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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有一綠茶

[都市言情] [夢三生]笑傾三國[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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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13:35:54 |顯示全部樓層
◎ 救與不救

  濕淋淋的模樣,黑髮糾結著覆在額前,全然沒了平日的囂張跋扈,他就那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薄唇微揚,漆黑的眸子盯著我看。我被他盯得全身汗毛直豎,下意識地悄悄地向後挪了兩步,遠離危險圈,退到安全地帶。

  「阿嚏!」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我張口便打了一個噴嚏,隨即輕微的抖了一下,有些冷。

  他站起身,低頭將什麼東西小心翼翼地系在腰間的玉帶上,隨即轉身大咧咧地走出我的視線。

  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暗裡,我抱著雙臂,下意識地四下張望,荒郊野外,視線所及之處,皆渺無人煙,風聲在耳邊呼嘯,遠遠的,似乎還夾雜著野獸怪異的吼叫聲。「喂!」躊躇了半晌,我終於還是沒骨氣地忍不住揚聲叫住他。那背影定住,隨即又後退幾步,轉身看向我,狹長的雙眸微微瞇起,在黑暗裡彷彿噬人的野獸。

  我愣了愣,又下意識地後退。「怕了?」那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戲謔。我這才發現他瞇著眼睛,笑得甚為得意,不由得暗自懊惱。甩頭,我輕哼,以示不屑。他笑著聳了聳肩,轉身離開。我咬牙瞪著他,直至他的背影隱入黑暗之中,再也分辨不出來。天已入秋,夜色寒涼如水,幾點星子懸在空中透著璀璨的光,我凍得直哆嗦,在原地又蹦又跳地做著暖身運動,四下都是荒原,我根本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去,又擔心狗兒會追來,看不見我,便在原地哪兒都不敢去。將雙手合攏到嘴邊哈著氣,全身濕淋淋的難受得緊,正來回跳著,忽然前方有了動靜,是腳步聲!走得有些慢,我心裡一凜,該不是野獸?!那聲音越來越近,我臉色煞白,以最快的速度掏出包內的瑞士刀,將刀鋒對準前方未知的黑暗。

  狠狠咬唇,我把握著手腕處的力量,不讓自己的雙手顫抖得連刀都握不住。

  雙眼緊緊盯著那一片黑暗,漸漸出現一個有些奇怪的影子,我全神貫注地盯著,準備上前拚死一搏。「你在幹什麼?」一個略略帶了笑意的聲音。是曹操的聲音?我怔了怔,莫名的,竟是鬆了一口氣,看著那頎長的身影漸漸走入我的視線,一手提著一捆枯枝,一手拖著一隻麂子,那麂子一路被拖著,所以他的腳步顯得有些緩慢。他去撿柴?然後打獵?扔下那只麂子,他拿撿來的枯枝燃起一堆火,復又抬手脫了濕淋淋的長炮,連同裡衣一起架在一旁烘乾。火光跳躍間,他光裸的胸膛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出麥色的肌裡,修長而勻稱,我不自覺地想起那一日他在丞相府門前被狙殺,我替他洗去那一身血跡的模樣,那時,他還是阿瞞……

  「阿嚏!」張口又打了一個噴嚏,我抬手揉鼻子。「脫了。」曹操低頭處理那只麂子,頭也沒抬地道。「啊?」我一頭霧水。「把衣服脫了。」他將那麂子剝下皮來,拿刀剖開的麂子的胸膛,取出內臟。

  我看他血淋淋地處理那只麂子,三下五除二,理了個乾淨。我後退一步,戒備地盯著他看,雙手揪緊衣襟。「該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其實我倒認為你這樣更有誘惑力。」他漫不經心地抬頭看我一眼,又低頭專心致志地處理那只麂子。我「咦」了一聲,低頭,隨即血一下子全都沖了頭頂,剛剛從水中上來,衣服都濕淋淋地貼在身上,勾勒得一副本是乾癟得沒什麼看頭的身材平白添了一絲魅惑。「我的外袍干了,建議你換上。」仍是沒有抬頭,他道。我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越過他,拿起他晾在一旁的長袍,果然已經干了,一邊戒備地看著他,我一邊手腳極其利索地剝下濕透的衣服,將那一身能夠拖到地上的長袍裹在身上。

  乾燥溫暖的感覺,我愜意地吁了一口氣。抬手繫上腰上的玉帶,手去觸到一個冰涼的掛件,我低頭,藉著火光,我微微呆住,是那一枚廉價的玉珮!明明我收在包裡了,怎麼會在他身上?臉上微微一熱,我忽然想到,定是之前他趁我不備在我身上拿走的。「我們似乎與水很有緣」,將那只處理乾淨的麂子架在火上烤,他轉身看我。

  似乎是的,第一次見面是下雨,然後墜崖時又掉進水裡……總是一身濕淋淋。

  「你果真不會游泳?」盤腳坐下,我十分懷疑之前他是扮豬吃老虎,否則哪有可能趁機吃豆腐!

  「不會。」他答得乾淨利落。我瞪他,「不會游泳你跳下水湊什麼熱鬧?」他抬手,將烤得油滋滋的麂子肉翻了一下,「因為你會救我啊」,居然答得理所當然,毫不心虛。我將牙齒咬得「咯蹦」響,一下子跳了起來,「第一,萬一我也不會水性!和二,我見死不救!第三……第三,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氣呼呼地瞪他,「那怎麼辦?」「墮崖落入山澗那一回,你救過我。」我訝異,竟是想不起來,那一日我的意識根本不大清楚了,醒來時還是他抱著我,怎麼會?

  「明明已經意識模糊,快要昏厥了,卻還是一手拉著我不放,將不諳水性的我拖上了淺水呢」,他瞇著眼睛笑,「當時水很湍急」。有風拂過,大概因為換了乾燥的衣物,沒有那麼寒冷的感覺了,我垂下眼簾,摩挲著左手腕上那一隻名曰離心扣的手環,「你就那麼肯定我會救你?」曹操低笑。我懊惱,他老人家都已經大咧咧毫髮無傷地坐在這兒了,還問這蠢問題……

  正鬱悶著,一塊香噴噴油滋滋的烤肉已經遞到我眼前。吞了吞口水,我決定不跟食物嘔氣,伸手接過,塞進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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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13:38:15 |顯示全部樓層
◎ 羊入虎口

  食髓知味,我毫無形象地揮舞著手中的瑞士刀,發揮著它的極限作用,片肉!那麂子肉被烤得油汪發亮,雖然沒有佐料,但卻仍然不減其美味。不雅地打了個飽嗝,我捧著吃撐的肚子,愜意萬分。耳鬢間的髮絲輕輕揚起,晚風調皮地鑽入我身上那一襲過於寬大的長袍,清清涼涼的滑過我的肌膚,將那一襲明紫的長袍吹得鼓鼓的。黑色的天幕上寒星點點,四周忽然間變得寂靜無聲,那般的靜謐。想來很是奇怪,同是一片荒原,明明之前還覺得鬼影憧憧,危機四伏,彷彿隨時都可能出現一頭猛獸或是一隻鬼怪……可是現在,卻只剩靜謐。隔著跳躍的火光,我斜斜地看向坐在對面的男子,他正又割下一塊麂子肉來伸手遞給我。我微微揚眉,疑惑不已,只因為有他在?明明是同一片風景,卻是感覺遠離了未知的危險?那般安全。

