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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min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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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勿用]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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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20:20:40 |只看該作者
者字篇 旱魅 上




    一口氣憋盡,方羽把頭伸出水面,改變姿勢,雙腳踩著水,猛的一搖頭,發上水珠四散,伸手抹了一把臉,回頭望向已經隔了好遠的岸邊,心想,今年真熱,就這一會兒的工夫,頭上就覺得曬的發熱,岸邊淺水處,無數男女不分老幼,都在戲水,遠遠傳來笑鬧聲。在他身後的不遠處,小鎮上的幾個水上好手不服氣的直追著他而來,領頭的是他從小玩大的好友黑祥,一身黝黑的皮膚在碧綠的河水裡一隱一現的,矯健的黃河大膀子真不是蓋的,眼看著就拋下眾人追了上來,相隔不足五丈了。方羽笑著挑逗般的招招手,轉身也用上黃河大膀子往更遠的深處游去。

    水由碧綠變成墨綠了,水溫也涼了下來,這裡早已聽不到岸上的喧嘩聲了,頭頂上驕陽如火,身邊碧波起伏,耳裡只有水浪的起伏聲,方羽和黑祥並排躺在水面上,只留著口鼻在水面上呼吸,全身紋絲不動,靜靜的感受著波浪的按摩,體會著天地間只有自己的動人感覺,心裡同時被童年的友情撫慰著,懶懶的都不想說一句話。這是小鎮的弄潮兒裡只有他倆會的泳技,從十六歲開始,黑祥和方羽就憑這一手和無人可比的速度,成為小鎮裡黃河健兒們的頭,直到二十歲後,因為方羽的退出,才由黑祥一個人成為小鎮水面的代表,而黑祥卻一直自認水性第二,方羽第一。

    方羽懶懶的感受著水裡的舒坦,體會著水裡浮力的升降,忽然聽到躺在身邊的黑祥在水裡一動:「小羽,怎麼最近一年多都沒見你了?」

    方羽也一翻身,用同樣的姿勢踩著水,面對著一年多沒見了的好友有點歉意的說:「我出門去了,剛回來不久,因為心情不太好,所以最近一直貓在家裡沒出來,也沒去看看你,真是不好意思,伯父伯母都還好嗎?我聽說你已經在縣裡農牧局上班了,最近怎麼樣?呵呵,好傢伙,你比以前更黑了啊1」方羽仔細看著老友,黑祥原名叫何祥,但從小皮膚黝黑,所以同伴都叫他黑祥,現在比以前更黑了,國字臉上黑的發亮,一頭短髮之下大環眼裡相比以前多了點成熟。

    「哦,怪不得我有幾次見了方叔問起你都說你不在,哈哈,整天在農田里曬怎麼會不黑呢?我父母都好,謝謝。對了,方羽你現在在那裡上班?」

    「我現在還在家裡閒著呢,沒上班。對了,你在農牧局,應該對農村很熟,今年天這麼熱,才到六月初就已經三十幾度了,我記得今年到現在一點雨都沒下,咱們這裡的收成今年會怎麼樣?」

    聽了方羽的問話,黑祥的臉沉了下來:「今年太慘了,除了河邊的一些水澆地外,咱們縣85%的地方今年可能顆粒無收了,到現在山區許多地方的田里都什麼沒種,種了的也都曬死了,咱們周圍幾個縣市基本情況都差不多,今年好像是整個北方大旱,許多地方聽說比我們這裡還慘,唉!」

    聽到黑祥的話,方羽的心頭也沉重起來,忽然間兩人都覺得頭上的太陽更毒更討厭起來。就在兩人意興闌珊的空裡,黑祥忽然一指方羽身後,驚訝道:「快看,那是誰?速度居然和你我差不多,那是誰?」

    方羽聞聲轉過頭,一看,笑道:「還有誰,是我朋友,文縣的黃橋,你忘了?幾年前他跟我來過啊,你倆還比賽過的,他也是白龍江邊的水頭呢。」

    黑祥有點驚奇的看著他:「這麼遠你居然看出來是他?」

    方羽一怔,輕笑道:「我和他熟啊,他可能是來找我的,我倆迎上去,咱們以中間的那個船為界,看誰先到,怎麼樣?」

    黑祥一聽大喜:「好,咱們就比一下,好久沒這麼高興過了,你喊123,我們就開始!」說畢哈哈的,方羽也笑,深吸了一口氣,大叫道:「黃二哥,以船為界,咱們賽一場!」聲音遠遠在水面上傳開,正在急速前進的黃橋聽到後,踩著水停住了:「好啊,我就和你賽一場,看看是白龍江還是黃河上的健兒水性好!」聲音傳開,岸上,水裡的弄潮兒們都一起嘩然,有些罵聲已經傳出:「是誰?是誰這麼狂,敢到黃河邊上來吹牛?」

    就在這時,方羽身邊的黑祥狂喝一聲:「黃二哥,你好!小弟黃河黑祥和兄弟方羽在此候教,等方羽喊123後我們開始,到船後再游到岸上定輸贏,你看怎麼樣?」聽到黑祥的喝聲,岸上水裡一片采聲,四周的人都往岸邊擁到。「方羽!方羽!黑祥!黑祥!」的喝采聲不斷,方羽長嘯:「1、2、3!開始!」剎時岸上水裡一片安靜,眾目睽睽之下,三道水線直奔水中央的小船而去,六條矯健的臂膀掄起若飛輪,入水如飛蝶穿花,看不到幾點水花,把浪都壓在乳線以下,顯示了高明的泳技和速度。

    就在岸上水裡的采聲又起的當裡,方羽以領先半身的距離首先抓住船舷,雙手一按,竄上小船,緊跑兩步,從船頭一個漂亮的飛躍入水,箭一般的向岸邊射去!就在方羽入水不見的空裡,黑祥和黃橋也同時從兩舷上船,兩人相視一笑,伸手一拍,又同時從船頭魚躍入水。三道水箭略呈三角形一起向岸邊激射,岸上采聲如雷,熱情彷彿要和頭上的如火驕陽一教高下,八百多米的水路一眨眼而過,方羽一直領先一人的距離,黃橋和黑祥齊頭並進,不分軒輊,緊追著不放,方羽抬頭一看,離岸還有三百多米,想了想,稍稍放慢了速度,沒出十米,就被身後的兩人追了個齊頭,黑祥和黃橋用盡全部的力量和技巧想拋開另外兩人,可誰都拉不下誰,三百米的距離轉眼游過,一起到岸了!

    告別了有事待辦的黑祥,興致勃勃的方羽和黃橋往家裡走去。黃橋一面狂扇著手中的折扇,一面掏出手帕擦著臉上的汗,苦惱的嘟囔著:「這鬼天氣,剛離水才五分鐘就熱的要人命,太熱了。噯?小羽,這麼熱的天你穿黑綢衫不熱嗎?你怎麼沒流汗?」

    方羽笑笑:「心靜天自涼。」黃橋有點不滿的擦了擦汗:「你現在怎麼變的有點古怪了?說話老是玄玄忽忽的,像年前方叔來給我看病時一樣,讓你留下過年你也不過,第三天一早就冒雪走了,也不好好陪陪我,還說是好兄弟呢。」

    方羽一拐話題:「對了二哥,這麼熱的天你怎麼放下生意跑到這裡玩來了?家裡去過了嗎?」

    「我就是到過你家,方叔上班去了不在,問方嬸才知道你在這裡游泳,呵呵,今天游的真痛快,好久沒這麼高興過了,看來二哥我還沒老啊,哈哈~~」

    「是啊,二哥更勝當年啊!」

    「好小子,別損我了。」黃橋笑著捶了方羽一拳,「不過我發現你倒是瘦多了,要不是你速度還那麼快,我都以為你病了呢,哎,太熱了,我的身上全是汗,真是的這鬼天氣!」

    方羽緊走兩步:「二哥,就到家了,快點。」說說笑笑中,兩人到家了。

    晚飯在愉悅的氣氛中結束。等吃完了西瓜,黃橋對坐在對面的方廷軒正容說到:「方叔,我今天來有兩件事,一是父親交代的,就是你上次說的關於我們文縣田家咀滅門血案,經過半年多來的努力,三名兇手已經在大前天伏法了,父親讓我把結果給你匯報一下。」在他一頓的工夫,方家父子交換了一下會心的眼神,知道黃遠做到他答應的事了。「另外,」黃橋嘿嘿的衝著正微笑著看他的方羽母親一笑:「另外一件事就要方嬸答應了」

    「我?我能答應什麼?」

    方羽微笑著看黃橋表演,知道這個二哥又在耍什麼花槍,十有八九和自己有關,心裡想著,隱隱覺得黃沙萬里,莫非和沙漠有關?黃橋笑著說:「方嬸,我這次要去玉門關辦點事,一個人去怪寂寞的,想叫小羽和我一起去玩玩,你看怎麼樣?這要你發話小羽才敢去啊!呵呵。」

    「這……」方羽母親一下難住了,目光不由的投向丈夫,方廷軒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兒子,笑到:「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年輕人多出去見見世面也好,小羽也不小了,哈哈~」黃橋一聽大喜,轉頭對坐在身邊的方羽笑道:「明天一早就走,你快去收拾東西,後天我們就會在玉門關上看日出了!」

    兩天後的拂曉,黃橋的沙漠王風塵僕僕的進了嘉峪關。

    站在城樓上,看著太陽冉冉由遠方的地平線上升起,極目遠眺,無邊無盡的戈壁上一片荒涼,長城蜿蜒起伏,如一條巨龍伸入天地的盡頭,在朝陽的金輝下,分外有一種蒼涼和壯觀。黃橋忍著看了五分鐘後,終於忍不住了:「冷死了,小羽我們下去先找地方吃飯休息吧,改天再看好了,這裡的清晨太冷了。」方羽轉頭看了看只穿了襯衣長褲在戈壁大漠的晨風裡打著寒戰的黃橋,笑著點了點頭,又依依不捨的回看了朝陽一眼,下了城樓。

    吃過早飯,在嘉峪關最好的飯店套房裡,黃橋在裡間已經睡的人事不醒。方羽在房門口掛上請勿打攪的牌子,一個人走到外間的地毯中間,用五嶽朝天式一坐,練起氣來。三個小時後,方羽睜開眼睛,全身骨骼一陣爆響,雙手作出一些手勢收了功。也不站起,就坐在那裡想起心事來!這一路穿州過縣,方羽走馬觀花的看到了不少一直想看的地方,今天又看到了長城的起頭和戈壁,本來應該感到興奮,可他現在心裡就是高興不起來,一想到在路上看到的農田里才長到兩寸多高的麥子和更多的大片大片什麼都沒有的荒田,他覺得心裡像壓了塊石頭,又想到一路上光禿禿一點綠色都沒有的山,他覺得實在高興不起來。整整半年多沒下過雨了,想到這裡,他長長的歎了口氣!

    下午六點,他們的車終於在酷熱裡進了玉門市。

    一反早晨的寒冷,一出車門,一股熱浪立刻就襲上全身,腳下的柏油路踩上去軟軟的,走不出幾步就連鞋底都是燙燙的,頭上的太陽烤的人頭疼。方羽深吸了一口連肺都覺得火熱的空氣,運轉玉光小周天,全身涼了下來,轉頭看看了身邊熱的呲牙咧嘴滿頭大汗呼吸急迫的黃橋,搖了搖頭,伸手把他拉到跟前,運起玉光大周天,一股涼快的快要讓黃橋呻吟出來的冷氣剎時把黃橋包了起來。黃橋抹去頭臉上的汗,也不多問,一路上他見到方羽身上的怪事不少了,特別是不怕冷熱的怪事,路上停車下來吃飯的時候,自己和飯館裡所有的人熱的滿頭滿臉的大汗,可就沒見過方羽留一滴汗,這麼熱的天還一直穿一身黑衣服,雖然是綢緞,但一般人哪受的了啊,他自己的幾件襯衣也是綢緞的,不也被汗的濕淋淋的麼?像早晨在嘉峪關城樓上,自己冷的受不了,方羽就毫不在乎,自己剛才熱的幾乎透不過氣來,可他還是一點事都沒有,邪門的很!

    穿過馬路,拐進一條胡同,黃橋領著方羽來到胡同底的一個大門前,門是黑漆紅邊的兩扇木門,四周是青磚浮雕,門眉上雕樑畫柱的伸出兩個飛簷,掛著兩個拳頭大的紫銅風鈴,門虛掩著,黃橋笑了笑說:「到了就是這裡。」邊說邊推開門,口裡大聲喊著:「哈瓦老爹在麼?有朋友來了!」一進門,方羽就覺得眼前一亮,身上一涼,一個巨大的葡萄架幾乎覆蓋了整個大院子的五分之四,大約有六七十平米之多,一條青磚鋪成的路直通到三層小樓的門口,路兩邊種了不少花草,陽光透過葡萄的枝葉灑落下來,整個院子裡一片清涼,方羽驚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輕出了口氣,收起玉光周天,這裡的主人一定不俗,他心裡暗想。

    「誰呀?」隨著一聲問語,小樓門的木珠簾一掀,走出一個穿少數民族衣服的少女來:「啊,原來是黃大哥你啊,真是稀客,快屋裡請,快屋裡請!」邊說邊掀起門簾,笑顏如花的迎著客。

    「烏麗你太客氣了,老爹在麼?」黃橋邊答邊往屋裡走。少女大約有十八九二十歲的樣子,身材高挑,皮膚很白的瓜子臉上有一雙呈褐色的大眼睛,高鼻樑。長的很漂亮。方羽略有點尷尬的跟著也往裡走,路過少女時,含笑點了點頭。走到屋裡坐定,烏麗手腳極快的切了盤白蘭瓜和泡了兩杯茶上來,黃橋也不客氣,一口氣吃了四牙後才住口,對著吃了一牙後一直看著他的方羽露齒一笑:「烏麗是哈瓦老爹的小女兒。」又對烏麗說:「這是我的兄弟方羽。」方羽含笑欠了欠身說:「烏麗你好!」烏麗也趕緊站起來說:「方大哥你好!」黃橋又緊接著問:「老爹幹什麼去了?」烏麗一直含笑的臉沉了下來:「烏麗的奶奶住院了,這裡的醫生說治不了,父親昨天出門去請神婆婆了,現在該回來了,烏麗是回家拿東西的。」黃橋一楞:「格絲奶奶身體一向不是很好嗎?怎麼病了?是什麼病?」烏麗的眼圈一紅,說:「我也不知道,從半個月前奶奶就開始吃不下飯,前天還暈倒了,送到醫院大夫也說不上是怎麼了?所以父親昨天就去請我們雲靈族的神醫神婆婆了。」

    「哦,神婆婆啊,我也聽過她的大名,聽說是大漠深處最有名的通靈者和神醫,你父親能請到她麼?」

    「應該能的,她和我格絲奶奶是好朋友呢,父親也知道她的住處。」

    「哦,那就好,方羽,我們也到醫院去看看好嗎?」

    「那現在就走好了,還等什麼?」方羽說。

    烏麗感激的衝著方羽一笑:「那我去收拾一下一起走。」

    三個人來到街上,熱浪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天地就像個大蒸籠,斜陽掛在西方,令人窒息的熱浪裡有一種怪異的東西在瀰漫,方羽敏感的覺得不是什麼好兆頭:「緊走幾步,可能要變天了。」

    「變天不好麼?這鬼天氣這麼熱,下雨才好呢,噯?」

    方羽聞聲一看,也停住了腳步,烏麗也定睛一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黃大哥一向不老實,沒想到方大哥也是這樣,那些是來旅遊的學生和老師,你們別打主意了,嘻嘻!」

    黃橋沒理烏麗,只是問方羽:「是不是?」

    「就是!蘭州醫學院的。」方羽說。

    「那我去問問,你倆等一下。」

    「嗯!」

    烏麗奇怪的看著邊抹汗邊往不遠處一群旅遊者走去的黃橋,莫名的問方羽:「黃大哥幹什麼去了?」

    方羽看著在那群人裡面指手畫腳的黃橋:「他在找醫生。」

    「找醫生,難道他也病了麼?」方羽笑而不答,看到黃橋陪著一位身穿無袖真絲短杉、牛仔短褲、頭戴遮陽帽的年輕女郎過來。

    「呀,那個姐姐真漂亮啊!」

    方羽也覺得那個女郎很出色,身高居然和174公分的黃橋差不多,風姿卓越,最特別的是臉上的線條有若雕刻般的精緻和流暢,配和著一雙神采飛揚的大眼、恰到好處的鼻子和嘴,構成一種很特別的美麗。

    方羽點點頭:「是很漂亮,不過烏麗你也很漂亮啊。」

    「方大哥你真會哄人開心,我哪裡漂亮啊。」烏麗紅了臉羞笑著說。

    「你是真的很漂亮,我從來不說假話哄人的!」方羽轉過臉很認真的說。烏麗看看著方羽一塵不染亮晶晶的雙眸竟說不出多餘的話來,「謝謝!」她紅著臉低下頭口裡喃喃的說出兩個字。

    「方羽,烏麗,快來見見杜小姐,她可是留學回國的醫學博士,那些學生的老師,她答應幫忙去看看了。」

    「杜小姐你好,謝謝你能幫忙,我是方羽。」

    「杜若蘭,你客氣了,病人在哪?」

    「杜姐姐你好,我是烏麗。」

    「烏麗你好,長的真漂亮啊!」杜若蘭親熱的拉著烏麗的手說。

    「烏麗快帶我們去醫院,讓杜小姐去給你奶奶看病。」黃橋催著說,「給我奶奶看病?啊!明白了,謝謝黃大哥方大哥了,也謝謝杜姐姐,快跟我來」烏麗激動的向前小跑著!

    天慢慢變的發紅起來,熱浪裡有風的信息。來到簡陋的醫院,一股消毒水和說不上來的怪味撲鼻而來,黃橋忍不住皺起鼻子,偷眼一看身邊的杜若蘭,線條如雕刻般美麗的臉上除了細細的汗珠外沒有一點異色,明亮的眼睛緊緊跟著前面小跑的烏麗,或許是感到了黃橋的目光,偏頭笑了一下,黃橋沒來由的心裡一跳,臉紅起來,忙趕緊用手帕擦了擦臉,說道:「真熱啊!」

    進到病房,還好是個單間,一張病床,有兩個舊沙發,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穿著病員服臉色潮紅的躺在床上,一個面色黑紅的矮個中年婦女正在給她擦汗。

    「雲姑媽我來了,奶奶醒了麼?有客人來了,還有個醫學院的杜姐姐也來了,她是來給奶奶看病的。」

    「醒了,醒了。」雲姑媽看到進來那麼多人,就含糊的應答著,退到一邊,黃橋緊走兩步到了床前,兩手握住老人的手:「格絲奶奶,是黃橋來看你了,還有我兄弟方羽和來給你看病的杜小姐,你放心,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老人虛弱的笑了笑,衝著上前給他打招呼的方羽和杜若蘭動了動頭。

    「烏麗,快去找個聽診器和叫大夫來。」方羽吩咐烏麗道。杜若蘭有點驚異的看了看方羽,方羽也笑著點了點頭:「病不等人。」

    經過一陣忙亂後,杜若蘭開始給病人聽診,醫院裡好多大夫和護士也都圍在病床周圍,方羽的手也不由的搭在病人的腕子上隔著衣袖瞇著眼切起脈來。等方羽一睜開眼嚇了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帶嘲弄的盯著他看,就連坐在對面聽診的杜若蘭也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他微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開了病人的手。

    「你也懂點醫?能判斷出是什麼病沒有?」杜若蘭似笑非笑問到。

    「應該是萎縮性胃炎外加點出血,因為老人體弱,所以引起血小板過低造成昏迷,血還在流,這就有點危險了……」他彷彿感覺不到杜若蘭語氣裡的輕視,很認真的回答道!

