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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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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金面佛]重返十三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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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8:11:24 |只看該作者
  第590章 煎熬
  
  馮子昂立刻捂住了許婧的眼睛,勒令她轉過頭去不許看。

  許婧倔強地掰開了他的手指頭,聲音還帶著顫抖:“我自己看,這是我的事,我自己看。”

  陳曦伸手拉了一下馮子昂。長痛不如短痛,讓許婧看了也好,免得人總會自欺欺人。

  馮子昂憤怒地推開了陳曦,陪在了許婧的邊上。他寧可許婧什麼都不知道,也勝過於她這樣難過。

  許婧茫然地看著這段視頻,其實不長,真的不長,只有短短的三四分鍾。她很快就發現了視頻為什麼會如此短暫的原因,因為後面還有其他內容,是她當年所謂的艷照跟多多高中時曾經被抨擊的視頻以及照片。

  這個換掉U盤的人是有多恨她,多恨他們,才會在多多的婚禮上搞出這樣一樁事。如果馮子昂沒有察覺到U盤被掉了包。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面,晚上的婚禮現場上出現了這樣一幕;那麼就是陳曦的父母也會淪為笑柄吧。

  許婧幾乎不敢想像這樣的場景。

  馮子昂伸手握住了她顫抖的手,怕她直接暈了過去。

  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在他們覺察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被陳曦客氣地請了出去。陳曦找來了婚慶公司的負責人,追問有誰有機會接觸到U盤跟相機。這段視頻明顯是剪接過的。那個人起碼能拿到錄像才能開始剪接。

  可惜的是,今天因為實在太過於忙亂。後來相機在工作人員之間傳來傳去,一直在拍攝各種花絮。原先U盤裡的視頻是他自己一到酒店就做好了的。中途大家還吃了午飯,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實在是有可能掉包的人太多了。

  負責人支支吾吾地暗示,除了他們婚慶公司的人以外,後台裡新人請的客人以及家屬親友都有可能會到後台去看情況。這U盤又不是大物件,被掉了包誰也不會特別關注。

  陳曦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行了,再檢查一遍,沒有什麼紕漏就好。”

  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臨時換團隊肯定不現實。陳曦明明一肚子火氣,卻得死命壓著。他轉回頭,請求許婧:“姐,這事兒你先別跟多多說,行不?”

  許婧怔怔的,沉默了足有好幾秒鍾,才艱難地點頭:“對,我們不能讓多多知道。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呢。”

  她抹了抹眼角,發現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乾了。呵,為什麼要掉眼淚呢?掉眼淚有什麼意義呢?許婧咬咬牙,站起身來。她今天是妹妹的主伴娘,還要負責給新人拿戒指。她一定要撐住,不能讓妹妹看出一點兒端倪。

  馮子昂擔憂地看著許婧。這個瘦小的女孩子,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這是有多難過多崩潰。

  許婧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當年她被陳雪用PS過的照片陷害以後,達子對她的力撐,於她的安慰意義有多大。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馮子昂默認了他有女友,韓醫生忙不迭地跟他劃清界限趕緊交往了別人。只有達子,千裡迢迢從外地趕回來,安慰她鼓勵她。這是所有追求她的男人之中給她支持最多的人。所以即使當年她對達子沒有男女情愛,但那份感動是真的,她從來都不曾遺忘過達子對她的好。

  現在這一切,就跟一個笑話一樣。達子多年如一日對她的愛跟關心,在她最疲憊最難受的時候,給了她多少安慰,現在,那記嘲諷的耳光打在她臉上就有多疼。

  那個時候,她強撐著報警,倔強地應對著流言蜚語。在勇敢的背後,那些中傷,那些惡毒的言語跟故作關心背後的窺探,對她造成的傷害並沒有因此而減少一星半點。她的難過是真的,她的痛苦是真的,她的厭惡也是真的。

  而那個從初中時就一直追著她跑的男生,曾經在黑暗的世界裡,為她點燃了一根蠟燭。二十一歲的達子對她說:“嗐,那叫什麼事兒啊。別怕,不用理睬那些滿嘴噴糞的人。”

  許婧捂住臉,開始簌簌往底下掉眼淚。她以為自己能撐住,可是她撐不住。她的心像是被撕開了一樣難受。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他不是不知道,當年陳雪對她做過什麼樣的事。他怎麼能這樣,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她?

  馮子昂蹲在她身邊,想要安慰她,卻不知應該從何說起。視頻是真的,馮子昂做過檢查,那段視頻並沒有被動過手腳。這一瞬間,看著默默流淚的許婧,他甚至希望達子是被陷害的。這樣的話,許婧就不用如此難過。

  可惜的是,視頻的長度雖然短,卻能清楚地看出,當時達子並沒有醉醺醺或者迷亂的跡象,他是清醒著的,清醒著做著那些事。

  陳曦默默地看著許婧,心中不勝唏噓。他隱約懷疑過達子在外面有可能會有些不幹淨。可他也沒料到達子會玩得這麼瘋,不僅群交,而且女方竟然還是陳雪。當初要不是怕報復過頭會違法,他連撕了這女人的心都有。

  那時候多多的心力交瘁以及各種擔憂,到現在想起來,陳曦心疼且憤怒。達子這人是膨脹到了什麼地步,才能跟陳雪攪和到一塊兒。他欺負許婧心軟,可他真以為他們家都是死人嗎?!這是要打誰的臉呢!

  難怪這個王八蛋今天不敢來。不對!達子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他知道,他肯定會想方設法把這件事給抹掉。今天的婚禮,他要是能來肯定願意來。達子的個性,是典型的商人。即使自己跟多多的婚禮會讓他看了不舒服。但是借著婚禮的機會,以許家大女婿、陳家兒子連襟的身份,認識更多的政商界人士,對他拓展人脈跟生意圈子大有裨益。

  區區一個不舒服,還不足以使得達子放棄這樣的機會。

  陳曦又仔細看了視頻裡另一個男人的臉,總覺得有點兒眼熟,仿佛在哪裡見過一樣。他將這人截屏,放大了頭像,而後喊鄭英傑進來看。鄭家是走政界的,鄭英傑從小認識的人就多。

  鄭英傑盯著頭像看了半天,不確定地皺了皺眉頭,猜測道,好像是某個局管後勤的領導。他以前跟他爸過去吃飯的時候,見過兩次,但不是很肯定。他有些驚訝:“老大,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關注一下重點,好不?”

  陳曦沒有說出事情始末,笑著跟他道謝,開始准備婚禮上場。

  許婧哭成那樣,這個時候再想給許多當主伴娘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她的臉即使洗幹淨了重新化上妝,萎靡的精神也難真正恢復過來。她只得臨時編了個例假提前的藉口,現在覺得不舒服,讓肖瀟充當了主要伴娘的角色。

  許媽也在房間裡,聽大女兒說身體不舒服,立刻皺著眉毛道:“平常說你,讓你多穿點兒衣服你老是不聽。現在知道苦頭了吧。身上來了就難受,以後懷孕生孩子都是麻煩。自己還在醫院裡呢,趕緊找個老中醫去調理調理身體。”

  許婧一聽到懷孕生孩子,本能地惡心想吐。她奔到衛生間裡去,對著馬桶吐了個天昏地暗。

  許多嚇了一跳,一個勁兒地喊:“姐,你怎麼樣啊!怎麼會痛得這麼厲害?”化妝師正在給她打理發型,她連進去看她姐都不行。

  許寧正進來看新娘的准備情況,聽說大姐不舒服,嚇得連忙敲衛生間的門,想進去看一看。

  許媽頭疼,立刻把兒子推到邊上去,板起臉道:“好了,你一個大男的,看什麼看。”

  許多催促弟弟:“寧寧,快!你去大廳前臺要個暖寶寶。”

  許寧雖然是名小直男,但作為一名有兩個姐姐的直男,他也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立刻紅著臉奔去前臺了。

  許媽看著房間裡的掛鍾,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四十五了。婚禮在十八點十八分正式開始,老大現在這樣子,連婚禮恐怕都勉強。她敲著房間門,詢問大女兒的情況:“婧婧,你好點兒沒有?要是不行,就讓媛媛換你的衣服上去吧。啊,婧婧啊,時間快來不及了。我馬上去跟媛媛講。”

  許多一聽,氣得就要摔手上的發卡。她怒火中燒:“你想都別想,我這輩子就結這麼一次婚,你還非得讓我鬧心。”

  許媽眉頭皺得快要能夾死蚊子,她忍耐道:“多多,你懂點兒事情行不。馬上婚禮就要開始了,難不成男方四個伴郎,女方三個伴娘。媛媛肯幫忙,都是委屈了人家。”

  肖瀟毫不客氣地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賭氣道:“那又怎樣。阿姨你要是覺得不好看,我去喊伴郎下一個人就行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說著,她沒等許媽回應,就大踏步地往大廳的後面跑過去。

  許媽一見肖瀟跟陣風一樣,立時頭疼不已,埋怨道:“這四個人還能說事事如意。一邊三個,算什麼啊?小三麼!”

  許婧剛從衛生間裡出來,面上還慘白著。聽了她媽這話,她又折回頭去繼續嘔吐。

  龔曉微微一笑,親熱地將許媽扶到了邊上,安慰道:“阿姨,三生三世啊!多好的兆頭啊。”

  裴爽擔憂地跟著許婧進了衛生間,給她拍背順氣。她安慰許婧道:“婧婧姐,別擔心。你要不先在房間休息一會兒,等人緩過來再去婚宴大廳吧。”

  許婧搖搖頭,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來:“我沒事。真是不好意思啊。這種時候還給你們添麻煩。”

  裴爽擺擺手,豪氣一笑:“嗐,姐,這叫什麼事兒啊。你放心,肖瀟已經去那邊跟男生們說了。我們三個上就行了。”

  許婧勉強笑了笑,回房間換了日常穿的衣服。她身上的這件,一看就是伴娘服。穿著伴娘服,結果人卻坐在台下,像什麼話。

  許多連跟姐姐說兩句話的機會都沒撈到,就不得不去外面准備上場了。她心裡頭既擔心又懊惱。她姐以前身體挺好的。她上輩子體寒還一直抱著她姐當小暖爐呢。這輩子也沒覺得她姐身體差到了這份上啊。肯定是為她的婚禮忙碌的,都把姐姐給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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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8:11:40 |只看該作者
  第591章 大女婿
  
  許婧換上了淺紫色的毛線裙子,出了房間門。即使不能陪著妹妹走上去,她也還是想要參加完妹妹全程的婚禮。

  她剛要往大廳走去,就被馮子昂攔住了。他盯著許婧的臉,認真道:“回去再補點兒腮紅跟唇彩,臉色太難看了。”

  許婧茫然地抬著頭,沒有跟馮子昂再爭執什麼。她實在是太累了,真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現在有個人能夠指導她下一步該做什麼,怎麼做,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馮子昂笨拙地拿起了腮紅,想要給許婧補妝。許婧看著他顫抖的手,突然間笑了。是啊,一個大男人面對著腮紅跟唇膏,都會不知所措。誰又是萬能的呢?誰又不會軟弱不會無力呢。

  她接過了腮紅,在臉上補了一點兒,讓面色看上去更加紅潤正常。唇彩也補了一點兒,似乎是那樣的光彩照人。

  化妝品是女人最好的朋友跟武裝工具,它可以讓女人時刻看上去都是那麼的無懈可擊。

  許婧朝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笑容。笑吧,許婧,笑出來,你必須笑。

  馮子昂默默地看著這個似乎一下子就強硬了起來的年輕姑娘。可惜的是,這份強硬似乎也是脆弱的,就好像風乾了的石塊,一個重擊下來,就會化為粉末。他想告訴許婧,不要笑了。你明明並不開心。

  等到聲音冒了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心裡話。

  許婧挑高了眉毛,露出了一個起碼看上去非常正常的笑容:“我為什麼不笑?今天是我妹妹大喜的日子,我非常開心。”

  比起多多,達子又算得了什麼呢,陳雪又算得了什麼呢?狂風打不敗太陽,只有陽光最健康。

  許婧到達大廳的時候,剛好婚禮正式開始。許爸牽著女兒的手,一步步地往臺上走。

  許婧看著穿過一道道粉紫色西洋櫻草花廊的妹妹,唇角逸出了一朵微笑。她的多多啊,她的小姑娘終於要走向人生的另一個目的地了。

  馮子昂認真地看著她:“你也可以一樣幸福的。真的,你一定會幸福。”

  許婧笑了笑,難得面對這個人的時候,無喜無怒,只有心平氣和。婚禮現場的賓客都是按照不同身份排在了不同的桌子上。許婧不好隨便坐下,免得被人看到了會產生猜測,只能硬著頭皮去了主桌。

  桌子上,坐了雙方父母以及兩邊的老人,還有舅爺爺也被請了過來。陳母一見許婧就拉著她的手,心疼地摸個不停。婧婧就是太柔弱了,看著就柔弱。她悄悄跟許婧咬耳朵,她認識一位老中醫,最擅長調理婦科。多多以前的藥膳方子就是那位老中醫給開的。

  陳母摸著許婧的手,小聲道:“別仗著年輕不當回事。你聽我的,明天就跟我去看大夫。咱家婧婧多水靈靈的姑娘,身體也要棒棒的。”

  許婧被陳母哄小孩子的語氣給逗樂了。她看著陳母,突然間有種說不出的羨慕。能夠年近半百,依然一派澄澈單純,是怎樣的福氣。

  她想起自己曾經跟多多感慨過這件事。人的一生,有的時候真是要看命啊。如陳母這般,該是多少人羨慕的對象。

  結果那時候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的多多卻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可人過成什麼樣子也得看自己。陳曦媽媽是命好,可是如果她自己是那種一輩子都得拼命壓在別人頭頂上的性子,估計陳曦爸爸再好,這日子也得過出毛病來。況且,完全碰運氣這種事情風險系數太高。她還是覺得女人得有自立的能力。

  許婧當時沒有吱聲。

  此刻再看陳母,她羨慕完了又忍不住惆悵。是啊,要有陳母這樣的好運氣該多難呢。大約真跟妹妹說的那樣,女人過成什麼樣子,一看她是什麼樣的人,二看她遇見的是什麼樣的男人。但歸根到底,還是得看她是什麼樣的人。

  因為臨時來不及再重新剪輯求婚的花絮,陳曦只得自己親自上陣,將原定花絮播放的環節改成了背景放她們婚紗照片的PPT,現場進行夫妻答題環節。

  司儀笑著問他們第一次是怎麼見面的,對對方的印象怎麼樣。他故意煽情且誇張地向台下的來賓喊話:“大家是不是特別好奇這件事啊?”

  台下一對新人的朋友都“嗷嗷”的叫了起來,表示這個可以有。

  許多笑著回答:“是初三的時候,參加競賽。當時我就想,這個人個子好高啊,真帥。”

  底下“嗷嗷”的驚叫聲更加大了,甚至有老同學喊出了“威武!”

  許多垂下臉去,一直不停地笑。

  陳曦的答案卻跟早上迎親時不一樣了。他笑道:“其實,我見到多多的時候更早,要往前面推一年半的樣子。當時我因為腿受傷,我爸帶我去看老醫生。老醫生的最後一瓶藥膏給了我岳父。當時我爸就開著車子去追我岳父,是多多把剩下的藥膏給了我。我從車窗裡看到了多多,記得她紮著馬尾辮,臉蛋紅撲撲的。”

  伴郎表示有話說,鄭英傑接過司儀手裡的話筒,來了一句:“老大,你下手可真夠早的!”

