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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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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柳殘陽] [鐵血俠情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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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5:03:56 |只看該作者
  百里孤獨瞪了她一眼,道:「敖朋友一定要知道?」.敵楚戈鏗鏘地道:「不錯,我要追查那位幕後主使者,他主使別人殺害司馬紫青一門,罪魁禍首,要脫罪只伯不太可能!」
  百里孤獨哼聲道:「敖朋友,你肯定那位莊主就是元兇?」敖楚戈不屑地道:「是不是,他都應該當面說明一下,像這種藏頭縮尾的行徑,縱然是家財萬貫,技壓天下,也不是英雄。」
  百里孤獨冷澀地道:「你這是指桑罵槐!」
  敖楚戈雙目煞光一露,道:「你承認自己是那位莊主了?」百里孤獨哼聲道:「我也並沒有否認。」
  敖楚戈果然沒有猜錯,這位百里孤獨當真是那位莊主,他想到司馬紫育一門死時慘狀,一股莫名的烈火頓時在心底裡燃燒開來,他臉上猶如罩了層寒霜,道:「司馬紫青和你是否有仇?」百里孤獨搖搖頭道:「談不上。」
  一征,敖楚戈道:「你是否會參與這件事?」:百里孤獨冷笑道:「你所追殺的那些人,全是我多年好友,如果我否認參與這件事,只怕你不會相信,況且,我那群朋友也不能白死,總要向閣下討回個公道……」敖楚戈瞪眼道:「你是主凶,百里孤獨,這是血債,血債要用血來還,現在你是單獨和我解決,還是招呼你那批狐群狗黨?」百里孤獨嘿嘿地道:「他們既然來了,總要讓他們露露臉。」
  敖楚戈平緩池道:「百里孤獨,既然你很光明磊落地承認參與這件事,在下想明白一下是非曲直,可否告訴我司馬紫青何以會慘道滅門?」百里孤獨嘿嘿地一聲道:「你應該先瞭解我是幹什麼的?」小毛脫口道:「地主,有名的大地主!」
  百里孤獨大笑道:「不錯,我是個富有的大地主,許多土地都是我的,司馬紫青霸佔我的土地,我請他讓出來,他不肯,嘿嘿,你敖朋友應該很明白這層道理,文的不行,只有武的!」
  敖楚戈冷冷地道:「是非曲直,只怕不像你百里朋友說的那樣。」
  百里孤獨怒聲道:「你既然不相信,何必問我……」敖楚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道:「司馬紫青曾給我一封信札,說明祖傳的一塊地有人強迫收買,當時他也許不知道還是你幕後主使,所以沒指出你百里孤獨,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你逼他就範,他不肯,所以你乾脆將他殺了,那塊地不費吹灰之力就到了你的手裡,百里孤獨,你的手段好狠毒」百里孤獨哼聲道:「白底黑字,他愛怎麼寫就怎麼寫,誰也管不了它,反正現在死無對證,你信也罷,不信也罷!」
  敖楚戈不屑地道:「你強取豪奪,儼然地方一霸,你這種強盜行徑,人人得而誅之,百里朋友,你勢必要還以公道!」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敖朋友,不是我洩你的氣,憑你一個人,你無論如何也討不回去了,為了免於往後的困擾,嘿嘿,今天你恐怕很難走出恰紅院一步。」
  小毛叱道:「他媽的,這裡也不是龍潭虎穴,你想用人困死我們,呸,我小毛第一個不信這門子邪!」
  百里孤獨大聲道:「小毛,你那點道行老夫已經領教過了,老實說稀鬆平常得很,如果你自不量力,妄想出頭,嘿嘿,我百里孤獨找你首先開刀。」
  小毛衝了過去,道:「我就再鬥鬥你。」
  敖楚戈一攔小毛,道:「不要衝動,小毛,待會兒還有一場硬拚。」
  百里孤獨得意地道:「還是敖朋友像個人物,在場面上始終能顧大體。」
  敖楚戈緩緩地道:「百里孤獨,司馬紫青一門血案,是非曲直已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在下要向閣下討回這個公道。」
  百里孤獨搖搖頭道:「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根本輪不到我出手,我那幫子朋友就能將你毀了。」
  他沉聲道:「出來吧,見見這位『一笑見煞』……」話語一落,四個青袍漢於,自庭外緩緩走了進來,這四個青袍漢子,面上俱是一片冷漠,站在那裡有若泥塑一樣,他們皆身配長劍,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進來之後,同聲向百里孤獨深施一禮,齊聲道:「百里莊主——」百里孤獨哦了一聲道:「敖朋友,我給你引見這幾位朋友。」
  敖楚戈搖搖頭道:「我和他們稱不上朋友。」
  這話一落,那四個青袍漢子神色俱是一變,他們一個個傲視一方,受人尊敬慣了,什麼時候讓人這樣冷淡過,百里孤獨有意不讓他們發作出來,嘿嘿地道:「大伙原本就不相識,當然不能稱朋友,不過那沒有關係,我只要給各位引見引見,大伙便是朋友了。」他嘿嘿地一指身旁的那個漢子道:「這位是——」那個青袍漢子冷冷地道:「在下帖木汗。」
  另一個立刻叫道:「我是帖木哥——」
  「帖木海——」
  「帖木兒——」
  敖楚戈略略一怔,想不到四個青袍怪異漢子,競遠來自邊疆塞外——蒙古,他對塞外武學並不陌生,曾經和大漠金城立折劍論交,曉得他們的武術比較偏激和走異路,不覺對這四個人多留上意,他淡淡地道:「在下敖楚戈……」帖木汗操著不太純熟的漢語,道:「聽說你是中原道上第一高手,我們兄弟這次遠來中原,就是要會會江湖上的真正高手,你是我們要找的第一個人!」
  敖楚戈冷冷地道:「這是百里孤獨告訴你的?」帖木汗點頭道:「不錯,他說只要擊敗你,中原道上將無一敵手。」
  敖楚戈大笑道:「他曾否告訴你連他也不是你們的對手?」帖木汗一呆道:「這倒沒有。」
  百里孤獨呵呵地道:「敖朋友,你這一針見血的挑拔方法可真厲害!」
  敖楚戈冷笑道:「你利用他們求勝的心理,拼除你的敵人,這種手段已不新鮮,他們四個邊塞高手的斤兩,你我肚裡都明白得很,如果我料得不錯,你是想利用他們來耗損我的真力,然後再藏有更高的人物,來搏殺我!」
  百里孤獨悚然一懼,道:「好厲害的敖楚戈,你果然是我平生僅見的高手之一,不僅能將眼前的形勢立刻判別優劣,對事情的料想猶高一籌,嘿嘿,不過那沒有用,事實永遠是事實,你今天是插了翅膀也難飛,我已為你準備好一口上好的棺木了。」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百里孤獨,我也可能告訴你,敖某人的一口冷劍已為你的心臟下定了注點!」
  百里孤獨一施眼色,道:「四位還不動手?」帖木奇猶疑地道:「他真是中原第一高手?」百里孤獨點頭道:「錯不了,你們只要撂倒他,中原道上不怕不揚名立萬。」
  四個人聞言臉上俱現出一層興奮鼓舞之色,他們訪佛尋到了一塊金礦似的,興奮地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
  帖木汗乾笑道:「敖朋友,我們塞外人最敬重的就是血性漢子,你是中原高手,一定是條好漢,現在我們四個人,如果一齊聯手和你撲打,你心裡一定不服氣,套句你們中原人的常有一句話『以多勝少』我們很想公平地一決高下,我們兄弟四人,隨你選哪—個!」
  這個人還很有江湖味道,不願倚多壓少,居然要一對一,百里孤獨聞言急了,急忙於笑道:「帖木兄弟,你們不是一貫都是四人同上麼?我聽說你們在塞外,雖干軍萬馬也是四個人,縱是只有一個人,你們也是四個人,今天,你們竟然要掛單了……」帖木汗大聲道:「英雄遇英雄,我們不願讓你們關內人笑話。」
  百里孤獨大笑道:「那可稱了敖朋友的心了,哈哈——」敖楚戈豈是癡人,哪有不懂百里孤獨話中之意的道,他不想將時間拖得太長,拱手道:「四位也不必客氣,還是照你們的規矩,真正的高手不在乎人手的多少!」
  百里孤獨奸笑道:「聽到沒有,四位帖木兄弟,人家『一笑見煞』可不在乎你們人多,四位如果能沾著他一點邊,嘿嘿,在江湖上將可大大地露露臉。」
  帖木汗等雖然漢語不太靈光,但也聽出百里孤獨話中之意,顯然對方沒將他們放在心上、他們臉上那股興奮之色瞬快地化成一股氣憤之色,帖木汗大叫一聲道:「那我們就來領教領教。」
  四個人一字排開,各守一個方角,敖楚戈目光僅略略上瞄他們所站的方位,便知道他們是按著四星圖的方位擺的方位,他心中一凜,頓時知道這四位塞外高手並不如想像中容易對付,他緩緩地移身站到北斗星的首星上,很和緩地道:「諸位是用兵刃還是徒手相搏?」帖木汗輕輕地一歎道:「敖朋友,在氣勢和方位上,我們已輸了一籌,你身踏選位;足分水木,是個好角度,現在我才相信你是位真正的高手,這一戰不論是輸是贏、我們都佩服你。」
  百里孤獨哼聲道:「這又不是攀親戚,何須套近乎。」
  帖木汗冷冷地道:「英雄論英雄,氣節千秋,敖朋友,咱們便先以拳術領教領教。」
  敖楚戈抱拳道:「好。」
  帖木汗是四兄弟之首、他和其餘三兄弟一拱手,四個人繞著敖楚戈旋轉起來,這四個人身法愈繞愈快,最後競難以看清楚到底是誰,但他們卻始終沒有出手,敖楚戈靜靜地屹立地上,雙目低垂,直視不見,誰又知道他此刻正攻天地視聽的絕技,凝神地注意著他們的身法——只聽帖木汗大叫道:「出拳!」
  這四兄弟心意俱已相通,號令一出,四個人架勢—分,右拳同時搗出,這四拳彙集著四個人的功力,拳風威烈,凝聚於一點,無異是四拳化一拳,敖楚戈身受四大高手的圍擊,換了任何人都難以承受那一擊,而他卻朗氣開聲,身子一沉,揮手握住了帖木奇的右掌,順勢一個大旋轉,帖木奇便像風車一樣,反向帖木汗、帖木海和帖木兒的拳頭上撞去。
  貼木汗大叫道:「退一——」
  他懂得這一招的厲害,如果自己兄弟不立時撤手疾退,立會將帖木奇擊斃三拳之下,話聲一出,三個人身形疾移,硬將那搗出的拳頭抽了回去。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帖木兄,承讓了。」
  他輕輕鬆鬆撞上了帖木奇的手,帖木奇踉蹌地穩住了身子,登時滿面蒼白,羞愧地大叫一聲道:「換兵刃——」帖木汗一擺手,道:「不准……」帖木奇一揚,道:「兄長,難道咱們一招即敗……」帖木汗哈哈大笑道:「敖朋友的功夫太高了,能在我兄弟一招之下用這方法破了我們的四星陣,顯然功夫高出我們甚多,如果我們再自不量力,只伯自取其辱……」敖楚戈肅然起敬地道:「四位果然是磊落見性的漢子,勝不驕,敗不妥,僅這份氣度,已是名家風範。將來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帖木汗抱拳道:「有朝一日我兄弟會再來中原,容日後領教。」
  他們四兄弟自知已露敗相,不宜久留,剛欲轉身,百里孤獨在一聲長笑中,攔住了去路,道:「四位慢走!」
  帖木汗一怔道:「百里兄,這是什麼意思?」百里孤獨笑道:「四位原是來助拳的,現在雙方勝敗未分,抽腿就走,在江湖上只怕是沒有這種規矩!」
  帖木汗一怔道:「百里兄的意思?」
  百里孤獨森冷地道:「用你們的劍將姓敖的殺了。」
  帖木汗怒聲道:「我兄弟來中原是觀摩武學,不是來殺人的,百里兄強人所難就有點不夠意思了。」
  百里孤獨冷冷地道:「四位最好聽我的,否則後悔不及!」
  帖木兒大聲道:「怎麼,百里朋友難道要留下我們……」百里孤獨一點頭道:「不錯,四位何不試試自己的氣血有何不同,也許當你們知道自己已命在旦夕,就不會急著走了。」
  帖木兄弟聞言不禁一震,暗自一運氣,全都神色一變,他們四個人同時一回身,朝百里孤獨逼去。
  帖木汗居首,他沉聲道:「你用什麼手段對付我兄弟?」百里孤獨毫無所懼地道:「諸位不要伯,我不過給各位餵了點『斷腸沙』,這玩意兒在四個時辰後才會發作,諸位只要用你們的刀劍劈了姓敖的,嘿嘿,我立刻奉上解藥!」
  帖木汗憤怒地道:「你好卑鄙——」」
  百里孤獨冷冷地道:「欲達目的不擇手段,是我奉行不渝的信條,四位是邊上的人物,那一套英雄論英雄的論調對我來說,並不時興,現在你們要想保命立刻殺掉姓敖的,否則四個時辰之後,你們便會化血而死!」
  貼木兒恨聲道:「老賊,我先殺了你。」
  百里孤獨一搖手道:「於萬別動手,一動手,你們四個的命就全完了,走不出百里路,你們便會化血而死!」
  帖木奇大聲道:「大哥,咱們為了活命,只有認了。」
  帖木汗搖頭道:「不,我們都是草原兒女的漢子,豈可為了活命做出背信喪義之事,我們已輸在敖朋友的手裡,決不可再和他交手,除非我們是以武會友,否則寧死不屈!」
  帖木奇慘聲道:「大哥,那我們只有等死。」
  帖木兒堅定地道:「死就死,死也要死得像個英雄漢子。」
  帖木汗拍拍他的肩道:「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果然沒辱沒了我們帖木家的名聲,要記住,帖木兩字是響噹噹,不容辱更不容侮……」百里孤獨嘿嘿地道:「生命多美好,各位還是想想,在塞外有你們的親朋好友,來到中原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只怕連他們都不會原諒你們。」
  帖木汗哼聲道:「如果我們聽你的,他們才真正不會原諒我們呢。」
  帖木海大聲道:「我不甘心這樣死一——」百里孤獨一笑道:「對呀,這樣死了不值得,帖木海,如果你想活下去。聽老夫的,我負責你下半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帖木海—瞪眼,道:「我不甘心受你利用,百里孤獨,在我死前。我一定先招上你,沒有了你;我們兄弟不會栽得這麼慘!」
  百里孤獨嘿嘿地一聲道:「不識相的東西,你會死得最慘。」
  帖木汗沉聲道:「百里朋友,你用這種方法慘害我兄弟,我並不怪你,只怪我們有眼無珠,交錯了朋友,現在我告訴你。你要我們對付敖朋友,我們不會那麼做,我們寧願死在你的『斷腸沙』下,也不會對不起朋友!」
  他說得義正辭嚴,大義凜然之色,落進任何人的耳中都不禁肅然起敬,他說完話,又道:「兄弟,咱們寧願死在路上,也不死在這裡。」
  說著當先往外衝去、其餘人緊隨他的身後,全是—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漠然而無懼……。
  敖楚戈緩緩地道:「諸位,請留步。」
  帖木汗回身道:「敖朋友,尚有何指教!」
  敖楚戈笑道:「諸位的高風亮節的確令人敬佩,不過這樣死在奸人之手。的確有點不值得,在下倒有個建議,不知諸位是否願意接納。」
  帖木汗凝重地道:「敖朋友是條漢子,你只要一句話,我們全聽你的。」
  敖楚戈道:「我們中原人有句話『以其之道還治其身』,百里孤獨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對付你們、你又何必跟這種人講道義?」帖木汗點頭道:「不錯,可是我們身中其毒,不這樣……」敖楚戈淡淡一『笑道:「諸位只要封任大門口,不讓任何人進來,在下負責逼百里孤獨交出解藥!」
  帖木奇拍掌道:「高招,我們怎麼沒想到這一手?」百里孤獨聞言一變,道:「好,敖楚戈,你太聰明了。」
  他正要晃身搶出門去,敖楚戈已移身攔住了他,帖木汗一施眼色,這兩個邊塞豪傑已回身抽出了隨身配卦的刀劍,把守著大門口。
  百里孤獨憤憤地道:「敖朋友,這一手並不能解救他們的生命,那四個東西已身懷奇毒,不能久戰,我只要—聲令下,守在外面的人手便會硬衝進來……」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機會不多!」
  緩緩地抽出了無雙劍,那柄名傳天下的劍刃在燈影下幻起最串人旋蕩的冷影,百里孤獨長嘯道:「我便鬥鬥你……」這聲長嘯剎時傳出屋外,立刻七八道人影往屋裡撲來,帖木汗揮動著長劍、守在房門口,叫道:「誰敢進來。」
  那群極欲進來的高手一看守門的是帖木兄弟,俱楞了一楞,他們身形不覺一緩,其中一個高呼道:「莊主,這是怎麼一回事?」帖木兒距那漢子最近,忽然一劍劈去,道:「媽狗子,先殺你。」
  那漢於何曾料到帖木兒有此一招,猝不及防下,那一劍正好將他的腦袋劈開了,哎呀一聲大叫,人已仰天摔倒,其餘人喝叱連連,揮劍衝來。
  百里孤獨伸手自腰裡抽出一條長鞭道:「敖朋友,咱們談談條件。」
  敖楚戈滿面殺機地道:「你有何條件可談……」百里孤獨嘿嘿地道:「我願拿出解藥!」
  談淡散散地搖搖頭,那如夢的目光彷彿又看見司馬紫青一門慘死的情景,一層令人駭懼的殺氣利時燃起眉梢,他森冷地道:「我還是要你的命!」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那又何必?敖楚戈,你應該很明白目前的館勢,你未必能殺了我,我也不一定能佔便宜,如果真動上手,嘿嘿,勝負各佔一半,況且,我還有那麼多人手。」
  敖楚戈冷笑道:「你準備死吧,我不會給你活的機會。」
  百里孤獨哼聲道:「說得倒好聽,彷彿你吃定了我。」
  話語問,手中的長鞭梢子有若一道影子般地揮灑出來,這條長鞭看起來與普通渾圓滾滾的鞭於一般無二,但運展起來,鞭梢子卻射出七八條銳利的鉤影,揮灑起來響起一中中的尖嘯,那鋒銳的小鉤散發著青青之色,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上面塗有劇毒。
