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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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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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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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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4:17 |只看該作者
第030章:納妾(二)

    這個結果,不是夏阮想要的。

    只是,事情進展到如今這個模樣,她算是徹底的看明白了。

    原本驚恐的翠玉在看到了夏富成之後,更是淚水漣漣。

    不知為什麼,夏阮的心口就似放了千斤重的東西一般,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母親如今抱著得過且過想法,一心為她考慮往後的日子。只是母親瞞不住她,母親的心裡依舊是有父親的。

    母親的長情,就好似百年的藤蔓,將母親的心全部都纏繞起來,再也不允許任何感情進入。

    可惜這般的深情,父親從未看在眼裡。

    父親的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了一聲:「你這是做什麼,翠玉是做錯了何事,竟讓你如此動怒?」

    夏阮眼神一閃,笑眯眯的看著父親:「我不過就是讓她收拾屋子,這又有何錯?難不成,我還要伺候這丫頭嗎?」

    想要挑不是,雞蛋裡都能挑出骨頭來。夏阮只要稍微動下腦子,就能說出翠玉的千般萬般不是。父親就算一心想要幫著翠玉,也是有心無力罷了。

    翠玉的事,夏阮從前不說什麼,那是因為她沒有證據。若是她提前和父親警示,倒是反而是如了別人的願。她一直都處於被動,本以為讓翠雲盯著翠玉就不會出事,可是怎麼也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可知翠玉她……」夏富成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一下,添了一句,「她是不同的。」

    夏阮皮笑肉不笑看了父親一眼,反而坐下和父親交談:「翠玉有何不同?當初若不是王三將她買回來,也不知道要送去花街被多少人糟蹋。如今到了女兒身邊後,反而不同了?父親,她不過就是幾兩銀子買回來的丫頭,來日不是送到莊子上就是配人的,難道還能有其他的造化?」

    夏富成一愣,沒想到平日裡不善言語的女兒竟說的他半句話都回答不上來。

    如今要娶周月進門的事情還沒有徹底的定下,來日也是會生變卦的。一想到這裡,夏富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你何必和我裝糊塗,有什麼不滿就直說,何必說是翠玉的不是,她只是一個丫環。」

    夏阮嗤笑一聲,目光犀利看著自己的父親,這話他就怎麼能說的如此振振有詞。

    母親雖為她服軟,可這事若是成了,來日的結果會怎樣她心裡再清楚不過。

    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能讓父親滿意。

    「父親想納妾女兒怎麼能多言?」夏阮不免有幾分悻悻然,「只是父親的眼光未免也太低了一些,來日你讓娘親怎麼抬的起頭?」

    這次她是氣壞了,極為難得沒有將話過腦子,脫口而出。

    瞧見了父親的臉色,夏阮不由大急便又添上一句:「外面的人總是說大伯父什麼都比父親強,在女兒的眼裡卻不是這個樣子。女兒如今讓王管事過來,無非就是想做好來日的棉花生意,可父親你如今卻連西苑都不願意給出來,女兒……」

    夏阮故作幾分委屈,白淨的小臉上,幾乎下一刻就能看見淚痕。

    她一直都知道,父親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只是今日沒想到大伯父的速度會如此的快,她還未處理好翠玉的事情,大伯父就將父親喚了回來。

    可惜大伯父怎麼也沒料到,她這次絕對不會和父親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反而還要彌補父女之間的關係。

    「西苑?」夏富成神色之間閃過一絲不自在,半晌才緩緩地道,「王管事也不一定要住西苑,還可以住其他地方。」

    夏阮之所以會提到王管事,是因為莊子上的事幾乎都是王管事親自打點,這些年從未出過半點差錯。在父親的心裡,王管事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她再次提到棉花的事情,可以讓父親的心裡多少有點動搖,就算父親不喜她這個女兒,可是卻是喜歡那些白花花的銀子的。

    在父親眼裡,錢財比父女之情重要太多,這個可悲的事實,她卻不得不認清。

    夏阮眼裡閃爍著深思:「王管事是喜歡讀書之人,西苑離父親的書房近。而且東苑這邊,是女兒的閨房,父親覺得這樣妥當嗎?」

    夏富成眉頭一皺,顯然有些不悅:「可是來日周姨娘進門,是要住在西苑的,這事我早已允下。」

    「父親,在你眼裡姨娘比賺錢還重要嗎?」夏阮此時也不甘示弱,眼裡帶著鄙夷,「來日若是王管事不在莊子上做事了,母親身子又不便,誰來料理接下來的事情。若是讓大伯父接手,父親又如何能從大伯父手裡拿出銀子來?」

    夏阮這一句話說的夏富成無法言語,他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下了頭。

    夏阮是親自看過父親跪在大伯父的面前借錢,卻只借到五兩銀子,當時父親的心裡必定是不好受的。這些年父親早已習慣了大手大腳,若是有朝一日家裡拿不出銀子了,他的日子又能好過到哪裡去?

    見父親猶豫不決,夏阮又添上一句:「父親要娶姨娘也不是不可,年後再辦這事也不遲。只是翠玉是一定要送走了,女兒早已想好將她送到大伯父家裡,這樣也算是對姨娘有個交代。」

    翠玉一聽這話,頓時嚎哭了起來:「老爺,老爺你別趕翠玉走啊。表姐就我這麼一個親人了,老爺你要心疼表姐啊。」

    夏富成一聽,多少有些不舍,可是女兒如今已讓步,他來日還要在女兒的手裡拿銀子,也不好太逼迫。畢竟在女兒手裡拿銀子,總比跪在他大哥腳下只能拿到五兩銀子強太多了。

    於是他用著試探的口氣問道:「為何要送翠玉走,你若不喜歡,便讓她去你娘屋裡伺候著。」

    「母親有了身孕身邊放著翠玉合適嗎?再者,王管事家裡那位心眼小著呢,若是翠玉還在宅子裡,她能讓王管事過來嗎?」夏阮看了一眼翠玉,露出諷刺的笑容,「翠玉若是配了外面的人,到時候姨娘也會心疼。來日若是她命好跟了大伯父,這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這話一出口,夏富成臉上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連連稱讚:「還是阮丫頭聰明。」

    也因為這話,翠玉愣住了,也不再繼續哭著鬧騰。

    此刻就算夏富成再高興,夏阮的心裡卻苦的如同吃了黃蓮一般,她終究是阻不了這場事情的發生。只是,也不能讓大伯母和大伯父如願,畢竟翠玉是現在就送去了。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開春後,新姨娘的事才會重提。到時候她自然有其他的藉口,不能讓新姨娘不能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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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發表於 2017-1-18 01:04:28 |只看該作者
第031章:交惡

    時間是治療傷口最好的良藥,只是這藥屬慢性。

    夏富成這次是鐵了心要娶姨娘入門,誰也阻攔不下。

    夜裡不知夏富成跟李氏為了什麼爭吵不休,夏阮起身後,卻發現父親早已離去。

    夏阮知道,母親這些年從不願和父親頂嘴。這次母親答應讓父親娶新姨娘入門,就絕不會反悔,那麼他們又是在爭吵什麼?

    她尚未有時間琢磨透這些,母親那邊就又出事了。

    李氏這場病來勢洶洶,燒的渾身滾燙,讓周大夫束手無策。

    夏阮急的團團轉,最後只能守在李氏身邊,一次又一次拿著沾了水的帕子,給李氏擦拭身體。

    「小姐,你去休息一會吧,這裡讓奴婢來就好了。」翠柳眼眶通紅,嗓子有些哽咽,「你都好幾天沒閉上眼了。」

    夏阮搖頭,略顯疲憊:「無礙的,你去歇歇吧。」

    如今的她怎麼能合上眼,一閉上眼就會噩夢連連。她已經小心翼翼的避開和父親發生衝突,可依舊是讓母親如今遭了罪。

    母親這些日子故作堅強,其實內心早已不知道折騰了自己多少回了。

    夏阮知道,母親在父親的身上耗費時間太久了,久到對父親好,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習慣。

    母親愛上了父親就義無反顧,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她曾經又何嘗不是這樣,明知道自己的付出唐景軒是瞧不見的,可是還是會去做那些事。

    「翠柳,你說……你說若是勸母親和離,來日會不會更好一點。」夏阮說出這句話的時,神情有些呆滯。不如勸母親放手,起碼不會賠上性命。

    翠柳聽了這話大吃一驚,當下就差點捂住了夏阮的嘴,她焦急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閉著眼的李氏,才緩緩地道:「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夫人聽到會傷心的。」

