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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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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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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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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2:17 |只看該作者
第020章:勝局

    趙南柯一進院子,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今日又是準備演哪出戲?

    這些年來,在外人的眼裡,他是趙家嫡長子,又有母親娘家人撐腰,在那些世家子弟裡,說話聲足夠響亮。

    只是,在宅子裡的那些事,外人又怎能得知。

    外祖父當年也是好意,為他謀了趙家一半家產,又將他送到趙家賢慧的二姑娘手裡教養。

    不過,這位溫柔的二姑母,從未貼心待過他半分。

    他一直都明白,二姑母願意將他養在身邊,是有預謀的。

    從前,是為了他手裡趙家那一半家產。而今卻是……

    二表妹夏清雅臉上長著一塊嬰兒巴掌大小褐色的胎記,想要嫁個好人家,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但姑母又怎會忍心讓二表妹嫁去一般的人家?所以這些日子,二姑母一直在他面前誇二表妹如何如何好,又希望能親上加親,其實意思就是讓他娶夏清雅。

    趙南柯挑起唇角,二姑母說謊還真是不會害臊,真把當他有眼無珠之人了?即使夏清雅臉上沒有胎記,他也不會娶夏清雅。他要的妻子,從不是任性自私、刁蠻無禮之人。

    「大少爺,丹陽縣那邊送消息來了。」站在趙南柯身邊的小廝陳七道。

    趙南柯收回神,瞧著陳七,微微一笑:「如何?棉花漲價錢了沒。」

    「大少爺,這……」陳七臉色有些為難。

    趙南柯微微揚眉,語氣依舊平淡:「如實說來。」

    陳七略低了頭,臉色有些蒼白:「價錢,少了一半。鋪子裡的掌櫃說,還會繼續少價錢的。」

    這話一入耳,趙南柯下意識脫口而出:「為什麼?不是一直都在漲價錢嗎?」

    趙南柯的嗓音並不嚴厲,卻讓陳七覺得渾身都在冒著冷汗,「大雪封了路。淮安,淮南,江城這些地方的棉花都不能及時運出來。又不知是誰謠傳,京城裡的貴人甚至宮裡都要棉花,其實說今年棉花收成好,其實都是幌子。」

    趙南柯愣了半響後才露出一絲苦笑。他原本一直當真的事情,只不過是謠傳?

    「大少爺,你別擔心。前些日子我已聽少爺的吩咐,將手裡的棉花賣了一大部分出去。沒有虧銀子,只是,賺的少了一些。」陳七說完之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只是陳七有些不明白,前幾天這少爺為什麼突然會跟他說,將手裡的棉花賣一大部分出去,他當時還以為少爺是傻了。還好老天保佑,他聽了少爺的話賣了棉花。最後,手裡還剩了小部分棉花,銀子也沒虧一分,反而還賺了一些。

    趙南柯聽到屋裡似乎有些動靜,便輕聲回答:「我知道了,下去吧。剩下的棉花,也別賣掉了,放著,我有用處。」

    陳七似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小的知道了。」

    趙南柯等陳七離開後,便朝著屋子走去,剛走了幾步。就聽見屋子內傳來女子委屈低泣的嗓音。

    今兒看來是忘記關窗了,屋內也不似平日般悄無聲息。眼看著到了用午膳時辰,若是擱在往常。二姑母早就開始隔著窗戶抱怨,說她是命苦之人。家裡日子過的窘迫,還一手拉扯大他,給他吃給他喝,如今人大了卻不認她……之類話給他聽。

    可是他在院外等了半響,也沒見二姑母嗓音傳來,這又是怎麼了?

    趙南柯又走近幾步,便聽到來自屋內的聲音。

    「哭,你還有臉哭?趙二丫我被你害死了。」夏富貴嗓子雖低卻急,似乎努力的壓抑著心裡的怒氣,「你知道嗎?前些日子,棉花足足翻了四倍的價錢,四倍啊,那都是銀子。當初你怎麼跟我說的,你說這棉花今年收成好,肯定賣不出好價錢。我聽了你的,將手裡的棉花賤賣,我虧了一千兩銀子。可是如今呢,如今……」

    趙氏哭的淒慘,一直搖頭:「老爺,我怎知棉花會漲價。那段時間,薛掌櫃都在賤賣手裡的棉花,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我自從嫁了過來,一心一意在老爺身邊,做的事那點是為了我自個,如今老爺說這些話,不是拿刀子戳我心嗎?」

    「哼!」夏富貴冷哼一聲,然後不屑的道:「我在丹陽大半年,日日夜夜辛苦收棉花是為什麼?是為了我自己?我無非也就是想讓家裡日子過的好一些。你倒好,在家裡身邊有婆子伺候著,出門有丫環跟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今還跟我說委屈。你恨不得我跟我那沒出息的二弟一樣,整日在花街,你心裡才滿意了,是不是?」

    「老爺,當初是誰跟我說夫妻一體,要我做賢妻。結果就是讓我唆使二弟讓他家宅不和,又讓二弟去花街。如今,你又來說我的不是?」趙氏氣渾身哆嗦,面上全是淚水,「我在趙家享福可比在夏家強多了。如今南柯雖喚我二姑母,可是在南柯的眼裡,我就等於他的娘親,是他最信任的人。」聽到這裡的時候,趙南柯差點笑出了聲。

    他的娘親,是宋家小姐。二姑母如此說,也不怕閃了舌頭。

    昔日,二姑母也如此說過。他從不作答,開始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後是不屑回答。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才傳來夏富貴低低的嗓音:「我不和你吵架。但這事,肯定都是你的錯,不是你的在我身邊說那些話,我是絕不會輕易將手裡的棉花賣掉。你若和我賠個不是,我們還和往日一樣。」

    趙南柯目瞪口呆。

    這就算了?

    他一直以為二姑父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如今看來不過也是和二姑母那般,雖窺視他手裡的家產,卻是個不喜歡動腦子之人。

    「賠不是?夏富貴我給你賠了多少個不是?我早和你說了,這事不怨我,都是夏阮那個小賤蹄子在我面前說三道四,我才著了她的道。」趙氏說的咬牙切齒,「可你不信我。你說我平日就不喜歡那個小賤蹄子,找藉口為自己開脫。你到底相信過我嗎?前些日子還懷疑我肚子裡……你,這次想要我賠不是,沒門。」

    趙南柯聽見屋子裡的動靜又大了起來,怕是二姑父要強想離開了,他便轉身離開。

    這午膳雖未入腹,可今日聽的消息,卻讓他需要段日子來『消化』。

    只是趙南柯怎麼也不明白,二姑母為什麼會提及夏阮。從前,二姑母一直都是不屑將夏阮這個名字掛在嘴邊。

    趙南柯笑了笑,這事看來是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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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2:27 |只看該作者
第021章:中計

    趙氏從未如此動怒過。

    溫家老爺大壽,她收到請柬也就算了,連夏阮都收到了,這算是什麼事?

    近日,宅子裡越來不安寧,讓趙氏頭疼。

    「夏阮這個小賤蹄子,倒是能耐了。」趙氏皺眉一皺,嗓音冷冽,「想去溫家?哼,也要看那個地她配去不配去。溫家夫人不常說她身份尊貴,不是拔尖的人,是一律不見的。這倒好了,如今還將夏阮當做了十二萬分矜貴的寶貝了,不就賺了幾個臭銀子嗎?還有老爺,還讓你特意傳話,讓我悉心裝扮,這他若不傳話我就不會打扮了?他整日說自己忙碌,原來都是將心思用在這上頭了。」

    趙氏抱怨完,心裡依舊不痛快。

    她在王月華面前抱怨句把,王月華從不敢說半句不是,但也不附和。因為王月華明白,趙氏和大老爺是夫妻,她不過只是一個下人,若是在夫人面前說大老爺的不是。來日夫人同大老爺和好,首先會倒楣的人就是她。

    趙氏歎了一口氣,覺得頭更疼了。

    夏家和溫家不似往日那般和睦,夏清荷剛和溫家四小姐溫如言動手,兩家鬧的極為尷尬,還是夏富貴登門賠罪才算完事。可今日,溫夫人居然荀氏居然會給她送請柬,想是找機會出氣麼?