  底下的賓客笑成了一團。

  許婧也忍不住唇角含笑。這事兒多多還曾經跟她嘀咕過,大概是為了一瓶藥膏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不過爸爸的腳比較重要。嗯,算了吧。

  馮子昂看著許婧如百合花綻放一般的寧靜笑容,心中仿佛有清風吹過。他輕輕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飯店的包廂裡。當時我就想,這個姑娘真好看。”

  長輩們都在笑著看臺上的新人,沒有誰特意朝他們的方向投來視線。許婧略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去,沒有理睬馮子昂的話。

  婚禮過半的時候,開始有人過來主桌敬酒。

  許昊跟著堂哥夫妻過來,他看到馮子昂就笑著說要敬大姑父酒。

  桌上知情的大人都有些尷尬,卻又覺得特意跟個還在上初中的孩子解釋這些,似乎有點兒過於刻意了。

  許昊沒有見過大堂姑的男朋友。只聽自己奶奶說過長得帥,個子高。他見馮子昂跟著許婧坐在家屬區,於是想當然地以為這就是許婧的男朋友了。偏生許帥夫妻也不明所以。當時許婧的那個訂婚就是走了禮,並沒有什麼正兒八經的儀式。他們同樣不曾見過這個未來的堂妹夫。只聽許媽說人挺有本事的,能掙錢,對婧婧也好,就是學歷差了點兒。

  許帥當時還安慰過許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他當年的高中同學,沒考上大學的,現在都比他混的好。

  於是堂哥堂嫂跟著許昊一道玩笑著跟許婧還有馮子昂碰杯,然後朝許爸那邊笑:“哎喲,歪歪,你這是打算一年辦兩次婚禮了啊。”

  許爸有點兒尷尬,想要解釋,可馮子昂已經跟許帥碰了杯。他這下子,再強調這個小夥子不是婧婧的男朋友就有點兒當場打人臉的意思了。

  馮子昂對自家大女兒的這點兒小心思,許爸看在眼裡。當年婧婧鬧出被人陷害的事情以後,這個小夥子也從國外趕了回來,陪在了老大的身邊。後來婧婧說交了男朋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馮子昂,卻不料竟然是達子。

  許爸當時就覺得有點兒惋惜。

  達子能說會道,是那種會來事的人。這種人在社會上混得開,卻讓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許爸心裡頭有些憂慮,怕他太活泛了,婧婧會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老大性子綿軟,容易吃虧啊。

  年紀越大,許爸越覺得三個孩子裡,脾氣最讓人捉摸不透的寧寧,是最不容易在社會上吃虧的。因為兒子的性格夠冷,有點兒像二女婿陳曦,沒有什麼泛濫的同情心。多多差一些,脾氣太硬了,不會轉彎。可有一點好,別人不太敢輕易招惹她,因為害怕被她懟回頭。

  人人都說個性最好最溫順的老大,反而是最容易被人欺負的。因為她的性子真的太好了,得罪了也不會輕易發脾氣。

  可是兒孫自有兒孫福。許爸冷眼旁觀了幾回,覺得達子對婧婧還是上心的,便沒有多干涉。多多跟寧寧的未來都是自己挑選的。婧婧這個大姐,不比弟弟妹妹差,他得試著相信孩子們能把自己的生活過好。

  許爸微笑著站起來跟堂侄子一家碰杯,答非所問一般:“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解決。我們當爹媽的,配合支持,但不干涉。”

  許昊對馮子昂有種天然的好感。他在電腦雜志上都看到過好幾回馮子昂奪冠的新聞了。他們班的同學知道馮子昂是他小叔叔小姑姑的朋友,都羨慕的厲害。他沖馮子昂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嘻嘻地喊他加油,起碼得爭取到今年能去他們家拜年的機會啊。

  “大姑父,你可得加油!我小姑父就是去了我們家拜年,才定下來的身份。”

  馮子昂碰了碰他手上的飲料杯子,點點頭道:“好的,我一定加油。”

  許婧尷尬得無以復加。她沒辦法解釋說馮子昂不是她的男朋友。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個談婚論嫁的男朋友。可到了現在,她想到達子這個名字都會覺得惡心,哪裡還願意強調她的男友另有其人。可要是現在說她跟男友分手了。在妹妹的婚禮上,說這些,真的不合適。

  後面來敬酒的人一撥接著一撥,大家的思維方式跟許帥一家幾乎如出一轍,都理所當然地將馮子昂誤當成許家的大女婿了。還有人笑嘻嘻地說許爸許媽好福氣,兩個女婿都是一表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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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8:11:54 |只看該作者
  第592章 沉默的人
  
  許爸只好含含混混地打著哈哈,不承認也沒有當場否認。

  達子雖然跟許婧談了兩年,卻還不到正兒八經在許家登堂入室的地步。就連李家人都沒見過達子。

  許爸心情復雜地看了眼帶著換了禮服的老二過來跟他們匯合的二女婿,這個小陳啊,跟老二談了也就一年多一點的時候吧,就直接找上李家村了。占名分這事兒,做的鬼得很。誰都知道他們家多多有對象了,小夥子長得特別高。

  這一下子,看著一臉笑吟吟的二女兒,許爸又開始要忍不住歎氣。比起陳曦來,多多就是個缺心眼的傻丫頭。

  婚禮的主家開始到各個桌子上去敬酒。吳醫生作為主伴郎,一直陪在陳曦身後,幫忙拿酒杯倒酒擋酒。

  肖瀟過去一說許婧不太舒服,得在台下休息以後,伴郎裡的馮子昂就默默退出了。剩下的三人當中,鄭英傑跟甄鐸都覺得自己為主,有壓對方一頭的意思,不太合適;於是兩人一致將吳醫生給拱了出來。

  肖瀟看了眼馮子昂,突然有種說不清楚的同情心泛濫起來。呃,要是婧婧姐沒有突然間生理期提前了,馮子昂起碼還能在臺上抱一下婧婧姐。剛才她跟吳醫生按照司儀的要求擁抱的時候,就特別感慨馮子昂真是命不好。

  愛情跟咳嗽一樣,壓根隱藏不了。馮子昂看婧婧姐的眼神,就不是在看一般姑娘。

  許婧心裡頭亂糟糟的,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滋味兒。馮子昂混在隊伍裡,認識他跟許婧的,以為他是陳曦的伴郎,跟著理所當然。先前上主桌敬過酒的,則以為他是許家大女婿,這是跟著認親的意思。不少人都笑著打趣問許爸什麼時候再辦一回喜事啊。

  許爸跟人碰杯,也不看馮子昂,只笑著表示,嫁一個女兒出去已經心痛難當,捨不得的很,起碼得在床上躺上三五個月才能緩回頭。

  “這要再嫁一個出去,我跟她媽豈不是得直接躺下來了。不嫁不嫁,怎麼著都得好好再考驗個三五年下來。起碼得跟小陳一樣踏實可靠,我們才敢把女兒嫁進門去。”

  賓客們都起哄起來,笑著打趣馮子昂:“小夥子,加油啊,好好跟你妹夫學學,爭取早日抱得美人歸。”

  其他人則是在笑著贊揚陳曦的父母,誇他們教子有方,看看親家公親家母對這個新女婿是多麼滿意。這都上升為標准,用來要求大女婿了。

  陳母先前還想替不好說話的許爸澄清一下馮子昂的身份。不過她丈夫握了下她的手,她就不吱聲了。平心而論,要是給婧婧挑女婿,她肯定願意選馮子昂。至於達子,她曾經在外面吃飯的時候見過兩回,就跟丈夫說的那樣,做生意有天賦,是個人才。可要是他們家有女兒的話,他是不敢嫁的。怕女兒太單純,完全不是這種人的對手。

  如此一來,陳母跟陳父也保持著打哈哈的態度,不澄清也不正面承認。既然那個達子那麼忙,這種場合他都看不上,那他們幹嘛還費心思去維護他。

  一直敬酒到李成家所在的那一桌時,李媛先是笑嘻嘻地看著雙方家長說恭喜,然後好奇地往後面張望了一下,她親熱地走到了許婧身邊,挽著她的手說話:“婧婧姐,他們都說你也要結婚了。咦,達子哥呢?該不會是怕我跟強強討紅包,嚇跑了吧。”

  李媛的聲音不算低,可好在婚宴現場本身就是亂哄哄的,幾乎每個人都在說話,她的聲音完全不顯了。

  許婧微微皺眉,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李媛卻拉著不肯放,還在打趣她跟達子。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姐姐跟妹妹都要結婚了,就她夾在中間不上不下的,真是尷尬。

  吳芬順著女兒的話往下說:“哎喲,我們家媛媛就是老實頭。整天一門心思的,只知道學習,也不曉得打扮,也不曉得出去談朋友。我跟她爸爸真是急死了。”

  一般情況下,長輩們聽到這種話,總有熱心人會出來當紅娘月老,表示自己認識什麼樣的小夥子,還單著,可以牽個線。

  可是這一回,就連許媽都沒吱聲。她以前給李媛介紹過,但是吳芬眼睛長在頭頂上,一定想要一個條件比陳曦好的。

  許媽當時心裡頭就嘀咕,這要是條件比陳曦還好的,她幹嘛不留著給大女兒啊。他們家老大,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的學生。李媛雖然是她娘家侄女兒,可兩條腿都不一樣長短,就上了個大專。她給兒子挑媳婦,也不會看上這樣的吧。

  吳芬等著有人開口介紹。她堅持來參加許多的婚禮,原本打的也是這個主意,趁機好給媛媛找個對象。一開始,母女倆想著讓李媛給許多當伴娘,好跟陳曦的伴郎有機會多接觸。陳家地位擺在那裡,陳曦的伴郎條件不可能差的。只要先認識了,以後多接觸接觸,說不定就能談起來。

  哪知道多丫頭那個爆脾氣,堅決不肯。愣是連今天迎親的時候,連李成這個舅舅都不讓去他們家。娘舅的位置,還喊李成小舅舅家的兩個表弟家給充當了。李琴整天裝得多清高多正派似的,說到底還不是嫌貧愛富。現在他們家李成生意不行,她就不巴巴兒貼上來了。這還親姐姐呢!呸!

  吳芬等了半天,只等來陳父一句打哈哈的話:“好飯不怕遲,年輕人的緣分,總會自己來的。”

  竟然誰也沒有開口說要給李媛介紹男朋友。那個新女婿的娘,不是最喜歡給許婧介紹對象的麼,她一個人能有幾個男朋友啊,勻一個出來介紹給媛媛不好嗎?

  旁邊李媛的乾媽也跟著過來吃喜酒了。她笑著打趣道:“這麼多年輕單身小夥子呢,咱們家媛媛這麼優秀,姐姐妹妹對象都好,她的也差不了。”

  許爸已經跟這一桌碰完了杯,虛虛喝了酒,算是答謝完了准備走。許昊跟許多舅爺爺家的兩個表弟很快就混熟了,三人跑過來問馮子昂下個禮拜的魔獸比賽他還參見不?他們都等著他拿世界冠軍呢。

  馮子昂瞥了眼許婧,意有所指:“看情況吧,到時候我不一定有時間。”

  吳芬有點兒懵。她一眼相中的就是馮子昂。這小夥子穿著跟伴郎一樣的西裝,應該也是伴郎。這個起碼出身就不差。可是魔獸她知道啊,強強一天到晚蹲在電腦前面打遊戲。她要管他就發火。吳芬試探著跟馮子昂打招呼:“喲,這小夥子個子真高。你在哪個學校上學啊?”

  甄鐸差點兒沒當場笑出聲來。這女的還真是自來熟。她誰啊,莫名其妙冒出來一人,盯著你問,你哪個學校的。他憑什麼搭理她啊。

  馮子昂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我畢業好幾年了。”

  吳芬心裡開始糾結。這畢業好幾年了,會不會年紀有點兒大了。媛媛的對象,總要年紀相仿才好,不然兩個人談不到一塊兒去,感情也好不了。

  新人跟父母轉到下一桌去敬酒的時候,吳芬拉住了小表弟的胳膊,笑嘻嘻地問想要跟過去的小男孩:“來,跟大伯娘說說,剛才那個人是誰啊。他打什麼比賽?是運動員嗎?”

  吳芬在心裡頭祈禱,這可別是運動員。運動員風光的年數少。她上回去揚州水包皮的時候,還碰上一個搓澡工曾經是世界冠軍呢。舉重的,現在淪落成什麼樣兒了。

  小表弟滿臉不耐煩,他壓根就不愛跟這家人多接觸。他直接翻了個白眼,指指李強道:“問他唄,連冰神都不知道嘛。真是的。”

  說著,小男孩就跟泥鰍一樣,活絡地從吳芬的手下滑脫出去了,開開心心地奔過去,接著找馮子昂說話玩兒去了。嗯,大表姐夫比二表姐夫更加好,他要拿一百張簽名照,去班上羨慕死那些傢伙。

  李強從今天出門就不痛快。他煩躁的很,見他媽看他,立刻冷冷地翻了個白眼:“冰神,打遊戲的,扛把子。你別看了,反正在你眼裡,打遊戲的都是小流氓。”

  吳芬滿腔的熱情一下子就冷卻了下來。她不好當著其他人的面再說兒子什麼,心裡卻忍不住一陣失落,旋即有種酸溜溜的情緒冒出來。這陳家吹得跟什麼一樣,他們家兒子混在一起玩的,不也就是個混在街上網吧打遊戲的麼。正經人家的正經孩子,誰不好好上學工作,誰會把打遊戲當飯吃。難怪這小孩說畢業好幾年了。估計是打遊戲打的,沒有學上了吧。

  李媛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惱恨她媽太過於著行跡了。這下子,好像她跟嫁不出去一樣。成了批發市場上滯銷的大白菜,三文不值兩文地趕緊給推出去拉倒。

  旁邊坐在姑媽身邊的一個理著男仔頭的身材微豐的姑娘聞聲撇了撇嘴,在心底冷笑起來,繼續埋頭吃東西。

  李媛見到她,像是又找回了自信,笑著招呼道:“毛玉,你多吃點兒吧。五星級酒店廚師的手藝,的確不一樣,你說是不是?”