    夏阮的胸口悶悶的,她何嘗不知道這事是完全沒有可能的呢?父親寧可相信外人,卻不會相信她和母親的半句,似乎她們母女倆就是財狼虎豹一般。夏阮呆呆的坐著,卻不知道再如何回答翠柳,因為她知道這些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屋子裡靜了一會,翠柳便又開口:「其實……小姐,奴婢知道你的心裡為夫人著想,可是若是夫人真的放下,當初也就不會和李家鬧成這樣了。奴婢本不該和你說這些,但是小姐,夫人如今這般委屈,可都是為了你呀。」

    說完之後翠柳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裡亂轉。夏阮知道,翠柳是真的害怕她說出那句話。

    這冰雪的的夜裡,讓夏阮冷的無力再說半句。

    ※※※※※※※※※※※※※※※※

    一大早,趙氏便前呼後擁的領了一群人來探病。

    夏阮瞧著大伯母的陣勢,不像是來探病,更像是來瞧熱鬧,面上都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

    趙氏的身邊站著一位陌生的婦人,穿著一身藍灰色銀鼠襖,蔥綠盤金彩繡綿裙,外面穿著青緞灰鼠褂。瞧著像是哪家的姨娘,今日怕是和大伯母一起來看熱鬧的。

    「你說說這家裡怎麼鬧的,馬上就要除夕了,居然這個時候病了。」趙氏的臉上帶著諷刺的笑,她半真半假的說道,「我瞧著是不是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了。」

    大伯母今日妝容精緻,可是依舊是掩蓋不住她蒼白的面容,大伯母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夏阮心裡自然是有數的。

    「大伯母說的也是,年後得請道長來屋裡瞧瞧,也不知母親是不是被小人詛咒了,最近一直不得安生。」夏阮掃了一眼不遠處的王月華說,便轉了話題,「最近倒是辛苦王媽媽了,翠玉這丫頭是個有福氣之人,就勞煩你照應了。」

    說道這裡的時候,夏阮無奈的笑了笑,便又添上一句:「瞧瞧,我這個記性,我都忘記了王媽媽本就和翠玉相識,哪裡還需要我在這裡多嘴。」

    一句又一句帶刺的話,讓趙氏臉上的血色全無,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後的王月華,似乎想從王月華的臉上看出什麼東西來一樣。

    王月華急的渾身直冒冷汗,急忙地解釋道:「三小姐說笑了,奴婢那裡能認識翠玉。只是如今三小姐身邊沒人伺候。奴婢想,要不就將翠玉送回來吧。這年前也有許多事情要忙,有個人幫把手總是好的。」

    夏阮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現在宅子裡是王媽媽說了算呢。翠玉是父親送給大伯父的人,我怎能要回來。」夏阮瞧著趙氏的神情,緩緩地道,「父親說開春之後就迎娶姨娘,這好巧不巧,這位姨娘是翠玉的表姐。翠玉是個有福氣之人,能在大伯父身邊伺候,也是她的福氣,王媽媽,你說是吧?」

    王月華瞪大了眼,她怎麼也沒想到,夏阮居然會將這句話問了回來。

    這不是讓趙氏更視她如眼中釘、肉中刺嗎?

    此時也不知道是趙氏身邊的那位婆子咳嗽了一聲。才讓趙氏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瞧著夏阮的神情又多了幾分複雜。

    「今日大伯母來,其實是帶了一些藥材過來,這些藥材名貴著呢。」趙氏說完,淡淡一笑,「你父親前些日子又來跟你大伯父借錢……阮丫頭,家裡可還有銀子找大夫?若是不夠,你不要不好意思跟大伯母開口,咱們都是一家人。」

    趙氏的話表面上看似關心,實際上卻不是這樣。言語裡卻是帶著深深的諷刺、不屑。都似乎在證明她其實是高高在上。

    自然夏阮也留意到,大伯母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瞧了一眼身邊的婦人,似乎有意將話說給她聽一般。

    夏阮不禁低頭,露出一絲苦色:「大伯母……前些日子父親剛從屋裡拿了五百兩銀子,沒想到這麼快就沒了。不知是不是生意上又不順?前些日子大伯父也是,可也曾虧了這麼多銀子?生意場上的事,侄女一點也不知。」

    這句話氣的趙氏當場就變了臉色,反而是在趙氏身邊的婦人笑了笑:「三小姐過謙了,前些日子三小姐賣棉花可是賺了不少銀子吧?」

    夏阮聽了這話,才注意到婦人面上的笑容,略有些不解。

    這人是誰?

    「這是蕭家林姨娘。」王媽媽像是知道夏阮在想什麼一樣,在一邊提醒道,「聽說二夫人病了,就過來瞧瞧。」

    夏阮眉心不禁就蹙了起來,這位林姨娘?可不就是蕭九的生母嗎?

    原來大伯母,居然是安了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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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4:39 |只看該作者
第032章:婆婆

    千算萬算,夏阮未曾想到她會提前見到『准婆婆』。

    子女的姻親,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是,有的時候也是有例外的。

    比如她這般……

    今日林姨娘來的目的,夏阮心裡自然是知曉的,只是她沒想到蕭家還會繼續上門提親。

    蕭意嬋得罪溫家的事,怕是早已傳開,如今大伯母又安了什麼心思呢?

    「見過林姨娘,夏阮替母親先謝過林姨娘了。只是今日母親身體不適,實在是不方便見林姨娘,所以……」夏阮笑了笑,便吩咐讓翠柳去準備茶水。

    其實剛才她一直忽視大伯母,無非就是希望大伯母知難而退。可是,大伯母的那番做派似乎一點也不將她的提醒放在眼裡。

    林姨娘淡淡一笑,依稀可以看清楚眼角處已長了幾條紋:「本來早就應該過來拜訪了,但是最近家裡事有些多,所以一直耽擱了。今日在錢莊遇見了趙夫人,才聽聞李夫人病了,所以便過來瞧瞧。若是打擾了,希望見諒。」

    林姨娘一番話說的客客氣氣的,言語間透露出誠懇,讓人挑不出來半句不是。

    其實夏阮對這個林姨娘,多少是有點好感的。

    前世她父母雙亡之後,便只能借宿在大伯母家裡。蕭家那時覺得寓意不詳,便匆忙的將這門親事做罷。她躲在小院裡洗衣裳時,聽見大伯母和林姨娘的談話。

    林姨娘的嗓子也如今日這般溫柔,如三月春風:「是九兒沒有這個福氣,怨不得誰。不過這阮姑娘是個可憐之人,蕭家這次退親也是因為九兒年紀大了,不能多等些時日。今日來,就是特意和夫人說聲對不住,這些銀子夫人請務必收下,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她當時沒有瞧見林姨娘的模樣,剛才若不是大伯母說起,她都快忘記這個人了。只是,林姨娘給大伯母的銀子,雖她那時沒用到一分,可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畢竟是少的可憐。林姨娘有這個心思,她多少都是感激的。

    這一世她其實才明白,林姨娘在蕭家步履維艱。當時送的銀子怕也是林姨娘身邊為數不多的一些錢財。

    「林姨娘客氣了,今日是夏阮怠慢了。快請坐,林姨娘能造訪,夏阮感激不盡。」說完夏阮從翠柳的手裡將茶水接了過來,然後緩緩地放在林姨娘的手上。

    林姨娘有些受寵若驚的笑了笑:「多謝。」

    此時的趙氏的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她神情有些怪異。從翠柳手裡接過茶水後,便陷入了沉思。

    怎麼會這樣?

    夏阮前些日子態度強硬,無論如何也不願嫁入蕭家。可今日反而見了林姨娘,半點張狂都沒有顯露出來。若是這樣,她的計畫不就毀了嗎?

    趙氏抬頭看了一眼林姨娘,緩緩地道:「哎,這丫頭一直乖巧,只是姻緣不順……」

    林姨娘聽了這話,露出驚訝的神色:「怎會?」

    「前些年我同二弟妹商議,來日等南柯長大之後,就迎娶阮丫頭,也算是親上加親。」趙氏輕輕地啜了一口茶水,言語間頗有些無奈,「阮丫頭長大了,模樣比二弟妹還俊俏三分。可我家南柯,卻……有些憨傻。」

    夏阮聽了這話,差點就站不穩身子。

    趙南柯如今的樣子哪裡憨傻了?大伯母真的是睜眼說瞎話。不過她又想了想,趙南柯或許是在大伯母面前裝模作樣罷了。

    她尚未多思,就聽見大伯母繼續唉聲歎氣。

    「可巧的是,前些日子溫家二少爺,其實也曾有人和我提起……」趙氏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只是這溫仲懷,人品、身世樣樣拔尖,又怎會瞧上我家阮丫頭。」

    林姨娘聽了這話,捧著茶盞的手,又緊了緊。

    夏阮想,重生一世,其實真的很好。起碼如今的她,心早已經過千錘百煉,不會倉促間就去頂嘴。現在的她會整理好心緒,不會造成失態的局面。

    大伯母話裡的意思,表面上是在誇她好。可是細細的品起來,卻不是那麼回事。言語裡句句諷刺,無非就是說她刁蠻任性。若說看不上如今故作憨傻的趙南柯,只會讓人覺得她謹慎。可是溫家二公子溫仲懷,是江陰這一代出了名的才子,她又有什麼地位說瞧不上別人呢?