    若是擱在昔日,她定是會欣喜的將夏清荷帶在身邊,一起去參加壽宴。好讓這些富貴的太太奶奶瞧瞧,夏家仔細調教出來的女兒,不會比她們家裡的差。但,前些日子夏清荷居然會忍不住和溫如言動手,這來日可要如何婚配。

    「張媽媽你給我拿個主意,我去還是不去?」趙氏緩了一會,才淡淡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麼,肚子裡的小冤家折騰得厲害,讓我覺得身子……」

    「夫人,老奴一直聽說在肚子裡折騰的厲害,必定是個壯小子。」王月華面帶微笑,「我得趕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老爺去。」

    到底是在趙氏身邊待了多少的老人,幾句話哄得趙氏雨後天霽,「老爺才不會在意我呢,這孩子還未出生,你就知道是小子?唉,張媽媽你也知道這些日子,自從夏阮手裡的棉花賣了大價錢,老爺就更不和我多說半句了,我……」

    趙氏一撇嘴,沒繼續說下去。老爺說夏阮這次賣棉花賺的銀子,快要趕他兩年做賺的利潤了。她多少有些心虛,畢竟若是不是她多嘴,沒准這老爺這次就不會虧那些銀子了。

    「夫人你可別亂說,老爺若是不心疼你,那會吩咐老奴將錦玉閣時新的料子送來?」王月華說著,走到趙氏的身邊,「夫人你和老爺這麼多年,還不知道老爺的脾氣嗎?他就是嘴硬,你也別慪氣了,小少爺一會又該鬧騰了。」

    錦玉閣是江陰這一代最大的繡房,雖比不上京城的金玉裳,但在南邊已算是數一數二的繡房了。

    趙氏微微一笑,將手放在腹部上,「那就做點新衣裳吧,溫家那邊,我去就是了。畢竟溫家老爺大壽,那個小賤蹄子都能去,我為何不能去?」

    王月華點了點頭,低眉順眼,「夫人的見識,就是比老奴高出不知多少。夫人怎麼說,老奴就怎麼做。」

    自始至終王月華都未曾回答趙氏,去或者是不去。

    ※※※※※※※※※※※※※※※※

    大壽當天,讓荀夫人累的心裡有些發慌。

    可一瞧見趙氏一行人進屋,荀夫人便一下來了精神。

    若是平日裡的話,荀夫人早就親自起身迎上去了。可今時不同往日,她只是不屑的瞥了一眼趙氏,便瞧見了趙氏身後跟著的少女。

    「恭喜荀夫人。」趙氏走到荀夫人身邊。窺了一眼身後小廝們,早已經禮物從馬車上卸了下來,「今日打擾了。」

    荀夫人淡淡一笑,「瞧你說這話,真是客氣了。我這個做姐姐的,今日也不知怎麼的,身子當真是有些累了,沒親自去迎你,可別放在心上。」

    荀夫人一句身體不適就打發了趙氏,然後瞧著趙氏身後說,「這位,想必就是二爺家裡的小姐吧?」

    「夏阮見過夫人,夫人萬福。」夏阮不慌不忙的行禮,眉梢帶笑,「今日打擾夫人了。」

    荀夫人略有些驚訝,定眼一瞧。這丫頭一舉一動哪裡像是小戶人家出來的小姐,一身清貴。她見過不少美貌出塵的女子,早已習以為常。此時見了夏阮,依舊忍不住多瞧上幾眼,「李夫人是個好福氣之人,能生出如此標誌的丫頭。」

    「荀夫人說的是,我這個二弟妹啊,那是當真有福氣啊。」趙氏忍不住附議。

    荀夫人瞥見趙氏臉上諷刺的笑,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話。

    附近的縣城裡,誰不知道夏家二爺是個喜尋花問柳之人,經常問李氏拿錢,夜夜留宿花街。這些年來,不知多少人都說李氏當年是瞎了眼,才嫁給了夏富成這個人。她現在誇李氏有福氣,這不是等於往人家臉上扇巴掌嗎?

    「夫人謬贊了。」夏阮臉上的笑容從未消退過,似乎覺得並未覺得荀夫人那句話的不是,「今日是溫大人大壽,自然是要多打扮。可如今夫人在側,夏阮自行慚穢。」

    在聽了夏阮的話後,荀夫人忍不住笑的更開心了。

    女人誰都喜歡外人誇自己漂亮,荀夫人也不例外。而且夏阮裝作沒聽出話裡的意思,讓她心裡更是欣喜,覺得這個丫頭是個聰明人,「若非天生麗質,就算怎麼折騰也是打扮不出你這個模樣的,一過到底是李夫人調教出來的丫頭,嘴跟抹了蜜似的。等會,你就坐我邊上,我瞧著你今日這身衣裳好看,等會和我說說在哪個繡房買的料子。」

    說完,荀夫人就轉身趕緊去招呼新來的客人了。

    夏阮略一挑眉,荀夫人這明顯是話裡有話。

    其實夏阮一直都不明白,溫家為什麼會發請柬給她,要知道她的母親是一個不善應酬之人,覺得出來和這些夫人太太吃茶,還不如在莊子裡做事多賺點銀子。而且溫家一直是和大伯父家裡有來往的,以前從未記得她們家裡,今日邀她前來肯定是事出有因。

    站在夏阮身邊的丫鬟低著腰道:「三小姐,裡面請。」

    趙氏此時冷哼了一聲,走到夏阮身邊不屑的笑了笑,「我就說荀夫人為什麼會如此好心,邀你過來見世面。哼,快轉身看看,身後的那群人,正是你要嫁的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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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2:37 |只看該作者
第022章:來意

    夏阮聽了趙氏之言,故做驚恐狀道:「蕭家?」

    趙氏瞧著夏阮模樣,心裡很滿意,覺得連上天都在幫她。

    她先前覺得夏阮和往日有些不同,偶爾眼裡的神色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深不可測。

    如今看來,其實不過只是這個小丫頭故作鎮定,不願意嫁到蕭家罷了。

    可是這個事,夏阮那裡能插的上半句話。

    女子的姻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時候只要她稍微在二弟和二弟妹面前再說點話,還怕夏阮不乖乖地嫁到蕭家?

    「怎麼?你害怕蕭家?」趙氏又走近了一些,在夏阮的耳邊試探道,「這蕭家三少爺,應該就在人群裡,你要不要瞧瞧?」

    夏阮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輕聲卻又堅定回答,「和侄女無關之人,侄女為什麼要去注意。反而是大伯母應該去瞧瞧,這蕭家人估計有很多話,想同大伯母說呢。」

    說完之後,夏阮對著站在不遠處的溫家的丫環笑了笑,便由丫環引著入席。

    趙氏聽出來了夏阮話裡諷刺的意思,敢怒又不敢言,畢竟這裡是溫府。憋了半天,趙氏才低聲道,「讓你囂張,有你哭著求我的時候。」

    溫家老爺壽筵,只見園中花影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說不盡這富貴景象。有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姐,早已瞪大了眼東看看西瞧瞧,似乎樣樣都是新奇事物,生怕自己少看了。連趙氏這位以前經常到溫府走動的人,今日也是忍不住多瞧上幾眼。

    夏阮對這些倒是沒多注意,她當年曾有幸同平陽侯進宮為皇后祝壽。宮裡的東西,樣樣拔尖。和宮裡的東西一樣,這些東西便黯然無色,跟個普通玩物似的,再平常不過。她不動色聲的模樣,倒是讓荀夫人多看上了幾眼。

    男客是溫老爺帶著族裡子弟相陪,女眷們則是荀夫人陪著。

    遠處的檯子上唱著大戲,桌上也盡是美味佳餚,可夏阮的興致卻一點也提不上來。儘管這樣,夏阮還是讓人看不出端倪,笑臉盈盈的跟著身邊的小姐聊上了。

    「你這個不長眼的,我這個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做成的鐲子。」少女說這話的時候,稚嫩的臉上全是得意的笑容,「今兒我就讓你們開開眼界,要知道江陰這代,只有翠寶閣才能做的出這樣的東西,換成別家哪裡能做的出來這樣精緻的東西。」

    少女一說翠寶閣,周圍的人都是驚歎。因為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和夏清荷動手打架的溫家嫡出四小姐溫如言。

    夏阮瞧了一眼溫如言手上的鐲子卻差點笑了出來,這也好意思說是上好的和田玉?無論是從色澤還是從質地上來說,這鐲子不過只是一般的玉石,可這唬人的口氣?夏阮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翠寶閣做出來的東西。若真的是翠寶閣做出來的鐲子,不等於自毀招牌麼?

