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銷魂]星際間諜[全書終]

絕對官僚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密林的戰爭準備


    一眨眼的工夫，時間逼近九月了。

    司南埋頭在研究所苦苦工作一個多月，當佛多滿臉抑制不住的喜悅出現，告訴他戰機試飛成功，基本只剩下小問題。

    司南亦不禁喜悅萬分，一個多月來大量累積的疲憊險些一下子湧上心頭——做科學研究從來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唯一愉快的時候就是出成果的時候，過程其實是痛苦和煩躁無比的。

    本來戰機不太可能在短短時間裡就完成設計，到製造出成品，但很多事，司南都必須盡可能的在九月大選前完成。佛多當然明白，因此集中了財團的主力工程師，在遙遠的自由同盟配合進度進行研究工作。

    當然，得承認的是，這款雙棲戰機出生得那麼快，一來是因為佛多財團的全力研究，二來，是因為司南解決了最難的兩個難題，第三，則是因為這款雙棲戰機的性能幾乎是從蝙蝠戰機移植的。

    「現在最後需要解決的，就是成本！」佛多喜悅萬分，但見到這架原始機的成本，他就笑不出來了。

    「很遺憾，這我幫不上！」司南撇撇嘴，佛多顯然是很擅長降低成本的。

    雙棲戰機的事，暫時到此為止，佛多無比滿意測試結果。毫無疑問，這是一款性能與目前蝙蝠戰機持平，在經過改進後，在少數地方可以獲得提升的超級戰機。

    「這裡有份合約，我希望採用雙棲改變，移植到蝙蝠和狂隼戰機上。」佛多親手遞出一份合約，微笑中遞出一支筆。

    「哦，我想……」司南想著事，也沒深思，接過筆正欲簽下名字……

    「等等！司南，拒絕他！我想，你應該想清楚再簽。」練一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提醒。

    司南頓了頓，凝神思索，驚出一身冷汗，氣惱的站起來：「奧古斯先生，你不愧是好人啊！」公事之外，他都是叫佛多叔叔的。

    佛多嘆了口氣，一點都不臉紅：「既然你看出來了！」頓了頓，取出另一份合約：「授權給我移植在蝙蝠和狂隼戰機，價錢你開！」

    「不不不！」司南抿抿嘴，嘴唇泛著健康的紅色，凝視著佛多的碧綠眼珠：「佛多叔叔，相信我，我不會允許移植的。您一定要相信，專利是我的，我不想的事，沒有人能強迫。」

    「我想，應該提醒您，不答應移植授權，是為了您好！」司南站起來，看似拂袖而去，留下一個沉思的佛多。

    「為我好？」佛多仰靠在沙發上沉吟不語。

    生物傳導技術是雙棲戰機的關鍵技術，專利權在司南的個人手中。

    全面移植對司南和驕陽並非壞事，但對佛多，絕對是一場災難。也許今時今日還察覺不出，但日後開戰，一旦驕陽誘發戰機缺陷，佛多財團的名譽必將毀於一旦。

    佛多與爸爸媽媽是好朋友，司南不想這位還顯得有些陌生的叔叔落得悲慘下場。

    至於雙棲戰機的缺陷，由於是佛多與司南共同持股的公司，反而影響不會太大，司南自然也有辦法應付接下來的局面。

    拜倫來了，帶著雙棲戰機的測試和試飛數據來的。司南為此特地留下一天，為某些問題提出了一定解決方法之後，第二天終於得以悠閒的離開實驗室，回歸正常的人類社會。

    回到赫曼星，梅莉不知和同伴去了哪裡玩耍，偌大的布蘭登家，就只有司南和一些僕人。

    他吩咐廚房弄了些食物，然後回到房間，從行李中翻出一隻閃耀著銀色金屬光澤的槍：「嘿，練一，這玩意是否真像妳描述的那樣？」

    「你可以試試，火藥槍的優點是，握住它，你會感覺到實在，和生命力。」練一平靜的說。

    火藥槍，是司南在實驗室裡偷偷製造出來的，製造槍倒不難，難的是火藥。這年頭，火藥可是徹底消失在人類的社會生活中了——能量足以取代一切，包括火藥以及練一說的石油等能源。

    「它的優點是，可以避過所有的探測，便於你攜帶進任何戒備森嚴的地方。」製造火藥槍是練一提出來的，她相信並認為火藥槍在必要時可以給司南很大的幫助，至少，憑探測器探測不出，就有足夠的價值。

    「這倒是……」司南抿抿嘴輕笑不已，很多民航飛船的機坪都設有能量探測器，針對的是能量武器，對火藥武器顯然沒有任何作用。

    由於是偷偷製造的，司南沒能製造出太多的子彈，僅僅只有五十發罷了。他找了個地方試射了一下，握著有些酸痛的手回到房間：「感覺很不賴，像男人的感覺。」能量槍並不存在後座力，這與火藥槍比，確實少了些力與美的感覺。

    僕人送來的食物在房間裡，司南把槍放在一旁，正要吃飯，練一平靜說：「為了你的健康，希望你先去洗手，並把槍給擦一下。每一次射擊後，火藥殘留物會沾在你的手上和衣服上。」

    「練一，我突然覺得這不像好提議！」司南立刻苦下臉，他原本還躍躍欲試，心想沒準能暗殺某某呢，可火藥殘留物，顯然是一個致命的証據：「看起來，並不是太可靠。」

    一邊往肚子裡填充食物，一邊瀏覽著最近一個月的新聞——司南在實驗室每天平均只休息三到四小時，根本沒時間瞭解外界發生的事，他得盡快趕在大選前把雙棲戰機完成。

    好在回赫曼星的途中，他睡了一覺，所以現在才神清氣爽。

    德西媒體最近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即將到來的大選上，隨著幾位候選人在各大行政星上的競選分部逐漸成立，新聞也不斷的隱性的宣傳候選人——隱性競選已經開始了。

    連接住星網的練一，搜集新聞消息顯然比司南的程序祕書要快了許多，練一默默的說：「關於密林的新聞與消息，從四十七天前開始。」

    「四十七天前，德西駐密林的部分能源公司及金屬物資公司的股價出現波動，可能性一是正常的股價波動，可能性二是密林的能源及金屬物資市場出現短暫的變化。」

    「這好像並不意味著什麼？」司南不太明白。

    「不，密林重視軍備，軍事力量的比例遠遠高於驕陽，加上密林國內被MIC控制，因此民生受到相當的影響。」練一頓了頓，繼續保持著鎮靜的語氣：「因此，密林大規模的軍事囤積和加強軍事力量，會導致其國內人民生活物資出現細小的變化。」

    「一千六百年前，著名經濟學家方豪升說，『戰爭是衡量政權施政能力的最佳方法』。德西和驕陽都可做到前線激烈大戰，後方生活不受影響，但密林做不到。」練一分析之後提出可能：「密林在囤積軍事物資，這是可能之一。」

    「二十三天前，密林軍情三局進行大規模反間諜行動，驅逐間諜出境，德西對此進行報復。」

    「十八天前，密林第一太空艦隊與第四太空艦隊進行換防，第二艦隊以協防名義開赴驕陽邊境。」練一隱隱嘆了口氣：「看來，戰爭將要爆發了！」

    「戰爭，對情報員來說，就是大量的機會！」司南眼睛閃亮無比，用力揮手高興不已。

    「但是……」練一提高音調：「我相信密林這次不是向驕陽開戰，而是普迪國，希望你沒有忘記上次我們取得的採購清單。」

    練一希望司南至少有一定的分析能力，至少不能總是依靠他來做分析。

    司南凜然，回憶起那份密林採購清單，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密林要的是圖紙。意外的是，並非佛多或者其他軍火商的戰機圖紙，而是自由同盟的戰機圖紙，包括猛禽格鬥戰機以及金剛系列對艦攻擊機等等。

    雖然不是自由同盟最先進的猛禽戰機和金剛戰機型號，但絕對勝過驕陽的神話戰機。

    而且，其中甚至還有部分圖紙是戰艦圖紙，部分微型艦以及小型艦的圖紙。

    自由同盟是極會做生意的國家，怎會賣圖紙？司南心中一跳，自由同盟賣圖紙，那就証明密林的開價絕對令自由同盟難以拒絕。

    密林帝國的開價是什麼？

    「第一，為了拉攏密林，在銀沙星河插下一根刺，讓德西不舒服。第二，普迪國有自由同盟極需獲得的物資，而他們不便出面，只有密林能為他們得到。」

    「管他呢！」司南失望的搖搖頭，可惜不是跟驕陽開戰。

    「司南，我很鄭重的提醒你，你必須嘗試情報分析，情報員必須具備這項特質。」練一的語氣變得極為嚴厲：「這並非是『管他呢』那麼簡單，你為什麼不推測一下德西知情之後，會做什麼打算？」

    練一的認真嚇了司南一跳，他抿抿嘴，嚴肅的說：「妳是認真的？」

    「非常認真！」

    「好，我就跟妳學學情報分析，但妳得知道，我還是不會喜歡這麼瑣碎的事！」司南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情報分析他勉強偶爾可為之，但要他一直都那麼幹，肯定會煩躁，從而導致內分泌失調外分泌失衡，不內不外不分泌。

    「嗯……德西人如果知道了會怎麼樣？」司南沉思著，他其實蠻苦惱，這種從細小的事情上推演出結果，並不適合他的性格：「我只知道，這就代表德西人現在還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認為，密林表面做出對驕陽開戰的準備，是為了欺騙德西？」

    「密林欺騙德西，就說明也許密林和自由同盟之間的交易，會令德西很不痛快，不痛快到可能出兵制止戰爭的地步。」司南抿嘴苦苦思索。

    「你為什麼不嘗試著站在德西的立場推想？」練一很欣慰：「這和總統大選有一定的關係。」

    「如果我是德西政府高官，手下的小弟不調皮，我一定不高興。不高興、不高興……」司南漸漸集中精神沉溺思想中：「德西民族有很深的生存危機感，一旦知道密林與自由同盟勾結，就算是人民也會很不高興。」