  敖楚戈晃身道:「好鞭法。」
  他手中無雙劍那麼輕鬆灑脫地一展,立時顫閃出片片森冷的寒光,迎著對方揮來的長鞭,直往對方的鞭梢子上削去。
  百里孤獨哼聲道:「好聰明的人。」
  他曉得對方手中是柄削鐵如泥的利器,一抽長鞭,幻化無形的疊出一道道如浪的鞭影,瞬快無比地纏向敖楚戈的腰上。
  敖楚戈大喝道:「百里孤獨,看劍。」
  他那快速的身影當有若幽靈一閃地眨眼而去,那森冷寒煞的長劍穿過對方的鞭幕,直射對方的臂間。
  百里孤獨移身快退,叫道:「你……」
  鋒利的長劍已穿進了他的右臂,他痛得大叫一聲,長鞭已脫手而出,身形一個踉蹌地差點仆倒,蒼白地望著敖楚戈。
  敖楚戈殺意濃烈地道:「先拿出解藥!」
  百里孤獨顫聲道:「在我懷裡……」
  小毛躍身道:「我來拿。」
  百里孤獨一退,道:「不要你拿,白龍雕,你來。」
  白龍雕猶疑地上前,伸進他懷裡摸索,百里孤獨忽然飛起一拳搗在他的胸口上,白龍雕呀地一聲道:「莊主!」
  一道鮮血沿著他的嘴角流下來,他一雙眼睛瞪得有若突出來的珠子,茫亂而不明白地存著許多疑問而死。
  百里孤獨一腳踢開他,道:「他最該死,什麼事都壞在他手裡。」
  田二嫂顫聲道:「莊主,你……」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你別怕、我不殺你。」
  說著伸手掏出一個磁瓶擲給了敖楚戈道:「敖朋友,這是『斷腸沙』的解藥,你可以拿去,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問明白,你是要我的命還是……」敖楚戈冷冷地道:「立刻叫你的人撤退,不准在這裡。」
  百里孤獨長歎一聲道:「好。」
  他似是已知自己求生無望,適才那種狂妄囂張之色。在此時競煙消雲散,黯然地揮一揮手,道:「你們統統離開這裡。」
  那七八個武林高手尚不知屋裡的情形,一聽百里孤獨的吩咐,剎時全都退了出去。
  帖木海焦急地道:「敖朋友,解藥……」敖楚戈很慎重地將「斷腸沙」解藥交給了帖木汗,帖木汗雙目中投射出感激之色,道:「敖朋友,大恩不言謝,我弟兄立刻回塞外,如果異日再來中原,定當登門拜謝。」
  略一拱手,這四條血性漢子轉身而去。
  敖楚戈輕歎一聲道:「百里朋友,這裡已沒有外人了,有件事我很不明白,你剛才暗殺白龍雕,起因決不是那麼單純。」
  百里孤獨顫聲道:「敖朋友,你是條漢子,我很佩服你,有許多事不是你能知道的,不錯,我殺白龍雕的確另有原因!」
  田二嫂叫道:「我知道,因為白龍雕是百里莊主夫人的面首……」百里孤獨恨聲道:「多嘴一—」猛一抬手,一道寒光射去,田二嫂呀地一聲,那喉結上已穿進一枝銀色小箭,小毛憤憤地道:「百里孤獨,你居然又殺了她……」百里孤獨痛苦地道:「我不殺她行麼?她是我老婆的眼樁子,我的一舉一動,她都會去報告的,唉,敖朋友,你是個男人,當知道男人最忌諱的是什麼?而我,不幸的是……」小毛呵呵地道:「你戴綠帽子。」
  百里孤獨瞪了他一眼,悲倫地道:「單單戴綠帽子尚能含辱忍恥,不幸我不僅要忍受頭纏綠巾的痛苦,還要替她物色那些年輕力壯之土.不惜去硬逼強迫對方就範,咱們都是大丈夫,想想看,我這種日子是怎麼個過法。」
  小毛黯然地一歎道:「在人生的旅程,你的確很不幸。」
  敖楚戈頗不是味道地道:「百里朋友,清官難斷家務事、賢伉儷的糾紛在下很難予以置評,不過我很奇怪,古人有人畏妻如虎,遂有母老虎之稱,我尚未娶室不知何以會產生那種畏懼。但我國固有倫常,女人賢德,要相夫教子,而尊夫人卻不守婦德,視肉慾如玩物,你有何必忍!」
  百里孤獨顏聲道:「你應該知道她是誰。」
  小毛脫口道:「黑衣夫人……」
  百里孤獨目中競隱隱浮現出一絲淚影,道:「不錯、她就是武林中傳聞的黑衣夫人,每當你看見她—身黑衣,朦朧地透出那一身勻稱的身材,誰又想到她是個蕩婦淫娃,將男人玩於股掌,視慾海如飲食……」敖楚戈很同情地道:「百里朋友,咱們不談這個,這會引起你的不愉快!」
  百里孤獨顫聲道:「我要說,我已壓制的太久了,況且這件事和司馬紫青的死也有很大的關係,否則我也不會將家醜宣揚開來。」
  —怔,敖楚戈道:「什麼?和司馬紫青滿門有關?」百里孤獨點頭道:「不可否認的司馬紫育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我老婆無意中看到他,連夜逼著我去請司馬紫育來敘敘,司馬紫青是一介書生,人又傲骨天生,一聽這種事當場將我罵出來,我老婆除了罵我無能外,連夜派人將司馬紫青擄來,她要求那種事,司馬紫青抵死不從,是故,我老婆逼著他賣地,他更不答應,我老婆心狠手辣,先殺了司馬紫青的妻子,再殺他的兒子,於是滿門血案。」
  敖楚戈哪裡想到司馬紫青一門血案中,尚有這種隱情,他憤憤的道:「天下竟有這種不要臉地女人。」
  百里孤獨蒼白地道:「她是慾海奇葩,千古難見!」
  敖楚戈雙目一煞道:「百里朋友,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事百里孤獨冷澀地道:「敖朋友,不瞞你說,我感情被壓制得幾乎要崩潰了,我恨她並不亞於任何人,可是我沒有辦法,她不僅在色慾方面有獨特的能力,那一身武功,更是厲害得怕人,今天,我和你動手時,我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
  敖楚戈一怔道:「什麼機會?」
  百里孤獨堅定地道:「殺她的機會,唯有你,尚能有和她有一搏的機會。」
  敖楚戈森冷地道:「蕩婦淫娃,傷風敗倫,這種人天地難容,不過百里朋友,我殺她決不是為了替你解綠巾之恨,我殺她是為司馬紫青尋求一個公道,還有一點我必須先聲明,如果黑衣夫了真如你說的那樣,那她是死有餘辜,但若你是危言聳聽,妄想卸責。哼,百里孤獨,你會死得更慘——」百里孤獨大笑道;「敖朋友,長時間的精神折磨,我已是沒有自尊、沒有雄心的枯木之人,生不如死,何須再來玩這種花招……」敖楚戈冷冷地道:「她在哪裡?」百里孤獨道:「在莊子裡,此刻也許正在艷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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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發表於 2010-6-26 15:04:53 |只看該作者
第32章

  她那烏溜溜的髮絲斜露面上,眼珠子半睜半閉地望著床下那個身體健碩的漢子,道:「儂真差勁!」
  那漢子畏懼地道:「夫人,我……」
  那夫人哼聲道:「你不讓老娘滿意,老娘也不會讓你痛快!」
  她睡在床上,在床頭櫃口隨手抓起一條長鞭,揮鞭抽在那漢子身上,饒是那漢子身體健碩,也不禁被抽得一個踉蹌,頓時一條鮮紅的血影從那赤露著上體的漢於身上顯露出來,他哇地一聲大叫,痛得繞著屋子直跑。
  她哈哈大笑道:「你跑,你跑!」
  砰砰砰。
  那快慢有度的敲門聲,使她的眉頭緊緊地皺了皺,揮揮手,那漢子如獲大赦似的,喘息著拿起衣服,如喪家之犬,拔起腿疾快地從另一個門溜了。
  她慢條斯理地穿起一襲黑紗,道:「誰?」傳來一個恭謹的話聲道:「夫人,是我。」
  她眉頭略略一挑,道:「什麼事?老娘正做樂呢!」
  屋外的連聲道:「是,是。」
  那夫人冷冷地道:「許久沒有新鮮貨了,你這個當丈夫的怎麼……」那門緩緩啟開,百里孤獨畏懼地走進來,道:「夫人,莊子裡有那麼多人,難道還不能滿足你?」那夫人呸了一聲,不屑地道:「這些俗不可耐的人,我看了就有氣,既無情調,又無實力,這種人太單調了,還是另找幾個像樣的人來吃。」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問道:「那姓敖的解決了?」百里孤獨嘿嘿地道:「夫人,人雖然沒解決,但是跟解決了差不多,這小子長得—表人才,武功不錯,我略略施了小計,他居然願意跟我們合作.嘿嘿,夫人,這個人可不賴……」黑衣夫人眸中精光一亮,道:「他願意屈居你我之下?」百里孤獨—拍胸脯道:「他雖然固執,但經不起我三寸不爛舌頭,幾句話,他便答應和我合作,不瞞夫人,這小子只知要錢,有銀子呀,啥事都好辦,唉,真想不到『一笑見煞』會是這種人!」那夫人冷笑道:「不要中了這小子的計——」百里孤獨嘿嘿地道:「夫人,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豈是省油的燈、要想膘過我可不容易,他現在就在客房!」
  那夫人哦了—聲道:「傳他進來。」
  百里孤獨故意—怔,道:「進這裡?」
  那夫人昭了一聲道:「對付這種人,除了銀兩之外,還要許以美色,他才會做裙下那不二之臣,老伴,別吃醋,這是手段!」百里孤獨故意生氣地道:「不行,這樣你豈不是又給我戴上—頂綠帽子?」黑衣夫人哈哈大笑道:「那有什麼關係,你生來就是戴綠帽子的貨,再說,我這是采陽補陰,永遠青春,難道說,你不願你老婆漂漂亮亮?」百里孤獨顫聲道:「可是,我……」他曉得她能言善道,總有一大套理由,況且她視肉慾如兒戲,視廉恥如無物,他唯有唯唯諾諾,雖然表面上他顯得既懼又畏,心底裡卻恨不得她立刻死。
  黑衣夫人揮手道:「去,去請他進來。」
  百里孤獨苦笑道:「這,這……」
  黑衣夫人揮手道:「去,什麼這個那個……」她似是伸手打人已經習慣了,揮手給百里孤獨兩個巴掌,百里孤獨目中閃過一絲怨毫之色,道:「你……」他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長長歎了一聲,轉身出了屋子,黑衣夫人不屑地掠了一掠頭髮,道:「沒有用的東西。」
  她很快地將那凌亂的床鋪整理得乾乾淨淨,稍稍地抹了抹煙脂,靜靜地躺在床上。
  敲門聲一響,百里孤獨帶著敖楚戈行了進來,敖楚戈目光略略一瞄屋裡的陳設,不禁眉頭一皺,百里孤獨嘿嘿—笑道:「夫人,這位便是敖朋友!」
  黑衣夫人那如夢似幻的眸光在敖楚戈身上略略那麼—瞄,一層淡淡的紅暈掠在面頰上,彷彿她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似的,那樣嬌艷和羞澀,起身略略點點頭,道:「敖相公好。」
  敖楚戈對這女人可說久仰已久,冷淡地昭了一聲,朝這個女人一打量,只見她長的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含有幾分撩人性懷的輕佻,挺直的鼻子,配上那薄而彎的小嘴,真是在美艷中又有幾許媚勁,他略略拱手,道:「你好。」
  黑衣夫人道:「敖朋友,咱們這是不打不相識,今日駕臨本莊,可說是本莊無上榮幸,來,到這邊坐坐一——」她是天生尤物,膽大如牛,伸手拉住敖楚戈的手。將他帶到床沿上,敖楚戈一縮手,道:「夫人,在下有幾句話想和夫人說……」黑衣夫人哦了一聲道:「孤獨,你出去,這裡我和敖相公有話要談!」
  百里孤獨猶疑地道:「這……」
  他心裡雖然千百個不願意,還是默默地退出去。
  黑衣夫人格格笑道:「小敖,這兒已沒有別人,你要說什麼,儘管講,這裡像你自己的家一樣,我麼,哈哈,暫時權充一次你的女主人……」敖楚戈無動於哀地道:「可惜在下無福享受!」黑衣夫人用手一點老敖的鼻子,笑道:「小冤家,我是個熱情的人,喜歡一個人總要占為已有,你是個真正的漢子,不會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哈哈,我喜歡大膽有作為的人,不要那麼拘束,我們何不先享受片刻溫存,再談日後大計……」敖楚戈大笑道:「你不伯百里孤獨進來?」黑衣夫人不屑地道:「老娘愛跟誰睡就跟誰睡,他吃哪門子醋,小親親,不要理他,有老娘在,誰也不敢進來,百里孤獨是老娘的下飯菜,老娘愛踢過來就踢過來,愛踢過去就踢過去!」敖楚戈冷笑道:「你無恥——」黑衣夫人大笑道:「是呀,老娘是無恥,只要有男人玩,管它有恥無恥的,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隨他們!」
  這個女人當真是已不知羞恥為何物,置倫理如無物,她只憑個人喜好,任性的視情慾如同玩物,唉,天下若儘是這種女人,只怕倫理綱常全亂了,敖楚戈出口罵她,她不禁不生氣,反而有種舒暢的快意,這種快意以前她從沒有發現過,不覺希望敖楚戈能再罵她幾句。
  敖楚戈不屑地道:「不要臉的女人,你穿的衣衫——」黑衣夫人快意地道:「罵得好,小敖,這才像個男人!」
  敖楚戈一怔道:「你不生氣?」
  黑衣夫人笑道:「這有什麼好生氣的,自我懂事以來,沒有人敢當面罵我,唯有你,小敖,你是個男子漢,我喜歡你這樣的人,小敖,假如你喜歡,儘管罵,我決不怪你……」敖楚戈怔住了,他浪跡江湖,黑山白水,一十三省,足跡所到之處,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可就沒見過像黑衣夫人這樣既不知恥,又不要臉的女人,他恨聲道:「百里孤獨太無能了。」
  揮手捆了黑衣女人一掌,那一巴掌用了三成真力,只見黑衣夫人身子如棉絮一樣的被打得從床上滾下來,她那雪白的嬌頰上剎時五條紅紅的手印,她顫聲道:「小敖,再打,再打!」
  她不僅沒有生氣,總覺得這一打有種喜悅的舒暢,敖楚戈不屑地一聲冷笑,道:「夫人,咱們必須把話說明白了。」
  黑衣夫人淫笑道:「你說吧,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敖楚戈冷煞地道:「司馬紫青是否死在你手裡?」黑衣夫人全身有若出了一身冷汗,道:「不錯。」
  敖楚戈恨聲道:「你應當明白,他是我的弟兄,他只懂文不懂武,何事惹你殺毀他們全家,今天我願意來這裡,就是要把這件事做一了斷!」
  剎時,那舒暢的快意和情慾,被一盆冷水澆醒了,黑衣夫人霍地躍了起來,面上掛著一層寒霜,道:「是我那死鬼請你來的——」敖楚戈一搖頭,凝重地道:「司馬紫青一門血案要我來……」黑衣夫人冷冷地道:「敖楚戈,雖然你『一笑見煞』在江湖上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可是,在我黑衣夫人眼裡,你和那些男人一樣,都是見了女人乞憐的公狗,不要憑藉著你那一身不多見的武功,便將天下人不放在眼裡,老實說,你那點道行我已摸得一清二楚!」
  敖楚戈冷森地道:「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黑衣夫人,我為亡友報仇,公理都說得過去,像你這樣無恥的女人,天理都不會容你!」
  黑衣夫人嘿地一聲道:「你是找死。」
  她輕輕拍手掌,登時從四面八方擁進十幾個精壯健碩的漢子,這些人俱手持長刃,面含怒威,敖楚戈一怔,倒沒想到這女人在自己臥室尚埋伏這許多人手,他哈哈一笑道:「你不愧是個淫娃,居然備置了這麼多面首!」
  黑衣夫人大笑道,「敖楚戈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敖楚戈散淡地道;「什麼事?」
  黑衣夫人笑道:「你上了百里孤獨的當了。」
  敖楚戈冷笑道:「你錯了,應該說百里孤獨上了我的當,至少他帶我到這裡找到你,否則,我豈不是又要多化一番手腳嗎?」
  黑衣夫人面色一變,道:「百里孤獨——?」百里孤獨一躍而入,道:「夫人……」黑衣夫人冷冷地道:「你幹的好事,居然將他引進門來!」
  百里孤獨顫聲道:「若不如此,何以將他除去,敖楚戈一方之主,此人功高力厚,我決非是其敵手,唯有借重夫人之手!」
  敖楚戈大笑道:「百里孤獨,你好深沉的心機。」
  百里孤獨也笑道:「敖朋友,你太驢了,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會請你來將我老婆殺了,她固然不倫不類,可是我認了,我願意戴綠帽子,我願意看著她養漢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海洋深,這話一直迴盪在敖楚戈的耳中,的確,夫妻子之情高於—切,百里孤獨雖然有綠巾壓頂之辱。但他們畢竟夫妻一場,自己只因太相信他的話了,他利用那受盡屈辱的弱點,博取自己的同情,而將自已引進他的莊子裡,憑著他的力量,欲將自己置於死地,這後果自己早該事先料想到……」黑衣夫人目光溜轉地在那些高手身上—瞄,面頰上浮現出—絲得意而次愉的笑容,她興奮地道:「給我捉活的!」
  百里孤獨一怔道:「夫人,這為什麼?」黑衣夫人格格地淫笑道:「敖楚戈可不問於—般男人,他長得瀟灑飄逸,武功又高,哈哈,我一向對這樣的男人有興趣,千人之中難得遇上一個,老伴,這個人我是要定了,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否則,我一定不依你!」
  她真是不知羞恥,說出的話不但不乾淨,連這種事也在自己丈夫面前撤嬌賣弄風情,更絕的是她十分坦白,坦白得如話家常,出口問絲毫不覺難拗羞愧,百里孤獨似乎已司空見慣,並沒有不快的表示,他嘮嘮地道:「夫人只要喜歡,我唯有遵命行事!」
  黑衣夫人笑道:「敖朋友,念在大伙都是武林同派,咱們何不化干戈為玉帛,在這裡你不僅能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而且暖玉溫香,美人在臥,這意境何等淡雅,何等逍遙,為司馬紫青那點芝麻小事,破壞彼此間的情誼,太划不來。」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以為我會看上你?」黑衣夫人將自己羅衫輕輕一掀,那美好的玉體登時在敖楚戈的眼前呈露出來,她驕傲地笑道:「小敖,不要說大話,我是個女人中的女人,你會永遠忘不了……」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在一般人的眼裡,你的確能令他們癡狂迷戀,但對我,卻不值一文,因為我曉得,你雖長得美如天仙,潔白如玉,可是你卻骯髒得有若垃圾,卑鄙得像條毒蛇,和你在一起,不僅辱沒我的人格,而且更作賤了我自己的身子!」