  當年被馬踢傷以後,李媛的腿因為耽誤了治療,現在成了長短腳,得穿特製的鞋子才不容易被看出一瘸一拐。可當她看到毛玉以後,卻有種微妙的心理上的優越感。毛玉是沒有瘸了。可是她治療時大概是激素用的太多了,後遺症特別明顯。現在她體型跟韓紅似的,皮膚還粗糙。跟她一比起來,李媛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天仙了。

  所以在休學一年復學考上大學後,重新跟毛玉遇見的李媛,又跟對方恢復了聯系。這一回到酒店來吃喜酒,她把毛玉也帶上了。紅花雖好還需綠葉襯托。李媛覺得,有五大三粗的毛玉坐在她旁邊,可以愈發顯出她的嬌媚柔婉。

  毛玉笑了笑,挾了一筷子鮰魚往嘴裡送,點點頭道:“的確不錯。”

  李媛看毛玉的眼神充滿了同情。這個倒楣的傢伙。現在她爸說她已經成年了,早就不再給她生活費了。她媽又是個生活沒考量的人,早就坐吃山空了。毛玉現在連上學都是靠著助學貸款,哪裡有什麼好東西吃啊。

  毛玉微微合了一下眼皮。她有幾年日子過的還是很不錯的。

  寧檬鬧出投毒事件之後,竟然意外有了名氣。不少老闆點名想要這個蛇蠍美人陪,說是夠刺激。後來寧檬還被一個南邊來的富商給包養了。毛玉也跟她住在一起。毛玉心裡頭清楚是因為自己形象不佳,可以顯出寧檬的嬌俏可人。不過女人之間的友誼不都是這樣嘛。好姐妹聚會,兩個人傳到校內網跟QQ空間的照片上,臉的大小永遠不一樣。

  可惜好日子直到去年年中就到了頭。富商的老婆找上了門,直接在寧檬的臉上來了十字交叉,皮肉都翻了出來。傷口癒合後,寧檬原本嬌美動人的小臉蛋也徹底毀了。因為距離眼睛太近,連鐳射祛疤都無法做。

  毛玉當時看到寧檬的臉時,心裡頭其實是痛快的。這個人把她當成笑話一樣看了三年,終於輪到自己看她的笑話了。

  富商包養了寧檬差不多兩年了,再多的花樣這時候也玩膩了。這回趁機給了寧檬一筆錢,直接把人掃地出門了。

  毛玉跟寧檬也鬧崩了。沒有源源不斷的錢供應著開銷,毛玉才懶得捧寧檬的臭腳呢。誰他麼有毛病,願意受閒氣啊。

  毛玉看了眼手機,遲遲沒有看到那個人的回復。媽的,那個臭婊子也想玩她麼?雖然最後那段錄像沒能在LED屏上播放出來。可是她已經完成了掉包工作,後面關她什麼事情。為了這個,她還特地跟婚慶公司的人套了一天的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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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4
發表於 2017-7-31 18:12:08 |只看該作者
  第593章 有心無意
  
  對方的QQ頭像是灰色的。毛玉發出的留言也遲遲沒有回復。她在心底發出一聲咒罵,惡狠狠地抄起一筷子乳豬拼盤送進了嘴裡。

  李媛看著她大快朵頤的貪婪吃相,心頭一陣憐憫混著鄙夷。嘖嘖,這個人,真的是破罐子破摔,徹底沒得救了。她優雅地盛了一小碗楊枝甘露,慢慢地吃著。她的姿態與旁邊的毛玉形成了鮮明對比。

  吳芬也盛了一小碗雞樅菌燉土雞湯慢慢喝著,心滿意足看著被毛玉襯托的愈發嬌媚可人的女兒。當時媛媛說帶毛玉過來長長見識,她還嫌棄女兒多事。現在看來,果然還是媛媛聰明。之前有他們這一桌經過的小夥子就頻頻盯著媛媛看,還跟旁邊人竊竊私語:“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跟這樣的胖子坐在一起?”

  許多跟陳曦都沒有認出毛玉。其實迅速地發胖也是改變容貌的有效方式。肥胖可以讓一個人的五官變得模糊起來。否則怎麼說,所有的胖子都是潛力股呢。四年多前,許多見到毛玉的時候,她的臉還沒有變形到認不出來的地步。此時,卻已經連性別都看著模糊了起來。

  主家敬完酒以後,已經開始有賓客陸續離場。許多換好了禮服跟陳曦一起站在大廳門口送客。陳曦心疼自己老婆踩著高跟鞋走了好幾個小時,腳肯定疼了。所以最後他們又換上了中式禮服,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穿平底鞋了。

  許媽在邊上看了跺腳,原先定的是是多多穿另一套紅禮服配紅色高跟鞋的啊。這孩子真是瞎胡鬧。

  跟著在邊上幫忙送客的陳母笑著安慰她:“沒事兒沒事兒,孩子自己高興就好。多多穿這個也很漂亮啊。親家母,我虧了你的心肝寶貝咯。你放心啊,多多結了婚,也是我的心肝寶貝,咱們一起疼孩子啊。”

  許媽心裡頭道,行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心肝寶貝,聽著就牙齒酸倒了。能不能好好講話。

  陳曦還在趁著沒有客人過來的空隙,偷偷給多多捶背。穿高跟鞋容易腰不舒服,他家多多今天可以吃大苦頭了。他還沒給多多准備一個盡善盡美的婚禮。要不是馮子昂眼睛尖,察覺到了兩只U盤的不同,那段被動過手腳的視頻播放了出來,多多的婚禮簡直就要成為一生的汙點了。

  他懊惱極了。如果不是他急著要結婚,婚禮何至於准備得如此倉促,哪能這麼輕易留下空子讓別有用心地鑽。那段視頻的最後是當年他在教室裡拿腳逗弄多多的場景。如果在婚禮上播放出來,賓客會怎樣想臺上的新娘子。會不會在心裡給多多貼上輕浮放浪的標簽,覺得她是勾引自己上位的?

  陳曦簡直不敢想像。明明是他的過錯他的疏忽,最後的流言蜚語卻總是讓多多來承受。他恨得恨不能給自己一記耳光。人人都說他寵多多,什麼事情都遷就多多。可那個一心單純地信任著他,把自己完全交給他的小傻瓜,可不就是他的多多。她永遠都在遷就他的想法。

  看著困得眼皮子耷拉下來,可一見有賓客走近,她又立刻恢復滿滿元氣狀態的多多;陳曦勾了勾她的手指,認真道:“多多,你等著。以後我還會給你補辦一個真正盛大的婚禮。”

  許多一聽,差點兒沒當場跳起來。她不是驚喜,她是正兒八經地驚嚇到了。不要,堅決不要!她結一次婚已經累得整個人都要虛脫了。這樣的重體力活,謝謝,此生一次足矣。

  她連忙擺手:“不要不要,已經非常非常好了,超級棒。”

  陳曦心疼地摸著多多的手,他不敢揉亂她的發型。他的傻多多,他給她什麼,她都說好。這樣的傻多多,他怎麼捨得不再多對她好點兒呢。以為他的大寶貝,連索取都不會啊。

  高中時的老師花姐一家跟熊老師一家笑著走過來。見這兩人手勾在一起,花姐還笑著打趣陳曦:“喲,終於能光明正大地牽手了?趕緊牽個夠本了?”

  陳曦難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當年讀高中時,外國語學校雖然不管學生談戀愛。但當著老師的面,終究還是要注意一些。尤其是多多被方淼他們陷害成為風尖浪口上的人以後,他在學校裡,連牽多多的手都要小心翼翼。

  有一次他們下了競賽輔導課,趁著暮色蒼茫,手牽手地在學校裡頭轉圈散步。結果不小心撞上了花姐,許多嚇得當場就將陳曦的手甩開了。陳曦當時委屈得不行,多多的反應,好像他見不得人一樣。花姐還看著他倆一個勁兒地笑。

  陳曦輕咳了一聲,大大方方牽起了多多的手,笑道:“可不是麼,這都想了多少年了。”

  熊老師則是看了看一對新人,而後將目光落在許多身上:“結婚早,老師不反對。但是,許多,你不能因為結婚就放棄了對事業的追求。你有這個天賦跟韌性,可以在事業上取得很好的成就的。”

  陳曦趕緊攬住了妻子的腰,笑道:“老師,多多還繼續上學。後面會申請讀研究生,准備做生理學研究這一塊。”

  熊老師點了點頭,指了指花姐跟自己的妻子,笑道:“好好跟你們靳老師學,跟我們家夫人學。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嘛。陳曦啊,你也要當好賢內助,做好後勤工作。”

  周圍人都笑了起來。許爸點頭附和道:“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許多跟陳曦忍不住相視一笑。兩人都想到了剛交往的時候,一本正經地跟對方說,談戀愛沒經驗,要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小花花已經是個四歲半的漂亮小姑娘了。她今天還擔任了重要角色,給許多當花童,幫她牽裙子。她聽到了許爸的這句話,開心地跟著搭話:“是啊是啊,我們老師說了,小朋友要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這下子,一群大人笑得更加厲害了。

  馮峰一直到他們婚禮快結束的時候才又趕過來。之前他匆匆忙忙過來喝了杯喜酒就又急急忙忙地出去工作了。這一回不僅他來了,他還恭送著他們家掌門人過來了。

  馮老爹跟陳父也是認識的。他一來就握著陳父跟許爸的手說恭喜,表示實在不好意思,都沒能完完整整地參加婚禮。

  陳父笑著感謝馮總的大力支持。今天的婚禮能夠如此圓滿,都要感謝馮總酒店員工上上下下的辛勤勞作。

  雙方正寒暄著。馮峰無聊地過來找許多閒磕牙,暗戳戳地表示他又想拍電影的時候;許爸的戰友,市公安局工作的彭叔叔一家過來了。

  他先是跟許爸握手表示恭喜,然後開玩笑拍了拍馮子昂的肩膀,問許爸:“老許啊。這下一趟喜酒什麼時候喝啊。我可等著呢。”

  彭阿姨握著許婧的手就說惋惜,怪自家兒子笨,都不會追女孩子的。

  彭叔叔的兒子哭笑不得,說自家老媽:“媽,你這是當著人家面兒挖牆腳啊。”

  馮峰正興奮地描繪著他想要的電影場景呢,聞聲愣了一下,轉頭過去看看自家弟弟,在看看許婧,眼睛越瞪越大。等到彭叔叔鼓勵馮子昂要加油,爭取早日登堂入室的時候;可憐的馮導終於受到了一萬點重擊。

  他他他,被馮子昂這臭小子給策略了!這個小兔崽子,什麼時候暗度陳倉,偷偷摸摸把許婧給追到手了?虧他還單純善良地以為這臭小子跟他的婧婧小美人兒站在一起,就是因為馮子昂是陳曦的伴郎呢?!

  馮子昂的良心一點兒也沒被自家親哥如泣如訴的目光給看痛。他認真地點頭,表示一定好好表現,早點兒通過考核。

  原本還在跟陳父高談闊論的馮老爹,吃驚的程度一點兒也不遜色於自家臉都快抽筋了的大兒子。什麼時候,這個連家門都難得回幾趟的小兒子,不聲不吭地給他弄了個兒媳婦回來了。這兒媳婦竟然還是陳家兒媳婦的姐姐?!

  許多這會兒突然間反應過來馮老爹跟馮子昂的關系了。主要是馮子昂跟他們家的聯系真是疏離得幾乎等於沒有。他這一趟回家也一直住在陳曦的房子裡,連自己家門都沒進。大約是不想將他跟私生子劃上等號,很多時候,他們都下意識地忽略掉了馮子昂的家庭背景。就好像,他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孫悟空一樣。

  如此這般,這個道德底線高的嚇人的善良的倒楣鬼,才不用因為出身,而被人詬病。

  彭叔叔一家告辭走了。許多立刻跳到前面,把她姐拉到自己背後藏好。她直接朝馮子昂瞪眼,開什麼玩笑!想玩輿論加成啊!做夢!達子她是肯定要想辦法從她姐身邊給踹走的。可這並不意味著踢掉了達子,位置就讓給了馮子昂。

  她姐曾經對馮子昂動過心又怎樣?那也不過是曾經!

  許寧也默默護在了自己大姐身前。他之前一直忍著沒戳穿馮子昂偽裝成大姐男友的事實。因為比起達子,馮子昂似乎要好上那麼一丟丟。但是,誰規定他大姐只能從達子和馮子昂兩個人裡頭選了?世界那麼大,姐姐那麼好,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選擇的。

  馮老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前腳他還詫異木頭一樣的小兒子居然比嘴上抹了蜜的大兒子動作快,不聲不吭就把媳婦給找到手了。後腳怎麼他聽著陳家兒媳婦的意思,她姐跟小兒子沒關系啊。

  許婧尷尬不已,輕聲跟馮老爹解釋:“叔叔,不好意思,只是誤會而已。我跟馮先生,就是普通朋友。長輩只是愛開玩笑而已。”

  馮老爹看著兒子一下子就暗淡下來的臉色,沒吱聲。

  馮峰則是拉著弟弟出去,他要求決鬥!這臭小子太不要臉了。竟然好意思說什麼他們配不上許婧。敢情是把他給騙出局了,他自己好上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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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8:12:25 |只看該作者
  第594章 華子哥
  
  悲憤不已的馮峰准備脫掉西裝捋袖子。太過分了,實在太過分了!他一心一意,什麼都告訴馮子昂。就連初中時他看上了班上的一姑娘,寫好的情書還都拿出來讓馮子昂幫忙修改錯別字呢。馮子昂哩,這樣對待一心一意的自己,他難道不會覺得羞愧嗎?

  馮老爹及時制止了犯渾的大兒子。他打著哈哈拍拍小兒子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長:“加油,繼續努力。爭取早點兒將普通朋友變成不普通的朋友。”

  馮子昂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父親,往後面退了一步,避開了父親的手。

  馮老爹面上笑容不變,繼續跟許爸套近乎:“我家這個小兒子,人實在,就是不愛講話。許總啊, 還請你多擔待著點兒。”

  許爸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孩子有孩子的世界,我們做長輩的,不會插手。”

  一直到到晚上快十點半鍾,婚禮才真正結束。許多有一口沒一口的,跟陳曦一起吃著百合紅棗桂圓粥。結婚真慘啊,明明是主角,卻只能站在臺上看著別人吃。

  陳曦將龍蝦肉給剔出來,放在許多面前的小碟子裡,催促自家餓壞了的老婆多吃一點。

  外公跟外婆還有舅爺爺舅奶奶都累了,已經先安排車子送走了。唯獨陳曦的外公,精神頭倒還不錯,一直興致勃勃地指揮外孫給新娘子挾這個夾那個。陳曦老覺得他外公這是在把他家多多當成小黑黑喂呢。

  許婧微微笑著看已經餓得顧不上形象的妹妹,原本焦躁痛苦的心情,經過了一晚上的沉澱,似乎也沒有什麼了。

  酒店的房間訂了一整天,晚上這間房的使用權也歸他們。

  許媽原本還想留自己父母在酒店住一晚上,讓兩位老人也享受一回五星級酒店的待遇。可惜的是,李成表示明天一大早他還有事,沒空過來接父母走。外公跟外婆又不會使用酒店套房裡的東西,害怕損壞了要賠錢,只能晚上跟著李成的車一塊兒走了。

  許多聽姐姐說這件事的時候,心頭流淌過一陣黯然。她想媽媽肯定是有點兒難過的吧。不管是出於炫耀也好孝順也罷,媽媽總是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夠享受好點兒的生活。可是母親自己本身已經沒有了相應的能力,爸爸也不願意為她的這份心意買單。就跟李成斜著眼睛皺眉時抱怨的那樣,東西弄壞了,誰賠?

  一個人強大是有多麼的重要。可最諷刺的是,他們一家人都不希望母親強大,他們都害怕母親重新掌握住這個家庭的話語權。

  許婧看著房間門,突然間冒出一句:“我今晚不想回去。從這邊到醫院只要兩站地鐵。太晚了,我今晚就住在這邊吧。”

  許多點點頭,喊陳曦把房卡拿給大姐。嗯,姐姐也許是不想回去面對老媽的嘮嘮叨叨吧。不用猜,都能想到,她結婚了,老媽肯定會拼命游說姐姐趕緊結婚。不然看在外人眼裡,不是個事兒,不符合規矩。

  馮子昂擔憂地看著許婧。他知道許婧也許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可是他還是不放心。

  馮峰眼睛都紅了,一把拽住馮子昂:“走,跟我回家去,咱倆今晚必須好好聊聊!”