    「加上德西民族一貫都不是太喜歡密林人，也許，也許……也許人民會希望戰爭？」

    「我知道了！」司南喜悅的跳起來，狠狠凌空揮拳。

    「這對安德魯競選總統將會非常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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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晶片掩蓋的祕密


    「從之前的記錄來看，由於近年來德西在屢次的戰爭中將該佔有的資源都已佔盡，所以，近百年來三大黨在對外戰爭的態度上都顯得溫和了許多。德西人民也反對浪費軍事力量，因此百年來德西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戰爭。」

　　「所以，三大黨這次仍然會高舉戰爭溫和的旗幟，只要安德魯的政策是戰爭強硬派，那麼，只需要滿足一個條件，他當選的可能性會以倍數上升。」

　　司南撇嘴鬱鬱的道出唯一的條件：「只要密林與普迪的戰爭在未來半個月中爆發。」

　　「從現有情報，不足以估算戰爭爆發時間。」練一誠實的給出一個令司南頭疼的答案。

　　「沒價值啊沒價值！」司南痛苦的在床上滾了幾圈。

　　「但我得再一次提醒，三大黨候選人中，安德魯的勝算最小。如果你異軍突起協助他贏下大選，當他入主核宮，你將獲得無窮好處。」

　　司南驟然躍起，烏黑眼睛炯炯有神，狠狠揮拳：「我下注！」

　　******

　　驕陽，SIO總部

　　葛巖面色陰晴不定，指尖點點全息影像，使影像出現微微的波形蕩漾：「萊斯頓家族雙雙助選，麥肯VS布蘭登！」

　　影像變化，出現另一條新聞報到：「布蘭登：博格代表我，我不代表萊斯頓家族。」

　　「果然，他又自作主張了！」于大偉嘆了口氣，司南簡直天生就是幹這行的，只有一點不好，司南太有個性太喜歡自作主張了。

　　「等他回來，我一定要給他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葛巖臉色鐵青的猛拍桌面：「無組織無紀律，誰讓他參與德西總統大選了！」

　　于大偉反而悠然笑了：「老葛，我知道你是擔心他的安全，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裝了。我相信他，他判斷力很好，也善於分析局勢，我想他做下這個決定，就一定有把握。喜歡冒險，不等於喜歡送死。」

　　葛巖冷臉不語，半晌才緩緩道：「他活著回來再說！」

　　活著回來，才是重點。

　　「不如還是想想這個吧！」于大偉指尖點點桌面上的文件，苦笑不已：「他怎麼能不知輕重，這樣的學術論文，怎麼可以隨便刊登發表。現在好了，把我弄了個措手不及。」

　　桌面上是一篇學術文章，標題為《空間對疊中的時間》，刊登在德西著名的《科學》月刊上。一問世，就被全星際的情報組織給拿到了，想保密也來不及了。

　　「我拿去科學院問過，院士的意思是，這篇論文裡提出的理論有可能論証，也有可能成立。如果成立，空間折疊理論將可應用到太空航行，當技術成熟，甚至可能突破人類屏障。」

　　于大偉越想越不是滋味，沒準把司南留下幹情報工作真的是錯誤。如果這篇理論被証實，光是這點價值，就遠遠不是情報工作所能比擬的。

　　「還有這篇東西！」于大偉不知是該高興SIO網羅了一位天才科學家做情報員，還是該為此而感到鬱悶：「這篇《公元1910——我在罪星的日子》，簡直都成了連載小說了。」

　　「現在好了，滿星際的讀者都在追讀，他留下的存稿卻已經登完了。」于大偉一想起這，就更加鬱悶，當初司南為什麼不把這篇東西寫完再走呢。現在好了，存稿沒了，讀者在大叫更新，偏偏司南又遠在德西。

　　兩人委實犯難了，司南現在是天高皇帝遠，他們很難糾正錯誤。

　　就在這時，一人敲響外面祕書間的門，然後進來。走到裡面的辦公室，向二人點了點頭，將一塊晶片遞過來：「這是熊貓傳來的情報！」

　　「小謝，你坐下等等！」葛巖吩咐一句，讓祕書把保密司的專家叫來，將晶片的密碼破解掉，再用密碼本解開其中的暗語。

　　理論上，司南傳來的情報應該是直接歸二處負責，畢竟是二處在負責聯絡。不過，考慮到司南的特殊性及高度安全性，他們直接下令讓所有熊貓傳來的情報都直接送來，再進行解密。

　　瀏覽了司南傳來的情報，二人面面相覷：「這，他還想得真周到！」于大偉感慨不已，看著裡面那篇很長，足夠連載一兩年的「小說」。

　　「空間對疊理論是我苦心研究完善，用以配合『奔月』行動的科學理論，個人以為，理論並不可靠。」

　　于大偉和葛巖鬆了口氣，幸虧是不太可靠的理論，提及「奔月」計劃。他們自然就明白，這是欺詐行動的一個細節。但想了想，于大偉還是覺得不妥當：「回頭我安排人研究一下。」

　　但司南的情報沒有解釋，為什麼要淌總統大選的渾水，葛巖和于大偉都不禁皺了皺眉。

　　司南在德西顯然還沒有什麼像樣的進步，至少還沒能成功打進德西內部。于大偉想，把「夜叉」計劃和「奔月」計劃壓在司南肩上，會不會顯得太重了？

　　除此以外，司南還提及了近期密林可能對普迪發動侵略戰爭的可能性。

　　在這一點上，于大偉和葛巖相視一笑。司南憑著獲得的密林採購清單能推測出來，SIO也有清單，怎會推測不出。

　　但推測出這份情報，軍情司花了好多的分析員來分析，司南，卻憑著一個人就分析出來。于大偉和葛巖立刻堅定了判斷——司南果然最適合幹情報工作。

　　******

　　溫士頓躺在潮濕的泥土上，頭疼欲裂，偏過頭咬斷一根青草，澀澀的滋味衝進喉嚨，使他稍稍清醒一點。

　　他仰望著天空，月亮有一點泛藍光，他想，如果就這樣死掉，也許才是真正的快樂。

　　但，就算死，也要死在故鄉的泥土——這是漢人的落葉歸根習俗。

　　他顯然死不了，至少現在死不了。漸漸清醒的大腦又想起了與妻子在一起時的美妙過去，他渴望忘記，但又忘不掉。

　　他只能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來驅除掉這令他斷腸的記憶，於是，他想起了幾天前「紙飛機」讓他送回國的情報。

　　現在很少很少有人會記得，「幻影」是SIO訓練營百年一出的天才，更加不會有人記得，「幻影」精通密碼學。

　　「紙飛機」送來的晶片被讀取過，然後又被巧妙的手法掩蓋並修復——晶片密碼程序中包含記錄程序，任何人解開密碼讀取內容，都會留下記錄。

　　很巧的是，「幻影」除了是密碼學高手，還精通軟件學。所以，他看到了被讀取的痕跡，很小很小，如果不是他無聊下排遣寂寞，根本不會發現——修復者也是高手。

　　很顯然，既非暴力破解，那就表示很有可能是自己人破解的！

　　溫士頓自嘲一笑：「自己人吶！」

　　天空大地滿是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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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接受調查


    《公元1910——我在罪星的日子》火了！

    以論文的形式引起小說讀者熱潮，這大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唯一一次。

    以多主角線索方式描寫幾位既簡單又不簡單的主角，通過主角的生活與經歷呈現出虛構（別人認為是虛構的）的罪星歷史和社會生活。

    歷史學家考證認為這是一篇極具研究價值的論文，雖然缺乏有效的證據證實，但顯然作者將一個健全的完整的社會都描繪出來了。而且，後來連載的內容，更加證實歷史學家們的判斷——他們認為雖然是虛構的，但能夠從極少極少的現有考古資料，虛構出一個如此完整的社會生態，而且十分經得住推敲，絕對具有價值。

    但讀者們顯然不是那麼認為，幾位主角交錯縱橫的命運牽動了他們的心靈，但同時，書中所描繪的那個生態複雜階級複雜的虛構社會，令他們產生了無比新鮮的感覺。

    文學界對於這部異軍突起的小說或論文產生了巨大的好奇心，有小說家閱讀之後認為這是一部非常成功的歷史小說或科幻小說——這其實顯得有些諷刺。

    或者是歷史小說，或者是科幻小說——從時間來判斷，理應分到歷史小說類別，但從書中嚴謹的科學設定以及社會生態設定，又像極科幻小說的概念。

    這甚至在文學界造成了一股奇怪的辯論——著名作家們紛紛在媒體上辯論，這到底是科幻小說還是歷史小說。

    但不論是科幻還是歷史，這場曠日持久的辯論掀開的，本質是嚴謹的科學論證，這也是在這場辯論中，人們首先看到的東西。

    雙方的理由都很充分，如今對科幻小說的定義是狹義上的——至少應當具備科學價值，而小說中描述的環境背景，必須得吻合社會生態——要知道，這可是社會生態，是一門很深奧的學科，考古學家大都必須精通的學科。因為只有這樣，考古學家才可以從小小的線索中，通過對社會生態的推演和運算，從而描繪出一個時代的縮影。

    就以以前獲得的罪星飛船為例，考古學家得將飛船的形態以及裡面物件的功能等等都分析一下。飛船是梭子形態，而那顯然並不太適合太空環境，這是否意味著罪星時代的科技局限。再譬如牙刷等物品，考古學家們都得通過社會生態學，從一兩件小物品推演一個未知時代，包括人們的喜好與特性等等。

    《公元1910》顯然具備非常嚴謹的社會生態描述，這無意是吻合科幻小說的概念——如果科學技術和理論是科幻小說的硬性屬性，那麼完整而成系統的社會生態描述，則是隱性屬性。只有兩者兼具，才是優秀的科幻小說。

    拋掉故事不提，《公元1910》被科幻作家們推崇為近三百年來背景結構最優秀的科幻作品——只因書中描繪的社會實在太真實了——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司南描寫的還真的就是真實的罪星社會生活。

    至於其中的故事，這就是文學家們發出劃一讚嘆的另一部分。他們認為書中通過幾位命運多桀的主角表達出來的是，都市的彷徨與掙扎的生存還有人心的躁動——尤其難得的是，在磅礡大氣的時代背景中，作者以極細膩的手法描寫了一段黑暗中的故事，但最後又有一個隱約光明的結局，徹底表達出人性的掙扎與希望。