  伸手毫不客氣地接過那塊烤肉,我吃得滿嘴都是油,最後,下了結論。一切歸功於那香甜美味的烤麂子肉,還有溫暖的火堆,所有的安全感都是因為我有了溫暖和美食。顯然,我忘了這溫暖和美食是創造者。「阿嚏!」鼻子發癢,我打了響響的一個噴嚏,明明坐在火堆前,卻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莫不是之前掉進水裡感冒了?喉嚨裡幹幹澀澀的,有些乾渴,我微微動了動唇。曹操見狀,側身取過水囊,遞給我。我接過,拔開塞子,仰頭便是一頓猛灌,隨即一把將那水囊丟開,連連吐舌,一股辛辣的感覺從口腔直入喉中,火辣辣的燒著一路竄至胃部。「慢些,是酒。」某人閒閒地看我一眼,馬後炮地道。我嗆得連連咳嗽,還不忘狠狠瞪向那一臉無辜的始作俑者,瞪著瞪著,火光裡,那個男子漸漸有些重影,開始左右搖晃。「別晃!」感覺喉嚨快冒煙了,我惡聲惡氣地大叫,有些踉蹌地上前,一屁股坐在地上,抬手捧住他的臉,扶正,欺身上前,恨不能鼻子頂著他的鼻子,眼睛瞪著他的眼睛,「我要喝水!水!」我嚷嚷起來。「你受了風寒,酒能怯寒。」那個聲音輕輕答道。眼前有些模糊,我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的視線清晰一些。溫暖修長的雙手握著我的肩,將我扶著躺在他的腿上,那個聲音聽起來竟是有些溫柔,「休息一下吧,坐騎被你折騰死了,今晚只能在這裡過夜了。」「明明是你砍的!你『嘩』的一劍便削斷了它的頭!」我不滿地大叫,昂起頭來,手舞足蹈,說得繪聲繪色。「好,我砍的,你睡吧。」「你砍的!」我繼續嚷嚷。「對,我砍的。」帶了一絲無奈,那個聲音脾氣竟然好得出奇。我嘟嘟囔囔地又枕回他的腿上。「為什麼要逃跑?」添了些枯枝,把火撥得更旺了些,彷彿漫不經心一般,他開口。

  「啊?」我無意識地眨著有些迷濛的眼睛,躺在他的腿上,傻傻地仰頭望著他。

  「我娶你,不好麼?」他抬手拭去我嘴角的油污。我笑嘻嘻地搖頭。「為什麼?」那個聲音帶了一絲誘哄。「你這花心大羅卜!」我皺眉,指控,感覺頭有些暈。「羅卜?」「我才不要當替身拼圖!你看清楚了!我叫裴笑!不是安若!我只想做裴笑,哪怕死了,也只是裴笑!我希望有人愛我或者恨我,都只因為我是裴笑!不是別人……只是裴笑……」我大著舌頭含糊不清地大叫著。「這樣啊……」一隻手溫柔地輕撫著我的額,大概是我的額頭很燙,感覺那手微微有些涼,很舒服。「嗯!」我極不安分的大力點頭。「你從來都只是裴笑……」那個聲音再度響起,「這樣,你願意待在我身邊嗎?」

  「哼!三妻四妾!一屋子女人!」我扯著嗓子喊,舌頭不聽話地打結,「弱水三千,唯取一瓢飲……」「怎麼樣,你才願意乖乖留在我身邊呢?」我得意地笑了起來,瞇著眼睛笑,伸出食指輕輕搖晃,大聲宣佈,「NO!怎麼樣我都不會留在你身邊的!」輕撫我額頭的手微微僵住。我不滿地動了動。「這樣啊……」半晌,那個聲音輕喃,「為什麼呢?」「嘿嘿,我只悄悄告訴你喲!」我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衝著他勾了勾食指,抬手抱著他的脖子,讓他低下頭,我靠在他的耳邊,對著他咬耳朵,「那個曹操,壞得很,留不下安若,就要強留我當替身!還給我套上這勞什子離心扣……害我不能回去……我要他知道,就算回不出我自己的時代,偏在這地方,他也留不住我!」我抱著他的肩,說得得意洋洋,興奮至極,隨即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繃住。「怎麼樣,你都不會留下?」那個聲音又問。「嗯。」我毫無疑問地點頭,小雞啄米一般。忽然感覺四周冷了起來,我冷不住瑟縮了一下,尋求更溫暖的地方,直覺地往他懷裡鑽去。

  他一動不動。「水……我要喝水……」嘟囔著,我喉嚨乾渴得快冒煙。唇上微微一涼,有什麼覆上我的唇,帶了一絲掠奪的味道,我有些難受地搖頭,費力地睜大眼睛,看到曹操放大的臉龐。「乖,給你水喝。」他側頭從另一隻水囊裡喝了一口水,復又覆上我的唇。

  嘗到水的味道,我貪心的想要更多,不自覺地抬手抱起那只會動的「水壺」,吸吮起來。

  耳邊的鼻息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半晌,他似是微微猶豫了一下,僵著身子推開我。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我再度瑟縮,本能地手腳並用,爬回那個溫暖的懷裡。

  我一臉迷茫地看著他,死死地瞪著眼前那極具誘惑的薄唇,隨即笨拙地湊上前,伸舌便去舔。

  「移動水壺」微微後仰,我一個惡虎撲羊便狠狠地撲上前,惡狠狠地警告,「不准動!」

  用力過度,我將他撲倒,趴上了人肉墊子,身上的長袍被扯開,涼風猛地灌了進來。

  吹了風,我緊緊抱著那溫暖的人肉抱枕,死也不松。那修長的手帶著溫度輕輕撫上我的後頸,似有意無意般摩挲著,彷彿逗弄著一隻貓兒般,帶著不懷好意的寵愛。我卻是被搔到了癢處一般,舒服得瞇起了眼睛。「如果現在要了你,會恨我嗎?」一個聲音輕輕柔柔的在耳邊響起。我傻呵呵地笑,彷彿無尾熊一般,又往上爬了爬,舒服地在他胸口磨蹭了一下。

  一個抽氣聲。「吃了你,你就是我的,對吧。」帶了一絲忍耐,他彷彿在跟我商量一般。

  我仍是笑。撫著我後頸的手緩緩下滑……癢癢的,我呵呵笑著扭了扭身子,傻兮兮地不明白自己已經身在虎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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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13:39:56 |顯示全部樓層
◎ 以退為進

  一手輕輕繞到我的耳後,撫摩著我的耳垂,微瞇著雙眼,我仍然毫無任何自覺地趴在他身上,尋求更舒服的睡姿。柔軟的唇帶著灼人的溫度自我眉心一路輕吻而下,我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睜開迷濛的雙眼,看著眼前的男子。他抱著我仰面躺下,一直裹在身上的長袍不知何時已經被墊在身下,我下意識地抱緊他,八爪魚一般雙手雙腳一併纏上他,拒絕躺在地上。雙腳勾著他的腰,我抱著他的脖子,不甘示弱地瞪著她。他低笑出聲,因為角度問題,他微微低頭毫不費力地便吻上我的唇,唇齒相依間,他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入我口中,追逐嬉戲。一手緊緊扶著我光裸的背,不讓我滑下去,另一手不規矩地四處游移,帶來某種顫慄。