  馮子昂不想搭理他,最後兩人拉拉扯扯的結果就是一起湊合員工客房。

  許多走了一半發現馮子昂不見了,立刻神經高度緊張起來。這小子今晚邪門得反常,居然都會跟人打招呼說客氣話了。他該不會獸性大發,對她姐幹出什麼不要臉的事情吧!這混賬東西,要是敢動她姐一根汗毛,她都會直接把人給做成人彘。

  陳曦默默地摸了下胳膊上的汗毛,笑著安慰許多:“你放心吧,馮子昂壓根就進不了你姐的房門。再說了,給他十個膽子,也就是守在你姐房門口打地鋪的命。走吧走吧,今晚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

  可憐的馮子昂還真被老友給說中了。不過他並不是在房門口打地鋪,因為套房的臥室在裡面,他在門口聽不到動靜。三月夜晚春寒陡峭,他蹲在許婧房間的窗戶外面豎著耳朵,生怕許婧在房間裡頭有個什麼。

  馮峰自覺上輩子說不定是搶了弟弟的老婆,這回是來還債的。看到馮子昂蹲守的傻樣,他不僅沒有趁機揍他,還去給弟弟拿了條毛毯讓他裹在身上,省得直接一夜凍成重症肺炎,徹底嗝屁了。

  後來馮峰上訪談節目為電影做宣傳時,主持人追問他的私生活,好奇他和弟弟馮子昂的關系。馮峰想了半天道:“我跟我弟這輩子就正兒八經談過兩回話。第一回,他把我看上的姑娘給談沒了。理由是,我不靠譜,會禍害人家姑娘。第二回,他把他自己看上的姑娘給談成了。我全力支持他去追我弟媳婦了。”

  當時台下的觀眾都笑翻了。主持人也笑得話都要說不出來,連連感慨,看不出來,口訥不能言的小馮先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居然將出了名好口才的大馮先生給說暈了。

  馮峰一臉悲慟:“怎麼辦呢?弟弟都是債啊!要是妹妹肯定就不會這麼討嫌了。”

  此時,陪著弟弟蹲在窗臺底下的馮峰歎了口氣,拍拍馮子昂的肩膀,相當具有自我犧牲奉獻精神地開了口,捨已為人道:“算了,你去追婧婧小美人吧。”

  難得這個可憐的傻弟弟能夠喜歡上什麼。這個傻瓜,覺得喜歡是對被喜歡對象的褻瀆啊!

  結果馮導這麼一番仁慈兄長的做派並沒有獲得弟弟的感恩涕零。馮子昂直接警告道:“以後不許這樣叫許婧,她是我老婆。”

  多年以後,陳曦跟馮子昂喝酒閒聊的時候,曾經問過對方這樣一個問題。那就是,馮子昂是怎麼從心結中解脫出來,決定一心一意地追許婧的呢。

  馮子昂沉默了半天,才說出了心裡話。他原先覺得自己太糟糕,不配。後來才發現,如果許婧不在自己身邊,由自己照顧著,他都放心不下。

  “好像其他人更加糟糕。”

  許婧以為自己今晚將徹夜難眠。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熱鬧與喧囂,多多的幸福與快樂,感染了她。六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情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一樣。痛苦與憤怒都像潮水一樣退去了,剩下的唯有淡淡的惆悵。

  她後不後悔自己曾經喜歡過達子?她想她是不後悔的。是的,她曾經喜歡過達子。在撕心裂肺的那一瞬間,她清楚地明白著,她是喜歡這個人的。她已經習慣了生命中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這個人曾經在她痛苦無依的時候,給過她溫暖與支持。那些相濡以沫的點點滴滴,沒有驚心動魄,卻也構成了一種名為愛情的東西。

  許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自我安慰。畢竟,誰也不能真正看清楚一個人的靈魂,包括她自己。

  或者女人更加願意用愛作為一種保護色。因為有愛情的存在,所以內心的感覺會好受一點。

  有一瞬間,許婧很想打電話跟妹妹聊聊這個話題。可是最終,她依然選擇了沉默。今天是妹妹新婚大喜的日子,她不應該再去打擾妹妹。

  第二天一早,許婧起了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還在酒店裡享受了一頓精美的自助早餐。她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她要好好加油,好好努力,來享受更好的生活。

  是的,對自己好一點兒吧,女人。

  她起身准備離開餐廳的時候,服務員捧著一個食盒送到了她的面前,笑容可掬道:“許小姐,您的朋友為您點的飯菜已經給您准備好了,歡迎您的光臨。”

  許婧看了看食盒裡的飯菜,笑著搖了搖頭。這些明顯不是廚師的手藝。誰家五星級酒店的大廚是這手藝,早就該被炒魷魚了吧。她沒有拒絕這份午飯。何必呢,非得做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作態。就當他是個老朋友吧,無需太刻意。

  一上午的時間,產後病區都特別忙。不斷有剛順產的產婦跟剛手術完的新媽媽轉到病區來。許婧一直忙到護士長都忍不住喊“餓死了”才意識到已經是中午時分。

  護士長問她要不要一起點飯時,許婧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帶了飯。

  葉子不明所以,笑著揶揄護士長:“哎呀呀,人家待遇跟我們是不一樣的。人家有愛心三餐。”

  許婧以為自己會覺得惡心,然而並沒有。她甚至可以心平氣和地想,是啊,達子起碼給她送過這麼久的飯呢。其實她過往的這段感情並沒有那麼糟糕。她喜歡過達子也不是正兒八經瞎了眼。總有一些美好可以回想,不需要徹底否定過去。

  她拿了食盒出來,准備去洗手吃飯。在嬰兒游泳間外面,卻意外碰上了熟人。許婧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有點兒欣喜:“華子哥,你怎麼在這兒?你當爸爸了啊?你老婆在哪一床啊。”

  華子看了眼許婧,笑著點點頭:“總算是看到我了。我在邊上瞅了有兩個小時,愣是不見你往我的方向看一眼。”

  許婧不好意思起來:“真對不住,上午忙瘋了。一共接了十一個小孩,我們都緊張地不行,生怕會弄錯了。對了到底哪一床啊?”

  華子擺擺手:“沒有。我這趟來,就是過來找你的。既然你還能認識我,這一趟我就不算白來。”

  許婧笑著道:“那行,華子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我請你吃頓飯唄。”

  華子在港鎮時是出了名的小混混,然而跟許家關系還不錯。許爸每次回鄉都會去華子家坐一坐,跟華子爸爸聊聊天什麼的。碰上了華子在家的時候,許爸還會說兩句華子,諸如年齡不小了,不能瞎胡鬧了,得有個男人的擔當。以後父母老了,還是得指望華子照應。

  許婧把這事兒跟在外地讀大學的妹妹說了。許多卻表示很正常啊,他爸就是這種脾氣。也不硬勸人,但看到了會點醒兩句。人家聽不聽,他都不會特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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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8:12:41 |只看該作者
  第595章 捅破
  
  也就是這種性子,許爸在小輩中間口碑相當不錯。

  華子自許婧初中畢業後基本上就沒跟她有什麼交集了,到現在差不多有八年的功夫。要說他對這個多年前認下的乾妹妹有什麼感情,基本上屬於瞎扯。

  他來這一趟,實際上看的是許爸的面子。

  雖然華子覺得許爸挺愛瞎操心的,但這位他喊一聲“歪歪”的長輩卻從來沒有看不起他。即使他年近三十依然一事無成,這位歪歪見了他依然會招呼他有功夫上家裡吃飯去。就算只是一句客氣話, 華子也依然承這份情。

  華子本人也不是什麼正派人,身邊的小姑娘不少。不過有一點,他自認為坦蕩蕩,他從來不會忽悠人家小姑娘。達子的行為,在華子看來就是掙了兩個錢燒的,下作。嘴上說得多麼愛許婧,實際上做出來的事情,卻叫他看不起。

  許婧換好衣服從更衣室出來,正准備揣上錢包帶華子出去吃飯時。科裡的筱醫生下了手術回來, 手上還拎著從手術室餐廳帶回來的盒飯。按照醫院的規定,手術時間中午超過十一點半時,所有上手術的醫護人員都可以有份免費盒飯吃,算是單位福利。

  筱醫生笑瞇瞇地問她們護士:“哎,你們誰沒點飯,就吃盒飯吧。我們中午出去吃,這飯放著也是浪費。”

  先前負責幫大家點飯的護士抬頭看見許婧,指著她道;“對,婧婧沒點飯。你要不要吃手術室的盒飯。今天是青椒牛肚套餐,看著還不錯。”

  旁邊葉子插話道:“婧婧帶飯了,是人家康總的愛心餐。”

  一堆人都笑了起來。華子伸手拍了下許婧的肩膀,示意她把盒飯接過來:“別麻煩了,也別出去找地方了。我吃盒飯就行。沒大事兒,就跟你說兩句話。”

  許婧看看時間,都十二點一刻了。這時候醫院附近的飯店基本上都是滿座。搞不好,他們過去還得等位子,到時候下午一點鍾能不能吃上飯都是問題。她以為華子是肚子餓了,加上手術室的盒飯其實質量不錯,一份盒飯在外面賣起碼得十五塊錢,關鍵是衛生有保障;於是她點了點頭,謝過了筱醫生,接了盒飯又拎上自己的那份飯,帶著華子去示教室了。

  這算是她們科裡不成文的習慣吧。要是中午有自己熟人找來有事,大家就會把人帶到示教室去說話,一來省得另找地方,二來也不至於人前說不出口。

  許婧將桌子收拾出來,在桌上墊了舊報紙,放下盒飯,笑著招呼華子坐:“哎,華子哥,你嘗嘗食堂師傅的手藝唄。我們都覺得還不錯。”

  華子沉默著坐下,掰開一次性筷子,掀開飯盒蓋子,喊許婧:“你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許婧雖然覺得奇怪,卻並沒有反對華子的意見。她想大概是華子自己真餓狠了,還是讓人家先吃飯吧。

  她拎開食盒蓋子,看著裡面的蘆筍牛肉粒跟春筍薺菜炒蝦仁,還有一個小盅裡裝著的是西洋菜鯽魚湯。她無聲地歎了口氣,開始沉默著用餐。

  華子吃飯速度極快,幾乎風卷殘雲般,一個飯盒就空了。

  許婧看著他,心道,長得好果然佔便宜。吃相成這樣,她居然也不覺得華子形象不雅,反而覺得肯定是這盒飯實在太美味了。

  華子都要三十歲的人了,竟然一點兒不比十年前差,依然相貌出眾。難怪總有那麼多小姑娘明明知道他是不上進的混混,依然甘之如飴地前僕後繼。

  他看了眼許婧用勺子舀著送進嘴裡的蝦仁,突然冒了句:“他開了這幾年的飯店,也就這手藝?”

  許婧知道這個“他”是指達子,笑著解釋:“這是我從家裡帶過來的飯,不是他做的。”

  華子點點頭,意有所指:“他也沒辦法今天給你做飯了吧。許婧,達子人在哪兒?”

  許婧有種疲憊感。她想,華子過來也許是討債的,或者跟達子有什麼糾紛要處理。不過這些跟她有什麼關系呢。她不怨恨達子了,但同時,她也要跟這個人徹底地劃清界限了。她根本就不想再理會有關達子的一切。這個人要怎麼玩,要怎麼鬧,從昨晚她看都那份視頻時的一瞬間,就跟她完全沒有關系了。

  她搖搖頭,面上淡淡的:“昨天下午他說他出差了,後面我沒聯系過他,不清楚。”

  華子默默地看著許婧,半晌才冒出一句:“他以前經常這樣嗎?你都沒有關心過他的行蹤?”

  許婧默了一下,沒有說話。她不想讓這件事暴露在人前,因為她也會難堪尷尬。

  華子伸手,從夾克衫裡面的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推到許婧面前,示意道:“你先看看這個。”

  許婧反手將信封推回頭,平靜道:“如果是借條的話,不用拿給我看。我跟他之間,沒有法律上的關系。即使他欠債,我也不會是連帶債務人,沒有義務還錢。”

  華子怔了一下,心裡頭說不出的滋味。他以為許婧是個傻乎乎一顆心直接掏給男人的傻丫頭,不想幾年功夫,這個丫頭已經長出來了。他點點頭,催促許婧:“你看吧,不是欠條。我也不是來討債的。就是有些事兒,我想你應該有權利知道。”

  許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開了信封。裡面是一遝子照片,照片的主角有三個人。隔了十八個小時,他們的臉跟交疊在一起的身體,再一次印在了許婧的視網膜上。她原本以為自己再看到,依然會憤怒會痛苦,可是這一切卻像是跟水洗過一樣,感覺還是那個感覺,卻有種說不出的縹緲與不真切。

  她平靜地放下照片,一語不發。

  華子點點頭,伸手拿回了照片跟信封,正色道:“是我土老帽,沒跟上時代發展,不知道你心知肚明的很,還眼巴巴地怕你上當受騙。行,這事兒算我多事。許婧,你願意跟達子說也行。我來了,帶著照片來,我就願意承擔這麼做的後果。”

  許婧搖搖頭,聲音說不出的乾澀:“華子哥,你誤會了。我不驚訝是因為我昨天看過了這些東西。昨天我妹妹結婚,多多的婚禮上,有人想用這些照片的視頻在大廳的LED屏上播放。”

  華子立刻否認:“你別誤會,那不是我做的,我不清楚怎麼回事。我之所以直接來找你,而不是找上歪歪,就是想你自己解決這個事兒。我也不想事情鬧大。我跟多多雖然沒交情,但你們姐弟三個也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還不至於要禍害多多的婚禮。再說了,這事兒要在婚禮上鬧出來,還是歪歪沒臉。”

  許婧擺手:“華子哥,你誤會了。我沒有懷疑過你。你做不出那種事。反正,那段視頻其實要對付的人是我跟我妹妹。從昨晚看到視頻以後,我就想清楚了。達子這個人,以後我是不可能再跟他有什麼瓜葛了。這事兒我覺得惡心,我以後都不想再提。”

  華子點了點頭:“行,這事兒你自己知道就行。我是男人,比你瞭解男人。你要是接受不了這種情況,就徹底分了。因為他不可能真正改的。”

  許婧勉強擠出個笑臉:“好,謝謝你,華子哥。那照片能給留給我不?我拿這個寄給達子。我連他的面都不想再見了。”

  她不想知道達子究竟是怎樣跟陳雪混到一塊兒的。她也不想知道,他究竟有什麼苦衷。這件事已經完全突破了她的底限。但凡達子還有一絲一毫的尊重她,將她當成一個平等的人,就不會做出這種事兒。

  華子笑了,瀟灑地將照片推了過去,點點頭道:“行,你拿著吧。就是你改主意了,我也不怨你。只怪我看錯了人,白認識了你一回。”

  許婧知道華子這是要一個承諾。她點點頭,笑道:“華子哥,你放心。他要是追問不休,我就說是有人寄到我們家的。到底是誰寄的,這誰知道啊。”

  達子是三天後從看守所裡保釋出來後,才看到那封掛號信的。信寄到了店裡,落款是許婧的名字。他本想先到店裡好好洗刷一番,用柚子葉煮水去去晦氣後再去找婧婧。這幾天都沒能聯系婧婧,他心裡心虛的很。

  哪知道他人剛到店門口,大堂經理就迎了上來,遞給他一封信,解釋道:“這是嫂子前兩天寄過來的,我們都沒敢動。”

  達子摸了摸,感覺裡頭像是照片。他以為是許婧在她妹妹婚禮現場拍的照片,就給他送到店裡頭來了。達子搖了搖頭,女孩子就是要個浪漫。明明可以見面後直接給他看的,還非得弄個鴻雁傳書什麼的。真是能折騰。

  他不以為意地揣進了兜裡,去值班室洗澡換衣服。

  達子的母親滿臉愁苦之色跟在兒子後面,絲毫沒有因為兒子暫時已經放出來而多高興。

  三天前,她接到員警打到家裡的電話,說是他兒子犯事兒了的時候,她就差點兒沒暈過去。他們老康家,幾時有過這樣丟人的事情。小孩子瞎胡鬧貪玩,是常有的事兒,可哪個玩的跟她兒子這樣荒唐。兩個老爺兒們,騎在一個女的身上。這女的就是天仙,也不至於這樣啊!