    對此，司南其實很是無語，他反正是沒看出什麼彷徨啦掙扎啦人性啦希望啦之類的，哇啦哇啦（德西語，指廢話，被省略掉的一大段廢話）……

    他只不過是照著練一給他講述的一個故事進行了創作，實際上，當初他的確是當做論文在寫的——不過，當練一回來後，這差事就交給她了。

    後來倒是練一告訴他，這篇東西曾經獲得過重要的文學獎——司南的理解是，沒錯，看來是很厲害的小說。

    《公元1910》的走紅程度令人難以想像，從刊登之初到初步擴散開，花了足足一個半月。但從流傳到席捲全星際，居然只花了不到一個月。

    據說，僅僅是據說——刊登《公元1910》的月刊書本（指紙質書）銷量不值一提，但電子書銷量則已高達十億本——而且，這數字還在迅猛的提升當中。

    同樣還是據說，據說那家學術刊物賺得盆滿缽滿，而且也很鬱悶這本學術刊物居然變成了小說刊物。

    星際史上銷量最高的非宗教類書籍是《精神力量》，連書本及電子書一起，創下累積一千億本的超級銷量——電子書固然可以儲存很久很久，但書本（後文如果沒有特別指出，書本一詞都是特指紙質書）的無數次再版以及各種收藏版，都無疑為這數字增加了極大的真實感。

    不過，若真的要說全星際有史以來的銷量第一，就是原罪教最高經典《原罪》，數千年來累積銷量相當於目前人類人口總數乘以三——光是累積書本銷量，都幾乎能做到二人平均一本。

    全星際共有近萬億人口，其中三大超級大國就佔掉了五成以上。萬億人口中，至少有三分之一都信仰原罪教——考慮到原罪教並無排他性，這數字再增加一倍也不稀罕。

    幸虧原罪教無排他性，無侵略性——不過，這也是它能夠迅速發展壯大的關鍵。

    《公元1910》能在短短三四個月中賣掉十億本，絕對是奇跡般的成績，按照如今的火熱程度，就算衝破百億大關也不怎麼出奇。

    只是這連累司南掰著手指算了半天︰「那麼，練一，咱們是不是今後寫小說賺錢就算了，賣什麼雙棲戰機啊！」

    大概是應讀者要求，留在驕陽的冒牌司南短暫的露了兩次面，就再一次的消失不見。好在這時，讀者大都知道作者司南是位科學家，對此反而沒什麼要求。

    司南還算不算科學家，現在不太好說，不過，憑著這本《公元1910》的強悍成績表，文學界顯然認可了這位新貴。有位著名作家更誇張，在媒體上呼籲司南不要去搞什麼科學研究了，不如繼續寫小說，可笑的是，居然還有不少讀者表示了贊同。

    「沒準以後混不下去了，咱們寫小說過日子去！」司南痛苦的對練一說︰「可那樣的日子真的會很無趣！」

    說得就好像已經是大作家了似的，練一不得不把還在作夢的他喚醒︰「作家的事以後再說，快到西直星了，你有什麼打算？」

    「水深了，總要淌淌才知道深淺嘛！」司南對練一神秘一笑。

    在德西人的眼中，西直星是顆偉大的星球。數千年太空混戰時代，德西人正是依托西直星為基地，從這裡贏下一場關鍵戰役，從而拉開了德西民族崛起的序幕。因此，西直星成為德西的首都。

    下了飛船，司南的表現就像是最正常的，初次來到西直星的遊客，感慨著這個星球的偉大和光輝歷史。私下裡，他撇撇嘴對練一說︰「當西直星被定為德西首都的那一天起，就真正的失去了屬於它的光榮和偉大。」

    歷史，是用來憑弔的，像德西人這樣小心的維護著西直星的歷史，其實是一種變態摧殘。

    司南相信，歷史是用來學習和吸取教訓的，智慧的結晶就在歷史河流中，只要你肯伸手下去撈，總會有收穫。

    「不要提歷史，我想，你應當考慮一下，怎樣應付眼前這幾位FSS特工。」練一現在還有些奇怪，以平靜的語氣說出一些聽起來顯得有些冷嘲熱諷的話，是蠻奇怪的——好在司南有時候說話比練一惡毒和刻薄，他並不在意，反而覺得這才是練一人性化的一面。

    FSS特工走到司南面前，用非常公式化的口吻說︰「博格．萊斯頓，我們需要你配合接受調查！」

    「當然！」司南坦然的抿嘴淺笑，散發出屬於獨特的神秘氣質︰「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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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虛驚一場


    「留意FSS辦案程序和手法！」

　　練一建議，司南執行，做出一副與情報機構打交道，因而感到非常好奇的小傢伙模樣。細心觀察FSS的手法，他抿嘴對練一說：「感覺沒有太出奇的地方！」

　　司南不擔心對方是專門來查自己，只因為他讀了德西的《選舉法》。為了避免被敵國滲透，其中規定自組團隊進行資助的人和組織，必須接受反間諜機構的調查。

　　所以，FSS只是例行公事罷了。

　　司南不知道的是，FSS早就查過他了，只是因為凱西不滿意道聽途說的調查資料，整頓了調查處後，又重新展開詳實調查。

　　在FSS的移動辦公雲車中，特工看著司南：「萊斯頓先生，首先，在接下來的談話過程中，我們將會錄下，採集你的聲音頻幅。現在，唾液或頭髮！」

　　司南是萊斯頓家族的人，張口讓別人採集唾液，顯然有失身份，所以，他優雅的拔下一根頭髮遞給對方：「然後呢？你知道，我希望一次解決。」

　　另一位特工拿著透視儀器將司南的骨骼形態拍下來，要是有對比的，就進行對比，如果沒有對比資料，就留檔。

　　「嘿，小萊斯頓先生，請問，你為什麼要資助競選？為什麼要資助卡內森先生！」

　　「我有一門生意遇到了不公平的強大競爭者，我想，只要卡內森先生成功，我的生意應該可以站在公平的角度展開競爭。」司南抿著嘴，使他看起來顯得有些嚴肅。

　　「卡內森先生勝算小，投資他，我的收益最大！」司南是博格．萊斯頓，在自由同盟長大，因此在某些時候說話會不自覺的帶著自由同盟式的直率。

　　幾位特工無語的看著這位，有腦筋靈活的已推測出，真正資助選舉的恐怕不是布蘭登，而是眼前這位不名譽的私生子。這樣一來，就可以解釋萊斯頓家族為什麼對布蘭登資助選舉的舉措沒有反應了。

　　接下來特工在輕鬆的氣氛下與司南談了一下，主要是談自從司南「回到」德西以後做過的事。司南也不保留，直接說自己在與佛多財團合作研製一款特殊的戰機——說到這裡，特工們恍然大悟，原來司南之前指的競爭對手是軍火巨頭啊。

　　當說到自己最近寫了篇科學論文的時候，一位特工拿著血液和骨髓採集工具走過來：「小萊斯頓先生，請允許我……」

　　「不！」司南繃緊神經，鮮血和骨髓絕不能被採集。他跳起來冷冷的盯著這兩件工具，但在生氣之餘，依然保留著部分優雅氣質：「我不會允許你們採集我的骨髓與鮮血樣本！」

　　「我可不想成為另一個露菲亞！」

　　FSS特工們臉色大變，尷尬舉著工具，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露菲亞事件，是大約六十年前FSS爆出的醜聞，露菲亞來自外國，在德西定居進行科學研究工作。FSS盯上露菲亞，懷疑她是某國秘密間諜，但又缺乏證據，FSS乾脆利用偷偷獲得的露菲亞的骨髓及血液和DNA樣本佈置了一個現場，構陷那位可憐的女科學家。

　　露菲亞的孩子被連累，在監獄關押三十年，出獄後一直奔走致力於尋找真相，恢復母親的名譽。在這過程中，經歷了無數凶險不提，最後幸運的成功了，露菲亞最終被證實並非間諜。這中間的故事，簡直可以拍成一部懸疑加特工加親情的電視劇。

　　而當露菲亞出獄時那骨瘦如柴的畫面，從德西傳到全星際，德西震驚，星際中所有人為之震驚。露菲亞事件，是FSS的一次大變局，正是因為當初FSS大批高級官員在地震中紛紛引咎辭職，凱西這樣的年輕人才得以快速上位。

　　有顧及就好，就怕沒顧及！司南鬆了口氣，他敢上車，無非也是在賭，賭FSS特工不敢強來。首先他的身份擺著，而且剛剛又在《科學》月刊刊登了一篇論文，FSS十有八九不敢用強。

　　之所以剛才在描述中不經意的提及在《科學》月刊的理論，也是為了震懾他們——科學家從未有真正的實權，但卻是極有影響力的群體。

　　幾位特工尷尬了半天，在司南那銳利的目光下先是心虛了，放下工具湊過去商議了一下：「嘿，夥計，這傢伙年紀雖小，可看起來不好對付。而且，他又是科學家，還是佛多的合作夥伴，如果我們真的怎麼了，沒準……」

　　「要不，就這樣算了吧？我想，布蘭登的骨髓和血液樣本，很可能也得不到！」特工們贊同了這句話，有身份地位的人，又豈能輕易採得到鮮血和骨髓。

　　骨髓樣本在遺傳基因中佔到的比例極小，因此布蘭登和司南的骨髓並不具備對比性，倒是血液和DNA可以，不過，既是取得了DNA，也差不多了。

　　特工們轉過頭看著警惕的司南，尷尬笑笑：「小萊斯頓先生，感謝你的配合，骨髓和鮮血就算了，反正，我們並不在乎。」

　　「抵達卡內森先生的競選總部了，小萊斯頓先生，請！」雲車降落，特工們恨不得立刻把司南給請出去。

　　「再見！」司南撇撇嘴，小心的下了車：「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安德魯的競選總部是一幢三層樓的房子，看起來很有一些歷史。