    不過更讓夏阮哭笑不得是,她從來不知道這些人和她有了關係。大伯母這張嘴,真是能顛倒是非的。

    若是她真的有這麼的『搶手』,母親也不會低頭去找岳家了。在這些事情上,她多少是有自知之明的。

    趙氏得意的笑了起來,似乎心情也比剛來的時輕鬆了不少:「這孩子,真是讓我操碎了心,她……。」

    「翠柳,給林姨娘添杯茶。天寒地凍的,茶水也涼了。」夏阮打斷了趙氏的話,「等會你親自去屋裡看看,母親房裡的炭火可還旺盛,周大夫叮囑過,母親這病屋子裡不能太凍。」

    翠柳愣了一下,自然沒想到夏阮會說這些,緩了一會才答道:「是,小姐。」

    夏阮打斷趙氏的話,讓趙氏幾欲暈厥。趙氏並非沒有見過更粗魯之人,只是像夏阮這般保持了她矜持的做派,還能順利打亂她的局的人,怎能令她不氣?她說了那麼多,夏阮一句母親有病在床邊足矣讓林姨娘起了疑心。

    她的身份不過是夏阮的大伯母,又哪裡能多說其他。

    可是來日,她又該怎麼和蕭家二爺說起此事。

    早知如此,她何必請林姨娘過來坐坐。

    林姨娘因為夏阮的一句話,便不再分神:「不必勞煩,說起來我也今日本該和李夫人說上幾句話,但如今夫人在病重我就不便打擾了。路上風雪大,我就先告辭了。」

    「是呀,我也忘了,我今日是特意來看二弟妹的,瞧瞧我這記性。」趙氏終究是維持了表面上的和氣,暗裡地卻差點將牙咬碎。

    林姨娘站起身瞧了一眼夏阮,只見少女比泉水還要清澈的眼眸裡雖然有笑意,可看起來卻是一派生疏的漠然。

    趙氏說了多少誣陷之詞,連她都差點信以為真,可是夏阮的一句點撥,卻讓她恍然大悟。

    林姨娘想到這裡,心裡又多了幾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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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4:49 |只看該作者
第033章:柳家

    夏阮摩挲手裡的茶盞,低頭沉思。

    「小姐,你說林姨娘今日怎麼會想起來探望夫人?」翠柳的多少有些疑惑,「莫非真的是巧合?」怎麼可能是巧合呢?

    林姨娘今日會突然造反,其實對夏阮來說,是一個壞消息。

    能在蕭家那麼多年不出半點紕漏,林姨娘絕對是個謹慎之人。

    這門親事,若是沒有九分的把握,林姨娘絕對不會貿然造訪。

    夏阮心裡多少有些無奈,若是林姨娘能做她未來的婆婆,這是她的福氣。

    只是有的時候,她不得不自私一點,蕭家家大業大,宅子裡事又複雜,她不想再去摻合。

    夏阮輕聲問道:「翠柳你信嗎?這是巧合。」

    「奴婢自然是不信的,小姐你剛沒瞧見大夫人那囂張的樣。」翠柳說到這裡的時候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想讓了什麼讓她作嘔的事情,「怎就這般胡言亂語呢?這不是污蔑小姐你嗎?」

    夏阮聞言低頭一笑。

    大伯母若是想在這門親事上占些便宜,自然是要多『抬舉』她。若是林姨娘剛才信了那番話,必然覺得大伯母是個好長輩,也是能張口就徹底的將這門親事訂下之人。到時候蕭家想送銀子,自然也是要送到大伯母的手裡。

    夏阮當時打斷大伯母的話,無非就是先想告訴林姨娘,她父母尚在人世,又何必外人多言。在態度上,夏阮其實已經表現出婉拒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林姨娘能不能猜的出來。

    夏阮默然片刻,才緩緩道:「嘴長在別人身上,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事,今日之事不要告訴娘親,過些日子我會同她講。」

    她知道,大伯母今日來無非就是想氣氣母親,這些日子母親越是不願意和蕭家有接觸,那麼大伯母就偏要母親的心裡不痛快。母親這病本就是心病,心裡若是不痛快了,病情便會加重。大伯母歹毒的心思,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翠柳歎了一口氣,有些哀怨:「小姐,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大夫人如今這個樣,簡直就是太可惡了。奴婢希望她這胎,依舊是個女兒。」

    夏阮有些愣住,這翠柳……

    「小聲些,小心隔牆有耳,下次可別在外人面前這樣說,翠雲面前也不能抱怨。」夏阮揉了揉眉心,「倒是這些日子天氣越來越涼,也不知道王管事動身了沒有。」

    若是王管事來了,夏阮的心多少也就放下來一些,年後她需要做些小生意,多賺些銀子。母親是鐵了心會跟在父親身邊不離不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拿銀子讓父親不要鬧騰的太過火。其實夏阮也曾想,讓母親不要再在父親身上多費心思。可是感情這事,外人多說無益,因為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翠柳緊張的看了一眼夏阮,生怕夏阮說她沒有規矩。只是夏阮沒有責備她,反而是提醒她小心一些,翠柳心裡多少有些感激。

    這些年,夏阮從未在翠柳面前擺過架子。當年翠柳其實多少有些怨李氏將她許配給王三,可是日子越長久,她才知道李氏為她尋得丈夫,是她的此生的良人。

    「前些日子公公收到信後便即刻動身了。」翠柳給夏阮添了一杯熱茶,「約摸兩日內便能到東陽縣。」

    夏阮想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來年她就可以著手棉花和茶葉的生意,只是這些都需要和王管事商議一番。而且這次找王管事來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尋找一個姓柳名昌元之人。

    當年她入京之後便做起了小生意,剛開始在生意場上也是懵懵懂懂,賺了一些便很快又會虧出去。那個時候的她,就似無頭蒼蠅一般,只要是能賺錢的活,就會攬著去做。直到後來在收茶葉的時候,遇見了柳昌元。

    夏阮初見柳昌元時,是因為夏雯撞到了柳昌元,不願致歉,在店子外面大吵大鬧。她那時見到柳昌元的穿著之後,大吃一驚。便帶著夏雯低頭和柳昌元致歉,希望柳昌元大人不記小人過。昔日的柳昌元是秋闈上得志的舉人老爺,但脾氣溫和,笑了笑便不和夏雯多做計較。

    後來柳昌元知曉夏阮的身世後,從未嫌棄她出生卑微,反而是告訴她在生意場上該如何做才能多賺些銀子。那時的夏阮,覺得柳昌元不做生意,實在是太可惜了。只是後來柳昌元跟著唐景軒一起效忠六皇子,在四皇子登基之後,落了個滿門抄斬的結果。

    當時的她買通了獄卒去探望柳昌元,往日那位溫潤如玉的少年早已變得憔悴不堪。無意間夏阮聽柳昌元說起他的身世,那個時候的夏阮才知道,原來柳昌元的父親一直在母親的莊子上做事。柳昌元會教她那些東西,也不過是因為母親一直對莊子上的長工好。

    柳昌元是在報恩。

    在牢獄裡的時,柳昌元笑著和她開玩笑說道:若是有來世的話,絕對不入官場,會聽她曾經的勸告做些小生意。他這一生,在官場上拼搏半生,卻害慘了家人。

    當時的夏阮聽了這話,心裡如同被針紮一樣難受。從前她說這句話,不過只是說笑罷了。因為那個時候,柳昌元讓她動手開酒樓專做南方的菜肴,她當時多少有點猶豫。後來,柳昌元一直在她的耳邊念叨,她便死馬當作活馬醫,硬著頭皮開了酒樓。卻未曾想到,生意會火爆到她難以置信的地步。

    她那時笑著對柳昌元說:你其實可以不用在仕途拼搏了,若是做生意的話,你一定比京城的南家更厲害。

    眾人皆知,京城南家是皇商。

    柳昌元在聽了這話後便敷衍的笑了笑,再也不作答。

    她一直都以為,柳昌元沒有聽進去。如今聽柳昌元提起,她的心裡更是愧疚不已。

    只是夏阮一直都在想,是不是她害慘了柳家。

    若不是她,柳昌元就不會認識唐景軒。若不是她,柳昌元就不會和唐景軒一起效忠六皇子,若不是她,柳昌元更不會引來滅門之災。

    這一次她一定要早點尋見柳昌元,彌補她當年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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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5:00 |只看該作者
第034章:偷聽

    這些日子夏阮天藉口天冷,很少讓母親踏出院子。

    母親這病一時好一時壞,湯藥就沒停過一日。

    夏阮歎了一口氣,心裡多少有些擔憂。

    父親自從得到母親的允諾之後,便和從前一樣,夜夜留宿花街,不再踏入宅院半步。

    眼看年關將至,父親卻一點歸來的念頭都沒有。

    夏阮私下讓王三去找過父親,可是父親的意思卻是,他要在花街那邊陪著周月。

    新姨娘尚未進門,父親就這般疼愛,又將母親置於何地呢?