  現在兒子鬧出這樣的事情,員警還說不是普通的玩女人,罰點兒錢就了事了。他兒子這是犯罪了,要蹲牢房的。

  雖然兒子托朋友找來的律師說什麼聚眾賭博罪真正被判刑的人非常少,可達子媽還是心頭慌慌的。這要不是有人整他兒子,這又不是賣淫嫖娼的,怎麼會把員警給招來呢。只要是有人整,盯著不放,這事兒到底怎樣還難說。

  達子已經脫了衣服走進了浴室。達子媽看著髒衣服,心裡頭一陣膈應的慌。她不想洗這些衣服了,她只想放把火,把這一切全都燒掉。只有燒掉了,才能幹淨,才能跟一切都沒發生一樣。

  達子進了浴室才發現沒有拿毛巾,喊了一聲門外的他媽。

  達子媽一面將毛巾遞進去,一面憂愁萬分:“你個死小子噢。婧婧這麼好的姑娘都拴不住你的心。你搞出這樣的事情,要是婧婧知道了,哪裡還會再嫁給你啊!”

  先前達子媽還覺得兒子找的這個女朋友個子矮了些,害怕影響孫子的塊頭。現在她哪裡還顧得上嫌棄這些。她滿心滿腦地惶恐著,許婧性子是軟和好脾氣。可她爸爸卻是個有能耐的人,對她家達子一直淡淡的。要是讓許婧她爸知道了這事兒,問題就大了。

  達子心裡頭也慌得很,卻強撐著鎮定下來,安慰他媽:“沒事兒。我問過律師,就是萬一我判刑了,緩刑的可能性非常大。也就是我不用進牢裡去。咱們先穩住婧婧,別讓她起疑心。就是真到了不好的時候,先讓婧婧去海城讀研究生。等到這邊事情徹底了了,我再趁著她放寒假的時候,跟她領證結婚。婧婧性子單純,人又心軟。我這是為了做生意才不得不敷衍人家領導。我心裡頭只有婧婧。”

  達子媽氣得捶了兒子背上幾下,恨聲道:“你怎麼二兩黃湯下肚就管不住自己呢。我不管你啊,兒媳婦我就認准了婧婧。你是跟人家下跪也要,打自己耳光也罷,你反正要把婧婧給我哄回頭。哪個小妖精都別想進我們老康家的門。”

  達子安慰他媽:“放心,放心,就是沖著你這個婆婆,婧婧也會嫁給我的。這事兒壓著,千萬別在婧婧面前走漏風聲。尤其是二姨,你要是在面前露出一點兒,她不攪合的滿城風雨才怪哩。”

  達子媽嚇了一跳,訕訕道:“那不至於吧。你二姨也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不至於分不清輕重。”

  達子一聽差點兒要跳腳:“你竟然讓二姨知道了?我的媽呀!二姨跟你別了一輩子苗頭你不知道嗎?光他們家的春生,蠢得跟頭豬一樣,花錢砸進去的中專,也好意思在我們家顯擺了多少趟。每次還明裡暗裡踩婧婧,她圖個什麼啊。不就是覺得我老婆找的好,春生是絕對沒能力找到一樣條件的老婆,所以她才故意這樣攪和的!”

  達子媽訕訕道:“那今天我不是跟你爸火急火燎趕過來接你回家麼。剛好碰上你二姨帶你姨爹去醫院復查,她包了車子,我就順便跟著一起上來的。”

  達子差點兒沒當場暈過去。當時被員警破門而入的時候,他都不曾像現在這樣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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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7
發表於 2017-7-31 18:12:56 |只看該作者
  第596章 看透
  
  達子哪裡還顧得上洗什麼澡,趕緊問她媽拿電話打給二姨。那麼個碎嘴皮子,無事生非的東西, 他平常壓根就不稀罕跟這人打交道。

  達子媽也慌了起來。她現在終於意識到達子他二姨一直看不上婧婧的。這人該不會真跑到婧婧面前去說三道四吧。她撥了自家妹妹的電話,奈何始終沒人接。

  達子心浮氣躁,把他媽狠狠罵了一頓。永遠都是這副窩窩囊囊的樣子,一點兒主見也沒有,只會被人哄得團團轉,專門給家裡人添亂子。他憤怒地指著他媽:“你這也活了大半輩子了,怎麼一點用都沒有?!”

  他忙不迭地穿上衣服,連從櫥櫃裡找新衣服都顧不上了。他得趕緊去醫院,立刻找到二姨,把那大嘴巴給攔住。

  達子媽被兒子罵得眼淚汪汪,一個勁兒抹著眼眶。達子看也不看,直接抓著車鑰匙跑到了店門口。大堂經理在喊,問他中午怎麼安排。他揮揮手,示意對方自己看著辦。他現在有急事要處理。

  達子爸爸在外面店面裡抽煙,看著兒子跟一陣風似的出去,跺腳喊:“你好歹把衣服給換了燒掉啊!”

  達子已經管不了這許多,三步並兩步地朝外頭奔著。要是讓二姨沖到婧婧跟前胡說八道一通,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兒呢。

  達子爸爸聽老婆哭訴了事情始末,氣得跺腳。他就是出去撒泡尿順便抽了根煙的功夫,這個不長腦子的老婆就把自家的底兒賣給她那個恨不得他家天天雞飛狗跳的妹妹了。

  他伸手拍了一下達子媽,罵道:“你還杵在這兒幹嘛。還不趕緊去醫院,你那個妹妹,達子一個晚輩難不成還能一巴掌扇得她合上嘴?”

  達子的車已經開走了。老兩口只得趕緊出門坐地鐵去醫院。可憐兩人身上還沒有硬幣,售票機又不識別二十塊錢跟五十塊錢。還是邊上有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子看他倆可憐,給指點了人工售票處的位置。

  兩人千恩萬謝,趕緊去售票窗口買了票,進去乘車。

  這一家三口都在暗自求神拜佛,祈禱達子二姨千萬別這麼早就找到了許婧滿嘴跑火車。可二姨一向風風火火,靠的就是身上的這股勁頭。

  二姨聽說自家大姐說達子玩女人玩進大牢裡頭去了,心裡頭就是一陣偷笑。哼!沒文化就是沒文化,掙再多的錢也是暴發戶。像他們家春生,就肯定幹不出這樣的事兒。

  達子要是知道二姨這心思,肯定得鄙夷。那是因為你們家春生沒錢玩,還真以為這小子有多正經呢。上他店裡來吃白食,還一個勁兒盯著人家服務員姑娘的腿看,自以為是他表弟,能騙到人家姑娘。可惜服務員就沒有一個蠢的。誰不知道,他家窮得要死,還打腫臉充胖子。

  自覺終於壓了自家大姐一頭的二姨,將自己丈夫往門診一丟,趁著等號的功夫,興興頭頭地去找許婧了。哎喲,她這個當二姨的,可得好好跟那個小丫頭片子說道說道。家和萬事興,這種時候,女的一定得穩住,首先要保全家庭。不然讓那什麼小狐狸精鑽了空子,那可就得真吃大虧了。

  許婧昨晚上的是小夜班,一覺在值班室睡到八點多鍾才起床。剛好科裡一陣忙碌,她就沒急著走,而是跟著在邊上幫忙。剛剛忙罷手上的事情,許婧要去換回自己的衣服時,達子的二姨大老遠地就打著招呼過來了。

  二姨臉上的表情看著是擔憂哀愁,可那滿滿的喜氣就跟臉上打了玻尿酸一樣,時刻都要沖破面皮彰顯著存在。她大聲歎著氣,伸手拉住許婧沒來得及縮回去的手,感慨了一通女人不容易,女人辛苦之類的話題。

  許婧不知道這人想幹嘛。但她不願意在科裡跟這人拉拉扯扯。她臉上勉強擠出笑來:“那個,阿姨,你要有什麼事兒,咱們出去說吧。我下班了,這邊人來人往的不方便。”

  達子二姨要的就是這麼個人來人往啊。許婧在人後哭,沒人看得到,那她還辛辛苦苦跑過來說一通圖個什麼呀。她那肥厚的手掌結實有力地拍到了許婧的手背上,一副“咱倆是自己人”的模樣。二姨痛心疾首地開了腔:“婧婧,你放心。達子就是再混再不懂事兒,我們這些長輩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們都認你這個媳婦。”

  達子沒能擠上電梯,是跑上樓的。他幾乎快要跑斷氣,才奔到產後病區的大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正攔住婧婧喋喋不休的二姨。他眼睛一下子紅得充血一樣,厲聲喊了一句:“二姨!”

  這一聲,不僅達子的二姨嚇了一哆嗦,連護士站的護士們都忍不住皺眉。護士長看了眼許婧,意思是讓她去提醒一句,病區裡面都是產婦跟小寶寶,不能高聲喧嘩。

  許婧看到氣急敗壞的達子,沉默著甩開了二姨的手,沉聲道:“你有什麼事情,跟你侄子說就好,不用跟我說。”

  說著許婧就挎上了自己的包,朝另一個一般只有他們醫務人員自己使用的門口走去。

  二姨關鍵話還沒有說出口呢,哪裡願意讓許婧就這麼走了。她抓著許婧的手不放,一個勁兒嚷嚷:“哎喲,婧婧,你可不能這麼大的脾氣。有話好好說,我怎麼也是你的長輩啊。俗話說得好,夫妻床頭打架床位和。達子雖然愛胡鬧,貪玩不懂事兒,你也得好好勸著。當人媳婦的人,哪裡能老是這麼任性。”

  達子已經從病區大門奔到了這頭,聞言面上勃然色變。他厲聲警告二姨:“你跟婧婧瞎掰扯什麼呢。婧婧啊,是我不好。前兩天的事情出的太急,愣是沒趕上你妹妹的婚禮。我跟你道歉,你要打要罵都隨你,你別生氣。”

  許婧木然地看著這男人裝腔作勢。她三天前就已經知道這人是鬼混的時候,被員警給逮進去了。現在,他還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連句實話都沒有。她想起了妹妹新婚前一夜,抓著她的手,哭著哀求她趁早跟達子分手。

  多多說:“姐,那個人根本就不尊重你。他沒有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所以他撒謊騙你都不會有任何愧疚感。因為他心裡其實認定了你沒有資格跟他計較。”

  呵,她認識了十年的男人,他們還交往了好幾年。她竟然還比不上妹妹一個局外人看得清楚。難道真的是只緣身在此山中嗎?

  許婧認認真真地打量達子的臉。這是一張容易引起女人好感的臉。那天華子到醫院來找她的時候,葉梅還跟她感慨,說是不是港鎮專門出美男子啊。許婧的爸爸、堂哥還有弟弟都長得好,達子也相貌堂堂,冒出了一個老鄰居居然帥得人神共憤。

  達子的臉看著比華子更加容易讓女人產生信任感,他還沒有華子的那份陰柔美,看著是個頂天立地儀表堂堂的男子漢。這個人,滿臉誠懇地跟她說著瞎話,還一副伏小做低,分外深情款款的模樣。

  那些日子那些年,她的眼睛是被烏鴉給啄瞎了吧!

  許婧輕聲問達子:“達子,我們認識多久了?”

  達子愣了一下,他初一時就知道有許婧這號人了。不過後來一直到初三時才開始追她。

  許婧笑得淒涼:“我在你眼中,是不是愚不可及,蠢得驚天動地。”

  她腦子飛快地轉著,想到陳曦犯了錯誤時敢不敢這樣哄騙多多。

  是的,陳曦不敢的。因為多多雖然平常大大咧咧,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可是真正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她,非常難。多多的記性好的嚇人。無意間的一句謊話,下一次說謊的人忘記了自己曾經的謊言,就會被多多察覺到。而且,多多的性子非常激烈。她只要對一個人失望了,就絕對不會再給對方任何機會。

  為什麼達子敢欺騙她?因為就是被她察覺了,她也不會對達子怎麼樣。最多就是生一段時間的氣,最後又被達子花招百出地哄好了。

  你為什麼會被這樣輕視怠慢,因為你的一言一行都提醒著別人,輕忽你,沒有任何關系。

  達子被許婧的話給問愣了,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婧婧——”

  二姨忙不迭地開了腔:“哎喲,婧婧,你哪裡能這麼說。達子怎麼可能認為你蠢呢。咱們規規矩矩的女人家,又怎麼會往那種髒地方想。達子也就是隨便玩玩,不當真的。……”

  達子連捂嘴都來不及,直接一巴掌揮了過去,把他二姨給打得往邊上一歪,撞到了牆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因為樓層設計的問題,靠近另一邊門口的走道,站在護士站裡的人不太容易看到這邊的情況。直到這一聲悶響,護士長才被驚動了,跑過來看情況。她擔憂地問了一句許婧:“婧婧,有沒有什麼事情?”

  許婧勉強朝護士長露出個笑模樣,輕聲道:“沒事兒。護士長,我下班先走了啊。”

  護士長看了看許婧,又瞄了眼氣急敗壞的達子,勸了一句:“那個,什麼事情都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二姨被自己大侄子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牙花子都出血了,一口的血唾沫。她發出“哎喲喲”的哀嚎聲,捂住臉,連話也說不周清。

  達子也勉強對著護士長露出輕松的笑容,解釋道:“沒事兒沒事兒,我前幾天突然有急事出差了一趟,都沒顧上跟我們家領導匯報情況。都是我的錯。”

  許婧氣得渾身發抖,這個人怎麼能這樣不要臉。每次都好像他姿態擺得特別低,全是她耍小性子,愛無理取鬧。她想到了以前老是聽帶教老師還有捨友說,你們家達子很不錯了,你對人家別總是臭臉麼。她莫名其妙就成了愛使小性子的大小姐。這人踩著她,往自己臉上貼金。她居然心甘情願地被踩了這麼久。

  護士長果然轉過來勸許婧:“婧婧,工作忙,這誰也沒辦法的事情。你就給康總一次機會,別生氣了。”

  許婧突然間有種想要豁出去,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沖動。她沉下臉,冷著聲音問達子:“我寄給你的信看了沒有?”

  達子連忙道:“婧婧你放心,以後我肯定會辦一個比你妹妹更加風光的婚禮迎娶你。”

  許婧心寒不已地搖頭。這個人踩著她已經成了習慣。這話落到護士長耳朵裡會怎麼想。以後她但凡對他有半分不滿,護士長就會往她眼界高了嫌貧愛富的方向去想。想要比妹妹更盛大的婚禮,全城又有多少比陳家更富貴的人家。

  她許婧,不是看不上達子窮,不是想攀高枝兒,為什麼這樣糟蹋別人的一份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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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8
發表於 2017-7-31 18:17:08 |只看該作者
  第597章 分手
  
  護士長笑著出來勸和:“婧婧啊。日子過成什麼樣兒,只要自己知道。咱不能光盯著表面上的那點兒看啊。”

  許婧連失望都沒有了。她瞥了眼達子,聲音裡滿是漠然與蕭索:“到現在你還能說出這種話,你到底是不是人?”

  達子心頭發慌,下意識地就擋在了二姨的前面,臉上擠出笑容來:“婧婧,你聽我說。你別理她胡說八道。咱就挺好的。我從來沒嫌過你個子矮。真的,你就是最好的。她算什麼呀,整天滿嘴跑火車,有什麼臉對你指手畫腳。咱不理她啊!”

