉笑了笑，這是消除一切痕跡的最後程序，在司南身上抽取的血液及骨髓骨骼樣本，無非就是要用到這裡。

    「熊貓，你打算怎麼對待？」當他們在SIO總部都只能稱呼一個人的代號時，只說明一件事。這個人是蒲公英，即使不是，很快也將成為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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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敬混蛋


    克勞奇撐不下去了，他要見司南。

    司南帶著迷惑來了，克勞奇躺在醫療室的恆溫床上，胸腹之間大面積燒傷，甚至將整塊肌體都燒掉了。

    在這裡，他苦苦支持了幾天，但，終歸還是撐不下去了。

    虛弱的克勞奇緊緊握著司南的手，司南的手總是充滿溫熱的暖意，讓人感覺與他握手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握著手，克勞奇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的滿足，驅除了眉角那一絲的無助與孤立感，艱難的通過喉結擠出聲音︰「七年前，我知道發生了什麼！」

    聲音包含著無盡的內疚與痛苦，像是在地獄火中燃燒浸泡了很久很久，久到這一切甚至能將一個人淹沒和吞噬掉。

    司南帶著更大的迷惑離開，當夜，克勞奇靜悄悄的走了，閉上眼睛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感到孤立無助了。

    安全了，但阿里巴巴也說，沒有回到家前，就還不是真正的安全。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家——驕陽共和國。

    同時，司南聽說了海牛在女巫犧牲後說過的話。這一個夜裡，他弄了一箱啤酒，來到海牛的臥室︰「嘿，我聽說了。」

    海牛仍然保持著化裝後的形象，一個有些紅潤的酒糟鼻使他看起來並不顯得英俊或帥氣。

    他笑了笑，請司南進去，拿起一支啤酒︰「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黑麥啤！」

    坐著喝了一會酒，司南一路奉陪著，也沒有說些什麼話。直到房間門再一次被敲響，水蛭抱著幾支醇和的白酒進來。

    悶悶的又喝了一會，樹熊和阿里巴巴不約而同的一道出現了。

    眾人瞧著彼此，打量著對方，突然一陣爆笑︰「原來你們也來了。」

    他們抱著共同的目的過來，這時，司南也不再矯情，一把拽動海牛，撞了撞酒瓶，爽快無比︰「一句話，對不起！」

    對不起，女巫！

    如果不是他下令展開營救行動，女巫就不會死，可，如果沒有行動，阿里巴巴就會死。

    大家都仍然保持著化裝後的形象，阿里巴巴苦笑︰「我的命是你們的！」

    水蛭和海牛及女巫顯然以前合作過不少次，因此很熟悉。樹熊和阿里巴巴都是臨時調來小組的，之前或許不熟悉，但現在，就沒有什麼陌生的了。在這些日子裡，一起並肩經歷了那麼多，他們的心總是靠在一起的。

    海牛沉默著，一口一口的灌著酒。司南記得很清楚，在決定搶劫阿拉莫時，其他人最多只有懷疑，只有海牛隱約表現出了抗拒。

    「我恨你！」海牛咕嚕咕嚕的將一支啤酒一口喝乾，把瓶子狠狠丟開，然後盯住司南，茫然︰「我也喜歡你。」

    大家都懂，經歷過搶人決定的阿里巴巴也明白。恨熊貓，是因為熊貓總是做出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決定，一些風險很高的決定。而這些決定，分分鐘都有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喜歡熊貓，是因為他們本身願意相信熊貓，為熊貓的決定而感到高興。他們都是幹這一行的，總有失手的時候，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失陷之後，卻無人營救自己，甚至將自己當做從不存在——那會是一種巨大的挫敗和失望。

    矛盾而真實的情感。

    即使他們在做這一行之前，就知道生生死死都是擦身而過的機會，但仍然沒人會想死。

    司南的決定是救人，但同樣也會害人。

    一換一是否值得？五換一是否值得？

    沒有人能算得清這樣的數學公式。

    司南的心在深淵裡持續不斷的墜落著，收縮得是如此的痛。難道他的決定都是錯的？難道永不言敗永不放棄只是一個笑話？難道每次都要放棄自己的夥伴？

    不，他做不到。永遠，永遠做不到。

    「我想來想去，還是喜歡你多很多！」燦爛而真摯的笑容在海牛眼中浮現︰「反正，我沒法子恨你。」

    一直在喝白酒的樹熊有點醉意，舉起酒瓶大飲一口，斜著腦袋看司南︰「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還是願意接受你做指揮官！就算你下令去營救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傢伙，就算死。」