  百里孤獨怒聲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敖楚戈哼聲道:「百里孤獨,她在你眼裡也許是尊邪惡之神,在我眼裡卻棄如糞土,我這樣跟她說話,是看她長得還像個人,否則,她根本沒資格站在這裡和我說話。」百里孤獨怒聲道:「你……」黑衣夫人聞言大笑道:「夫君哪,你何必跟他生氣,我倒覺得他說話蠻有意思,他將我罵成邪惡之神,哈哈,你看看,那不是說得正恰如其分麼?像這樣有學問的人,說出的話都與你們這些老粗大是不同,聽起來幽默風趣,唉,可惜我沒有這樣的老公,否則……」這娘們真是拿肉麻當有趣,當著懲多的人,連『夫君』這兩字都喊出口來,她自己不知道臉紅,別人卻覺得不好意思,百里孤獨聞言後,骨頭彷彿輕了四兩,全身飄飄然,但,她出口誇讚敖楚戈,那話裡顯得有幾分真情,又使他有種鎮江來客——醋勁十足的。
  他囁嚅地道:「老婆,那我……」
  黑衣夫人吃吃地道:「你呀,給老娘打洗腳水……」百里孤獨一呆道:「夫人,你給我留點面子。」
  黑衣夫人哼了一聲,冷煞地道:「你還要什麼面子,你老婆給人家騎,給別人壓,你放過屁沒有?我早已不把你當個人,因為你沒有一點男子漢氣概,連自己老婆都駕不馭了,還有臉在這裡硬充行號,羞,羞,羞,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
  這娘們撤起野來,當真是六親不認,潑辣凶狠,說出的話字字如刀,句句似刃,百里孤獨決沒想到自己老婆會這麼尖酸刻薄地給自己難看,你憤憤地漲紅了臉,道:「你,你……」他真想狠狠地給她一頓,可是,那種遭到生與俱來的畏懼之感,使他硬將那股子怒火壓制下去,說了半天,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那神情當真可憐得很……敖楚戈哈哈一笑道:「昔日古人言畏妻如虎,總覺得有點誇大其辭,如今一見,果真有人如此,唉,有妻如此不如無,百里孤獨,你活得好窩囊!」
  百里孤獨怒吼道:「你敢取笑我?」
  敖楚戈冷澀地道:「這並非取笑,而是感歎,閣下昂昂之軀,在江湖上是何等雄風,娶妻如此,連基本的人格都沒有,可歎復可憐,同道間都會為你扼腕,而你,卻尚不知羞……」黑衣夫人興奮地道:「這不能怪他,他是我拉把起家的!」
  敖楚戈一楞,道:「那更不知羞,原來是靠吃軟飯!」
  百里孤獨吼道:「住嘴!」
  他近乎哀求似地面向黑衣夫人,道:「夫人,若不殺了他,我難解心頭之恨。」
  黑衣夫人搖搖頭道:「現在我還不想讓他死,愈是嘴硬的男人愈有意思,你吩咐過,狗沒有不吃屎,他縱是百煉精鋼,我也能讓他化作繞指柔,我不信他看著我會不動心——」淡淡散散地一笑,敖楚戈道:「黑衣夫人,你莫要打錯了算盤,酒、色、財氣,我是樣樣都沾,可是沒一欄會輪到你。像你這種殘花敗柳,能值幾文,五錢銀子的婊子都比你乾淨!」
  黑衣夫人呆了一呆,道:「婊子,哈哈,小敖,你錯了,婊子是生張熟李,王二麻子,城開不夜,有錢就來,而我不同,我有個選擇,合意的,千方百計也要弄到手,不合意,跪著求我也不答應……」敖楚戈不屑地道:「婊子,半掩門子,也許比你髒,那是指她身子,可是她們的人格未必比你低下,也許出污泥而不染!」
  百里孤獨吼道:「氣死我了,居然將我老婆比成婊子一一」黑衣夫人哼地—聲道:「你生哪門子氣,婊子就婊子,老娘本來就喜歡這個調調兒,小敖你可敢試試我?」敖楚戈搖頭.道:「沒有興趣——」黑衣夫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我實在沒有興趣跟你磨菇了,老伴呀,這小於我是看上了,你快快給我拿下來,記住,要活的……」黑衣夫人瞄了四週一眼,道:「咱們莊子裡有的是好手,對付他—個人,也要我來出手,哼哼。往後遇上更扎手的貨色,豈不是……」百里孤獨面有難色地道:「這個人有點不同,況且我已受了傷!」
  黑衣夫人唉了—聲道:「你就是這麼沒出息,有時候給你機會獨當一面,你就是拿不起來,唉,我真懷疑,我的丈夫怎麼會是這種廢料……」她輕輕掠了—下髮絲,道:「小敖,說真的,我真不願意和你動手,那樣會破壞了你我之間的美好印象,不過,嘿嘿……」眼波略略一瞄,身側的兩個漢子,有若疾電般地朝敖楚戈撲去,這兩個漢子身手俱是不弱,身子一出,剎時之間。七八掌已拍向敖楚戈的身上,敖楚戈略略—晃,揮手迎去,硬將對方的掌勁化了開去。
  砰地一聲,身形同時一分,敖楚戈咦了一聲道:「二位可不是普通人物!」
  江湖上能和他硬碰硬的高手並不太多,而這兩個人,不僅能接下他的掌勁,甚而能將他逼得身形一震,他暗中大吃一驚,雙目如電地凝注在這兩個漢子身上,只見這兩個漢子都是方圓大耳鐵塔般的身子,左首那個略略有鬍鬚,雙眉粗濃,一副威猛的樣子,右首是個方臉隆鼻,眉心有痣的漢子。
  敖楚戈—怔道:「二位可是……」
  那兩個漢子似乎不願意讓對方摸清自己的底細.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飛躍的又撲射過來,只聽一人叫道:「朋友,動手。」
  這次他們全是用的以快制快的手法,那兩道身形直似飄拂在半空中的兩點影子,出手間全是狠招。
  可惜他們遇到的對手太強了,任憑他們千般攻擊,而敖楚戈卻始終能從容應付,他眉頭一皺,道:「黃連、黃記……」那兩個漢子身形一剎,滿面都是驚疑之色,這莊子裡知道他倆底細的人不多,而敖楚戈卻能在瞬息之間,從他們的身法上揭破他們的身份,兩人全身一震,驚詫地瞪著敖楚戈。黃連冷冷地道:「敖朋友,我們的身份被你抖露出來,你應當知道那後果很悲哀、為了要保密,唯有讓你死。」
  敖楚戈哈哈大笑道:「真想不到,失蹤江湖的鬼影子黃連、達摩手黃記。居然會隱藏在這個女人褲檔下討生活,嘿嘿,黃朋友,江湖上盛傳你們偷盜了『金玉杯』,使得令師黃山真人引疚自絕,愧負天下,哈哈,二位原來是躲在這裡!」
  黃記痛苦地道:「江湖誤傳,你也信以為真!」
  敖楚戈冷冷地道:「何止誤傳,事實俱在,只要看看你們現在的形像就知道,你倆被這女人迷住,若不是如此,以二位之能,何須藏在這裡!」
  黑衣夫人得意地道:「我只要略施美色,天下男人誰不聽我指揮,哈哈,敖楚戈,那個『金玉杯』在我這裡,你要,我送給你。」
  黃連一呆道:「你——」
  黑衣夫人冷冷地道:「你急什麼?『金玉杯』既然是獻給我的,我高興給誰就給誰,況且,我還有附帶條件!」
  敖楚戈哼聲道:「我不希罕那個杯子,不過黃山真人為他們而自盡,他倆理應將杯子交給『大聖寺』,再赴黃山真人墓前……」黃記顫聲道:「我恩師真死了?」敖楚戈冷笑道:「你何不去看看那座拱起的墓碑……」黃連慘聲道:「我倆當真是害慘恩師了!」
  黑農夫人雙目寒光一閃,道:「怎麼?二位是後悔了,想當年你們兄弟跟在老娘屁股後面窮迫不捨,發誓。跟我一輩子並自願偷盜『大聖寺』的『金玉杯』來獻給我,以示愛的真誠,怎麼?現在想抽腿子,成,二位請,我少了你們不會嫌少,多了你們也不會嫌多,你們愛走,立刻就走……」黃連顫聲道:「江湖上早已無我兄弟容身之處,你叫我們到哪裡去?」黑衣夫人冷冷地道:「你愛到哪裡就到哪裡?關我屁事!」黃記囁嚅地道:「你明明知道我們都離不開你!」黑衣夫人冷笑道:「那不結了,在我這裡有吃有喝,還有老娘陪你們睡,聽我的,在這裡呆著,不然,捲鋪蓋滾蛋——」黃連長歎一聲道:「悉聽夫人吩咐——」黑衣夫人哈哈一笑道:「這才像話,你們將姓敖的給我拿下來。」
  黃連和黃記兩個人真像條哈巴狗一樣,溫順得不帶一點土性,他倆霍地拔出腰中長劍,身形一分,雙雙朝敖楚戈撲去。
  敖楚戈冷笑道:「沒有人性的東西。」
  耀眼奪目的劍光化成一縷寒光,其快無比地穿射而去,黃連居然不用劍劈,也不用劍擋,一個身子猛朝無雙劍撞去。
  一道血影噴灑出來,只聽他大叫道:「呢——」敖楚戈一呆道:「你這是幹什麼?」黃連顫聲道:「我只想死!」
  黃記泣聲道:「大哥,你幹嘛這樣想不開,難道……」黃連身子緩緩倒下,顫抖地道:「黃記,恩師待我們猶如父子,我倆偏貪圖美色,為圖一時之快,做下不能見人的事,連恩師都死了,我倆還有何顏苟活人世,我真恨……」黃記瞪了黑衣夫人一眼,道:「都是她——」黃連黯然地搖頭,道:「黃記,不要怪她,只怪我兄弟經不起性慾的誘惑,她是個尤物,正如敖朋友所說,是尊邪惡之神,誰沾上她誰倒霉!」黃記顫抖地道:「我……」他突然將長劍倒轉了過來,對著自己的小腹刺進去,一股鮮血湧將出來,他慘然地笑一笑,道:「你我兄弟一向共進共退,活要活在一起,死更要死在一塊,你愧對恩師,我又何願獨生,大哥……」黃連苦澀地道:「黃泉下的恩師只怕也不會原諒我們的!」
  黃記慘笑道:「那總比咱們頂著一張人皮不干人事地苟延人世要強得多,大哥,我去了。」
  他將腹中的長劍—拔。—股鮮血衝出來,這個人倒是條血掙掙的漢子,強忍著那剜骨椎心的苦痛,伸手插進傷口,用兩根指頭,將—根腸子扯出來,他大叫一聲,人已痛死了過去。
  黃連顫道:「黃記……」
  勉強地爬過去,抱著黃記的身子垂目而死。
  黑衣夫人輕笑道:「看不出這兩兄弟死得還很壯烈!」百里孤獨怨毒地道:「若不是姓敖的,咱們不會損失他倆兄弟,歸根結底—句話,殺了敖楚戈,替莊子裡的兄弟復仇!」
  黑衣夫人幽幽地歎口氣,道;「敖楚戈,我實在不想殺你,因為我發覺橡你這樣的人才是我理想的情人,可惜,你不願接受我這—片柔情,否則,咱倆在這裡共效鴛鴦……」敖楚戈淡淡地道:「可惜我沒興趣,好意只有心領了。」
  黑衣夫人眸珠子一轉,道:「我有個怪僻,你也許不知道。」
  敖楚戈冷冷地道:「這又不是成兒女親家,你的怪僻不須要我知道。」
  黑衣夫人哈哈地道:「小時候,如果我喜歡—樣東西,千方百計,我都要想辦法弄到手,萬一得不到,嘿嘿,我也要把它砸碎,這個脾氣到現在也改不過來,小敖,我黑衣夫人既然得不到你,那只有一樁,將你毀了,讓別人也休想得到你。」
  敖楚戈不肖地道:「你告訴我這話的涵意是什麼?」黑衣夫人面—上冷道:「我會毀了你。」
  敖楚戈憤憤地道:「黑衣夫人,你聽清楚了,司馬紫青的—門血案全因你慾念作祟,而闖出這樣大的禍,我是司馬紫青的好友,有義務替他伸雪冤仇,你是禍首,今日我要你嘗嘗殺人的滋味倒底是不是好受!」
  黑衣夫人冷笑道:「司馬紫青的下場就是你的鏡子,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嘿嘿……」百里孤獨叫道:「我的祖奶奶,你還給他機會!」
  黑衣夫人莞爾—笑道:「我喜歡他!」
  這個淫娃當真是瞬息數變,忽冷忽熱,令人捉摸不定,她的喜、怒、哀、樂全憑個人喜惡,不管別人是否受得了。百里孤獨也不知自己做了什麼缺德事,竟會娶到這樣的老婆,任那頂綠帽子往他頭上戴……敖楚戈搖搖頭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是你該喜歡的人……」黑衣夫人怒道:「不識好歹的東西,老娘要殺了你。」
  她眸中泛射出一股冷厲的寒意,—揮手,身旁的那些漢子,忽然朝敖楚戈撲來,這幾個人全是用手不用拳。伸手欲將敖楚戈摔倒,敖楚戈—怔,沒料到這些竟會東洋人的摔交術。他晃身疾避,長劍一掠,逼退他們——
  他寒著臉,道:「你們是東洋矮寇!」
  那幾個人根本不答話,身手快速地從各個角度撲來,這此人的武功招式,與中原武林逕庭迥異,敖楚戈身形如風。飄閃在他們之間,他們居然沒有—個人沾著他的衣邊,敖楚戈冷笑道:「倭國之民居然敢來中原撒野!」他朗氣開聲,長嘯—聲,那冷艷的無雙劍已隨著他的身勢疾射而去,只見那寒冷的創光在空中—顫,數聲慘叫響起,已有兩個人死在血泊中,這兇猛的威勢,頓時將其餘的人震懾往了,百里孤獨一怔道:「喂,山本一夫……」黑衣夫人冷冷地道:「你召來的這幾個東洋兒子本來就不可靠,每天除了吃喝玩樂,就是跟老娘胡纏,像他們這種濃包溜了倒好,省得在這裡硬充字號!」
  百里孤獨顫聲道:「可是,姓敖的……」黑衣夫人冷笑道:「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長劍在半空一抖,敖楚戈道:「百里孤獨,我今天首先要殺你……」百里孤獨顫聲道:「夫人,你出手呀。」
  黑衣夫人哼聲道:「有我在,誰也別想動你一根汗毛!」百里孤獨畏懼地道:「是,是。」
  敖楚戈殺氣盈肩地道:「我倒要看看誰能救得了你。」
  那寒例的長劍在半空中斜斜一轉,朝著百里孤獨點去,百里孤獨嚇得一哆嗦,趕緊躲在黑衣夫人身後,黑衣夫人當真是女中梟雄,手腕那麼輕輕一轉,一縷指風透出,居然將敖楚戈手中的無雙劍彈歪了準頭,敖楚戈一怔,道:「看不出你有這麼高的功力……」百里孤獨大笑道:「我老婆的武功是天下第一!」
  黑衣夫人凝重地道:「敖楚戈,你上我莊子欺負人,我要你的命。」
  她很快速地一拔床頭的短劍,敖楚戈目光一亮,脫口道:「越女劍——」黑衣夫人嚥了一聲道:「你真有眼光,我這柄越女劍江湖上識得的人不多,而你能一眼看出來,果然不簡單,可惜,我無法饒恕你。」
  她雖然是個蕩婦淫娃,可是手底下還真有點功夫,短劍僅那麼一遞,已可窺見其功力,攻的正是敖楚戈的面門,劍至半途,猶地一挫,忽改小腹,變招之速,雖是女流,並不遜於一般劍道高手,集變化於一剎……
  敖楚戈點頭道:「怪不得你狂妄,很有值得狂的本事。」
  兩個都是劍道高手,遞招進式,全有分寸,黑衣夫人連番攻擊,對方始終守式嚴密,冷哼一聲,劍人合一,平空向敖楚戈射去。
  敖楚戈叫道:「好身手。」
  百里孤獨大叫道:「夫人,你真有功夫。」
  敖楚戈當真是不敢大意,一見對方向自己平空射來,大喝一聲,劍化一縷清光,直迎而上,雙方都是劍道高手,這一馭劍殺伐,只見兩道劍光穿息揮舞,那晃動的人影逐漸模糊而不可見。
  只聽一聲慘叫,一蓬血雨灑落下來,濺在百里孤獨臉上,他抹了抹臉上血漬,大叫道:「夫人,你怎麼啦。」
  劍光一凝,黑衣夫人的胸前已被刺了個血洞,她顫驚地倒在床邊上,一雙眸珠子透出一股冷懼的寒意。
  她喘聲道:「好劍法!」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也不錯,可惜你沒用上正途!」
  百里孤獨顫聲道:「你殺了她?」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不是希望她死麼?她會給你戴那麼多綠帽子。」
  百里孤獨茫然地道:「死了也好。」
  敖楚戈不屑地道,「百里孤獨,她死了,只怕你也活不成了。」
  百里孤獨大叫道:「這不關我的事,敖爺,殺害司馬紫青全是她幹的好事,為了色,她什麼絕子絕孫的事都幹。」
  「呃——」
  他話聲未完,一柄短劍已穿進他的背後,只見黑衣夫人擲劍之後,萎縮地倒在地上,顫著聲道:「我……死……也……要你……墊背一一」敖楚戈搖搖頭,低喟地發出一聲輕歎,緩緩收起了無雙劍,移動身子,啟門而去,兩個滿身罪孽的一對夫妻在呻吟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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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5:06:07 |只看該作者
第33章

  那裡看起來像片店子,有豆腐乾、花生米和陳年燒酒,可是說是店嗎,又不像在做生意,冷冷清清的店裡,客人沒幾個,夥計卻有七八個,這些夥計與普通的店小二又有幾分不—樣,全是濃眉豎眼,腰裡鼓鼓的剽悍漢子,更怪的是這些夥計並不招呼過往的客人,進店歇腳,有客人上門,反而擺出—副不喜歡的面孔,令客人果足不前,自動離開,或者客人看見這群夥計那副窮兇惡煞的形像,自動過門不入,另尋店家,那才怪了,這片店於不做生意,他們到底在於什麼?這問題愈來愈耐人尋味了……。
  此刻,敖楚戈僕僕風塵地朝這片店子筆直而來,他用大氈帽拍拍身上的灰塵,剛要進門,抬眼看見二個不十分友善的夥計當門而立 ,不覺微楞,他跨步進店,誰知那兩個夥計沒有絲毫挪挪身子讓他進入的意思。
  怔了怔,他笑道:「這裡是店吧。」
  一個夥計點點頭,道:「不錯,是店。」
  敖楚戈笑道:「既然是店,總該讓我進去呀。」
  那夥計搖搖頭,道:「客倌最好別進去,今兒個店裡頭的東西全賣光了,掌櫃的吩咐過,現在只剩下一點零星的豆腐乾,幾斤燒酒刀子,沒有辦法做生意,你最好到別家去!」
  敖楚戈呵呵一笑道:「有幾斤燒刀子已經不錯了,這段路可真長,累得我想找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嘿,老實說,看見你們這個店,彷彿回到自己的家一樣,先讓我進去歇歇腿……」哪知道敖楚戈說了這半天,那兩個夥計並沒有感動地連忙讓開,讓這位客人先進店歇歇腳,兩個人的臉反而拉得更長,好像晚娘見了前妻的孩子一樣,冷森得沒有一點親切之感,右側那個夥計冷冷地道:「客倌,店裡的東西可貴得很!」
  敖楚戈一楞,隨即呵呵地道:「那好辦,只要有價錢,我都付得起!」
  那兩個夥計見他說得這樣豪爽,似乎不便再說什麼?互相瞄了一眼,只有讓開,讓敖楚戈進去,敖楚戈一進去,立刻點了二斤燒刀子,一盤花生米,一盤鹵豆腐乾,他先斟滿了一小盅燒刀子,剛舉杯,道:「好酒。」
  站在一邊的夥計,嘿嘿地道:「客倌,請先付賬!」
  敖楚戈一楞,道:「東西還沒吃,那有先付帳的道理!」