    「哦?你居然隔著衣袖都能切的這麼準,果然高明。」杜若蘭一驚,語氣急轉,「那你看應該怎麼用藥好呢?」

    「對不起,我不是醫生,沒有處方權,不能開藥的,這你不知道?不打攪你看病了,我先出去在外面等,這裡人太多了。」微笑著說完,他分開人群走了出來,黃橋也緊跟了出來:「小羽你今天怎麼這樣啊?你既然能看就把藥也開出來麼,人家博士好好問你你怎麼那樣對人說話?我剛看她臉都氣白了,你啊~」

    「二哥,不是我不開藥,問題這裡是正規醫院呀,我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怎麼能開藥?那是違法的,再說了病都查出來了,人家博士怎麼會開不出藥呢?你放心,病人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呀,好像真變天了。」方羽望著走廊頭搖來晃去的窗戶驚訝的說。搶前幾步來到窗口關上窗,方羽對跟來的目瞪口呆的黃橋苦笑著說:「完了,是沙塵暴!」外面此時已經天昏地暗,滿天飛砂走石,狂風呼嘯,一股股塵砂飛揚,打的窗戶響個不停,醫院院子裡的的幾棵樹真成了狂風吹柳,一會工夫就沒了原本的綠色。醫院裡關門上窗的忙亂了一陣後,方羽和黃橋回到了病房,病房裡這會安靜了下來,老人好像已經睡著了,雲姑媽斜坐在床頭輕輕搖著手中的蒲扇給老人趕蚊子,烏麗不安的趴在窗戶上向外望,聽到門響後回頭的臉上滿是憂色。杜若蘭坐在沙發上發呆,看到方羽進來,明亮的雙眼就緊緊盯著方羽,神色裡倒不像有生氣的樣子。

    方羽衝著杜若蘭燦爛的一笑,對著烏麗說:「在擔心你父親嗎?」烏麗連忙點點頭,黃橋急忙說:「你不用擔心的,你父親是這裡最好的領路通了,沙漠他都能輕鬆的走過,怎麼怕這麼一點沙暴呢?再說他今天趕不回來也不要緊,你奶奶不是能治好了麼?」看到烏麗臉色好了一點,黃橋又對杜若蘭說:「真是要謝謝你了杜小姐,麻煩你了,還害的你暫時回不去。」

    「沒關係,這是我們學醫的人應該做的,再說不來的話,上哪去認識這麼一位隔著衣服切脈的高人呢?」

    「高人不敢當,不過又有誰說過一定不能隔著衣服切脈的?你不會沒聽過懸絲診脈吧?」

    「我還看過扁鵲見齊桓公呢,如果人真有那麼厲害,要X光,要透鏡幹嗎?你不是說你會懸絲診脈嗎?來,你給我診診看,凡是科學都要經得住考驗,你敢嗎?蒙對一次是不算數的!」

    看到他倆又爭了起來,黃橋本來心裡挺急,可一聽到杜若蘭說這幾句話,黃橋反倒不急了,還拉住要勸解的烏麗,準備靜觀其變,因為他知道方家最有名的就是懸絲診脈,而且他也是中醫信服者,雖然中藥很難喝。

    方羽又笑了笑:「不用了吧?就當我是蒙的好了,你今天也怪累的了,休息一下吧。」

    「怎麼你不敢試了嗎?這也就是說你承認中醫有許多東西都是不科學的了?哈!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麼?你對中醫什麼都不知道!」方羽不緊不慢但很堅決的說。

    「是嗎?我是不知道你剛才是怎麼蒙對的,但我知道你不敢為你信仰的東西付出倒是真的。」杜若蘭還是用似笑非笑的樣子緊盯著方羽說,但眼神裡有一絲笑意。方羽淡然一笑,不再接話,反倒是黃橋忍不住了:「小羽,你今天是怎麼了?就給她露一手看看,讓她知道你方家的醫學不是蒙出來的。」此時的黃橋已經完全忘掉了杜若蘭是應他之邀前來幫忙的陌生人,也忘了不久前她還是讓自己心動的美女。現在只是想讓自己的兄弟爭口氣。

    「哦?原來還是名家之後,真是難得,不過會不會這名家也是這麼蒙來的?」杜若蘭的眼睛一亮後說。

    方羽猛一轉頭,雙眸裡精光爆射,有若深潭的雙眼緊緊迎住眼前美麗明亮的一雙大眼睛,很認真的說:「杜小姐,如果前面我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儘管說,我向你道歉,但請不要辱及我的家門,謝謝!」

    杜若蘭在他的凝視下微微有點發慌,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一邊在心裡暗罵自己鹵莽,一邊輕輕說:「對不起,是我說的過頭了,我道歉!但是……」她又抬起頭,「你不敢接受考驗不也是真的嗎?」

    方羽輕輕笑了:「通過你的考驗了又能證明什麼?就算我不敢接受你的考驗,你又能證明什麼?」

    「是不能證明什麼,不過以後我就可以更大膽的告訴我的學生中醫有許多地方是不真實的,因為它經不起考驗!」房間內兩個人唇槍舌彈的爭個不停,外面的沙塵暴也漫天飛舞肆虐了沒完。烏麗不知所措的看著兩個人爭來爭去,一面又心懸父親的安危,不由得苦著臉皺起了眉頭,方羽見了後,歉意的對她笑了笑:「你父親八點前准到,你不用擔心的。」轉過頭又對一直望著他說話的杜若蘭說:「杜博士,我知道以你的學識,你是絕對不可能也不應該說前面這些話的,可能是我哪裡得罪你或是今天的天氣或是沙暴影響到你的情緒了,也許是你另有用心,不管怎樣吧,我建議今天我倆的爭論到此為止,不過既然見面了也算有緣,對你也不用進行懸絲診脈那麼複雜的東西了。我就隨便猜一下,你看對不對,」頓了頓,他說:「你全身基本上沒什麼病,很健康的,如果硬要找的話,你的腦神經可能有點過於緊張,老有右邊偏頭痛的小毛病,一休息好就沒事了,另外你小時侯可能摔傷過左小腿,天陰下雨有時可能會有點酸,別的沒什麼了。」說完他呵呵一笑,看了看表,「哦,差兩分八點了,烏麗看看你父親是不是來了,我好像聽到車喇叭聲了。」

    過了一分鐘,就聽到走廊裡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不一會兒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兩個滿身灰黃的人走了進來,「爸爸!」「哈瓦老爹」烏麗和黃橋搶著和當先的人打招呼,那是個身材健壯高大的男人,身上穿的襯衣和長褲上灰僕僕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站在那裡看上去有點疲倦。高鼻樑滿臉絡鰓胡有一雙和烏麗相同的褐色大眼,大約有五十歲的樣子。他微笑著對黃橋和烏麗以及房間裡的人打著招呼,笑容爽朗親切很有親和力,但方羽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的另外一個人吸引,那是個全身裹在灰袍裡的人,身材很高,頭臉也籠在一層輕紗裡,只露出一雙碧綠的大眼睛,眼神裡無喜無憂,從一進來就靜靜的站在那裡,給人一種彷彿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又好像和周圍融為一體的怪異感覺。「這是一個有異能力的年輕女人。」方羽的心裡掠過這麼一種感覺,有一種很想揭開對方面紗的衝動。一直在注意方羽的杜若蘭也不由把眼神落在灰袍人的身上,她不明白身邊這個帶給她奇異吸引的年輕人為什麼會那麼注意眼前這個好像落落寡歡的來人,她看到那個灰袍人一直無神的眼睛在注意到方羽的注意後也落在方羽身上,碧幽幽的大眼裡彷彿注入了活力一般發出利箭般的光芒,方羽的眼睛裡也流露出似曾相識光芒,很像剛才對自己不客氣時的目光,不過要深邃難測的多。黃橋烏麗以及哈瓦老爹等人這會也發現了病房裡的異樣,方羽和灰袍人相互緊盯著對方,雙方的眼神亮的駭人,那個漂亮的杜小姐也若有所思的來回看著兩個人,根本沒人理會他們三個。哈瓦老爹已經從烏麗和黃橋的口中知道了前面的一切,正要謝方羽他們和介紹自己請來的人,沒想到病房裡已經這樣了,他不愧是方圓幾百里最有名的領路通,人生經驗非常豐富,心念一轉,口裡連打了兩個呵呵:「看我糊塗的,忘了給大家介紹我請來的我們雲靈族最有名的神醫神婆婆唯一的繼承者鳳雅醫者,真是糊塗的緊了!」

    方羽聞聲一笑,收回迫人的目光,向前跨了兩步,走到鳳雅醫者眼前,笑嘻嘻的說道:「鳳雅小姐你好,我是遠道來的方羽,很高興認識你!」

    灰袍人鳳雅醫者聞言一震:「方羽你好高明的眼力!我是雲靈族的鳳雅,也很高興認識你!」口音略有點怪但吐字清晰,低沉裡充滿磁性。邊說邊把遮臉的輕紗除下,一張清麗無匹、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秀顏頓時展現在眾人面前。

    看過床上病人的情況後,鳳雅醫者拿出一個小小的有綵帶的玉環合在掌裡默念了一會,伸手掛在老人的脖子上,站起身:「她已經不會有事了,過幾天就會好。」說完退了兩步,站到窗前,伸手用面前的輕紗又遮住了臉。一雙碧眼掠過眾人在方羽的臉上停了停,就望向窗外。

    「沙塵暴快停下了。」從鳳雅取下面紗後一直呆呆看著她的黃橋目光掠過窗外,發出驚喜的叫聲,引的眾人都往窗外望去,窗外依然一片昏暗,但狂風已經停了,院裡的地面上樹葉上全是一片黃沙,整個天也昏沉沉的。

    「我該回去了。」從方羽說完猜測後一直沒有出聲的杜若蘭看著方羽輕聲說到。

    「讓你累到現在還沒吃飯呢,怎麼能就這麼讓你走呢?」黃橋急忙說。

    「就是啊,大家都還沒吃飯呢,看我糊塗的,快到我家裡咱們去吃飯,現在誰都不能走,走了我會生氣的。」哈瓦老爹也熱情的說著。

    烏麗也過來拉著杜若蘭的手說:「杜姐姐,吃了飯再說嘛,到我家去看看好不好?走吧。」

    杜若蘭笑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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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20:22:36 |只看該作者
者字篇 旱魅 中




    眾人一出門,一股渾濁悶熱的夾著塵土的熱氣撲面而來,眾人連忙拿出手帕什麼的摀住口鼻,動作慢了一點的黃橋和杜若蘭忍不住打出噴嚏來,只有鳳雅醫者因為有面紗行若無事的往前走著,還有就是方羽了,一出門覺得不對就閉了口鼻呼吸用起胎息來,也很自在的走著。整個街道到處是沙暴後的余灰,沒有幾個人,家家關門閉戶,整個城市冷冷清清的像個死城,空氣中有一種淒涼的味道。

    進了烏麗家的小樓,哈瓦老爹和烏麗忙著招呼眾人先梳洗。就在此時,進去拎水的烏麗驚呼了出來:「哎呀,家裡停水了。」哈瓦老爹尷尬的看著愣住了的眾人:「那就到院子裡咱們自家的井裡打呀,亂叫什麼?」烏麗不好意思的拎著桶出來:「我這就去打。」

    「還是我去吧,井太深了。大家請等一下。」哈瓦接過女兒手中的桶出了客廳。

    「哈瓦老爹我來幫你!」方羽和黃橋也一起跟了出去,於是客廳裡的人都跟了出來。在院子的一角上,四塊巨大的條石鑲嵌出一個三米大小的井台,一塊直徑兩米的圓木蓋蓋在上面,邊上豎著一個槽鋼焊成的長架,一大盤粗繩纏在架上的一圓木上,圓木一頭有個粗粗的曲拐。方羽一看就知道那是打水用的滑輪,只是驚訝那上面繩索的長度,看起來怕有八九十米了。就見哈瓦揭起木蓋,把手裡的桶掛在粗繩頭上綁著的鐵勾上,開始轉動滑輪放繩,直到繩子放盡,才隱約聽到「匡」的一聲,桶到底了。方羽和眾人疑惑的看著哈瓦老爹越來越紅的臉和越來越快轉動的滑輪,哈瓦居然用單手把桶子絞了上來!!就在桶子一出井眼一剎,方羽眼前人影一晃,鳳雅醫者已經出現在井台上,一把拉過鐵桶,口裡發出一聲驚呼「莫刮?」「莫刮?」烏麗也驚叫起來,越過眾人跑到井台上。

    「莫刮?」方羽莫名其妙重複著望向黃橋,杜若蘭也望向黃橋。黃橋苦笑著說:「是他們的土語,意思是沒水。」就在這時,就聽到井台上「匡啷」大響,鳳雅醫者手中的鐵桶跌落在地,井台上能看到臉的兩個人面色蒼白若死,哈瓦老爹居然在全身發顫,烏麗也搖搖欲墜的戰慄著,鳳雅醫者的灰袍也秫秫的抖著,雖然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從那糅合了恐懼憐憫和有所思的眼神也告訴方羽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尾隨著一言不發的雲靈族的三個人回到房間,黃橋方羽杜若蘭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這時哈瓦老爹長出了一口氣,對黃橋說:「黃兄弟,抱歉不能招呼你們了,現在我們這裡發生了很可怕的事,你趕快帶著方兄弟和杜小姐他們連夜走吧,杜小姐讓你的學生們也最好馬上走,這裡不能玩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因為停水嗎?」黃橋不解的問。

    「不是!是……是……」哈瓦遲疑的望向鳳雅醫者,鳳雅沉重的點了點頭。哈瓦一咬牙:「大家都是我哈瓦的好朋友,我也就不瞞你們了,根據我們雲靈族的傳說和最近天氣的異象,我想是查思丹復活了。」

    「查思丹?在你們的土語裡是旱的意思,他是誰?」

    「它不是人的名字,它是一個魔鬼,一個帶來乾旱死亡和災難的惡魔,在你們漢人的傳說裡它叫旱魅,在我們的聖典記載裡他叫查思丹。現在它已經復活了,你們還是快走吧。」是鳳雅低沉的解說。

    「現在怎麼還會有人相信這些荒誕的傳說?只不過是停水罷了,你們何必那麼緊張?」杜若蘭搶著說出了黃橋的心裡話,她目光掃過露出贊同眼神的黃橋,看到方羽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一呆:「難道他又認為我在開玩笑?」

    鳳雅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微微的歎了口氣:「我知道對你們說這些是可笑了一點,不過我馬上就要回去了,哈瓦和烏麗也要送我回去,恐怕沒有機會招呼你們了,你們還是走吧,畢竟這麼熱的天沒有水用是件很討厭的事。」

    「你這麼急回去幹什麼呢?能說說嗎?我不想聽假話!」忽然方羽插了進來。

    鳳雅看著方羽明亮的雙眼,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我要回去為我的族人盡一份力,神婆婆需要我和族人的幫助才能消滅查思丹!」

    「那能說說你是怎麼肯定查思丹復活了的呢?現在我們就當查思丹曾經真的存在過。」方羽緊追不放的問到。

    「當天空不再湛藍,當狂沙掩蓋玉門關,當天上不再降下甘露,當人們不再愛護綠色和家園,查思丹的惡靈就會在地獄偷笑,當聖河已經乾枯,三日後惡靈就會重返人間,讓大地的綠色生靈滅絕,神的子女將在乾渴中變成人干!」烏麗喃喃的念出從小就已經熟記的傳說,「我家的井就在聖河的上面,但井裡已經沒有水了。」

    「那你們準備怎麼消滅查思丹?以前有過記載嗎?」

    「有的,但只有神婆婆知道具體的方法。對不起,我們要走了,你們也趕快離開吧!」

    方羽想了想忽然回頭問黃橋:「二哥,我也想去看看,你去嗎?」

    黃橋一楞:「你也去?」

    「是啊,我想去看看,你要不想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你回去給我父母說一聲就行了。」

    「那我當然也去了,上陣親兄弟嘛,我也去!」黃橋也堅定的說。

    「那我也要去!」杜若蘭也突然插話道。

    「你去幹什麼?你不管你學生了?再說這和你也沒關係啊,你不是不信這些的嗎?」黃橋驚訝的問到。

    「誰說和我沒關係?我碰上了就和我有關係,學生們有別的老師帶著,不會有事,正因為不信才要去看看,難道你就很信嗎?」一番話說的黃橋說不出話來,他自己也是為方羽決定要去才下決心要去的,不然他自己回去了就算方羽父母不說什麼他父親肯定也會把他踢出來的,再說他自己的心理也會為此擔上負擔,所以就硬著頭皮決定去。現在被杜若蘭說破了,倒是再說不出別的什麼話來。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如果真想去的話!」杜若蘭沒想到是一直覺得不會同意讓自己去的方羽反倒她去,高興了,跳起來說:「那就走啊,還等什麼?」

    方羽搖了搖頭,對著剛想說話的鳳雅說:「你不用阻攔我們了,如果真有旱魅出現的話,受害的不光是你的族人和這裡的人,那對整個北方乃至國家都是個禍害,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我對這類東西也有些研究,相信能幫得上點忙。你說呢?」

    鳳雅看著誠懇的望著她的方羽,從對方無邪的笑容裡感受到了方羽的誠意和堅定,不覺的點了點頭。既然決定了都要去,反倒不急了,吃過烏麗親手做出別具風味的飯,陪杜若蘭回去交代過,安頓好病人格絲,準備好一切後,六個人駕著兩輛座車,黃橋的沙漠王和哈瓦老爹的越野吉普,往戈壁深處的雲靈族急馳而去。

    一邊開著車在坎坷不平的戈壁上緊緊跟著前面的吉普車,一邊咒罵滿天黃沙的黃橋在天快亮起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向一直坐在身邊若有所思的方羽開口了:「旱魅到底是什麼怪物?怎麼她們一說你就來勁了?還在這樣的鬼天氣往這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地方跑?我看我們一定是瘋了。還有後面這個,」黃橋往後努了努嘴,(在車後面已經沉沉睡去的杜若蘭)「不好好的去教學生也跟著亂跑,真是瘋的可以!噯,她是不是對你有興趣啊?」黃橋不懷好意瞅了方羽一眼,嘿嘿的笑著說。

    「別胡說!人誰對新鮮事物沒有好奇?特別是文化素質越高的人越是如此,難道你就對此行沒一點好奇心?」方羽笑罵道。

    「說一點沒有那是假的,不過要不是陪你,我才不會發這神經呢,在這戈壁灘上的沙塵暴裡不眠不休的跑一天多,誰來啊,還要去對付什麼查思丹什麼旱魅的怪物,你是怎麼想的?怎麼會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怎麼不知道你對這些有研究?」說著說著黃橋奇怪起來:「我發現你最近變的怪怪的,是不是上次去找那個唐麗君受刺激把腦殼給刺激壞了?呵呵~」說著黃橋又不正經起來,「亂講,你找打啊?」方羽笑著給了黃橋一拳,「旱魅我也是在一些神怪書上看到的,據說有旱魅出現的地方方圓千里之內幾年大旱,老天再不會下一滴雨下來,等到旱魅成了氣候,赤地千里,萬物枯槁,民不聊生,那將是人間的一場浩劫!」

    「哦?那旱魅是什麼怪物?它是怎麼來的?」黃橋好奇的問。

    方羽沉凝了一下:「這我也說不好,照我看到的最早的記載應該是山海經上記載的: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射。有人衣青衣,名曰黃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畜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魃不得復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後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為田祖。魃時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決通溝瀆。這個魃應該就是最早的旱魅了,後來我又在太平經的巫道裡看到了一種煉形術,據說把五個陰年陰月陰時冤死的女屍用一方法配合煉形術煉化,就可以把女鬼煉成旱魅。總之旱魅是一種很邪門的東西!「

    黃橋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急叫道:「別說了,在這種鬼地方說這些,你想嚇死我啊?」心虛的望了望車外無邊無盡的黑漆漆的戈壁灘,黃橋伸手扭亮了車頂燈,又打開了車上的錄音機,齊秦有若金屬般的歌聲響了起來:「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方羽無聲的笑,也不去管他,舒服的往後一靠,閉著眼聽起歌來。

    「喔,脖子好酸啊,我這是在哪?哦,到了麼?」睡著的杜若蘭迷迷糊糊的被亮光和歌聲驚醒了,轉動著酸痛的脖子問道。

    「你現在正往鬼門關走呢,小姐!」黃橋扭頭回看了一眼,沒好氣的說,又狠狠瞪了正含笑看著他的方羽一眼,他還沒從剛才的不安裡緩過勁來,再加上辛苦了快一夜,心情自然好不到那裡。

    杜若蘭一下就清醒了:「你怎麼說話呢?這麼沒禮貌!」她不高興的說,方羽連忙扭身笑道:「他和你開玩笑呢,主要是在對我生氣,誰讓我不會開車,讓我們黃少爺辛苦了一夜呢。」說著拍了拍有點不好意思的黃橋,黃橋馬上反應過來了:「對不起呦杜小姐,我是在氣這小子呢,開了一夜車,簡直拿我當苦力嘛,他自己倒好,坐在一邊享受。我怎麼敢對我們的美女博士不禮貌呢,哈哈」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不早說,這還不簡單嗎,現在我來開,你休息一下。」杜若蘭諒解了。

    「你,你會開車?」

    「怎麼不會?你忘了我是留過學的嗎?我的駕照可是世界通用的哦。」她驕傲的對黃橋說。

    「怎麼好意思讓女士為我們服務呢?」黃橋遲疑的說。

    「你還是休息一下的好,免得等會把車開到溝裡。」方羽及時的插嘴,攔住了剛要反駁的杜若蘭。

    「那好吧,就在車裡換位置好了,外面風沙太大。」

    等折騰著換好位置以後,前面的吉普已經只能隱約看到尾燈了,杜若蘭一加油門,沙漠王便衝了上去。一面追著加速,她一面微笑著斜了旁邊的方羽一眼:「人家黃少可比你有紳士風度哦,還知道照顧女士……」坐在後面伸懶腰的黃橋笑到:「杜美女你又錯了,我們方少才是個真正的情種啊……好好,不說了好不好。」他對著扭身向他揮拳作勢的方羽討饒。杜若蘭也不和他計較他越來越放肆的口吻,「是嗎?我看不像啊。」俏目又斜了略顯尷尬的方羽,輕笑了起來。

    前面的吉普車裡,哈瓦老爹面色沉重的開著車,緊張的在風沙裡的車前燈下辨著路,又不時的看看倒車鏡裡看黃橋的車跟上沒。四面車窗上沙子打的玻璃簌簌亂響,後面,從上路後一言不發的鳳雅醫者輕攬著靠在她肩上在憂色裡睡過去的烏麗,露在面紗外的雙眸定定的看著車外的風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車在急馳,風沙在呼嘯。遠遠的地平線上曙光初現,天快亮了。

    長長的吐了口長氣,哈瓦老爹恭謹的問到:「鳳雅醫者,還有半天就到了聖地了,我們在哪裡休息一下呢?」

    鳳雅醫者道:「就在前面的胡楊林廢墟那休息一會吧,到那裡時我想沙塵暴會小許多了,我們要盡快趕回去,不能耽擱太久。」

    「好的。不過請問醫者,為什麼會允許那個方羽也一起跟來呢?他真能幫上忙嗎?大漠戈壁裡除了您和神婆婆,誰還有能力對付查思丹呢?」

    鳳雅醫者一塵不染的碧眸裡掠過一絲迷茫:「那個叫方羽的人身上有一種龐大無匹奇異的力量,我只在婆婆身上感覺到過,而且人很誠懇,應該能幫上忙,我也說不好,等見了婆婆就知道了,什麼事都瞞不過婆婆的。」

    「是啊,神婆婆是大漠和戈壁上最有力量的人,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哈瓦老爹虔誠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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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20:22:57 |只看該作者
   早上十點半,沙塵暴漸漸停了,戈壁上一片死寂,空氣渾濁悶熱,天空是一片怪異的灰黃色,一行人停在一片樹根前休息用餐。匆匆吃完的方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大片大片的的樹根,心裡憋悶的說不出話來。

    「這裡在十年前還是一片寬十公里長八十公里的胡楊林帶,最小的樹都有三十年的樹齡,現在全都被砍光了,再想恢復起來一百年都做不到原先的樣子!」鳳雅醫者低沉磁性的聲音在方羽耳邊響起,語氣有無窮無盡的悲哀。

    方羽沒有回頭:「是什麼人幹的?為什麼?難道不知道這是我們的生命線嗎?」

    「是政府和此地的各族人一起毀掉的,還有好幾片這樣的林帶也是。」

    「政府?」方羽吃驚的轉頭看著在身後兩步遠的鳳雅醫者,臉上全是驚疑和不相信。

    「應該說是政府裡那些短視和一心要政績的父母官們,這樣的人現在還少嗎?」鳳雅醫者迎著方羽的目光冷冷的說道。方羽無言的轉過頭,看著殘存的樹根和滿地的塵沙,忿忿的說不出話來。

    「你們在聊什麼?」吃完了東西的杜若蘭也走過。方羽無言的指了指滿地的樹根,沒有接話。

    「在說這裡原來的樹。」鳳雅說。

    「哦,明白了!」杜若蘭偷眼看了看面色陰沉的方羽,歎了口氣:「我回國後最近轉了不少地方,到處都有這種現象發生,弄的局部地區旱澇等各種災害不斷,萬幸的是國家現在已經開始嚴密注意這些問題了,以後會慢慢恢復起來的,不要太難過了……」

    「可現在我們就要面對這些行為的懲罰,面對逐年嚴重的沙塵暴和查思丹這個惡魔!」收拾完東西走過來的哈瓦老爹接話到。

    「查思丹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到現在都弄不明白。」杜若蘭急切的問到。

    「就是你們漢人傳說的旱魅呀。」烏麗走過來說。

    「旱魅又是什麼東西?」

    「先上車走吧,路上再告訴你旱魅是什麼東西,保證嚇的你做噩夢。」過來叫大家上路的黃橋笑嘻嘻的說。

    又經過近四個小時的急馳後,一片綠色映入眾人的眼簾,在單調的戈壁裡走了那麼久,那一片綠色是如此的醒目和讓人喜歡。直覺告訴方羽他們,戈壁上最喜愛綠色的雲靈族的大本營到了。穿過讓人不忍離去的林間道,一個圍在胡楊林裡的村莊呈現在眼前,大片大片的麥田里金黃的麥浪起伏,有不少人在地裡忙著收割,不時碰到的馬群牛羊群告訴來人這裡依然是最古老的遊牧民族的駐地,村裡的房子大多是紅磚房和土基房,規劃的很整齊。前面的吉普一直左轉右繞的來到村中心一座全是圓木搭成的二層樓前的空地上停住,等到方羽他們都下來後,鳳雅醫者素手迎客:「到了,婆婆就住在這裡,大家請!」就在話音剛落的同時,二樓的走道上出來一個老人:「貴客終於到了,老婆子已經等了兩天兩夜了。」與此同時,一股溫和無匹的力量也向方羽三人襲來。黃橋和杜若蘭只覺得一陣微風吹過,旅途的勞頓就一掃而光,還沒來的及回話,就聽身邊的方羽哈哈一笑雙手抱拳:「晚輩方羽,見過神婆婆,和朋友不請自來,還望前輩海涵。」樓上白髮蒼蒼但精神抖擻的老太太一邊緩步急行,一邊回禮:「不敢不敢,歡迎還來不及呢,前天喜鵲叫個不停,我就知道有貴客要來,沒想到是這麼年輕英俊的年輕人,幸會,幸會!」