    「翠寶閣何時也會做這樣的鐲子了?」另一個少女的嗓音響起,一口嗓子好比婉轉的黃鸝一般。只見說這話的少女,一張俏臉上帶著笑,口氣也是淡淡的,「這樣的玉石,薛掌櫃是瞧不上的。」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便議論上了,誰家的傻小姐敢來得罪溫家?因為這薛掌櫃便是翠寶閣的老闆。倒是溫如言有些急了臉色煞白,底氣不足,「蕭五小姐這難道有更好的?」

    經過溫如言這麼一提醒,夏阮立即明白來人是誰。

    蕭家嫡出五小姐蕭意嬋。

    東陽縣的蕭家,稱不上蕭家。不過只是蕭家的一個分支,喚作南蕭,而嫡系東蕭卻是去了京都。淮安城還有北蕭分支……南蕭如今其實早已被北蕭和東蕭當做棄子,卻依舊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到處顯擺,還當自己真正的蕭家人一般。

    夏阮想了想,其實如今南蕭也快真的敗了。棄文從商南蕭,在東蕭和北蕭的眼裡無非就是自甘墮落。

    這蕭家,真夠亂的。

    「我自然有更好的,不信你瞧瞧。」蕭意嬋擄起袖子,只見一雙纖細白皙的手腕上穿了一對白玉鐲子,玉面晶瑩圓潤,色澤純正,「這可是昆侖玉,薛掌櫃親自送到府上來的。」

    上好的昆侖玉是能和羊脂玉媲美的,比溫如言手上的普通和田玉比起來,色澤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蕭意嬋眼裡多少有些不屑,帶著高高在上的笑容,似乎就是來找茬一般。

    「蕭意嬋你什麼意思。」溫如言再也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引的更多人的目光一下都聚到這裡了,「蕭家如此喜歡炫耀,生怕不知道你們家裡富貴嗎?哎呀,若是真富貴,為什麼不去京城呢,還在這個東陽縣這個小地方,多委屈你這個小姐。」

    夏阮的嘴角一抽,這酸味也太重了一些。溫如言倒是敢說這些話,她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評論這個小姐了。

    這場面無非就是炫耀不成,反而被人踩了下去。溫如言不動動腦子,就將這些話說出來,這外面以後又不知道要如何傳了。

    宅子裡的女人,整日閑著沒事做,唯一能消遣時間的東西,就是互嚼舌根。

    「言兒,坐下。」荀夫人心生不快,又不忍心苛責女兒,便對著蕭意嬋道,「五小姐,今日是我家老爺的壽辰,若是五小姐覺著悶,那麼就早些回去吧。招待不周之處,希望大爺二爺海涵。」荀夫人這話,無非就是在趕人了。

    不過如今的蕭家,溫家倒也不會真放在眼裡。

    只是夏阮覺得有些奇怪,難道這蕭家人不是荀夫人邀請來的?怎會鬧成這個場面。

    蕭意嬋淺淺一笑:「夫人說的是,這場面是有些悶。不過今日我是來瞧瞧我未來三嫂的,也不知道這夏家這位三小姐坐在哪裡呢?」

    夏阮聽到這裡,心裡咯噔一下,蕭家這如意算盤打的可真夠好的。

    蕭九求親的事本就是個小事,可今日照蕭意嬋這麼一鬧。周圍的人都會知道她來日是要嫁到蕭家去的,自然個個都會來看笑話,而且到的時候風言風語四起,毀了她的清譽,讓她不得不嫁到蕭家。

    原來,這才是蕭意嬋來這裡和溫如言『吵架』的目的。

    只是這蕭家,未免有點小看了她,也更是小看了溫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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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2:48 |只看該作者
第023章:洶湧

    戲臺上依舊唱著大戲,可這邊場面卻徹底的冷了下來。

    再看一桌子的人,順著趙氏的眼光,開始打量夏阮。

    蕭意嬋嘴角蘊了一絲淡淡笑意:「三嫂?」

    這話中帶有挑釁的意味,讓人答和不答都顯得有些不妥。

    畢竟蕭家雖然不如從前,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裡是夏家能比的。

    「夏阮,我喚你呢,為什麼不應我。看來,夏家教出來的女兒也不過如此。」蕭意嬋緩緩的走到夏阮的身邊,繼續道,「真把自己當金枝玉葉了?」

    眾人暗暗抽了一口冷氣。

    這些年南蕭的人處事也是越來越狂妄,今日蕭意嬋更囂張至極。就算夏阮千般不是,也不該鬧到檯面上來。如此行為做事已經徹底的得罪了溫家不說,來日誰家若是有個喜事,又那裡有膽子敢對蕭家相邀?

    夏阮聽到這裡,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便轉頭瞧著蕭意嬋。臉上雖然掛著笑,可終究帶了幾分輕蔑,「不知夏阮以前可是得罪過五小姐?若是有的話,那麼今日夏阮給五小姐賠個不是,希望五小姐海涵。」

    說完之後,夏阮緩緩地起身對著荀夫人行了一個福禮,「一切都是夏阮的錯,荀夫人請見諒,溫大人的壽辰其實……」

    夏阮的話未曾說話,只是低著頭誰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倒是顯得有些楚楚可憐,多少有些心生同情。

    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夏阮同李氏一樣,是個膽小怕事之人。長年在宅子裡,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怎麼可能去得罪蕭意蟬。如今她將所有的錯都攬了下來,無非只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只是,蕭意蟬都敢如此的飛揚跋扈,夏阮道歉是完全解決不了事情的。

    「少在這裡裝可憐,我今日來找你,不過就是想問問你,收了我們家三百兩銀子又退婚,這是什麼意思。」蕭意蟬冷笑道,「如今不就賺了點小錢,便敢不給我蕭家面子。」

    夏阮有些無奈,這是打算逼婚?

    蕭意嬋今日既然敢站在這裡說這些話,身後肯定是有人唆使的。不然一個閨閣裡的小姐,縱然有些小性子,也不敢如此胡鬧。

    但是,若今日之事是南蕭想要立威的話,那麼又另當別論了。

    溫家這些年在東陽縣算是賺足了風頭,也挫了南蕭的銳氣,兩家之間早已經是不合。暗地裡,也不知道說了對方多少壞話,紮了多少小人。

    今日溫家老爺壽辰邀請南蕭的人過來吃酒,無非就是想顯擺一下富貴。可南蕭那邊的人也不是傻子,哪裡會給溫家半點機會?於是在溫如言炫耀自己鐲子的時候,蕭意嬋便出現了。

    不得不說,南蕭這次是下足了本錢。蕭意嬋手上那對鐲子,價格必定不菲。今晚宴席一散,誰還會像以前那般瞧不起南蕭屋裡的人呢?