  那夥計乾笑道:「這是小號的規矩,先付帳後享受,嘿嘿,小店地處僻遠,什麼樣的人都會碰上,有的客人吃完了抹抹嘴,仗著有幾分氣力,連打帶鬧地走了,小號吃過不少次這樣的虧,掌櫃的曾交待過,凡帶刀配劍的江湖朋友最好少接待,否則就先付帳——」敖楚戈莞爾地道:「有道理,多少——」夥計煞有介事地播弄著算盤珠子一道:「五兩……」敖楚戈一楞,道:「五兩,這是黑店——」夥計面上一冷,不高興地道:「客倌,小號並沒有拖著你進來,你愛吃不吃,現在你酒菜未動,嫌貴請走,小號決不攔住你!」敖楚戈將酒一口乾盡,道:「不貴,不貴。」
  伸手掏出五兩銀子擲給那個夥計,那夥計似有不信的掂了掂手中銀子,楞楞地望著敖楚戈,緩緩離開。
  那兩斤燒刀子去了一半,敖楚戈已顯得有點昏昏沉沉,搖搖晃晃,用筷子挾著花生米往嘴裡亂放,力不從心,十顆有九顆擱到嘴外面,那幾個夥計冷眼地瞅著他,肚子裡都在暗中冷笑,似乎都等著他醉倒……。
  站在遠處的一個店伙撞了撞身旁邊的另一個店伙,低聲問道:「陳仁,你藥下了多少?」陳仁小聲道:「差不多了,你瞧這小子已經搖搖晃晃了。」
  話聲方落,敖楚戈已一頭栽在桌子上,呼呼地睡將起來,陳仁非常得意地道:「哈山,怎麼樣?」哈山嘿嘿地道:「這小子真是命絕,叫他別上店,他偏要進來,咱們如果不是要接那一票『貨』,也不用費這麼大的事!」話聲方落,遠處已響起一連串轆轆車聲,店裡的夥計全有點緊張,兩三個人已站在店外,朝大路上望著,一輛黑蓬馬車朝這裡急駛而來,車上是個帽沿壓得極低的配劍漢子,他揮著鞭子筆直而來,停在小店門口。
  那漢子一躍而下,道:「誰負責接貨?」哈山急聲道:「請問你是……」那漢子冷傲地道:「李少秋……」哈山問道:「那李婆婆……」李少秋道:「我娘在車裡。」
  哈山回首道:「陳仁,快請毛六——」
  陳仁應了一聲,很快地轉身進去,不多時,一個滿面陰沉,額骨隆高的中年人,緩步行了出來,哈山恭聲道:「六爺——」毛六目光略略一瞄李少秋道:「李朋友,貨可到齊了?」李少秋略略哼了一聲道:「六爺何不自己去瞧瞧貨色?」毛六連聲乾笑道:「哪裡,李朋友可否請老太太入內奉茶,咱們點清貨後,立刻奉上銀票!」
  李少秋昭了一聲道:「好。」
  他啟開車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婆從車內緩緩走了下來,李少秋似是十分孝順,雙手攙扶著他母親,溫順地將他娘領進店裡,這老太婆看上去一眼慈祥之色,可是那眼角間卻有股子令人寒懼的無情之色。
  那老太婆目光一瞄店裡,忽然發覺敖楚戈醉伏在桌子上,不禁略略一怔,冷冷地道:「這是什麼人?」。
  哈山急聲道:「一個過路的客人,我們已下了蒙汗藥——」老太婆雙目寒光一露,道:「我無情婆不喜歡有外人看見我們交貨,毛六,道上的規矩你該懂,這樣容易壞事——」毛六嘿嘿地道:「這個你放心,這個人臨晚進店,我們怎麼好推出去?好在我特製的蒙汗藥已發生作用,最少六個時辰以後,他才會醒過來……」無情婆哼了一聲道:「我不放心——」李少秋握劍道:「娘,我去殺了他!」
  無情婆婆搖頭道:「用不著,出了漏子毛六負責就行了。」
  毛六乾笑道:「當然,當然。」
  毛六上前道:「老太太不喝兩盅燒刀子。」無情婆婆坐定後,道:「點貨!」
  無情婆婆二搖頭道:「我在談生意的時候是滴酒不沾的,『貨』全在車裡,他們的眼睛我貼油布,耳朵灌了洋臘,一共是六箱,請你的人抬進來!」
  毛六一點頭,道:「哈山,進貨!」
  哈山一哈腰,立刻和其餘的夥計走出店外,不多時六口黑箱子全抬了進來,無情婆婆冷冷地道:「拿銀票——」毛六嘿嘿地道:「不急,老太婆,主人有命,指定了要那位.方城主的女兒方小蘋,不知是否在裡面?」無情婆婆冷笑道:「只要有名有姓的,我無情婆婆沒有弄不到手的。」
  毛六肅然地道:「方城主一方之霸,其女方小蘋足不出戶,天天不離其母親身旁,不知老太太用何法能將此貨弄到手的……」無情婆婆嘿嘿地道:「只要一根冰糖葫蘆!」
  毛六一怔道:「可否說詳盡一點?」
  無情婆婆一擺手道:「這是買賣上的秘密,恕不告訴……」毛六倒很識相地道:「不談,不談。」
  李少秋一指第二口箱子,道:「那箱子裡就是方城主的那一票貨……」毛六一揮手,哈山和陳仁立刻啟開那口大箱子,只見—個眼睛被蒙住,雙耳封臘的少女,訪佛吃了定心九般地乖乖坐在箱子裡。
  毛六急忙道:「通通進庫!」
  李少秋身形微晃,道:「咱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誰也沒有看清楚他的長劍是什麼時候出手的,僅僅看見一溜寒光,很快地就攔住了哈山和陳仁,逼得他倆站在那裡,不敢有絲毫舉動。
  毛六嘿嘿地道:「這是什麼話?咱們合作多年,什麼時候有欠過你們母子一文銀子,無情婆婆,這樣做未免絕了點……」無情婆婆笑道:「道上的規矩,江湖上的行情。咱們誰也別忘了。」
  毛六一點頭,道,「行。」
  說著掏出一張銀票,是正記錢莊的保票,李少秋略略—瞄,神色立刻變了,道:「六爺,怎麼只有三千兩!」毛六故意一怔道:「沒錯呀,一個五百兩,六個三千兩!」
  李少秋不悅地道:「光是方城主那一票也不只三干兩,六爺,你怎麼愈長愈回頭,也愈來愈寒倫了,嘿嘿,其餘的咱們不談,單方小蘋就少給萬兩!」
  毛六乾笑道:「開玩笑,咱們是按以往規矩——」李少秋眉宇一縮道:「指定要人行情不同,我們母子冒了生命之險,專門張網摔人,六爺,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方城主那一票貨咱們不賣啦。」,毛六一呆道:「這……」無情婆婆站起來,道:「孩子,咱們起貨上路,有貨不怕沒人要,乾脆咱們將方城主的貨送回去,他至少也得給咱們十萬兩……」毛六唉了一聲道:「好,算你們娘倆狠,喏,這是萬兩銀票」李少秋從他手中一把奪過去,略略一瞄揣進懷裡,無情婆緩緩站起來,乾笑道:「咱們是銀貨兩干,六爺,老身告辭了。」
  毛六嘿嘿地道:「不送,不送。」
  他娘倆一離開小店,毛六立刻命哈山和陳仁將這六口箱子搬進了屋內,當他們快忙乎完的時候,他們全楞了,敖楚戈在什麼時候離開店中,居然沒有一個人看見……。
  哈山擺擺手道:「管他的,也許他醉歪歪地離開了!」
  陳仁緊張地道:「咱們趕快告訴六爺——」哈山哼聲道:「要告訴你去,我可不去找罵挨——」無情婆婆和李少秋出了店門,立刻跨進蓬車,李少秋揮灑著長鞭,趕著蓬車向原路駛去。
  無情婆婆忽然道:「孩子,停車。」
  李少秋詫異地道:「娘,什麼事?」
  無情婆婆道:「我覺得不點不對勁,這蓬車好像比平常重了點。」
  這老太婆心好細心,她不愧是老江湖了,一進車子,由那顛簸的車痕上,發覺卸貨後與先前的樣子有著顯著的不同,李少秋回身道:「娘,沒什麼。」
  無情婆婆哼聲道:「六口箱子卸下後,在黃土路面上應該只有三分厚的泥痕,現在,哼,卻有五分,僅比那票貨在車上輕了二分,顯然,咱們車上有點古怪!」
  李少秋哈腰在車底下溜了一眼,什麼也沒發現,他不解地一望無情婆婆,無情婆婆瞄了車頂一眼,道:「朋友真會選個地方睡覺!」
  車頂上,一個漢子睡意猶濃地在那裡呼呼大睡,彷彿根本不知道車子已停下來,無情婆婆的話聲沉重有力,可是那個人不理不應,猶自睡得方憩。
  李少秋驚聲道:「娘,他不是……」
  無情婆婆寒著臉,道:「那店子裡的醉貓!」
  長劍霍地拔了出來,李少秋沉冷地道:「娘,殺了他!」
  無情婆婆一揮手,道:「有膽子跟蹤咱們母子,決不是簡單人物,孩子,不要急,娘倒要先會會他,看看是道上的那一路朋友!」
  她沉聲地喝道,「朋友,不要再裝瘋賣傻,何不直接見見?」敖楚戈哈哈一笑道:「道上有個規矩,朋友伸伸手——就得分一口,二位販賣人口,大發利市,總不能獨吃獨喝,不照顧一下這窮朋友……」無情婆婆目中寒光陡盛,道:「朋友,如果只是為了伸伸手,百八十兩銀子,儘管開口,我無情婆婆決不會那麼小氣,如果,你另有所圖,嘿嘿,我們娘倆可不是省油的燈,大伙可要周旋周旋了。」
  敖楚戈哼聲道:「無情婆婆,你未免太不夠朋友了,日進斗金的人,居然像施捨別人樣的僅百八十兩,你自己留著吧,還沒看上那一點——」李少秋怒聲道:「朋友,對我娘不可無禮!」
  敖楚戈冷冷地道:「李少秋,少在我面前充字號,逞好漢,你們母子俱有一身的功夫,卻專幹這種喪盡天良,拐騙幼兒的下三濫勾當,我早已耳聞已久,今天總算讓我碰上了。」
  李少秋略驚道:「你是六扇門的鷹爪?」敖楚戈搖搖頭道:「他們請不起我,我也不會幹那件事。」
  無情婆婆長長吸了口氣,道:「俗,語說,長江之水淵遠流長,既然同是道上的朋友,咱們何不交個朋友,朋友,請先通個名,有什麼條件說出來,咱們可以慢慢商量。」
  敖楚戈冷笑道:「只怕我說出來,二位會嚇被服!」
  李少秋哈哈大笑道:「除非是『一笑見煞』敖楚戈,能讓我母子魂飛膽寒,放眼江湖,能入我李少秋眼裡的人並不多。」
  敖楚戈點頭道:「承蒙抬愛,在下正是敖楚戈——」李少秋聞言霍地倒退好幾步,神情一變,道:「你是敖楚戈?」無情婆婆神情一變,道:「錯不了,孩子,咱們退……」敖楚戈哈哈兩聲道:「二位只怕走不了啦。」
  無情婆婆一呆道:「你另有埋伏人手?」敖楚戈一搖頭道:「那用不著,僅憑我敖楚戈這三個字,你倆決定不了,李少秋,你們娘倆最好別出歪主意,我的無雙劍可不長眼睛!」
  無情婆婆聲音略顫,道:「敖朋友,你打算怎麼處理我母子?」敖楚戈冷冷地道:「交給方城主——」無情婆婆聽得心弦一顫,道:「交給方城主,敖朋友,你是要將我母子置於死地了?」敖楚戈冷笑道:「你們娘倆拐騙偷盜那些無辜的幼兒,賣給人家奠機基,豎煙囪,甚而做藥材,這些事無一不喪盡天良,惡事做絕,甚至賣給那些綁匪,勒索敲詐,手段無不毒極,若不是方城主通告武林友好,追查你們這幫子兇徒,嘿嘿,尚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害呢。」
  無情婆婆詫異地道:「方城主已知道是我們母子干的嗎?——」敖楚戈哼聲道:「要使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方城主失女心痛之極,早已盯住你們了,不過他已全權委託在下,在這裡請二位先幫個忙!」
  無情婆婆不屑地道:「請我們幫什麼忙?」敖楚戈道:「立刻回那店中將方小蘋弄出來。」
  李少秋怒聲道:「你做夢,盜亦有道,我們既然幹下這一票決無再回頭劫人之理,那是道上的大忌,敖楚戈,你若是個朋友,請放我們母子一馬,日後必有圖報……」敖楚戈輕歎道:「這是唯一的機會,想不到你們母子居然拒絕,李少秋,你們幹下的買賣,令人髮指,如何處決你們,方城主,定早有腹案,二位,請隨我去見方城主!」
  無情婆婆冷冷地道:「假如我們不去呢?」敖楚戈哼聲道:「除非二位自信能勝得我手中之劍!」
  李少秋狠聲道:「早已久仰你『一笑見煞』的武功如何如何了得,始終沒有機會,今日咱們既然碰上面,哼,那只有在手底下見見高低了。」
  敖楚戈嘴角微抿道:「李朋友可知一動手即分生死?」李少秋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的事!」
  無情婆婆神色一變,道:「敖朋友,請容老身說句話。」
  敖楚戈淡淡地道:「請說。」
  無情婆婆哀懇地道:「請敖朋友高抬貴手,放少秋一馬,我只有這一條命根子,李氏煙火需要他延續下去,有什麼事,我者婆子一個人頂!」
  敖楚戈喟了一聲道:「老太太,你的處境我很同情,不過,你們幹下這檔子事,已惹得天怒人怨,好在方城主是個很厚道的人,他不會做得過份絕,只要你們去會他一下,也許……」李少秋瞪著眼睛,道:「娘,別上他當,方城主見了我們母子,不立刻開刀才怪,咱們千萬別聽他的,也許殺了他還有活路。」
  搖搖頭,敖楚戈道:「你錯了,李少秋,如果你們還不知悔意,妄用武力解決,告訴你,那是自尋死路,現在我是念在令堂年歲已高,不宜過分憂悒,才給你一條活路,否則,只怕你早已躺下了。」
  無情婆婆點頭道:「謝謝敖爺這份仁義——」李少秋急聲道:「娘,你怎麼愈混愈回頭了,姓敖的幾句話,就將咱們母子給唬住了,娘,放膽一干,不然咱們去和買主談談,也許大伙聯合起來,力量並不比姓敖的差……」敖楚戈道:「李少秋,江湖道上的事,你比起令堂是差不了,眼下情勢你應該看得很清楚,我既然伸伸手,毛六那幾個人絕跑不了,諒你回去求他們,他們也不敢收容你。」
  李少秋哼聲道:「少拿話唬我,我們之間有我們的默契!」
  敖楚戈面上一冷道:「李朋友何不回去試試?」李少秋一扯無情婆婆的衣袖,道:「娘,咱們闖回去!」
  無情婆婆叱道:「孩子,別胡鬧,這不是任性的時候!」
  李少秋賭氣似的,道:「娘,咱們昔日在江湖上是何等威風、今天只不過和姓敖的會了面,咱們便乖乖地任他擺佈,娘,你受得了,孩兒受不了。」
  無情婆婆叱道:「胡來,娘有分寸,敖爺不是普通人物,他既然願意給咱們—條生路,咱們倆便應該知道好歹,況且,咱娘倆干的買賣,在江湖上絕對站不註腳,不論黑白兩道都不會收留咱倆,唯有和方城主會個面,也許能保住你!」
  敖楚戈肅然地道,「老太太不愧是老江湖,對事理看得分明,方城主是個很講理的人,二位只要肯回頭,為時尚不算晚!」
  李少秋唉地一聲道:「娘。你這是何苦?」無情婆婆面上一冷道:「全為了孩子,你娘,年歲大了,早晚都會死,你不同,李氏宗親全靠你,娘去求方城主,請他高抬貴手!」
  最後那幾句話有點嗚咽,她強自振作,繼續道:「敖爺,請領我們母子去會方城主——」敖楚戈道:「方城主已守候多時了。」
  但見一排騎影直弛而來,一共是六乘,當先的是個身著紫袍的中年文士,方臉大耳,濃眉大眼,—副威猛之態,朗聲一笑,方城主開口道:「敖爺,辛苦了。」
  敖楚戈拱手道:「方城主,無情婆婆和其子李少秋俱非頑具不化之人,他們願意接受制裁,尚請方城主手下容情!」方城主呵阿地道:「敖爺辛苦了,若非他們母子尚非真正大邪大惡,本城主也不會請敖爺出手了,敖爺,他娘倆不過是個工具,不足以懼,真正可怖者,是幕後那個主使者,敖爺,咱們是除惡務盡,那背後之人決不能讓他追逐法外!」敖楚戈點頭道:「我會見機行事。」
  方城主道:「我的人隨時聽候敖爺差遣,敖爺盡可放心去辦,咱們還是老辦法,隨時保持聯繫!」
  敖楚戈道:「我立刻去那店裡!」
  無情婆婆感激地道:「敖爺,大德不言謝,老婦人感謝不殺之恩。」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老太太,不要客氣,望你們母子能聽方城主的話。」
  說著,一掠身形,移出三丈,彷彿像道幽靈一樣,剎時而去,李少秋神色一變,頓時暗呼僥倖,真動起手來,正如其母所料,有死無生。
  方城主揮手道:「上路。」
  他們母子黯然地隨著他們踏上茫茫的前程。
  哈山環視店內一眼,正要和陳仁入內歇腳,忽見敖楚戈似個幽靈一樣的又伏臥在剛才的桌子上,不覺一怔,他揉了揉眼睛,暗付道:「真見他媽的大頭鬼,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是個老江湖,數十年寒暑的江湖歲月中,什麼怪事都碰過,但像今天這檔子邪門事,他還是頭一回遇上,心裡一寒,緩緩移近敖楚戈身邊,道:「喂,朋友……」這一出聲,立刻驚動了店中其餘的夥計,他們全攏了過來,十幾道目光全落在敖楚戈身上,陳仁驚詫地道:「這小子倒底是怎麼回事?」哈山嘿嘿地道:「咱們是瞎了眼,遇上高人啦。」
  陳仁揮手道:「關門。」
  真是老江湖,哈山一展唇舌,他立刻會過意來,別說,這個神出鬼沒的醉貓既然又回來了,那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聞進來,先斷了對方的退路再掂量掂量對方的斤兩。這是江湖朋友一貫的技倆。
  那店門一關,哈山伸手一推敖楚戈,道:「喂,朋友,別再裝瘋賣傻了,咱們是窗欞子上的一道白紙——一點就透,閣下能去而復還,手底下當然是有兩下子,所謂真人不露相——露相看太陽,你,別裝了。」
  伸出一雙手,五兩的銀錠子捏在掌心,敖楚戈道:「再給我二斤燒刀子,切一盤豆腐……」哈山冷笑道:「俗語說,水漲船高,那價錢不賣啦。」
  敖楚戈呢了一聲,緩緩抬起頭,道:「怎麼?這裡的蒙汗藥這麼貴!」
  哈山神色一變,道,「朋友,你是來挑窯子,還是……」敖楚戈淡淡地道:「買貨!」哈山;怔道:「嘿,朋友,你真會開玩笑,我們這片店子除了幾罈燒刀子,二鍋頭,別無長物,不知朋友是買哪門子貨,莫不是模錯了方向,走錯了門?」
  搖搖頭,敖楚戈道:「我買的是人頭票!」
  哈山霍地退了半步,冷聲道:「朋友,真人眼裡揉不進沙子,你這是存心找渣,我們可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不懂什麼人頭不人頭的!」
  敖楚戈冷冷地道:「哈山,我找對了人,摸對了門,無情婆婆那六口箱子,可是在這裡卸的樁?交的貨?閣下如果再打哈哈,就不夠交情了。」
  嘴唇一動,全是道上地點子,哈山冷地地道:「朋友是哪條線上的?」敖楚戈哈哈一笑道:「哈山,你該招子放亮點;先看看我的嘴!」
  哈山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左看右看,敖楚戈的嘴除了略顯得渾厚點,怎麼也看不出有什麼地方特別出奇,不覺楞楞地僵在那裡。
  敖楚戈嘿地一聲道:「嘴大吃四方,東南西北線上我大小通吃!」哈山和陳仁交換了一下眼色,道:「朋友,你有種,有膽量,可是你摸錯了地方,這裡不是憑兩片嘴片子嚇住人的,如果朋友缺少盤纏,我哈山還不會小氣的連三五兩銀子都照顧江湖同道,倘如朋友是存心找麻煩,嘿,你是瞎了眼,油蒙了心!」敖楚戈一擂桌子,道:「哈山,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裡跟我盤道口,告訴你,毛六見了我,都得先稱我一聲爺——」陳仁怒聲道:「你得叫我一聲爹——」啪地一聲,陳仁臉上已腫起五道血痕,誰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出手的,可是那確是道道地地的一巴掌,陳仁晃蕩著身子,差點沒一跋摔下去。