    黃橋和杜若蘭聽著他們對答,不由的面面相覷,「怎麼好像是武俠劇裡的對白?另外自己兩人好像根本就沒被重視嘛。」倆人心裡都不是個味。就在說話的空裡,神婆婆已經走到眾人面前,方羽微微笑著:「婆婆過獎了,這位是醫學院的杜若蘭博士,這位是我二哥黃橋,是哈瓦老爹的老朋友了。」神婆婆微笑著拉住杜若蘭的手,仔細看了看杜若蘭:「嗯,額寬而廣,眉長而秀,雙眼藏神,手骨硬而不僵,秀外慧中的杜博士你好,歡迎到雲靈族來做客。」杜若蘭被誇的不好意思起來:「謝謝婆婆,我也久仰您的大名了,還請你多多指教才是。」心裡一下子就開始喜歡起這個看起來又精神又慈祥的老人來,神婆婆輕拍了拍她的手,看著黃橋說:「黃先生五嶽豐挺,口闊有型,應當是少年有為,馳騁商場的俊傑,幸會了!」黃橋心裡暗驚「好厲害的神婆婆,果然名不虛傳」連忙笑答:「婆婆過獎了,能見到婆婆是小子的福氣,請直接就叫我黃橋好了,不敢當先生的稱呼。」神婆婆含笑點頭,目光一轉,對著一直靜候在一邊的哈瓦父女說:「哈瓦你和烏麗先去休息吧,連著跑了幾天怪累的,這裡沒什麼事了。」哈瓦父女聽了,給眾人打過招呼就先走了。

    來到木樓裡坐下,鳳雅給眾人泡上茶,然後對神婆婆說:「婆婆,聖河那一頭的水枯了……」

    神婆婆一擺手:「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坐下。」鳳雅走到她身邊做下,順手取下了面紗。方羽直到現在才有工夫好好打量了一下神婆婆:看不出她到底有多少歲,滿頭的白髮下,線條柔和的臉上有幾條很深的皺紋,也是一雙碧眼,眼神柔和深邃裡還有一種與她白髮不相付的活潑和熱情,還有些滄桑和別的什麼,看來戈壁大漠的風沙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麼痕跡,膚色還是和鳳雅烏麗她們一樣白,鼻樑很高,一笑起來滿口的貝牙還是好好的,也穿著和鳳雅一樣的長袍,坐在那裡比鳳雅還高一點,如果不是滿頭白髮,絕對沒人會相信她就是在戈壁大漠裡名滿了近八十年的神婆婆。注意到了方羽的目光,神婆婆微微一笑:「再過三個月,我就年滿百歲了,能在垂暮之年見到你們這些優秀的年輕人,我真是很高興,可惜查思丹又復活了,唉!」

    「婆婆,你們老說查思丹又復活了,難道它以前真的出現過嗎?」杜若蘭問出了大伙的疑問。

    神婆婆點了點頭,轉頭對鳳雅醫者說:「鳳雅,你去把聖典裡查思丹的那一部分拿來。」

    在長木桌上小心翼翼的鋪開鳳雅拿來的那卷舊羊皮,四幅用不同顏色繪成的畫就展現在眾人面前,第一幅裡主要是綠色和紅色,在一片廣袤的綠色大地上,湖泊,草原,樹林密佈,牛羊成群,人們的都很豐衣足食的樣子,畫畫的很傳神,讓人一眼就能體會到畫裡那種人人快樂滿足的感覺,在畫的最上角,一團紅色的象雲霧的東西破壞了畫面的和諧,在它的周圍,樹林被畫成了枯黃的顏色和枯槁的樣子,鳥獸在拚命的逃離。第二幅能看出來畫的原是那塊大地,但是整個上空全被血一樣的雲蓋著,雲層下整個大地上湖泊消失、草原變成荒漠樹林全部枯死,人還有牛羊家禽和各種動物的屍體遍野,有許多人在拚命的逃走,畫的中央,有個滿身冒著火焰。頭上長角黑猩猩般的怪物在狂笑。忍著心頭的狂跳,大家的目光又轉到第三幅畫,畫面和第二幅差不多,只是奔逃的人們都集聚了起來躲在一個高台的背後,高台上一個穿灰袍的人張著雙手在向天祈求著什麼,另外還有個灰袍人半跪在高台上拿著一個金黃色的巨大的弓箭在發射,已經有一支箭射在了那個怪物的肩上,那個怪物面目猙獰的在向前撲,口裡身上冒出老長的火,火舌被高台擋住,高台的前半部已經被火焰圍住,天空分成兩種顏色,怪物那邊還是血紅的雲霧,高台這面是雷鳴電閃的景象。長長的出了口氣再看第四幅,畫面上大地變成了青灰色,無數的人在種草種樹在重整家院,天空上有些鳥在往回飛,在上角那個身上插著兩支箭的怪物縮成一團,埋在地底裡咬牙切齒的拔箭。整個畫的下面是方羽他們不認識的七八行字。

    吸著涼氣,黃橋忍不住叫了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那幾行字是什麼意思?」

    「那是一千兩百多年前的事,底下的字就是我們族的先哲、也就是畫裡那兩個灰袍人的遺跡。」神婆婆答到,「我們雲靈族裡兩個最偉大的通靈者諾馬和伊靈經過千辛萬苦的努力後,終於在查思丹出世的第三十三個月裡用無比的神通消滅了它,後來又在靈魂升天前的通靈狀態裡留下了聖典並預言了查思丹的再次復活。」

    「預言烏麗前面已經給你們說過了。」

    「當天空不再湛藍,當狂沙掩蓋玉門關,當天上不再降下甘露,當人們不再愛護綠色和家園,查思丹的惡靈就會在地獄偷笑,當聖河已經乾枯,三日後惡靈就會重返人間,讓大地的綠色生靈滅絕,神的子女將在乾渴中變成人干!」杜若蘭喃喃的念著預言:「難道真有這麼可怕的事嗎?」

    「聖河水已經干了兩天了,我們還有一天時間好準備,其實從年初開始一直到今天不下雨我就在擔心,最近幾年天氣變得太反常,人們無休止的向大地索取,卻從不知道反省,現在戈壁上幾乎都看不到綠色了,惡魔當然會回來,難道還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嗎?」神婆婆有點忿忿的說。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黃橋著急的問。

    神婆婆笑了:「不是我們該怎麼辦,而是我要怎麼辦,這件事你們都幫不上,鳳雅你也不行!」神婆婆對想說話的鳳雅說:「你拉不開破雲弓的,你的修行還不夠。」

    方羽攔住為神婆婆說他們幫不上忙憤憤不平的黃橋和杜若蘭:「你們真的幫不上忙,那不是普通人力所能對付的。」說完也不理對他瞪眼運氣的倆人,對神婆婆說:「婆婆,破雲弓就交給我吧!」

    神婆婆一言不發的看著方羽,碧眼裡神光暴射,方羽也連眼都不眨的看著神婆婆,雙眸中也異彩紛呈,一陣小風在兩人之間形成,轉眼間變成一股旋流迅速往四邊逼出,黃橋和杜若蘭立刻覺得呼吸困難,胸上象被壓了塊大石一樣,想站站不起來想說話說不出來,就在難受的忍不住的時候,身下的椅子象被人推著一樣開始往後退起來,一直退到牆角兩人才覺得能喘過氣了,這時他們看到鳳雅的椅子也在往後退,不過很慢,椅上的鳳雅好像在用勁一樣臉憋的很紅,沒幾下也退到牆角了,細心的杜若蘭看到鳳雅低下頭去的臉上有淚光在閃動。而此時黃橋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木桌兩邊的方羽和神婆婆,他看到神婆婆的臉慢慢變紅,頭髮慢慢立起,而方羽卻神態自若。

    方羽估計神婆婆已經能大體試出自己能力了,就微笑著示意要收了,一轉眼房間裡一切恢復正常,神婆婆微喘著笑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婆子現醜了。我這就去取破雲弓,大家稍候。」說完轉身進了裡屋。

    「你倆剛才在做什麼?」杜若蘭和黃橋不約而同的一起問。

    「那是婆婆在試他的能力,看他有沒資格用破雲弓。」鳳雅代答到。

    「試什麼能力?破雲弓是不是畫裡面的那個大弓?」

    「是啊,就是那張弓!那要有非常能力的人才能拉的開,連婆婆都只能拉個半開。」

    「哦,噯?方羽你也是通靈者嗎?」杜若蘭忽然問到,還用奇怪的眼神瞄著方羽,好像在看大猩猩。

    「就是啊方羽,我怎麼也不知道你會這些東西的?好小子,你給我老實交代,怪不得我覺得最近你老是怪怪的。」黃橋也火上澆油般一付不依不饒的樣子,方羽苦笑著剛要否認,「他不但是通靈者,而且我敢說他是大地上最厲害的通靈者之一,我看連婆婆都不如他。」鳳雅說出了她的判斷。「鳳雅說的沒錯,方羽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通靈者,老婆子連他的一半都不如。」從裡間提著個近人高的金黃色大弓出來的神婆婆也肯定的說。方羽有點彆扭的搓了搓雙手,也不再解釋什麼,伸手接過破雲弓,仔細打量起這個雲靈族的神物:整個弓份量很輕,一點不像它外表那樣給人的厚重,大約有一米六長,弓背有一握粗,手握上去感覺很奇怪,非木非金,看不出是什麼材料,通體曲線流暢,讓方羽這不知道什麼是好弓的人也能直覺到力量和協調,通體是金黃凸出的怪花紋,弓頭兩邊是刻畫的栩栩入神的一個拳大的狼頭,順著半仰的彎度,雙目圓睜,血口大張,彷彿在嚎月。弓弦也呈淡黃色,小指粗細的弦身繃的緊緊的,有點半透明的樣子。方羽的眼光又落在獸皮箭囊裡的九支長箭上,箭很長,有一米三左右。抽出一支細看,通體也現金黃,有中指粗,箭身很重,後面定向的不是常見的羽毛,是也和箭身一樣的材料作成的小飛羽,三角的箭頭相當的鋒利,閃著耀眼的金光,一股殺氣隱隱在上面流轉。

    方羽無聲的點點頭放下長箭,此時黃橋忍不住站起來拿過大弓,立馬橫橋的想拉開試試,神婆婆方羽他們微笑看著也不阻攔,結果黃橋掙的滿臉紅暈,大弓卻連動都不動,此時杜若蘭上前助陣,雙手握住弓背,也用勁往外拉,兩人吐氣開聲,再三的試了好幾次,汗都弄出來了,大弓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只好悻悻的罷手。神婆婆眼光一轉,看到一旁的鳳雅也一付躍躍欲試的模樣,就笑著點點頭。鳳雅見狀大喜,走到大弓前合掌默祈後,伸手拿起神弓,弓箭步一拉,一直以來靜水無波的俏臉上神色肅穆,長吸了口氣後,臉上泛起一抹異紅,吐氣開聲後雙手一用力,大弓發出輕鳴,又吸口長氣,再拉,大弓微微張開了寸許,鳳雅兩手發顫,再也拉不開絲毫,苦笑著鬆手,一聲有若龍吟的異響後,大弓恢復原樣,弓弦輕顫不止,龍吟聲半響方絕。鳳雅的臉上一片淒然,無言放下大弓,退到神婆婆身邊。神婆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全無一點責怪的意思,而她的心裡就更難受了。方羽見狀長身而起,一吧拿起大弓笑到:「我來試試!」馬步一拉,凝神聚氣,神弓龍吟大起,整個弓身黃芒爆漲,方羽輕喝一聲「開!」神弓立時弓開如滿月,方羽雙手堅若磐石,一轉身,後手一鬆,一聲殷雷般的龍吟響起,兩丈外的一張空木椅一聲輕響,應聲炸成粉末。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方羽有點尷尬的放下大弓,歉意的對神婆婆認錯:「不好意思,沒想到會把椅子給弄壞,這弓太厲害了。」

    神婆婆一臉的笑意:「沒想到神弓在小友的手裡能有這麼大的威力,小友看來已經修行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了,明天我們的勝敗就全仗你了。我代表我們戈壁上十六個大族正式請小友援手消滅查思丹!」說完離座而起,對著方羽深施一禮,鳳雅也一起鞠身為禮,竟然是雲靈族面對尊長的大禮。方羽忙不迭的離座避在一邊還禮:「千萬不要客氣,這是大家都應該做的,小子受不起……」神婆婆直起腰:「那老婆子也就不客氣了,等會兒戈壁十六組長者都要來討論明天的事,方羽你要不要參加?」方羽心念一轉:「不了,我們先去休息了,需要的時候請婆婆叫一聲就好。」「也好,鳳雅你先安排大家去梳洗休息,趕了一夜路也夠累的了。」轉頭又對方羽說:「明天我們準備在離這一百里的戰魔灘上開始,你好好休息,咱們明天早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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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20:23:23 |只看該作者
者字篇 旱魅 下
    方羽在小樓的客房裡痛痛快快的洗了個熱水澡後,覺得全身精神煥發,剛換好衣服准備出去吃點東西時,鳳雅端著一個托盤微笑著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也剛洗完澡的黃橋,托盤裡是香氣四溢的四個菜和三大碗米飯。手腳利索的擺好飯菜,鳳雅忍不住對浴後顯的更加精神煥發的方羽多看了兩眼:“來,吃點東西,看合不合口味。”目光一轉,看到黃橋不懷好意的眼光,素面上不由一紅。

    方羽瞪了黃橋一眼。忙說:“謝謝,給你添麻煩了。”

    低著頭不看他,鳳雅輕輕的說:“你們先吃,我去看看杜小姐梳洗完了沒。”說完快步出去了。

    方羽對著嘿嘿笑的黃橋橫了一眼:“二哥,你怎麼現在變的這麼……”

    黃橋又是一笑:“兄弟,我看你這次是犯桃花了,這個鳳雅和那個杜小姐對你可是大有意思呀,哈哈”

    “別亂說了,大家才剛認識怎麼能這麼背後說別人呢?”方羽正容說。

    “好好,不過了,我等著看,呵呵。”黃橋作了個鬼臉,眼珠一轉,想起來個事,也正容道:“方羽!你老實說你什麼時候學了那些東西的?我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過?”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方羽。

    “學了什麼?還不快吃飯,菜涼了不好吃。”方羽想拐話題,黃橋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筷子,瞪著眼睛說:“今天你不說清楚就別想安穩,還說是好兄弟,學了那麼厲害的東西也不告訴我一聲,今天你非說不可,不然我和你翻臉!”說著有點生氣的重重放下手裡搶來的筷子。

    方羽看到他臉都有點紅了,知道不說實話他就會真生氣了,長歎了口氣:“你真想要知道?”

    “一定要知道,除非你不當我是你二哥。”黃橋堅定的說。

    “我也要知道。”一腳踏進房間的杜若蘭也接話說。

    方羽一轉頭,就覺得眼前一亮,俏生生的杜若蘭出現在眼前,浴後隨意披在腦後濕漉漉的黑發襯著紅撲撲的臉,嬌嫩鮮潤,明眸紅唇伴著一身淡黃色的休閒裝,給人一種清麗脫塵賞心悅目的美感。注意到兩個男人灼灼的目光,杜若蘭驕傲的挺直身板,輕笑到:“沒見過美女嗎?不要象色狼一樣的瞪著姐姐看。呵呵~”方羽一笑,還沒答話,黃橋已經跳起,故作優雅的拉開一張椅子,紳士般的一施禮:“杜美女請入坐,為美女服務是紳士的義務。”杜若蘭含笑謝著入坐,明眸一轉,對著方羽笑著說:“快說啊,我等著聽呢。”被她一提醒,黃橋的神魂也歸竅了:“快說,差點讓你給混過去了,現在有兩個人在等著呢。”方羽苦笑著心想:反正要說,多一個人知道也就沒什麼了,杜若蘭看來也不象是個不明道理的人,說就說吧。臉色一正:“說也沒關系,但我要你們答應我不再對別人說起,能做到嗎?”兩人忙著點頭。受不了杜若蘭緊盯著自己的眼神,方羽目光轉到黃橋的臉上:“我們邊吃邊說。”端著碗說起從回家路上開始的經過來。

    在兩人目瞪口呆的注視裡,方羽終於說完了故事:“黃伯伯讓你來告訴我父親抓住的三個凶手,就是謝海添最後寄靈的那個姑娘一家的滅門凶手。現在你明白了?”

    黃橋心有余悸的摸著自己的後腦:“天啊,我竟然被人奪過捨,太難以置信了,怪不得我好了之後家裡人有時看我怪怪的,也不肯告訴我我房間裡的家具為什麼全換了,原來如此啊,太恐怖了。”

    “誰叫你見了漂亮MM就去糾纏,呵呵~”方羽趁機取笑,黃橋不好意思的笑起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這又不是我的錯,連聖人都同意的啊,呵呵!”

    一直沒說話的杜若蘭忽然臉有不忍的問到:“那個謝海添你到底怎麼處理了?把他消滅了麼?我覺得他太冤枉了。”看著方羽的眼神竟然有點敵意。

    “就是啊,他雖然奪過我的捨,但我還是很同情他的遭遇的,你別是真的把他消滅了吧?”有點擔心的黃橋問到。

    “沒有,他的元神現在就在天心燈裡。”方羽輕輕拍了拍胸口。

    “能讓我們看看天心燈嗎?”杜若蘭和黃橋好奇心大盛,想看看能讓方羽有天翻地覆變化能讓元神寄靈的神秘東西。方羽點點頭,從胸前取出天心燈。兩個人小心的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杜若蘭把石片遞還給方羽,又問到:“那謝海添是不是死了?還有那個女的呢?”

    “從一般意義上來講謝海添是已經死了,因為他已經沒有身體了,但從修行人的角度看他還活著,因為他的元神還在,近來他還幫了我不少忙,讓我明白了許多東西。至於那個女的,一個因為身有惡疾,另外謝海添的元神一離體就成了屍體,所以就火化了。”方羽淡淡的說。

    “哦,那謝海添還在了,能不能讓我們見見他?”黃橋和杜若蘭滿是希翼的看著方羽,方羽搖搖頭:“你們看不到的,只有修行到天眼通的人才能在功境裡看到他,還要他自己願意讓看到才行。”看到杜若蘭還要說話,方羽又忙著說:“明天還要早起,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早點休息一會。”杜若蘭悻悻的推碗站起身來:“不說就不說,稀罕麼?我吃好了,你睡吧。”黃橋也說要去休息,方羽忙站起送客,這時走到門口的杜若蘭轉頭一笑:“雖然不稀罕,但我還是不會放過你的,非把你的藏貨全挖出來不可,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我。嘻嘻。”笑著推了向苦笑著的方羽作怪臉的黃橋一把,走了。來到裡間的床上,方羽五岳朝天式一坐,進入大戰前的調息。

    從幽深的定境回來睜開眼,方羽立刻聽到一陣悶雷般的鼓聲,此時天還蒙蒙的黑著,根據他的感覺,現在應該是凌晨四點,雖然這裡天亮的要比家鄉早,但此時天還蒙蒙的黑著。“外面在干什麼?”此刻他又聽到聲浪,是神婆婆的聲音。他拉開門一看,小樓的空地上黑啞啞的站滿了人,無聲的肅立著。二樓的露台上,神婆婆滿頭披著的長長白發迎風飛舞,灰袍也在戈壁的夜風簌簌而響,她伸出的雙手迎著天,臉高高仰起,嘴裡發出串串奇異的聲音。空地的另一邊,鳳雅黑紗遮面,不停的打著一面直徑有兩米的大鼓,鼓點時緩時急,配合著神婆婆的節奏,整個空地上有一種神秘而又悲涼的東西在流動。方羽靜靜的站在門口的陰影裡,心裡有點恍然,雲靈族在搞什麼儀式,很可能和今天去迎戰查思丹有關。他自慮是個外人,還是不出聲的好。就在此刻,他聽到旁邊的房門兩聲輕響,睡眼迷糊的黃橋和杜若蘭也探身出來,他腳下一動,攔住要出聲的黃橋,又給杜若蘭擺擺手,兩人乖覺的不出聲,站在他兩邊悄悄的看。

    這時,悶雷般的鼓聲忽然大響起來,神婆婆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急若驟雨的鼓聲居然壓不下她的聲音。三聲巨響過後,鼓聲人聲一靜,空地上的人全嘩的一下全跪了下來,露台上神婆婆也跪著,三拜之後,眾人起立,神婆婆有點倦意的聲音響起:“大家回去吧,記住祖先的遺訓,好好愛護自己的族人和家園,好好愛護這世上的一切生命,因為它們和我們一樣,都是大神的兒女。如果今天到天黑雨還沒下,能走的就跟著哈瓦走吧,這裡再非樂土了。”說到這裡,神婆婆的語音有點悲哀,空地上許多人忍不住哭出聲來,方羽心裡一歎,目光掃向鳳雅,鳳雅宛若一尊雕像,不言不動,靜靜的立著,從目光裡看不出什麼表情。方羽心裡又是一歎。

    眾人在神婆婆的催促下慢慢散去。空地上的鳳雅動了,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到樓前,一言不發的對著神婆婆跪下。暗影裡的黃橋大是不解:“她為什麼跪下?”方羽搖搖頭不願作答,杜若蘭卻橫了黃橋一眼:“笨蛋。”黃橋剛要追問,神婆婆說話了:“你不能去!戈壁十六族還需要你。”鳳雅聞言渾身一震,抬頭淚眼模糊的望著婆婆,婆婆眼中透著無限愛憐但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鳳雅伏地拜了三拜,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婆婆!”

    “黃沙漫漫風淒厲,月殘星斜夜霜冷。生我戈壁,葬我戈壁。鳳雅何必太癡?起來吧,莫讓貴客笑話。”

    “傷別離乃是人之常情,小子怎敢笑話!婆婆,現在就走麼?”