  許婧完全不想再待下去,這樣惡心的人,這樣惡心的事。她多待一秒鍾她都要爆炸!她冷冷地丟下一句:“你真讓我惡心。”轉頭就要走。

  達子心煩意亂,想要伸手抓她,卻又撲了個空。護士長有意無意地站在了許婧跟達子中間,起了個隔離的作用。達子被這麼一阻擋,就眼睜睜地看著許婧往門外走。他想追上去,二姨還一把揪住他的胳膊不放,嘴裡嗚嗚嗯嗯地憤怒著。

  一時間,達子連隨手撈起一根拖把,直接砸死二姨的心都有了。

  許婧剛走出門口。達子的爹媽就從電梯口沖了出來。他們上次過來給許婧送燉湯的時候,知道了這一條不怎麼擠的電梯路線。

  達子媽一見兒子猙獰絕望的面孔,登時眼前發黑,差點兒沒摔倒在地上。這是,這是二妹這個爛嘴巴的,把事兒給說穿了。

  她伸手一把抱住急著走的許婧,聲音裡都帶著哭腔:“婧婧啊,你聽達子解釋啊。這都是為了做生意。達子心裡只有你,你可不能往歪處想啊。”

  許婧被這麼摟著,動彈不得。她還不好對著一個哭哭啼啼的長輩動手,惡心得好像渾身上下都有毛毛蟲在蠕動。她發出一聲的憤怒的低吼:“你們一家都不要臉。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永遠都別出現在我面前。”

  二姨總算是從被打的眩暈中恢復了過來,聞聲就扯著嗓子指責許婧:“哎喲,你這姑娘架子也太大了吧。我姐姐怎麼對你的,長眼睛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差把你當菩薩供起來了。你倒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都這樣,還對我姐姐橫挑鼻子豎挑眼。這世道是變了啊,小輩倒成了老輩的祖宗。”

  許婧被惡心得厲害,再也壓不住嗓門,索性放開了控訴:“你們一家都是這個樣子。自說自話,踩著我博好名聲。要不要臉?做出這樣的齷齪事,竟然還能說是我架子大,不懂事。禽獸不如!達子,我問你,我給你的信,你到底是看還是沒看?”

  達子還想做最後的努力,強笑著:“婧婧,我知道我不能跟你妹夫比。我方方面面條件都不如他。可是我對你的一顆心,真是從肚子裡剖出來送到你眼前的啊。這顆心是真的。咱以後肯定過得不比你妹妹差。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這個做姐姐的不如當妹妹的過得好。”

  許婧突然間伸出手,一巴掌甩在了達子的臉上。這一巴掌,打得極重。因為許婧比達子矮了二十多公分,這一巴掌的落力點其實是達子脖頸跟下頜的交界處。達子登時就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看了我給你的照片,你還有臉說你的心,你到底惡心不惡心?!”

  達子急著嚷嚷了起來:“這心不能用錢來衡量啊。我只有一百萬,但我願意將這一百萬全都花在你身上。你妹夫的確有錢有勢,可付出的真心成分未必比我多啊。”

  護士長看著已經有病人朝這邊探頭探腦,深感尷尬。她趕緊勸他們:“哎哎哎,有話好好說。婧婧啊,咱們去示教室說事行不?”

  許婧擺擺手,沖護士長露出個古怪的笑:“不用了,護士長。我跟著一家人都沒話好說。做生意做的犧牲可真夠大的,連派出所都進了。現在站在我面前說什麼真心。一家子都這麼惡心齷齪!你別拿你的髒東西跟我妹妹的婚禮照片放在一起說事兒。齷齪玩意兒,虧得你被抓了。不然你要是去了多多的婚禮,糟蹋了多多的婚禮,我先殺了你!”

  達子慌得手足無措,婧婧怎麼知道他被抓了的事?到底誰在搞他?他手打著哆嗦,從懷裡掏出了那個信封。等看到了第一張照片,他的腦子就“嗡”的一聲,眼前發黑,天旋地轉。

  一定是有人搞他,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整他。

  他眼睛猩紅,伸手去抓許婧的肩膀:“婧婧,你告訴我,這是誰給你的?”

  許婧被晃得頭暈腦脹。原先跟老鷹抓小雞一樣抱著她的達子媽則是“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伸手扇自己的耳光,一把鼻涕一把淚:“婧婧啊,都是我這個老不死的錯。你就原諒達子吧。千錯萬錯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連累你們倆。”

  病區主任也被這邊的聲響給驚動了,聞聲過來勸說:“哎哎哎,這位大姐,你先起來說話。許婧啊,有什麼事情好好說。這到底是長輩。”

  說著,他跟護士長一左一右的,想把達子媽給扶起來。可這人就是死命搖頭,哭著表示婧婧不原諒她的話,她就一直跪下去。

  旁邊看熱鬧的病人家屬已經有幾位中年婦女發了話:“哎,你這個姑娘,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逼著婆婆給你下跪啊。”

  許婧先是伸手推開了跟發瘋一樣的達子,而後露出一個近乎於瘋狂的詭異笑容來。

  她聲音發澀:“你們家不就是欺我臉皮薄,不敢把你們做的醜事給說出來,怕丟臉嗎?對,你們是吃的我死死的。我嫌丟人!我這輩子都沒有這樣丟過人!我男朋友,玩女人玩進派出所去了。兩男一女,你們可真夠會玩的。”

  一下子,就連始終勸和的病區主任跟護士長都沉默了。聽到聲音過來看熱鬧的病人家屬跟醫生護士也說不出話來。原本正義憤填膺指責許婧不尊老沒教養的幾位婆婆媽媽輩的女人,一下子就跟被卡住了脖子的雞一樣,眼睛瞪得老大,死活發不出聲音來了。

  許婧眼睛黑沉沉的,就跟兩口古井一般。達子看了都心慌,他從來沒有過這種看不清許婧想法的時候。

  “我本來想給你們留臉,不想把這種醜事給說開了,髒了大家的耳朵。可你們是怎麼做的,一來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滿嘴跑火車,一句實話都沒有。明明是你們一家子做了不要臉的事情,你一哭你一跪下來;把所有錯誤都推到了我身上。所有人都指責我不對。沒人關心你們做了什麼齷齪事。你一個長輩都下跪了,天大的事情也該抹過去了。我都能逼著長輩下跪,我是多麼夾生多麼不講理的人!”

  許婧轉頭看著達子媽,發出了憤怒的吼聲:“我逼你了嗎?是你在逼我。你們一家子都裝得可憐兮兮的,逼我!踩我!我不原諒就是我架子大,不講理,沒有心!你們一家子心髒成這樣,居然也有臉跟我談心。我是瞎了眼,竟然會以為你是老實的好人。對,你是老實,老實的壞人,哭哭啼啼逼得人往火坑裡跳的壞人!你真讓人覺得惡心。”

  達子的二姨跳了出來,嚷嚷道:“你這孩子,怎麼能這樣跟婆婆講話呢!你婆婆對你多好啊!這長著眼睛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公公下籠子下到了大黃鱔,說要給你婆婆補身體。你婆婆都捨不得自己吃,非得送上來給你補氣血。你婆婆待你的心,你就放在泥巴裡頭踩?”

  達子媽嚎啕大哭起來,又開始甩自己耳光,一個勁兒嚷著:“讓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

  許婧卻突兀地笑了起來,她抬眼看達子:“你是死人嗎?還是你根本就無所謂。看著你親媽糟踐自己的身體,你都無動於衷。你們一家人的身體,都是工具,是吧!只要能達到目的,根本無所謂!”

  眾人的視線落到了達子的身上,看他有什麼反應。

  達子牙一咬,心一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急切地看著許婧:“婧婧,你聽我解釋。我真是被逼的,那個人有特殊癖好。一定要我陪著,才肯下去玩。我真的是為了做生意,我想讓你過上不愁吃穿的日子,我捨不得你這麼辛苦。”

  許婧像是看到一隻惡心的大老鼠一樣,慌忙躲過了達子伸過來的手。她搖頭道:“我跟你沒關系。我們分手了。別拿你做的惡心事按到我頭上來。”

  達子聽到“分手”這兩個字就崩潰了。他面孔都扭曲了起來,大聲吼道:“我不是為了你,我會這麼拼!我喝酒喝到胃出血送醫院。我守在人家門口三天三夜連眼睛都不敢眨。我就是為了能把生意做大了,不讓你這麼辛苦。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說你跟我沒關系?!”

  許婧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到底要不要臉?你到底要不要臉!你一切都是我的,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讓你整天裝得深情款款騙我踩我,我讓你跟陷害我的人滾床單了?你給我什麼啊!我的房子我的店,你一分錢也沒有出過!偷換概念,故意誤導,讓大家以為我是靠你養著的。齷齪!下賤!無恥!世界上怎麼會會有你這種人,你不配做個人!”

  達子卻跟中了邪一樣,一個勁兒地嘟囔:“陳雪沒說錯,你就是從頭到尾都沒看得起過我。我就是跪在你面前過日子,你也不會正眼看我的。”

  許婧冷笑起來:“是啊,你果然跟她是一路人。你倆有共同語言共同話題。我祝你們白頭到老,百年好合。”

  達子眼睛充血,喃喃道:“果然是她,果然是這個臭婊子!”他眼睛裡迸射出希望的光,伸手抱許婧的腿,迫切地看著她,“婧婧,你聽我解釋。就是陳雪,那個臭婊子嫉妒我愛你,所以故意設局陷害我來著。這樣攪散了我們,她就如願以償了。”

  達子媽在旁聽了,立刻附和兒子的話:“對對,婧婧。達子是被人害的,你可要穩住,千萬不能便宜那個狐狸精啊。我們老康家,只認你這個兒媳婦。”

  許婧突然間想到跟妹妹看電視的時候,多多感慨的一句話“這些電視劇真是會毀掉一代人”。

  多麼荒唐可笑的邏輯,要有大老婆的精神,凡事一個忍。只要你忍住穩住,人間自有真情在,好日子肯定能到來。丈夫會幡然悔悟,對你真情一片。欺負過你虐待過你的人都會痛改前非,被你的高尚情懷所感動。

  你什麼事情都不要做,只要咬緊牙關忍住就好。善良忍讓會讓一切艱難困阻灰飛煙滅。

  呵呵,灰飛煙滅的是被活活逼死的受害者。

  許婧闔了一下眼睛:“你們家是有多看不起我,才有這樣膨脹的自信,以為我跪著都想進你們家的門?我跟他一點兒關系也沒有了。你們自己去找願意跪著過一輩子的人吧。我堂堂正正一個人,我的臉面我自己掙。”

  許婧想要推開達子,自己走。可是無論她怎麼推怎麼踩,甚至不惜抬腳踹,達子都紋絲不動。

  她知道這個人是在打苦情牌。她掙紮的時間越長,邊上的人就越容易產生對他的同情心。現在不就有人在邊上說風涼話:“哎喲,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姑娘哎,過了一輩子,誰還不犯點兒錯誤啊。男人知道錯了,肯回家了。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嗎?”

  達子媽附和道:“對對對,婧婧啊。是那個糟心爛肺的狐狸精故意勾引達子犯錯誤的。達子對你什麼心,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清楚麼。有錯就改,達子認識到錯誤了,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護士長有點兒聽不下去了。她覺得這一家子實在太可怕了。道德綁架輿論造勢,非得把許婧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往火坑裡頭逼著跳下去,他們才如願以償了。這是簡單的犯錯道歉嗎?要不是許婧實在忍無可忍把事情撕扯開來。到現在,他們還以為是達子為了談生意冷落了許婧,許婧跟人鬧脾氣呢!

  偷換概念移花接木添油加醋到這種地步,這人以前所謂的對許婧的好,到底有幾分是真的啊!

  她心裡頭一陣慶幸。虧得這人是玩脫了,被員警逮到了。不然許婧這麼稀裡糊塗嫁到這種人家,真是連怎麼死掉都不知道。

  護士長想著該怎樣趕緊把許婧給從那可怕的男人手下搶回頭。她跟病區主任對視了一眼,故意扯著嗓子開腔假裝關心:“那康總你現在這是保釋了?案子判了幾年啊!聚眾淫亂可是要蹲大牢的。”

  一開始還在勸許婧要寬和大度,原諒自家男人的中老年婦女們也偃旗息鼓了。這男人在外頭花花腸子跟蹲大獄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面那條,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後面,蹲大牢的可不是正經人。這以後生了孩子,有個坐過牢的爹,一輩子的汙點。孩子以後想考國家飯碗,人家都不讓考。

  達子媽一陣心慌,忙不迭地想掩蓋過去:“這都放出來了,哪裡要蹲大牢啊。沒有的事兒,沒有的事。”

  護士長假笑道:“按程式也沒那麼快吧。我多一句嘴,你們家還是趕緊找個好律師。到時候能少判點兒。這才是現在該忙的事兒。”

  達子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寒心不已地盯著許婧:“你這是要撇下我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許婧氣得七竅生煙,這世上怎麼有這種自說自話的潑皮無賴。她冷著聲音道:“我們不是夫妻,從來就不是。我們已經分手了,沒有任何關系。”

  達子突兀地笑起來,聲音聽上去無比的悲愴:“對啊,你重來就沒把我當成自己人。當年你的裸照滿天飛的時候,我千裡迢迢趕回來。我有嫌棄過你一句嗎?人人都笑我戴綠帽子,我抱怨過你一句嗎?”

  旁邊人發出一陣“嗡嗡”聲,看許婧的眼神都不對了。

  許婧有種不斷被刷新下限的感覺。這人居然這時候能說出這種話來!

  她口乾舌燥,胸口憋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聽著旁邊的人議論,行了,自己都不幹淨,一人一板子。她男人沒計較,她倒是有臉揪著不放了。

  護士長急忙強調:“康總你可不能說這種話。婧婧當年是被人陷害的。這事兒警方可都是有定論的。”

  達子媽連聲應和:“對對對,兩個孩子都是被人陷害的。婧婧,你就原諒達子一回吧。”

  許婧眼前一陣陣發黑,早上沒有胃口吃早飯,現在她好像出現了低血糖的症狀。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撐不住,暈過去的時候;背後突然伸出了一雙有力的胳膊,扶住了她。

  馮子昂跑出了一身汗,他冷冷地看著達子:“陳雪把她自己當雞的時候拍下的照片,換上許婧的頭像,發到網上去陷害她。當年許婧差點兒沒被這件事逼得走投無路。你跟陳雪滾到一張床上的時候,倒是想不起來還有陷害這件事啊!”

  許婧穩住了身體,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你禽獸不如。”

  旁邊的圍觀者發出了“嗡嗡”聲,有醫護人員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一個個都對達子露出了極度鄙夷的神色。

  葉梅從護理部開會回來,就聽到了這麼一句話尾巴。她瞪大了眼睛,指著達子,聲音都顫抖了:“你怎麼能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婧婧那時候差點兒沒被那個臭婊子給逼死啊!你身體裡頭裝得是狼心狗肺嗎?”

  虧得她還一直在許婧面前給這個人說好話。她甚至還私心裡覺得許婧架子太大了,達子受了不少委屈。

  葉梅有種想摳掉自己眼珠子的沖動。她為什麼老是看不清楚人。先前一個韓醫生,現在一個達子;都不是好東西。

  許爸不比馮子昂速度快,這會兒才趕到產後病區。他看見達子還抱著他女兒的腿,直接一皮鞋將達子給踢到了邊上,一把護住了大女兒。他怒聲道:“你滾開,髒東西,別髒了我女兒的腳。”

  達子撕心裂肺地喊起來:“你們看不起我,你們一家子從頭到尾都看不起我。因為我沒有你二女婿家裡有錢有勢,所以你們始終看不起我。”

  許爸怒道:“我是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一個無恥下作的東西,還好意思在我們面前裝模作樣。我看你們家也不必費心找什麼兒媳婦了。直接就娶進門那個陳雪得了。剛好同甘共苦,一起蹲了牢房,感情堅不可摧。”

  他摟住女兒的肩膀:“婧婧,我們回家去。這種下作的東西,一輩子都別想踏進我們家的門。”

  達子在後面喊著:“許婧,你摸著良心說一句。你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男人看過。咱倆談了這麼多年,你碰都不讓我碰。你這是替這個野男人守著呢!”