  敖楚戈冷冷地道:「這是告訴你,罵人的後果就是挨揍!」
  陳仁扯劍道:「你……」
  哈山一攔,道:「朋友,道個名,說個姓,咱們好套套近乎。」
  敖楚戈道:「你配麼?」
  哈山大笑道:「沒吃過豬糞,也聽過豬叫,你總要先擱下一句。」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現在是冷著臉說話,等我—笑,你準沒命!」
  尚沒有點透,哈山不信地道:「朋友,江湖上還沒有—笑殺人的高手!」敖楚戈不屑地道:「不是沒有,而是你沒碰上。」
  站在遠處的毛六,暗中已經揣摸眼前這個高深莫測的年輕人許久了,他知道哈山應付不了對方,乾笑道:「一笑見煞?」敖楚戈哼了一聲道:「毛六,你是臨上床才洗腳,我等你很久了。」
  毛六嘿嘿地道:「閣下姓敖?」
  敖楚戈點頭道:「不錯,敖楚戈,如假包換!」
  真是人的名,樹的影,那三個字一露,哈山全身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他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白面書生就是名滿江湖的大煞星「一笑見煞」,剛才那股子狠勁和傲氣此刻不覺全溜掉了,全身一哆嗦,站在那裡直淌汗。
  哈山顫聲道:「不知是敖爺,不知者不怪罪。」
  敖楚戈冷淡地道:「不怪你,咱們可以重新敘敘。」
  毛六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敖楚戈對面,道:「敖爺,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如有得罪之處,我毛六這裡謝過,敖爺,今日是路過,還是……」敖楚戈笑道:「順路做票買賣——」毛六淡淡地道:「不知敖爺是哪方的買賣,可要我毛六效勞……」敖楚戈點頭道:「正要麻煩!」
  毛六納悶地道:「敖爺在江湖上素來只要一句話,我毛六能幫上忙的地方實在不多,嘿嘿,承蒙瞧得起,在下……」敖楚戈拍拍他道:「這票買賣非你莫屬,毛六,你可不能推辭。」
  哈山急忙向毛六使了下眼色,毛六哈哈兩聲道:「只怕我毛六幫不上忙,敖爺抬舉我了。」
  敖楚戈面上一冷,道:「毛六,不要跟我磨牙,既然我出面了,那票貨色可要你割愛了,哈山瞭解這事,你可問問他。」
  毛六故作不解地道:「哈山,什麼事?」哈山顫聲道:「敖爺要點那六口箱子的貨!」
  毛六神色沉穩地道:「什麼貨?咱們這裡哪有什麼六口箱子……」哈山顫聲道:「是……」敖楚戈冷笑道。「毛六,你這就不夠交情了,無情婆婆和李少秋交貨的時候我在場,如果閣下在這節骨眼上打馬虎眼,嘿嘿,你明白我的脾氣,只怕店中諸位無一能離開這裡。」
  陳仁吼道:「六爺,咱們……」
  毛六擺擺手,沉思道:「敖爺,你能不能高抬貴手?」一搖頭,截釘斷鐵地,敖楚戈道:「不能。」
  毛六冷地道:「是文要,還是武爭——」敖楚戈淡淡地道:「我坐在這裡,當然是文要了。」
  毛六嘿嘿地道:「我給敖爺一個價碼如何?敖爺如果滿意,我立刻付銀票,這票買賣敖爺只要保證不再撞手。」
  這就是江湖上那股『穩』勁,毛六不愧是這說話面的高手對上盤,立刻殺出價,人情禮數面上俱到,毛六先占樁理字,再要對方知難而退。
  搖搖頭,敖楚戈道:「毛六,我要的是『貨』!」
  毛六神情一冷,道:「敖爺江湖上行道有個規矩。吞七吐三,是行道,敖爺要挖根掘底,大小通收,在行道上說不過去,我毛六雖是江湖上的混混,可是按著規矩辦事,你這樣逞強持武的,嘿嘿,只怕同道間不能諒解!」
  敖楚戈哼聲道:「毛六,你要按行道跟我盤口,那我不客氣地問你,拐帶幼童,販賣人口,在江湖上是個什麼樣的罪?」毛六嘿地道:「這個我不懂。」
  敖楚戈冷笑道:「那是罪無可赦,人人誅之的死罪。」
  毛六嘿嘿地道:「敖爺,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單人匹馬騎來此劫貨,顯然是依仗著你那身硬功夫,我毛六是混口飯吃,仰著別人的鼻息過日子,你的要求恕難遵辦!」
  冷厲地一眨眼,敖楚戈道:「那後面的主兒是誰?」毛六狡猾地道:「幹我們這一行,是認錢不認人,誰付銀子我們就給誰辦事,可不管對方是誰?再說道上的規矩也不容許我洩露出來,那是死忌,敖爺,恕難答覆。」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會查出來的,毛六,那主兒不會眼看著這六箱貨讓我帶走,假如我料的不錯,你已送出信兒!」
  毛六毫不避諱地道:「不錯,敖爺來的時候,我已經放出信鴿——」敖楚戈哼聲道:「他們已經離這裡不遠了,我倒要看看誰敢強出頭。」
  毛六哈哈兩聲道:「敖爺好靈的耳朵。」
  敖楚戈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他們雖然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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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5:06:50 |只看該作者
  可是,半路上不會一點事故都沒有,也許……」毛六變色道:「敖爺已埋伏了人手?」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放心,他們會放幾個進來,因為我要從這幾個人身上追出那個頑凶,毛六,不瞞你說,我所以有耐心和你磨姑這麼久,就是要等他們,不然,諸位只怕不會這麼安穩地站在這裡談天說地了。」
  哈山朝毛六直施眼色,敖楚戈冷冷地又道:「哈山,不要出歪點子,那票貨,你別想移動一下,我的人早將這裡的出路封住了,你們只要敢動一動,那只有一句話——死。」
  毛六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道:「敖爺,你好厲害……」話語間,那店門陡然被了撞了開來,門口顫巍巍地凝立著三個漢子,這三個漢子一出現,毛六和哈山直似鬆了口氣,急迎上去,敖楚戈瞄了他們三個一眼,道:「三位才來?我在這裡久等了。」
  當中那個臉色白淨的漢子,微微一抿嘴,道:「朋友是誰?在下千幻劍賈球——」毛六低聲道:「敖楚戈。」
  千幻劍賈球一震道:「敖朋友,君子不擋財路,你橫刀架樑,硬踢盤子,顯然沒將我幫朋友放在眼裡!」敖楚戈一指另二位,道:「怪不得你們敢這樣猖狂呢,原來瞎子常,大力楊也跟你們湊合在一起,行,賈球,你們三個一塊來,我姓敖的如果含糊你們,江湖道上將無我這個人!」
  瞎子常微微一啟那下垂的雙目,道:「老敖,你不能賞兄一口飯吃?」敖楚戈冷冷地道:「你們什麼行道不好幹,偏偏於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三百六十行,哪行不能混,朋友,別怪我多事,這後果全是你自己靠的!」
  大力楊嘿地一聲道:「老常,這小於太混球了,少跟他哆嗦,咱們上!」
  這個人力能幹斤,武功獨特,一向自視甚高,伸手從腰裡掏出一柄巨斧,飄身朝敖楚戈當頭劈下。
  瞎子常大聲道:「老楊,敖楚戈可不是普通庸手。」
  可惜他的話說得太慢了,那縷斧影劈落,敖楚戈伸手將桌子推上,圓碩的桌子立刻便一分為二,敖楚戈沉聲道:「給我躺下。」
  一縷劍影穿去,大力楊哇地一聲,那眉心之處已被那鋒利的無雙劍掃中,血還未飛出,他已死在地上。
  干幻劍賈球一呆道:「這是什麼劍法?」瞎子常顫聲道:「賈球,我覺得咱們這趟是白來了。」
  干幻劍賈球一怔道:「老常,你怎麼說這種話。」
  瞎子常歎道:「你不懂老敖,他的武功較你高出太多,否則大力楊不會在一招之下倒地,再看路上那些高手,彷彿有意放咱們進來,否則,那般弟兄不會全部中伏……」干幻劍賈球一顫道:「咱們中計了。」
  瞎子常點頭道:「不錯,我有點懷疑,毛六是否知道此事。」
  毛六急聲道:「常爺,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敖爺在這裡要提貨,屬下做不了主,只有向上面請示,誰知道敖爺是有心人,早將咱們全算計在這裡。」
  千幻劍賈球道:「哈山,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哈山顫聲道:「我們全聽六爺的,其餘的事屬下一概不知!」千幻劍賈球沉聲道:「咱們合力將敖爺先留在這裡!」
  瞎子常搖頭道:「不妥,除了再死幾個人外,誰也留不住他。」
  敖楚戈一笑道:「諸位,別瞎擔心了,只要諸位乖乖地聽候我的發落,在下擔保諸位生命無慮,否則,大力楊的死,可是給各位一個很明白的答覆。」
  瞎子常搖頭道:「這也不是好辦法,者敖,這檔於事咱們都做不了主,我們奉命來此護貨,敖爺如果肯稍稍抬抬手,讓兄弟混下去,過了今宵,我瞎子常立刻洗手。」
  敖楚戈搖搖頭道:「來不及了。」
  瞎子常變色道:「那我們只有臨死一戰,死中求生了。」
  點點頭,敖楚戈肯定地道:「唯有這樣了。」
  瞎子常沉聲道:「各位,在老敖面前,乞憐求饒全派不上用場,今日咱們只有力拼,然後各位設法奪路一逃,否則,只怕活的機會不多了。」
  哈山叫道:「大夥兒上!」
  毛六一劍刺出道:「姓敖的,我跟你拼了。」
  剎時,七八件冷森森的劍刃,層疊地朝敖楚戈揮灑過去,敖楚戈長嘯一聲,那無雙劍瞬快地幻化顫出——。
  那幻顫閃的劍影有若密集閃射的流光,點點顫顫地揮灑出去,陳仁和哈山俱悶哼一聲,已倒斃在血泊之中,但見劍光席捲之處,其餘的幾個夥計連看清怎麼回事的機會都沒有,已血肉濺飛地全死了。」
  毛六顫聲道:「常爺,賈爺,咱們退……」他身子方跨出門口,瞎子常陡地一拳搗在他的胸口上,毛六呀地大叫一聲,在地上翻了一個滾,狂吐鮮血,他面若死灰地顫道:「常爺,你……」瞎子常一腳跺在他腦袋上,道:「這是臨陣脫逃的後果!」毛六瞪著一雙不解的眼神,望著瞎子常,雙目一閉而死,他只怕做鬼也想不出瞎子常何以會殺死他。
  千幻劍賈球揮劍道:「者常,請助我!」
  瞎子常袖手而立,冷冷地道:「賈兄有千幻劍之譽,與姓敖的對敵,豈會須要我來助力,嘿嘿,敖爺,請快解決吧。」
  千幻劍賈球面若死灰,道:「瞎子常,你是他媽的臥底!」瞎子常嘿嘿地道:「你錯了,我跟老敖雖然是舊識,但卻沒有承命辦事,你這樣一說,就未免有點太那個了。」
  千幻劍賈球恨聲道:「你毒殺毛六,拒戰姓敖的,在下都要說明!」他的話尚來說完,瞎子常已閃電地一抖衣袖,一點寒光,悄無聲息的射進千幻劍賈球的身子裡,他做夢也沒料到瞎子常會在這節骨眼上出手,等他揮劍時,那一點寒星已使他說不出話來,慘厲地大叫一聲而倒。
  敖楚戈搖頭道;「瞎子常你這毒器是跟誰學的?居然沒有一點兒聲音,不要說是賈球躲不過,連我都沒把握閃避!」
  瞎子常嘿嘿地道:「可惜我鼓不起勇氣向你下手!」
  一笑,敖楚戈道:「瞎子常,這些人都是和你曾共生入死的朋友;我不明白,你何以願意他們都死在我劍下,而你不僅無動於哀,反而有意地幫助我!」
  瞎子常哈哈大笑道:「一句話,全為了自己。」
  敖楚戈一怔道:「我不明白。」
  瞎子常嘿嘿地道:「道理很簡單,這件事你老敖出面,就沒有我瞎子常逞強鬥狠的餘地,我很知趣,唯有將這裡的人全殺掉,才有我活下去的機會,老敖,我想請你放我一命!」
  敖楚戈不屑地道:「你這條命用的手段太毒!」瞎子常幹笑道:「那沒有辦法,唯有犧牲別人才能保全自己。」
  敖楚戈叱道:「自私自利的小人,你比那些死去的人還要可惡!」
  瞎子點頭道:「不錯,我是個小人,自私自利,但,老敖,我有把握,你不會殺我!」濃烈的殺機一湧,敖楚戈道:「何以見得?」瞎子常笑道:「這道理太簡單了,你不是要追查那幕後之人麼,那麼我問你,這裡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提供意見——」敖楚戈冷冷地道:「你——」瞎子常得意地大笑道:「這不結了麼?沒有我,你找不到根,挖不了窩,所以我有把握,至少你目前不會殺我,有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活著,已經很幸運了,老敖,你說是不是……」點點頭,敖楚戈道:「不錯,你是個很能求生存的人!」
  瞎子常長吸口氣,嘿嘿地道:「我姓常的睜眼瞎子,生生死死已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每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我總會用我的腦智去求生存——」一收長劍,敖楚戈道:「咱們不談這個,瞎子常,不瞞你說,我要的是正點兒,你既然不想死,那就設法把那個人引出來。」
  瞎子常昭了一聲道:「我有條件——」
  敖楚戈道:「說。」
  瞎子常嘿嘿地道:「保證我的生命!」
  敖楚戈想了想道:「你是個貪生怕死,只講私利的小人,跟你這種人打交道,只有老實人上當,成,但只限於今夜……」瞎子常淡漠地道:「可惜你不老實,老敖,你要我幫你,成,但那個主兒並不是那麼簡單就會出來,你須依著我,咱們才好辦事!」
  思沉片刻,敖楚戈道:「行。」
  遠處響起兩聲貓叫,敖楚戈道:「方城主的人在聯絡了。」
  瞎子常凝重地道:「他們要起貨?」
  點點頭,敖楚戈道:「不錯,那幾個孩子不要給悶死了,咱們的目標是那個正主,這幾個孩子留在這裡反會礙事!」
  搖搖頭,瞎子常道:「這幾票貨留在這裡不能動,你可以請方城主在這裡守著,如果貨一上路,我相信風聲一定會露出去,那時候,正主兒決不會再露面,聽我的,你隨我去會會他們!」
  敖楚戈眉宇一皺,道:「老常,我如何能信得過你?」瞎子常呵呵地道:「要想釣魚,總要有個餌呀,你不下本錢,還能釣得了魚?嘿嘿,老敖,有時候你真蠢得可以!」敖楚戈冷冷地道:「我不怕耍花樣,你應當很清楚,我隨時可以取你那條命,縱然你跑到天涯海角!」
  臉上一片寒煞,瞎子常冷冷地道:「我明白自己的處境,老敖,對任何人我都可能耍花樣,唯獨對你,我不敢,因為我很明白那後果!」
  微微地哼了一聲,敖楚戈已發出一連串鳴鳴的貓叫聲,遠處立刻有了回聲,敖楚戈一扯瞎子常,道:「咱們上路吧。」
  瞎子常微怔道:「這裡不管了?」
  敖楚戈淡淡地道:「方城主的人立刻會到,他們會照顧這裡5」說著人已如電光般在空中一閃,剎時和瞎子常逝去。
  茫茫夜色裡有絲微的風,在空中吹拂著,幾點微弱的燈光在黑暗中閃爍,那黑幽幽的一片竹林裡,沉靜得彷彿郁藏著無比的肅殺,瞎子常一剎身形,道:「這裡是我們約好會合的地方!」
  敖楚戈猶疑地道:「你是說在這裡起票?」瞎子常呢了一聲道:「差不多了,我們這批人去解毛六他們的圍,上面交待得很清楚,務必把那批貨解來,雙方約好在這裡碰面,至於那個主兒會不會來,嘿嘿,我不敢預料!」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只要不玩手腳,我不會怪你!」話語間,遠處已響起一連串呼哨之聲,瞎子常低聲道:「來啦。」
  白四方湧現出七八道人影,這些人遠遠凝立在四周,並不接近,他們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一樣,動也不動地站著。
  忽然,一縷琴聲緩緩響起,但見兩個素白衣衫的小婢提著倆盞花燈朝這裡行來,在她倆身後緊跟著一頂軟轎子,裡面坐著一個粉面玉頰般的少女,那縷琴聲便是自那少女懷中的古琴中散發出來的。
  瞎子常微顫道:「天散姑姑。」
  敖楚戈低聲道:「她可是接貨之人?」
  瞎子常搖搖頭,道:「不像!」
  天散姑姑的軟轎停在野地上,那兩個提燈少女恭謹地將花燈斜吊在樹幹上,再從轎後抬出一張琴幾,天散姑姑抱著古琴,緩緩坐在一個蒲團上,古琴停放在琴幾之後,她朝四處遙望了一眼,手指緩緩流瀉在絃琴上,那絲絲縷縷的琴聲有若瀑布流泉地傳送出來,棕棕不絕……。
  此刻,遙遠的左側,緩步行出四個漢子,他們俱是環配劍刃,身著藍袍,分從左右簇擁著一個微微削瘦的中年文士,朝這裡踱了過來。」
  瞎子常全身抖顫地道:「鬍子玉……」
  敖楚戈一怔,鬍子玉善名著稱,遠近知名,他今夜出現這裡殊出意外,以他的善名,當不會是劫貨的正主。
  琴聲一絕,天散姑姑道:「胡善人,我要的貸呢?」鬍子玉目光微微一瞄,道:「那送貨的瞎子常可能已到了?」四周的人目光全落在瞎子常的身上。瞎子常怔怔地道:「胡善人,你是……」鬍子玉冷冷地道:「你連我都不識,哼,千幻劍賈球也太馬虎了。」
  那手臂微微一抬;右腕上露出一個黃光閃閃的小金鈴,瞎子常心弦劇烈的—顫,恭聲道:「金鈴主人,小的瞎子常參見!」鬍子玉冷聲道:「那一票貨可全帶來了?」
  瞎子常搖搖頭道:「沒有,我和賈球只接到你的鴿書之後,帶了弟兄去會毛六和哈山,半路上遇上方城主,我方死傷很多,雖然我和賈球只會見了毛六,可是卻遇上更辣手的人物!」
  鬍子玉一怔道:「誰?」
  瞎子常低聲道:「一笑見煞敖楚戈——」鬍子玉一震道:「敖楚戈?不會,他從來不插手這件事!」
  瞎子常偷偷瞄了敖楚戈一眼,道:「聽說老敖是受方城主之邀!」
  鬍子玉呸了一聲,道:「我只關心那批貨,不管敖楚戈是什麼人,賈球呢,他是你們的負責人,告訴他,我要他的命——」瞎子常黯然地道:「那店裡的人手及賈球兄全死在『一笑見煞』手中。」