　　「練一，剛才我差點流汗了！」司南虛驚一場，多少有點心有餘悸：「真該死！」

　　無論司南還是練一，都不會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完了。如果沒猜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FSS會一直監視，直到最終確認博格．萊斯頓無潛在危險為止。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司南想起了『木刺』行動，正是因為他的疏忽導致行動敗露，他可不想再犯錯。同樣的錯，犯一次是經驗和教訓，犯二次就是白癡。

　　「我越來越懷疑，蜂巢（SIO總部的綽號）沒理由不知道無論我還是布蘭登資助大選，都會帶來巨大無比的風險。為了長遠的目標，怎會下達這樣的任務！」司南直到現在都還弄不清楚原因。

　　練一沒有答覆，似乎在沉思著什麼。半晌才緩緩說：「我建議，你需要更細心！」

　　「我想過資助大選的益處，我想我發現了新的好處。」司南一邊跟練一交流，一邊走進電梯中：「試想一下，密林侵略普迪，安德魯將成為受益者。當他當選總統，屆時我們可以推動德西制止密林的侵略戰爭，密林面對德西和自由同盟的壓力，必然左右不是人。」

　　「無論退兵，還是不退兵，都沒有好處，到時，我國可與密林一戰！」司南怕練一誤會，補充：「當然，是小規模的邊境戰爭。」

　　「不錯的思路，但我想提醒，普迪是小國，德西總統換屆時，大都不會做出發動戰爭的決定。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是，密林侵略普迪後，德西總統大選才剛剛結束！」練一冷冷的提醒司南，這主意並非想像的那麼完美。

　　「該死！」司南死命抿嘴，惱怒不已，他想起了另一件疏漏的事：「密林怎可能使戰機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或許妳的判斷是對的，只要在大選結束前完成侵略，造成既成事實，或者……」

　　練一微微吃驚著，將司南未說出的話道出來：「或者，密林還有後手安撫德西！」

　　「不不不！」司南微微垂下頭，輕柔的拍著大腿：「不，我確信這主意是可以成立的，只是，還需要更多的情報支持，還需要完善。」

　　「我決定了，無論是不是SIO的指令，都必須要幫安德魯競選成功。只有這樣，無論是破壞密林的算盤，還是我們自己的打算，才有成功的可能！」司南面上浮現一絲自信的微笑：「一定成功！」

　　練一沉思分析片刻，他得承認，司南的判斷至少有部分是正確的。事情演變到這一步，安德魯競選成功將決定許多人和事的命運，不知不覺中，已成為司南任務的重中之重。

　　走出電梯，競選還未正式開始，就已是十分忙碌了。只見裡面的人到處鑽來竄去，司南一把抓住一人：「嘿，卡內森先生的辦公室在哪？我是博格．萊斯頓……」

　　「就在那邊……」這人不耐煩的低著頭走開兩步，突然反應過來，興奮的轉頭盯著司南，拚命搓手：「你就是博格．萊斯頓！」

　　「嘿，夥計們，博格．萊斯頓來了，讓我們歡迎他！」這人大喊著。

　　這寬敞無比的辦公大廳裡許多人喜悅的站起來鼓掌，嘩啦啦的掌聲讓司南懵住了，表面上依然維持著淡定溫和的氣質：「這是？」

　　這時，幾人從一間辦公室裡走出來，為首者給了司南一個熱情的擁抱：「歡迎你，小博格！」

　　「我就是安德魯．卡內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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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二百億賭注


    安德魯．卡內森和他的競選班底十分開心，十分歡迎博格．萊斯頓的到來。

    司南前些日子以博格的身份在《科學》月刊刊登了《時間折疊中的時間》，他提出的科學理論沒有像《公元1910》那樣誇張，但在德西及各國科學界的確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震動。

    一直以來，都有科學家謀求將空間學科獨立為一門專門專業的學科，但始終因為缺乏有利的證據，以及有力的學科應用和理論知識而無法成立。

    司南和練一聯手炮製的新理論卻令這些人看到了希望與可能，如果將這理論論證成功，毫無疑問空間學就有了足夠充分的理由開創出去。

    時間斷層猜想是很難獲得證據的謎，司南和練一炮製的空間新理論，顯然無論從證據或論證前途來判斷，都無限接近答案。

    當前科學界已就此展開了一場小範圍內的爭吵，有駁斥也有贊同，但其他人駁斥的只是這理論解釋時間斷層，基本默許了對空間學的看法——也就是說，如無意外，因為這條理論，數十年後，空間學將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存在。

    星際時代是科技時代，科學家掌握著大量的財富，同時也擁有著巨大的影響力——也許正確的說，人類最廣泛的信仰並非天母或上帝，而是科學。作為科學的研究者和繼承者，科學家們永遠都有著不容小覷的影響力——當然，這種影響力並不會應用在政治鬥爭中。

    博格．萊斯頓以一個從別人的理論和概念基礎上，進一步提出的新理論震動星際科學界——作為星際科學史上最大的謎，任何試圖解釋時間斷層之謎的人，都會成為矚目的對象。

    博格還沒有影響力，但他顯然已經有了自己足夠的知名度。當他加入安德魯的助選陣容，顯然使部分人民稍稍的向安德魯．卡內森傾向了一些——即使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也令安德魯和他的人高興極了。

    這是司南一露面，就獲得了大量掌聲的緣故，他一個人就做到了需要不少人才可做到的事。

    安德魯為司南介紹了一下他的主要競選班底，除了幕僚團和競選顧問外，最令司南驚訝的還是競選公司——安德魯的競選竟然有部分委託給專業的競選公司。

    司南想起來了，小學的政治課本中提到過，德西等國家都有專業競選公司，為議員或市長等提供專業的咨詢和幫助。

    「這次，我帶來了一百億！」司南抿抿嘴，嘴唇上的絨毛淡淡，可這句簡短的話帶來的衝擊卻極大：「在未來的半個月中，還將陸續有一百億轉入！」

    「當然，希望你們能諒解，我想，面臨競選時，應該嘗試著更簡練直接的交流！」司南微微欠身，為了自己毫無掩飾的交流方式道歉：「卡內森先生，我想，您應當清楚，我們……」

    安德魯和幕僚團交換了眼神，明白司南刻意重點提到我們一詞的意思——是在告訴他們，這不是他一個人的資助，還有佛多和布蘭登等等。

    「您應當清楚，我們要的是什麼！」司南輕輕一笑，看來自信而溫和。

    一百億加一百億，即是兩百億。安德魯和幕僚團即便早知道這數字，仍然為之倒抽一口涼氣——司南毫無疑問是在下賭注，從沒有人敢在競選總統上下如此重的賭注。

    總統大選的資金從來都不是靠三五個人支持，而是大量的人民捐款，以及來自黨的資金，當然，最大頭的仍然是來自財團和企業。但即便是財富再多的財團，也從不會動輒把上百億的資金砸在總統大選上——總統大選的資金，向來都是靠著點點滴滴累積出來的。

    但司南，一次性就帶來了一筆巨大無比的財富，這委實令人震驚不已——但這也是決心的表現，安德魯只要收下這筆錢，就必須贏。

    饒是有心理準備，安德魯還是震動了一下，頓了頓才下定決心握住司南的手：「非常感謝你們！」

    「客氣了，卡內森……」

    「叫我安德魯！」安德魯年紀比司南大了好幾倍，但這不是問題，這是必須的態度，誰讓司南給他帶來了一百億呢。

    「好吧，安德魯！」司南抿抿嘴淺淺一笑：「我來不是為了看戲，我想參與到其中，你們認為我可以做些什麼，不妨試著安排。我想，在這之外，也許冒昧了，但能否讓我看看你的施政預案？」

    「或者，只要讓我知道你的對外軍事政策態度！」

    司南和練一預料的不錯，國家黨固然激進，但在對外政策上其實還是偏向溫和。安德魯的對外態度明顯傾向於，以談判加政治的方式解決各種銀約聯盟的衝突與爭端，並不像二百年前一樣，始終保持著強硬的第三國插手政策。

    總結下來即是，最近百年來三大黨的競選者大都保持著一種只要利益能夠維持，只要不侵略到自己身上，就盡可能採用政治手段斡旋——其中只有共和黨稍稍強硬一些。

    安德魯的施政方案，司南沒認真看，那顯然不是他擅長的立場。再者，人家的幕僚團可不是吃乾飯的，在這方面比他可專業了太多，就算沒有做到無懈可擊，最少也是滴水不漏。

    為了爭取選票，候選人的施政政策大都集中在經濟以及改善人民生活和福利上，在軍事上涉及到的東西並不多。

    司南最終在籌款委員會和助選會中擔任了小小的職務，安德魯和幕僚團對司南的籌錢能力顯然非常信賴，放出籌款委員會的權利給他，讓他放手去做。

    司南還沒有想好以什麼樣的方式奉勸安德魯改變對外軍事態度，透露情報是萬萬不可——那會徹底毀掉他的打算。

    但不透露，又很難說服安德魯。

    「或者，也許應該試試其他的方法？」

    司南喃喃自語，猛然大力揮拳：「練一，我有個主意。海因策是FSS特工，我想試著發展他，錢？權？色？或者別的？」

    「通過對海因策的經歷及表現分析，我認為他對萊斯頓家族沒有忠誠，甚至對德西也沒有多少忠誠。他需要成功，目的仍然無法判斷。」練一頓了頓說：「如果非要嘗試發展，我建議，權力！」

    「那就幫他升職！」司南突然心中一動：「FSS特工，反間諜，情報……嘿，練一，你想到什麼？」

    「我想，情報販子也許可以提供某些情報，讓海因策獲得升職。同時，獲得另一份情報，通過我來傳達給安德魯。」司南死死的抿住嘴，為自己的大膽想法而興奮不已：「這樣一來，我們要說的東西，就可以通過海因策來說了。」

    「聽起來不錯，我來完善一下！」練一似乎很適合參謀工作，司南提出構思，她來完成整項計劃——好吧，司南還是不喜歡這個詞。

    司南嘿嘿一笑：「我突然有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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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發展海因策