    只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小姐,您最近……」翠柳說到這裡的時候有些猶豫,又悄悄的窺了一眼內室,見裡面沒有動靜才輕聲的繼續問道,「您最近可曾和公公說起大老爺的事情?」

    夏阮搖頭,手上的活也慢了下來:「未曾,怎地王管事問起此事了嗎?」

    翠柳猶豫了一會,才低聲回答:「公公前日夜裡不知為何突然問起大老爺,當時也怪王三嘴笨說錯了話,公公氣寢食難安。昨日一早公公出門時又問過我,說大老爺是不是又作踐小姐您,我一時就……就沒忍住。」

    王管事是看著她長大的,而她也將王管事當做了親人一般。小的時候,偶爾跟母親去莊子裡,王管事還會親自去山上,摘可以安神的野花回來放在她屋內。或者讓林氏做她最喜歡吃的桂花糕,逗她開心。

    如今王管事心裡會替她鳴不平,也是夏阮預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沒想到王管事會知道的如此迅速,反應如此的激烈。

    要知道王管事素來謹言慎行,宅子裡的事不會多過問一句話,如今這般怕是在外面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風言風語。

    「這事不怪你,遲早都是要知道的。」夏阮想了想,笑了笑道,「晚上我親自和王管事說這事。」翠柳聞言歎氣,卻不知再說些什麼。

    在大宅子裡,主母作踐姨娘,姨娘作踐下人,偶爾死一個兩個似乎對她們來都說是好事情,讓她們眼不見心不煩。如今夏家人口簡單,除了那讓人眼紅的錢財外,便也沒什麼可爭的,按理說不會鬧出大事。

    只是大伯父和大伯母這些年想要的不止是這些錢財,而是她父親母親的性命。可惜父親依舊糊裡糊塗,錯把仇人當恩人,來日也不知道會如何。

    夏阮前些日子和王管事說起茶葉生意的時候,王管事的眼裡多少有些詫異的神色。只是王管事當時未曾問出口,卻早已心生懷疑。

    昔日的她,哪裡會知道銀子的貴重。也從未想過她有朝一日,要從宅子內走到生意場上。

    無論是誰家男人都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拋頭露面,寧可打腫臉充胖子。夏阮當年,若不是餓到餿掉的飯菜都覺得美味的話,若不是在宅子裡寸步難行的話,她也不會知道錢財的重要。

    ※※※※※※※※※※※※※※※※

    王管事回來時,已是亥時。

    夏阮吩咐翠雲去熱了飯菜,待王管事用完膳食之後,又讓翠柳將屋子裡的炭火燒旺一些,才緩緩的坐了下來。

    王管事捧著茶盞,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夏阮:「小姐今日這般,真的是折煞老奴了。」

    「王管事說這話就太見外了,這些年莊子上的事情一直勞煩王管事。」夏阮微微一笑,眼裡帶了一些歉意,「這次又突然讓王管事進城,下次我一定要去莊子上和林媽媽賠個不是。」

    「小姐今日這是?」王管事很不理解,「怎的無端端說起這些事情,這本就是老奴該做的。」

    夏阮聽了這話心裡頗有些無奈,王管事這些年做的事情,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幫了母親的忙。若不是王管事常年的照應,母親手裡的田地又不知道要給大伯父拿走多少。王管事不喜歡大伯父,多少和這個也是有點關係的。

    夏阮離散的心緒慢慢的收了回來,緩了一會才道:「若論親戚之間,原該不等上門來就該有個照應,和和睦睦。但如今家內的事,想必早已瞞不過王管事,這次若想邀大伯父過來一聚怕是有些難。二則,外頭的人看著夏家如今的樣子,怕是以為家宅自始至終都是安寧祥和。殊不知,外面看起來越是親睦,實際上卻早已有了間隙。原本家醜不可外揚,今兒將這些事說與王管事聽,其實是夏阮早已沒有法子了,而且還有事相求。」

    王管事先聽見夏阮說想見大爺有難處,本以為是她心裡有疙瘩,想出言相勸,畢竟家和萬事興。可是他尚未開口打斷,卻聽見夏阮這般解釋後,心裡才有些明瞭。

    原來這些日子在外面聽的話語,七分是假,三分是真。這些年大爺從未收斂過行為,還是想置二爺家裡于死地。

    他這次怎麼就糊塗了。

    「小姐,您儘管開口。」王管事握緊了茶盞,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若是老奴能做到的,一定鞠躬盡瘁。」

    聽到王管事這般說,夏阮心裡多少是松了一口氣。似乎,所有的煩惱與算計,一下如同大雪遇見了暖陽一般,融了個乾乾淨淨。

    夏阮淡淡道:「年後丹陽縣那邊的茶葉我準備都收下,尤其是南家那邊的茶園,你多少留意一些。我瞧著,南家很快會將那邊的茶園捨棄賤賣掉。」

    「南家?小姐你說的可是,京城哪南家?」王管事瞪大了眼,有些意外,「南家怎會賤賣掉丹陽那邊的茶園,那都是銀子。」

    夏阮此時有些哭笑不得,這讓她如何解釋?

    當年丹陽縣出了那樣『可怕』的事,多少商人賤賣那邊的東西。尤其是京城那位商賈大戶南家,更是低價賤賣了丹陽的一切家當,只是為了撇清關係。

    可是這後來,卻不知道有多少人悔恨自己隨了大流,虧的是血本無歸。

    這事也是她和柳昌元無意的交談裡聽來的。聽柳昌元話裡的意思,這事昔日似乎還鬧還挺大。只是最後收場,也是更為可笑……

    「這事你先別急,我還有一事拜託你,這事其實就是……」夏阮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屋外有了動靜。

    夏阮眉頭一皺,還未起身,就聽見翠柳驚訝的嗓音傳了進來:「老爺,你在這裡站了多久了?外面風雪這般大,凍壞了可怎麼辦。快進去坐坐,屋裡已經燒好了炭火。」

    緩了一會,門簾一動,伴著一陣冷風,夏富成穿著半舊的狐腋褂,神色間有些狼狽的進了屋子。

    「父親這麼晚了,是來找王管事的嗎?」夏阮的面上掛著笑容,心裡卻有些不悅,「那麼女兒就不打擾父親了。」

    剛才的話,也不知父親聽了多少,她從來就是不相信父親的為人。今日父親會突然回來,還在屋外偷聽,一切絕非偶然。

    若不是翠柳發現的早,她就將柳昌元的名字說出來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太大意了。

    父親如今的處事,讓人防不勝防。

    「不用了,不用了,我今日就是回來看看。」夏富成故作鎮定,然後瞧了一眼夏阮,「來年開春後我準備和你大伯父一起去做生意,現在正好去找你大伯父商議一番,我,我先去找你大伯父了,你早些歇息。」

    夏富成說完這些,臉色卻略微有些蒼白,匆忙的從屋裡奔了出去。

    夏阮知道,父親是在說謊。

    母親曾和她說,父親這些年喜歡去煙花風月之地。每次回來討錢卻連個謊言都圓不好,不是說話結巴,就是面色略有古怪。

    這樣的父親,讓母親又愛又恨。

    只是今天的父親,到底又在隱瞞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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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作踐

    第二日上午,父親才回來,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憔悴,神情裡似乎還帶著一些厭惡。

    夏阮瞧見父親這般模樣,略有所思。

    父親一夜未歸,想必是在大伯父家裡。

    大伯父究竟是說了什麼,能讓父親如此地厭惡,也不得不回到家裡。

    年關將至,夏阮忙著和王管事說來年開春的事情,等空閒下來,才略微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還未想明白,就聽見屋外匆忙的腳步聲。

    翠柳打起簾子後,一股寒氣吹來屋內,冷的夏阮打了一個哆嗦。

    「小姐,不好了,徐六帶人來了……」翠柳一路匆忙的小跑,如今有些氣喘吁吁,「是,大爺,大爺帶來的人。」

    夏阮聽的有些迷茫,大伯父帶人來了?到底是帶誰來了會讓翠柳如此的驚慌。

    夏阮趕緊拿起擱在松木桌上的茶盞遞給翠柳:「別急,你慢慢說。」

    翠柳就說了這麼一句話,聲音裡就已經帶著哽咽。她最終沒有接過夏阮手裡的茶盞,而是捂著臉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大爺他太過分了……夫人這下可怎麼辦……」

    夏阮的眼神不禁一沉:「誰?徐六將誰帶來了。」

    「可不就是花街上的那個狐媚子嗎?大爺居然給那個狐媚子贖身了,還讓徐六去接了回來。」翠柳說到這裡的時候咬牙切齒,滿面不忿,「小姐你趕緊去前廳瞧瞧去,今日一定不讓這個狐媚子進宅子裡,不然來日這屋子又怎麼能安生。大爺這必定是故意的,要知道夫人如今可是有喜之人,那裡受的了這刺激。」

    怎麼會這樣?