  鬍子玉不信地道:「他有這麼厲害?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瞎子常苦笑道:「我和這位弟兄是溜得快!」鬍子玉滿面不屑地瞪了瞎子常和敖楚戈一眼,朝天散姑姑一拱手,嘿嘿地道:「天散姑姑,你要的人只怕來不了了!」天散姑娘道:「老胡,你是拿姑奶奶我尋開心,當初咱們是言明在先,我要的是方小蘋,你開價三十萬兩,說半個月內交貨,現在。貨呢?」鬍子玉淡淡地道;「我立刻派人去將貨再劫回來!」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用不著了:我和方城主仇深似海,才想到用方小蘋來做為挾制他的手段,如今你貨文不成,豈非將我的計劃通盤推翻了?咽,胡善人,咱們這個帳該怎麼算鬍子玉冷笑道:「訂金全數退回。」
  天散姑姑不屑地道:「我會接受麼?」
  鬍子玉嘿地一聲道:「這是幹我們這一行的規矩,貨到錢到,貨空銀退,咱們也曾經事先言明,天散姑姑,你不要逼人太甚!」
  天散姑姑冷笑道:「鬍子玉,這是你代表大當家說的話?」鬍子玉冷冷地道:「大當家的不便出面,一切事務全由我辦理。」
  天散姑姑道:「請你大當家的來吧,這事你決做不了主。」
  鬍子玉一震道:「大當家的是何等身份,豈會輕易露面,天散姑姑,十萬兩銀票在此,咱們前約已消,願不願全看你自己。」
  說著,一個藍袍漢子將銀票遞送到天散姑姑面前,天散姑姑連看都不看一眼,播弄琴弦錚錚而響——鬍子玉卻沉聲道:「拿下。」
  剎時,兩個藍袍漢子朝瞎子常和敖楚戈撲來,這兩個人身手甚是快速,出手便是大擒拿法,瞎子常一揮手,大聲叫道:「胡善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鬍子玉冷煞地道:「道上的規矩,怠忽職守,失貨事小,丟人事大,往後咱們這一行在江湖何以向道上交待,你倆貪生怕死,將貨丟了,這事應立刻將你倆處死——」瞎子常大聲道:「要死也要在大當家面前死一一」這正是他老江湖的狠招,他們這一行一層聽命一層,唯有同級的人相識,再上去是另一級,瞎子常雖和他們同夥,卻連真正的頭兒都沒見過,他有意要抖出頭兒的底,不得不鬥上了智。
  鬍子玉不屑地道:「你沒那個命!」
  瞎子常冷冷地道:「你最好讓我見見大當家的,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票告,否則,將來大當家的怪罪下來,嘿嘿,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有說明——」鬍子玉一怔道:「這……」那兩個藍袍漢子見鬍子玉沒有再表示什麼,雙雙退回去,鬍子玉猶疑地望著瞎子常,他雖然賦有無限的權力,但,也不過是個聽差使喚的,萬一瞎子常真有什麼重要事情要票,冒然地將他毀了,頭兒怪罪下來……。
  鬍子玉冷聲道,「可以先告訴我!」
  瞎子常哈哈大笑道:「你看這裡方便麼?」鬍子玉揮手道:「咱們回去說。」
  天散姑姑揮了揮手,那兩個少女立刻上前將鬍子玉回攔,琴聲一蕩,只聞見天散姑姑幽幽地道:「胡善人,這一行講究的是『信譽』兩字,你私自退約,已違道義,訂金我不要了,咱們找大當家理論去!」
  那藍袍漢子雙手捧著銀票,站在那裡,天散姑姑連理都不理,鬍子玉的面上猶如罩上一層寒霜,道:「只怕你見不著大當家的!」
  天散姑姑哼聲道:「怎麼啦?你還想殺人滅口?」鬍子玉嘿嘿地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這一行雖然是滅絕人性,不為外人所諒解,可是道上的規矩還能守著……」天散姑姑道:「那行,我的訂金沒收回來,那約定依然存在,限你們三個時辰,將我定的貨交出來,否則……」她抱著古琴走回轎中,一揮手,那兩個白衣少女提著花燈在前開路,軟轎緩緩行去。
  鬍子玉沉聲道:「慢著——」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還有事?」
  鬍子玉望著遠遠的天邊;道:「我們的貨已經到了。」』但見遠處一輛大車緩緩而來,一個藍布大衫的老頭子揮著鞭子,駕著車子,嘴裡哼著小曲,剎時,那大車已停在眾人之前。
  鬍子玉一震,道:「大當家——」
  那老頭瞪了他一眼,道:「咱們既然收了別人的訂金,當然要照約交貨,否則,往後誰還會找我們?那豈不是自砸招牌!」
  鬍子玉驚道:「那邊不是出了事情?」
  老頭子冷笑道:「我親自去將失去的貨再收回來,憑方城主派的那幾個濃包角色就想守住這批貨,嘿,他也太小看我們了。」
  瞎子常輕輕—推敖楚戈道:「是他,我曾聽他說過話……」只聽天散姑姑冷冷地道:「交貨吧,我還要上路呢!」
  那老頭嘿地一聲道:「抬下來一——」
  鬍子玉立刻一揮手,幾個漢子急忙將大車上的箱子全搬了下來。
  天散姑姑道:「我只要方城主的女兒!」那老頭嘿嘿地道:「要貨的主兒不是你一個,天散姑姑,訂金已收,餘款即付,咱們銀貨兩訖,各自走路——」天散姑姑嘿嘿地道:「我須先看貨……」那老頭哈哈大笑道:「當然,當然。」
  天散姑姑陰沉地道:「我還要弄清楚你的身份,大當家的,你不會連個姓都不告訴我,白花花的銀子那麼輕易地到你手裡?」老頭子一怔道:「盤根究底,天散姑姑,你應該知道那後果很壞!」
  天散姑姑哈哈兩聲道:「人都有好奇之心,我是個女人,更不例外,哪怕你想殺我滅口,我也不在乎,因為你未必能殺得了我!」
  老頭子沉思道:「天散姑姑,依照常理,咱們是管買不管賣,管賣不管買,只要生意談成,管他對方是誰,現在生意已談成了,你再三地套我根底,我不明白,你居心何在?」天散姑姑呵呵地道:「你怕別人認識你?」老頭子雙目精光一閃,道:「天散姑姑,我老頭子差點上了你的當,嘿嘿,我由你的聲音裡忽然覺得你不是天散姑姑,嘿嘿,你居然冒名來和我磨姑……」他沉聲地一揮手,道:「給我拿下!」鬍子玉身邊那四個藍袍漢子聞言霍地一跳,各自抽出身上的兵刃,登時朝天散姑姑撲去,他們俱是一流身手,長刃一發,連著七八道劍揮灑過去。
  天散姑姑長笑道:「老狐狸,你看看我是誰?」她在臉上輕輕一抹,立刻露出一個中年婦人的形貌,老頭子目光一冷,嘿嘿地道:「原來是方城主的夫人——李潔——」李潔憤憤地道:「不錯,我女兒讓你們綁來了,我們老夫妻不得不親自出面,老頭子,我再告訴你,那裡還有一位朋友在等著你呢!」
  她嘴裡雖然在說話,身子可快速得很,幾個起落,已避開對方的攻勢,顯然這個婦人功夫不弱。
  那老頭子全身一震,道:「誰?」
  李潔笑道:「敖楚戈——」
  敖楚戈一移而來,道:「朋友,你不認識我……」老頭子駭懼地道:「你……瞎子常,你居然敢出賣我?」瞎子常微抖地道:「那是不得已,敖楚戈是何等人,我雖然有身不錯的功夫,但是在人家手裡,我卻走不出三招——一」老頭子憤憤地道:「那你為什麼不去死,嘿嘿,想不到我的手下全是這種貨色呢,嘿嘿,敖楚戈,你也要跟老夫過不去?」敖楚戈淡淡一笑道:「單一絕,你又何必跟我裝糊塗,像你這種拐帶孩子,販賣人口的騙子,天理難容!」
  「單一絕」這三個字傳進各人的耳中,俱是一震,十幾年前,江湖上就傳說此人是一個獨行大盜,殺人劫舍,姦淫採花無所不為,沒有想到此人捨棄采盜行徑,又幹起這一行道的確是令人稱奇不已。
  李潔道:「敖公子。此人真是單一絕?」敖楚戈大笑道:「錯不了,他那層皮脫下了我也認得出來。」
  單一絕一呆道:「你見過我……」
  敖楚戈不屑地道:「有一次你在張家口犯案,我正好碰上,那一次你命大,溜的像個兔子,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了。」
  單一絕面若死灰地道:「沒想到那次是你。」
  敖楚戈笑道:「沒想到的事還在後頭呢,單一絕,今夜,你是惡事做盡,霉到家了,碰上了我,你只有死路一條。」
  鬍子玉低聲道:「大當家的,眼前這些人全不是容易對付的,咱們的藍袍武士居然奈何不了一個李潔,依我看一一」那個藍袍武士功了數十招,奈何不了李潔絲毫,他們很知趣地停下手來,只是緊緊地守著李潔。
  單一絕嘿嘿地道:「鬍子玉,將那個方小蘋給我拿下來。」
  立刻有兩個漢子啟開那口大箱子,他們的箱蓋才開啟一半,已砰地一聲,一道人影從箱子裡射出來,只見方城主滿面怒容地站在地上。
  鬍子玉一呆,道:「你,你……」
  方城主冷冷地道:「單一絕,你真認為那幾個無辜的孩子,又被你劫回來了,告訴你,我們為了讓你現形,才那麼容易地將六口箱子交給你,可惜,你當時沒發覺破綻!」單一絕面若死灰,道:「好,好,方城主,你果然高人一等!」
  方城主冷冷地道:「哪裡,哪裡。」
  單一絕憤聲道:「方城主,我始終弄不明白,尊夫人何以會冒充天散姑姑來取貨,天散姑姑口口聲聲和你們夫婦仇深似海,不會故意來騙我!」
  方城主道:「仇是有那麼一點,但決不如想像中那麼深!」
  單一絕忽然大叫一聲,罵道:「娘操的,你姓方的用圈套套住我,現在又拿姓敖的來壓我,你們妄想用人多來整我,呸,我單一絕不吃這一套!」
  敖楚戈怒道:「娘操的,你他媽的發哪門子熊,今日我不撕爛你的嘴,拔掉你的牙,你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單—絕哼聲道:「老敖,別人怕你,畏你,我一一單一絕可不含糊你,你他媽的專拔我們道上的樁子,同道間哪個不恨你入骨,我勸你,往後少擋別人財路,否則,大伙拼了傾家蕩產也要生吞活剝了你!」
  淡淡一笑,敖楚戈道:「有種,我姓敖的就佩服你這種漢子。」
  李潔關注地道:「夫君,小蘋怎麼樣了?」方城主笑道:「沒事,已交給他們好好照顧了。」
  話語方落,遠遠的前方如幽靈樣地浮現出一個白衣少女的影子,只聽她森森冷笑,朝這裡冉冉而落。
  李潔道:「天散姑姑——」
  天散姑姑叱道:「不要臉的東西,居然冒我的名來這裡掀風作浪。」
  方城主怒道:「你嘴上不要不乾不淨!」
  天散姑姑幽怨地道:「你也欺負我,姓方的,你誤我青春餘年,這個恨難解難消,你立刻叫你老婆滾一邊去,否則……」李潔痛苦地道:「天散,你為什麼這麼恨我?」天散姑姑嘿嘿地道:「道理太簡單了,姓方的原是我青梅竹馬的朋友,他娶的應該是我,不是你,而你,仗著家大業大,進了方家的門,我恨,我恨你們,我要你們統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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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5:07:15 |只看該作者
  方城主長歎了一口氣道:「天散,你這是何苦,事隔多年,該了結的全了了,何必那麼想不開?再說,情份由天定,誰也勉強不了誰!」天散姑姑慘然一笑道:「那麼便宜的事,姓方的,我不弄得你們家破人亡決不罷休,今夜我總算趕來了,你以為用幾人纏住我,什麼事都解決了,告訴你,門都沒有!」
  李潔頹然地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天散姑姑大聲道:「尤其是你,李潔,我恨不得剝了你的皮,現在我要你們夫婦全都丟下武器,我要先羞辱你倆一頓!」方城主愈聽愈氣,道:「憑什麼?天散,你不要逼人太甚!」
  天散姑姑道:「憑我手中那張王牌!」
  單一絕歡聲道:「天散,幹得好,咱們先將姓敖的除掉!」天散姑姑一楞道:「敖楚戈也來了?」敖楚戈淡淡地道:「在下在此……」天散姑姑凜然地道:「你,敖楚戈,和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我天散不想招惹你,你也別惹我,咱們河水不犯井水,這裡你不須要插手,如果你肯給我這個面子,日後,我定會報答。」
  搖搖頭,敖楚戈道:「天散,你和方城主之間的是是非非,我姓敖的不便過問,不過,方城主請我來,是為了她的孩子,這件事的誰是誰非,我不願談它,可是,拐騙別人孩子,這罪卻不能赦,天散,單一絕,決不能放!」
  單一絕吼道:「他媽的,你是看上老子了!」
  在天姑姑道:「姓敖的,我這是給你臉,才好言相勸,如果你自認為天下無敵,持武逞強,哼哼;天散姑姑,四個字可不是白來了!」眉頭皺了皺,敖楚戈道:「天散,不要跟我逞口舌之能,今兒的事姓敖的挺了,如果你執迷不悟,妄想用武力解決。那咱們……」天散姑姑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頭,道:「姓敖的,也許你還沒弄清楚目前雙方的環境,你先看看,那邊的人是誰?他們全是我預先安排的!」
  隨著她那流轉的目光,敖楚戈已看見那濃密的林子裡有數個黑衣漢子,正嚴陣以待地守在哪,最使敖楚戈驚詫的是那些人手中,似乎正守著一個年僅十餘歲的孩子。
  李潔顫聲道:「小蘋——」
  方城主一震,顫聲道:「什麼?」
  天散姑姑得意地道:「方城主,我天散要得到的東西,決不會讓它落空,你雖然從單一絕的手中救走了你的女兒,可是,卻沒有想到我又再劫了回來吧?你那幾個濃泡手下,我還沒看在眼裡。」
  李潔顫聲道:「天散,你可不能傷小蘋一發一絲,否則她顯然已經方寸大亂,居然不知該怎麼辦?只覺得天旋地轉,彷彿末日已臨,抓著方城主的手臂搖撼,底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尤其是狠話,更不敢輕易開口,她曉得這個女人說得出做得到,萬一傷到孩子……方城主冷靜多了,拍拍她,道:「不要急,咱們要應付過去。」
  天散姑姑見她們夫妻倆那種關注之情,不禁妒火中燒,一股沖天的殺機陡現眉梢,她怒聲道:「住口,李潔,你再這麼不要臉,在我眼前和他動手動腳,休怪我先一刀殺了那個小雜碎!」
  李潔嚇得一鬆手道:「求你,別傷害孩子——」天散姑姑得意地道:「你也會求我?,哈哈,李潔,你不是挺神氣的?」單一絕在大聲道:「好呀,天散,有那孩子捏在咱們手裡,不怕他們再逞強鬥狠,天散,你比起我姓單的要高一籌!」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少開口,這裡沒你的事!」
  單一絕聞言大怒道:「你不是和我合作麼……」天散姑姑冷冷地道:「合作是一回事,場面上又是一回事,老單,你要想活命,乖乖站在那裡聽我的,不然,咱們各辦各的!」
  單一絕恨得在空中搗了一拳,道:「他媽的,我居然讓個娘們牽了鼻子走——」天散姑姑道:「不高興可以拆伙,少了你,我也並不在乎!」
  呆了呆,單一絕哇地一聲道:「好,你狠,天散,我不說話了!」
  他可不是個笨鳥,眼前的利害可分得一清二楚,敖楚戈虎視眈眈地守在那裡,他單一絕雖有許多人手,但要和這個大煞星動起手來,是死是生,皆非能料……天散姑姑滿意地道:「這才像話。」
  眸光冷厲地瞅在李潔身上,又道:「你可要那小雜碎的命嗎?——」李潔顫聲道:「要——」所謂母子連心,她此刻已是六神無主,一心繫在方小蘋的生命上,哪顧得天散姑姑那種冷嘲熱譏。
  天散姑姑哼聲道:「要留下她那條小命不難,你們夫婦可要全聽我的!」
  李潔點頭道:「我答應——」
  方城主沉聲道:「不答應——」
  李潔哀懇地道:「夫君——」
  方城主憤憤地道:「潔妹,天下父母心,沒有不愛自己子女的,可是,愛是一回事,今天,如果咱們為了孩子,向這女人屈服,往後,還不知道她有什麼歹毒的手段!」
  李潔眸中含淚道:「可是,我們的孩子在她手中!」
  方城主長歎口氣道:「那是沒有辦法的事!」
  李潔吼道:「你……你居然不管小蘋的死活,不行,咱們只有她這麼一條命根子,如果有三長二短,我也不活了。」
  方城主一呆道:「你……。」
  李潔顫聲道:「哪怕天散要我的命,我也要將孩子換回來。」
  天散姑姑嘿嘿地道:「想不到你們母女的親情這麼深厚,可惜,這一套感動不了我,我的心是鐵做的,誰也休想說動我。」
  方城主怒聲道:「天散,想不到你的心這麼毒——」天散姑姑冷冷地道:「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你們談條件,二位,你們是否願意聽我的,請立刻給我一個明確答覆——」方城主伸手拔劍,道:「天散,那孩子如果有什麼閃失,你會死得比誰都快——」天散姑姑笑道:「你只要一動手,方小蘋就會頭落地!」
  李潔惶恐地道:「不!」
  天散姑姑逼問道:「你們倒底答應不答應——」李潔堅決地道:「答應!」
  方城主正要說話,忽然覺愛妻李潔眸中那一絲哀怨懇求的神色,他全身一顫,頓時體會出她們母女之間的那股親情力量,已遠遠超出了世上最完美的愛,他黯然地一歎道:「孩子的娘,你……」李潔泣聲道:「謝謝你。」
  天散姑姑不屑地道:「我以為有人會堅持到底呢,哼,方城主,現在我要你立刻將敖楚戈趕走,這裡沒有他的事,也不准他管這裡的事,如果他不走,我先殺方小蘋!」
  方城主一呆道:「這……」
  暢聲一笑,敖楚戈笑道:「天下最毒婦人心,天散,你這一著可真狠,可是,你還不夠絕,如果你再絕一點的話,何不叫方城主一劍殺了我,那豈不是比什麼都省事?」單一絕拍掌道:「對呀,那豈不是永除大患——」天散姑姑笑道:「對個屁,憑姓敖的那身功夫,方城主豈是敵手,如果我逼急了,嘿嘿敖楚戈捨命一拼,豈不樹一大敵嗎!」
  單一絕拍拍腦袋道:「有理,不過……」敖楚戈冷冷地道:「天散,如果我不走呢?」天散姑姑很有把握地道:「你不會,因為方小蘋在我手中,敖楚戈,傳說你是個重義尚諾的漢子,斷不會將一個無辜的孩子生命送在你手中裡,那樣你會愧疚一輩子……」點點頭,敖楚戈道:「你好厲害,居然一點即透!」
  得意地暢聲一笑,天散姑姑道:「我最會看人,什麼樣的人在我眼前一晃,我就能瞭解他的為人,你不是個好人,但有一份正義感,可惜咱們是朋友,不然,我倒願意和你親近親近。」
  拱拱手,敖楚戈道:「方城主,看樣子我在這裡留不住了。」
  方城主一歎道:「敖爺,你……」
  李潔激動地道:「謝謝你,敖爺,我們夫妻會永遠感激你。」