  身子漸漸在發生著什麼微妙的變化,有些發燙,彷彿連周圍的空氣在微微迸發出火花。

  口舌間有淡淡的酒香,奢靡的氣息。「好熱……」我嘟嘟喃喃地閉著眼睛。「因為你落水受了寒……發燒了……」他呢喃,略顯低沉的聲音帶著輕微的喘息。

  這台詞好熟悉……呃,彷彿我也曾說過來著……真是報應不爽,十年風水輪流轉。

  他一路輕輕吻上我的脖頸,我微微仰頭,癢癢得很。帶著幾分笨拙,彷彿發現好玩的遊戲一般,我學著他的模樣輕舔他的嘴唇、耳垂,然後齜牙張口便咬住他的頸部,啃啃咬咬,咬咬啃啃,樂此不疲。「醉貓!」帶著壓抑的聲音,他的手緩緩下移,探入不可觸及的柔軟。我彷彿觸了電一般,陌生而未知的感覺讓我有些恐慌,開始不安分地扭動。

  「噓!」他在我耳邊低喃,「別怕。」花底微微一燙,我僵住身子,不敢再隨便動彈。低頭吻上我的唇,他輕吻著,身子微微前傾。我驀然瞪大眼睛,便感覺一陣尖銳的刺痛幾乎將我貫穿。張開兩排利齒,我想也未想,低頭便狠狠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直到感覺血的腥味滲入我的口中。

  「出去!出去!放開我……」我掙扎起來,「痛死了!你想殺了我啊!」嚎叫著,我拚命地掙扎。「噢……別動了!」挫敗地低吼,他扶住我的肩,連掌心的溫度也燙得驚人。

  疼痛的感覺慢慢緩解,一陣酥麻緩緩滲入四肢百骸,我忍不住無意識地低吟起來……

  清晨的陽光灑在臉上,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清新,好久沒有睡這麼舒服了,夢裡沒有無止境的黑暗,沒有永遠追不上的步伐,沒有被遺棄的恐懼,沒有一個人難以抑制的孤獨……

  瞇了瞇眼,我想舒服地伸個懶腰,卻彷彿自己四肢都被困住,難以伸展。

  睜開雙眼,對上一雙狹長的眸子,我愣了半晌,宿醉的感覺讓腦袋沉重得無法思考,秀逗半晌。

  我微微低下眼簾,看到自己被他密密實實地圈在懷裡。曹操?是幻覺,我鑒定完畢。眨了眨眼,那張臉還在。再眨兩下。他居然微微揚唇,笑了起來。我瞪大眼睛,「喝」地一聲推開他,步履不穩地站起身來,隨即感覺雙腿酥酥麻麻,又酸又痛。

  他沒有阻止我,只是看著我笑,幽黑的眸子顏色逐漸加深。順著他的眼光,我緩緩低頭看向自己……「啊!」我尖叫一聲,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居然……居然一絲不掛!

  遠遠的有馬蹄聲傳來,曹操微微沉下臉,揚起長袍便將我裹了個嚴嚴實實,拉進懷裡。

  「你幹什麼!」我瞪他。「你是我的,誰也改變不了」,他瞇眼湊近我,附在我的耳邊低喃,「昨晚喝了酒,你還真是熱情如火呢」。我腦袋轟隆隆一響,晴空霹靂。「你是說……你是說……」我顫抖著抬手,指向他的鼻子。曹操揚唇,點頭。「難道說……我酒後亂性……把你給……把你給……」我結結巴巴地難以想像自己霸王硬上弓的場景。曹操的笑意一下子僵在唇邊,一把將我光裸的手臂塞進袍子裡,難得狼狽地微微瞪我一眼,「我以為你醒來會恨我趁人之危,會傷心自己失身,會哭著指責我,這樣比較正常不是嗎?」

  我看著他,很認真地看著他,微微凝眉,作思索狀。「相爺,昨晚一夜未回營,屬下等萬分憂心……」典韋滾鞍下馬,抱拳急急地道。

  「相爺!」「相爺!」一行好幾人紛紛下馬來。我依然一臉思索地凝視著曹操,隨即幾不可見地點了點,「你說的果然比較有理」,說完,我極度安靜地裹著長袍退出他的懷抱,隨即戲劇性地抬眼,狠狠瞪他,彷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顫抖著伸出一截手臂,我指向他,「你居然……趁人之危!」我一臉悲憤地望著他,「你怎麼可以……」曹操一下子石化。「呀,這不是裴姑娘麼?」一旁的許褚看清了我,嚷嚷。「啊!相爺!」典韋大嗓門,萬分曖昧地看向我伸出的手臂,「怎麼會……」

  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端詳,白皙的手臂之上,有微微泛紅的淤痕,呃,莫不是昨夜激情留下的痕跡?「相爺?」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是郭嘉。我低垂著頭,仍然是一臉悲憤狀。「回營。」曹操頂著眾人匪夷所思的目光,走向我。我一臉戒備地後退一步,「請放我離開。」曹操微微一愣,似乎沒有料到我會拒絕與他一同回營。「小女子已非完壁之身,以此殘花敗柳之軀,焉有面目再與故人相見……」我哀哀切切地開口,「本當一死以謝天下……」在這個時代,貞潔該是重於性命的。只可惜我是二十一世紀的頭號反骨,少了那一層薄膜我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憤怒哀傷。

  可以趁此機會採取哀兵姿態以退為進光明正大的離開,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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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13:42:39 |顯示全部樓層
◎ 失算

  曹操站在原地望著我,面色有些冷凝。「誰敢說你半句不是,我割了他的舌。」四下環顧一圈,見眾將皆極有默契地閉嘴不言,方才滿意地回頭看向我。「相爺又豈能堵得了天下悠悠眾口?」我微微挑眉,嘴角抽搐。曹操抿唇不言,盯著我看了半晌。我裝腔作勢地微微垂首,四周空氣彷彿結了冰一般。「你本就是我新娶的夫人,何人敢言?」半晌,曹操緩緩開口,老神在在。

  「去你的新夫人!一窩子的夫人還敢再娶,你行麼!」我立馬抓狂,忘了要裝可憐扮弱小,跳起來便張牙舞爪的道。一抬頭,便見曹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一臉的戲謔,這才驚覺自己又著了他的道。

  狠狠磨牙,我再度抓狂,「喂!我才是受害者,我都沒有死皮賴臉地要你負責,給你吃干抹淨就走人,你有什麼不樂意的!如今是我的損失比較大吧!」四週一致地響起抽氣聲,我回頭狠狠瞪向那些眼睛快脫窗的旁觀者,大概是我豪放的反應嚇到他們了。四周掃視一圈,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我一臉見到親人的反應,誇張地飛奔上前,一把揪住郭嘉的袖子,「嗚哇……半仙……」郭嘉一臉哭笑不得地看著我死拽著他的衣袖不鬆手。曹操微微黑了臉,快步上前,一把想將我收回懷裡。好不容易攀上的救命稻草,我當然是寧死不放,化身為無尾熊,我緊緊抱住眼前救命的尤加利樹。「下來。」身後的聲音帶了幾分冰霜。我搖頭,一臉的我是無賴我怕誰。腰上微微一緊,一隻手臂橫過我的腰,將我從我的尤加利樹上扯了下來。