    德西總統大選如火如荼熱火朝天馬不停蹄披星戴月的開始了！

    德西大選分初選和普選兩個階段，初選是將所有的候選人都篩選一遍，最終留下獲得票數最多的兩位——之後，再進行為期四十天的打對台和普選。

    安德魯在三大黨候選人中毫無疑問是最弱的，其中他自身有一點就很值得人們的置疑——標準智商為一百，他的智商只有九十。

    關於智商的問題，當初安德魯在競選行政星行政長官的時候，就有幕僚團利用這一點搏取了大量民眾的選票，因此，這一點似乎並不易成為被攻擊的地方。

    實際上，德西民眾也知道，總統智商的高低其實影響不大，真正為這個國家在未來六年中做出種種決策和政策的，是總統的幕僚團以及政府人士。

    不過，德西人始終有些保守，自尊過強，淪落到一位智商低的總統統帥這個國家，他們還真的未必可以接受。

    正是因此，幕僚團早就做好了萬全的策略，以回應對安德魯智商的置疑。但顯然還不到出招的時候，現在是向全德西人民宣傳自己的時候，而不是詆毀對方的時候。

    在這一環節，資金並不算充裕的安德魯獲得司南送來的百億之後，立刻實力大增——實際上，初選階段時間不長，卻是最耗費金錢的環節之一。買下電視台的黃金時段露面演講，可是一個很花錢的買賣。

    你來我往，用政策，用態度，用人生，用生活，乃至於用人品，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給選民們留下好的印象。

    同時，司南四處奔走忙碌籌款，幾天下來，加上佛多和拜倫號召了生意圈的朋友，成功籌集到三億元。但他和練一都認為，這次籌款真正的收穫反而是使他真正的踏進了德西的上流社會。

    私底下，司南不無唏噓感慨。籌款的方式是多樣化的，他主理上層籌款項目，唯一要做的，就是準備一個看起來華麗的籌款晚宴——按照每桌每桌的賣掉。

    整個晚宴花費不過三百萬，但每桌的售價卻高達五十萬，足有一百桌，全都賣掉。在最後的環節，自然是安德魯上台演講一番，然後司南熱情溫和的號召大家踴躍捐贈——沒準是萊斯頓家族的面子，沒準是佛多和拜倫的面子，那一晚籌集了近兩億。

    「簡直太賺了，三百萬的晚宴賺回兩億！」司南抿嘴得意笑︰「早知道我不如去競選總統，然後卷款逃走！嘎嘎。」

    練一無語！

    比較令人驚訝的是，塞西爾．布吉現身在晚宴，當場捐贈一百萬。事後，塞西爾再次找司南談了談科學——你得知道，那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塞西爾並不擅長戰機的學科，但他的一句話令司南和練一都吃驚了。

    塞西爾是在很不經意之間提出︰「你和佛多合作雙棲戰機，有沒有想過三棲戰機？」

    聊完，他又神秘的飄然而去，剩下司南和練一揣測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三棲戰機，他好像知道什麼！」司南不喜歡這感覺，做情報工作的都不喜歡被蒙在鼓裡的感覺，這是天生的本能，也是後天培養出來的。

    「三棲戰機，你是怎麼稱呼的？」練一冷靜的分析著，尋找到其中一絲一毫的線索。

    「當然是全能戰機，更貼切一些！」司南不假思索的回答，突然間恍然大悟，擊掌大叫︰「我明白了！」

    ******

    「布吉博士很看重他，反正我不太明白那有什麼了不起的。」

    FSS選舉調查處的凱爾特工紅髮捲得很亂，這使他獲得一個很不滿意的外號「卷毛狗」。

    相比之下，他的年輕同伴顯然更重視外形，看起來在酒吧中應該有機會成為一夜情殺手︰「出來了！」

    凱爾幹這行有些年頭了，錯誤犯過，功勞立過，打個哈欠，靠在座椅上，合攏眼皮︰「跟上！」

    博格．萊斯頓是調查處的半公開調查對象，倒不是因為被拒絕了，只是因為博格在德西的日子太少了。按慣例，這樣的人大都要被半公開的調查，確定無潛在危險，是半公開程序。

    沿途跟蹤來到貨物陸港倉庫，年輕特工興奮起來，難道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司南很堂堂正正的與馬裡奧見了面，凱爾被推醒，然後拍了照片，進入國家人口資料中心，迅速把資料給調出來︰「沒事，他是持牌的正規改裝技師，沒有犯罪前科。」

    司南和馬裡奧進了一個倉庫，不一會，一輛墨黑色的跑車發出動人的低沉轟鳴跑出來。

    凱爾又打了個哈欠，跟蹤人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我就說，沒什麼好調查的。」

    ******

    「我開始感覺到扮演這個角色的樂趣了！」

    司南嘿嘿對練一說，陸地跑車價格不貴，貴的是全手工製造的頂級跑車，如果在驕陽，他估計買個輪子的錢都不夠呢。

    年輕人應該有年輕人的喜好，練一認為司南起初扮演得很好，但不應該繼續保持下去——人總是會有鬆懈的時候，司南就必須得表現出內心壓抑住的年輕人的本質性格，偶爾鬆懈給別人看。

    嚴謹溫和而神秘，是博格應當具備的，但不是全部。一部銳意改裝過的跑車會顯得有些張揚和激情，但黑色和中性一些的品牌，又令博格矜持的保留了自己的氣質和性格。

    FSS在半公開監視，司南做戲做全套，省得以後再盯上他。

    「正在讀取和破解。」練一鎮靜的說，補充一句︰「以博格的性格推論，車速應當在三百到五百之間。」

    「不不不，練一，你不懂。人的性格和行為並不完全可以推斷，我相信一些突兀的事，會更恰當。」司南駕駛著這部跑車風馳電掣，在郊區跑到了八百公里以上。

    練一幽幽的嘆了口氣，冰冷的聲線聽起來顯得無比怪異︰「我想，也許你是對的。人不是可以靠分析就弄清楚的，否則世界不會那麼複雜。」

    「讀取成功。」

    「我們的目標是蘭卡帝國的外事情報局的情報員。」

    外事情報局，在蘭卡語中縮寫為PPD，是星際中組織最龐大的情報機構之一。

    「噢！願上帝保佑他們！」司南笑嘻嘻的比劃德西民族的祈禱手勢，在胸前劃了幾下。

    ******

    初選日倒計時十二天

    海因策走進這間別有趣味的小店，遠遠見到博格含著淡淡的笑，走過來展開雙臂。他猶豫了一下，很不習慣的伸出手擁抱了一下。

    寒暄了幾句，司南深知海因策並不喜歡瑣碎，直接進入正題︰「嘿，夥計，我能幫你在FSS更上一層樓，你想怎麼感謝我？」頓了頓，觀察著海因策的眼神和表情，見他不知所措，笑說︰「至少，這頓應該你付錢，對嗎？」

    海因策沉默不語，一口氣喝乾杯中的冰水。

    練一肯定無比︰「他動心了，緊張了。」

    「為什麼？」憋了半天，海因策終於緩緩吐出疑問。

    「你知道……」司南低低的惋然幽幽一嘆，這一嘆似含著無窮魔力，令得海因策的情緒不禁低落︰「我們是一樣的，你不幫我，我不幫你，誰能幫我們？」

    海因策怔怔的盯著司南半會，中魔了似的重複︰「我們是一樣的……我們是一樣的！」

    他們的經歷是那麼的像，那麼的接近，正像司南說的，除了他們彼此，還有誰能給任何幫助？

    海因策的身體是冰涼的，但他的心卻突然變得火熱起來。從來沒有人這樣跟他說，跟他這樣親近，那樣的在乎他。

    像是有一種神奇的物質，將他和司南的心緊緊靠在一起。

    他猶疑的眼神變得堅定︰「是的，我們是一樣的。」

    「我們是朋友，還是兄弟！」司南抿著嘴，每每他做這個表情時，都總是顯得真誠而可愛。博格做出這動作，同樣真誠，但可愛則變成了溫和︰「幫朋友幫兄弟，是理所當然的。」

    海因策堅定的點點頭，握出司南伸過來的手，溫熱的感覺其實真的很好呢︰

    「理所當然！」

    從這一刻起，司南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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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抓捕蘭卡間諜


    2888年9月10日，14時正。

    海因策凝望著坐下來的這位看起來酒氣燻天的邋遢男人︰「你是『蜂鳥』。」

    「叫我溫士頓！」溫士頓自覺很精神，他出來之前特地吸了一支卡嘉提神呢︰「這頓飯你付錢？」

    「當然！」海因策冷冷的點頭︰「東西呢？」

    溫士頓的指甲裡全都是不知從哪鑽進去的黑泥，在磨損得有些穿洞的衣服上摸一下，丟出一枚晶片。招手把在旁邊默默鄙視的服務生叫過來︰「給我來支八十年的青笙，再隨便來份牛排。」末了，指指海因策︰「他付帳！」

    溫士頓狼吞虎嚥的時候，海因策正在檢查晶片中的內容，繃緊的臉色微微緩和一些︰「沒錯！」

    「『公爵』的東西從不會有錯！」溫士頓咕嚕咕嚕把昂貴的青笙酒當汽水一樣喝，遠處的服務生臉都綠了。

    海因策數出一疊錢丟在桌上，然後離開。

    溫士頓狼吞虎嚥的動作漸漸緩下，數了數錢，把小費收起來——看到他的動作，服務生的臉又綠了。

    握著半瓶子青笙酒走在街上，他撥通一串號碼︰「嘿，BOSS，交付了。」

    找了處牆角蹲下，溫士頓打算利用這每天難得的清醒時間好好想一想整件事。

    他是「幻影」，六十一年前奉命前來德西潛伏，加入情報組織「公爵」——這是一個不隸屬任何國家的民間情報販子組織。

    「紙飛機」前幾天找到他，交了一份情報給他送回國。很不好意思，因為之前的疑惑，他違反規定破解密碼，閱讀裡面的情報——「急需別國在德西的蒲公英資料」。

    昨天SIO的指示下達，是給他的，命令他以「公爵」名義販賣別國在德西的蒲公英資料給某人。

    他沒有動用SIO提供的情報，而是從「公爵」中獲得，然後堂堂正正的出售。

    他懷疑需要蒲公英情報的是同事，以他的身份，原不必親自來，但他為了證實這點，還是來了。

    如果不是海因策，就一定是其背後的人。當他很快查出海因策的身份時，就隱約猜到了一些，也許這份情報是為了幫助海因策更快的獲得升職。

    那麼，如果不是海因策，又是什麼人在推動海因策升職呢？

    他知道，另外有人將購買情報的錢給支付了，而這筆買賣的介紹人，據說是佛多．奧古斯。

    他本來是可以不用在乎的，也不必去在乎的。

    但是，「紙飛機」轉遞的「熊貓」送出的情報，或者送給「熊貓」的情報，都有被查閱過的痕跡。

    無論意味什麼，他都得找出「熊貓」。

    ******

    9月10日，17時12分。

    海因策走向上司的辦公室，琢磨著司南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上司和上司的上司正在談話，一見他就招手讓他過去︰「你就是海因策．萊斯頓？不錯。」