  單一絕恨聲道:「他媽的,讓姓敖的這樣走了,太便宜他了。」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那你立刻滾出這裡,看看姓敖的會不會饒了你。」
  單一絕肚子裡可比誰都明白,送走了瘟神般的敖楚戈,那是他的心願,但在面子上,他不得不表示一下,天散姑姑的譏諷,他恍如末聞一樣,僅望著敖楚戈背影冷笑。
  敖楚戈走後,李潔哀聲道:「天散,現在你可以放掉我孩子吧?」天散姑姑不屑地道:「哪有這麼簡單,咱們條件還沒談完呢。」
  李潔一呆道:「你還有條件——」
  方城主沉聲道:「天散,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一讓再讓,你也可以見好就收了,誰想到你一再逼我!」天散姑姑大聲道:「老單,將這對野男女給我拿下,他們要是敢動一動,那邊就刀起頭落,將那小雜碎給宰了。」
  她彷彿有意說給那幾個刀手聽,方小蘋早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哇哇叫,李潔全身一軟,道:「你們拿下好了。」
  在單一絕示意下,那四個藍袍漢子立刻洶湧而上,他們都是擒拿好手,立刻將方城主和李潔拿住了。
  方城主大笑道:「天散,想不到我姓方的會栽在你的手裡。」
  天散恨聲道:「給我將那賤女人的衣衫剝下來。」
  李潔全身大震地道:「你要幹什麼?」
  天散姑姑道:「你搶了方城主的心,我就能將你當眾羞辱個夠,我要姓方的親眼看見他所愛的女人,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赤裸裸地讓大伙看,哈哈!」方城主怒聲道:「你瘋了!」
  天散姑姑大笑道:「我是瘋了,失去你後,我就瘋了,姓方的,我好恨、好恨你這個沒良心的,十見年來,我一直想報復,但,始終沒有機會,今天,哈哈,我總算能一償心願了。」
  她真是瘋狂,說到這裡,冷眸中競淌下了兩行情淚,方城主一世英雄,卻沒想到會栽在自己青梅竹馬的伴侶身上,他黯然地長歎一聲,傷感地道:「天散,你令人失望!」
  天散姑姑呸聲道:「呸。失望,失望的是我,給我剝——」一個藍袍漢子順手將李潔的衣衫撕了開來,李潔瞪大雙目,嘴裡發出一聲尖叫,但見一層紅粉的內衣一角呈露出來李潔顫聲道:「求求你,天散,不要這樣對付我!」
  天散姑姑恨聲道:「便宜不了你。」
  她喪心病狂般地叫道:「給我剝——」
  那藍衣漢子應了一聲,舉手又去扯李潔的內衣,陡然一道冷寒的劍光穿空而來,將那漢子的一雙手掌切了下來,那漢子哇地大叫一聲,已痛暈了過去。
  劍光微轉,立刻穿進兩個藍袍漢子的心胸之中,血光流瀉,方城主已衝了過來,劍光一凝,敖楚戈已滿面殺機的停下身子。
  天散姑姑顫聲道:「你沒走!」
  冷煞地一笑,敖楚戈哼聲道:「我為什麼要走?你是個狠毒無恥的女人,為了一份得不到的感情,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心揚善良的女人,你不覺得心中有愧?」天散姑姑怒道:「敖楚戈,你背信,你失義,剛才你答應不管這件事的,現在你言而無信,好,我立刻要方小蘋的命。」
  李潔顫聲道:「不——」
  敖楚戈冷笑道:「方小蘋豈是你能殺得了?」
  天散姑姑一呆道:「你……」
  猛一回頭,只見那密林中已靜悄悄的,地上血遺跡班班的四五個漢子全倒在血泊中,她顫聲道,「敖楚戈,你殺了他們?」敖楚戈點點頭道:「不錯,那販個手下不堪一擊,他們守不住我的攻擊,僅僅兩招,他們全躺下了,而小蘋,很乖巧地藏在林子裡,如果你不信,她立刻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李潔泣道:「小蘋沒死?」
  招招手,敖楚戈道:「小蘋,到你媽媽這裡!」但見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帶著滿面的驚悸,匆匆地從樹林裡跑出來,帶著滿腮的淚水,撲進李潔的懷裡,母女兩人緊緊的摟著,也笑著……。
  方城主激動地道:「敖爺,謝謝你。」
  天散姑姑的臉色變了,憤恨地道:「姓敖的,我跟你拼了。」
  單一絕大吼道:「鬍子玉,你立刻調派那些人手,將這裡圍起來。」
  鬍子玉點點頭道:「好。」
  剎那問,站在遠處的幾個漢子全奔了過來,在鬍子玉的調度下,他們俱將長劍拔了出來,朝這裡對著。
  敖楚戈長吸口氣道:「方夫人,請你保護小蘋,這裡由我和方城主應付。」
  李潔拭乾了眼淚,點頭道:「好。」
  敖楚戈沉思道:「方城主,鬍子玉交給你。」
  一怔,方城主道:「為什麼不把姓單的交給我?他很難纏!」
  搖搖頭,敖楚戈道:「我認為姓胡的更難纏,這個人外表看來溫和,骨子裡壞心眼多著呢,他能被人稱為善人,可見他多麼會善於偽裝,藉著他偽裝的假面目,做盡了天下壞事!」
  方城主想了想道:「我全聽你的,敖爺,咱們說定了。」
  單一絕罵道:「他媽的,我不將姓敖的骨頭拆去,刮下骨髓,用腳跺碎,就是他娘的熊,天散,咱們先毀了他。」
  天散姑姑恨意徒濃地道:「全是他,破壞了我的計劃,老單,不要客氣,有什麼狠招全抖出來,讓他知道咱們不是空口說白話!」
  單一絕嘿嘿地道:「那還用說,不要他的命是不成的。」
  他腳下一個挪移,揮劍朝敖楚戈的面門劈來,敖楚戈哼地一聲,無雙劍如電般的射出,頓時將對方的長劍點了開來,震得單一絕手臂一麻。
  敖楚戈森冷地道:「老單,我饒不了你。」
  無雙劍有若一道銀練,盤絲繚繞,青光在流轉間,已攻出七八劍,逼得單一絕暴跳如雷,卻無反擊之力。
  狠了狠心,單一絕道:「天散,你怎麼還不出手?」天散姑姑冷冷地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動手?」果然,天散姑姑那盤旋的身影繞著敖楚戈直轉,敖楚戈長嘯一聲,白森森的劍氣陡盛,有若羚羊掛角,無痕無跡的揮灑過去,單一絕尚未看清對方這一劍是怎麼來的,前胸已是血流如注,灑落一地……。
  他痛呢了一聲,道:「老敖……」
  冷寒的目光看了天散姑姑一眼,道:「你很聰明,用這麼一個蠢人來試我的劍,好在你沒出手,老實說,剛才我已畢集了全身功力,主要目標是對付你,老單不識相,自己先送死。」
  單一絕躺下了,四周的漢子一見苗頭不對,紛紛倒退開溜,這群綁匪,本來就是烏合之眾,哪裡顧什麼江湖道義,拔腿開溜,本來就是意料中的事。
  鬍子玉顫聲道:「大當家的!」
  方城主冷冷地道:「老胡,你是想動手,還是想開溜?」鬍子玉抖嗦地道:「方城主,你高抬貴手,我也是不得已才和單一絕幹下這檔子事,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在莊子裡,一向都做善事!」
  瞎子常怒聲道:「媽的,孽種,要死,你也要死得像條漢子,像你這種蒙了人皮不干人事的東西,我看了就有氣!」囁嚅地道:「你也是道上的兄弟!」
  瞎子常猛地一拳打在他心口窩上,道:「媽的,老子已洗心革面了!」
  那一拳有七八分功力,一拳搗在鬍子玉身上,鬍子玉痛苦地在地上翻了個身,翻著大白眼,竟然死了。
  瞎子常一呆道:「媽的,他居然不會武功!」
  天散姑姑道:「真洩氣,都是些沒用的東西!」她陡然一移身,筆直地朝李潔撲去,誰也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她會突然向李潔下手,李潔和小蘋似乎都有種措手不及的驚惶,李潔不愧是天下最愛子女的母親,唯恐傷了方小蘋,用身子擋住小蘋的身子,硬生生地挨了對方那沉重的一掌。
  哇地一聲,李潔張口吐出一口鮮血,道:「天散,你好狠!」
  天散姑姑大笑道:「我要你死!」
  方城主怒聲道:「天散,你太混蛋了!」他是夫妻情深,一急之下,揮手一掌,拍在天散姑姑的身上,天散姑姑身子一個踉蹌,顫聲道:「你打我!」方城主恨聲道:「我恨不得打死你……」天散姑姑慘然地道:「你不是打我的人,你是打碎了我的心,姓方的,別人打我,我都不計較,獨獨是你,你不能打我,因為我們畢竟曾經要好過,也曾互愛過!」
  方城主心中一慘道:「我抱歉——」
  天散姑姑大笑道:「抱歉,哈哈,我要你抱歉一輩子!」
  她忽然咬斷了自己的舌根,滿嘴的鮮血,點點滴滴的噴灑出來,搖搖顫顫,晃晃抖抖地望著方城主而死。
  方城主呆癡般道:「她死了。」
  敖楚戈歎聲道:「自古『情』字最磨人,她愛之深,恨之切!」
  在一片暗暗歎息中,青家伴紅顏,一代麗人帶著無限的怨恨,魂歸黃泉,漫漫旅程,無盡無涯……。
  這就是人生的部分……












第34章

  藍藍的天空裡,幾隻歸鴉在黃昏裡閑雅地投向山林裡,濃密的大林中,此刻正有幾個人守在林中一角,數道目光,齊朝大路上望著,他們俱是青一色的武林人物,個個都身懷長刃,太陽穴隆隆鼓起,顯而易見俱有一流身手的江湖之士。
  一道藍藍的響箭自空中射來,這群人俱是一震,心裡同時說著:「來啦。」他們全將身子隱匿在林中一隅,僅探出一個頭,望著來路。
  遠處,一個淡雅而溫和的青年斜跨馬上,東眺西望地瀏覽沿途向晚風光,似乎並不知道這裡正有許多人在專程等著他的——敖楚戈那凌厲的目光朝這裡略略一望,嘴角上不禁噙著一絲不屑的冷笑,他自言自語道:「看不出有人會在這裡攔截我!」他彷彿不知一樣,緩行而至,大笑道:「朋友,敖楚戈人在此,請出來一會!」那幾個人俱緩緩走了出來,令人詫異的是,他們並沒有含有一絲敵意,臉上俱流露著一層笑意,但在那苦澀地笑意中,卻似有種難以言語的淒苦。
  敖楚戈一怔道:「諸位是……」
  當先那個圓嘟嘟的漢子拱拱手道:「敖爺,在下谷倫,黑蛇邦邦主李奎因抱病在身,不能親來,請我專程迎接敖爺!」
  一怔,敖楚戈道:「李奎病了?他不是有副鋼鐵的身子?」谷倫面上一慘道:「敖爺請隨我等去黑蛇邦堂上看看便知道……」敖楚戈雙目一凝道:「什麼事情?」谷倫苦澀地道:「李邦主會告訴你,我們經過許多打聽,才知道你今天會經過這裡,唉,為了找尋敖爺,我們已出動了好幾批人。」
  眉皺了皺,敖楚戈道:「貴邦難道發生變故?」谷倫拱手道:「敖爺是否願隨我等去見見李……」敖楚戈點頭道:「去,當然要去,李奎和我已有好幾年不見了,他既然有病,哈哈,我更要去看看他,谷朋友,請……」谷倫拱拱手,邁開步子,朝密林裡行去,整片林子像道密徑一樣,幾個轉彎,已現出一片莊院,這片莊院裡靜悄悄的,僅有幾個黑衣人在那裡走動。
  一幢黑屋子巍巍地屹立在那裡,谷倫推門而入,道:「李奎在裡面。」
  一怔,敖楚戈不解地道:「李奎的怎麼會在這裡修養,他谷倫嘿嘿地道:「李當家的病相當嚴重,他不想讓幫中弟子看見他那種病入膏肓的樣子,寧願一個人在此!」
  敖楚戈不再理會,進入了大廳,轉進一間黑暗的小屋裡,一盞昏黃的油燈,散放出幽幽的黃光,床上,李奎滿面病容的躺在那裡,那情景是一種淒涼和悲愴……。
  敖楚戈一震,道:「李奎!」
  李奎顫聲道:「誰?」
  敖楚戈心弦劇烈地一顫,道:「李奎,我是老敖!」李奎喘聲道:「敖楚戈,是你,你怎麼來的?」谷倫站在門口,道:「是我請敖爺來看你!」
  鼻子裡哼了一聲,李奎道:「你不該來,老敖,你不該來。」
  暢聲一笑,敖楚戈道:「我來看看老朋友,是理所當然的事,怎麼能說不該來?老李,什麼病把你磨成這個樣子,呢!——」李奎沉聲道:「谷倫——」一回頭,谷倫已不見了,那門吟地一聲被關了起來,敖楚戈聞聲一怔,移身一推門,入手冰涼,道:「是鐵門!」李奎顫聲道:「你上了谷倫的當了。」
  一呆,敖楚戈道:「上當?」
  李奎苦澀地道:「不錯,他們要將你關在這時,直等到你和我一樣,精疲力竭,像個廢人一樣……」敖楚戈道:「想關住我?這件事恐怕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吧?對了,你是怎麼來的?」黯然地歎口氣,李奎道:「中毒!」敖楚戈伸手握著他的脈博,道:「中毒,什麼毒?」李奎搖搖頭道:「是一種慢性的毒,等我發覺已來不及下」敖楚戈沉聲道:「是誰下的手?」李奎歎氣道:「有什麼用?咱倆不會活著離開這裡了,唉,老敖,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沒想到他們還是千方百計地將你騙來了,唉,老敖,我心裡真過意不去!」拍拍他,敖楚戈道:「不要難過,李奎,咱們還沒有絕望,他們的目的是將我倆因在這裡,黑蛇幫便輕易地落在他們手裡,是不是?沒有那麼容易,老李,那要付出代價!」李奎搖搖頭道:「你看我病成這個樣子,已是個沒用的人!」敖楚戈堅定地道:「給我時間,你一定會復原!」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26 15:1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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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懷裡摸出一顆藥丸,寒進李奎的嘴裡,然後他拔出』根金針,在李奎身上戮了幾下,一小股黑血順這他的穴道流出來,李奎全身彷彿沒有知覺一樣,呼呼地睡著了。
  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他發現這是一間特製的鐵屋子,其鐵厚有寸餘,牢固得使你無法衝破,然後,他腦子裡在思索著許許多多的事2良久,李奎醒了,他咦地一聲道:「老敖,我好像輕鬆多了。」
  敖楚戈道:「那是一種侵性的毒,僅能使你虛弱,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我已將你身上的毒放出來了,只要休息,不久,你就會復原……」李奎感激地道:「謝謝你!」
  敖楚戈沉思道:「老李,告訴我,是誰害你?」歎了口氣,李奎道:「黑蛇幫的名子雖然不雅,但本幫卻從不干傷天害理的事情,除了在黃河兩岸照顧那些船老大外,決不打家劫舍,在江湖上很可得到人緣,雖然有些人打著黑蛇幫的招牌幹些壞事,我都將這些人一一除去……」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明白——」李奎歎道:「前年,谷倫給我送來一個娘們,她叫桑大姑。
  人長得風騷漂亮,理所當然地變成我的壓寨夫人,這女人手腕靈活;沒多久已將幫中諸高手全攏絡上了,私下裡干幾票大買賣,不巧的是讓我發現了,這女人很厲害得和我談判,要大作買賣,我嚴辭拒絕,她要拉馬分家,另創字號,我當然不願意,而種下禍因!」敖楚戈道:「女人天膽,她和小人一樣難纏!」
  李奎苦笑道:「我哪到這女人居心險惡,利用瘟柔溶化我對她的敵意,暗中卻下毒手,使我不知不覺中,著了他的手段,直到她將我送來這裡!」
  敖楚戈呢了一聲道:「那谷倫……」
  李奎憤憤地道:「他是個視利小人,和桑大姑早有暗通,兩人互相利用來謀奪本幫的勢力,唉,這都怪我有眼無珠……」敖楚戈點點頭,道:「不要急,咱們要先想辦法出去。」
  李奎黯然地道:「出去,老敖,只怕不容易!」
  敖楚戈冷笑道:「如果這棟小小的鐵屋子能將我們困住,這江湖就別跑了,老李,我已大致上看了一下,除了四壁是鐵鑄的外,這個地卻是泥的,有泥地,那就容易多了!」李奎一呆道:「我怎麼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敖楚戈淡淡一笑道:「事不關已,關已則亂,我們隨時都可以出去,不過我要你能下地走路才離開!」
  李奎精神一振,道:「我能走路呀,不過是虛了點!」
  敖楚戈點頭道:「很好。」
  忽然,一道濃煙自四周的小孔裡冒了出來,李奎哇地一聲大叫,道:「那娘們居然要用煙嗆死我倆——」敖楚戈雙目寒光一露,道:「我要他們自食惡果!」
  屋外傳來谷倫的叫聲道:「老敖,你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誰叫你和李奎是朋友,你一天不死,我們一天不能心安,嘿嘿,者敖,只怪你自己倒霉,硬要往鬼門關裡闖——」敖楚戈叱道:「他媽的谷倫,我不剁了你就不姓敖……」谷倫大笑道:「只怕沒那個機會了,哈哈。」
  一溜劍光瞬快地在空中閃起,在那白茫茫的煙霧之中,劍光一湧,瞬息地朝鐵門的當中劃了過去,嘶地一聲,那柄削鐵如泥的無雙劍已切進門中,劃起一道火星,敖楚戈一連三劍,劍劍切進門中,只聽他大叫道:「下來。」
  那大鐵門在他的踢躍中,彭地被踢開了,一道冷風吹進來,屋外浮現出幾道人影,敖楚戈嘿地一聲道:「給我留下!」
  他似一道幽靈般地衝了出去,揮灑的劍光中,那幾個漢子已然慘叫聲連連,全都倒臥在血泊中……」李奎顫聲道:「老敖——」敖楚戈全身一震,立刻回身奔進屋中,將李奎抱了出來李奎喘著聲音,道:「老敖,谷倫呢?」敖楚戈嘿嘿地道:「他跑不了的!」
  自屋角裡,谷倫和七八個漢子並排地站在那裡,李奎被敖楚戈挾著,一眼望見那些人道:,「李唐,白金,你倆是我最喜歡的人,為什麼也和他們這群人為伍,昭,難道你們……」李唐囁嚅地道:「我……」白金嘿嘿地道:「李當家的,這不能怪我們,咱們創幫迄今,也有十餘年,這許多日子裡,你遇事畏首畏尾,始終不願意將局面擴大,我們跟著你實在沒有什麼前途!」
  李奎叱聲道:「胡說,咱們義氣為先,私利在後,殺人搶劫的事,咱們決不能幹,桑大姑是個婦道人家,見利忘義,專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你看不出她……」谷倫沉聲道:「當家的,咱們大伙既然撕破了臉,嘿嘿。那也沒有什麼話好說,桑夫人目前正在接待幾個朋友,這事咱們最好當著她的面解決!」
  李奎怒聲道:「你叫她來……」
  谷倫嘿嘿地道:「當家的,幹嘛氣成那個樣子,我已經將這裡的情形命人向她報告了,也許她立刻就會趕來!」李奎哼聲道:「很好。」