  「相爺……」尤加利樹一臉無奈的開口,看我猶不死心地扯著他那一襲青色的袍子。

  呃,是郭嘉。「半仙……半仙……你不能見死不救……」被曹操扣在懷裡,我哀號,只聽「嘶」的一聲,半仙的衣袖被我扯破。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氣裡,那種不甚健康的白,郭嘉衣裳不整,一臉無奈地站在原地苦笑,「相爺,先回營再說吧,昨夜突襲,劉備已投袁紹,徒留關羽守城,如今已將其生擒」。

  我愣了愣,停止了掙扎,關羽被生擒?曹操點頭,抬手一把將我打橫抱起,飛身上馬,還未等我回過神來,便狠狠一夾馬腹。

  那馬「咻」地一下衝了出去,留下我一路的尖叫。「放我下來!」吼了一路,身後的人半點也不為所動,我一臉憋氣地唬著臉,不再浪費力氣。

  曹營駐紮在的長坡之上,勒住馬韁,曹操率先跳下馬去,復又抬手來抱我下馬。

  我甩頭不理他,想要自己下馬,才發覺自己雙腿又酸又痛,根本下不了馬,怒視他一臉瞭然的戲謔神情,我咬牙跳下馬,腳下一滑,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面色蒼白起來。曹操面色微微一變,抬手來扶我。「不准碰我姐姐!」狗兒的聲音意外地響起,營帳門口衝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我抬頭,「狗兒?」正要說話,左腿卻是疼得我臉都快變形了。「姐姐你怎麼了?」狗兒的臉色看起來比我還要蒼白,六神無主地看著我。

  一雙大手扶上我的肩,我愣了愣,側頭。呃,華英雄?「我是隨軍的軍醫。」華英雄聳了聳肩,解了我的疑惑。「放開我姐姐!」狗兒一臉惡意地瞪向華英雄。華英雄鬆開手,雙手環胸,涼涼地笑了起來,「你確定?你姐姐現在很痛呢。」

  殺人的眼光直直地掃向華英雄,我齜牙咧嘴地直瞪他,我當然痛!快痛死了!

  曹操面色有些難看,「她究竟怎麼了?」華英雄立刻一臉狗腿地笑答,「回相爺,沒有什麼大事,抽筋剛已。」「抽筋?」曹操一臉的疑惑。「小問題,小問題。」華英雄彎下腰,一手握住我的小腿肚,輕柔地按摩揉捏。

  疼痛的感覺漸漸緩解,我頗有興味地低頭看著華英雄蹲下的身影。抽筋?他會用這個名詞會不會奇怪了點?「好了,休息一下就完全無礙了。」半晌,華英雄站起身,向曹操稟報,一臉的恭敬。

  微微挑起眉,我看向華英雄,「華醫生好大的本領,連抽筋都看得出來。」

  華英雄衝我傻笑,「夫人誇獎了。」那個「夫人」一直子踩到我的痛腳,我狠狠瞪他,這個華英雄,總是怪怪的,看他這德性,分明也是那一臉倒霉相的穿越者!看我不揭穿他!「相爺,這小子今日凌晨跑到營裡,口口聲聲說要找他姐姐,沒人理他,他一個人蹲在營帳外等了一早上了。」一旁,夏侯惇遠遠地走了過來,指著狗兒道。我訝然抬頭,看向狗兒,他竟然一夜未睡,當真追了來?狗兒卻是盯著我裹在身上那一襲明紫的衣袍,漂亮的眼睛紅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來。

  這個孩子……看他那神情,分明是明白我已非完壁之身。「對不起……」咬著牙,狗兒從牙逢裡擠出三個字。我訝異地看他,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姐姐……」他咬唇,雙拳握著死緊,眼裡有淚滾落。

  「不是你的錯,沒有關係,姐姐很好」,我忙揚起笑臉,抬袖拭去他臉上的淚痕,「狗兒乖,姐姐沒事。」「他說讓我到三里外的長坡找你,我……我怎麼那麼笨……竟然真的相信他……在這裡傻傻的等……」狗兒恨恨地瞪向曹操。「不哭了,狗兒都這麼大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流血不流淚」,我拍了拍他的臉,笑道。

  狗兒怔怔地看著我,隨即重重地點頭,「嗯!」他抬手自己拭去臉上的淚痕,果然半點眼淚也不流。我失笑,拍了拍他的頭。「你需要休息。」曹操看著我,緩緩開口。我磨牙,「我需要離開!」「相信我,不要離開,這樣對誰都好。」曹操微微抿唇,似是不悅。我正欲反唇相譏,卻向他看向狗兒,用意不言而喻,他在威脅我,用狗兒的安全威脅我。

  「你真聰明,我果然需要休息。」我吸了一口氣,笑瞇瞇地咬牙道。曹操微笑,笑意卻是冷冷的浮在唇邊,未達到眼眸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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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13:44:19 |顯示全部樓層
◎ 別樣的守護

  狗兒扶著我的手微微緊了緊。我正要開口,前方忽然一陣塵土飛揚。「相爺」,遠遠地,一馬飛騎而來,是夏侯淵,他身後還跟著幾員大將,皆是風塵僕僕。

  曹操抬頭,看一眾人等下得馬來,皆抱拳行禮。「戰況如何?」曹操抿唇,淡淡開口。「稟相爺」,夏侯淵低頭回道,「昨夜突襲,劉備棄城而走,不知去向。」

  曹操聞言,揚眉,似笑非笑地看向站在一旁那一襲青衣的郭嘉,「不知去向?」

  郭嘉不語,雙手攏於袖中,眼觀鼻,鼻觀心,一臉的神情自若,半點也不見心虛。

  呃?我也微微愣住,側頭看向郭嘉,之前他明明已向曹操稟報了戰況,稱「昨夜突襲,劉備已投袁紹,徒留關羽守城,如今已將其生擒」,怎麼現在,夏侯淵卻說劉備不知去向?

  按常理說,夏侯淵剛從戰場回營,郭嘉並未參戰,豈知戰果?果然是半仙,能掐會算?呃……他該不是為了幫我信口胡謅的吧……之前他為了幫我逃跑,已經忤逆了曹操,現在又……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曹操,似乎沒有發怒的跡象。「是,劉備不知去向,我軍已入城,安民已畢,但……」夏侯淵微微遲疑道。

  「但?」曹操微微挑眉。「關雲長趁夜突圍,護著劉備的家眷直奔下邳,如今正死守此城。」我莫名地輕鬆起來,關羽果然是關羽,豈能泛泛,那般猛將,焉能輕易投降?