    “現在就走,要趕在太陽正中前到戰魔灘,不然就來不急了。”拍了拍手,樓後有個人牽了兩匹馬過來,方羽眼利,看到是哈瓦老爹的小女兒烏麗。

    “怎麼是兩匹馬?那我們怎麼去?”杜若蘭叫了起來。

    “兩位就不必去了,好好休息一下。”

    “那怎麼行?我們跑這麼遠來就是為了……”

    “為了干什麼?看熱鬧?”方羽不客氣的打斷了她的話,對著黃橋:“二哥,今天的事你們幫不上忙,就聽我一次,留下來陪著杜小姐,如果到天黑……到天黑還不見雨下的話,就帶著杜小姐和哈瓦老爹他們一起回去吧。”黃橋聽出味了,一把拉住方羽:“你的意思是有生命危險?不行,我也要去,不然我回去無法交代。”方羽一笑:“二哥,你看我象短命的人嗎?我不會有事的。”頓了頓他又一笑:“不過讓你們干等也太舒服你們了,杜小姐,”也不理杜若蘭擺給他的冷面:“你和鳳雅醫者一起准備一下醫療的東西好嗎?說不准我們回來用的著。你正好也和鳳雅醫者借此機會切磋一下醫術,拜托你了!”杜若蘭因為他的可氣而冷起的臉這會兒才稍微舒展一點,點了點頭,還是賭氣不說話。方羽又對黃橋說:“二哥你就給她們打個下手。”黃橋知道再說也沒用,用力點點頭:“兄弟,你一定要小心啊!”方羽拍拍他的手,輕輕挪開身子,對一直含笑望著他的神婆婆展顏一笑:“走吧,婆婆。”身後,傳來杜若蘭的聲音:“自己小心點啊,知道嗎?”方羽回頭笑應,看到杜若蘭臉上滿是關切。走下樓,接過鳳雅手裡的破雲弓和箭囊,“請保重!一定要和婆婆安全回來!”鳳雅低下頭輕聲說到。“一定回來!”方羽和婆婆一起接過馬韁,翻身上馬。一直沒說話的烏麗淚眼迷蒙:“婆婆、方大哥一定要戰勝回來啊,烏麗等你們!”方羽堅定的點點頭,神婆婆也憐惜的摸了摸她的頭:“一定!”烈馬長嘶,兩騎在眾人的目光裡迅速遠去。

    一口氣疾馳了約七八十裡的路程,座下的伊犁馬渾身大汗淋漓。方羽也從最初的緊張中松弛了下來,望著前面白發迎風的老人,心裡充滿了敬慕,近五個小時不停的急馳,神婆婆居然一直馭馬領先,就算前面在黑夜裡,速度也沒慢下來過,哪裡象一個已經百歲的老人?倒是方羽自己,因為不是經常騎馬,再加上路不熟,還緊張了好一會。直到三個小時前天大亮才快了許多。天開始熱了起來,太陽毒毒的照射下,迎面的風開始發熱,面前的路也逐漸崎嶇起來。放眼望去,前面全是黑糊糊的亂石灘,最小的石頭也有籃球那麼大,全是黑黑的顏色,目及之處,亂石灘中央有塊紅色的空地中間是個大石台,也是赭紅色。“那裡莫非就是戰魔灘?”方羽心裡暗想。就在這時,前面的神婆婆一勒韁繩,奔馬嘶鳴人立而起,突然停住,一轉馬頭,神婆婆對跟來的方羽笑道:“還有近二十裡就是戰魔灘了,騎馬過不去,咱們要辛苦自己的雙腳了,你還能堅持住嗎?”

    “就是那看來很怪異的紅石台那裡嗎?”

    “是啊,就是那裡,我倆要趕一陣子了,不然就晚了。現在都九點多了。”神婆婆看了一下天說到。

    “那就趕快走,馬怎麼辦?”

    “由它們自己去,它們認得回去的路。”

    忍著腳下開始發燙的巨石反射上來的熱浪,方羽和神婆婆終於踏上了亂石林立的灘中央那塊紅色的空地,看慣黑黢黢的亂石灘後,面前的紅沙地有一種份外妖異的鮮艷,空地方圓有百丈大小,叢草不生,中央那塊紅石台高有兩丈,上大下小。方圓五丈有余,在頗為平坦的空地裡突兀的伸起,就象一個紅蘑菇。踏上空地的一剎那,方羽就覺得好象進了一個大蒸籠,四周的空氣全是燙的,腳下熱的象要冒煙,同時,全身的血脈狂漲,心也劇烈跳起,一種煩躁感立刻在胸中突起。他一驚,望向身邊的神婆婆。神婆婆一直白白的臉此刻也紅雲滿面,雙手拇指扣中指手背靠在一起扭在胸前,瞇著眼睛嘴裡在念著什麼。方羽一看明白了,這地方不太對勁,神婆婆已經在用法自助了。他也一凝神,雙手握固,暗運清心訣,轉起九守功,清心守弱,勁氣九轉,靈台立時一片清明,熱浪也仿佛離身而去。

    “方羽你好深的修為!”已經恢復常態的神婆婆見狀贊到。

    方羽一笑,把身上背的破雲弓取下拿在手裡:“婆婆,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我們上戰魔台祈雨,看看大神是不是已經拋棄我們戈壁十六族了。”神婆婆有點不安的說。

    日影轉動,轉眼接近正中。戰魔台的中央,神婆婆已經合眼凝神的站了許久,方羽持弓在一旁守候,目光過處,無邊無際的戈壁暴露在太陽下,地面仿佛有熱氣升騰,天空不是常見的萬裡無雲的蔚藍色,大片大片的土黃色的雲霧在向正中的太陽靠攏,四周靜的有點怕人,就好象天地間只有自己的那種寂靜,一點也沒有惡魔要出世的那種感覺。方羽無聲的笑了笑,他倒是很享受這種安靜和空曠。目光轉向站在最高處的神婆婆,此時她開始動了,雙手揮舞著灰袍的大袖,象是要扇起風,嘴裡有奇怪的聲浪發出,全身的灰袍隨著揮動和逐漸升高的咒語開始漸漸漲起,一種莫名的能量在她身邊聚集,方羽感覺的到。神婆婆低沉的聲浪越來越響,但是聲調不高,聲浪真象浪一樣越傳越遠,整個戈壁的天地裡仿佛全是她低沉的聲音,戰魔台上積聚的能量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強,方羽開始感受到能量對他的壓迫和排斥,但他受得了。天上土黃色的雲霧開始快速的向太陽包圍過來,天色有點暗淡。神婆婆揮動的雙手開始上舉,當雙手伸至頭頂的一瞬,雲霧也正好把太陽遮住。雙手高伸不動如雕塑,神婆婆仰臉向天,大聲反復念著一段急促的咒語。天空雲霧急轉,越積越厚,戈壁上也越來越暗,隱隱有風的動靜。神婆婆的咒語念的更急了。果然有風在吹,神婆婆披在肩上的白發在飄動了。方羽心裡暗喜,如果祈雨成功,查思丹就不會復活,旱魅出現的地方天是不會下雨。而現在風生雲起,看來大有希望。神婆婆看來也大受風的鼓舞,口中的咒語念的越急,雙手催動的能量也越強了。風大起,吹的兩人一灰一黑的衣袂飛揚。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腳下的戰魔台忽然劇烈的搖動起來,整個空地上紅沙如沸騰般的起伏起來,四周的空間剎時變的火熱,空氣中的涼意和戈壁上的風象被空地吸干一樣迅速消失無蹤。就在台上的兩人剛要從震動中醒過神的一刻,戰魔台又大震一下,一道耀眼的紅光沖天而上,紅影裡依稀有物翻騰起伏。站在中央的神婆婆被紅光一掠而過,一聲厲叫的同時,全身立時如被抽干水份的干屍一樣開始龜裂,身上的灰袍灰飛湮滅,從頭到腳變的焦黑,蜘蛛網般深深龜裂的鴻溝裡,血液,干枯成深褐色的污跡,五髒六腑蒸發成刺眼的鹽鹼,向著天張開的手指,枯骨般枯裂斷落!一時間戰魔台上能量激蕩交錯,紅芒四射。

    方羽心膽欲裂,氣運雙臂,黃芒大漲中破雲弓連發三箭,殷雷聲中三道激光般的黃芒向紅影電射而去,緊接著紅光中一聲驚天動地的慘號,紅光象光雨般的炸開,一團若實若虛的紅霧彌漫開來,又是三聲殷雷般的弦響,三道黃芒穿霧而過,紅霧中傳出一陣沙啞干澀邪惡的狂笑:“愚蠢的人類,當我查思丹再次君臨大地時,有形的武器就再也傷害不到我了,哈哈哈~”方羽不為其所動,干脆閉起看不透紅霧的雙眼,全身毛孔大張,進入胎息真境,關閉六識,純以靈神捕捉到目前還沒真正見到的惡靈。靈神深入紅霧,在一片鬼哭神號邪惡暴虐的迷蒙中准確的找到灼熱的惡靈本體,神動意隨,三支箭悄無聲息無光無影閃入紅霧,靈神只覺得惡靈邪惡強大的本體大大一震,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哀號,伴著到這時才傳出的悶雷般的弦響,音波震的腳下堅硬的紅石台出現裂紋,方羽也覺得腦門一昏,險些暈了過去。急轉真息,天地間浩然之氣湧入全身,這才站穩腳跟。

    哀號聲落,紅霧散盡,一個身高兩丈左右,全身紅毛豎立,頭頂長了兩支怪角的大猩猩一樣的怪物出現在神婆婆還是站立著的屍體旁,有若紅晶的兩個怪眼圓睜著,呲嘴咧牙怪叫著一雙毛爪在拔插透胸口的五支長箭,中箭處有火光閃動,一股比前面灼熱千百倍的高溫立刻籠罩住了兩丈外的方羽,方羽知道身上的黑綢衣已經開始脆裂剝落,可他已經自顧不暇,剛才最後的三箭已經幾乎用盡他全部的力量,也確實給惡靈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從惡靈無力反擊就可以看出來。現在他體內的能量只能保持他的肉體不受高溫的侵害,無力再顧及衣服了。天上濃雲漸散,毒毒的太陽又照了下來。“蓬”的一聲輕響,惡靈查思丹一觸到陽光,全身燃起近乎透明的火來,方羽目瞪口呆的看著長箭一支支在火焰裡融化滴落,旱魅胸口的傷口在火焰裡融合,倒提在手中的破雲弓登的一聲弦斷弓裂,掉在地上。

    旱魅仰天狂笑:“愚蠢的人類,本來還要過許多年我才能復活,是你們自己親手砍掉了大地上你們祖先千百年來種下的阻止我出現的希望,短短幾十年竟然能讓我獲得過去幾萬年才能得到的火的能量和千百萬草木的怨靈,看到了麼?我現在復原的多快,再過一小會兒我就能燒的你灰飛湮滅,然後我就要讓大地千裡赤地萬裡枯槁,你攔不住我的,盡管你的能量比一千年前的那兩個笨蛋更強,哈哈哈~”

    方羽全力催動真息,甚至已經運起了身外身的幻身采氣術,可在令人窒息的高溫下,整個戰魔台的四周空地邊上有一層強大的屏障攔住了身外身的去路,連天地的浩然正氣也大多攔在外面,使他不能聚集起足夠的力量發出致命的一擊。而旱魅查思丹身上,只剩下的一支長箭也正在融化。“難道我要死在這裡?”焦急中,往事一一掠上心頭。依稀,他看到父母慈祥的面容在等他平安回去,依稀,他看到黃橋鳳雅杜若蘭烏麗和雲靈族人期盼的目光。依稀,他看到讓他傷心而回的唐麗君,依稀,他看到帶給他巨變的天心燈。對!天心燈,怎麼忘了天心燈!他渾身一震:“元嬰赤子,維我心燈。元嬰赤子,維我心燈,元嬰赤子,維我心燈……”隨著他全神的呼喚,天心燈在胸口一反常例的發出冰寒的氣勁,充沛的無法言語的寒勁以比以往強大千百倍的力量擁入他的體內,全身的經脈仿佛要漲裂般的難受,身上寒氣大盛,氣勁快若閃電般的在他已經走熟了的經脈裡轉動,戰魔台上涼氣四溢,旱魅身上已經化掉一大半的長箭凝固。

    旱魅狂叫兩聲,頭頂有紅芒發出,直迎著太陽而去,全身火焰狂升,那一邊溫度重新升高。而此時的方羽全身隱隱發出青白色的光芒,雙眼緊閉,全力迎接天心燈傳來的有若無窮無盡的力量,就在全身的經脈快要承受不住而要爆裂的前夕,方羽的腦海裡出現了寄靈於天心燈的謝海添的身影,一個滿臉淒苦清瘦消沉的中年人的臉:“方羽小友,多謝你用此寶讓我寄靈,使我在絕望了三百年後還能感受到一絲人性的光輝,可是我活的太久了,已經對繼續這麼過下去沒有一點信心了,這段時間我全靠研究天心燈裡的密術繼續下來,今天終於可以讓你和天心燈真正完全融合,從今往後,你就是它,它就是你,再也不分彼此,天心燈是道家傳承無上大法的至寶,以後你會明白的。現在我報恩的心願已了,仇也不想報了,正好借此魅應劫一起消失的好,也算是積個善功。此魅外表至陽而內至陰,我的元神外陰內陽,正好是他的克星,當然還要你再射他一箭才行。永別了小友,不要辜負這瞎了眼的上蒼對你的眷顧,好好用你的能力為世人造福!別了!”身影漸漸隱去,方羽急的想大叫,但是體內勁氣激蕩,經脈將裂,說不出話來,就在將裂未裂的瞬間,氣勁在祖竅交會,全身巨震,勁氣在體內融合無間,全身飄飄欲仙。

    與此同時,對面的旱魅查思丹也狂叫一聲,全身火焰狂升,整個戰魔台上空間灼熱的仿佛要暴裂般膨脹擠壓,站在壓力中心的方羽連氣都透不過來。旱魅全身半透明的通紅,巨口一張,口中一道紅芒閃電般的射來,方羽長嘯一聲,立身處風起雲動,身體憑空消失,又一聲長嘯,身形幻現在六十丈外空地邊的一塊巨石上。無物可射的紅芒穿過空地,落在亂石灘裡的一塊磨盤大巨石上,巨石無聲的消失,周圍的亂石上青白色的火焰亂舞,轉眼變成灰燼消失。方羽看的心驚,查思丹又是狂叫一聲,巨大的身影從戰魔台上撲出,流星一樣的往方羽撲來。方羽面上定水無波,一拉弓箭步,左手前伸若握弓,右手弓開如滿月,吐氣開聲:“以有為弓,以無為箭。中!”隨著方羽的輕喝,空氣中一個巨大的箭狀物在閃進,整個亂石灘他和旱魅的空間裡空氣象被抽盡了樣變的內陷死寂,惡靈象被磁石吸鐵樣撞向空箭:“轟”一聲巨響,兩者之間亂石灘的亂石一起炸的粉碎,旱魅查思丹蹤影全無,亂石灘上只有一股燒焦了的腐屍味在空氣中回蕩,臭氣四揚。空中,一道七采的光華沖天而上,烈陽怒曬的天空裡居然響起雷聲,轉眼間濃雲密布,風起戈壁。

    方羽沖上戰魔台,神婆婆的遺體還矗立不倒。方羽強忍著淚合掌祝道:“婆婆,你安心去吧,查思丹永遠消失了,戈壁上就要下雨了!”神婆婆的遺軀緩緩倒下。方羽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狂雨中,方羽手托神婆婆的遺軀,遠遠看到黃橋和哈瓦老爹的車在向戰魔灘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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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20:23:52 |只看該作者
皆字篇 破邪 第一節




    暴雨已經不停的下了三天三夜,今天終於轉成小雨,整個戈壁上空氣前所未有的清新,星星點點的樹葉和青草綠的讓人揪心,襯著濛濛細雨落個不停的陰空,分外讓人憐惜。

    雲靈族的村裡,戈壁十六族的代表們川流不息,不眠不休的為神婆婆舉行了三天的大祭,直到今天才在陸沉了的戰魔灘火葬了神婆婆。人流慢慢散去,一直冷眼旁觀的方羽看到多數人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快樂,儘管哭聲震動四野,但擺脫惡靈傳說恐怖後的輕鬆表情,再傻的人也都能從大多數人臉上看到,就連哈瓦老爹也是一樣。只有鳳雅三天來不說一句話,蒼白的臉象被冰封了一樣,游離在眾人之外,還有烏麗,三天來的勞累和憂傷讓小臉上滿是憔悴,還在不停的小心翼翼的看顧著幽魂似的鳳雅。

    方羽輕輕揮了揮手,攔住想要過去的黃橋和杜若蘭,又用眼色攔住想叫眾人上車的哈瓦老爹,從戰魔灘回來後,作為極少數戰魔台一戰知情人的哈瓦父女,把方羽當天神一樣的看待,不同的是烏麗多的是信賴和尊敬,老爹多的是畏懼和尊敬。方羽為了避免無謂的麻煩,曾經鄭重的要求過知道內情的幾個人嚴守秘密,不要把他也參與的事傳出去,故而清淨了好幾天。他無聲的走到長跪不起的鳳雅背後,對著要對他打招呼的烏麗搖搖頭,烏麗乖覺的起身退到一邊,滿眼祈求和信賴的望著他。方羽強笑著對她點點頭,伸手輕輕拍了拍鳳雅濕透的肩膀:「逝者依依,生者還須努力,鳳雅,你要想開一些,婆婆在天有靈,也不希望她的繼承者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再說也不該讓大家都為現在的你感到擔心,你說對嗎?」

    鳳雅渾身一震,僵硬的轉過迷茫的臉哀聲道:「婆婆去了,婆婆就這麼去了,我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方羽面上一正,雙眼發出懾人的光芒,深深盯入鳳雅迷亂的眼睛,沉聲說到:「醒過來,鳳雅,你難道忘了你是戈壁上最後保護者的使命了嗎?一個通靈者自然有他的歸宿和使命,婆婆在天上看著你呢!」聲音不大,但聲聲如驚雷般炸開鳳雅沉浸在傷感失落中的心靈。鳳雅又是一震,雙眼裡狂湧出三天來頭一次的淚水,轉身抱住方羽的雙腿痛哭出聲來:「婆婆丟下我走了……婆婆啊~」聲聲如杜鵑泣血、哀哀欲絕。站在旁邊的烏麗首先忍不住也大哭起來,不遠處杜若蘭已經哭的像個淚人,在哈瓦老爹強忍著的哽咽裡黃橋也鼻子一酸流下兩行眼淚,一時間天慘地愁,戈壁上淚雨飄灑。

    方羽安慰的輕拍著鳳雅的肩頭,靜水無波的心靈裡一時間百感交加,眼前戰魔台的廢墟上葬著百年來戈壁上的傳奇神婆婆,空間裡謝海添三百年不滅的元嬰灰飛湮滅,千百年的噩夢查思丹也連腐臭味都消失的乾乾淨淨,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人們總要弄些不可理喻的事來讓人平添這麼多煩惱?人為什麼要這麼活著?越想越煩惱,他覺得很不舒服,長吸了口氣,拋開思緒,覺得還是老子說的對,「清淨為天下正」。這時他感到鳳雅抽動的肩頭慢慢靜了下來,於是伸手扶起為才發覺抱著他雙腿哭了半天而覺得不好意思的鳳雅,無視鳳雅因為霞生雙頰而平添了無限秀色的俏臉:「我決定現在就要回去了,以後可能相見無期,你要自己保重!」頓了頓,彷彿不忍看到立時面無人色蒼白可憐的鳳雅,低下頭避開鳳雅哀怨動人百味皆陳的明眸,輕輕說到:「破雲弓在我手裡被毀,又沒能救回婆婆,是我此行最大的遺憾,往後戈壁十六族還有許多事要你來做,這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千萬不要拒絕!」

    長吸一口氣,方羽抬起頭,伸手握住鳳雅冰涼的纖手,全身的濕衣無風自動,開始膨脹起來,眉心處七色光芒流轉,一道若有若無的光柱罩向鳳雅的眉心,雙手裡狂湧入溫熱的勁氣,鳳雅輕嗯了一聲,全身火熱,面生赤霞,濕濕的長袍也漲大了起來。正在不遠處等候的黃橋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逐漸發出七色光的兩人,哈瓦老爹已經跪伏在地上念著聽不懂的經文,全身不住顫抖,烏麗也跪在地上念同樣的經,但還是不停的把好奇的目光偷偷掃向方羽和鳳雅。黃橋呆若木雞,杜若蘭卻大感興趣,繃大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奇境,心裡覺得匪夷所思,剛剛因為方羽拉鳳雅素手而產生的不快早已拋到九霄雲外。鳳雅的素面越來越紅,連雙手都變的深紅,全身勁氣縱橫,腦海裡異像叢生,就在這時耳邊傳來方羽清越的吼聲:「抱元守一,聚氣凝神!」聞聲腦海一清,鳳雅全神接受氣勁和光柱的鍛煉。小雨越來越小了,黃橋他們驚奇的發現方羽周圍五丈方圓裡沒有一點雨絲落下,到了他和鳳雅頭上三丈就好像被什麼東西隔開了一樣斜斜的滑落,就在這時,又聽到方羽一聲輕喝:「慧眼渡神,靈手傳功。固!」全身的光芒一漲皆滅,鳳雅火紅的面頰迅速轉成白玉般晶瑩的玉白色。

    方羽輕輕收回手,深看了緊閉著雙眼加速收功的鳳雅:「你要在這裡收上一個小時才能完全吸收我傳遞給你的能量,千萬不要讓婆婆和我失望,我走了,保重!」轉頭的一剎間,他看到鳳雅緊閉的雙眼裡有兩滴清淚落出。愛憐的拍了拍不捨的望著他的烏麗的肩膀:「方大哥要走了,你和你父親在這裡等鳳雅醫者醒了再一起走,不要說話,我知道你的心意,有空我會來看你們的。」烏麗用力點頭,雙眼已經濕潤。微笑著拒絕了哈瓦老爹的挽留,方羽和杜若蘭坐上黃橋的沙漠王絕塵而去。

    凌晨時分,車駛進玉門關,路上車少人稀,曾經佈滿沙塵的街道上讓入暮才歇的雨洗刷的十分乾淨,呼吸著清涼的戈壁風,沒找到學生們的杜若蘭興高采烈的跑了回來:「他們已經回去了,我們現在怎麼辦?」嘴裡說著我們,眼睛卻只看著不出聲的方羽。黃橋心裡暗笑,也不由的問方羽:「咱們找個旅館休息呢還是繼續走?」

    方羽沉凝了一下:「我看買點吃的東西繼續走吧,杜小姐你覺得的呢?」

    「我也贊成繼續走,後天我有課不能再耽誤了。」

    敲開一家小吃店,買了點水,冷饅頭和肉乾鹹菜,三個人繼續上路。

    慢慢的嚼著冷饅頭,方羽又有了被監視的感覺,腦後和左臉有目光盯著的灼熱感,他知道杜若蘭又在古古怪怪的盯著他看了,從離開雲靈族上車開始,他借口疲倦欲死、合起眼裝休息起,杜若蘭就用一種古古怪怪的眼光盯著他不放,也不出聲打攪他休息。他覺得渾身彆扭,脖子僵直的裝了一路睡,再也無法保持定水無波的心境,他也奇怪自己為什麼對她始終有點排斥,按理自己在有奇遇前就不是這麼窩囊的人,有奇遇後心境更是若海納百川般寬廣,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同樣靚麗出眾的鳳雅就給他完全不同賞心悅目的感覺,雖然他心裡隱隱覺得不止賞心悅目那麼簡單。杜若蘭給他的感覺同樣深刻強烈,但他就是無法坦然的交流,到底是為什麼麼呢?他想了一路。