    夏阮咬緊下唇,急忙地披上大紅羽紗的斗篷,她腦海閃過夢裡毛骨悚然的畫面:父親死的不明不白,大伯父最後讓徐六將父親的回屍體運回,她偷偷看了一眼。平日裡俊朗的父親,早已經形同枯骨。母親無奈的跳河尋自盡,她最後看到的是母親浮腫的身體和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難道,事情又要發展成以前那般。

    就算是重生一世,她也註定改變不了這一切嗎?

    不行的,不可以……夏阮下意識撰緊了拳頭,母親一定要長命百歲。

    「小姐,你慢點走。」翠柳跟在夏阮的身後著急的提醒,她從未看過如此的夏阮,渾身似乎散發著濃烈的戾氣,「路太滑,你小心摔著。」

    話音剛落,夏阮便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卻也差點讓翠柳撞了個滿懷。

    翠柳有些擔心的打量了一會夏阮,才試著喊道:「小姐?」

    夏阮收斂了一下心神,覺得眼角疼的厲害,心口就似針紮一般。她緩了一會,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淡淡道,「無礙,我們走吧。等會,無論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切記不要多言,一定要忍住。我知道你心疼母親,我何嘗不是?只是,大伯母再不對也輪不到咱們來說她半句是非,尤其是當著大伯父和父親的面,知道了嗎?」

    越是這個關鍵的時候,越要沉得住氣。

    夏阮知道翠柳是心疼母親的,當年也曾為了莊子上的事情和大伯母拌嘴,卻讓大伯母鑽了空子,最後數落母親的不是。最後還是母親送了大伯母不少時新的料子,這個事情才不了了之。

    「小姐,奴婢知道了。」翠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夏阮身上的戾氣似乎更重了一些,讓她忍不住顫慄。

    大廳內很安靜,不同於屋外的嚴寒,屋內並不冷。

    母親坐在父親的身邊,眼角有些發紅,微微發怔。

    大伯父和大伯母坐在左邊的椅子上,兩人低頭飲茶,猜不透神色。

    跪在母親腳下的少女,約摸十六七,穿著桃紅百花刻絲銀鼠襖,蔥綠盤金彩繡綿裙,外面穿著青緞灰鼠褂。眉額編著一圈小辮,總歸至頂心,結一根鵝卵粗細的總辮,拖在腦後右耳眼內只塞著米粒大小的一個小玉塞子,左耳上單帶著一個白果大小的硬紅鑲金大墜子,越顯的面如滿月猶白,眼如秋水還清。

    沒想到周月居然是如此的嬌俏,難怪父親寧願在花街陪她過除夕夜,也不願回家團聚。

    只是為什麼,夏阮覺得周月似曾相識……

    「阮丫頭過來了?正好快過來給周姨娘行個禮。」趙氏將茶盞擱在桌上,然後站了起來,走到了夏阮的身邊,淺淺一笑,「往後,周姨娘和你也是一家人了,你要將她當做長輩。」

    一家人?長輩?

    夏阮覺得好笑,大伯母幫著周月抬身份,若是她給周月行禮,那麼母親又該多傷心?若是她不給周月行禮,必定要落個不懂規矩的名聲。

    只是規矩這個東西是給那些沒能耐的人定的,有能耐的人可以將對自己有利的一切變成規矩。自從她讓王管事去做那些事情,她就註定和規矩這兩個字沒有緣。

    若是規矩對她有利,她會遵守。若是規矩對她百害無一利,這規矩自然就不再是規矩了。

    夏阮此時反而不氣,只是冷冷地道:「自從入了冬,娘親的身體就不太好,周大夫瞧過之後說要靜養,受不得寒。大伯母你也是有身子的人,出門千萬要謹慎一些,眼看就要到除夕了……」

    趙氏瞪大了眼看著夏阮,她自然聽的出夏阮話裡的意思。

    這個該死的賤蹄子居然咒她腹中的孩兒不穩,若不是今日來是為了其他的事情,她早就翻臉給夏阮一巴掌了。

    趙氏斂了心神,臉上掛著不屑的笑:「哎,阮丫頭你也知道父親是個癡情之人。昨日夜裡特意來找大伯母,跟大伯母說他想納妾。本來大伯母也不該多事的,但是想著來年開春大伯母也不便動身了,所以就特意讓你大伯父親自去將這個事辦了。這不,一早就將周姨娘接過來了。」

    王管事前腳一走,大伯母後腳就讓大伯母將周月接了過來,又能安什麼好心?似乎別人的宅子裡永遠不安寧,大伯母才會覺得心裡有些快慰。

    夏阮挑眉,大伯母這話說的棉裡帶針,她卻不願去接這句話,只是不語。

    趙氏見夏阮沒有絲毫怒意,心裡略微有些懊惱,便下意識去握住夏阮的手,想多添上幾句。卻不想夏阮直接挪開身子,故意無視趙氏,幾步到了李氏的身邊。俯下身子,親切的喚了一聲:「娘親?」

    李氏的黯淡的眼裡漸漸地多了一抹神色,本已微紅的眼眶此時噙滿了淚水,她張口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緩了一會,李氏才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阮丫頭怎麼來了,外面風雪大,你穿這麼少,冷不冷?」

    夏阮只覺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這個時候了,母親居然還在關心她凍不凍。夏阮忍不住抓起母親的手,想要握在手心裡。可是卻感受到一陣冰涼的氣息,她當下一驚,還未開口說話,卻被父親搶了先。

    夏富成聲音有些不悅:「夫人,你還要月兒跪多久?她身子弱,受不住這般折騰。」

    周月聽了這話,兩行眼淚靜靜地滑過臉頰:「老爺……賤妾該對夫人行禮的。」說完之後垂下眼眸,身子抖的厲害,又添上三分可憐,顯得格外的嬌弱。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夏富成瞧見周月肩頭一抽一抽的模樣,當即臉色一變,對著李氏就指責起來:「李長月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今日你是要讓我在這裡丟臉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妒婦心裡的到底想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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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5:23 |只看該作者
第036章:後悔

    父親這次會跟母親吵架,是有預謀的。

    前些日子也虧父親沉得住氣,就跟大伯母一樣,得了『病』似的。

    只是大伯母得的是紅眼病,而父親又是得了什麼病呢?

    「老爺,你就非得現在納妾嗎?年後,我就要去岳家,你……」

    「你張口閉口就是岳家,還把自己當李府的小姐嗎?往日也不知道是誰哭著說心裡有我,想要跟我白首偕老,如今怎就變成一個活生生的妒婦了。」

    李氏聽了這話,心裡越來越難受,眼眶裡蓄滿的淚水再憋不住了,從眼角慢慢的滑落。

    「我說二弟妹,這本是你家務事,做大哥的不應該插嘴。」在一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夏富貴此時開了口,他的眼神就如同千年的古井一般,冷的可怕,「你和二弟成親這麼多年,未曾誕下一子。如今二弟不過只是納妾,你依舊是正房太太,你又何必如此?」

    李氏聽了微微發怔,一言未發。

    夏阮握住李氏的手,她清楚的感受到母親手上冰涼的氣息,還有一直在微微的顫抖的身體,是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將這股氣壓抑住。

    周月再好,也不過是風塵女子,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又怎麼能帶回來?最可笑的就是,母親如此有了身孕,是男是女尚未確定,大伯父又怎能說出母親不能誕下一子。

    她咬住下唇,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和大伯父爭吵。

    其實前世夏阮也曾想過,要在大伯父和大伯母的膳食裡下毒,讓他們陪著她下地獄,從此一了百了。可是這些想法在如今看來,只是能解一時之氣,卻不能解一世之憂。而且大伯父和大伯母一點也不配讓她賠上性命。