    海因策不喜歡這種審視的目光，就像回到萊斯頓家族的時候，被其他人審視一樣。

    上司的上司走了，上司目送對方離去，然後轉過頭熱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海因策，你是不是有什麼要跟我匯報？」

    海因策迷惑的看著上司，將自己獲得的情報告訴了上司︰「我請求批準行動！」

    上司鬆了口氣，似乎一直在等著他這句話，再次熱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好，我批準行動，而且，這次行動將由你來指揮。」

    海因策走出辦公室前，上司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你和布蘭登很熟嗎？算了，只要你這次行動成功，回來就等著升職吧。」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海因策的迷惑豁然開朗。是博格，又是博格默默的幫了他。

    他在FSS還只是一個沒有職務的特勤，這樣的行動，排隊都輪不上他來指揮。而現在他獲得了，只有一個解釋，是博格在幕後推動了這一切。

    但他顯然不清楚司南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有多麼的複雜。

    布蘭登與FSS顯然不可能產生交集——儘管他是SIO的釘子，但從未被FSS調查過。

    於是，布蘭登只能通過交好的國會議員來辦這件事，議員的態度，FSS還是要考慮的——當然，閣下可以嘗試拒絕，但來年FSS的財政預算在國會審核的時候，對方也可以投反對票。

    司南不以為這有什麼，只是布蘭登感到可惜。那位國會議員他費了不少工夫才使對方欠自己一個情，現在這情還了，將來就得重新再來過。

    ******

    9月10日，22時49分。

    田野中，孤零零的別墅在風中飄搖不定，孤單的影子在夜色中拖得又細又長。

    奧．謝爾蓋．林奇，眼角破損，下巴移位，流淌下的鮮血散落得全身都是。他諷刺的，怨恨的閉上眼睛，呼出一口自由卻充滿腥味的空氣。

    一隻沙鍋那麼大的拳頭狠狠的砸在臉頰上，一顆帶血的牙齒從奧的嘴裡飛出來，奧被這一拳揍得在地上滾了兩圈，奄奄一息。一個壯得像牛一樣的標準蘭卡男人咆哮不已︰「叛徒，把名單交出來！」

    「還是交出來吧，奧！」圍住奧的幾人中，那白頭髮的中年柔聲對奧說︰「我是特使，上面派我來，就是來調查你是否變節。可惜……」

    「我沒有變節！」奧的牙齒被打掉，講話漏風，白髮中年幾乎聽不明白。

    白髮中年看了那壯牛般的蘭卡男人一眼，那人領會，又把奧狠狠的揍了一頓。白髮中年才平靜而殘酷的看著奧躺在地上吐出鮮血︰「你的親人已經被逮捕了，如果你想他們活著，就說出來。」

    奧神情大變，痛苦的蜷縮起來，憤怒將他徹底籠罩︰「你們這群瘋子，怎麼可以用我的親人來要挾我！」

    奧突然怔住了，這句話，他依稀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似乎他曾經秘密處決過的一個叛徒也這樣說過，那位叛徒的親人後來怎麼了？

    奧渾身一顫，額頭在冰冷的地板上蹭掉一層皮——他想起來了，那位叛徒的親人被關押在監獄中，聽說後來病死了。

    交不交名單，他都死定了，PPD從不心慈手軟！

    他不是叛徒，他一直都忠誠於偉大的蘭卡帝國。起初他還分辯，但現在他知道分辯無用，結論早已做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降臨。

    或者，像狗一樣活著，為親人們報仇。

    「你以為加入了PPD，我們就會忘記你是塞族人？你不是蘭卡人，永遠都不是。你們塞族只是被我們蘭卡族打敗的懦夫，我們不需要懦夫。」

    這句話像黑暗中的閃電，將奧從渾渾噩噩的盲目忠誠中劈醒過來。

    是的，他不是蘭卡人，而是塞族人。塞族是被蘭卡毀滅掉的國家，被徹底吞併的民族。

    他怎麼能忘了，他怎麼能忘了。

    他從來都不是蘭卡民族的人。

    以前他殺死的那些人當中，有多少是塞族的同胞。奧汗流浹背，恐懼的回憶著過去，死在他手中的同胞也許不計其數了——蘭卡帝國國內並不安寧，對待其他民族，蘭卡民族一貫都是鐵碗手段。

    他真的想不起，到底有多少塞族同胞死在他手中了，也許，他應該下地獄陪撒旦。

    當奧想明白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仇恨迅速滋生蔓延。

    如果他能活著離開這裡，一定會終生與蘭卡民族為敵！一定要將塞族人受過的苦，百倍還給蘭卡人——恍惚間，他彷彿看見雙手流淌著無數同胞的鮮血，同胞們質問他為什麼要殘殺他們。

    他痛哭不已！

    原本他忠心耿耿的為PPD做事，為蘭卡人做事，卻落得這般下場。既然你說我是叛徒，只要我活著，就一定背叛給你看！他怨毒的想，眼中的殺機，令人不寒而慄。

    ******

    9月10日，22時59分。

    海因策冷漠的將任務分配下去，對對時間，冷冷道︰「二十三時整行動！」

    「行動倒數，十、九……」

    海因策冰冷的聲音通過特殊信號傳到這幢別墅四周埋伏著的FSS特工耳中。

    「八、七……」年輕的特工第一次執行任務，激動得身體和手都在顫抖。

    「六、五……」老練的特工此刻已經把槍械都檢查好了，戴上特殊環境戰鬥面罩，正在用目光搜索著最快衝進別墅的途徑。

    「四、三……」投擲手啟動氣體手雷和衝擊手雷，握緊了，緩緩的揚起手準備掄進別墅中。

    「二、一！」海因策激動的心情在這一刻突然平靜下來，他想起來了，他是指揮官。

    「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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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面間諜


    海因策首次指揮的行動異常成功，正在對付叛徒的蘭卡間諜幾乎徹底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除了有人反應過來互相開火一陣，並且險些將奧滅口之外。

    但這仍然是一次超乎想像的完美行動！

    不但抓獲了兩名活口，還擊斃了三名間諜，甚至於行動之快，完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海因策知道掌握機會，對著長官的誇獎讚賞，他閉嘴了，只說了一句這是隊友的功勞和長官領導有方。

    這次行動的獎勵來得極快，兩天後，海因策軍餃連升兩級，從中士升為準尉。破例獲得職務提高，一舉擔任原上司的副職工作——至於上司，因為這單功勞，也獲得了職務提升。

    海因策從未想過自己苦苦幾年未得升職，在博格幫他不到兩天之後，他就獲得了提升，而且，還是越級提升。

    這甚至連司南都有些意外和驚喜，他設想的也只是一級罷了。

    但海因策運氣委實不錯，在這次行動中，活捉了一個無比關鍵的人物——奧！

    海因策本打算去與司南見面的，但一個命令將他帶去總部。

    他是第一次來總部，當初分配職務和工作的時候，也是下令直接去工作崗位。

    「鐵閘」其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雄偉華麗，反而看起來顯得有些低調作風——這就是露菲亞事件導致的後果。如果不是近些年來FSS反間諜成績斐然，怕是出個門都要戴頭套羞於見人呢。

    「鐵閘」有秘密羈押室，是專門關押一些特殊的犯人，海因策被直接帶到羈押房，見到他兩天前任務中抓捕的間諜。

    奧躺在病床上，臉上全都是幾天前留下的烏青痕跡，他艱難的轉過面來看著海因策︰「就是你，你救了我。我非常感激你，因為你不止救了我，還救了我的親人。」

    海因策沉默不語，奧嘗試抬手，但他手已被打斷，現在難以動彈，只得大喊︰「派個說得上話的重要人物來跟我談！」

    名單，PPD想要的名單。奧在心中怨恨的冷笑，名單有兩份，一份是他潛伏德西發展的釘子和氧氣，一份是他作為聯絡員，知曉的部分情報網。

    蘭卡要殺他，要殺他全家，他就不惜報復。他現在永遠不會忘記，他是塞族人，永遠永遠不會是蘭卡人。

    房間門驟然打開，一位西裝革履的黑髮中年走進來︰「你想說什麼？在這之前，你可以出去了。」他指著海因策，以海因策的權限，還不足以獲知機密。

    「不，他是我的恩人，除非他在場，否則我什麼都不說！」奧非常堅持。

    對方妥協了，奧看著這名職務不低的中年︰「我是PPD成員，奧．謝爾蓋．林奇中尉，我只有一個要求，事後請允許我離開。」

    黑髮中年呵呵大笑︰「林奇中尉，我想隔壁那位不是你的同伴，我從他的口中得知，他們想跟你要一份名單，是什麼名單。」

    「哦，我也許忘了告訴你，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事實上……」黑髮中年看了看海因策，皺皺眉頭︰「事實上，你的親人沒有死，也沒有被PPD逮捕。」

    「他們，才是PPD的叛徒，他們想從你身上獲得名單，然後賣給『公爵』。」說到這，黑髮男子又看了海因策一眼。

    另一個房間中，幾位專業心理分析人士死死盯住全息影像中的奧。

    奧愣了一下，PPD沒有把自己當叛徒，他原本動搖了剎那的打算，在這瞬間變得堅定無比。現在PPD是否出賣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起來了，他是塞族人，不會也不應該為蘭卡對付同胞。