    後半夜夜涼如水,車內的空調轉個不停,杜若蘭的目光也盯著不放,方羽在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後早就放棄思索了,微微調節了一下能量,讓車內的人精神煥發,一點都感覺不到趕路的疲勞。黃橋在後半夜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車內鐵樣的寂靜:「方羽,你離開的時候對鳳雅做了什麼?」

    通過一路的沉默,杜若蘭也敏感的察覺到了方羽對她的有意冷落,聽到黃橋問話,也不出聲,只是仔細等著聽方羽的回話,一面心裡在暗暗尋思:「到底自己那裡真得罪他了?他一點不像是個小心眼的人。」越是想不明白,她對眼前這個一路上連頭都吝嗇一轉的神秘青年越是覺得有興趣:「一定要弄明白他是個怎樣的人,還藏了些什麼希奇古怪的東西!」她暗下決心,一半也是她為了維護身為出色女性的矜持。

    「也沒什麼,只是為她加強了一下本身的能量和傳了她一點小技巧而已。」方羽淡淡的答到。

    「什麼技巧?我怎麼沒見你給她說太多的話呀?」黃橋追問。

    「呵呵~說了你也不明白,是道教天師派的五雷天心法,我直接用慧眼渡神種在她腦海裡了,不用比畫著教的。」

    「有什麼用,那個什麼天心法?是不是你天心燈裡的功法?能不能也給我種種?」黃橋扭頭有點貪婪的望著他。

    「注意開車,你不能學這些的,你沒修道的基礎。天心法也不是天心燈裡的東西,用處不太多,你知道了也沒用。貪心鬼!」輕笑著推了黃橋一把的方羽答到。

    「哦,那就算了。」

    本來想著黃橋會不高興的杜若蘭有點驚訝的發現黃橋淡淡應了一聲就專心開車了,臉上一點都沒有不開心的表情。她心裡有了計較:「眼前這兩人關係真的非同一般的好。」咬了咬牙,做著看方羽冷眼的準備她出聲了:「那,那你看看我怎麼樣?能學嗎?」

    方羽聞聲轉過頭仔細打量著她,還沒說話,黃橋就輕笑道:「你更不行了,呵呵~」杜若蘭忍著崩崩的心跳,有點羞怒的橫了轉過頭的黃橋一眼,明眸微斜半嗔半羞掃過方羽,她敏銳的感覺到方羽明顯的一震,本來光華閃爍的雙眼中忽然有一層陰雲一閃而過,雖然只是一剎,但她清楚的感覺到方羽在那一下子陷入一種憂鬱傷感的心境,雖然方羽轉眼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但她還是感覺到現在的方羽很軟弱。

    「你要是能早點遇到明師的話,你在通靈的路上會有和你現在的醫學一樣的成就,現在已經晚了。」方羽無意識的揮揮手,彷彿要把什麼東西趕走似的說著,迅速轉過頭,車內重新陷入沉默。

    上午九點,車進入嘉峪關,匆匆吃過飯,給車加了點油,三個人重新上路。方羽從被杜若蘭發現眼裡的陰雲後就一直寡言,老是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明顯的有點失神,和來時的他大有不同。黃橋也感覺到了異樣,問了幾次見他只說沒事,也再不去管他,只管和有點擔心的杜若蘭說笑:「別理他,我這兄弟有時候就這樣,死心眼,要是心思鑽到一件事裡啊,九頭牛都拽不出來。」轉頭看了魂遊天外的方羽,他又笑到:「當年,他為了一個認識不到七天的姑娘,硬是追到南方去了,一去就是近一年,你說是不是死心眼?呵呵~」他笑著扭車內的倒車鏡想看杜若蘭微笑的表情,沒想到看到的是杜若蘭一臉警告的神色,他心裡一驚,還沒來的及側頭就聽到耳邊響起方羽炸雷般的怒吼:「二哥!」他一腳跺住剎車,苦笑著摀住耳朵,對著怒目相向的方羽賠禮:「好好,我不說就是了,是我嘴碎,我大嘴巴。我耳朵都快聾了,杜小姐你來開吧,我們方少發脾氣了,不想看到我!」

    杜若蘭竊笑著和他換過位置,側頭瞄了方羽一眼:「幹嗎嘛,說說又死不了人,震的人家耳朵到現在還嗡嗡響呢。」

    此時方羽也從剛才的羞急裡恢復過來,臉色有點發紅,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我不太想提起這件事,剛才有點情急,呵呵~」

    「沒關係的,人誰都有傷心的隱私嘛。」遲疑的又停了停,小心翼翼的問到:「我,我是不是和她有點像?」說完她不安的看了方羽一眼,還好方羽只是眉頭皺了一下,沒有想像中那樣有激烈的反應,她膽子大了一點:「是不是有點像?」

    方羽遲疑了一下:「也不是很像,只是有些動作和表情很像。」

    「哦,明白了。」杜若蘭這才明白一路上被排斥的根本原因,自尊心一得到滿足,好奇心又大盛:「她漂亮嗎?」

    「當然很漂亮了,不漂亮我兄弟能追她?」斜倚在後坐的黃橋故態復萌搶著回答。

    這次方羽再沒理他,有點倦意點了點頭:「對很漂亮!」說完合起眼,顯然不想再說這個話題。

    車在西部不多見的寬闊直路上飛馳,黃橋有點擔心的伸頭看了看速度:「哇!一百八啊,你想自殺啊?」

    杜若蘭眼都不眨:「住嘴!沒學過交規嗎?不要和駕駛員說話。」

    方羽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黃橋有點難堪縮回頭:「又是我的錯?我從現在開始不說話了,你們別招惹我啊,哼!」

    杜若蘭車速不減微笑著說:「求之不得!」

    路上綠色漸濃,下午在武威吃過飯後,沙漠王一路狂飆,終於在入夜時分進入省城,習慣了一路上的荒涼與空曠的三人互看一眼,知道離別的時刻已經到來。在杜若蘭的要求下,方羽勉強互換了聯絡的電話,婉拒了杜若蘭留客的誠意,硬拉著不想走的黃橋和杜若蘭在醫學院門口握別,直到車離開省城,方羽的眼前耳中鼻裡彷彿還有杜若蘭香水的味道,臨別秋波的嬌媚和讓他深覺不安的話語:「我還會找你的,現在像你這樣的怪物不多了,我不會輕易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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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字篇 破邪 第二節




    深夜,他終於回到了家裡,坐在臥室的床上,臨入定前想:「我一定要解決感情的困惑,避不開的!」到今天他才知道情傷只是在一種更深的層次深埋著,天心燈解決不了感情的事,只有自己去闖過感情關!下了決心的他長吸一口氣,進入無憂的大定。

    旱魅之戰一年後的三月,方羽又來到當年狼狽而逃的城市。一出機場,坐車進了城中心廣場,下了車看著草長鶯飛的名城,方羽嘴邊有了澀澀的笑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灑脫的搖搖頭,大步走向他熟悉的那一區,先找旅館安頓。一年來潛心鍛煉,方羽氣質風度和當年又大有不同,身形更加修長玉立,完全沒有了他初來此地時的雄壯魁梧,臉上也始終帶著和善的笑容,雙眼裡神光不再,發著就像最好的玉一般柔和溫潤的光芒,一頭披到肩上烏黑閃亮的長髮蓬鬆的迎風輕揚,一身可體的煙灰色西裝三件套更襯托他出眾不凡而又溫文爾雅的氣質,心境更如朗朗青天,空空蕩蕩不滯一物。有了準備,他才來這裡了結情關。

    歪在旅館的床上,方羽深埋心底的回憶又一次泛起漣漪!

    那是三年前的一個夏日午後,剛畢業不久的方羽在小鎮邊上的龍首山涼亭裡看小說,清風徐來,樹陰遮日,耳邊黃河的濤聲不絕於耳,小六角亭裡方羽斜倚在石椅上,懶散的翻著沈三白的浮生六記,不時的端起石桌上的杯子喝上一口清茶,好不愜意。涼亭離家不太遠,所以方羽就拎著暖瓶和茶杯上來消遣。沈三白的六記方羽手上只有四記,用了兩個多小時看完四記後深覺遺憾,重重的手裡的書拍在石桌上,看著眼前的樹木發呆,還沉浸在書裡的悲涼不能自拔,自古情深不壽,紅顏薄命,夫付何言!就坐在那裡發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他輕歎了口氣,決心不再為古人傷感,剛要起身收拾東西下山時,忽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女聲急叫:「別動!就畫完了,再等三分鐘就好了,拜託!」

    他一驚,坐著不動,也不回頭:「你是在說我嗎?」

    「當然在說你了,這裡又沒別人,真是的,別動啊,就畫完了。」

    他有點明白了,原來是有人在以他為目標畫畫,他壓下想扭頭看看的衝動,全身僵直的坐在那裡等著,心裡不住的尋思:「這會是誰呢?聲音很陌生,不像是小鎮上的人,小鎮很小,大多人都互相認識的,普通話也沒這麼標準。」

    就在他亂想的空裡,聽到一陣紙響,一張紙從肩上伸過來:「完了!送給你,看看畫的好不好?」

    他接過畫紙先不看,起身轉頭看看來人是誰。就覺得的眼前一亮,面前是一個從沒見過的靚女:引人注目的修長雙腿裹在一條略現發白的舊牛仔褲裡,配著雪白的襯衣,更加突出引人的曲線,像男孩一樣的短髮下線條優美的瓜子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隱含笑意,背著一個大畫架,右手裡玩著一支鉛筆。給人一種明朗而又爽潔的美感。

    「你不看畫光看我幹什麼,沒見過美女嗎?嘻嘻~!」那姑娘被看的有點不好意思,微紅著臉笑他。

    方羽的臉騰的一下全紅了,連脖子都通紅,低著頭顯的手足無措:「對不起!對不起!就看畫就看畫……」一邊手忙腳亂的打開手裡的紙。

    「嘻嘻,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害羞啊,看臉都紅的可以當顏料了,呵呵~」那個姑娘被方羽的樣子逗的笑臉如花。

    方羽穩了下心神,口裡喏喏的說:「見笑了~啊!畫的真傳神,輕輕幾筆就勾出神韻來了,厲害!」此時的方羽完全被手中的素描吸引了,完全忘了剛才的羞意。

    「還過的去吧?就送給你好了,嘻嘻~」那女子走過來說。

    「那就謝謝啊,你是來旅遊的嗎?小鎮上沒見過你啊」

    「你怎麼知道的?這裡的人你都認識嗎?說的那麼肯定!」

    「是啊,小地方誰不認識誰啊,請坐下來說話,俗語說站客難打發啊,呵呵~」方羽這會兒完全正常了,說話也輕鬆起來。

    「嗯,好吧,就和你聊聊好了,看你也不像壞人,嘻嘻~」嬌俏的歪著頭想了一下,那姑娘取下背著的畫架放到石桌上,在方羽的對面坐了下來。

    「壞人?我……」方羽被她的話弄的哭笑不得,輕搖著頭也坐下。「我叫方羽,是本地人,歡迎你到小鎮來旅遊」

    「我叫唐麗君,南方人,今天剛到,來這裡寫生旅遊的。謝謝,你們這裡的人很好客!」

    「不客氣,這是應該的,只有這樣,旅遊的人才會多來啊,對了唐小姐,你是學繪畫的嗎?你畫的真好。」

    「是啊,我是學油畫的,明年就畢業了。哦?你在看這書嗎?」她順手拿起桌上的浮生六記有點驚訝的問到。

    「是啊,今天閒著無聊,就拿來看看,書寫的很不錯,你看過嗎?」

    「看過,但我很後悔看這本書,我看你剛也在摔書,是不是也覺得很不舒服?」

    「是啊,他們夫妻感情太好但遭遇太慘,讓看的人都覺得惋惜。讓我到現在都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啪!」她把書往桌上一撂爽快的說:「不說這個了,讓人不開心,你知道那裡好玩嗎?給我當個導遊如何?」

    「好啊,沒問題,我帶你去幾個好地方,反正我也閒著。」方羽開心的整衣而起,一邊快速的收拾東西一邊問她:「我家就在山腳下,你要不要先去坐坐?我要把這些東西先拿回去。」

    「啊,不了,我就在這裡等你好了,你快點啊。」

    「好的,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好。」方羽也不強求,衝著唐麗君展顏一笑,飛快的望山下跑去,覺得特別興奮,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用肯定是他最快記錄的速度跑回涼亭時,發現唐麗君正用好奇和想笑的微笑迎接著他,他本來就因激烈奔跑而有點發紅的臉更紅了,心裡也罵自己今天真是很窩囊。還好唐麗君沒多說什麼,他才輕鬆了許多。

    接下來的六天裡方羽覺得天地從沒有這麼美麗過,一草一木都顯得那麼可愛。時間也從沒這麼忽快忽慢過,當他帶著唐麗君漫山遍野尋幽探密出遊的時候,時間過的飛快,等回到家等天亮的時候時間慢得像蝸牛。他覺得他現在快活的像在燃燒,當唐麗君被他逗的笑不可支,人若春花般爛漫的時候;當唐麗君被他妙語如珠博引旁證的景點傳說吸引的妙目放光的時候;當唐麗君被湖光山色迷的畫筆不停而他坐在身邊吹蕭相伴的時候。

    當快樂的七天轉眼而過的時候,他發現他已經深深喜歡上這個外地來比他大一歲的少女,雖然她一直不願意跟他到他家去做客,一直不讓他花錢買東西送她當紀念。但他敢說她也已經很喜歡他了,雖然他以前從沒談過戀愛,但從離別前她不開心的樣子和離別揮手時眼角的淚光他就懂了。一定要到她住的地方去找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告訴她!當車把他的心也一起帶走時,他暗裡發誓。

    他意興闌珊的回到家,晚飯後他期期艾艾的說起唐麗君,卻發現父母似笑非笑的在專心聽他說,他覺得很彆扭,不知道父母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等他輕描淡寫的說完後,通過父親的嘴他才知道小鎮上這幾天傳言已經很多了,都說他整天領著個漂亮女人到處亂跑,連親朋,長輩見了都不理,恐怕是被那女人給帶壞了。還有好多好心人專門到他家裡給他父母來說這件事。他一聽頭都大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小鎮上的人還這麼古板,不過他也有點暗驚自己最近的燃燒,這幾天說實話他眼裡心裡除了唐麗君外就沒別人,這一點在父親說昨天在路上看到他和唐麗君笑談、而他無視而過的時候就得到了證明。在路上連父親都沒注意到,更何況外人呢。

    當他面紅耳赤的為這件事道歉的時候,微笑著看他的母親說話:「羽兒,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姑娘了?」當看到他紅著臉點頭時,母親有點高興又有點感慨的說:「我們小羽長大了,知道喜歡女孩子了,哈~」

    他父親也似笑非笑的點著頭輕歎:「是啊,兒子大了,老子也就老了。」笑著承受了夫人的嗔眼,他又對為他們的感歎而不知所措的方羽說:「兒子,談女朋友不是壞事,不過也要注意一點啊,別迷的什麼都不知道知道嗎?不然讓人笑話。」

    「知道了爸!」方羽高興的答應著,想趁熱打鐵:「爸,媽,我想去她那裡看她」

    「不行!」他滿懷希望的語聲還沒落,父親堅決的拒絕就回了過來。

    「為什麼?我現在都已經畢業了啊。」他彷彿攔腰捱了一棍。

    「你畢業了人家還在上學呢。」

    「哦,這倒是,會影響她的學習的。那我明年去找她!」方羽冷靜了下來,只覺得很沒勁。

    「小羽,本來這是你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不該給你潑冷水,不過你是我兒子,我覺得話還是要給你說明白的好,」停了一下,方廷軒很認真的對等著他說話的方羽說道:「昨天我已經見過那姑娘了,人長的是很漂亮,氣質也不錯,不過……」

    「不過什麼?爸你說啊」方羽急問,他覺得不妙,父親的不過後面有問題!

    「廷軒,你就快說啊,看把兒子急得!」母親也在邊上幫腔。

    「不過她的眼帶桃花,田宅闊大,腰如蛇行,但鼻若管蔥,大有富貴像,不會是你的良伴,兒子你自己沒看出來嗎?」

    「爸!都什麼年代了,還說這些,我自己倒真是沒注意她的面相,不管了,反正我就是喜歡她!」方羽有些生氣了。

    「那好,等明年她畢業了再說,今年你不准去。」方廷軒也有點生氣,拂袖而去。受了十多年家傳相術熏陶的兒子居然對他的相法不相信,難怪他生氣。方羽和母親道了晚安也忿忿回房,父子倆第一次為了別人不歡而散。

    接下來的一年裡平均三天一封信的溝通陪著方羽度過了無聊而又漫長的一年,開始他寫的信多,唐麗君的信相對少點,三個月後,頻率成了共同的一個。在信裡雖然沒有山盟海誓的承諾,但雙方都能感覺到年輕的心為彼此而跳動的脈絡,連小鎮上郵局的信差們都知道每隔三天,就有方家的信來信往,四季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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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20:24:39 |只看該作者
皆字篇 破邪 第三節




    想到這裡,西斜的陽光透過窗紗灑到床上,提醒方羽時間已經不早,歪在床上的方羽長噓了一口氣,看看腕表,已經快六點了,竟在這裡想了快三個小時,回憶真是讓人神傷。他跳了起來,想找地方吃點東西,順便出去走走,兩年多沒來了,這裡變化很大,高樓林立繁榮更勝從前,明後天再找唐麗君也不晚,可能她已經嫁給那個厭物了,現在有了孩子也說不定。原本當年他離開的時候曾經發誓再也不進此城,不見唐麗君和與她有關的任何人,就當自己從沒認識過她,可隨著一系列的變化和歲月的磨合,恨意和決心都慢慢淡漠,而想弄清楚為什麼會情海突變的原因和對往日快樂的回憶卻站了上風,他從來不是個很決絕和冷血的人,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雖然他比以前更能體會感情和更會控制感情,但絕不是冷血,只是不想用方法來表達而已,他始終認為感情是神聖純潔的,不應該用手段和外在的方式來表現,儘管已經失敗了一次,他的想法還是沒有變,儘管現在很少有人能再一次敲開他的心扉。

    慢悠悠的在小吃區吃完要的一小碗素麵和一小碟下飯的青菜,方羽不自覺的走向當年時常和她一起來散步的江濱路,江濱路上綠樹成蔭,遊人如織,清風徐來。江水比以前渾濁了許多,發出青黑的顏色,江面上污物漂浮,大失情調。方羽看在眼裡,苦笑著搖搖頭,知道因為近幾年為了經濟發展,這所名城終也不免以犧牲環境為代價,犯了短視的錯誤。想當年這裡的江水除了汛期江水變渾外,一年四季水如碧玉,為名城添了不少秀色,而現在……

    方羽離開人流,一直遠遠走到江邊,還好,入鼻的江風還沒什麼太明顯的異味。放眼向江面遠望,落日餘輝,染的大半條江上紅光粼粼,雲天暮嵐,還是一如當年美麗壯觀。找到以前常坐的大石上坐定,閉眼傾聽濤聲如舊,心靈穿梭時空,彷彿又回到當年:

    「麗君,你什麼時候帶我到你家裡去拜訪伯父伯母?我都來了快半年了,你還是不肯讓我到你家去,為什麼?現在我不是已經立住腳了嗎?我在公司裡干的很好,老闆說要給我加薪呢,還說一年後要升我的職,我可是一直在為你努力著呢,」方羽拉著唐麗君的手懇求著。

    「你急什麼呀,我不是天天來和你見面嗎?你還怕我跑了不成?現在你還要再努力呢,不然我父母不會同意我倆在一起的,為了將來,你還要努力啊,到時候事業有成,我就帶你回去見我父母。」已經在一家中學當繪畫老師的唐麗君無意識的拽著披肩的長髮回答到。經過大半年的社會鍛煉,現在的唐麗君身上少了許多當年的清純和活潑,多了許多成熟和精明,人是出落的更漂亮了,身材更加的豐滿,曲線玲瓏,一頭烏黑的長髮寫意的披在肩上,一身合體的上班一族的銀灰色短西裝裙襯托的曲線玲瓏,顯得更加幹練出眾。

    方羽轉頭呆呆的看著被夕陽的餘輝映照下宛如仙子的俏臉,不由的發出感歎:「麗君你是越來越漂亮了,我真怕你被別人搶走,呵呵~」

    「死樣,又在胡說~,看我還理你不,我的心意你還不知道嗎?」半嗔的橫了方羽一眼,媚眼如絲,嬌俏的不可形容,方羽宛若被勾魂奪魄般貪婪的盯著面前的俏臉,六神天外,不覺伸手攬過身邊的佳人,吻如雨落。

    方羽來到這裡七個月後,終於在唐麗君的帶領下見到了她的家人。至此才知道為什麼唐麗君對他的事業有成與否為何那麼在意,伯母常年臥病在床,伯父退休已久收入微薄,兩個哥哥都快三十了都沒結婚,上班的地方效益很差,掙的工資也養活自己都很吃力,全家靠就唐麗君一人撐著,找個好女婿是全家的希望。還好方羽的家世背景和現在的一切能讓她父母接受,唐家待他就如一家人。他自己從此以後在工作上更加努力,一心要成為唐家的快婿。但在沒有論及婚嫁前,好強的唐麗君拒絕接受他的資助,他反而更喜歡她,兩人的感情更加的深厚,出入不避形跡,但方羽家教嚴厲,雖然海誓山盟卿卿我我但終不及亂。一切在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方羽都準備在年終返家後就向父母說結婚的事,可就在萬事具備只欠東風的九月底,從方羽和唐麗君一次不太愉快的出遊歸來後,一切都變了。

    那次方羽和唐麗君在週末一時興起,結伴出遊離這裡不遠的一個頗有名氣的小城,結果在那裡遇上了一件慘事,弄的興致缺缺,歸來後,唐麗君就說工作忙,半個多月沒來找他,到她單位或家裡去找她,也經常不在,就算在也老說很忙,脫不出身來。到她家裡等,她家人也客氣的彷彿有點冷淡,方羽不知道那裡不對了,有時候把握住倆人在一起的機會努力問她,也問不出什麼,到最後居然讓方羽有唐麗君故意躲他的感覺,弄的他那一段時間茶飯不思,百思不解到底是那裡不對了。

    就這樣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個月之久,實在忍無可忍的方羽終於決定要去問個明白,特意請了一天假,早早的出門,先到唐麗君上班的學校去找她,她的同事們說她有事請假了,有幾個知道他倆關係的老師看他的眼光有點怪,彷彿有點憐憫又有點嘲弄,他壓下心裡的不快和不祥的預感,還是很客氣的道了謝,直奔唐麗君家而去,一路上心煩意亂,一種不好了的直覺怎麼壓也壓不下去。到了唐家,居然是鐵將軍把門,一問鄰居,說是她媽媽住院了,一家人都去了醫院。至此他才放下點心,原來是伯母病了,怪不得最近老不見她。一邊又為她母親擔上了心。他心裡合計了一下,又跑回去取了自己的存折,心想這次可能能用上了。在路上買了好些營養品帶上,方羽直奔打聽到的醫院。到了醫院一查:她母親居然住在高幹病房,他知道那裡光一天的病床費就要好幾十,一天下來沒幾百根本住不起。怎麼會這樣?他心裡又起疑雲。