    因為夏阮知道,這樣做的結果,父親也不會變得好起來,母親更為因為她的事背負上更大的嗤笑。

    「二弟妹,做嫂子的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趙氏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走到李氏身邊,笑容裡卻帶著一絲淺淺的譏笑,「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二弟這些年一直對你的事上心,不然如今也不會讓你應允了才讓新姨娘過門,人啊,要學會知足。」

    夏富成冷哼了一聲,怒不可遏地大聲吼道:「李長月你知足過嗎?你別以為我真的要看你的臉色,如今給你臉面你不要,就別怪我不念多年的夫妻情分。今日我就跟你說明了,我不止要讓月兒進門,我還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將她娶回來,給她貴妾的身份。」

    話音剛落,夏阮感覺到母親的身子涼的如同冰雪一般。她急忙抬起頭看到了母親紅腫的雙眼,只是這雙好看的眼眸,似乎沒有一絲活人的氣色,如同一潭死水。

    她心一驚,不好。

    夏阮還未站起身子,李氏卻已經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李氏看著丈夫,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打量了許久,才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成哥……」

    夏富成嗤之以鼻,諷刺地說道:「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趕緊給我拿五百兩銀子,這親事我一定要辦的熱熱鬧鬧的,不能讓月兒受了委屈。」

    說完夏富成趕緊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周月,眼裡帶著寵溺的神情,有些擔憂的問:「膝蓋疼不疼?趕緊坐下,夫君給你瞧瞧。」

    周月纖弱的身子,緊緊的貼著夏富成的手臂,眼淚在眼眶裡滾來滾去,面色帶著濃濃的委屈。嗓音哽咽:「不疼,這是賤妾應該做的。成郎,你不必放在心上,姐姐不會不讓我進門的,更不會阻止我們相愛的。」

    李氏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喃喃自語,像是說給周圍的人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成哥……我啊……如今是……三哥說的對啊……我會……」

    李氏話未說完只覺得眼前一黑,累的無力再支撐身體,唯一閉眼之前能聽到的就是女兒的哭喊之聲。

    ※※※※※※※※※※※※※※※※

    夜漸漸的深了,大雪不知何時又落了起來,讓人覺得冰冷刺骨。

    翠柳將裝有羊肉蘿蔔湯瓷碗遞給夏阮的時候,忍不住相勸:「小姐,你多少點東西吧,你……」

    看到夏阮的眼神,翠柳卻再也說不下去了,唯有將湯碗擱置在一邊的凳子上,轉身疾步走出屋子。到了外間才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她不願意讓夏阮看到她這般模樣,如今的夏阮已經夠累了,她不能讓夏阮再心煩。

    只是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

    翠柳看了一眼內室,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今日夫人暈闕之後,二爺居然不讓她去請大夫。

    若不是小姐說了那些話,怕是老爺就打算讓夫人這樣活生生的病死了吧?

    老爺最後雖然答應了小姐給夫人請大夫。但是也讓周月住進了西苑,更可氣的是還將翠雲撥去伺候周月。

    趙氏這些年身邊婆子就不下五個,丫環更是一個手數不過來。

    可是夫人身邊,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幾個人伺候。

    前些年,夫人將她許配給王三,給了她不菲的嫁妝後,便不讓她繼續在跟前繼續伺候。若不是她哭著鬧著不願離去,夫人這些年怕是身邊連個端茶遞水的丫頭都沒。

    翠柳知道,夫人不願意買下人回來,是想將這些銀子存起來。有的時候,連打水沐浴這些事情,都要夫人親自來做。

    以前的夫人那裡吃過這種苦頭,別說打水,就連髮髻都從未動手梳理過。

    自從嫁到了夏家,什麼苦沒吃過?

    這些年來夫人付出的情,就算是一顆石頭做的心,也該被捂熱了吧?可是如今老爺,卻將這些付出當做理所當然。

    翠柳想到這裡的時候,不禁想到了當年夫人出嫁時,夫人的三哥心酸地跟夫人說:五妹,來日你必定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翠柳不知道夫人有沒有後悔,只是輕聲呢喃:「五小姐,他不值得你這般癡情。」

    內室的燭火昏暗,似乎只要一點風,這火就能滅了,讓屋子裡徹底的暗下來。

    夏阮的臉色略微憔悴。

    「娘親?你快醒醒,娘親……」夏阮握住母親的手貼在臉頰上,似乎只有母親手上有著淡淡的熱氣,才能讓她的心裡多少平靜一些,「你醒醒,不要丟下我,不要……」

    夏阮睜大了眼,怕極了自己一閉眼,就看不見母親,會回到了從前躺在平陽侯那陰冷的宅子裡。怕極了自己一閉眼就會看到的那一幕,那是她多少年來的噩夢。那種深入骨髓的疼,嘗過一次就已經讓她痛不欲生,她不要再來一次。

    她真的是,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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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5:39 |只看該作者
第037章:是誰

    火盆裡的炭火不知何時燃盡,屋子裡不再有一絲暖意。

    夏阮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少女,心裡的疑惑也漸漸的解開了。

    原來她上一世是見過周月的。

    只是,周月居然提前了半年出現。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改變嗎?

    昔日未到除夕夜,便迎來了父親歿了消息。如今父親尚在人世,所以周月的命運也被改變了。

    只是周月和性子依舊似從前那般謹慎。

    「姐姐已經兩日滴水未進,做妹妹的心裡一直記掛著,今日抽空便過來瞧瞧。」周月嫣然一笑,然後眼裡帶著無辜,「也不知道姐姐和腹中的孩兒如何了,周大夫怎麼交代的?」

    周月其實早就跟周大夫打聽過了,她無非就是想知道李氏肚子裡這個孩子,究竟還能不能保的住。奈何那個老頭迂腐至極,無論如何也不肯透露半句。

    今日一早翠雲便來告訴她說夏阮回屋休息了,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想來瞧瞧李氏落魄的樣子,卻未曾想到會遇見了夏阮。周月瞧了一眼身邊的翠雲,這個死丫頭不是說夏阮回屋子裡休息了嗎?怎麼還會在這裡。

    只是這個夏阮,居然在李氏身邊守了兩天兩夜,也沒有要閉目休息樣子。

    這讓周月的心裡,多少有些詫異。

    夏阮淺淺一笑,蒼白的容顏上露出一絲疲態,轉瞬即逝:「多謝周姑娘關心,母親很好,只是最近需要靜養。聽聞周姑娘是在鄉下長大?最後又去了那種不乾淨……,所以不懂規矩也是……情有可原。」

    周月露出驚愕的表情,她沒想到夏阮開口就是如此不善,竟然喚她周姑娘。夏阮話裡的諷刺的意味明顯,她不是傻子,自然聽了個明白。

    周月將心裡的怒氣緩緩地壓了下去,臉上依舊帶著笑容:「阮丫頭真會說笑。」

    「周姑娘太放肆了,你應該稱呼我為三小姐。」夏阮的臉上雖然也掛著笑容,可是眼神卻讓人覺得冰冷刺骨,「我怎會同周姑娘說笑,而且周姑娘如今還不是父親的妾室,應當喚我母親夫人。若是周姑娘不懂規矩,這也無礙。既然是大伯母送你來宅子裡,我便讓大伯母親自來教你規矩,周姑娘你看,這樣可好?」

    周月聽的咬牙切齒,但卻是敢怒不敢言。那日,李氏暈闕了之後,夏富成本打算不給李氏請大夫,連趙氏和夏富貴也非常的贊成夏富成想法。

    可是,偏偏夏阮說了幾句話,就讓原本鐵了心的夏富成改變了主意。

    就算那晚她又哭又鬧,用盡了渾身解數。夏富成依舊給李氏請了大夫,只是為了安撫她才讓她暫時住進西苑。

    周月想到這裡,撰緊了拳頭:「三小姐,你明知老爺已經允下,會將我明媒正娶進門,你還……」

    「明媒正娶?」夏阮打斷了周月的話,烏黑的眼眸裡全是滿滿的諷刺,「你如今很得意吧?」

    周月笑容僵在了臉上,瞪大了眼,張了張口卻不知道如何反駁。

    因為夏阮說的沒錯,她的心裡的卻是很得意。

    夏阮起身緩緩地靠近周月,用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又添了一句:「其實你的心上人不是我父親,又何必屈身在父親身邊呢?我送你過去學規矩,不正好成全了你的心思了嗎?你們可是青梅竹馬,他怎會捨得你跟在父親身邊受委屈。這些年,他已經好久未曾嘗過你親自做的糖醋鯉魚了。」