    心理專家們點點頭︰「從身體活動跡象來判斷，他的反應是合理的，他並不知情，是被蒙蔽者。」

    一位挺著滿是肥油的肚子的中年滿意的笑了，將手中文件丟在桌面上。文件的封面有一個簡單的幾何圖案，像狼頭，兩支獠牙鋒利無比——這是CSS的標誌。

    奧在德西潛伏多年而能不被FSS發現，自然有他的道理，在這一瞬間，他迅速想通了整件事。

    PPD沒有認為他是叛徒，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人弄出的圈套，為的是逼他將名單交出，然後賣錢。再然後，奧會死掉，屆時這群人悄然逃走，PPD斷了線索，就完全不會知道有一群特工出賣情報逃走了。

    瞬間，他明白FSS想要什麼了。

    他也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了！

    FSS或者CSS想要他做雙面間諜，他冷笑的想，也許CSS的人正盯著他。

    但CSS的目的，也正是他的目的，他要報復蘭卡人，同為超級大國的德西是最好的幫助。

    可他信不過蘭卡，同樣信不過德西。他的目光快速的在一直沉默不語的海因策面上，在腦海裡飛速的組成一個計劃︰「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我答應你們。只有一件事，在德西，我要他做我們之間的聯絡人！」

    奧的手指指住微露驚訝的海因策。

    一個沉默寡言的海因策，比其他人要顯得可靠了許多。

    奧將釘子和氧氣的名單交了出來，他相信只要CSS不傻，一定會配合行動。

    ******

    半小時後，無辜被牽連的海因策正在另一個房間裡等待著。

    黑髮中年走進來，無奈的嘆了口氣，林奇中尉太倔強了，死活都不要別人做聯絡員。看來，只能是海因策了。

    「從今天開始，你將被CSS暫時借調，放心，當這件任務完成，你們上司會給你升職獎勵。但前提是，必須要很好的完成任務！」

    「記住保密條例，我不希望這件事，你向任何人提及，否則你就去軍事法庭呆著吧！」

    被強調了一番保密意識之後，海因策再見到了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總之，就是一句話，從今天開始，他就暫時是CSS的人了，只要任務順利完成，回到FSS，職務和軍餃都升一級。

    離開FSS總部之後，海因策依然冷口冷臉，聯絡上司南，然後直奔司南的位置而去。

    他趕去的時候，司南連聲抱怨︰「嘿，夥計，真想跟你換份工作，你瞧，我這是幹什麼來著，我竟然帶著一群人在街頭發傳單，見鬼。」

    海因策劈手奪過一疊傳單，隨手幫司南在街上一張張的發出去，然後學著司南的模式對路人介紹選安德魯的好處——這就是助選委員會的工作之一。

    本來不必司南的，但幕僚團中認為司南好歹是萊斯頓家的孩子，而且又是科學家，曝光率頗高。如果司南在街上發傳單，引起的關注和效應會更大。

    天氣有些熱，發了一些傳單，海因策拽著司南進了一家店裡休息一下，輕輕的說︰「謝謝你！現在我是中尉。」

    司南抿嘴淡笑︰「你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海因策深深吸了口氣，附到司南耳邊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謝謝你！」

    司南拍拍他的背，坦然說︰「你得知道，我有私心的。我想你對卡內森先生說一件事，以你的身份，會比較有說服力一些。」

    和海因策約好了晚上去見安德魯，司南含著微笑走上街，繼續派發傳單，一邊悄然與練一交流︰「是不是有人監視他？」

    「是的，應該是FSS的人！」直到現在，司南還是沒弄清楚，到底練一是怎麼看到的。

    派完傳單，司南去了廁所，拍拍口袋，裡面那張小紙條被取出來，上面是一行一筆一劃都十分硬朗的字︰「奧．謝爾蓋是蘭卡人，被同伴出賣，現已失手，被CSS選為雙重間諜。提醒你的朋友，『公爵』可能因購買機密情報被調查，我為奧的聯絡員……」

    「從字裡行間盡量避免術語來判斷，他應當沒有懷疑你的身份。」練一和司南之間的默契是越來越好了，第一時間利用邏輯力分析︰「從這句話的意思來看，邏輯分析可能是，奧的同伴打算出賣情報給『公爵』，奧反對！」

    「不通，不通。從我們獲得的情報來看，奧是心志堅強的人，並不會輕易放棄信仰，除非經過了沉痛的打擊。」司南否決。

    「請繼續聽我分析，考慮到奧是蒲公英的情報是從PPD內部洩露，證實有人與PPD至少中層實權人物與『公爵』有情報交易。上樑不正下樑歪，我想，奧很可能遇到的是想出賣情報的夥伴。為什麼同伴出賣他？也許因為奧在PPD有仇人。」練一的分析有點雜亂無章，這就是充分人性化的下場。

    「奧被同伴出賣，也許情況更壞，然後，海因策出現。FSS拷問之後，在奧嘴裡應當得不到什麼，所以應該還有其他同伴活著。如果他們進行情報交易，就是意志不堅，會首先被突破，從而奧動搖信仰，或者CSS在中間推動，奧就答應成為CSS的雙重間諜。」

    練一的初步分析就算與事實有差別，差距也不大了，能憑著那麼簡單的幾句話就分析出那麼多東西，司南覺得練一才應該是情報員。

    「奧秘密變節，成為德西的雙重間諜。」

    「海因策又對我毫無保留。」

    「也許，我們可以在其中獲得某種利益！」

    司南興奮揮拳，想通所有事，他那大概遺傳自父母的超卓判斷力，使他飛速找到了一個巧妙的突破點。

    練一認可︰「是的，但我想，你需要詳細的策劃。」

    「三面間諜，聽起來很酷！」司南的全部興奮不敢表現出來，只好在心裡嗚嗚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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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競選方針


    【注意】練一性別已更正為男性。

    *****

    在司南的含蓄微笑中，海因策來了。

    溫士頓醉醺醺的跌坐在大街遠處，渾濁不清的眼睛餘光巡視這地方，司南和海因策擁抱的那一刻被他定格拍下，通過鏡屏觀察。

    傻笑著再灌了口酒，把其他路人給燻得遠遠跳開，他又坐在地板上。他查出來了，是博格．萊斯頓！

    溫士頓躺在地上，渾渾噩噩的喘著粗氣……

    「嘿，夥計，你得為我向卡內森先生解釋一下。」司南一路向海因策交代︰「但千萬要切記，是你私下獲得的情報。」

    海因策點頭，司南為他在「公爵」買過一次情報，就是為卡內森買一次情報也不稀罕。他不明白的是司南為什麼不直接說穿是在情報組織買的，非要他來講——這就造成是FSS獲得的情報的假象。

    司南拍拍他︰「嘿，我可不想自己的投資說沒就沒了，他要保障選舉，我要保證投資，就那麼簡單。」

    司南是不得已，海因策果斷而無保留的把雙面間諜的訊息告訴他，就代表他們之間有了相當的信賴。拋掉海因策給假情報的可能，他必須得賭一下——FSS的情報無疑比司南私下給的建議來得可靠一些，至少安德魯他們會這樣認為。

    而且，他還需要一個不會將這份情報告訴FSS的人——安德魯和幕僚團只要大腦不受傷，應當不會蠢得將競選有利的情報拱手讓出。

    從今天下午海因策的表現來看，似乎也靠得住——在別無選擇中，他是最好的。

    安德魯和首席幕僚正在辦公室等待，司南和海因策進來後，二人迫切的望著司南——司南非要他們騰出十分鐘時間，大金主的要求，他們當然要答應。

    「嘿，安德魯，有件事我想你需要知道，對你的競選，有著無比巨大的好處！」司南淺笑著︰「或者，壞處！」

    「他是海因策．萊斯頓，兩天前指揮了一起抓間諜行動。」司南看向海因策，優雅的伸伸手︰「接下來的，你來！」

    海因策轉過臉去，冷冷的盯著這兩位——他的樣子看起來天生就像是搞情報工作的，毫無感情似的︰「我獲得情報，密林很可能在近期內侵略普迪。」

    首席幕僚和安德魯愣了一下，前者臉色立刻大變，就在後者還在發呆的時候已經大喊出聲︰「這是機會！」

    「等等，能不能證實情報？有多少人知道這情報？」首席幕僚默默盤算一下，連珠炮似的問出問題。

    「情報可信度很高，目前只有我們四個人知情。」海因策嚴格的按照司南事前的安排給出了答案。

    「保密，一定要保密！」雙目深陷的首席幕僚沉思。

    司南得意的衝練一笑了笑︰「我猜對了，沒有人是笨蛋，他們果然想到了。」

    「我在想，普迪不是富裕的國家，也不是物產特別豐富的國家。密林侵略普迪如果是為了滿足自由同盟的願望，那麼普迪到底有什麼打動自由同盟的東西？」練一鎮靜的提出問題︰「我們得讓整件事看起來更有價值，更值得讓德西人感到值得出兵，應該出兵。」

    德西人是貪婪的民族，普迪國是銀約聯盟成員之一，理論德西有足夠的理由制止密林的行動。但如果想要獲得德西人民的真正支持，必須有更高利益，必須有更充分的理由。

    「練一啊練一，你沒想過嗎？任何國家都抵擋不了的誘惑，當然是資源。」司南很是苦口婆心的私下與練一交流。

    練一沒有停止思索，迅速調集了普迪國各星球的資料一一查閱。普迪國顯然缺乏大規模的能源或特殊物資的產出，從星網已知的資料中搜索，普迪倒是產一些篆金——特殊而稀罕的金屬，星際各國衡定的與貨幣價值掛鉤的七種金屬之一。