  這下子喧囂聲更大了,邊上人議論紛紛。合著女方好像也出軌了啊。

  許爸轉頭,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我們看不起你,是因為從來就沒有過一個男人的擔當。自己犯了錯誤,還把髒水往女方身上潑,連正視自己錯誤的勇氣都沒有。我們全家都嫌你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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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8:17:26 |只看該作者
  第598章 紅
  
  許婧冷冷地看著達子:“我許婧對天發誓,我在交往的過程中但凡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都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康達,你敢不敢也發個誓?”

  對啊。妹妹說的沒錯。她對馮子昂動心是跟達子交往之前的事。她為什麼要有負罪感。她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

  達子張了張嘴。

  他想說,當年最後關頭他讓人放了陳雪,是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真鬧出人命來不值得。陳雪已經被學校開除了,前程盡毀,唯一疼愛她的親人也為這事兒氣死了。實在不必把人逼到絕路上。

  至於後來,他不過是做生意需要有個能拿捏的住的女的去陪人上床。陳雪好歹上過學,跟一般的風塵女氣質上就不一樣,是個能拿得出手的陪客。古代揚州鹽商還專門養了瘦馬去送給達官顯貴。這是生意場上的慣例。

  再說了,讓陳雪一直就這麼在爛泥堆裡打滾翻不了身,難道不是對她最好的懲戒麼。

  他是真不稀罕陳雪這種爛肉。就跟臭豆腐一樣,吃著再香,誰也不會真把它當能上得了檯面的玩意兒。實在是有些領導雞賊,生怕有人裝針孔攝像頭,好拿了錄像去敲詐威脅他們。所以才要求一起玩,這樣他也進了錄像。他就不敢再拿這東西起別的心思。

  那些人為什麼要拉著他一起玩才覺得保險, 還不是因為他出了名的怕老婆,不敢在外面亂來麼。他從來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剛有點兒錢,就包養了二奶三奶的。他對婧婧,是一片真心。

  達子一時間委屈得厲害。他這麼多年對許婧的付出,為她做的犧牲,她竟然一筆抹殺掉了。

  許婧像是在看一個從不認識的人,她冷笑道:“您的犧牲太重,我承受不起,您也別禍害別的姑娘了。我看您和陳雪就挺好的,水準可以去拍小電影了。”

  說著許婧就在許爸跟馮子昂的保護下,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醫院。這種人就跟臭泥巴一樣,不能撕扯,只能避開,不然就會沾上了一身的腥臭,清洗都到髒了一大片地方。

  達子發出一聲嚎叫,想要去追許婧。被病區主任找來的醫院保安緊緊抱住了他,不讓他鬧事。

  主任輕咳了一聲,轉身誠懇地看著一直在角落裡當背景板的達子父親:“那個,你們家還是先好好找個律師,先把正經事給了了吧。”

  說著,她示意保安將達子給請出去。然後伸手拍了下護士長的肩膀,暗示對方跟自己一塊兒走。

  等到了主任辦公室,主任才輕聲叮囑護士長:“這兩天病區外面保安就常駐著吧。讓許婧先休假一個禮拜。護理部跟人教處那邊,我去說。這姑娘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這種惡心的事兒。真平常看著不顯,知人知面不知心。虧得許婧這還沒有嫁過去。不然被這一家子給坑死了,外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護士長搖搖頭,可不是嘛。虧她以前還覺得達子人不錯,就是嘴上油嘴滑舌了一點兒。不過在外面做生意,不會講話怎麼吃得開。婧婧剛好是個老實頭,配這種人以後不吃虧。她倒是忘了,就這個人就能讓婧婧吃虧吃到有苦說不出。

  許婧被父親跟馮子昂一路護著到樓下車子裡,立刻開車走了。

  許爸皺著眉頭道:“婧婧,你把號碼給我,我來給你請假。這種人,以後都不用再見他了。平常裝得跟什麼一樣,撕破臉的時候,就知道有多不要臉了。”

  晚飯桌上,許爸接了個電話,從自己老戰友那邊得到了消息。達子因為在醫院裡跟保安打了起來,把人家腦袋給砸破了,又被拘留了。估計這一回,他想要再保釋出來就難多了。

  華子跟許爸碰了下杯子,笑道:“歪歪,什麼事兒啊?”

  他今天傍晚在許爸公司附近轉悠,如願以償地“偶遇”了許爸。跟他想的一樣,這位已經西裝革履,開著小車的歪歪看到他還是客客氣氣地打招呼,邀請他去家裡吃飯。

  往常華子碰上這種情況都是笑著婉拒,隨便找個理由推過去。這一回,他倒是大方地點頭說好,表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吃到港鎮口味的家常菜了。

  許爸笑呵呵地喊他上車:“行哎。你要吃好的不一定有,家常菜倒是從來不缺。菜都是你嬸嬸自己在單位菜地上種的采的帶回來的。全是新鮮的,連農藥都沒有。”

  他打了個電話給許媽,說了今晚家裡來客人,讓她把冰箱裡的鮰魚給燒了。他笑著跟華子說:“上次回去時,說讓你過來喝一杯多多的喜酒。你就嘴上說著好,人也不露面。剛好,這魚是我二女婿送過來的。就當是補喝一杯喜酒吧。多多也算是你看著長大的了。”

  華子窺著許爸鎮定自若的神色,心裡頭暗自佩服。今天上午才知道那樣糟心的事情,還鬧得那麼不可開交;傍晚的時候,這位歪歪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端倪來了。

  難怪歪歪能從在村裡被人看不起的角色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兩人到了家,家裡只有許媽在廚房裡頭忙碌。華子笑嘻嘻地問:“婧婧還沒下班啊?多多跟寧寧都走了?”

  許爸笑著點點頭:“婧婧出門春遊去了。寧寧要上學,多多婚禮的第二天,就坐飛機走的。”

  華子應聲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兩人酒過三巡,許爸去陽台接完電話回來後,倘若不是華子一直細心留意著觀察他的神色,肯定發覺不了他這回是真的鬆快了下來。

  他笑著看許爸:“歪歪,肯定是好事,你看著心情就好。”

  許爸笑了笑:“沒事兒。算了,都是港鎮出來的。歪歪也不瞞你,是我們家婧婧以前談的那個康家的小子。這小子不地道,被抓進去了。我們家婧婧以後都跟他沒關系了。要是他們家敢在港鎮胡說八道,你提醒歪歪一聲。老子砸了他們全家!”

  華子被許爸那一瞬間的狠厲給驚了一下。許媽從廚房端了韭菜炒河蝦出來,聞聲就皺眉道:“你砸誰啊?吃菜吃菜,別嚇到人家華子。”

  許爸看了眼妻子,笑道:“哎,《闖關東》要放了,你端飯進去吃吧。”

  許媽一聽,抬頭看鍾,可不是快了麼。她趕緊盛了碗飯,笑著跟華子打了聲招呼,端著飯碗進房間看電視去了。

  華子估摸著,這位嬸嬸還不曉得達子的事。他沒吱聲,就笑著點點頭,跟許爸碰了下杯子:“這種人,還沒真發達就尾巴翹上天,出事也是早晚的事情。好在婧婧也就是跟他談朋友,沒有嫁過去,不作數。”

  許爸歎了口氣,苦笑道:“你現在年紀還小,體會不到我們這些當爹媽的心。真是恨不得宰了那臭小子的心都有。華子哎,不是歪歪今天喝多了,話多。你也該考慮考慮將來了。不能老是混著,早晚混出了事情來。你爸媽現在多大的年紀了。哪裡能吃得消。”

  華子連忙應聲,表示他已經不混了。他正准備跟人合夥開個汽修門面,以後就老老實實過日子。

  許爸點點頭,笑道:“等門面開起來,你給我張名片,以後我過去給你做生意。”

  華子趕緊跟許爸碰杯,沒有再提達子這一茬。

  虧得達子自己那邊也不太平,估計他現在已經懷疑報警的人是那個女的。那人一並被抓進去,也是她的苦肉計了吧。

  華子微微一笑,挾了一筷子鮰魚放進嘴裡。不愧是三鮮,果然鮮美。這一回幫人搞倒了那個管後勤的領導,拿到了十萬塊錢,跟以前的那些積蓄湊在一起,差不多的確能把門面給開起來了。

  至於那個什麼陳雪。她不是一心想把事情給搞大了,讓達子跟許婧徹底沒臉麼。連把自己跟兩個男的亂搞的視頻弄到許多的婚禮上去播放的主意都能想得出來。這回她應該是完全如願以償了,這都把自己整到牢裡去了。

  同一個時候,得到陳雪被員警抓了個現行已經關起來的消息,毛玉憤恨地捶了下床板。媽的,那個蠢貨,竟然把自己都給折了進去。白癡弱智!同樣是被玩,寧檬起碼還能過幾年吃香喝辣穿金戴銀的好日子。她呢,什麼身家都攢不下來不說,連人都栽了。

  毛玉煩躁地點了根香煙,在空間裡留言:蠢豬被捉到了,老娘白忙了。

  她鬱悶地躺在床上,拿香煙燒著床單玩。真是要命,為什麼那個A也從來不出現了。人生好像無聊到什麼事情也沒有了,真是讓人難受。真該先問陳雪把全款都拿到手再幹活的,白白浪費了她這麼長時間。

  毛玉躺了一會兒以後,開始皺著眉頭爬起身,繼續開了遊戲繼續操縱介面上的美少女跳舞。她在遊戲裡的結婚對象追問她要不要約出來見個面。毛玉輕蔑地翻了個白眼,手飛快地敲下一行字:不要。人家要打工掙學費。

  這些蠢貨,不過是想免費約炮。這樣的蠢貨,就該被騙光了所有的錢。

  毛玉心滿意足地輸入了自己的銀行卡號,等著白癡給自己打錢。她開了一罐子啤酒,直接往嘴裡倒著。那根被她隨手丟到了床腳的煙頭,已經在拖到了地上的杯面留下了一團焦黑,那團黑越來越大。

  喝得醉醺醺的毛玉似乎聞到了焦味。她喊了一聲“媽”,沒有得到回應以後,發出了一聲惡毒的咒罵:“蠢貨,都沒米下鍋了,還只會打麻將。”

  有這時間精力,為什麼不去那個該死的男人的家門前上吊?小老婆跟小雜碎吃香喝辣,原配長女卻要吃糠咽菜。

  讓所有人都看看那個偽君子的真面目,認清他的醜惡嘴臉。

  煩躁的毛玉隨手抄起椅子開始砸電腦。那股心慌勁兒又來了,讓她恨不得拿把刀捅了誰。之前她跟著寧檬住在富商安排的地方時,寧檬為了助興,時不時就跟那人一起嗑個藥。她聽人說,那玩意兒能減肥。她表面上滿不在乎,心裡恨死了當年給她用激素的醫生。她都成什麼樣兒了。

  後來寧檬被趕了出來,她又跟寧檬鬧翻了,當然沒有免費的藥能吃了。被迫戒斷的毛玉卻始終處於一種暴躁的狀態,好像精神分裂了一樣,始終恍惚難受。

  毛玉慌忙又開了一瓶二鍋頭,咕嚕咕嚕灌下肚子。她希望能夠用酒將這股難受勁兒也壓下去,一醉解百愁。

  一直到晚上快十二點鍾,輸幹淨了身上最後一毛錢,還欠了牌友五百塊賭債的毛玉母親,沒精打埰地往自家走。她現在都山窮水盡了,完全不知道該從哪兒找錢去。好容易一哭二鬧三上吊從社區磨來的低保,一個月那點兒錢連她上桌摸一圈麻將都不夠。

  毛玉那個死丫頭不想著出去掙錢,還威脅說要砍斷她的手。

  當媽的心浮氣躁往小區門口走,卻看到自己樓下有消防車。一群人圍著竊竊私語。她正想著誰家燒了,可千萬別連累她們家。旁邊看熱鬧的人就一把拉住了她:“哎喲,你怎麼打牌才回來啊。你們家燒了,你都不知道啊!”

  毛玉媽一聽就火冒三丈。肯定是那個死丫頭煮速食麵不曉得關煤氣灶,給鬧出來的。死丫頭人呢?這燒成這樣,她們以後住哪兒去?!

  看熱鬧的鄰居還在感慨:“哎喲,對對對,你趕緊去醫院。你們家毛玉燒成一團黑了,救護車才把人給拉走的呢。真是的,人在家裡還能燒成這樣。這孩子睡得也太死了吧。”

  毛玉母親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兒沒當場暈過去。

  這個夜晚,城市的這一邊,火光染紅了天空,另一處卻是黑黢黢的夜。

  許婧坐在奶茶店後面充當儲藏間的小小屋子裡,靜靜看著小小的窗戶發著呆。

  今天上午從醫院出來以後,許爸就想安排她先去外地散散心。天南海北地走一走,再差的心情終究也能恢復回頭。實習的事情,他去跟醫院打招呼,不用擔心。

  馮子昂也表示自己暫時沒事兒,可以陪她出去散心。不拘哪裡,上山下海,都可以。

  許婧卻拒絕了。她只想回到她的小奶茶店裡去,在那兒她能夠找到自信。她沒有那麼差勁,她也可以自己自立。

  許爸當時歎了口氣,沒有強迫大女兒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分手是分手了,能不能走出來,開始新生活,還要看婧婧自己。

  奶茶店自從那天將兩個企圖鳩占鵲巢的員工趕走以後。許婧索性就請了人,把店面再做了簡單的裝飾,讓店看上去更活潑溫馨一些。她走進店裡,將東西整理好以後,下午四點多鍾,就賣出了重新開業的第一杯奶茶。

  許爸還要上班,他將人載到店裡以後,就把兩人放下了。既然婧婧想自己來,那就讓她自己來吧。

  馮子昂一聲不吭地幫著許婧整理店面,後來買賣開張了,他也跟許婧分工合作。他負責做奶茶,而許婧負責收銀和接單。

  一直到晚上十點半,街上已經沒有什麼客人。許婧才將生意給關了。她看著馮子昂道:“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

  馮子昂默默地看著她,許婧卻沒有心軟的意思。最後馮子昂點了點頭,沉默地走出了店門。臨走前,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放在桌上,說了一句:“夜裡冷,你披在身上。”

  許婧沒有拒絕,三月份的晚上,的確有寒氣襲人。

  她關了門窗,沒有開燈,只坐在桌子邊發呆。疲憊如潮水一般洶湧而至,可她並沒有絲毫的困意。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就跟她的小奶茶店一樣,從無到有。就算中途被迫關掉了幾天,重新開始,照樣會有生意。

  怕什麼呢。她有手有腳,是個獨立自主的人。就算曾經遇見過不好的人和事,她依然還是能夠照顧好自己的她啊。

  許婧開了燈,拿出紙筆來,慢慢列著後面的人生計劃。她要去旅遊,走遍山山水水。她要去讀研,將來有一天也能走上大學講台。她要去享受生活,做一個真正的自己。

  一直到天濛濛亮,她才放下手裡的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寫了足足有十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列了小到諸如明天早上我要吃到雞汁湯包,大到諸如我要讓教材編者裡寫著我的名字,許許多多的計劃。

  許婧笑了起來。看,人生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做。太陽總會照常升起。為什麼不熱愛屬於她的生活呢?明明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一夜的疲憊似乎在看到天光的瞬間就煙消雲散了。許婧伸了個懶腰,開了窗子換氣,打了個噴嚏也不過是要多喝點兒熱水的事。

  她將店面重新開了,出了門准備去旁邊早餐鋪子買雞汁湯包的時候,差點兒沒踩到蹲在店門口的馮子昂。

  許婧看著馮子昂濕漉漉的頭發跟眉毛,微微一怔。這個傻瓜,他到底在門口等了多久或者他昨晚根本就沒走?