    到了病房門外,他碰上了唐麗君,她正在和一個高大英俊西裝筆挺的青年在邊走邊說話。方羽的心裡一沉,他看到那個青年的手很自然的攬在唐麗君的腰上,唐麗君如小鳥般依偎著他。他呆住,手裡的東西「匡」散落一地,心也沉到了無底洞。

    「方羽?!」唐麗君被掉在地上的東西吸引,看到他驚呼出來,他面無人色的看著她,全身都在顫抖,唐麗君的俏臉上也血色褪盡,不自覺甩開身邊青年攬腰的手,向他跑過來,他若死灰的心田里升起一股希望,只要她過來撲在自己懷裡,一切都可以原諒,他不是沒有肚量的人。可這一點的希望轉眼又被唐麗君遲疑著停住的腳步和回頭望去的舉動打的粉碎。他徹底絕望了,不信的搖著頭踉蹌著往後退去嘴裡,喃喃的問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地上瓜果零落,瓶碎汁散。唐麗君面上淚如泉湧,軟弱的依著牆坐在地上,無言以對。

    一直冷眼旁觀的華衣青年搶上兩步,扶起無言痛哭的唐麗君交給身後跟來的兩個看來是手下的大漢,轉頭,冷笑著盯住不住後退的方羽:「你就是那個從北方追到這裡來的方羽?你最好識相點走吧,麗君已經是我馬德良的未婚妻了,和你再無相干,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她,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走!」

    方羽不理他的狂言,站定了,澀聲問唐麗君:「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唐麗君低下頭:「方羽,就當我對不起你,你走吧,我不希望再見到你,我已經和他訂婚了,你走,你走啊!」最後兩聲你走大叫著喊出來,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徹底撕碎了方羽的心。

    「我會走的,你、你這個……」儘管在這種情況下,方羽還是罵不出口。

    「快滾!難道要我叫人丟你出去嗎?」

    方羽怒極,霍的扭頭怒視著一旁嘴眼可憎的青年,雙手拳頭攥的咯吱咯吱響,眼前的人衣冠楚楚,人也長的高大不凡,可在方羽眼裡,就像是一條瘋狗般的讓他憤怒。就在他快要爆發衝上而青年身後的兩個大漢也將準備撲上的前一剎那:「方羽,你快走吧,不要讓我看不起你們方家的人,我和你到此結束,從此再無相干。」唐麗君冷酷的聲音傳到,方羽如中雷擊,扭身轉頭,死死瞪了面色蒼白、但已經站在馬德良身邊的唐麗君一眼,無視馬德良和他兩個手下得意的狂笑,如受傷的狼般長嚎一聲,扭身飛奔而出。身後,唐麗君軟軟的暈到在馬德良的懷裡。

    江邊暮色漸濃,江風轉涼,方羽輕歎著整衣而起,到現在他都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個結局,雖然他情根已經不在,羞辱也已淡忘,也知道了馬德良是這裡頂尖的富豪馬家的公子,商界耀眼的後起之秀,但他總不相信唐麗君會為了錢而背棄他們的感情,到現在為止,方羽還相信當年他倆的感情是真摯的。

    一轉身,方羽如被雷擊,全身一震,像被定身了一樣呆住了。

    十米外,暮色裡,一身白衣的唐麗君雙眼含淚但微笑著看著他,兩年多不見,當年的少女多了一份少婦的豐潤和柔和,全身的曲線更加峰巒起伏,一頭波浪般的卷髮自然的披在肩上,瓜子臉豐滿了些,唇紅齒白,臉上畫了淡裝,在胸前珠鏈珠光的映射下。越發顯的漂亮迷人。

    「果然是你,雖然瘦了這麼多,頭髮也長了,我還是認出來了,你近來還好嗎?」唐麗君關切中略帶哽咽的聲音在方羽耳邊低低的響起。

    方羽從最初的震動中回轉,有點僵硬的一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我還好,你呢?」

    唐麗君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我也很好,我吃完飯帶孩子出來散步的,也沒想到會遇上你。」邊說邊往身後一指,不遠處,有個女人推著一輛嬰兒車在往這面看,方羽銳利的眼神落在三十多米遠的嬰兒臉上,看打扮像是個女孩,大約有一歲左右,長的玉雕粉琢,十分可愛,眉目間有唐麗君的影子,還有點熟悉的另一個人的影子。方羽一想便想起是馬德良的樣子。

    「就是她嗎?很漂亮,長大和會和你一樣漂亮迷人。她在要媽媽了,咱們過去吧,江邊太涼。」方羽微笑著說。

    「你從這裡能看到她的樣子?我不信!」唐麗君也恢復正常,笑著跟上他的腳步說。

    「她的左耳上不是有顆痣嗎?紅的。」方羽笑道。

    「哎,真的能看到啊,我只能看到她大約的輪廓啊,你的眼力現在怎麼這麼好了?整個人也和以前大大的不一樣了,特別的一頭長髮,難看死了。」唐麗君彷彿又回到以前一樣說道。

    方羽無言的看著她笑笑,她馬上意識到了什麼似的臉一紅,不再說話。這時她們已經走到嬰兒車邊,唐麗君對好奇的望著他們的推車女人說:「吳姐,你先帶小雨回去吧,給德良說我等會回去。」吳姐應聲剛要推車回去,方羽伸手一攔:「等一下,讓舅舅好好看看我們小雨。」唐麗君聞聲身子輕輕一震:「舅舅?」方羽彎腰抱起咯咯直笑的嬰兒:「對啊,舅舅!」唐麗君低下頭輕道:「謝謝!」方羽宛若不聞,愛憐的抱著小雨做鬼臉逗她:「叫舅舅!」唐麗君心情大好,輕笑著說:「我的小雨平時最怕生人了,別人一抱就哭,沒想到和你這麼投緣,呵呵~」

    「就是啊太太,真是怪。」吳姐看著在方羽懷裡手舞足蹈笑個不停的小孩也附和著說。

    「是嗎?看來真和我有緣啊,送什麼當見面禮好呢?」方羽沉吟起來。

    「不用送了,這麼小什麼都用不著的,親親就好啊。」唐麗君忙說。

    「要送的,哦,有了,你先抱著。」說著方羽把小雨給了她,從馬甲的小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玉飛天,合在掌裡緊了緊,展開紅緞鏈,掛在小雨的脖子上,笑到:「幸虧我在上飛機前隨手買了這個小東西,不然就沒什麼東西送了,呵呵!來,小雨,讓舅舅再抱抱。」又從唐麗君手裡接過小孩子。說來也怪,不管方羽放下抱起,小雨亮晶晶的小眼睛始終好奇的看著方羽,臉上笑嘻嘻的,好像十分喜歡方羽抱。方羽此時心裡也被一種奇怪的柔情包圍著不能自己。

    「來,小雨,叫聲舅舅。」方羽柔聲逗著懷裡的寶寶,「舅~舅」小孩子含糊不清的叫出了聲。

    「啊,這孩子真和你有緣,平時連爸爸都叫不好,居然會叫舅舅了!」唐麗君有點驚奇的說道。

    方羽點點頭,愛憐的親向孩子嫩嫩的額頭,同時嘴裡不出聲的念叨:「九天十地,證我密印,神佛妖魔,百邪迴避!!」三下唇印無痕無跡,方羽已經為小孩種下三道破邪印,這才是他真正的禮物!儘管玉飛天上他也祝了聚福咒。小雨彷彿也感到了自己受到的祝福,手舞足蹈的笑個不停,方羽輕輕把她放進車裡,對吳姐笑著點點頭:「去吧,天馬上就黑了,小心孩子著涼。」

    坐在江邊茶座的角落裡,兩人慢慢喝著飲料,已經相互問答過別後情況,都在預料之中。就在方羽走後不久,唐麗君和馬德良結了婚,一年後生下小雨,唐麗君也辭了職專心在家相夫教女,她娘家的家境也大好起來,兩個哥哥都已娶妻生子,父母也跟著她過起衣食豐厚的好日子。馬德良雖然留給方羽的印象很差,卻是個好丈夫,對唐麗君很好。

    聽著唐麗君不無滿足的敘述,方羽不得不承認若他自己娶了唐麗君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到這麼好,儘管他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他輕輕笑了一聲:「你過的幸福就好,現在我只想問一件事,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只想弄明白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突變?現在雖然心裡大概明白了一些,但我一直找不到變的根由,能說說嗎?」

    唐麗君的臉沉重了起來:「這件事是我對你不起,本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和你說了,沒想到你還能來看我,謝謝你的原諒!」她動情的抓住方羽放在桌上的手,眼角有淚光閃動。

    方羽苦笑著緩緩把手抽開:「不要這樣,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再說,感情這東西無所謂誰對不起誰,畢竟我們曾經彼此喜歡過,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原諒的。」

    唐麗君點點頭,取出紙巾擦去淚花:「其實在你來找我的時候,馬德良已經追了我好久了,可我不太喜歡他的驕橫和動不動就拿錢砸人的毛病,所以一直沒理他,儘管他對我和我家人都很有禮貌。你記得的我倆最後一次的出遊嗎?」她話題一轉,突兀的問方羽。

    「出遊?記得啊!」方羽回答到,心裡暗想:「我怎麼會忘記?就從那次以後,我就成了失敗者!」

    唐麗君看到方羽臉上古怪的表情,知道他確實記得:「那次在小城裡發生的那件事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那麼慘的事叫我怎能忘的掉?」方羽臉上出現和唐麗君一樣神傷的表情。

    「就從看到那件事後,我對物質的看法開始了轉變,也開始背棄我們的感情,但我到現在再想起你時問我自己,『後悔我當初的改變嗎?』結果讓我自己都覺得我是個自私的人,除了覺得對你有點歉意外,我一點都不後悔,假如讓我再重新選擇一次的話,我還是會選擇他的,儘管我感情上愛你要多一點,你能理解嗎?」

    方羽臉上露出笑容,真心實意的笑容讓對面的唐麗君找不到一點嘲弄的痕跡:「謝謝!讓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不怪你,因為我知道你身上背負的壓力和那件事對人的衝擊,我理解的。」停了停,方羽對著如釋重負般輕鬆下來的唐麗君說:「我現在心願已了,又知道你過的很好,這樣的話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替我向你先生和你父母問候!」

    唐麗君一聽急了,一把抓住方羽的胳膊:「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不是啊,我不會那麼小心眼的,你還不知道我?」

    「那再留幾天好嗎?明晚到我家來吃飯,德良已經知道當初對你太過分了,很想和你做個朋友的,就連我把女兒取名叫小雨他都沒有反對。如果你真的原諒我的話就留下來好嗎?」

    看著急的臉都紅了的唐麗君,再看看周圍好奇的望著他們的遊人,方羽只好點點頭:「好吧,明晚我去拜訪,你現在住那裡?」

    回過神來的唐麗君有點尷尬的望了望四周,紅著臉興奮的說出地址,方羽不用細問就知道了,那是這座名城裡最高尚的住宅區,基本上都是花園樓房的獨院,住的全是本城的權貴和富豪。又隨意聊了一會,方羽一看表已經九點多了,就硬把還想再聊的唐麗君催上計程車,自己也往旅館慢慢走,街上霓虹閃爍,車來車往,遠望高樓林立,萬家燈火,一派繁榮景象,可方羽的心神卻飛回當年,想起引起自己情海沉舟的那件悲慘往事來。當年他和唐麗君一時興起,利用週末跑到離這裡一百多公里的一個小城去玩,沒想到去的當天,在一個小飯館吃飯的時候遇到讓他終生難忘而讓唐麗君離他而去的一件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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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字篇 破邪 第四節




    當時正值中午,小城裡人滿為患,下班的人,放學的學生,再加上路兩邊一家緊挨著一家的店舖和讓人挪不開腳的地攤上叫賣的人,總之到處都是人,方羽覺得這裡有一種畸形的繁榮。

    他奇怪的問唐麗君:「這裡哪來那麼多小販,怎麼賣的東西千奇百怪的,新的舊的什麼都有?」

    唐麗君沉著臉:「好像大多是下崗的人,在賣自己家裡的東西,你看那不是勞保鞋啊舊櫃子啊什麼都有嗎!」

    「哦」方羽知趣的不再多問,唐麗君的二哥前幾天也下崗了,整天在家裡喝酒耍酒瘋,弄的她們家愁雲慘霧的,這一趟還不是自己硬拉著唐麗君出來散心的?

    擠來擠去,他倆終於找到了一家還算乾淨的小飯館,裡面人不太多,看樣子剛開不久,老闆和夥計看來是兩口子,男的招呼客人,女的下廚,小店不大也就擺了四張桌子,門口支了張桌子,上面有個紗窗,裡面擺了些熱騰騰的滷肉,聞著味道很香。看到方羽和唐麗君進來,男的忙著招呼。等方羽他們點好飯菜,那個中年男子忙著介紹:「兩位來點滷肉吧,剛弄好的,味道不錯,價格也低,咱兩口子是下崗自謀生路的,不會亂蒙人,怎麼樣?來一點?」

    方羽看他也不像是個奸商,那肉進來時聞著味道也不錯,就笑著點點頭:「那就來半斤好了,不夠了再要!」

    「好勒,您等著馬上就好!」老闆高興的一轉身:「哎!你敢偷肉?」說著旋風般衝了過去。

    方羽和唐麗君聞聲一扭頭,可不是有人在偷肉嗎?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嘴裡塞著一塊肉,手裡還捏著一塊,被老闆捏著後脖子,灰瘦的臉上一片通紅,嚇的兩眼發直,雙手掙扎著亂擺,因為嘴裡有肉,嗚裡嗚拉的聽不清在說什麼。那個老闆滿臉氣的通紅,嘴裡罵著:「這麼小就偷東西,大了還了得?得好好揍你才行。」說著揚起左手就要扇他嘴巴。

    就在這時,裡面的女老闆也聞聲出來了:「老公,別打,我認識他,是我們廠一個下崗姐妹的小孩,別打啊。」

    男的聞聲住手,捏在脖子上的手也鬆開了,嘴裡還不解恨的說:「認識怎麼了?這麼小就偷東西,大了還了得?你那個姐妹是怎麼教小孩的,真是有人養沒人教,要是咱們兒子這樣我不打斷他的腿才怪呢!」

    這時方羽竟發現那個小孩居然把嘴裡的肉嚥下了後才幹哭出聲來:「叔叔阿姨饒了我吧,以後再也不敢了。」說著戀戀不捨的放下手裡的肉,方羽和唐麗君相顧搖頭:這小孩怎麼這麼讒?都這樣了還捨不得放下,這家長的教育真成問題!

    這時周圍圍了一圈人在圍觀,那小孩也嚇的呆在那裡只是哭,方羽見了不忍:「老闆,算了,他拿的肉就算我的帳,讓他走吧。」那個男的還沒說話,女的出聲了:「那怎麼行呢?一點肉是小事,可這孩子偷東西就是大事了,怎麼也要讓他父母知道好好教育才行,你看他還是小學生啊,不好好教育怎麼行?」方羽一聽也對,就不再說話,那小孩一聽要告訴他父母,嚇的臉色發白,大哭起來:「阿姨,不要啊,不要告訴我爸爸,他會打死我的,嗚嗚~」那女老闆有點不忍,剛想說算了,他男的不幹了:「小子,不是我心疼那點肉,今天非找你爸媽好好說說不可,怎麼教育你的?這麼小就偷東西,他們怎麼當爹娘的?走!到你家去!」

    這時周圍的人都議論紛紛:「就是啊,小孩不懂事全怪大人,他們怎麼教小孩的?走,找他們去。」那小孩一聽要去,臉一黃,就軟到地上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哭。唐麗君實在看的不忍,剛要說話,就聽到人群背後一聲驚呼:「小剛,你在幹什麼?」小男孩一聽這聲音雙眼一翻,暈過去了。人群兩面一分,撲出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來:「小剛你怎麼了?別嚇媽媽啊!」一下子撲到小孩身上搖起他來。方羽一看小孩暈過去了,趕忙走過來對那女人說:「大嫂你別急,讓我來。」不由分說翻開小孩的眼睛看了一下,拇指重重的按在小孩的人中上。「哇~~~」的一聲小孩哭出了聲,緊緊抱住媽媽哭了個一塌糊塗,方羽悄悄的走回座位,苦笑著和唐麗君搖頭。這時,那個女老闆也走過去:「小王啊,是這麼這麼一回事,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主要是想著孩子還小,壞毛病不能慣,所以就搞成這樣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快帶孩子回去吧,別嚇出病來了。」地上抱著孩子的小王蒼白的臉上神色百變,最後變成赭色:「劉姐,真對不起你啊,謝謝你的好意,都是我們作父母的不好,嗚~」她也哭開了:「孩子半年都沒吃過肉了,我和他爸都下崗了,又找不到工作,嗚嗚~」頭埋在兒子身上,母子倆就在地上放聲痛哭。圍觀的人都歎息著散去。小飯館裡只是一片哭聲,那女老闆也禁不住陪著掉淚,男的面色陰沉,扶案仰天長歎,方羽心裡也一片淒然,唐麗君面色難看,好像在出神的想著什麼,別的幾個客人也歎息著在桌上放下飯錢悄悄走了。

    男老闆也不說話低頭走進廚房,提著一個豬後腿走到被女老闆扶起後還在不停哽咽著的母子前,誠懇的說:「大妹子,別哭了,大哥我也是下崗的人,知道下來後的難處,前面的事不要放在心上,這只後腿你拎回去,就當是你劉姐和我的一點心意,是給孩子的,你千萬要收下!」他老婆也在邊上幫腔:「小王,快別哭了,收下吧。大家幫襯著熬過這一段日子就好了,別哭了啊!」抱著兒子的小王死活不肯拿,幾個人說來說去的說個不停,最後直到那男老闆快急了,那母子才千謝萬謝的走了。方羽和唐麗君看著這一幕,心裡有股暖流在湧動,本想也伸手幫一把,可看那小孩的母親很自強的樣子,就沒好意思說話。在男女老闆直說耽誤了的道歉聲裡,方羽和唐麗君慢慢的吃完了飯,方羽心裡很喜歡這對平凡夫婦為人,笑著對老闆說下午還要來光顧。倆人一出門,就迎面碰上一個瘦小的漢子急匆匆的要進小飯館,因為走的急,一下子和方羽撞了個滿懷。在彼此的道歉聲裡,方羽在那漢子愁苦焦黃的臉上一掃,心裡微微一驚,剛想說話,又打住了。那漢子看兩人都沒什麼事,勉強笑著一點頭,側身進了飯館。

    唐麗君看到方羽邊走邊往後轉頭看,有點不滿的說:「不就撞了一下嗎?幹嗎老回頭看?」

    「不是為這個,是那漢子……那漢子的臉……」方羽遲疑著停住了辯解。

    「他的臉怎麼了?除了看起來營養不良外最多有點氣急,我看到他的眼睛紅紅的,別的沒什麼啊,你看到什麼了?」唐麗君不解的問。

    「我剛看到他額頭和鼻樑以及臉中間有一片青黑色,等再看卻又沒有了所以……」

    「哪有啊,肯定是你眼花了,是不是最近累的?」關切的問候讓方羽心裡暖烘烘的。

    「沒有,我身體這麼棒,怎麼會累的眼花呢,呵呵~倒是你自己要多注意呀。」被唐麗君一打岔,方羽也就忘了剛看到的他自己懷疑是晦氣的人和事。

    一下午的時間在方羽和唐麗君的遊樂中匆匆流過,到了六點多,兩人從郊外回到小城,卻明顯的感到小城有種異樣的氣氛,遠遠的聽到警車淒厲的警笛聲,人流都往一個方向奔,雜雜亂亂中隱約聽到有人喊:「死人了死人了,一家三口全死了!」方羽和唐麗君聽的一頭霧水,怎麼回事?兩人面面相覷,都有去看個究竟的意思。方羽緊拽著唐麗君的手,隨著人群來到一片平房區,此時那裡到處都是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死掉的一家人,方羽也聽不出個究竟,但大約明白前面警車停的房子裡有家人全死了,警察正在裡面調查。仗著人高馬大,方羽領著唐麗君擠到前面警戒線跟前,定睛一看:倆人全傻了!簡陋的平房外,三具屍體被抬出來放在圍出的空地上,是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孩,邊上還有一盆已經冰冷的肉,三具屍體怪異的扭曲著身子,嘴裡耳朵裡都有血溢出,胸前有吐出來的污物,頭髮散亂的女人的手緊緊抓著小孩的手,小孩子的眼睛睜的圓圓的用一種死灰色望著天,另一支手捏著自己的喉嚨,嘴張的大大的。身邊的男屍雙手緊緊揪著自己的胸口,半截似斷非斷的舌頭耷拉在嘴邊,兩眼也睜的圓圓的。

    方羽就覺得一股冰寒的涼意湧便全身,再也不住身體渾身一軟跪在地上,劇烈的嘔吐起來,眼淚鼻涕一起流出,身後的唐麗君早已吐的一塌糊塗,也軟倒在地上。周圍圍觀的人有的厭惡的捂著鼻子躲開了,有的就過來幫忙把他倆扶到一邊:「不能看就別看嘛,看把自己弄的這樣,得,到那邊吧,那也有對男女在吐呢。」方羽吐的覺得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慢慢的好了一點,抬起淚流滿面的頭一看,唐麗君無聲的流著淚坐在他身邊發呆,兩個有點面熟的男女就靠在牆腳也在流淚發呆。他心裡又是一陣難過,轉頭用哭音問唐麗君:「是她們嗎?」唐麗君無聲的點點頭,熱淚又洶湧的流出,方羽心裡一酸,哭叫起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生命這麼脆弱?中午還好好的,嗚嗚~」

    「兄弟,你也來了,別哭了,都是她們母子命苦,碰上了這麼個小心眼的男人,吸~吸~」靠在牆腳的男人抽噎著用乾啞的嗓子勸他,方羽透過淚眼仔細一看,原來在牆角的是那對開飯館的夫婦。他勉強停住了哭泣:「他們是怎麼死的?我看像是中毒,為什麼會這樣?」那男子哭喪著臉說:「中午你們剛走,那個小孩的父親就來了,就是在門口和你相撞的那個漢子,進來後給我道了許多次歉,還拿了四十元錢硬給放下了,說是老婆拿走的肉錢,那會我就該看出來他已經不對了,說話顛三倒四的,我還以為他是被小孩子給氣的,也沒怎麼在意,誰想到他在路上買了好幾包老鼠藥拿回去,放在鍋裡和肉一起煮上了,等孩子放學一回來就全家都吃了斃命,他還有封遺書留在家裡,說是身為丈夫父親居然不能讓妻兒有個溫飽,讓小孩在外面丟人現眼,他自己也一事無成,感覺活著實在沒什麼意義,要是光自己死了又不放心她們,於是就決定全家一起去了。這個孬種,還自認是讀書人,說什麼窮要窮的有骨氣,我看他娘的他書全念到狗肚子裡去了,我不也是全家下崗嗎?我怎麼不走這條路?他媽媽的孬種,可憐那母子了唉~!」