    這話一出,周月的臉上全是驚悚的神色,她緊張的想扶住什麼東西,卻不想碰翻了桌子上的茶盞。滾燙的熱水幾乎全部撒在周月的身上,她吃痛驚叫了起來:「哎呀。」

    在屋外的翠柳和翠雲聽到了屋內的動靜,趕緊匆忙的打起簾子走了進來。

    「周姨娘,你這是怎麼了?」翠雲驚呼了一聲,還未來得及多添幾句,便看到了夏阮皺眉的神情,剩下的話不得不又咽了回去。

    夏阮故作擔心:「周姨娘覺得南苑的茶水不合胃口,又何必這般折騰?父親總是在我耳邊念叨,說最近請大夫花了不少銀子,周姨娘若是你燙傷了自己可就不好了,宅子裡如今怕是拿不出銀子給你請大夫了。」

    一句話讓周月覺得自己猶如墜入了深潭一般。

    就算如今她的心裡再戰慄恐慌,也是不敢將剛才的話說出來。

    她覺得夏阮太可怕了,怎麼會知道這些,她是如何得知的。

    眼前的少女尚未及笄,一雙眼眸深幽極了,讓人覺得腳心都透著冷氣。

    翠雲有些急了,趕緊抽住手巾給周月擦拭身上濕掉的地方,口裡還忍不住擔憂的問道:「周姨娘,可覺得哪裡不舒服?」

    周氏月瞧了一眼夏阮,她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尤其是呆在這個南苑,讓她覺得陰森的可怕。

    「走,回去……我們回去。」周月再也顧不得繼續偽裝平日裡溫順的模樣,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神情驚恐,「走……」

    翠雲點了點頭,灰溜溜的跟著周月走了出門。

    南苑不比西苑寬敞,院子裡草木稀少,冬日裡瞧上去毫無生機。

    這些年李氏修葺房屋的心思幾乎都放在了西苑,更顯得兩處院子落差大。

    周月收斂了一下心神,瞥了瞥一眼院內,試著讓心情平靜一下。

    「今日是不是三小姐欺負周姨娘了?若是這般的話,周姨娘一定不要饒過她。」翠雲的眼裡帶著憎恨,幾乎要將牙齒咬碎了一般,「三小姐平日就這個樣子,給臉不要臉,周姨娘你一定要跟老爺哭訴,不然來日連翠柳都敢踩到你頭上來了。」

    聽了這話周月覺得有些頭疼,只是淡淡的問翠雲:「你有心上人嗎?」

    翠雲一時怔住,緩了一會羞澀的低頭。

    「若是你的心上人將你當做棋子,你又會如何?」周月說完這話後,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該努力的做好這顆棋子呢?」

    翠雲聽不懂周月話裡的意思,便有些擔心,想要看清周月的臉色的時候,周月又開口說道:「記得告訴老爺,這茶水是三小姐潑在我身上的,知道了嗎?」

    翠雲的臉色瞬間掛滿了得意的笑容:「奴婢知道,奴婢一定會按照周姨娘的吩咐來做的。」

    屋內翠柳瞧見翠雲和周月離去的身影然後歎了一口氣。

    剛想要和夏阮稟報,便聽見內室有了動靜。

    「娘親你醒了?餓不餓?」夏阮緊緊的握住了李氏的手,眼裡多了一絲驚喜。

    李氏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餓了,有東西吃嗎?」

    李氏的回答,讓夏阮一時傻了眼,她愣了半響才高興的露出笑容:「有的,有的,我……我去拿,娘親你等著,很快。」

    話音剛落夏阮就匆忙的奔了出去,留下李氏一人。

    李氏笑容慢慢斂了起來,眼裡沒了剛才的神色,額頭上漸漸的佈滿了冷汗,那個噩夢真的太可怕、也太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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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5:55 |只看該作者
第038章:妥協

    李氏這場病來的快,去的也快。

    周大夫有點驚訝李氏不再思慮過度,頗感欣慰。

    臨走時周大夫對夏阮囑咐道:「這來日切勿再讓夫人憂心,這保胎藥一定要按時服用,記住了嗎?」

    夏阮點了點頭,讓翠柳送了周大夫出門。

    這段日子,父親依舊未曾來探望母親,唯一來南苑還是來質問她,為何要潑茶水到周姨娘身上。不是她做的,她當然不會承認。

    只是父親從那日起,和她再開口說話,便是句句都離不了銀子二字。

    夏阮歎了一口氣,她真的該去勸勸母親了,若是這樣下去,母親的身子會再也扛不住了。

    她斂了心神進了內室,瞧見母親半倚在軟榻上,手裡正握著福橘,若有所思。

    「娘親,這東西性涼,你少吃點。」夏阮走到母親身邊,然後將福橘拿了過來,想捂暖一點再剝開給母親吃,「晚點我讓翠柳給你燉湯喝,補補身子。」

    「我就是想,如今這樣也好……」李氏無奈的一笑,然後又將福橘拿了回來,繼續道,「你看,我現在肚子餓了。想吃橘子就吃橘子,我想吃羊肉就吃羊肉。現今我才知道,橘子味道甜,羊肉入口滑,都是好吃的東西。」

    夏阮聽到這裡卻有點心酸。

    母親從前總是捨不得對自己太好。

    昔日,她和母親去廟會上遊玩。母親口渴難忍也不願買幾文錢的果子,卻願給她買十兩銀子的簪子,還給父親買了一雙皮靴。如今卻覺得最普通的福橘是非常好吃的東西,這些年母親一直都過了什麼樣的日子。

    想到這裡的時候,夏阮開口道:「娘親,這話女兒不該說,只是……娘親,為了肚子裡的弟妹,你……不如……。」

    「不如求你父親和離嗎?」李氏淡淡的接上了夏阮的話。

    話音剛落夏阮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她張開口欲說點什麼,可神色一頓,又滿臉沮喪。

    李氏只是鼻尖有些酸意,便又添上一句:「娘親知道你心疼,只是,娘親不甘心啊。」

    夏阮不知為何,眼神有些迷茫。

    她以為這些日子母親早已想明白了,可是如今這個情形上看來,母親的心裡依舊是有父親的。她自然明白母親的心情,因為她當年也是如此的愛著唐景軒。

    可是愛著一個不愛你的人,對自己來說是一種折磨。

    夏阮的語氣謹慎:「誰都會有不甘心的時候……娘親,若是不甘心就能讓父親回心轉意的話,女兒不會多言半句。只是,你心裡其實很清楚,又何必自己折磨自己。你要為來日……」

    說完這些,夏阮只覺眼前視線有些模糊。

    不甘心又如何,不甘心依舊換不會那人的真心,這不甘心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如今她是鐵了心希望母親能和父親分開,就算不能分開起碼也要對父親死心。

    李氏笑了笑,將手裡剝好的橘子遞給了夏阮才開口:「這些我都知道。只是你看,這衣裳壞了,補補也還能穿出去見人,畢竟丟棄掉也可惜。開春你就及笄了,到時候若是我和你父親有點什麼,你可怎麼抬頭做人?」

    「我不在乎這些,娘親,我不希望你過的不好。」夏阮今日也知道她話裡多少有些衝動,可是只要她一閉眼,那些可怕的事情總是會出現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在這樣下去,娘親,我會害怕……會害怕呀……」

    夏阮第一次知道,就算重活一世,她能改變的東西,依舊是少的可憐。

    尤其是想改變,母親對父親的心。

    李氏抓起夏阮的手放在膝上,手上的力道很輕:「千萬不要哭,這快及笄的人了,還哭,羞不羞?若是哭腫了眼睛,讓你大伯父和周姨娘瞧見,又不知道要鬧多少笑話。這些年,娘的心裡比你更害怕,只是害怕也沒有用,該來的照樣會來。」

    這話一入耳,本來雙眼有些迷蒙夏阮,眼前一下就亮了起來。

    父親這些年一直都將大伯父當做唯一的親人,大伯父說今兒是陰天,父親就不敢說今日會落雨。早些年三叔還在的時候,父親和三叔大吵過,起因就是因為三叔說不願將手裡的銀子借給大伯父做生意。

    三叔家裡出事之後,大伯父裝作大度,親自出面收留夏雯,其實卻不是因為兄弟情義,而是為了三叔家裡的錢財。可是最後,吞了三叔錢財的大伯父,卻希望母親來撫養夏雯,他們還不會給母親一個銅板。

    這樣的冷血之人,父親竟一點也沒察覺出來。

    李氏壓抑住心裡的悲痛,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你三舅從前跟我說,來日我會後悔當初選擇和你父親在一起。可是這世上,從沒有後悔藥。如今,娘親只願你有門好親事,在婆家不會遭罪。畢竟,你過的好,以後也可以照拂一下弟妹。」

    李氏將夏阮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似乎在安慰她一般。

    夏阮感受到時掌心傳來一陣暖意,她突然覺得自己感受到母親的肚子動了一下,然後睜大了眼睛瞧著母親,有些癡傻:「娘親……在動,在動。」

    「這還未足四個月,怎就有了動靜?你呀……」李氏忍不住幫夏阮理了理淩亂的髮絲,「你要做生意,便放心去做。娘明日會寫信給你三舅,讓他幫著你也是好的。」

    三舅?