    只是,蕭意嬋這次做的太過於明顯,就算幫南蕭立威了,來日她的親事,可就有點懸了。

    犧牲一個嫡女來換取『富貴名門』的名聲,南蕭的人果然是夠狠,也夠有手段。

    夏阮想到這裡的時候,唇畔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只是蕭意嬋今晚當真找錯了人了,她不會讓南蕭的人如願。

    「三百兩銀子?五小姐你可真會說笑,我娘親從未跟我說過收過蕭家三百兩銀子。」夏阮嘀笑皆非。她說這些做為提醒,無非就是想做個人情,想必接下來會更精彩。

    蕭意嬋眼珠一轉,跟帶了殺氣似的,「難道我還會冤枉你不成?」

    可夏阮依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表情,仿若未覺。

    荀夫人一直在打量夏阮的神色,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東西後。荀夫人再也忍不住了,雖說是別人兩家的家務事。但她身為主人,早已被蕭意嬋說的是顏面掃地。便搶先道:「借錢還有個借條,不知道五小姐可有證據?」

    借錢有借條。若是收下禮金乃是求親所用,便會有個禮單。畢竟這不是贈送之物,誰都會多長個心眼。

    「自然有。」蕭意嬋說完便從袖口裡拿出一張單子丟在桌上,「自己瞧瞧。」

    夏阮在心裡自始至終都是相信母親從未給收過蕭家任何東西,所以在荀夫人拿起禮單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從冷漠變成了嗤笑。

    「這……」荀夫人臉色卻開始緩和了起來,「我記得夏三小姐令尊姓夏名富成,可這上面的名字卻不是這樣……我就說,前些日子三小姐可是賺了不少銀子,那裡會瞧上這區區三百兩銀子。」

    蕭意嬋聽了荀夫人的話,心裡更是不爽,但又不能惡語相向,「這銀子是趙夫人收下的,上面是夏家大爺的印。禮單上寫的清清楚楚,荀夫人這是睜眼胡言嗎?」

    熱鬧已經徹底的從夏阮和蕭意嬋的身上,變成了荀夫人和蕭意嬋,事也是越鬧越大。

    「放肆。」荀夫人這下怒火此刻便再也壓抑不住,嗓音提高了一些,「這親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爺和李夫人尚在,那裡又需要外人多事。你是蕭家五小姐,如今尚未出閣。私下談論這些也就作罷,而今卻絲毫不知廉恥,還拿這個東西出來逼人,真當這東陽縣是你們蕭家的天下了?」

    荀夫人卻忍不住讓蕭意嬋哆嗦了一下。

    此時,不遠處男客那邊似乎也吵鬧了起來,還聽見了砸東西的聲音,眾人更是吃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阮當然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

    在蕭意嬋和溫如言爭吵那會,荀夫人早已派手下的貼身婆子去男客那邊支會,可惜蕭意嬋一點也不長眼神。

    而且,溫家來日的勢頭必定不會太小,她記得當年四皇子身邊有位受寵的小妾,便是姓溫。

    「來人,送客。」

    荀夫人話一出,蕭意嬋身邊便出來幾個家丁,二話不說推著蕭意嬋便讓她離開。此時的蕭意嬋完全沒了剛才的氣勢,狼狽的逃了出去。

    南蕭原本想立威,踩著夏家和溫家,卻未曾想過,今時不同往日,東陽縣哪裡由得他們放肆。

    這一場賭局,南蕭輸的徹底,而且還會永遠抬不起頭。

    在外人看來,夏阮這次真的是一個倒楣蛋。

    可是夏阮卻不曾這樣想,在她看來,今日最倒楣的不是她,因為她給荀夫人做了一個順水人情,荀夫人多少也會記些在心上。最倒楣的,除了剛才鬧事的南蕭的人,還有她的大伯父和此時臉色慘白的大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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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3:00 |只看該作者
第024章:愚蠢

    經過蕭家人這麼一鬧,廳內的氣氛反而更加熱鬧了。

    看戲的看戲,心有疑惑的便竊竊私語。

    戲臺上是一齣戲,台下又是另一出。

    宅子裡的事,看似簡單其實不然。

    笑臉下面,誰也不知道對方藏著是一個什麼樣的心,因為她們個個都修煉的爐火純青。

    「荀夫人我記得二少爺,尚未婚配?」坐在荀夫人身邊穿著一身胭脂色百花刻絲銀鼠襖,蔥綠盤金彩繡綿裙,外面穿著青緞灰鼠褂的貴婦人含笑問道,「也不知如今是瞧上哪家姑娘了?」

    荀夫人聽了這話,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張夫人,哎……」

    溫家二少爺溫仲懷,從長相到人品,幾乎是沒得挑。可就是腦子有點迂腐,這些年來一心讀書孜孜不倦,希望能考取一個好功名。如今早已是舉人的溫仲懷,從未想過成親。荀夫人愁壞了,送了不少年輕俏麗的丫環去溫仲懷身邊。最後無奈之下溫仲懷才勉強收了一個啞女做通房,便再也不要多餘的人在身邊伺候。

    荀夫人一想到這個就愁眉不展,那麼多漂亮丫環,怎麼就非得找一個啞女做通房。

    「二少爺是有抱負之人,才會如此行事。」張夫人笑了笑,瞧了瞧不遠處的少女,「這是我堂妹家裡的嫡女,剛及笄不久。也不知道二少爺能不能瞧的上?」

    張夫人說這些,自然是醉公之意不在酒,荀夫人只能賠笑卻不出聲。

    夏阮坐在荀夫人身邊,從頭到尾聽的真切。要說張家有遠在京城的閣老撐腰,多少人想攀關係都攀不上。可如今張家主動願意來和溫家牽上關係,看來她的猜測是沒錯的。溫家已經在緩緩的崛起,所以張夫人才會如此著急,將話說出。

    而且剛才荀夫人和溫老爺的表現,張夫人全部看在眼裡的,她之前不說怕是賠上手裡的棋子,如今瞧著大勢到來,便選了時候將話挑明。

    只是,張夫人怕是會失望。

    「哎,不瞞姐姐,這個仲懷……。」荀夫人皺眉思忖了半日,才緩緩道,「每次我同他說這些,他恨不得掩耳疾走。上次,我想無論如何也要給他找一門好親事。可誰知他竟然跟我說,要將身邊的通房提為正房。」

    這話一出張夫人倒是愣了一會,夏家二少爺脾氣是出了名的固執。若是強硬送人到他身邊,怕是得不償失,張夫人想到這裡,也只能無奈的笑了。

    「不礙事,下次我讓月朗過來勸勸他。」張夫人隨意答道,心裡卻開始有些想放棄這門親事了。想要和溫家走關係,也不一定非要走這一步。

    聽了張夫人的話,夏阮卻覺得有些可笑。

    張月朗是什麼樣的人?又那裡能和溫仲懷聊到一起呢?

    這個溫仲懷乃是一個狷介之人,來日更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當年蕭韶成身邊得力的幾位人才裡,便有這位溫仲懷。這也就是為什麼,四皇子會高看溫家,還收了溫家的姑娘做妾的原因。

    夏阮想到昔日,心裡難免有些傷懷,更是明白她不能和溫家走的太近。

    「你是夏阮?前些日子賣棉花賣高價的那位嗎?」溫如言此時早已坐了過來,眼裡帶著一絲羨慕,「我聽二哥說起過你。」

    夏阮剛走神,沒有太注意溫家四少姐,卻不想人家對她的事有了興趣。

    溫如言笑了笑,尚未等待夏阮的回答,便接著說,「我這個二哥從來不喜歡誇人,尤其是姑娘。可前些日子他誇你了來著,說你是……對,說你是個聰慧之人。」

    溫如言這話裡,其實有誇大的意思,夏阮是知道的。溫仲懷和她從未見過,又怎麼會無端端的提及她?無非是溫如言聽說了這事,在溫仲懷的面前說起,溫仲懷才會如此評論。

    此時的溫如言說這些,其實是有想法的,她的那個二堂姐夏清荷經常來溫家走動,為的就是多看幾眼清俊的溫仲懷。

    可惜終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四小姐說笑了。」夏阮笑了笑,依舊是不吭不卑的態度。

    溫如言咬牙,對著自己母親便道:「娘親,那日你也在,二哥是當著咱們的面誇三小姐了吧?我同三小姐說這些,她竟然不信。連大哥都說,夏家的姑娘裡,也就是三小姐能做出如此奪目之事了。」

    溫如言看似在和荀夫人說話,眼神卻時不時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趙氏。

    四小姐的一句話就將夏清雅和夏清荷批評的一無是處。

    夏阮想這四小姐當真是記仇,也喜歡給人找麻煩。

    因為坐在荀夫人身邊的張夫人,臉色已經有些鐵青了。

    「你這丫頭,盡知道胡鬧。」荀夫人不比溫如言,身為主人她誰也不想得罪,尤其是張家。

    張夫人剛親自給溫仲懷說親事,她好不容易找了藉口拒絕了。可自家女兒這話,不等於將張家人一起踩低了嗎?經過剛才的事,荀夫人多少覺得夏阮有些可憐,如今看來更是無辜了。

    不過這話也不假,那日一向不喜多言的溫仲懷,的卻是誇夏阮在這件事上做的好。低價收了不少棉花,在眾人等棉花繼續漲價之時,夏阮卻又將棉花賣出。

    當時的棉花價格和平日相比,足足高了四倍,誰也不知道會漲成什麼樣子,更不舍將棉花賣出。唯獨夏阮看清了局勢,早早的走了出來。

    後來棉花價格又跌回去了,不少商人悔的腸子都綠了。

    其實,荀夫人今日邀請夏阮來,也是有意提及一下和溫仲懷的親事。可是剛才張夫人這麼一說之後,她便知道這事是成不了,她都拒絕了張家,又何來去找夏家之理?