    方羽和唐麗君聽的呆住了,連哭都忘了,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啊?居然能做出這種事,這時那女老闆說話了:「也不能全怪他,以前他是這裡軸承廠最好的技術員,就是因為太認真愛認死理,得罪了領導,結果全廠他第一個下崗,對他打擊很大,後來在外面也是因為人太認真,到處碰壁,慢慢就有點神經兮兮的了,也就是我們小王人好,一直跟著他,全靠自己的工資苦熬,一年前小王和我一樣也下崗了,他們就陷入絕境了,這裡好像他們也沒什麼親戚,要不是我倆挺覺得過意不去過來看看,說不定什麼時候才發現呢。唉,就可憐了那孩子,嗚~」說著說著她又哭開了。

    走到旅館門口的方羽雙手一搓臉停止了他最不喜歡想起的這幕回憶,其實後面的細節他自己也記得不很清了,只記得他和唐麗君失魂落魄的找到最後一輛離開那裡的客車,迷迷糊糊的連夜離開小城,一路上唐麗君面色蒼白,一直望著黑忽忽的窗外發呆,他自己也腦子裡一片空白。如今回頭一細想,從那天開始兩人間就開始了變化,被唐麗君說出來後,方羽一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理解了唐麗君的選擇,他真的不怪唐麗君了,原本留在心裡的一點不舒服也隨著想明白而煙消雲散。到現在他才真輕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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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字篇 破邪 第五節




    唐麗君坐在記程車裡,心思半喜半憂。喜的是今天能和方羽見面說明白了自己變化的原委,並得到了方羽的諒解,放下了兩年多來壓在心裡的一塊大石。憂的是不知道丈夫能不能友好的接待方羽,雖然自己在方羽面前誇了自己的丈夫,但實際上她自己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些年來,在她的努力和歲月的磨練下丈夫雖然成熟了許多,人也不若當年那麼驕橫,但還遠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麼大肚量,當年為了給女兒起名,她和他還吵了好幾次,最後兩人各退一步,叫了現在的小雨而不是她當初想起的小羽。但她很快就下了決心,今晚上一定要和丈夫好好溝通一下,爭取他的理解和,使兩個在她生命裡占重要位置的男人能好好坐在一起交流一下,哪怕就一天也行。她不想再讓方羽沒有面子,儘管她隱約覺得方羽不一定需要她的這種安慰!因為,在她眼前再次出現的方羽,身上多了些她說不出來的東西,一種她從沒在別人身上看到或感覺到的東西。方羽已經不在是她熟悉的那個單純善良的方羽,她已經完全把握不住現在的方羽的情緒和思維!最後在進家門的時候她忽然有這麼一個感覺。

    回到豪華的家裡,唐麗君回臥室換上睡衣拖鞋,往丈夫的書房裡走去,來到門口,發現裡面燈黑著,他能去哪兒呢?「吳姐,吳姐,先生那去了?」她來到客廳叫家裡的傭人,吳姐很快的出現:「太太,小聲一點,小雨剛睡著,我回來時先生已經出去了,我聽馬老說是銀華集團的曹總硬給請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哦,樓上四位老人家都已經休息了嗎?」(唐麗君的父母和馬德良的父母都跟著他們兩口一起住,分住在三樓的東西兩邊)

    「是啊,都剛上去休息了,太太你要不要喝點東西?」

    「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小雨也就睡了,告訴老曹注意留門,先生也該回來了。」

    「好的,那我去休息了,晚安,太太!」

    「晚安!」唐麗君輕輕來到二樓她臥室邊的嬰兒房,悄悄走到女兒床邊,愛憐的吻了吻女兒的嫩頰,拉了拉小被子,又悄悄退回到自己的臥室,躺在床上無聊的翻著手裡的時裝雜誌,唐麗君看看床邊的鐘,都快十一點半了,怎麼德良還不回來?銀華集團的曹大偉不是仗著自己做本城副書記的父親的權勢最近在和德良的大風集團在爭市中心那塊黃金地段嗎?怎麼會忽然請自己老公呢?老公最近不是說和他暗裡爭的很厲害嗎?怎麼會去赴他的約呢?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自己還要和他說方羽的事呢,真是!她有點煩躁的把手裡的雜誌摔到一邊,歪在床上假寐,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再說方羽,回到房間,梳洗過後,一看表已經子時二刻了,就準備上床練會兒功休息,這時放在窗頭櫃上的電話忽然響了,他微覺的奇怪,自己沒把電話告訴過別人啊,唯一知道電話的唐麗君也不會這麼晚來電話呀,是誰呢?他拿起電話:「喂?」

    「先生,一個人不寂寞嗎?要不要特別服務?」方羽一聽,哭笑皆非,「不要!」「啪」的掛了電話,剛想離開,眼珠一轉,又把電話的插頭拔在一邊,輕笑:「看你再來騷擾!呵呵!」

    剛在床上坐下,「叩!叩!」又有人敲門,他跳起來,邊開門邊問:「誰啊,來了。」剛拉開門,一個身材高挑濃妝艷抹的短裙女郎就往他身上靠過來,他身子往後一退,一股濃俗的香水味撲鼻而來,他臉色一正:「小姐,我不要任何服務,你請出去。」

    「先生,不要這麼無情嘛……」長相還算不錯的女郎又往他身上靠過來,他又一退,面色一沉:「小姐,請自愛!」這時那女郎已經算是進了屋,媚笑著又向他逼來:「你看我不漂亮嗎?來吧,別裝正經了。」他心頭火起,眼神一變,房間裡氣溫剎時降到了零點,燈光變綠,一種酷殺的陰寒從他身上、眼裡發出,空間象凝固住了般死寂。那女郎如被雷擊,粉臉上剎時沒有了人色,她就覺得彷彿面對著一個惡魔,全身的寒毛倒豎著,她感到空氣中全是死亡的氣息,她想叫,聲帶不聽指揮,想走,雙腿已經沒有知覺,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眼淚不自覺的流著,她覺得眼前的雙眼像是魔眼,那裡全是殺氣,她彷彿已經從那裡看到自己被撕的粉碎血肉模糊的樣子。

    「想走了麼?」就在她快要崩潰的前夕,她耳邊傳來救命的信息,她拚命的點頭,其實在方羽眼裡她只是有點頭的樣子罷了,完全不是女郎想像中的那樣有力。方羽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往床前走去:「走的時候帶好門,希望不會再見到你。」房間裡一切恢復原樣,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恢復自由的女郎緊咬著自己塞在嘴裡的拳頭,竭力忍著不驚叫出來,飛快的退了出去,隨著門砰的一聲關上,她的驚呼才歇斯底里的發出,「媽呀~」她完全不顧短裙下的熱流,飛也似的奔了出去。方羽聽到她的腳步迅速遠去,自嘲的搖搖頭,他知道那女郎嚇壞了,被他從兩隻狗在不到半分鐘裡咬死一隻大野貓的一幕裡領悟的天道酷殺的布氣術給嚇呆了。那是他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琢磨成的,還是第一次用,而且只用了十分裡的半分,但對普通人來說已經足夠了,再多用半分膽小的人就會被嚇傻。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失常,用這些去對付一個賣笑的可憐人,是有點過份,今天也許是痛苦的回憶太多了,他為自己找了個理由。長長的吐了口濁氣,他安靜的進入定境。

    一陣陰冷中,唐麗君被牆上報時自鳴鐘的鐘聲驚醒,她迷糊著睜開眼睛,已經12點了,老公還沒回來!她覺得屋裡好冷,氣溫在迅速下降,她都冷的有點打寒顫的感覺,緊抱著雙肩,她整個清醒過來,怎麼會這麼冷,現在明明已經五月了呀,天氣熱了好久了,會不會是外面下雨了而家裡的窗戶沒關好?她抬頭一看,窗戶關的好好的呀,她披上床上的羽絨被,走到窗口撩開落地窗簾往外一看,月亮明晃晃的掛在天上,沒下雨啊,怪事,此時她覺得更冷了,哆嗦著她趕忙開了空調,熱開關按下冒出的卻是冷氣,忽然唐麗君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覺得整座樓裡寂靜的怕人,房間裡能聽到她上下牙打架的聲音和她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不怕,沒事的,是自己在嚇自己。」她哆嗦著安慰自己,但心裡無名的恐懼越發重了,她想找個人陪著,不想一個人呆在這裡,她快步衝出房門來到走廊,走廊裡的燈發出昏黃的光冷冷的灑在地板上,身上越發的冷,她此時的感覺就像在一個冰窖,目光慌亂的掠過幾扇緊閉著的門,停在嬰兒房的門上:「啊,小雨!」她叫了出來,房間裡現在冷的怕人,她怎麼忘了女兒?她有點瘋狂的衝上去推開女兒的門,一開燈,小女孩安穩的睡在小床上,小臉蛋紅僕僕的睡得真香,她長噓了一口氣,狂跳的心安靜了許多,她軟弱的輕輕靠在關住的門上,任由背上雪白的被子滑落,定了定神,她來到床前替女兒把踢到一邊的小被子蓋好,斜偎在床頭,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神經病,女兒房裡一切正常,她還仔細看了一下掛在床頭的溫度計,24度,也很正常,她對自己剛才的感覺懷疑起來,是不是自己剛睡醒時的錯覺?摸了摸自己還是冰涼的胳膊,她又覺得不像是錯覺,咬了咬牙,她決定出去量一下,拿著取下的溫度計來到門口,手握在把手上她又猶豫起來,她無端的對門外的世界有點害怕。想了想,她把門拉開一條縫,拿著溫度計伸出手去,胳膊馬上就覺得冰涼,咬著牙她在心裡默默數數,等數到心裡預想的一半數時,她覺得伸出的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都凍的麻木了。實在受不了了,她收回手緊緊關住房門,眼看到自己伸出去的半截手變成和上半截完全不同的顏色,慘白慘白的,她忍著心頭的狂跳,用有知覺的左手拿過溫度計一看,差點暈過去:零下二十度。拿回房間的溫度計快速的回伸著溫度指數,清楚的告訴她溫度計的準確性,她呆呆的看著手裡的溫度計,忽然狂叫一聲,像摔咬手的毒蛇一樣把溫度計摔到牆上,「啪」的一聲溫度計斷裂四散,她驚叫著撲到床上把女兒緊緊摟進懷裡,歇斯底里的大叫:「德良,你在那裡?吳姐,吳姐~」叫聲在空曠的房間裡遠遠的傳開,居然無人回應。

    「哇~」被驚醒的小雨震耳的哭聲把唐麗君從半瘋狂的狀態中拉回了現實,心煩意亂手足無措的唐麗君一邊哄著小雨一邊也哭:「小雨乖,小雨乖,媽媽在這裡,不哭不哭,媽媽現在好怕啊,你爸爸也不要我們了嗚~」她也又驚又怕的哭個不停。就在這時,一聲汽車的鳴笛清晰的傳來,緊接著聽到院門的鐵索一陣亂響,馬德良回來了,老公回來了,唐麗君激動的想要大叫,就在聲音剛從喉嚨出來嘴還沒張開的時候,整座樓裡的燈全滅了。一緊張,唐麗君發現嗓子失聲了,只有緊緊抱著懷裡的小雨發抖,苦候老公的到來。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的軟弱和無助,奇怪的是心裡忽然有一個念頭掠過「如果自己嫁給方羽,會不會有一天也像這麼害怕和無助?」念頭一閃而過。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黑暗中懷裡的小雨也奇怪的不哭了,小手摸上了唐麗君滿是汗水淚水的臉,口裡清楚的說出幾個字:「媽媽乖,不哭~」唐麗君抱緊了手裡的小雨,心裡竟有點氣憤馬德良的遲遲不來。就在這時,兩聲淒厲的短叫讓唐麗君的寒毛都刺了起來,好像是丈夫的司機老張和門房兼園丁老曹的聲音,為什麼慘叫?是不是自己又聽錯了,怎麼沒有再沒動靜了?就在黑暗的猜疑中不住發抖的唐麗君又聽到大廳的門一響,一個沉重的腳步走了進來,聽聲音像是老公的腳步,但重了許多,聽木地板咯吱咯吱亂響的聲音足有好幾百斤重。緊接著她又聽到一種奇怪的喘氣聲,像她去動物園見過的海馬噴氣那樣短促渾濁而又粗野的喘氣聲,她只覺得的頭皮發炸,直覺裡感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危險,唐麗君緊緊抱著小雨,大氣都不敢喘,緊張的注意聽腳步的響聲,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停在大廳邊上吳姐的房間門口「匡」的一聲巨響,門好像被揣開了,唐麗君就覺得那聲巨響就好像響在她心裡一樣,全身直哆嗦,這麼響的聲音傳出,吳姐房裡居然沒什麼動靜,咯吱咯吱的腳步進了房,幾聲沉悶的敲擊聲傳出,腳步咯吱咯吱的又像二樓走來,唐麗君腦裡一片空白,連哭都哭不出來,懷裡的小雨也彷彿感到了危險,從燈滅開始,一聲都沒有哭叫出來。

    四周漆黑一片,母女倆縮在牆角,抖個不停,一種詭異的東西在暗夜裡流淌,她們隨時有被淹沒的可能。腳步咯吱咯吱越來越近,野獸般粗重暴烈的喘息聲清晰可聞,就在唐麗君要昏過去的一剎,腳步停住了,又是「匡」的一聲巨響,唐麗君覺得牆都在晃。她臥室的門被踢開,接著是一陣難耐的死寂,只有外面粗重的喘息和嬰兒房裡兩顆撲撲亂跳的心聲。咯吱咯吱的腳步又開始響了,漸漸遠去,唐麗君小心的呼出憋在肺中的悶氣,挪開捂在女兒小嘴上的手,這才驚覺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她覺得馬上要瘋了,恐懼和無助緊緊的壓迫著她的神經,頭疼的要命,懷中的女兒吃力急促的呼吸也讓她擔心,躲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麼大的聲響家裡卻沒有一個人醒來看看,今晚的一切都透著怪異,一定要出去看看,就算為了女兒也要拼了,孩子還小,忍不了多久的。

    聽著咯吱咯吱的腳步上了三樓,唐麗君抱著小雨一躍而起,光著腳直奔房門而去,「咚」的一聲肩膀撞到了房門,發出一聲悶響,腳下也踩到軟軟的東西,「是掉在門口的被子!」一驚之後的唐麗君馬上想起腳下綿軟的東西是什麼,摸索撿起被子一裹懷中的小雨,她在這種六神無主的關頭還記得外面的寒冷(母性的光輝確實讓人感動)拉開門,一股寒氣夾著一種怪異的腥味撲面而來,一時間也無從辨別是什麼味道,唐麗君緊趕兩步衝入自己大敞著門的臥室,撲到床前放下懷中的小雨,轉身又撲過去重重的關上房門,喘了一口氣,又飛奔到落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濛濛的月光和遠處的燈光讓屋子裡亮了起來,起碼可以隱約的辯物。唐麗君現在如同上了發條的機器,一刻都不敢停留,緊跑兩步撲到床頭摸起電話就撥,電話裡沒有聲音,也沒電?唐麗君差點暈了過去,在這麼緊要的關頭它居然沒電?狠狠的摔落電話,唐麗君攤倒在床上,她已經絕望了,淚水洶湧而出。這時小雨的小手摸索著抓住她的胳膊,「媽媽~抱」女兒在要她抱,她想抱可右手象針刺一樣痛,忽然她心裡靈光一閃,「手機!」她一翻而起,不顧女兒的叫喊,直象衣架上的坤包奔去,一把拽過坤包,不理轟然倒地的衣架,把包裡的東西全倒在床上,拿起小巧的手機翻開蓋,謝天謝地,燈亮著,快速的壓下110,在幾乎讓她發瘋的幾秒等待以後,一把柔和的女聲傳入耳邊:「這裡是110,請問是那裡報警?」近乎是喊叫著報出地址,唐麗君第一次感到了有了希望。剛放下電話的唐麗君還沒來的及感到高興,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又傳入耳膜,轉過身抱起女兒,唐麗君又縮在在床頭,摒住呼吸,想再一次躲過不知名的恐懼,這次,她失敗了!咯吱咯吱的腳步準確的停在臥室門口,粗重的呼吸從來沒這麼恐怖的響在耳邊,「匡!」一聲巨響,臥室門破了個洞,「匡!匡!匡!匡!匡!」連聲巨響中臥室門碎裂,靠著窗外映射的月光,唐麗君絕望的發現那是一把大斧,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臥室門轟然倒地,在小雨刺耳的哭叫聲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拎著一把大斧闖入!

    「德良,是你嗎?為什麼這麼嚇我們?你怎麼了?」唐麗君一眼就認出進來的人是老公馬德良,驚魂一定,大聲的問到。眼前的黑影不說話,呆滯的大步踏過門板走過來,大斧高高的舉起,粗濁的呼吸伴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刺激著唐麗君的感官。唐麗君心膽皆裂,長叫一聲往後摔倒重重躺在床上暈了過去,大斧擦身而過,帶走了包著小雨的棉被,大斧再舉,失去母親懷抱的小雨躺在床上仰天大哭。就在這要命的一刻,掛在小雨脖子上的玉飛天突然發出耀眼的銀光,五尺多高的光團籠住小雨躺的床,光團裡勁氣流轉,外面電光交擊,映照的臥室內一片光明。光團內母女倆一哭一暈,光團外,馬德良雙目發直眼睛裡閃著妖異的綠芒,鼻翼狂野的伸張著,滿嘴白沫滿面腥紅,散亂的頭髮和西服上血污一片,高舉著粘滿血漿腦汁的大斧搖擺不定。

    旅館裡,原本安靜入定的方羽此時睜開了雙眼,虎目中酷殺的寒意隱現。手扣子午訣,滿頭長髮無風自飄,全身隱隱有銀光閃動。

    在城北腳一個佈置詭異的密室裡,一座牛頭人身六手三腳的怪物雕塑前,一張黑漆漆的長桌上擺著一盆血,和五支象京戲裡用的令旗一樣的小旗,旗面上是血紅的怪物像,盆裡的血裡有個木頭人泡著,胸口上釘著三根穿紅線的銀針,銀針釘著一張貼子和一撮頭髮,帖子似乎能夠能看到馬德良的名字和一些日子,三根紅線的另一頭繞在一個跪著的黑袍人的手裡,黑袍人面目陰森,面色黎黑,不像是漢族人。嘴裡不停的念著怪異的咒語一樣的東西,汗水已經濕透後背和前胸,黑袍人背後,還跪著一個西裝筆挺,神態奸詐的年輕人,臉上也全是汗水和緊張。

    「法師,全部解決了沒有?」

    「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身上居然有聚福咒,看來也有同道中人是他的朋友,你怎麼早不說?」黑袍人陰森森的瞪著青年。

    「沒有啊,我們在動手之前調查了他有半年之久,沒有這種人是他朋友,我怎麼敢騙法師你呢?」青年恐慌的說。

    「要不這兩個就算了,免的招惹同道,你看怎麼樣?」黑袍人話音一落,想收法。

    臥室裡,馬德良面對身前的銀光,持斧的手搖擺不定,眼睛裡綠芒大減。旅館裡方羽殺氣稍減,但姿勢不變。

    密室裡,西裝青年聞言大急,眼珠一轉,假笑到:「一切全憑法師做主,退一步海闊天空,何必為了我們這點小事而惹了法師對付不了的強敵呢?」

    黑袍人聞言微怒:「誰說我惹不起他?我黑巫法師怕過誰?你看著斬草除根,一個不留!」殘忍的一舔嘴唇,嘴裡的咒語轉急。

    臥室內馬德良逐漸暗淡的雙眼綠芒大盛,嘶啞的暴吼一聲,大斧猛劈而下,剛剛醒轉的唐麗君慘叫一聲,又被眼前魔神一般的馬德良的兇惡嚇暈了過去,大斧落在光罩上,發出悶雷般的巨響,光雨飛濺,玉飛天斷成兩截,斧式一緩,但還是直落而下。

    旅館裡方羽雙目中寒光暴射:「印!邪!破!」三聲怒喝從牙間擠出!