  馮子昂看到許婧,有點兒尷尬。他想自己現在肯定形容狼狽,外觀不雅。

  許婧歎了口氣,去買了兩屜湯包,兩杯豆漿。她把一份推給馮子昂,招呼他吃。兩人默默吃著早飯的時候,許婧突然冒出一句:“馮子昂,你是不是喜歡我?”

  可憐的馮子昂立刻被剛出蒸鍋的湯包給燙到了,他嘴巴張大又怕姿勢難看,慌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許婧沒料到這人的反應竟然會有這麼大,趕緊拿了礦泉水過來給他舌頭降溫。然後她想到了小冰箱裡還有做冷飲用的冰塊,趕緊取了讓他含在舌頭上。

  馮子昂折騰了半天,才把痛勁兒給壓下來。他支支吾吾:“嗯,我喜歡你,我愛你。”

  許婧以為聽到這樣的話她應該激動。可是當這句話鑽進了她的耳朵時,她的心湖僅僅是泛起了幾乎微不可見的漣漪。她茫茫然地想著,噢,果然是這樣啊。呵,原來還有一個人說愛她。

  她搖了搖頭,笑道:“謝謝你啊。可是我不知道我還會不會愛人了。真是抱歉啊。”

  馮子昂認真看著許婧的眼睛:“沒關系,我知道我會愛你,就好了。許婧,讓我追你吧。你不需要保證愛上我。你讓我追你就好。”

  許婧抬眼看他,想要說些什麼。

  馮子昂這個不愛說話的傢伙,卻難得說了一堆話:“我知道我條件糟糕。我的家庭情況你也知道,實際上我就是私生子。但是沒關系,生下來以後,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

  我學歷不高,就是高中畢業,沒有讀大學。而且以後我很有可能也不會再走進大學校園。

  我的工作也不理想。打電競的,事實上,在這個社會絕大部分人眼裡,就是不務正業。而且我現在已經二十四歲了,不可能一直處於競技巔峰狀態。所以,我得從頭開始,從事新的行當。至於會做成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

  他走到了許婧的腿邊,蹲了下來,抬頭看她:“許婧,這樣糟糕的我,能否請求你給我個機會,讓我追求你。”

  許婧沉默著,半晌過後才冒出一句話:“你不能跟你爸爸一樣。那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接受的。”

  馮子昂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你不能欺騙我,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拿主意。”

  馮子昂再度點頭:“嗯,以後我都聽你的。”

  許婧歎了口氣,正色道:“那好吧,等我想談戀愛的時候,我第一個考慮你。現在,我喜歡自己一個人。”

  一個人,好好享受我的人生旅程。

  窗外紅日冉冉升起,新的一天總有美麗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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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31 18:17:42 |只看該作者
  第599章 番外:我在我心中
  
  三月底的時候,許婧從海邊散完心回家,將本城的房子賣掉了。她拿了錢去海城讀研的學校附近買了套八十個平方的兩室一廳,頂層送了個露臺陽光房。不僅花光了賣房款,還為此背了二十萬塊錢的商業貸款。

  其實當時正處於房市低潮期,許婧買房的那個小區還有套六十五平方的房子,她手上的錢剛好夠付全款。可她寧願背上房貸。一來是她喜歡陽光房,二來因為有了還款壓力,她就必須得努力生活,好好掙錢還貸。

  人啊,很多時候不得不逼著自己往前走。不然惰性會讓我們被泥潭吞沒。

  買了房以後,許婧就回到本市繼續開她的奶茶店。等到八月份原房主再交房給她。這四個月裡,房主再付給她五千塊錢當房租。

  實習的事,她衛校時期已經實習了夠久,加上她現在給自己規劃的未來是碩士畢業後去回省醫大任教。本科最後一個學期剩下的時間,她不打算再去醫院待著了。

  許婧不願意再成為話題中心的人物。比起同情,她更希望眾人能夠當這件事沒有發生。

  她去醫院拿實習鑒定的時候,碰到了大腹便便的張茹。這位精明的女醫生似笑非笑地給她忠告,要腳踏實地,不要看人只看外表。

  許婧當時微微一笑,直接表達了自己的贊美:“張醫生果然厲害,眼睛可以代替整個影像科跟B超室。心肝脾肺腎,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旁邊的人都應景地笑起來,誇張醫生懷孕了以後果然更加耳聰目明瞭。

  葉梅等人氣呼呼地走開的時候,偷偷朝她背影“呸”了一口。

  衛生系統的人事班子調整,張茹的母親從實權位置被調整去了閒差,級別還在,地位卻已經大不如前。她姑媽,大內科的主任,在最近的競聘上崗中,又敗給了剛從美國重金請回來的一位專家,人愣是被擠兌去了門診,連診療組都帶不了了。

  與此同時,韓醫生卻在醫院混得風生水起。有消息說,這一回評副高職稱,韓醫生是板上釘釘的;後面醫院重點培養的青年專家,他也是名列首位。

  此消彼長,正懷著身孕的張茹愈發危機重重。

  葉梅幸災樂禍地跟許婧咬耳朵,現在神經外科都沒年輕護士願意跟韓醫生搭班了。因為張茹總是疑神疑鬼,覺得她們覬覦韓醫生。為此,神經外科主任還找韓醫生談過話,意思是後院工作也要做好,不能失火。

  許婧搖了搖頭,對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沒有半點兒興趣。

  後來她收拾好東西坐電梯下去的時候,恰好又碰到准備上手術的韓醫生。他看著她欲言又止,半晌才冒出一句話:“許婧,對於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許婧揚起了笑臉:“韓醫生,張醫生現在還找小鑫姐她們的麻煩嗎?”

  韓醫生臉上立刻浮現出一層尷尬之色。這個文靜秀美的女孩子,終於被生活磨礪的粗糙了,連說話都帶著刺。

  許婧拎著手提袋,大踏步地走出了省人醫的大門。她知道身後有很多人在指指點點,評頭論足。拜達子當日的苦情戲碼所賜,三年多前的她的“艷照門”事件又被人翻出來喋喋不休。恰好今天春節期間爆出了陳冠希的“艷照門”事件,她一下子又成為了醫院裡頭眾人舌頭尖上的話題人物。

  這些無聊的人,為什麼不能將注意力放在他們應該關注的地方。

  許婧冷冷一笑,抬腳往地鐵口走去。她今天還要繼續開店做生意,她憑自己的雙手掙到的每一分錢才是真正讓她安心,證明她生存能力的東西。

  達子的父母在那天以後,又來過醫院兩回,想要找許婧去看望達子。但是都沒能找到人。

  許婧將他們的號碼全部拉黑了。她對於達子所謂的苦衷真的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了。也許這個人真的曾經深愛過她,視她為生命的唯一。可這又怎麼樣呢?他對她的背叛,她不會原諒也不願意再追究下去。

  陳雪在獲得保釋等待審判的間歇期倒是找到過奶茶店一回。她笑著問許婧,她幫她看清了她男友的真面目,許婧是不是應該感激她。

  許婧看她像看個神經病。這個女人居然事無巨細地描述達子在她身上有多陶醉,多享受。簡而言之一句話,達子恨不得死在她內褲底下。

  一臉懵逼的許婧被迫聽了快半個小時的限制級有聲小說,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你買不買奶茶?我還要做生意啊。”

  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的陳雪只能憋著口氣走了。

  結果後面事情的發展,達子還真是死在了陳雪的內褲底下。

  陳雪老早以前就有拍下視頻的想法。

  她原本的計劃是在達子跟許婧結婚時放這些視頻,好膈應死許婧。要不是這個人當年揪著她不放,她何至於淪落到死活脫離不了這個泥潭的狀況。後來她認識的網友大A卻笑她傻,想讓達子跟許婧徹底淪為笑柄,不如在許婧妹妹的婚禮上播放視頻。這樣一來,這兩個人才叫完全沒臉見人了呢。

  陳雪不得不佩服這個大A聰明。同樣的事情,換一個場所,後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大A還建議她,最好要拍下實權官員的臉。這樣一來,兩個男人只會互相懷疑,而不會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去就好。

  達子對陳雪的防範意識挺強,基本上都不讓她知道陪的客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一律讓她稱呼對方為領導。

  陳雪為了不落空,偷偷拍了好多份視頻,然後再想辦法去甄別這些男人的身份。最終她把目標鎖定在位置最高的那位局領導身上。

  她一點兒不怕在錄像裡露出了自己的臉。現在整形技術這樣發達,她早就厭倦了自己的身份。這幾年她也攢了不少錢。等到看完這家人的笑話以後,陳雪打算給自己的臉上動兩刀,用完美的形象去另一個地方生活。

  父母自從奶奶過世後,就不認她這個女兒了。

  這樣也好,陳雪索性無牽無掛。

  這些錄像被警方發現以後,牽連出了更多的人。陳雪招待的客人可遠遠不止被抓到的這一個。如此一來,這件案子就算是鬧大了。原本想找關系把這件事給了了的人也壓不下來。最後許婧知道的結果就是達子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具體是因為組織聚眾賭博還是因為性賄賂,許婧就無從知曉了。

  這一年的八月份,許婧結束了奶茶店的生意,將店面轉給了旁邊早餐鋪店主從老家來的弟弟兩口子。轉讓費一次性付清六萬塊,後面每年房租是六萬塊。這自然要比請人看店掙得少。不過許婧人都去了海城,還要指望能看住店員,實在太難了。她索性寧可錢少點,事情也少一點。

  她在去學校報到之前,去了一趟北京。多多已經結束了在美國的交流,大四最後一年,她要在國內上學,等到研究生申請成功後,再去美國跟已經准備攻讀博士學位的陳曦團聚。

  馮子昂這幾個月裡一直在許婧的奶茶店幫忙。許婧也不趕他走,每個月給他開五千塊錢的工資。理由是因為他長得帥,促進了奶茶店的生意。好多附近大學城的小姑娘特意過來買奶茶,就是為了看一眼這位酷酷的帥哥。

  她自己做生意的這幾個月裡,每個月掙的錢都是以前的快兩倍了。到後面許婧自己都忍不住感慨,還是賣奶茶掙錢啊,真不想去讀研了,看書好累。

  馮子昂難得聽到她這種類似於撒嬌的埋怨,忍不住偷偷翹了翹嘴角。最後他認真地問許婧要不要繼續開下去。如果繼續開下去的話,他可以一直在店裡幫忙。

  自言自語絮絮叨叨完畢的許婧聽到他開口,才猛然意識到店裡馮子昂的存在。她立刻低呼了一聲,躲進了裡面的儲藏室。一直到有顧客登門買布丁,她才從儲藏室裡出來。

  馮子昂已經搶在許婧之前將雞蛋布丁跟一大杯奶茶遞到了那個男生的手上。

  男生明顯神情有些沮喪。

  馮子昂默默地磨牙。店裡生意好哪裡都是他帶來的客流量。其中慕名而來的男生也占了不小的份額。也就是許婧那種單純的性子沒有察覺到,原本消費的男客基本上都是陪著女朋友來的。現在則基本上都是獨自過來,或者三五個男生一堆,鮮少會有女孩子混在其中。

  許婧打電話跟妹妹說捨不得這麼好的生意啊。真想趁這個時候好好掙上一段時間的錢。

  許多聽了大笑。她家可愛的小姐姐終於有少女的氣息了。之前被她跟許寧還有江冠南這三個熊孩子逼得,她姐好有小媽媽的風範啊。

  再不捨得,許婧絮叨完了以後,還是在八月份結束了生意,去北京投奔妹妹,看奧運會去了。

  馮子昂想要陪她一起去,被她無情地拒絕了。她就想跟妹妹單獨待在一起,完全不需要馮子昂的存在。無奈之下,馮子昂只能將人送去火車站,然後乖乖回家陪小黑黑一家子跟虎虎大人。

  小黑黑生的三隻小狗已經都長得挺大的了,除了一隻長得最像小黑黑的被抱去給了陳曦的爺爺養,剩下的兩只成天在家裡搗亂。小黑黑這位管生不管養的親媽完全沒有沒當母親的意識,依然每天玩得比兩個小的更歡快。孩子的教育問題,全靠大黑背邁克來負責了。

  邁克的主人懷孕以後,婆婆從外地過來照顧她飲食起居。其餘的情況都好,老人就是堅決反對家裡繼續養狗。無奈之下,邁克只好轉贈給了許婧,實現了夫妻團圓。

  可惜的是,小黑黑似乎依然完全沒有意識,就是每天傻樂著,有多了一條狗陪它玩,還能被它各種欺負。

  許婧跟妹妹說了以後,許多有種這可怎麼辦喲的感覺。這輩子是別指望自家的傻閨女能修煉成精的一天了。明明小時候聰明得跟個小精怪一樣。

  陳曦這個典型的護犢子的狗爹,立刻表示反對。他們家的黑黑這叫大智若愚,是有大智慧的狗狗。

  晚上姐妹倆躺在一張床上睡覺時,許多問自家姐姐,她到底准備怎樣處理跟馮子昂的關系。

  許婧歎了口氣表示,她沒有發現馮子昂有哪裡不好的。只是好像動心的時間隔得太遠,她已經不記得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了。

  許多點了點頭:“算了,姐,順其自然吧,順應本心。這個世界上,最捉摸不透的東西就是愛了。它不需要你去犧牲什麼,奉獻什麼,違背自己的本意。”

  許婧笑著刮了下妹妹的鼻子,揶揄道:“喲,結了婚就是不一樣了。都一套一套的。”

  許多驕傲地揚起腦袋:“那可不是,我可是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可以寫專欄的。嘿嘿,真的有雜志請我寫專欄噢,稿費還不錯。我准備趁著實體雜志還沒徹底萎縮之前,再好好掙點兒小錢。”

  許婧點點頭,也沒了睡意。她現在連轉讓費跟一年的房租外加這幾個月掙到的錢,差不多就有二十多萬了。所以她才感慨不想上學,想要好好掙一段時間的錢。

  她跟妹妹商量著,看能不能用這二十萬做點兒什麼來增值。畢竟現在用來直接還掉房貸,她覺得有點兒虧。

  許多打了個呵欠,迷迷糊糊道:“房價還會再漲,起碼十年內都不會下跌。你要是想要圖保險,可以繼續買房。”

  最終,許婧並沒有買房。她把這筆錢投給了馮子昂,投資了他的科技公司。

  雖然到很久以後,許婧依然稀裡糊塗的,對馮子昂的公司究竟是幹什麼的,缺乏明確的概念。

  寶兒上幼兒園的時候,曾經一本正經地問爸爸,為什麼爸爸會做好吃的牛奶布丁跟華夫餅。

  馮子昂給寶貝女兒系好了小圍脖,認真道:“因為爸爸在奶茶店打過四個月的工。”

  寶兒睜大了眼睛,特別心疼爸爸:“爸爸實在太辛苦了,竟然上完班以後還要去打工。”

  馮子昂微微笑了,看著從房間裡出來的妻子,意味深長道:“不辛苦,不打工的話,就沒有寶兒了。”

  寶兒茫然地睜大了眼睛。

  許婧面上生緋,狠狠瞪了眼他。馮子昂立刻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意思噤聲了。

  寶兒同情地看著自己的爸爸,等到媽媽去廚房盛粥,才低聲問:“爸爸為什麼這麼聽媽媽的話呀?”

  馮子昂也壓低了聲音:“因為媽媽在家裡是老大啊。爸爸也要指望媽媽給爸爸錢花。”

  寶兒無比同情地摸了摸爸爸的腦袋。

  等到夫妻倆開車送寶兒去幼兒園上學的時候,寶兒趁著媽媽跟老師說話的時候,偷偷塞給爸爸十塊錢。這已經是她小豬儲蓄罐裡的大錢了。爸爸可千萬得省著點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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