    溫如言心裡多少有些不甘,囁嚅了半晌,只能點頭道,「女兒知錯了。」

    夏阮聽了這話,心裡多少安心了一些。

    但今日過後張家肯定會注意到她,來日這生意做起來也就多了點難度。

    只是大伯母丟了臉面之事又該如何和大伯母交代?若是大伯母能安分一些日子,讓母親順利的生下弟妹,她做生意多再多的困難,也是值得的。想到這些,夏阮唇瓣慢慢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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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3:12 |只看該作者
第025章:逼親

    最近這些日子,夏阮略有些傷神。

    父親的態度突然大改變,不再去花街了還要開始學著做生意。讓母親有些驚訝的同時,也讓她覺得有些不對。

    父親從前不會同她多語,如今竟是關心至極。昨日還說她身上的料子早已是前幾年的花色了,便吩咐王三去錦玉閣重新買些料子來送她。

    若是這事擱在從前,她必定會欣喜父親浪子回頭。可是如今……

    就算她心生疑惑,也不能在母親面前透露半句。

    在『愛情』滋潤下的母親,最近笑臉漸漸多了起來,她又何必給母親添憂愁。

    儘管一切或許只是鏡花水月。

    「小姐,老爺請你去書房一趟。」翠玉走到夏阮身邊,然後淺淺一笑,「說是錦玉閣的料子送來了。」

    夏阮笑了笑,然後讓翠玉給她穿好披風,朝著父親的書房走去。

    地上的積雪已經消去一層,書房外的青石地上依舊有些濕漉漉的。院子裡的一株老梅樹卻打了花骨朵,遙遙的似乎還能聞見梅香。

    屋外早在迎著夏阮的翠雲走了上來:「小姐,老爺說外面天寒怕凍壞了小姐,直接進屋不必通傳了。」

    「母親呢?」夏阮抬頭問道。

    翠雲喜笑顏開:「夫人在屋裡歇息,老爺說晚些過去和夫人一起用膳。」

    夏阮有些驚訝。

    今日的父親若是真的準備讓她來拿料子,必定也是會讓母親過來的。不然怎麼能讓母親知道,如今的他已是慈父。

    她相信,有些人註定是改變不了骨子裡的東西。

    翠玉打起了簾子,便沒有跟著夏阮一同進屋,只是候在了門外等吩咐。

    「阮丫頭來了?」夏富成俊朗的面容上帶了一絲笑,「快過來讓爹爹好好瞧瞧。」

    夏阮笑了笑,並未曾多言。

    父親的書房是她從前不能踏入的禁地,只因她是女兒身。當年她以為父親想要個兒子,想要的如癡如狂,只能恨她不是男兒身,不能擔起家裡的重擔。才會讓大伯母有機會挑唆父親夜不歸宿,導致家破人亡。

    而今看來,卻不是這樣。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父親若是想要兒子,若好好跟母親商議,母親也不是不會讓父親娶妾。可是父親卻寧願留宿花街,也不願好好在家過日子,又哪裡是因為子嗣的問題呢?

    「今日說來也巧,我去錦玉閣的時候,碰見你大伯父了。」夏富成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然後繼續說,「你猜猜大伯父身邊跟著的人是誰?」

    夏阮挑眉看著父親,故作疑惑:「誰?」

    「蕭家三少爺,蕭九。」夏富成面帶喜色,「那孩子長的眉目俊秀,又知書達理,是個難得的少年。雖然現在只是個秀才,可來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我是越看越喜歡,就和他聊了幾句,結果他知道這料子是我買給你的,非要替我付帳,你說說,這麼懂事的孩子,哪裡去找呀?」

    這話一入耳,夏阮終於明白父親到底是在想什麼了。

    原來這些日子大伯父依舊沒有放棄,可是如今蕭家都成這樣了,還想讓她嫁過去?夏阮真不知,到底是大伯父放手段太高明,還是父親是真的太傻。

    女子,難道真的要拿自己的一生的幸福去換取家族的利益,才是女子最大的榮耀嗎?

    不,不是的。

    夏阮從不這樣想。

    「父親可知,前些日子蕭家得罪了溫家。」夏阮唇畔勉強掛著一絲笑,「來日蕭家必定是溫家的眼中刺。若是誰敢和蕭家走的太近,必定也是會被牽連的。」

    夏富成聽到這裡,眉頭一皺:「誰和你說這些的?胡說。蕭家四小姐要嫁到張家,來日蕭家和張家就是親家,又怎會怕一個區區的溫家?」

    夏阮不禁嗤之以鼻。

    張家若是真的不懼溫家,又怎麼會和荀夫人說那些話。可惜荀夫人是個聰明人,已經和張家試著撇開關係。

    這些年來楊閣老一直肆意妄為,早讓皇上心裡有了顧及。而作為楊閣老門生的張老爺,更是肆無忌憚縱容自己的兒子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

    若不是張家既脅迫又給足了利益,蕭家怎麼會將蕭意雪給張月朗做姨娘。雖然蕭意雪左右不過是一個庶女,可是卻是出了名的美人。

    「父親又怎知溫家來日一定不如張家?」夏阮微不可見的皺眉。

    夏富成沒想到平日裡溫順的女兒居然會問自己這句話,一時間也不知如何作答。緩了半響才答道:「你大伯父難道還會跟我說假話不成?要知道張老爺可是楊閣老的門生,京城裡的大官啊。」區區一個閣老的門生,父親便如此巴結,若是當年有幸見到唐景軒,不得跪在人家腳下了?

    「大伯父既覺得張家好,為什麼不將大堂姐和二堂姐嫁過去?」夏阮嘴裡帶著一絲嘲笑的意味,「蕭家可還有兩位嫡出的少爺呢。」

    大伯父肯定不會將夏清雅和夏清荷嫁過去,前者是蕭家不要,後者是大伯父自己不舍。

    「你怎麼說話的,你這是在怨爹爹和大伯父多事嗎?」夏富成臉色不悅,今日本來打算好好和女兒說說這事,卻不想女兒翻臉比翻書還快,句句話中帶刺,「你大堂姐八字和蕭九不合,你二堂姐心裡中意的是溫家二少爺。若不是你是我女兒,哪裡有機會讓你嫁去蕭家。」

    其實若是按照大哥的意思,夏富成原本不用多問夏阮的意思。可是如今女兒和以前不一樣,她的手裡已經有不少銀子,夏富成不願意和自己的女兒多吵。而且他還有其他的目的……

    夏阮看著父親,壓抑心裡的不悅:「難道女兒的親事,一定要大伯父來插手嗎?大堂姐二堂姐尚未成親,為什麼大伯父一定要盯著女兒的親事?二堂姐可以嫁溫家嫡出二少爺,而女兒就只能嫁蕭家庶子?難道父親也認為,你是低於大伯父的嗎?」

    蕭九再優秀也不過是個秀才,而且還是蕭家的庶出。

    夏富成想到這裡,心裡一寒。但時至今日,說再多的也無益:「我和你大伯父的事情論不到你來插嘴,我已經答應下了這門親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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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3:24 |只看該作者
第026章:陷阱

    到了向晚時分,夏阮陪著李氏用了晚膳。

    她和父親在書房的爭執,想必李氏早已知道。

    大伯父一直在挑唆父親,導致父親的脾氣也是越來越大,有的時候直接就會將氣撒在母親身上。

    「你父親,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李氏的眼淚又止不住了。

    夏阮知道母親想說什麼,若是她嫁去蕭家就能解決這些事情,她自然是願意的。

    可是問題不是出在這裡。

    夏阮一直都知道,大伯父是見不得他們好。明明是親人,卻為了利益鬧成這般。

    似乎只有親人過的不好,他們才安心,才會覺得高人一等。

    李氏從袖口拿出手巾拭掉眼角的淚水:「過些日子,跟娘去岳家吧。」

    真的要走到這一步了嗎?