  「關雲長……」曹操雙手負在手後,微微揚唇,許久,才緩緩開口,「……是員猛將,真可惜……不能為我所用。」我心裡微微一凜,他莫不是要強攻?「此等猛將……」輕歎,曹操微微抿唇,「既不能為我所用,那便毀了吧。」

  「我與關雲長有一面之緣,願去勸降。」夏侯淵身後走出一員將領。「文遠,你雖與關雲長是舊識,但此人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動的,你此去危險甚大,若不慎,反為其所害。」夏侯淵搖頭,不贊同。「奉孝。」曹操轉個身,看向郭嘉。「在。」郭嘉頷首。「你說,劉備已投袁紹,徒留關羽守城,如今已將其生擒……」曹操看著他慢吞吞地開口,「此話怎講?」曹操此言一出,眾人皆訝異,「啊」地一聲,一致看向郭嘉,不知他們軍師何出此言。

  果然來興師問罪了?!我心裡緊張起來,正欲上前,卻見郭嘉將手負於身後,寬大的袖袍之下,修長蒼白的手微微向我擺了擺。啊?我愣了愣,他在暗示我不要輕舉妄動?「稟丞相大人」,郭嘉開口,「此時天下諸侯雖仍各佔一方,但整體局勢已然清晰,相爺佔有兗州及司隸、徐州、青州的一部分,而袁紹則佔有青、冀、幽州的絕大部分,是實力最為強大的,劉備棄城而走,定投袁紹。」削瘦的身軀,一襲長袍隨風而擺,清秀的面容,淡定的神色,卻是侃侃而談,指點江山。

  「嗯,劉備投袁紹,說得通,那麼……生擒關羽呢?」曹操揚唇點頭,眸中帶笑,「奉孝莫非已有良策,故而胸有成竹?」郭嘉笑了起來,蒼白的容顏有了生動的色彩,「知奉孝者,丞相也,我有一計,可先令關雲長進退無路,再由文遠勸降,定可成事。」「奉孝有何妙計?」曹操瞇起眼睛,笑得跟狐狸一樣。「雲長有萬夫莫擋之勇,只能智取,不可強攻」,郭嘉開口,一臉淡定,「此次徐州一戰,降兵甚多,丞相挑出可信之降兵入下邳城去求見關雲長,請其收留,便可伏於城中作為內應,然後將關雲長引出城來,誘其深入,以精兵截其歸路,局時,伏於下邳城中的內應大開城門,裡應外合,將其逼至絕路。」我微微張口,看著那樣瘦削的男子,臨風而立,令人頓生「風吹仙袂飄飄舉」的感覺,明明謫仙一般的男子,那份指點江山的氣勢,卻是令人望而生畏,明明看起來那麼蒼白而溫和,出口的計謀卻是令人心生寒意。「關雲長義字當先,就算將其逼至絕路,只怕也是寧死不降。」一旁,夏侯淵略略沉吟。

  「據知,下邳城中有劉備的甘、糜二位夫人」,郭嘉微笑,緩緩開口,似漫不經心般,清亮的眸中卻是神采畢現。夏侯淵卻是面色一喜,「軍師果然明察秋毫,攻入下邳城,擒住二位夫人,關雲長與劉備張飛結為異姓兄弟,如今護嫂不力,必定憂心如焚!到時,再由文遠前去遊說一番,定能令其臣服!」

  曹操緩緩揚唇,黑色的雙眸彷彿能夠漾出墨來,那眸中是讚賞,「劉備投袁紹,生擒關羽,奉孝所言,果然不假。」我木木地立在原地,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果然是身在三國,那一個群雄逐鹿、諸侯爭霸的混亂時代。亂世,苦的百姓,亂世,出英雄。蒼茫大地,誰主沉浮?他日,魏、蜀、吳三國鼎立,又是如何一番局面?「軍師料事如神,果真神人也!」典韋一臉佩服地大笑道。眾人紛紛點頭大笑。轉身,曹操看向我,雙目之間,是勢在必得的霸氣。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不語。狗兒上前一步,一臉戒備地擋在我前面。曹操微微一愣,隨即大笑起來。狗兒面有惱色,「你笑什麼?」「笑你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曹操目光炯炯,直言不諱,「沒有足夠的力量,不要輕言保護,待你羽翼豐滿之時,再來擋我不遲。」我皺眉,拉住狗兒的手,「他只是個孩子而已,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說著,我微微低頭,卻見狗兒臉上並無尷尬,也無怒意,平靜得很,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甚至是帶了一絲的慧黠。

  「就憑你這一句,你便永遠也得不到姐姐的心」,狗兒笑了起來,「我敢斷言」。

  曹操凝視他許久,不語。夜深人靜,我抱著雙膝坐在床沿,心裡一團亂麻。帳外微微一響,有人走進營帳裡來,藉著營外淡淡的月色,我看清那一道頎長的身影。

  曹操。幾乎是下意識地,我忙倒下裝睡。他走到我的床邊,坐下,然後便沒了動靜。「你準備裝到什麼時候?」微涼的手緩緩撫上我的臉頰,他輕輕開口。我睜開眼,後退著坐起身,帶著幾分戒備,看向他。「留在我身邊,那麼糟糕麼?」「糟透了。」我皺了皺鼻子。「如果我說,你非留在我身邊不可呢?」他看著我,淡淡開口。「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非要是我?只是因為我和她的名字相同?還是因為我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或者……我和她有一樣的性格?」我咬牙切齒,「你就那麼喜歡她?既然喜歡,當初為什麼不搶來?用你現在對付我的手段,相信你早就得逞了!」「她是一隻漂亮的狐狸,你是一隻衝動的野貓,還會張牙舞爪」,微微瞇起眼睛,他抬手,輕撫我的下巴,第一次毫不避諱地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女子。「所以!就算是替身,你也找錯了!」我甩開頭,磨牙。「你是我的女人。」我失笑,「憑什麼?」他面色有些難看。我躺下,側過身,背對著他,閉眼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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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13:46:48 |顯示全部樓層
◎ 佛謁

  眼前一片白霧茫茫,有泉水叮咚,四週一絲風都沒有,安靜祥和。我一襲紅衣如火,光著腳丫走在一處溪流之上,清澈透明的溪水從我腳趾間流淌而過,說不出的舒服。緩緩逆流而上,白霧散盡,眼前驟然開朗,一個明紫的身影站在日光之間,陽光耀眼,我微微抬手擋住陽光,卻仍是看不清他的容顏,卻依稀感覺十分熟悉,彷彿已經相識千年萬年,彷彿曾經海枯石爛,滄海桑田……「紅塵。」他開口,聲音卻是遙遠,明明近在眼前,卻彷彿相隔萬水千山。

  紅塵?是誰?我微微皺眉,他在喚我麼?「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那個明紫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耳邊忽然響起一個慈愛溫和的聲音。

  「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那聲音一再重複,耳邊響起梵唱,莊嚴而厚重,一遍又一遍……驀然間,天旋地轉。「心不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傷其身,痛其骨……」我彷彿看見一尊大佛,寶相莊嚴,無數僧侶敲著木魚,喃喃默念。「不動則不傷……」天旋地轉,心臟開始疼痛,劇烈的疼痛,彷彿被人生生地剜了心去!我張著口,卻叫不出聲音,我想哭,卻流不出眼淚,我伸手,四周都是虛無……我彷彿被一層真空包圍,那個明紫的身影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啊……」我抱著頭,尖叫。驀然衝口而出的尖叫聲嚇到了我,我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營帳。而我,正躺在床上。曹操已經不在我身邊,昨天睡意朦朧間,總感覺有個人擁我入睡,不知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怔怔地躺著,我有些回不過神,剛剛的夢境太過真實,那樣的痛楚也太過清晰。

  緩緩抬手,我撫上自己的心臟所在位置,凌亂的心跳。那個男子……是誰?紅塵,又是誰?「姐姐,怎麼了!姐姐!」狗兒的聲音在營帳外響起,「可惡,放我進去!姐姐……姐姐,你怎麼了!」我忙回過神,跳下床,快步走到門口,看到狗兒正一臉緊張地站在營帳外跳腳。