    水蛭和阿里巴巴舉起酒瓶︰「敬，我們的指揮官閣下！雖然有時候有一點點混蛋，但我們還是相信你喜歡你。」

    「我很混蛋？」司南的心豁然開朗，夥伴們並沒有指責他，他做的始終還是有意義的。心中一熱，指著鼻頭，哈哈大笑︰「敬混蛋！」

    「敬混蛋！」

    「雖然你喜歡帶著大家去賭命，但我得說…」水蛭想了想，眉開眼笑︰「感覺不賴，你是一個討人喜歡的混蛋。」

    「就算你是混蛋，也是始終跟我們在一起共同經歷，像你這樣的混蛋，來多一點也許會是好事。」海牛在一旁補充了一句，大聲叫喊︰「敬我們招人喜歡的混蛋指揮官閣下，希望以後能長期跟你合作。」

    「我也想試一試被混蛋指揮官冒險營救的滋味！那一定很好很好。」水蛭開心的大聲叫喊著，眼中閃耀著悲傷的淚花。

    以前水蛭正式出任務，是被一位經驗豐富的老人帶領。在一次任務中，老人失手了，他想救人，但被制止。結果，他只能在第二年的「歸巢日」親手迎回老人的骨灰。

    去他媽的職業手冊，我們就是不放棄，如果連戰友都放棄，天知道什麼時候會放棄自己放棄國家放棄民族。

    這一夜，除了阿里巴巴，其他人都醉了，醉得很開心很難過。

    幾天後，「王者號」終於離開密林帝國境內。

    始終盤旋在司南腦海裡的疑問，他也打算尋求解答了。這是一個夜晚，雖然在星空中不存在白天和黑夜，但人類的作息時間，仍然是依照著二十四標準時區而定。

    司南還沒有開口，佛多的邀請就來了，佛多邀請他一起共進晚餐。

    佛多的晚餐比早點要豐富和精緻許多，一個簡單的麵卷，被廚師處理得猶如藝術品，簡直使人不忍下嚥。

    如果換一個時間和地點，比如換作還在密林境內的時候，司南一定會很痛快的享用，但現在他卻食不知味，乾脆放下筷子，看著吃得豪放驚人的佛多︰「奧古斯先生，有件事，我一直都想求證。」

    「我猜離開密林的時候，就是你開口的時候。」佛多抬起頭，他顯然早就預料到司南會有問題，揮揮手示意其他人全部出去，然後優雅的擦擦嘴，把餐巾扔在桌上︰「我說過，你應該叫我叔叔！」

    「好吧，佛多叔叔！」司南微微偏頭，凝視著佛多的眼睛︰「我想知道，為什麼你會無條件幫助我！」

    「不，有條件的！」佛多打斷司南，隨意擺擺手︰「你知道我是好人！」

    見司南一臉無語的表情，佛多豪爽的放聲大笑，走到司南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叫我叔叔，是對的。」

    「我和你的父母，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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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我的爸媽是特工


    很久很久以前——這可不是一個古老的故事。

    總之，在很久以前，佛多那時還在正義海盜團瞎浪來蕩去之前，他認識了司錦瑞。簡單的說，是佛多可憐的被搶劫了，身無分文的他遇到了司錦瑞，得到了幫助。

    驕陽記錄的資料裡只提到佛多在正義海盜團的經歷，但顯然不知，佛多在那之前，還在另一個更小的海盜團幹過。

    那是一個很小的海盜團，顯然也不夠走運，講運氣，估計還不如聖潔海盜團的零頭。總之，小海盜團搶劫了一個大型武裝商船，結果可想而知。

    佛多倒是幸運的沒有死在戰鬥中——所以，咱們得承認，成功者可能有各種成功因素，但每一位成功者都必然擁有一種名叫運氣的成功基礎。否則，如果在那次戰鬥中死掉，就沒有後來的佛多傳奇了。

    那一次，司錦瑞和舒悅卿在一起，認出了成為俘虜的佛多。司錦瑞顯然有些能量，成功說服了船主，將佛多給放了——聽到這裡，司南倒覺得，是相信緣分的媽媽決定救人的。

    再後來，佛多加入正義海盜團，呆了兩年後，突然有一天來了兩個人，正是司錦瑞和舒悅卿。他們來了後，直接成為團長的貴賓，再一次遇到了佛多，在那些日子裡，他們成了好朋友。

    後來，正義海盜團搶了一個不該搶的人，被正規軍狠狠打擊，佛多聽了司錦瑞和舒悅卿的勸告，趁機離開了海盜團。

    佛多崛起的第一步，是成功的將一款能量槍賣給自由同盟，但沒有人知道，那時完全處於絕對劣勢的佛多是如何做到的。是司錦瑞和舒悅卿在其中出了一把力，至於他們是如何做到的，佛多直到現在都還猜不到。

    總之，佛多和司南的父母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數次被救，又是他們的幫助為佛多展開了事業的第一步，所以，佛多一直都相信司錦瑞和舒悅卿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佛多。」