    這些日子夏阮一直都在想,父親這次是鐵了心要她嫁入蕭家,她若是和以前一般哭鬧,又會造成昔日的慘劇。這些年夏阮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的就是,從前母親為什麼從未和她說起過岳家,如今這岳家又是怎麼回事?

    當年她唯一記得母親在離開她之前的日子裡,總是會抱著一個檀木盒念叨:不夠啊,還是不夠啊。

    她不明白當時為什麼母親會如此說,只是簡單的以為父親的死給母親帶來毀滅一般的傷害,可是如今想起,卻覺得處處是紕漏,她到底是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

    一想到這些,她就紅了眼圈。

    「娘親,這些不急……」夏阮安慰母親,也在安慰自己,「父親或許只是說說,他只是聽了大伯父的話,才會如此。」

    李氏搖了搖頭,這些年她早已經猜出其中的端倪。若是丈夫是個求上進之人,哪裡會被一兩句話給挑撥的變了樣,人的本質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如今你成安哥已經是有秀才功名在身,自然是要我們去拜訪的。你準備準備,等年後我們就過去瞧瞧。若是你不中意,還可以……」李氏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其實她多少也沒譜,畢竟這是她們家在高攀。

    當初周圍的人都勸她不要嫁到夏家來,夏富成不會是她的良人。李氏心裡也清楚,若是她嫁到夏家,父親便會和她決裂。可是就算是這樣,她依舊是義無反顧的嫁到了夏家,做了夏富成的妻子。

    這些年她和娘家那邊的親戚走動的少,如今若不是為了女兒的親事,她也不會再去找娘家的人。因為李氏深知,若是女兒嫁到蕭家,以後的日子,必定比她更苦。

    這些糟心的事,她一個人受就好了。

    「娘親,這事你說怎麼便怎麼。」夏阮思索了一下,才開頭提議,「過些日子,女兒想繼續做點小生意,母親你看如何?」

    夏阮明白,有權之人不一定有錢。

    岳家如今是有權,為什麼會答應這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呢?這裡面肯定是有古怪的,母親必定瞞了她不少的事。母親當年的死,在她的心裡一直都是一個謎團,所以她必須要往最壞的地方去做打算。

    如今她的手裡也沒有多少錢,想要讓岳家瞧上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她要做的就是繼續做生意,一旦可以站直了腰,哪怕岳家那邊生了變卦,母親來日也不會被逼到絕路上。

    只是做生意,女兒家多有不便,她想同母親商議一番。

    「是錢不夠使了嗎?」李氏聽到這裡的時候,神色裡帶著少許的憂慮,「你要多少。」

    夏阮微微一笑,母親怎會擔心這個。

    前些日子父親在母親的手裡拿了不少的銀子,說是想要做生意,想要承擔起養家的責任。母親瞧父親這些日子是真的『回頭』了,如同一位好丈夫。二話不說,就拿了不少的銀子給父親。夏阮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父親居然拿著這些銀子去養了春梨苑的戲子。而春梨苑那邊的老闆,和大伯父一直交情不淺,這也是後來夏阮在大伯父家裡住的時候聽說的。

    母親一心向著父親,心裡裝的永遠都是父親,得到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她昔日也是這般,一直都相信唐景軒,每次唐景軒說什麼,她都覺得是對的,可是得到的結果是什麼,她非常的清楚。

    女人總是在自己喜歡的男人身上犯傻。

    夏阮心裡多了一些猶豫,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想到這裡,她緩緩地道,「不是的,女兒的銀子是夠用的。前些日子母親也知道女兒賺了錢,女兒其實是想讓王管事從莊子上來這邊,開春了再回去。」

    雪中送炭的人少,錦上添花的人多。王家當年的恩情,一點點一滴滴她都是記在心裡的,現在能相信的人,也只有王家的人。但是王三在帳目上始終不如王管事,有的時候她只能等王管事來了再做打算。

    瞧見母親兀自沉思,夏阮便又叮囑道:「娘親,過些日子若是大伯母來同你借銀子,你只借三百兩,多了一概說沒有,一定還要讓大伯母寫下字據。」

    「怎會?」李氏略有些吃驚,女兒這話她實在沒琢磨透話中的意思。

    夏阮此時也不知如何和母親解釋,大伯父手的錢幾乎都賠在棉花上了,要說大伯父機關算盡卻未曾想過,他窺視別人錢財的時候,也會被人窺視。只是這些年,大伯父太過於自信,從未去注意這些。

    自信是好事,可是過分的自信,就是自負。

    她來日做生意,大伯父必定是會有樣學樣,可是有的事情,不是靠著學就可以得到一樣的結果。到時候大伯父手裡缺錢,必定是要從母親這裡借,而開口的人自然是大伯母。

    只要能拿到大伯母借錢的字據,這接下來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母親,這話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你只要按照女兒說的做便好,切記一定要有字據。」夏阮說到這裡的時候,心裡正在猶豫要不要多做解釋,卻聽到外面翠柳的聲音傳了進來。

    翠柳在屋外稟告:「夫人小姐,大小姐和二小姐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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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3:42 |只看該作者
第027章:囂張

    每次瞧見夏清荷和夏清雅,李氏都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這一次也不例外,她聽見翠柳的話後,半響沒回過神來。

    夏阮自然知道母親在想什麼。

    有句話叫『一碗米養個恩人,一斗米養個仇人』,夏阮覺得是很有道理的。

    李氏對趙氏一直很恭敬。

    對夏清荷和夏清雅更是好的沒話說,逢年過節還會給她們送不少貴重的東西。

    可是久而久之,夏清荷和夏清雅就覺得李氏是應該對她們好,若是李氏送的東西讓她們不滿意了,嘴上還會抱怨幾句。

    夏阮今年沒有讓母親送東西去大伯母家裡,省下來的銀子她反而給母親置辦了一些新衣裳。

    只是夏阮沒想到她那位不喜出閨閣走動的大堂姐,會主動來找她們。

    「趕緊讓大堂姐和二堂姐進屋吧,外面天寒會凍壞身子。」夏阮對著翠柳說道。她既然當初敢做這個決定,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早就思慮好了,要如何處理夏阮心裡早有了數。

    翠雲打起簾子,只見今日的夏清雅穿著桃紅百花刻絲銀鼠襖,蔥綠盤金彩繡綿裙,外面穿著青緞灰鼠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臉上的褐色胎記,就算抹了粉擦了胭脂,依舊可以看的清晰。

    夏清荷和姐姐打扮的略遜一籌,穿著一件玉色紅青酡絨三色緞子鬥的綾襖,青緞掐牙背心,下面水綠裙子。樣子有些氣急敗壞,一進屋子就瞪了夏阮一眼。

    對於夏清荷的態度,夏阮是視而不見,微微一笑:「大堂姐和二堂姐今日來的可巧了,可曾用了晚膳?」

    夏清荷冷哼了一聲,便坐到了李氏身邊,親熱的挽住了李氏地胳膊,言語裡帶了幾分委屈:「二伯母,你今年給我和姐姐準備什麼好東西了嗎?前些天我聽王媽媽說錦玉閣又進了時新的料子,我瞧著很喜歡了。」

    「二伯母這是將我和清荷給忘了。」夏清雅眼圈一紅,輕聲道,「前幾日,妹妹還高興的跑來同我講,說錦玉閣送了料子到二伯母這裡。我當時歡喜地跟母親說了,等二伯母你送來這些料子,我再做新衣裳。可是都這麼些日子了……」

    夏阮終於明白她這兩位堂姐今日是想名正言順地來『討債』了,父親明明說過和大伯父在錦玉閣遇見了,還是蕭九給了買料子的銀子,難道這個事情兩位堂姐會不知道?

    夏阮瞧著母親沒有出言相勸,就知道母親也猜出來了其中的玄機。她便開口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大堂姐,前些日子我去溫家赴宴,瞧著大伯母身上穿著的錦玉閣最時新的料子,我還以為……」

    不提溫家還好,一提溫家夏清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了。

    「我聽聞三妹妹瞧不上蕭家公子,其實是早有意中人了?」夏清荷帶著不屑,眼裡全是嘲諷,「可惜溫家二少爺,眼光高著呢。如今早已是有舉人功名,來日更會平步青雲,三妹妹可別妄想了。」

    其實這些年來夏清荷的心裡一直都是溫仲懷,上次若不是為了溫仲懷,也不會和溫如言動手。

    當初的溫如言說,溫仲懷要娶的姑娘必定是拔尖的,暗示她不配和溫仲懷在一起。可前些日子從母親的話裡夏清荷聽出,溫仲懷居然讚賞了夏阮,這不是存心讓她不舒服嗎?