  「姐姐?」看到我,狗兒安靜了下來,狠狠瞪了一眼守門的侍衛,快步走向我,「我聽到姐姐的聲音,怎麼了?」我咧了咧嘴,笑,「做惡夢了。」「很可怕的惡夢嗎?」狗兒一臉的心有餘悸。「嗯,很可怕的夢。」我笑了起來,看他的表情,我剛剛叫得有那麼淒慘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一個聲音涼涼的響起。

  不用回頭,我便知道定是那華英雄。「你可以再露點馬腳,好讓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轉身看他,聳了聳肩。

  華英雄果然閉口不語。我心裡的猜測愈發得了證實。「曹操呢?一大早就沒有看到他。」我四下張望了一下,道。「昨日丞相大人已撥出十幾名降兵,去下邳城投靠關羽,看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想必是關羽沒有疑心,留為己用了。」華英雄顯然不明白何為言多必失,又道,「現在丞相大人正忙著調兵遣將呢,沒空搭理你。」我斜視他,他聳肩不語。手微微一抬,我的袖子中掉出一個什麼東西,沒有去看,轉身,我欲回營。

  「喂,你瑞士刀掉了。」身後,華英雄提醒道。嘴角有些促狹地彎起,我笑瞇瞇地轉身,接過華英雄手中的刀,看向狗兒,揚了揚手裡的刀,「狗兒,你知道這是什麼嗎?」狗兒看了許久,得出結論,「好奇怪的刀。」華英雄的臉色微微一白,自覺失言。我咧嘴,湊近他,「魂穿?身體靈魂一起穿?」華英雄笑得有些勉強,「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被車撞了,身體靈魂一起來的,你呢?」我笑瞇瞇地兀自繼續道。微微後退一步,華英雄的微笑僵在了臉上。「別呀,多見外,他鄉遇故知可是人生一大樂事呢,何況相隔千年吶,多有緣」,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滿臉「大家是熟人」的感覺。華英雄彷彿被燙著了一般,抽回自己的手臂。「怎麼了?」我疑惑地看向他,怎麼反應如此之大?「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夫人。」華英雄攏起袖子,轉身欲走。我嘿嘿笑著拖住他,偏不讓他如願,「大家好歹同是天涯淪落人嘛,怎麼這般無情咧?」

  華英雄微微僵住,隨即一把拖著我避開來來回回巡邏的侍衛。「姐姐?」狗兒忙上前。「沒關係,姐姐我和他單獨聊聊。」我抬手揉了揉鼻子,笑得一臉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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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13:47:50 |顯示全部樓層
◎ 華英雄是誰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腕,一路拖著我到了營後。倚在樹幹上,我側頭看他,笑瞇瞇地道,「我叫裴笑,二十歲,中國人,自由職業者,你呢?」說起那個自由職業,我是臉不紅心不跳。「莫飛,二十八,中國人,演員」,他彎腰蹲在地上,低頭畫圈圈,「死於車禍。」

  「哇!」我大叫。他一下子跳了起來,摀住我的嘴,「小聲點。」「我們好有緣,連穿法都一樣,同被車撞啊!」我大笑。他白了我一眼,一臉的郁卒。「喂喂!你這蒙古大夫,明明是個演員,冒充什麼不好,冒充大夫,萬一醫死人怎麼辦?」我忽然想起上回受傷被他治療兼惡整的事,不由得暗癲e罅稅牙濱梗鈄耪婧謾!扒氬灰室晌襠e醫術,那是對我污辱。」義正辭嚴地,華某道。這話很耳熟。我不屑地搖頭。「我家開的是醫院,我念的是醫科」,他得意洋洋,「學校的導師都說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二十三歲被星探發現,拍了一部電影,從此一夜成名,進入娛樂圈。」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這個身體是你自己的?」我好奇的抬手捏了捏他的臉。「才怪」,他一臉的不屑,「我可是當紅的偶像,怎麼能長成這副德性。」

  「咦?你是魂穿?」他默認。「嗯,住得還舒服嗎?」我好奇。「什麼?」他抬起眼皮,沒精打彩地看我一眼。「這副皮囊啊,住得還習慣不?」我開始覺得老天爺對我還不錯,至少讓我帶著自己的身體過來了。他的眉頭開始糾結,「其他還行,就是醜了點」。「不會啊,不算醜,就是平凡了一點點。」我在他的臉上捏捏摸摸,端詳著下結論。

  「嘁!哪比從前,那張臉簡直是帥得慘絕人寰啊」,他不屑地道,隨即一臉郁卒地嘟囔,「不知道那個身體被誰霸佔了,可別壞了我的形象。「呃……你蘋e憬惺裁矗俊蹦災辛楣庖簧粒乙苫蟮饋!澳傘保孜乙謊郟澳髕涿頳e『莫』,天外飛仙的『飛』」。「……自從報紙上報道三年前一次離奇的事故之後,安若居然便和莫飛兩人雙雙退出娛樂圈去結婚生孩子……」我的腦海裡自動浮現那一穿越那一日聽來的八卦。打量著眼前的男子,我開始覺得命運果然是一場玩笑。「別擔心,你的那具身體好得很」,我笑得有些賊。「你見過?」他瞪我,一臉緊張。「嗯。」我笑瞇瞇地點頭,「你身體裡那一位可了不得,他是董卓!」「什麼?!」他大叫,隨即摀住嘴,小聲道,「你蘋e歉齟蠹槌級浚俊?

  「嗯,他還和安若結了婚了,孩子都有了。」我大笑。他的臉黑了一半,「什麼狗屎運,安若那個冰山美人從來都沒有感覺的。」

  斜睨他,我笑,「吃不著的葡萄總是酸的,當年你沒少從安若那裡吃苦頭吧。」

  他故作瀟灑的甩了一下頭,「我當年可是娛樂圈出了名的情聖,多少美女拜倒在我的西裝褲下。」我和他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他鄉遇故知,感覺真的不錯,莫名的,感覺和他親近了起來。「對了,你這身體原本是誰的?叫什麼名字?」他愣了愣,衝我笑,明明極為普通容貌,笑起來卻是光茫四射,我微微有些出神,有些人,果然天生就是發光體,即使極其平凡普通的容貌,也掩蓋不了天生的神采,依然可以令人挪不開眼去。

  「我不知道」,他道,「醒來時便發現自己掉進山澗裡,可能原主人是摔死的吧。」

  「哦?」我好奇,「真不知道原來的主人是什麼身份,說不定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怎麼可能」,華英雄聳肩,「穿得那麼破,不是乞丐就很不錯了,一日三餐不濟,我只能重操舊業,四處游醫。」「為什麼叫華英雄?」我一頭黑線。「咦?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帥嗎?」他一臉的興奮,「那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看的電影了!我嚮往當英雄啊……」我白他一眼,轉而笑得賊兮兮,「萬一這身體是有老婆孩子的,哪天跑來找你怎麼辦?」

  他看我一眼,笑得花枝亂顫,「別嚇我,我可不想為了一顆樹放棄一整片森林。」

  正說著,忽然,不遠處傳來一個有些急促的腳步聲。華英雄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身欲走。「姐姐!」狗兒從半人高的草叢裡鑽了出來。見是狗兒,華英雄微微緩和了神色,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我查覺到他驚弓之鳥一般的神態,「怎麼了?」「怕被捉姦」,他又恢復了一貫的痞子模樣,「你也知道,這個時代的封建禮教有多麼嚴厲,我可不想被浸豬籠。」「胡說什麼呢。」我失笑。他卻仍是兀自一臉的認真,果然是演員……我丟個白眼給他,「英雄可不這樣當的,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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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13:49:13 |顯示全部樓層
◎ 滴水不漏的保護