    前世母親從不願意和娘家的人有聯繫,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三舅的存在。

    母親當初走投無路時,也不願和娘家低頭,最後落得了個淒慘的結果。可是如今為了她,卻願意跟娘家低頭,母親這是多絕望,才會做這樣的抉擇。

    夏阮搖頭,將手掌從母親的小腹上挪開:「娘親你看前些日子我做棉花生意都賺了不少,而今還有王管事幫我,更不會出什麼差錯。所以,這些事就讓女兒親自來處理就好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養好身子,女兒還盼著見到強壯的弟妹呢。」

    「好好好,娘親知道了。只是來日,你不要再和周姨娘爭吵,免得你大伯母又誣陷你忤逆長上。」李氏說道這裡,眼神無比堅定,「若是瞧她不順眼,便同娘說,娘有辦法。」

    夏阮聽了這話,心裡卻有些苦澀。

    娘親這是願意讓周月進門了嗎?

    母親如今看似想明白了,心裡卻依舊是有父親的。

    畢竟是在一起十六年了,想要將那個人從心裡割捨掉,對母親而言,太難了。

    只是這周月,卻不似母親想的那般簡單,她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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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01:06:05 |只看該作者
第039章:添堵

    除夕一過,李氏便忙碌了起來。

    她這次是鐵了心要帶夏阮去岳家,為這個還和丈夫大吵了幾次。

    夏富成心裡多少有些疑惑,以前從不敢大聲說話的妻子,如今卻敢和他頂嘴。

    不過,最近妻子在銀子方面上卻比以前大方不少,他也就懶得再去計較這些。

    夏富成和李氏表面看起來越是沒事,周月的心裡越是不安。

    李氏這些日子給夏阮又是做新衣,又是買首飾,件件精緻,晃的她頭暈眼花。

    「周姨娘,老爺說等會過來陪你用膳,奴婢幫你……」翠雲帶著試探的語氣問道,只是話還未說話,就看到周月臉色一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周月緩了一會,不悅地道:「用膳,用膳,就算每日人在我這裡又如何。你沒瞧見南苑,又是料子又是金銀珠寶,咱們這裡有什麼?」

    翠雲一臉愁容的瞧了瞧屋外的已經打花骨朵梅樹,讓人不經意間總能聞到一股淡淡梅香。

    回過神來,翠雲忍不住開口道:「這西苑從前可沒有這株梅樹,因為周姨娘你喜歡,老爺特意讓人從安靈寺求了一株回來,還花了不少銀子呢。」

    翠玉不禁在心裡嘀咕,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是為何,周姨娘從大爺家裡歸來之後,便有些悶悶不樂。當夜,二老爺瞧見周姨娘的模樣,有些擔心,便忍不住開口詢問。最後周姨娘被問的有些厭煩了,才說了一句,大爺家裡的梅樹花開的好。

    第二日一早,老爺就讓王三親自去安靈寺求了這一株梅樹,只因東陽縣梅花開的最好的地方是安靈寺。

    安靈寺的方丈智遠大師是一個不喜錢財之人,若不是看在李氏這些年一直給安靈寺香油錢的份上,那裡會才收幾兩銀子就將梅樹匆忙地送了過來。

    只是智遠大師以為梅樹是給李氏觀賞的,卻不想是給周姨娘。

    這些年老爺可從未對李氏如此上心過。

    周月冷哼了一聲:「又能費多少工夫,又能花多少銀子,不就移一株梅樹嗎?前些日子三小姐屋裡擺了一對玉麒麟,能買多少株梅樹?」

    「周姨娘你可小聲點,你這話在奴婢跟前說就好了,千萬別在老爺跟前念叨。」翠雲一聽這話,臉色發白,輕聲地勸道,「要知道如今夫人手裡的莊子都是她的嫁妝,老爺那些早就……」

    說到這裡的時候翠雲趕緊閉了嘴,她怎麼就將這個事情說出來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周月更是生氣,兩彎好看的柳煙眉,如今卻蹙成一團。

    她也是跟了夏富貴後,才知道這些事情的。

    李氏一直沒被夏富貴休掉,是因為李氏當年嫁過來的時候,帶著的嫁妝頗為豐厚。這些年,夏富貴手裡的莊子能賣的幾乎都賣掉了,就算沒有賣掉的,也早讓大爺奪了去。

    外面那些不知道的,還以為夏富貴依舊是從前夏家的二老爺。可是實際上,夏富貴早已是身無分文,要銀子不是跟李氏開口,就是問大爺借。

    周月想到這些就有些頭疼,忍不住揉了揉額眉心,「難不成要我學南苑那位,三從四德,裝作賢慧過頭的模樣?怕是來日翠柳都敢踩我頭上來了。你不是沒瞧見,翠柳昨日跟我說話那個樣,恨不得吃了我的肉。」

    翠雲苦著臉,「可昨日你那樣說,奴婢覺得實在是……」

    「難道我說錯了?我瞧著她那肚子,我就知道這胎肯定又是個丫頭。」周月冷笑了一聲,言語裡帶了一些諷刺,「酸兒辣女未必是真,她如今無非就是做個樣子給老爺看,讓老爺心疼她。到時候若是生下個丫頭,有她好受的。」

    翠柳在心裡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昨日一早錦玉閣那邊便派人送來最時新的料子,說這幾匹料子是特意從京城的金玉裳高價買來的。周月當時一聽心裡就不大樂意了,粗略的裝扮了一番就去了南苑。

    可好巧不巧就讓周月看見了夏阮手裡捧著的一對稀罕的玉麒麟,火氣頓時重了三分。

    也是因為這樣,周月才會不經過腦子說出,李氏肚子裡的孩子,必定是個女兒。

    當時在一旁的夏富貴聽了這話也有些惱怒,就忍不住苛責了周月。

    連平日裡規規矩矩的翠柳送周月出院門的時候,還忍不住嘲諷了幾句。

    翠雲知道,這些都是周姨娘自己不謹慎。

    老爺這些日子雖**周姨娘,卻更希望李氏的肚子裡是個兒子,來日便有人可以繼承家業。可周姨娘為何就想不明白,非要挑這句話來說,這不是讓老爺心裡添堵嗎?

    翠雲的臉上不免露出黯然的神色:「今日老爺主動來和周姨娘用膳,周姨娘可千萬別再說錯了話。等過幾日,夫人去了咸陽,這宅子裡可不就是你說了算嗎?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老爺也是會摘給你的。如今若是為這點小事和老爺鬧脾氣,可不正如了夫人的願?」

    如此一說,周月臉色的神情才稍微緩和一些,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哎,我何嘗不知道這些。若不是為了那些地契,我何苦在這裡被一個丫頭欺負……晚膳過後你去告訴徐六,這事我知道怎麼做,只是如今急不得。讓他帶話給大爺,說是趕緊想法子讓李長月離開東陽,不然這事我估計還得拖一拖。」

    聽了這話,翠雲忍不住謹慎的看了一眼屋外,生怕隔牆有耳。

    瞧著翠雲當心的模樣,周月氣的笑了出來,便又添上一句,「你這個丫頭,怪聰明的,只是可惜了如今在二爺家裡當個粗使丫頭。來日等事情辦妥了,我定會親自給你說一門好親事。不過,你倒是是說說,這李長月到底是什麼來歷,咸陽那個地方還有親戚,莫不是騙二爺的吧?她這次帶走的那些,件件都是值錢的東西呢。」

    翠雲搖了搖頭,她來宅子裡也不過幾個月,翠柳又是嘴嚴之人,這個事情她完全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李氏和娘家這些年沒多少來往,如今想想卻也挺蹊蹺的。

    她很老實的回答:「奴婢不知,不過夫人如今這個樣,這親戚又能好到那裡去?再說,咸陽那個地方,乞丐遍地都是,有個親戚住那邊,也不奇怪。」

    翠雲這麼一說,周月忍不住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有人歡喜有人愁。

    夏阮瞧著身上的首飾,又瞧了一眼桌上擱著的新衣裳,忍不住直皺眉頭。

    這岳家到底是何來歷?需要穿的如此隆重。

    母親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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