    夏清荷說這些的時候,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對,反而還對著夏清雅擠眉弄眼。

    沒等夏阮回話,夏清雅便搶先加了一句:「身為子女,必定要對父母恭敬孝順。不是大堂姐說你,三妹你這次做的都是什麼事?難道你的親事,二伯父還不能為你做主嗎?再說蕭家那位,我聽父親說過了,可是一位秀才呢,咱們家這也算是高攀了。」

    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人唱白臉,夏阮覺得她的兩位堂姐,配合的當真不錯。

    只是夏清雅今日穿的如此的華麗,又跑來問母親要東西,如今還要來訓斥她的不對,夏阮覺得這簡直有些可笑。

    「喔?大堂姐知道蕭九是什麼樣的人?」夏阮故作疑惑。

    夏清雅一聽夏阮有了興趣,臉上的笑容也就更深了:「略知一些。據說蕭九的名字還是出自《尚書・益稷》簫韶九成,鳳凰來儀。而且我聽父親說,他長的俊朗,又知書達理,來日必定能成為你的良人。」

    不知為何,在聽了這句『簫韶九成,鳳凰來儀』之後,夏阮竟然覺得有熟悉之感。當年似乎也有人和她說過這句話,可是到底是誰,她竟記不得了。

    夏阮略有所思:「大堂姐,你當真覺得蕭九好?」

    「這是自然。」夏清雅一點也沒意識到夏阮話中有話,更是得意的說道,「尚未到弱冠之年便已是秀才,來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這樣的人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難道大堂姐還會將你往火坑你推嗎?」

    夏阮微微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淡淡的道:「比溫家二少爺還好嗎?」

    這話一出,夏清荷就變了臉色,站起身子一點也不顧及形象的跺腳,「你到底還知不知廉恥,居然還妄想高攀溫家。也不拿個鏡子照照,你是配還是不配。」

    「青荷。」夏清雅輕叱了一聲,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妹妹,真的是蠢到家了。

    夏清荷扭頭不語,模樣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夏清雅輕聲歎息了一聲:「你別將二堂姐的話放在心上,她還小不懂事。只是,你二堂姐說的話也是沒錯的。溫家,哪裡是咱們高攀的起呢?尤其是二少爺,人家可是舉人老爺。所以,大堂姐覺著,蕭家這門親事,是極好的。」

    李氏面露難色,一直未曾回答半句。

    夏阮瞧著自己母親的神色,心裡有些心疼。

    母親疼了兩位堂姐這麼多年,簡直就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惜,兩位堂姐從來不懂知足。

    前些日子父親在母親這裡拿了銀子的事,她們必定知曉。可是今日絲毫沒有安慰母親,反而還張口索要貴重的料子,更要一起來逼她嫁入蕭家,母親的心裡怎麼會不心寒呢?

    「既然大堂姐都這般說,蕭九必定是人中之龍,那麼為什麼大堂姐不嫁過去?想必蕭九少爺一定會成為大堂姐的良人。」夏阮眼裡略帶諷刺,但轉瞬即逝,「若是大堂姐成親的話,做妹妹一定要去錦玉閣給大堂姐買下最時新的料子做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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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3:51 |只看該作者
第028章:親事

    年關將至,採辦年貨等等事務,便由夏阮親自打點。

    每次瞧見夏阮忙碌的身影,李氏總會有些擔憂。

    甚至有的時候還覺得左右都不得勁。

    此時恰好翠柳送了安胎藥過來,李氏便開口:「最近大爺屋裡沒鬧騰?」

    她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又添上一句話:「大小姐和二小姐,沒有說什麼嗎?」

    前些日子,夏阮的幾句話徹底的得罪了夏清荷和夏清雅。

    這些年,雖然和長嫂不合,卻沒有鬧到明裡來。

    雖說這事怨不得夏阮,但是兩家住的近,僅隔著一條街,低頭不見抬頭見。可如今……

    翠柳見李氏這般詢問,趕緊將藥碗擱在松木桌上,淡淡的安慰:「大小姐和二小姐那脾氣,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能不鬧騰麼?可是這事也不能怨小姐,當日她們說的那些話,若是擱在李家,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個巴掌了。那有這樣欺負人的。」

    提到李家,李氏的眉頭便又擰了起來。

    翠柳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低頭不再多言。

    屋內又恢復了悄無聲息,李氏捧著藥碗將湯藥喝了下去,翠柳將一邊的蜜餞遞了過去,李氏並沒有接過來。只是歎了一聲:「現在怕挨我數落了?其實你知道的,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不願意提。若不是為了阮丫頭,我又何嘗願意低頭去求他們。」

    李氏這些年來早已做到沉穩冷靜,喜怒不形於色。

    但翠柳和她,兩人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有的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便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翠柳瞧了一眼屋外才緩緩道:「夫人,我是怕委屈了小姐。這些年,奴婢只要一想到,不知小姐被大小姐和二小姐欺負了多少次的時候,奴婢心裡就難受。若不是二小姐,咱們小姐又那裡會生病。那次連周大夫都說,小姐自小脾胃虛,有些食物是吃不得的。這次若能醒來便已是萬幸。可是就算是這樣,咱們還要瞞著小姐說是風寒……」

    一提到這些,翠柳就紅了眼眶。

    前段日子夏阮會生病,其實根本不是什麼意外。無非就是因為夏清荷拿了冷掉餿掉的飯菜讓夏阮吃,若是夏阮不從,就要將夏阮關在柴房裡。當時的翠柳根本不知道這事,等發現的時候夏阮已經開始昏迷不醒了。還好老天開眼,不然若是夏阮出了什麼意外,翠柳根本不敢想像接下來夫人會變成何樣。

    當時大爺知道了這事,卻也不教訓夏清荷,反而是讓趙氏過來瞧瞧,還要給夏阮說糟心的門親事。這囂張的態度,哪裡又將夫人當做了弟妹來看。

    只是翠柳唯一沒有想到的,便是夏阮醒來之後,隻字不提這事,只是在對大爺家的態度上做了改變。

    夏阮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翠柳覺得都是為了不讓夫人受委屈。

    「你說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她病了就跟拿了我命一樣。」李氏說到這裡的時候輕輕地捏了捏眉心,略顯疲態,「所以這次我已經想好,要讓她嫁去岳家。」

    翠柳一愣,面色有些恐慌:「岳家?表小姐家裡?這可是……」

    見到李氏的表情後,翠柳的話就突兀地頓住了。

    翠柳會如此的震驚,李氏自然知道原因。只是如今的她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若是讓夏阮嫁到蕭家,不等於親手毀了她的女兒嗎?嫁到岳家,來日好歹也是一個正房太太,而岳成安更是嫡出,夏阮也不用吃太多的苦。

    「多少銀子?」翠柳嗓音有些顫抖,「夫人,要多少銀子。」

    李氏苦笑了一下,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翠柳。

    當今皇上年歲已大,太子被廢之後,朝廷裡的官員們便早已找到了自己支持的皇子。岳家那位老爺也不例外,只是他們支持的那位皇子的母親,只是個小小的嬪位,又哪裡有多的銀子來打點一切。所以這才有了這門荒唐的親事。

    「一萬兩白銀。」李氏語氣軟了不少,多少有些傷感,「我去哪裡找這麼多銀子,如今的我又不比從前,可……我總不能讓阮丫頭去蕭家吧?蕭九再好,他也只是個庶出啊,若是讓丫頭嫁過去,來日得吃多少苦,遭多少罪。」

    翠柳本就紅了眼眶,一聽這話淚珠已是盈盈欲滴,這岳家不是趁人之危嗎?