    「你的眼睛像極你的父親了，其他的都很像你的母親。所以，我看見你本來面目的第一眼，就感覺到很熟悉。」佛多笑了笑，摸摸司南的腦袋，默然半晌，惋然嘆︰「想不到，他們真的要孩子了。」

    他向不解的司南解釋︰「你父母很晚才結婚，那時，聽你父親說，你母親一直都不太想要孩子。」

    司南抿抿嘴，茫然望著佛多，好久了，好久沒有聽到有人提到爸爸媽媽了。

    自從最後一次在自由同盟幫了佛多之後，佛多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算下來，已經四十四年了——根據最近的統計，人類的平均壽命達到了二百歲。

    「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的爸爸媽媽為什麼會去正義海盜團？」練一用自己擅長的分析提醒司南。

    司南猛然警醒，是啊，爸爸媽媽是軍人，不在軍隊裡好好呆著，去海盜團幹什麼？

    提問後，佛多面帶為難之色，踱了幾步︰「你不知道你的父母做什麼？」頓了頓，他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銳利，如刺刀般刺進司南心中︰「如果我沒料錯，你是驕陽的情報員，你沒理由不知道。」

    司南渾身一震，不必練一，他也猜到一個可能。

    佛多盯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他們沒說過，但我認為，他們的職業和你是一樣的！」

    司南眼前一花，險些一腦袋栽在地上，傻笑不已。

    爸爸媽媽是情報員？太不可思議了。

    直到幾天後，司南還是一臉傻呼呼的表情，一直沒能把事情給弄清楚。

    離開「王者號」之前，司南和佛多的隨行科學家討論了一下雙棲戰機，在佛多面前證實了可行性。商談後，確定等司南回去問清楚爸爸媽媽的事後，再去自由同盟完成雙棲戰機的研製。

    當然，只是初步的決定，至於有什麼意外，也說不定。佛多既然知道司南是情報員，當然知道司南未必有這份時間——雖然他奇怪驕陽情報機構為什麼把一個研究戰機的科學家放出來執行任務。

    佛多自然不是笨蛋，猜得到司南跟住他的一些原因。與司南對上號，確認司南就是老朋友的孩子後，加上確認雙棲戰機的可行性之後，佛多毫不猶豫的把密林的完整採購清單交給了司南。

    司南也不客氣，反正雙棲戰機是一筆大買賣，基本算是把佛多給綁住了——佛多甚至可以拒絕密林的採購，而只為了雙棲戰機——全星際七十多個國家和自治星，一共幾千萬架戰機的市場，只要掌握住雙棲戰機，那龐大的利益甚至可能使佛多一舉成為星際首富。

    佛多是標準的商人，雖和司南有特殊的關係，但這顯然不足以改變佛多的立場，但雙棲戰機，就大大的不同了。

    因此，司南毫不客氣的提出希望佛多能夠幫驕陽，在自由同盟購買大量被德西封鎖的精密設備。只不過，司南不清楚驕陽到底需要什麼，所以只和佛多達成了一個初步的意向——而這，已經是一個難以想像的巨大成功了。

    要知道，在德西的封鎖下，驕陽等國家基本得不到頂級高尖精的設備，只要能打通一個通道，就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對佛多，在自由同盟購買尖端設備，並不是太困難。自由同盟本身是一個徹底政治平民化的國家，開放自由到普通人都沒法接受的地步，加上佛多的影響力，買到不是問題，難的還是運輸。如何才可以突破德西率領的銀約組織，把貨物運送到驕陽，這才是關鍵。

    當然，所有交易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一個基礎上——雙棲戰機。

    沒有雙棲戰機，所有交易都是鏡花水月，就算司南和佛多關係再特殊也沒用。因此，雙方在很多事上，都只能暫時達成初步的協議，真正能決定的，只有驕陽高層。

    司南在交易中下了重注，佛多也下了重注，現在能不能完成交易，就得看驕陽政府高層的決定。

    在離開「王者號」前，阿里巴巴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佛多一句︰「奧古斯先生，那次爆炸，是不是你的六位保鏢製造的？他們現在人在哪？」

    佛多笑而不答。

    其實，不需要答案。

    不過，練一從佛多的態度裡分析出令司南高興的東西︰「通過那次爆炸和佛多的表現，有理由相信，佛多答應幫我們撤離的時候，就做出了足夠穩妥的安排。」

    這，足夠說明佛多的態度，至少他是真的想繼續雙棲戰機的交易。

    只有倒霉的阿拉莫中將閣下，在下船的那一刻，才突然意識到，好像跟自己設想的不同。

    但這時，已經由不得他了。

    司南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立刻趕回SIO總部，查清楚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