    歷史考證認為罪星時代是以金本位或銀本位，但在星際時代，則有七種金屬取代了黃金和白銀的位置，成為各國金融的基礎。

    篆金貴重，但還遠遠不值自由同盟千山萬水的與密林展開秘密交易。

    練一稍感沮喪，憑現有資料，還不足以分析出普迪誘惑自由同盟的事物究竟是什麼。但能令超級大國之一出手，必定有著很高的價值。

    此刻，海因策正在侃侃而談，儘管他不太喜歡講話，但在司南面前多講一點，倒不介意︰「根據專業分析，我認為情報具有九成的真實性，很有可能將在近期爆發一場戰爭……」

    「安德魯，這是機會。」司南看到的，幕僚也看到了。重要的，不是誰看得遠看得近，而是誰能先看到。這就是情報的重要性，只要一點先機，就能決定一件事情的成敗。

    但不必練一分析，司南也知道，密林的侵略戰爭一定不會在初選之前爆發。

    而安德魯，現在就很難將這件事給利用起來增加好處。在進入最終二人的普選階段之前，安德魯必須要先闖進二人決賽，而不是被攔截在決賽之外。否則，就算有了再重要的情報，也毫無價值。

    但這顯然超出了司南的能力範圍。

    司南和海因策要走的時候，首席幕僚將司南叫住︰「小萊斯頓，請等等，如果你願意，也許我們可以一起討論一下接下來的程序。」

    司南向海因策點頭致意，留了下來。

    「籌款晚會大概將在四分鐘後開始，我們在路上談吧！」

    在雲車上，幕僚指點著外面︰「安德魯勝算不高，從目前的民調來看，只排在第三，跟第一的社會黨有很大的差距，要想通過初選，就一定要想辦法。」

    首席幕僚克拉克苦笑不已，剩下給安德魯爭取選票的機會已是不多了。第三是一個尷尬的位置，好在跟共和黨的候選人差距沒有被拉大到太明顯，還有得追。

    司南提供的情報，克拉克想得明白，那要是在普選中，很可能將是致勝法寶，令他信心倍增。但在這之前，首先通過初選，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情報，他反而不擔憂，海因策的姓氏是萊斯頓，這就足夠了。

    初選中獲得選票最多的未必就是最後贏家——初選時，各黨派候選人會使選票大量分散，當選民們發現自己選的候選人敗走初選，很多都會選擇投票給另一個看起來弱勢的一方。不少次，在初選中明顯以弱勢差距進入普選的候選人，就是因此最終贏下來。

    共和黨未必不想裝出弱勢的樣，只是再怎麼裝，仍然是無論財力或勢力都最大的政黨。國家黨未必想做出弱弱的樣子，只是實力如此，也是無可奈何。

    要想逆轉眼下的形勢，把社會黨給拽下來，就非得玩點手段——光憑宣傳，那可不夠。

    司南的加入為安德魯增加了大量的競選資金，這使得安德魯能夠一直咬緊與社會黨的民調差距，但克拉克認為這還不是全部，並非全部。

    萊斯頓家族是一個愛惜羽毛的家族，十分在意名譽。麥肯和布蘭登都是生意人，麥肯是什麼生意都做，沒有限制，他的資產多過布蘭登，但麥肯顯然缺乏布蘭登的聲望。

    道理很簡單，麥肯不少資產都來自金融市場，但布蘭登的事業，則清一色都是實業——利潤薄，而且工人多——簡單的說，布蘭登就是萊斯頓家族專門對外做好事的商人。

    什麼星球失業率高，布蘭登就把工廠開設到什麼地方，什麼產業需要的工人最多，他就得做什麼產業——因此布蘭登的資產並不高，但卻是有著很高知名度和良好形象的商人。

    現在只是司南扯入，克拉克希望布蘭登也能更深的扯進來——他不敢指望萊斯頓家族幫安德魯，但就算是布蘭登旗幟鮮明的放一句話，也必定能為安德魯在初選階段贏得大量選票。

    司南的作用，並不止是提供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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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槍擊事件


    籌款晚會

    司南辦過籌款晚會，但還是第一次以客人的方式出現︰「你知道，感覺怪怪的，像是被人盯住口袋。」他對練一說。

    他現在有些理解，為什麼很多籌款晚會大都平淡收場，只因那種被賊惦記的感覺，委實令人不痛快。

    「嘿，有錢人，今晚你打算捐助多少？」佛多那總是顯得平靜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司南撇撇嘴︰「佛多叔叔，我可窮了。」

    「可惜，我不能以個人名義捐助！」佛多微笑巡視著這偌大的場地中來來往往的人們，大家都是為了利益，他也是。

    戰機研製成功，剩下的就是一些設計上的小問題需要改進，這令佛多放鬆了許多，接下來，就只剩下銷售了。

    他拍拍司南︰「坐吧，你不窮，拜倫今天送來好消息，成本有望降低。」

    驕陽的科學家的判斷不錯，成本限制果然是雙棲戰機的一大難題。

    採用組裝式，就要耗費更多的材料，能在這自重增加的基礎上，仍然保留著略勝蝙蝠戰機的性能，完全是靠佛多財團的強悍科學研究實力——除了提供關鍵技術，司南還真沒做些什麼呢。

    籌款宴會有些無聊，但為了任務，司南只有悶悶的在心中打哈欠，然後含著微笑與每一位達官貴人相談甚歡——沒準大家都在肚子裡抱怨多麼無聊呢。

    宴會結束後，司南拒絕佛多相送，他需要想清楚這次任務還有些什麼地方需要補充。

    關鍵，還是在於初選！

    想了想，他抿抿嘴︰「練一，我想，也許自由同盟並不需要什麼？也許，僅僅只是為了把圖紙賣個好價錢？」

    「有可能！」練一附和司南的看法。

    自由同盟最熱衷的事，就是把產品往全世界賣。不得不承認，這個自由得極端的國家，確實很擅長商業，許多世界頂級品牌，都是出自這個國家。

    雖然表面上賣武器圖紙這樣的事各國都有很大的限制，但以自由同盟一貫的性格，未必就做不出來。

    轉念一想，司南抿嘴淺笑︰「到底有沒有更多的幕後交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德西平民需要知道什麼。也許，我們只要讓德西人知道，普迪有質量最好的極品原油。」

    锍晶是能量晶體，也是一種使能量能源在壓縮後成為一種結晶狀的技術。而被壓縮的能量，初始形態各不相同，有的是氣體，有的是則是液體，有的是固體。

    能量的質量好壞將決定锍晶的品級高低，而锍晶的品質，又將決定戰艦的性能發揮——因此，锍晶自誕生以來，就一直是最重要的戰略物資。

    據說，僅僅是星網上的據說。據說品質最好加技術應用最好的锍晶，可使戰艦速度達到每秒十萬公里——即使真有那樣的锍晶，可以想像成本必然也是極高的。

    锍晶分軍用和民用兩大類，軍用與民用的差距絕對是難以想像的巨大。锍晶在生活中的應用，從照明到光腦電池，從電器應用到雲車應用，深入生活，應用極為廣泛——只不過，在部分民用上，能源的漸漸匱乏使得電晶逐漸取代锍晶在照明等小細節處的應用。

    锍晶的品質等級也很複雜，首先被壓縮的能量不同，使得锍晶的顏色也有不同。不同顏色的锍晶有不同的品質，乃至於應用範圍。

    而每一種顏色的锍晶，依照壓縮力度等級，又分為不同的品質——通常濃度越高，品質就越純，蘊藏的能量越多。

    而且，锍晶技術的高低也使得锍晶品質不同——採用同樣的原始能源進行同一等級的晶化壓縮，驕陽製造的就肯定不如德西製造的。

    锍晶是能量晶體，能量單位為佩。根據技術和原始能量的不同，每千克锍晶含零點五到一佩不等。

    綜合以上，司南不自覺的噘嘴對練一說︰「製造謠言好了，說普迪剛剛發現品質最好的原始能源，密林侵略普迪是為了佔有。」

    「好吧，我知道這看起來很可笑。」司南喪氣的自我否定，這種東西顯然不是謠言可以搞得定的。

    「不然，我認為，只要把步驟改變一下，譬如，當密林侵略普迪之後，再散播謠言。我想，那會更具有蠱惑力！」練一仔細分析了一下，認為司南的方法是有效的，只是需要改變一下。

    ******

    溫士頓躺在冰冷的地面，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警察也不知來這裡趕了幾次，奈何他並非什麼無產的流浪漢，也趕不動。

    風在空中流動不息，溫士頓用生銹的大腦思索著。

    博格．萊斯頓，布蘭登的私生子，今年六月從自由同盟回到布蘭登身邊。博格是位天才科學家，與佛多財團合作開了一間公司，佛多通過常規交易常規途徑轉移了大概百億以上的資金，進入布蘭登和博格持股的另一間本土公司。

    博格．萊斯頓是熊貓？

    博格和熊貓出現的時間很接近，博格和佛多之間有密切的合作關係——「公爵」提供情報給海因策，證實是佛多在背後推動。

    一條時隱時現的線索浮現在溫士頓的視線中，他唯一不明白的是，如果博格．萊斯頓是熊貓，就絕不該去踫總統大選。首先那並無意義，再其次，也會將自己放在FSS的放大鏡下被調查，那只會是致命的下場。

    就算資助競選，博格也絕非最佳人選——一個剛剛潛伏不到幾個月的蒲公英，絕對不適合做這種事。

    他躺在地上，冰冷使他大腦清醒一些，他醉醺醺的目光掃向另一個角落，那裡有一個藏在黑暗中的人，已經藏了很久。

    就在這時，黑暗中那個面無表情的紅髮人走出來！

    溫士頓心中一動，用自己的醉眼望去，遠處，一條孤零零的人影走在從天空降落的溫柔的光線中，正向酒店走去。

    手動將光腦調節到照相模式，改變焦距後把那人影給拉近放大。

    那人總是一臉溫和而低調，是博格．萊斯頓！

    紅髮人穿過街道，深夜時，微風吹，有些涼意。

    溫士頓驟然坐起來，原本渾濁的眼睛猛然一睜，一道精光閃爍。

    紅髮人步伐陡然加快，與司南只剩下不到八十米的斜線距離。

    溫士頓握著酒瓶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凝視著紅髮人的手在擺動中探進了懷中——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出紅髮人的手被身體擋住，但從手肘方向，應當是探入懷中。

    槍手！

    溫士頓想到一個可能。

    就只是一眨眼之間，槍手與司南之間的距離更近，那隻手也已經從懷中掏出來，一支火力強悍的掌中火炮出現在其手上！

    打開保險，能量彈上膛……

    司南仍然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