    「夫人,就算將莊子和鋪子全都換成銀子,也湊不夠五千兩白銀,又何談一萬兩呢?」翠柳垂下頭去,使勁地將眼淚咽下,卻不敢拿了手絹來抹臉,怕李氏瞧了心裡更難受。

    李氏的面上又閃過一絲為難,她何嘗不知道這些呢。

    她站了身子,雙手放在腹部,才緩緩道:「所以我打算年後帶阮丫頭去岳家,若是表姐能瞧上她,這銀子或許能少點……」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氏都有些底氣不足,她那個表姐,她不瞭解翠柳還不瞭解嗎?

    可是夏阮年後就要及笄,女兒家若在家裡擱太久,來日不免有人閒話。李氏心裡最介意的一點,就是來日若是夏阮嫁的不如夏清荷和夏清雅,她就是死了也不會瞑目。

    倒不是她喜歡攀比,而是長嫂這些年,做事越來越過分。就算她極力收斂鋒芒,可長嫂依舊不依不饒想要拿走她和丈夫的錢財。

    昨日的事情,更是讓李氏明白,如今的夏清荷和夏清雅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倨傲不改。來日若是嫁的人家比夏阮好,又該是何等的狂妄。

    李氏只要一想到這些,就覺得頭疼的更加厲害。

    「這事你千萬不要跟阮丫頭說,她不知道這些糟心的事,讓她安安心心的嫁人,這些事情我會來處理。」李氏歎了一口氣,又坐下後繼續叮囑,「去將我櫃子裡那些首飾收拾一下,看看還有什麼值錢的沒,到時候總不能空手去岳家看望表姐。」

    翠柳雖然不太樂意,可是她心裡清楚,李氏只要下了決心的事情,那是如何也不能改變的。

    只是拿銀子去換一門高貴的親事,若是擱在從前的話,翠柳知道李家人是從來不屑的,只是如今卻不得不低頭。

    想到這裡,翠柳抹掉眼淚,動手便去櫃子裡去找首飾。

    只是兩人談話的時,卻意外的忽略了在門外的一抹青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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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4:02 |只看該作者
第029章:納妾(一)

    才清靜了幾日,卻不想宅內又鬧騰了起來。

    此刻就算屋內點上了火盆,夏阮的心裡卻沒有絲毫的暖意。

    怎麼會是這樣?

    母親到底瞞了她多少事。

    若不是今日翠柳說漏了嘴,她竟不知道父親如此有了這般的心思。

    這不是要將她們母女倆往絕路上逼嗎?

    昔日,似乎也是這樣的日子裡。她去找母親想說明不願嫁入蕭家,卻瞧見母親在屋內悄悄的抹著眼淚,壓抑住哭聲。她當時嚇壞了,以為自己逼迫母親太緊,然後跪在母親的身邊說願意出嫁。直到最後母親摟著她,兩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那一日,她其實已經妥協了,願意聽從大伯父的安排嫁入蕭家。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父親離奇的死亡,大伯父和母親的爭吵,到最後母親帶著肚子裡尚未出世的孩子投河。這一切都成為了她記憶裡,最不可能磨滅的痛。

    想到這些,她的心裡更是抽疼的厲害。

    「翠玉。」夏阮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道,「西苑的屋子可曾收拾妥當?」

    翠玉愣了一下,低頭回答:「可是老爺說……」

    夏阮直接打斷了翠玉的話,有些不悅:「我父親能在家裡住的日子畢竟少,你若覺得我吩咐的事情不對不想做,那麼改日我就讓王三找來人牙子給你重新找個主。」

    這話一出翠玉直接嚇的跪在了夏阮的面前,眼眶頓時通紅,看上去頗有些可憐:「小姐……」

    「你也知我是小姐,從你進這宅子那日起,我可曾虧待過你半分?」夏阮心裡多少有氣,心裡一直記掛這事,一夜沒好生閉眼睡一會,天未亮就爬起來了,「你若覺得王媽媽待你好,我可以明著將你送過去,省的你在這宅子裡鬧騰。」

    翠玉一聽這話,眼淚就掉了出來,趕緊給夏阮磕頭:「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敢了。」

    夏阮忍不住苦笑,翠玉和翠雲其實說白了都是兩個苦命之人,可是誰的心裡又沒有苦事呢?若不是她多了個心眼,若不是翠柳的『無意』,母親估計會瞞著她一輩子吧?

    若是從前她或許會覺得翠玉這樣做是有苦衷的,可是如今她不會這樣認為。有些人的心性其實早就是註定的,無論怎麼也改變不了。

    「無論周月是你的表姐也好,是你唯一的親人也罷,可如今她在花街賣身已是事實。她想來家裡做姨娘,那是沒有半分機會的,因為我不允。」夏阮臉上帶著譏諷的笑,「你信嗎?就算父親再怎麼喜歡她,也是不會娶她做妾的,有些東西不是你的,何必妄想染指?」

    說到這裡的時候,夏阮又添上一句:「收拾一下吧,等我和王管事說完事,我就親自送你去大爺家裡。」

    「小姐,我表姐她是真心喜歡老爺的,她是真心的。」翠玉抽泣的更加厲害,言語間更是帶了幾分委屈。

    夏阮胸口一悶,心裡更是憋屈的厲害。

    父親前些日子終於跟母親同房,可是當夜就跟母親說想要娶房姨娘。母親心裡難受,但是依舊強顏歡笑問父親可是在外面瞧上哪家的姑娘了,卻不想父親張口就提了花街上的一位花姐,而好巧不巧這位花姐正是翠玉的親戚。

    世上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就如當年夏雯畫上精緻的妝容,穿著一身淺色的紗裙在她屋內小酣,就遇見了來探望她的唐景軒,從此兩人不可自拔。後來若不是夏雯有了身孕,她還被瞞在鼓裡。她記得當時夏雯也是這般說,說她愛慘了唐景軒。可是夏阮想笑,她又何嘗不是早就將心掏出來給了那人了呢?

    母親的心裡的痛,估計只有她能明白。丈夫就如同她們心尖上的肉,怎麼會捨得割捨半分給別人?若是真的要割下一些,只怕會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是王媽媽讓你拿著我父親的畫像給你表姐的吧?你表姐倒是真的癡情,一見我父親的畫像就喜歡上了?」夏阮眼角發紅,似嗤笑一般,「要說樣貌,外人都說大伯父要強上我父親幾分,你表姐見到我大伯父的時候,怎就沒有動情?」

    翠玉臉色錯愕,下意識的瞧了一眼夏阮,似乎有些震驚。

    這個事其實也是多虧了王三。

    前些日子夏阮寫信給莊子上的王管事,讓他早點過這邊來,讓王三親自去送信。王三當時驚喜不已,便去街上買些東西,想一同給父親送去。可是沒想到,卻意外的遇見了翠玉和王月華。

    當時的王三不動聲色,回來之後就將這事告訴了夏阮,當時她只是有些意外,便讓翠雲留意翠玉的動靜。

    翠雲有時會伺候在母親身邊,也不能一直跟在翠玉身邊,所以她只是知道翠玉被大伯母收買了,卻未曾想到父親想娶回家的那位花姐,其實就是翠玉的表姐。

    夏阮便讓翠雲去收拾西苑,等王管事來了之後,便可以住進去。正好,西苑離父親的書房也近,王管事也不會覺得無聊。

    哪料翠玉主動從翠雲手裡攬了這活,可是等了幾日卻沒有一點收拾西苑的意思。因為夏阮知道,父親跟周月說,若是她進門了,就將西苑騰出來給她住。

    母親會在這個事上妥協,是因為父親答應母親,讓母親去京城岳家探親。

    母親為什麼想去岳家,她心裡明白的很。

    只是夏阮唯一沒想到,這事大伯父會親自動手。若是父親執意要娶一個花姐進門,到時候鬧的名聲難聽,就算母親去了岳家,那位岳成安也未必會娶她過門,雖然她一直都未曾想過自己會嫁去岳家。

    大伯父如此做,最終只會逼的她必須選擇蕭家,再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家活生生的拆散了。

    事情便會如昔日一般,一日日的崩潰下去,最終她又會再次嘗到家破人亡的滋味。

    「要麼去大爺家裡,要麼就讓王三送你去當初你該去的地方,翠玉你好好的想想吧。」夏阮說完站起了身子,等待翠玉的回答。

    卻不想屋外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男子氣急敗壞的嘶吼:「你這個不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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