  一點點小動靜便嚇得他魂不附體,還大言不慚要當英雄?我繼續拿白眼看他。

  華英雄嘿嘿一笑,臉不紅氣不喘地道,「生命誠可貴啊,命都沒了,當什麼英雄。」

  我咧了咧嘴,翹起蘭花指,擺個楚楚可憐的造型,湊上前,「英雄救美,聽過沒?」

  他頗受驚嚇地後退一大步,「你想幹什麼……」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嘿嘿的笑,「給你機會當英雄啊。」華英雄直覺地猛搖頭,跟撥浪鼓似的。「嘿嘿,救我脫離火坑吧」,我賊賊地笑,「我盤算過了,等進了許昌想再跑就難了,我們趁著曹操沒有回許昌,在半路上逃應該會容易一點。」華英雄一臉不可思議地瞪我,「你想害死我?跟曹操作對,我命不夠長。」

  我鄙視他,「好歹那麼有緣,都不幫我一把。」華英雄看了我半晌,忽然歎息,「你跟著曹操,或許沒什麼不好,至少他能保護你。」

  我嗤之以鼻。「我有些事,過兩天我可能會離開,我們相識一場,你自求多福吧。」說著,他竟然轉身,先行離開。我瞪著他的背影,不感相信這個傢伙居然這麼無情無義,難得碰上一個知根知底能說話的,居然這麼對我?「啊……對了……」腳步微微一頓,他沒有轉身,只淡淡道,「夫人記得等我離開再走,我不想讓大家誤會我與夫人早就相識。」我站在原地,看他甩著袖子漸行漸遠,氣得快要噴火,恨不能狠狠一拳往他的臉上招呼去。

  「姐姐。」狗兒拉了拉我的袖子。我回頭看他。「我永遠都不會離開姐姐的」,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我,他咧了咧嘴,竟然笑出兩臉窩。

  真是可愛啊。我心情大好,捏了捏他的臉。狗兒也不閃,依然笑著。營後的樹林很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沙沙的響。華英雄終於還是沒能離開,當然不是因為我。因為郭嘉病了。作為軍醫,他必須留下,作為朋友,他也責無旁貸。華英雄說,他大概是因為上輩子太花心,傷了太多女人的心,所以才被罰來這亂世受罪。

  華英雄說,這世上的男人,有花心如他,但他這輩子就沒見過半仙這麼癡的,明明是羸弱的身子,卻偏偏有著異於常人的執著和能耐。郭嘉的病來得很凶,但整個軍營卻沒有一個人感覺奇怪,對於半仙的病,他們或者已經習以為常了。夏侯惇奉命領兵五千詐敗引關羽出了下邳城,許諸等人將關羽截住,堵了他回下邳城的路,預先按計埋伏在下邳城的內應不失時機的裡應外合,大開城門,幾乎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了下邳城。

  曹操親自率兵,在城內燃起火把,以亂關羽軍心,並將甘、糜二位夫人軟禁了起來。

  重回徐州,這裡卻是易了主。住進劉備原先的府邸,景物依舊,人事全非,那個曾經對我說「背負著另一個人的影子會很辛苦」的男子,那個曾經問我「他日,我將打出一個天下,你可願與我共享」的男子此時卻是流離在外,寄人籬下了。劉備非池中之物,歷史早有記載。這三國,這亂世,獨獨不缺的,便是野心。劉備也是有野心之人。此時關羽尚被困在土山作困獸之鬥,我卻是安安心心的吃了晚膳,洗漱完畢,聞不到一絲的硝煙,見不到一點兒血腥。曹操的確將我保護得滴水不漏。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呢,他是第一個將我護在羽翼之下的人,從小到大,都是我自己的拼了命的爭,拼了命的搶,小時候在福利院,常常為了爭取領養的機會拼了命的表現自己,也常常為了一粒糖果搶得滿身是泥。現在我什麼都不必做,一日三餐,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被伺候得無微不至。

  自那一日晚上擁著我入眠之後,我再沒有見過他,只知道他忙著進駐下邳城,忙著領軍作戰。

  我也忙,我忙著策劃逃跑路線,忙著準備搜刮細軟,忙著躲開曹操的視線。

  月色正好,我在園子裡遊蕩,順便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尋找有沒有牆洞可以爬。

  「咳咳……」有細微的咳嗽聲從對面屋子裡傳來。我這才記起郭嘉住在這裡養病。屋子裡燭火明滅跳動,我正百無聊賴,便推門進了屋。滿屋子都瀰漫著藥的清香,郭嘉半倚在榻上,手裡握著一卷書冊,正看書,面色很是蒼白,愈發的瘦了,不時還抬手捂著嘴輕咳,竟是沒有發現我推門進屋。他吃力地舉著書冊,湊得很近,微微瞇著眼睛仔細看著。我徑直上前,一把抽走了他手裡的手冊。「咳咳……」,他訝異地抬頭,隨即微笑,「裴兒。」「這麼晚了不好好睡下,瞎折騰什麼!」我橫他一眼。「看……咳咳……看書呢……」他笑著解釋。「白癡也知道你在看書!」我吼他,看他一臉的蒼白虛弱,我便說不出的火大。

  郭嘉也不惱,一徑溫和地笑,雷打不動的模樣。「笑笑笑!笑什麼!有什麼好笑!」我抬手將手冊放回一旁的架上,「快去睡覺。」

  「隨我吧,也不知道還能看多久了」,郭嘉微笑著,唇角微微扯動,蒼白的唇乾得微微開裂,有血珠滲了出來。我瞪他,說不出的揪心,抬手狠狠抹去他唇上的血珠,用帕子沾了些水抹在他蒼白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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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13:50:19 |顯示全部樓層
◎ 戴眼鏡的半仙(上)

  暗淡的燭火跳動了一下,我轉身,撥了撥燭芯,火花微微一閃,又亮了起來。

  背對著郭嘉,我不敢轉身,害怕看見他蒼白瘦弱的模樣。「呵……咳咳……」身後,郭嘉站起身,走到我身後,輕拍我的頭,「想哪裡去了!只是我的眼睛最近有些模糊而已,這才記起一些以前想看卻一直沒有時間看的書,怕以後眼睛壞了,看不了。」

  心裡莫名的踏實了,我轉頭嘻嘻地笑,「當然,當然,我才沒有想歪。」

  郭嘉微笑,也不說破,只是撫了撫我的頭。我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你蘋e鉪e眼睛……模糊?」「嗯,看東西越來越費力了。」靈光一現,我笑了起來,「你等等,我送你個寶貝。」「寶貝?」郭嘉失笑。「你等我一下!」說完,我轉身便跑了出去。急吼吼地衝回房間,從放在床頭的斜背包裡翻出了那副一直沒有派上用場的眼鏡,又往回跑。