    臥室內小雨的前額上三道紅電射出,臥室內氣溫急劇上伸,第一道紅電震飛已到面前的巨斧,去勢不減,印在馬德良的額頭上。另兩道紅電勢若飛星,印在馬德良胸前和小腹上,臥室內馬德良應電拋飛,像麻袋一樣飛出破門,軟軟的掉在走道上,密室內狂風激盪,供奉的怪物雕塑轟然巨響中塌落,長桌上血盆和木人應聲炸碎,黑袍人如中雷擊,紙人一樣的往後飛出,人在空中鮮血狂噴,西服青年嚇的趴在地上發抖。

    等巨變過後,西服青年在牆腳找到奄奄一息的黑袍人,黑袍人躺著仰天狂叫:「破邪印!我今天被你害慘了,我好恨啊,快拿我的黑血五令來,我要傳信叫師傅來,快!哇!」又噴出一大口血,西服青年手忙腳亂的在一片廢墟裡找來那五支小黑旗,黑袍人又張口狂噴五口血在旗面上,用盡全身的力量念出一段咒語,五面旗上黑霧一起,旗子消失不見,西服青年看的目瞪口呆,黑袍人嘿嘿慘笑:「我的五令最少能阻攔他兩天,兩天後我師傅就該到了,你回去告訴你們曹總,黑巫教法師答應的事,一定會完成,我死後你連這裡的一根草都不要動,我師傅來了就帶他來看這裡,你快走吧,我要死了,快走!」說完雙腿一蹬,死了。

    旅館裡方羽長身而起,心中被不祥的感覺籠罩著,剛剛在定境中居然感覺到暴虐的兇殺之氣和邪惡冰寒的異能量在衝擊自己種下的願力,在這座城市,只有唐麗君的女兒小雨身上有他留下的願力,感受願力的變化是他在近一年裡才證通的大能力之一,是他心通和符錄門的祝由術結合後的產物,不管離多遠,都和他的元神保持著神秘的聯繫,前面剛種下晚上居然就有異力侵犯,而且來勢洶洶,雖然他剛才已經破去了異力,但唐麗君鼎食之家,怎會有這麼強的異力侵入?而且當他一想起唐麗君,居然有心驚肉跳的感覺,用慧眼看,也只能看到唐麗君滿臉驚恐披頭散髮暈過去的樣子,有怪事發生!迅速開了燈,蹬上鞋拿起外衣,想連夜趕去她家看看,就在這時,門口傳來紛亂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匡的一聲撞開,四個身穿警服的大漢破門而入,手裡的大電筒和警棍亂舞:「統統不許動,警察臨檢!人呢人呢?」看到房裡亮著燈,方羽又衣著整齊的站在地當間冷眼相看,領頭的那個滿面橫肉的警察一愣,凶光四射的大牛眼四處亂看,一看沒有別的人,回頭給身後的人打了個眼色,續爾轉過頭繼續囂張的喝道:「小子看什麼?還不把身份證和隨身物品拿出來等候檢查?你肉癢啊?」邊說邊揮舞著手裡的警棍,惡形惡相的樣子令人齒冷。

    方羽心裡一動,這那裡是警察?簡直是土匪嘛!手慢慢往口袋裡掏,一邊注意觀察面前的這幾個惡人,領頭的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後面跟的幾個長相都差不多,前兩個滿臉凶光,衣著還算整齊,最後一個臉上有條長刀疤的瘦長漢子,上身穿的倒是警服,下面的褲子卻是一條武警的帶紅邊的長褲,有點不對!他心裡更懷疑了。那最不像警察的刀疤臉看到他不但慢騰騰掏東西而且還有閒工夫看他,不由大怒,警棍一揚:「臭小子皮癢了?看什麼看?信不信我抓你去吃牢飯?」方羽眼快,看到他揚起的手臂上有個飛鷹的刺青,當下哈哈一笑,往後退了一步:「各位請吧,在下不是肥羊,你們找錯人了!不送!」

    聞言一楞,四個人互看了一眼,一起亂嚷到:「你胡說什麼,看你小子不像個好人,抓你去審問。」說著四個人一起揮舞著警棍手電撲了過來,方羽大怒:「不知自愛!滾!」最後一個滾字的的音浪如萬斤巨石般轟在四人的腦海,四人發出如中箭的野狼般慘嚎,齊齊摔在地上,抱著頭滿地亂滾,腦中嗡嗡亂響,不知人間為何物。嘴裡耳朵中有鮮血流出,床頭櫃上的瓷茶杯也應聲「噗」的碎裂!方羽面色一沉,剛要說話,又聽到門外幾聲大吼:「不許動,警察!」

    七八個警察端著槍搶入房中,領頭的一個看起來很精幹的年輕警員看到滿地亂滾的四個人先一楞,續而大喜:「大牛眼,刀疤鷹,今天看你們往哪跑,全拷起來帶回去。」「是!」身後的幾個警察收起槍,利索的將地下毫無反抗的四個人拷起。

    這時,領頭的青年警察警惕的望著正含笑不語的方羽:「你是誰?這裡的旅客嗎?請出示身份證!」

    「我叫方羽,是這裡的旅客,請看!」方羽笑著拿出身份證遞過去。

    「方羽?!小鎮的方羽?」正在忙亂的警員們都聞聲驚問。

    方羽不解的望著面前的七八雙似興奮又似好奇的銳目,眼光最後停在顯得最興奮的青年警察臉上:「是啊,我是來自小鎮的方羽,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沒什麼問題,不過還得麻煩方先生跟我們回局裡一趟,去做個筆錄,沒什麼問題吧?」年輕警察仔細打量方羽,又看過身份證後,笑著遞還給方羽,語氣明顯客氣了很多。

    「這,現在天很晚了,能不能明天一早再去?」方羽猶豫著推脫,心裡很擔心唐麗君那裡,一邊覺得今天實在倒霉,被弄的一些快點離開去看的辦法都沒有,而且這些警察好像一副對他很瞭解的樣子也很讓他感到疑惑。

    果然那個青年警察看了一下表:「現在還不到一點鐘,時間還早,做個筆錄很快的,請方先生也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做警察的,盡量配合一下好嗎?這也是一個好公民起碼的義務啊!」

    方羽無奈的笑了笑:「好吧,希望能快點弄完。」

    「謝謝!大家收隊回去。」青年警察興奮的發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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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20:25:52 |只看該作者
皆字篇 破邪 第六節




    靜靜的坐在一間陳設還不算太差的辦公室裡,方羽耐著性子等面前的一個看來是剛上班的文職女警員整理他說的記錄。已經來這裡半個多小時,面前這個容易害羞的女警察已經反反覆覆問了他剛才在他看來最多五六分鐘能搞明白的事有五次之多,以他現在的好脾氣都覺得快受不了了,這是什麼素質啊,他不由對本來就沒多少好感的警界感到更失望了,心裡也不由的更急,不知道唐麗君那裡怎麼樣了。

    就在等到面前嬌小玲瓏像個學生般的女警員終於寫完最後一個字時,方羽和她一起站起身來:「小姐,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女警員抬頭,目光一觸他微帶笑意的雙眼,臉上不由一紅,低下頭說:「對不起方先生,你還不能走,我們孟大隊長說要見你,她現在有事出去了,現在正在往回趕,麻煩你再等一會好嗎?」

    「你們隊長要見我?他有什麼事嗎?」方羽驚詫的問,他想不明白深更半夜的這個什麼孟大隊長要見他這個素不相識的人會有什麼事,旅館裡的這點小事好像也用不著堂堂一個大隊長親自過問啊。

    「哎?你不認識我們孟大隊長嗎?她可老提起你呀!」

    「哦?他老提起我?我應該認識你們孟大隊長?」方羽更糊塗了,這是怎麼回事?一個素不相識的警察大隊長會提起自己,而且聽起來好像還對他很熟悉的樣子,怪不得他一來到警局時,一聽到那個年輕警察說他就是小鎮的方羽時,全部在場的警察都一起拿著好神秘的眼光看著他,還弄的他很不好意思,原來是聽他們大隊長提起過自己。無何奈何的摸摸鼻子,方羽輕笑著反問。

    「在本城誰不知道孟大隊長是我們警界最年輕最厲害的罪犯剋星?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就以連破一百零另六起大案,抓獲罪犯五百三十一人的驕人戰績,榮任刑偵大隊長之職,上任以來社會治安明顯好轉,這裡的群眾都稱她為警界之花,你會不知道她?你可是她在我們局裡唯一多次提起並讓大伙……大伙記住的人啊,你怎麼會不認識她?」提起他們隊長,女警員立刻精神了,一點也不怕害羞了,挺著胸膛驕傲的說,可以明顯感覺到她對大隊長的敬佩之情。

    「警界之花?難道她是個女的?」方羽注意的問。

    「當然了,不但是女的,而且還是個不多見的美女呢,不然怎麼會被稱為警界之花?」那女警員一臉方羽少見多怪的可愛摸樣,逗的方羽忍不住想笑:「呵呵,我少見多怪,小姐莫怪。」那女警員臉一紅,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剛想說話,方羽就聽到背後門一響:「好啊方羽,一來就欺負我們小姑娘,讓我來教訓教訓你!」一把清朗爽快的女聲緊接著傳了過來。

    方羽回頭一看,一個看一眼就能把人的目光吸引住的的高挑麗人邊走邊脫帽向他走來,寬廣的額頭下明亮銳利的大眼睛微帶好奇的看著方羽,眼神清澈堅定,微高的顴骨表明她堅強的性格,皮膚是少見的古銅色,只比方羽低一寸的身材象標槍一樣的筆直,步履輕快敏捷,配合著可體的警服,全身散發著一種凌厲醒目的氣質。方羽略帶欣賞的目光和她的目光一觸,就發現了她的不凡,沒有幾個人能受的了她X光般具有穿透力的眼光,但方羽不在乎,反倒被引出一探究竟的興趣,這樣醒目有個性的女士倒是很少見。看到方羽含笑的臉上一點都沒有受到她目光壓力後不安的樣子,這個估計就是孟大隊長的麗人臉上也露出讚賞的笑意,快走幾步過來站到方羽面前,大方的伸出手:「方羽你好,我就是孟勝藍,不好意思,讓你久候了。」握住眼前看來修長纖細的手,方羽心裡暗讚不愧是有警界之花美譽的女強人,手上的握勁遠勝許多男人,堅定而有力,體現出常年嚴格訓練後的成果。

    「久仰大名,我就是方羽,聽說你認識我還經常提起我,真是我的榮幸!」方羽開門見山的提出自己留下來的原因。孟勝藍聞言掃了在旁邊不好意思的吐舌的女警員一眼,笑道:「私事等下再說,小黎,筆錄記完了嗎?有沒問題?」一邊坐在辦公桌後面示意方羽也坐。站在一邊的女警員小黎現在一點都不慢了,利索的遞上筆錄,簡潔的匯報道:「已經記完了,打問號的地方是我覺得解釋不通的地方,隊長要是再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好吧,你去110那裡看看剛才那件案子調查的進展情況,有問題馬上回來向我報告,今晚是不能休息了,要大家打起精神來!」等女警員出去輕輕帶上門後,孟勝藍抬頭對方羽一笑:「方羽,我們先談公事,你的疑問等會兒再說好了。」不容置疑的口氣裡顯出強大的信心和一貫發號士令的強者習氣。方羽也不已為意:「好啊,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全力配合。」

    「那就好,謝謝!我的問題也不多,就兩個,請方先生給我解釋一下。」談起公事,口氣客氣起來,也簡練起來:「一,請解釋一下小秀紅為什麼會瘋了一樣的從你房間裡跑出來?而且小便失禁,人陷入瘋狂的邊緣。二,大牛眼,刀疤鷹四個混蛋為什麼會突然在你房間裡一起受到重創,到現在還兩耳失聰,神經錯亂?根據我們的檢查結果,他們四人的耳膜碎裂,大腦神經受了嚴重刺激,要恢復得等半個多月,而你卻好好的一點損傷都沒有,你怎麼解釋?」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方羽,在仔細觀察方羽的表情。

    方羽心裡暗叫「厲害!」臉上卻點水不驚:「一,我想你說的小秀紅應該是那個賣春女,她可能是因為不能做我生意而氣的發瘋,至於為何激烈到小便失禁那種程度,卻不是我所能瞭解的。二,那四個假警察為什麼倒地不起,我也說不出個究竟來,我只記得在我發現他們是假警察的時候,曾經不知死活的罵了他們一句讓他們滾,沒想到他們一下就撲過來了,就在我被嚇的手腳無力準備任人宰割的時候,你的人來了,門外一聲不准動的大吼後他們幾人就一起摔在地上了,沒想到他們有膽作惡卻被你的手下嚇成這樣,孟隊長你應該感到驕傲了!呵呵~,我的回答完了。」

    「你在胡扯!事情的本來絕不是這樣!你……」孟勝藍不等他的話音落地,就果斷的打斷了他的說詞。

    『當然是胡扯,不胡扯我怎麼給你解釋?』方羽心裡暗笑,臉上卻一臉無辜:「我怎麼胡扯了?孟隊長,我可是被侵害的外地人啊,不然你說我怎麼說才能被相信不是胡扯,你教教我?」

    「你~~」孟勝藍一下子被他問的無話可說,心裡又氣又好笑,眼前這個男人明明在說謊,可她就是抓不住把柄,難道告訴他自己已經抓獲了那個小秀紅,取得了小秀紅說他忽然間象惡魔一樣的口供?不被他笑死才怪呢,首先自己就覺得小秀紅的口供就像是囈語,儘管她確實變的語無倫次,好像受了極大驚嚇的樣子,要不是她大呼小叫的瘋張樣子驚動了巡夜的巡警,今天晚上還確實抓不到刀疤鷹大牛眼這幾個一貫假裝警察到處敲詐勒索兼帶搶劫的惡棍呢,就這幾個人假扮警察在各個賓館作案,惡跡讓名城蒙羞,為警界添污,確實給了她不少的壓力,今天一舉成擒,還得感謝眼前這個有點狡猾的男人,再說多少還有點關係,嗯,雖然自己很有點不喜歡被人騙,這次就放過他,看他以後的話再說,自己還能老被他騙了?心裡有了計較,但臉上卻不是這樣,她俏臉一沉,眼神轉厲:「方先生,請不要自誤,欺騙警務人員是違法的,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說清楚比較好。」曾經有不少慣犯在她凌厲的逼視下顯出原形,她對自己的眼力也很有信心,可這一切在面前這個男人身上好像不起作用,她看到方羽神態輕鬆但臉上卻明顯的裝出怕怕的驚容,兩手一攤,一聳肩做了個沒辦法了的樣子「孟隊長,別玩我了,我要是有違法的事情落在你這個女強人的手裡,你早就嚴刑逼供了,絕不會這樣和我像朋友一樣說話的,我真的還有急事,要是再沒有什麼公事的話讓我先走一步好不好?明天我保證一大早就來這裡報到,聽候你的教訓和談談咱們你知我不知的私事如何?」

    方羽真有點急了,都快凌晨兩點了,再不去看看唐麗君那裡,他自己首先就快要崩潰了,更不用說在危險中掙扎了快兩個小時的唐麗君了,可面對執法者又不能明說,不然又是怎麼都解釋不清的一大堆破事,光想想怎麼回答人家問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個問題,方羽就對報案興趣缺缺,再說他一向對警方的辦案效率不抱什麼大希望,更何況主要是異能力入侵,這種事交給警方無疑是緣木求魚。還好他直覺裡唐麗君那裡再沒有危險的信號,他也深信發出異能力的源頭已經被他一怒下擊垮了,對方不管是人還是異物,現在很可能已經從人間蒸發,最起碼是再也沒有能力入侵了,因為他自己知道他借破邪印發出的能量有多大,就算是強橫如旱魅的惡靈碰上,也會受到重傷。從旱魅一役後,他為神婆婆的死抱憾甚深,為了不想再看到有親近的人受到無謂的傷害,他花了近一年的工夫,研究了許多殺傷力極大的密術和一些很神秘的治療術,心腸也硬了許多,下了決心一旦對上那些藉著各種能力為害的人或物,就毫不手軟。

    看到方羽好像真的很急的樣子,孟勝藍也只好打住後面想說的話,實際上她今晚也很忙,要不是方羽和她有點關係,再加上和方羽說話面對讓她覺得很新奇很好玩,她早就叫他走了,整日裡忙的死去活來的她那有那麼多閒工夫和一個小案子的當事人沒完沒了的聊?「那好,後話明天再說。現在這麼晚了你還有什麼急事?想去哪裡不如我送你吧,太晚了路上不好找車,反正我也要出去。」剛接完一個電話的孟勝藍站起身來問方羽。方羽道著謝就說了唐麗君家的地址。沒想到孟勝藍一聽渾身一震、面色一變:「你為什麼要急著去那裡?」此刻雙眼不帶一點感情色彩的盯著方羽,方羽暗覺不妙也不想掩飾:「今晚上我在旅館裡只覺得心煩意亂,煩躁不安,老覺得會出什麼事,而這裡關係能讓我有這種親人般直覺的只有住在那裡的人,你們的人來的時候我正想去那裡,所以那時我還算衣冠整齊,怎麼?那裡出事了嗎?」方羽在賭孟勝藍也有普通女性的特點,相信直覺。看孟勝藍的表情果然賭對了,但方羽高興不起來,因為孟勝藍的面色顯得很陰沉,顯然那裡出大問題了,不知道唐麗君一家到底怎麼了。他強壓下想用他心通密術一探孟勝藍腦際的強烈慾望,畢竟這不是個好辦法,方羽也從沒想過用這些密術對付好人。

    「你的直覺沒有錯,馬家發生了驚天血案,一家裡外老少共有八人被殺,現場慘不忍睹,只有你以前的女朋友唐麗君和一歲的女兒倖存,現在都在醫院裡昏迷不醒。我現在就是要去看她們,我一定要抓住兇手,這樣的滅門血案在我的轄區發生,是我最大的恥辱!」握著指節已經發白的拳頭,孟勝藍恨恨的說到。

    「什麼?!一家全被殺了?那馬德良呢?還有唐麗君父母呢?」方羽聞言大驚失色急急的問到。

    「全部死了,但現場卻沒有一點被兇手闖入的痕跡……哎,我怎麼給你說這個?你不能知道這些的。」孟勝藍發現失言了,有點緊張的看著方羽,想警告他不許說出去,卻發現方羽一臉自責的痛苦樣子,根本沒聽到她後面說的話,方羽重重的以掌擊拳,後悔的想發狂:「我應該覺得不對的時候就趕過去,我太大意了我!嗨!」又重重的以掌擊拳跺地!

    看到方羽痛苦的樣子。孟勝藍今晚第一次明白的覺出了眼前這個男人可愛,一個普通人,為了不能幫自己直覺裡感受到威脅的以前的戀人一家的災難,痛苦成這個樣子,先不說其他,光就心性而言,是非常的好了。儘管她也多少覺得方羽有點不自量力,馬家現場的恐怖就連她這個久歷血案的人都覺得可怖,特別是屋裡死去的人各個就趴在床上被大斧砍碎後腦,兇手不知有多大的勁,腦漿濺的連天花板上都是,大部分牢固鎖著的實木門都是一腳就揣開了,光看最後丟棄在現場斷成三節的凶器大斧卷刃的樣子就知道兇手的力量,他去有什麼用呢!想到這裡,孟勝藍用少見的柔和聲音勸到:「不要怪自己了,要怪就怪兇手的殘忍吧,當時你去還不是一樣,只不過多一具屍體罷了。現在最主要的是把行兇者繩之於法,絕對不能防過他!」為了把方羽從自責中解脫出來,她說的話比較實在,一般實在話不容易讓人接受。方羽臉上痛苦的表情迅速斂去,一直顯現柔和的臉上泛起讓舊經凶險的孟勝藍都覺膽寒的酷寒:「對!一定要兇手血債血償,我要他形神皆滅,後悔他娘把他生到到個世上,哼!」冷酷的語氣和最後哼字裡帶的殺意讓孟勝藍無由的心驚肉跳:「你想幹什麼?別胡來啊,這事我們警方會處理的。」說完後才詫異自己怎麼會和一個普通人說這麼軟弱的話:「別胡思亂想了,你作錯事我照樣會抓你的哼!」她在為自己剛才的軟弱生氣呢。聽到她威脅的警告,方羽挺立如山的氣勢馬上降了下來,一邊暗罵自己鹵莽一邊迅速恢復和善的原樣苦笑著說:「我能幹什麼呢?打架我可能連你都打不過,只不過是一時氣憤罷了。」看到方羽聽話的恢復老實樣了,可孟勝藍卻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把前面對他的一點好感都給弄沒了:「一個大男人一點強悍的樣子都沒有,難道現在的男人都這樣?」她有點感慨的想。

    「能不能讓我也去看看她們母女?」方羽話題一轉問到。

    「不行,在警方沒有錄口供之前誰都不能見她們,就是她家裡人也不行,更何況她還在昏迷中。」

    「我學過一點中醫,說不定能幫點忙,我這麼遠來一次也不容易,你就通融一下好嗎?」面對冷眼方羽不想放棄正常途徑,在做最後努力,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要是還不讓見,他就……他現在很容易就會失去控制,血腥的手段已經成功的讓他不滯一物的心靈充滿了怒氣!「哦,這倒也是,據說你方家的醫術真的很了不起,」又看了看滿臉期待的方羽,孟勝藍向來堅強的心不由一軟:「好吧,你可以去,不過一切要聽我吩咐,不要亂來,不然我也會有麻煩的知道嗎?」

    方羽聞言大喜,激動的說:「謝謝你孟隊長,我欠你一份人情,我會用三倍來報答的,我發誓!」

    「哈!,再說吧,現在就走!」孟勝藍不以為意的說到。

    坐在飛馳的警車上,方羽若有所思的看著專心開車的孟勝藍孟隊長,「你好像對我很瞭解,而我對你卻一無所知,是不是有點不公平?」他想調節一下氣氛,順便也弄明白孟勝藍怎麼會知道他的情況這麼多,他自問是個很平常很守法的人,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成為像她這類警界強人所注意的對象的。

    「那我表姐專程去找你,你卻一聲不響的跑到這裡這就叫公平?」側頭橫了方羽一眼,孟勝藍沒好氣的答道。

    「哦,明白了,你是杜若蘭杜小姐的表妹?!」方羽這才恍然大悟!

    望著病床宛如老了十歲依然陷入昏迷的唐麗君,方羽耐著性子聽完了值班醫生給孟勝藍的介紹。儘管他自己一進醫院就用元神探測出她們母女的狀況。

    「小孩相對好一點,只是受驚過度,但送來時還在哭,現在已經哭累睡著了,但是大人,大人……」中年醫生思索著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

    「大人怎麼樣?根據報告她沒有外傷啊!」孟勝藍不滿的橫了在一邊不出聲的方羽,覺得他冷血的讓自己生氣,居然也聲都不吭一聲,只是皺著眉頭彷彿在想什麼東西,她不禁有點後悔前面心一軟就答應帶他來了。

    「大人沒有外傷。但從送來後一直昏迷不醒,高燒接近四十度並且一直不退,用什麼藥都沒有反應。再這樣燒下去到早上,就算死不了,恐怕也成白癡了,現在只能看她的運氣了,我已經用盡我知道的所有治療辦法了。你們慢慢看,我到別的房間去看看。」搖著頭,面有愧色的醫生悄悄的出去了。隨著門的開關,過道裡,唐麗君大哥二哥帶著哭音的詢問聲和她們妻子的哭聲傳來,病房裡孟勝藍的臉色隨醫生關在門外的歎氣聲越發的沉重起來。看著面前一大一小兩母女,也不由的歎了口氣。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方羽動了。先走到孩子跟前,右手搭到了孩子的額頭,眼睛閉了起來。孟勝藍不解的望著神色肅穆的方羽,壓下了心頭想問的問題:「他在給孩子號脈?」馬小雨略帶蒼白的臉色迅速的紅潤起來了,呼吸也變的悠長平穩起來,猶有淚痕的小臉上顯出一點點笑容。現在看起來才像真正的熟睡了。方羽輕輕放下搭在額頭上的手,小心的拉了拉被子,眼光裡儘是帶點憂傷的愛憐。

    衝到嘴邊的話又被孟勝藍壓下去了,生性剛強的她被眼前這個陌生男人的細心和溫柔打動了,這是個怎麼樣的男人呢?十九歲以全縣第一的高分高中畢業,卻不去參加高考,一直賦閒在家,除了到這裡在一家公司打過半年多的工外到現在沒有正式職業,為人和善誠實,在大多接觸過的人眼裡是個很不錯的小伙子,居然連一向眼高於頂的表姐也對他大有興趣,從別人口裡知道他在這裡待過近一年的時間後,居然一反常情的要求她利用身在警界的便利調查他在這裡的一切,還三番五次的打電話來催問,弄的她也好奇心大起,想看看能引起表姐這麼大興趣的人是個什麼樣出色的人物,所以她破天荒的第一次把她手中的權力用到了私事上。為這還弄的手下都用曖昧的眼光看了她好長時間,都在背後說可能是男朋友,結果在不到七天的時間裡就弄到了方羽在這裡的一切活動,她至今還記得她的助手在向她交報告時那得意的神情,她也知道這樣的速度打破了以往任何一件大案的調查速度。可等她看完結果後大失所望,根本是個普通人,一點都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除了長的不算難看以外,可表姐得到報告後欣喜的程度還是很讓她覺得詫異(儘管是在電話裡)前幾天還打電話說要到方羽所在的小鎮帶學生去實習,讓她著實笑話了表姐一次,表姐居然罕見的沒有大舉反攻,又令自幼好的一個人似的她一毫不差的明白表姐真的很認真他。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裡,初聽到手下在第一時間的報告,她以為是弄錯了,可當聽到手下毫不含糊的肯定後,她覺得有點不解,續而有點興奮,難道表姐也來了?所以在馬家血案粗查一結束她就忙著往回趕。當知道方羽是一個人來看他以前的戀人時候,她心裡卻有點不快,經過半天的接觸後,方羽的表現令她很為表姐不值,她看不出方羽身上有什麼東西可以吸引學識過人美麗可人的表姐,難道就靠方羽比照片上顯得英俊一些的長相麼?她死都不會相信自己的表姐會認真一個只是長的不難看的男人。儘管現在方羽的舉動讓她有點感動,但她還是不認為方羽是什麼特別人物,不過確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想再好好看看方羽的行動,瞭解一下他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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