  「看!」氣喘吁吁地站在郭嘉的房門口,我得意洋洋地展示手裡的眼鏡給他看。

  「這是……什麼?」彷彿什麼都知道的半仙難得地盯著我手裡的眼鏡,一臉的問號。

  我「嘿嘿」的笑,讓天才也困惑,太有成就感了。掂起腳尖,我把手裡的眼鏡套在郭嘉秀挺的鼻樑上,左右端詳一般,連連點頭,書卷氣十足啊。

  郭嘉愣愣地任我折騰,抬手想取下鼻樑上架的東西,又略略遲疑。「怎麼了?」我湊上前問。「看得很清楚。」他一臉不敢置信地抬起左手,輕輕觸了一下鏡片,復又縮手,彷彿是什麼怪異的東西一般。我咧著嘴直樂呵,真被我給蒙對了。替他取下眼鏡,我隨手放在一旁的桌上,拉他回床上歇下。「那叫眼鏡,以後可以戴著看書,所以休息時間就好好休息。」我板著臉似模似樣的道。

  郭嘉忍著笑,點頭。替他蓋好被子,我轉身出門。「眼鏡……是從你們家鄉帶來的嗎?」身後,郭嘉輕輕開口,夾著咳嗽聲。

  我微微停下腳步,知道他說的「你們」,指的是那個住在他心裡的女子,即使無法在一起,便是連搜尋所有一切與她有關的事物,也是好的麼?「嗯」,沒有轉身,我只點頭應了一聲。「謝謝。」那聲音略略帶了一絲睏倦。沒有再說什麼,我徑直離開了房間。夜深了,我在花園裡遊蕩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有睡意。找到一處台階,也不怕更深露重,便坐下,支愣著下巴發呆。身子微微一暖,有人從身後擁住了我。我沒有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關羽來降了。」身後,曹操開口,帶著些微的酒氣。「恭喜你又得一良將。」我撇了撇唇,半點誠意也沒有。曹操也不介意,只是低低的笑。「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我淡淡開口,沒有甩開他,夜色寒涼,就當多穿了件袍子,再說,這袍子的確溫暖。「呵呵,真聰明」,他低笑,「他開了三個條件,其一,他降的是漢室,非曹操;其二,不能怠慢甘、糜二位夫人;其三……」「其三是什麼?」我微微側頭。「其三,一旦知道劉備的去向,即使相隔千里,也會立刻離開。」曹操微微歪頭,靠在我肩上,說得有些不甘。我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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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13:53:12 |顯示全部樓層
◎ 戴眼鏡的半仙(下)

  「笑什麼?」他的手微微收緊,將我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這麼高興?」我淡淡開口,難得見他喝得有些微醺,他總是清醒得可怕。

  「嗯」,他點頭,靠在我的頸窩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雖然是良將難求,但劉備投袁紹的事一旦被他知曉,早晚還是離開。」我開口,提醒他。

  「不怕,不讓他知道就好了。」曹操瞇著眼睛笑。我不自覺地也微微有了一絲笑意。正覺得今日這氣氛不錯,某只祿山之爪又開始不安分了。我微微揚眉,低頭看那雙大爪子毫不自覺地上下齊手,竟然堂而皇之地鑽進了我的衣襟。

  想也沒想,我抬手便是狠狠的一記後肘。身後一個痛呼,誇張的聲音,一聽就是沒什麼真實性。我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仍坐在台階上的曹操捂著自己的胸口。表情裝得那叫一個像,可惜我天生沒什麼同情心,斜斜地睇著他。那呼痛的聲音越來越小,手卻是緩緩上移,從胸口移到了頭上,只見他垂首,兩手按著額,忽然一聲不吭。這也忒沒職業道德,難不成我剛剛那一記後肘打得他疼痛轉移?演得也太假了不是?

  見他一動不動的坐著,冷冷的月色下,那一襲明紫的長袍刺痛我的眼睛,彷彿有什麼記憶要呼之欲出一般,細細想來,卻又是一片空白。「喂,怎麼了,再裝就不像了。」伸出一手胳膊點了點他的肩,我試探地輕聲道。

  那只胳膊就是一肉包子,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我咬牙切齒地盯著他打蛇隨棍上,抬手拉著我那只碰觸他的胳膊,一下子將我扯進懷裡。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又被他老老實實地扣在了懷裡,正欲發作,側頭,我卻微微愣住,只見他容顏似雪,眉頭緊皺,雙眸微閉,竟是一臉的痛苦難耐。「你……怎麼了?」我看著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如果是演戲,這孩子絕對可以去拿小金人了。

  「頭疼。」他將頭靠在我的膝上,聲音低不可見,很是壓抑。「有多疼?」曹操不是一個不會忍耐的人,說疼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演戲,另一種,便是真的疼到無法忍耐了,否則,他輕易不會說疼。下意識地,我便是這樣認為。「疼……」他從牙逢裡擠出一個字。我被嚇到了,這無疑是後一種情況,能夠讓他說疼,那換別人身上,肯定是疼暈過去了。

  「怎麼了怎麼了?」我有些六神無主,「被下毒了……還是……」「老毛病,沒事。」他壓仰著開口,連聲音都帶了一絲輕顫。我忽然記起他裝傻那一陣子頭也疼過一回,說是患了頭風,原來竟不是裝的?伸手,我拉下他捂著腦袋的雙手,輕輕按摩著他的太陽穴,動作出奇的溫柔。「什麼時候開始頭疼的?」我開口,盡量放輕聲音。「有記憶開始。」他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仍是閉著眼睛,皺著眉。

  「是什麼問題知道嗎?」「從小便一直四處求診,沒有大夫知道病因。」薄唇輕啟,他倒是乖乖的有問必答。

  「那可有什麼能緩解疼痛?」看著他仍然蒼白的臉色,我下意識地追問,每回這樣痛法,豈不要了人命。「你。」他咕噥了一句。「啥?」我沒聽清,或者說懷疑自己幻聽。「你。」這個字說得清晰無比,他驀然睜開眼睛,狹長的雙眸緊緊盯著我,月色的映襯下,那眸子竟如黑曜石一般。我的嘴角開始抽搐,我啥時候有那特異功能了?我抬手覆住他的眼睛,擋住那灼人的目光,面無表情地淡淡開口,「你醉了。」

  感覺到他的眼睫微眨,掃得掌心癢癢的。蒼白的唇微微揚起一個弧度,他竟是乖乖點頭,「我醉了。」「酒是穿腸毒藥,明知自己有頭風,還喝。」我皺眉,不自覺地拿輕斥,彷彿這個靠在我膝上的,不是一代梟雄曹操,而只是那個傻傻的阿瞞。「嗯。」他竟然輕應,沒有一絲異議。「以後不准喝了。」靠著他,感覺他的體溫,我漸漸有了睏意,意識漸漸變得模糊,我睡著前,輕輕嘟囔了一句。「好。」模糊間,竟彷彿聽到他的輕應。一定是我的幻覺,如果曹操戒了酒,那哪裡來的「釃酒臨江,橫槊賦詩」?一個不喝酒的梟雄……嘿嘿,好怪異。覆在他眼睛上的手輕輕滑下了下去,他輕輕握在掌心,濃墨一般的眼睛盯著眼前的睡顏,竟是感覺莫名的安心。月色如銀。那長廊的台階下,月光拉出一個極淡的影子。一個男子擁著一個女子,如一副亙古不變的畫卷,訴說著滄海桑田的故事。

  連天上的神佛,都在歎息。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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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19 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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