  敖楚戈冷煞地道:「谷倫,我要向你討個公道。」
  谷倫一震,道:「敖爺,我知道你一肚子火,不要急,咱們有的是機會,江湖上傳說你是何等的威風,今日一見,果然不錯,那間鐵屋子居然都無法困住你。」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最恨你這種人,光會耍嘴皮子,谷倫,你先受我一劍再說。」
  一道森冷的劍光悄無聲息地揮斬過去。
  谷倫一寒,道:「好。」
  那冷冽的劍氣散射著絲絲逼人的殺機,谷倫,縱是天膽,他也不敢抵擋這半空射來的劍勢,嚇得旋身疾退,一縷髮絲隨著他飄晃的身影而散落開來,他嚇得全身驚出冷汗,望著地上的髮絲,不覺摸了摸頭,剃刀般的整齊,額頂的髮絲已被削平了一大塊。
  他顫聲道:「好快的劍法。」
  冷森地哼了一聲,敖楚戈道:「這是警告,立刻要你的腦袋!」
  李奎神往地道:「老敖,好久沒看你施展身子,今日能再睹風采,嘿嘿,我就是一病不起,也不會遺憾!」
  谷倫寒聲道:「咱們一起上,先剁了這龜兒子。」
  敖楚戈不屑地道:「他媽的谷倫,衝著你這張不乾不淨,又髒又臭的爛嘴皮子,我就該先讓你挨一頓熊揍!」
  谷倫尚沒來得及答話,迎面已挨上一掌,這一掌正好敲在嘴唇上,啪地一聲,那兩片嘴皮子登時往外一翻,翹得老高,谷倫呸地吐出一嘴血,他做夢也沒料到對方的手法這麼快速,憑自己這身不算俗的功力,閃都閃不開的,一股子怒火登時自心底漾起,吼了一聲,拔劍道:「娘操的,你是不想活了。」
  李奎適時地道:「谷倫,假如你想活下去,最好是乖乖地站著別動,我這位朋友最恨人家在他面前玩刀耍槍,憑你剛才的教訓,你應該惦量出自己有多少份量!」
  他雖然滿面病態,但,說出的話卻有份量,谷倫隨著李奎多年,知道這位主兒輕易不推崇一個人,他這麼推祟對方,不用說,也知道不是個等閒人物……谷倫嚥了口吐沫,他覺得滿肚子的窩囊,自己當著大伙弟兄面前,挨對方一巴掌,如果不找回來,白吃白咽地悶吭不聲,往後這圈子裡,他無論如何也混不下去。
  他哼了一聲道:「他媽的,在咱們地盤上,看這小子能橫多久——」李奎喘聲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谷倫,你認了吧。」
  谷倫怒道:「他媽的李奎,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你也不想想現在是誰當家!」
  李奎憤聲道:「谷倫,以下犯上,在本幫是犯何罪?」谷倫神情一變,道:「你已是除名之人,不是本幫中人,本幫幫主桑大姑早已接掌幫主之位了,嘿嘿,李奎,你現在連起碼的一個人都調動不了,還當哪門子的幫主!」
  李奎恨聲道:「桑大姑居然妄稱幫主!」
  谷倫嘿嘿地道:「不錯。」
  李奎吼道:「將那個娘們叫出來。」
  谷倫嘿嘿地道:「你吼什麼吼?她會完幾個朋友後,立刻就會趕來,你要急著找死,也不要急在這一刻!」
  李奎氣得全身抖顫,道:「老敖,麻煩你先將叛逆拿下來,我要親自將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活活咬死!」
  他沒想到自己堂堂一方之主,只因誤交小人而將整個幫會弄得支離破碎,如今眾叛親離,自己舊創未癒,心中那殷子恨意當真是難以宣瀉出來。
  敖楚戈淡淡地道:「老友,你急什麼?這群跳樑小丑,橫到哪裡?她們不是有個頭麼,咱們就等她出來!」一連串銀鈴的笑聲,由走道間傳來,只聽一個婦人的話聲道:「對呀,敖朋友果然不是普通人物!」
  但見一個粗胖的女人,一扭一搖地走來,這女人年約三十多,細眉大眼,圓圓的一張臉,長得倒是很好看,可惜那個身材,看來令人不敢恭維。
  在她身後,緊隨著幾個服色華艷的漢子,這些人目光俱極陰沉,冷冷地凝注著敖楚戈,似乎對李奎淡漠得有種不屑一顧之色。
  谷倫急忙道;「桑幫主!」
  桑大姑哈哈一笑道:「你怎麼愈混愈回頭,連這點場面都罩不住,咱們雖非什麼名門大派,可也非泛泛之輩可比的,一個敖楚戈,並不是天地間唯一的煞星,他大也大不過老娘的一個巴掌!」
  谷倫連忙道:「是,是。」
  李奎顫聲道:「桑大姑!」
  桑大姑喲地一聲道:「哎呀,當家的,這幾日不見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瞧你,當家的,為什麼不准我來看你,你呀,就是這種倔脾氣,身子骨不硬朗,也不告訴我,還要底下的人瞞著我,唉,你這是何苦,咱們是夫妻呀!」這娘們真他媽的會做作,說得甜言蜜語,聽起來是情意深長,若不是李奎早洞悉她的蛇蠍心腸,只怕心軟了,那表情在苦澀中還有幾分哀傷,李奎顫聲道:「娘操的,你這個衣冠禽獸,居然跟老子來這一套!」
  桑大姑喲地道:「當家的,你這是發哪門子火,當著弟兄的面,你給我難看,當家的,你病了,脾氣暴,沒人怪你,可是要火,要生氣,也要選個地方,這裡還有外人在這裡,你也太不給面子了。」
  說著眼圈一紅。居然還淌下了兩行清淚,那神態真是逼真極了,誰會知道她此刻說不定還在暗暗偷笑,竊笑自己這種表現是十足的女人手段。
  李奎全身顫抖道:「桑大姑,別在這面前再弄這種片湯,我見多了,當初我不是受不了你這種眼淚迷湯,豈會上你的當!」
  桑大姑拭拭眼淚道:「敖大哥,你是我當家的好朋友。好朋友當然要說真心話,你看看他,我剝心肝的待他,他好,像跟我有仇似的,怎麼也信不過我,敖大哥,你評評理,他到底是該不該?」這娘們真厲害,一針見血地給敖楚戈一個下馬威,這手段不用刀槍劍,但卻在柔和中更見功力,她先穩住了自己,再讓對方措手不及,噴,也虧著她能使出這一招。
  敖楚戈沉思道:「單從表面上看,他是不該……」桑大姑拍拍手道:「這不結了麼?我對他是真心真意,他卻疑心疑鬼,好在你們都在這裡,不然別人還以為我謀害親夫呢!」
  李奎瞪眼道:「臭娘兒,今日任憑你說爛了嘴,我也信不過你。」
  桑大姑泣道:「你們聽聽,這是當家的話,當家的,你有點良心沒有?你病了,這裡裡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哪裡我不來打點?你知道,咱們幫裡的弟兄,龍蛇混雜,有幾個藉機搗亂,如果不是我事先預防,你這個幫主……」哼,李奎道:「你不是幫主麼?」桑大姑惶亂地道:「誰說的?誰在我背後嚼舌根子?」李奎道:「谷倫——」桑大姑厲聲道:「谷倫,你這是什麼意思?」谷倫急忙道:「回幫……是我向李幫主凜報,近日幫中之事暫由你老代理,李幫主誤會我的話了,我……」桑大姑哦了一聲道:「當家的,聽見沒有,這是誤會,當家的,咱們是夫妻,我心中只有一個你,你不要再盡往壞的地方想!」
  李奎點頭道:「那好,桑大姑,既然如此,為了證明你是清白的,我請你立刻先殺了谷倫,否則咱們倆恩斷情絕!」桑大姑面上一冷,道:「殺谷倫,當家的,什麼罪?」李奎嘿嘿地道:「圍殺本幫主,將我困在鐵屋裡……」谷倫惶張地道:「誤會,誤會,李……大姑……」桑大姑冷冷地道:「谷倫,有這種事?」谷倫急忙道:「是幫主誤會,夫人,你交待我好好侍候幫主,我拍馬屁都來不及,哪敢謀害李幫主,這全是誤會!」
  李奎冷笑道:「桑大姑,你殺是不殺?」桑大姑笑道:「當家的,你也許病久了,腦智不清,有點胡言亂語了,谷倫是你多年的老兄弟,他怎會做這種事!」冷漠地一笑,道:「桑當家,李奎是病得很重,說的話可能不足來信,可是我卻親眼看見谷倫行兇,至少我沒病吧?」桑大姑臉色一冷道:「敖大哥,這是家務事,你能否不過問?」敖楚戈一怔道:「你是嫌我多事?」桑大姑笑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敖大哥,你是聰明人。何必一定要淌這渾水,況且,我們夫婦的事,實不足為外人道,你插身其中,只有把事情愈弄愈糟,我奉勸你一句,能離開最好是離開,我桑大姑雖然是個女流,也會有一番心意!」
  這娘們的確不簡單,僅是三言兩語,已在『理』字上站住了腳,猛一聽,她是通情達理,細心一想,此女包藏禍心,敖楚戈不能不佩服這娘們的心機,僅這幾句話,已略見功力。
  李奎吼道:「老敖,別上這娘們的當。」
  桑大姑笑道:「當家的,你這是何苦?咱們的事咱們自己解決,夫妻麼,什麼事不好商量,俗語說,夫妻吵,床頭打,床尾和,也許是我近日太關心幫務,將你疏遠了,好在咱們倆已經在一起多年,有地方對不起你,也請你包涵。」
  李奎冷笑道:「任你舌燦蓮花,我也不再上當。」
  桑大姑歎了口氣,道:「你也許太累了,盡往壞處去想,這樣好了,我先和敖大哥商量點事情,然後再談咱們的事。」
  她根本不給李奎再說的機會,轉首道:「敖大哥,你是?敖楚戈長吸口氣道:「桑大姑,谷倫謀殺幫主是事實,你最好先將這事解決。再談我的去留問題……」桑大姑寒聲道:「你是不給我留點餘地了?」鼻子裡傳出一聲輕哼,敖楚戈道:「是你自己不給自己留餘地。桑大姑,谷倫不過是一名手下,他欺上,罪可至死,而你卻……」桑大姑橫了他一眼,道:「好敖楚戈,咱們既然沒有這個交情,我並不怪你,現在我給你引見二位朋友……」,她一指身邊那個身軀微壯,臉若國字臉的漢子,道:「這位是無量宗高手艾天行!」無量宗三字落進敖楚戈耳中,心弦陡地一顫,無量宗近十幾年來掘起江湖,所行之事,亦正亦邪,各門各派對這一門俱有所懼,他們無量宗弟子,只要一現江湖,俱有一身罕絕的武功,鮮有敵手,尤其是艾天行,更是頂尖中的拔尖者,今日他在這裡現身,顯然和桑大姑交情不惡。
  敖楚戈拱手道:「久仰,久仰!」
  無量宗艾天行呵呵地道:「哪裡,哪裡。」
  這個艾天行果然不同於一般江湖人物,態度上溫和有禮,決沒有時下江湖人那股傲氣:他略略拱手,人已退在一邊。
  桑大姑嘿嘿地道:「我再給你介紹,這位是東海冬離島的余戰!」
  東海冬離島這個令人驚絕的地方,從桑大姑嘴裡說出來,全場俱是一駭,江湖上提起東海冬離島,野外無不吵而顫,傳說東海冬離島的人全是心黑手辣,武功詭異的奇能之士,這些冷酷無情,視殺人如兒戲,江湖上各門各派俱不願和這些人交往,以免惹火燒身,而桑大姑和余戰似有交情,其居心倒真令人詭測莫深。
  點點頭,敖楚戈道:「久仰。」
  余戰嘿嘿地道:「老子剛剛踏進中原,你競說是久仰,姓敖的你這句顯然是不說真話,真他媽的混蛋!」
  敖楚戈眉頭一皺,道:「你是個蠻荒之人,哪懂得一般禮儀!」余戰不屑地道:「在沒來這裡之前,別人將你捧到半邊天,把你說得活龍活現,訪佛天底下只有你敖楚戈一個人是人物,今日一見,你大腿還沒有我胳臂粗,拳頭不如我指頭小,嘿嘿,不瞞你說,我看了很失望!」
  微慍地一聲冷笑,敖楚戈道:「余朋友,你說得很對,我只不過是略粗武技,哪能和你們東海相比,不過,余朋友不可夜郎自大,中原道上也有幾個高手!」
  余戰道:「這其中可包括你?」
  敖楚戈搖搖頭道:「我尚不能列入!」
  余戰嘿嘿地道:「那你不配在這裡跟我說話,我要見的是真正高手,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桑大姑這裡充字號!」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不是什麼東西,但我卻要領教一下東海的武學。」
  余戰一豎姆指道:「僅這份勇氣,也夠得上是條漢子,老實說,從我走進中原第一步起,還沒有人敢向我挑戰,而你是頭一個!」
  桑大姑冷笑道:「那是你沒遇到他,他是不怕死的硬漢子。」
  余戰點點頭道:「我會給他應得的處罰!」
  敖楚戈道:「咱們是動劍還是動手?」
  余戰狂傲地道:「對付你,只要用拳頭!」
  敖楚戈伸手道:「請!」
  余戰嘿嘿地道:「注意了,這是東海的殭屍掌!」他身子骨節在這剎那,居然發出陣陣格格之響,那碩大的拳頭在半空中略移,一道拳風已揮了過來。
  看起來這個人的手臂有若竹竿般的筆直,但他的拳掌中卻透著一股詭秘的陰冷,快速地搗來,居然彷彿來自四面八方,令人不易捉摸。
  敖楚戈冷冷地道:「好毒的屍拳!」
  要知東海冬離島地處環海,荒木為林,客旅土著,稍有不慎,便會遭遇橫死,蛇蟻蚊蟲,惡障毒氣隨時都會殺人,余戰自幼以那些屍毒屍身畏招,無形中在拳指間染上屍毒,拳勁一發,毒自拳風中散發出來,中人者,無一倖免。
  他身子微微一避,揮拳直上,兩股拳風頓時交接在一起,彭地一聲,余戰身子一挫,道:「好。」
  他自視甚高,沒料到對方能一拳震退自己,憤怒地一擰身,雙拳同時連環擊出,妄想一擊得手。
  教楚戈沉聲道:「你給我留點力氣吧。」
  全身衣袍隨著他的話聲而隆起,但見他化拳為掌對著余戰那連環而來的雙拳斜斜的劈去,快速而狠辣。
  「呢」
  余戰的雙拳有若被一柄碩大的巨斧擊中一般,兩雙手臂全被截斷,他痛苦地叫了一聲,顫聲道:「你好狠。」
  冷漠地一笑,敖楚戈道:「對付你這種毒人,最好的方法是毀掉你那雙掌!」
  桑大姑一震,道:「余戰,你怎麼樣?」余戰額頭冷汗直流,顫聲道:「我的兩條手全廢了。」
  桑大姑恨聲道:「敖楚戈,你居然敢和東海的人為敵。」
  余戰狠聲道:「沒有關係,冬離島的人會找回這個過節。」
  他說著一轉身,大步朝外行去,回頭道:「敖楚戈,咱們不久會再見面。」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會恭候大駕。」
  艾天行長笑一聲道:「敖楚戈果然不凡,一招二式便把余戰的雙手毀了,這不能怪敖朋友,換了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桑大姑一呆道:「你……」
  艾天行笑道:「敖朋友,在下久仰你那一把無雙劍,咱們都是玩劍的行家,敖朋友是否顯願意露二手讓在下開開眼界?」敖楚戈微笑道:「無量宗的劍法獨樹一格,在下這點微末之技只怕難入識者法眼,艾朋友,你要手下留情!」
  艾天行正色道:「敖朋友,我想和你商量點事情。」
  敖楚戈一怔道:「好說。」
  艾天行道:「我無量宗弟子既然插手的事情,就不希望別人再插手,敖朋友是一方高手,在道上頗有名聲,在下想請敖朋友立刻放手這件事。」
  敖楚戈笑道:「艾朋友可知這事我已插手,想抽身都不可能!」
  艾天行一怔道:「為什麼?」
  敖楚戈正色道:「一腔熱血,一腔正義!」
  艾天行哈哈大笑道:「好,有豪氣,有豪情,敖朋友,我佩服你。」
  敖楚戈略略拱手道:「哪裡,艾朋友也不差!」
  艾天行沉思道:「我實在不願和敖朋友這樣的人動手,可是咱們的立場不同,無量宗弟子唯有被別人擊敗,才會自動退縮,否則決不會半途而廢,敖朋友,桑大姑請我來,就是要會會敖朋友,現在咱倆必須有一方讓步,否則只有在劍道上一爭長短!」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有同感!」
  艾天行很凝重地道:「敖朋友,我是個劍道高手,感覺出劍手間的殺氣,你雖然還沒動手,但那股子逼人的殺氣卻使我顫僳,無可諱言的,咱倆會有一方要倒下去,可是我不希望那樣的後果,所以我最後請你放棄!」
  搖搖頭,敖楚戈道,「很難。」
  艾天行冷厲地道:「敖朋友,你有幾分勝算?」敖楚戈道:「很難說,不過我覺得勝算比你大。」
  艾天行微怒道:「敖朋友,你太狂妄!」敖楚戈點頭道:「不錯,我是狂妄,可是我狂我傲,我有一身足可憑持的武技,否則我不會站在這裡說大話!」
  李奎激動地道:「老敖,你不愧是我的朋友!」
  桑大姑冷笑道:「別認為自己是勝利者,你倆是臨死不點頭!」谷倫叫道:「跟這種人沒有什麼好商量的,大伙將他們干了。」
  艾天行怒聲道:「你說什麼?」
  谷倫一呆道:「我……」
  他對艾天行有三分畏懼,七分敬意,一見艾天行蹬著自己,不禁全身一顫,嚇得將要說出的話硬嚥了回去。
  艾天行冷冷地道:「我們不同於一般劍手,決不會以多勝少,只要單打獨鬥,爭的是一個『贏』,贏要贏得光采,輸要輸得服氣,如果江湖上都是你這種人,天底下豈會有真正高手?」谷倫連聲道:「是,是。」
  敖楚戈一笑道:「艾朋友,僅這幾句話,你已足成為一流劍手。」
  艾天行略一搖頭道:「在你眼裡能配成為劍手的只伯不多,敖朋友。在下要領教了。」
  艾天行果然不是普通的劍手,話語間,臉上已是一片寒凝,那沉穩的態勢,已可窺見其在劍道上的功力,他微微退了半步,手已緩緩抓及劍柄,半挫身子,長劍緩緩地拔了出來、一股流灩的劍氣隨既佈滿空中。
  敖楚戈略震道:「無量劍!」
  艾天行凝視著半空的長劍道:「不錯,無量宗的祖傳神劍——無量劍,已傳了十三代的大弟,在下黍為本派的大弟子,所以這柄劍在我身上,敖朋友,這柄劍不會比你那無雙劍差多少——」敖楚戈頷首道,「不錯,的確是把好劍。」
  艾天行凝重地道:「我要以無量宗十三式劍法向你討教了……」敖楚戈道:「在下將全神以待!」
  艾天行長吸口氣道:「不幸你敗了呢!」
  敖楚戈歎道:「如果我僥倖不死,當立刻離開此地。」
  語聲微頓,又問道:「如果閣下失手呢?「艾天行很莊重地道:「那很不幸,沒有那種機會,如果我敗了,不是離開就能解決問題,我必須死,唯有死才是解決的辦法!」
  黯然地歎了口氣,敖楚戈道:「我不希望有那種後果,像你這樣的高手很難碰上一個,艾朋友,老實說,我真不希望我倆動手。」
  一怔,艾天行道:「為什麼?」
  敖楚戈沉思道:「道理很簡單,英雄寂寞,一個真正的高手,私心是寂寞的,他雖然行遍天下,但知已的朋友卻沒有一個!」
  艾天行點頭道:「不錯。」
  桑大姑愈聽愈煩,道:「你們這是敘舊,還是話家常?」敖楚戈笑了一聲道:「動手吧,否則人家還以為我們這是套近乎呢!」
  艾天行哼了一聲道:「她懂得什麼?」
  話聲微落,無量劍施了一招「無量無宗」輕描淡寫地揮灑出來,在別人眼裡,這一劍真是平淡無奇,看來有若兒戲般的隨手一揮,但這一劍落進敖楚戈眼中,卻不是那麼回事,他的心弦一顫,愈是平淡的劍法愈是玄妙,艾天行這一劍是劍道中的高著,攻可取,守可退,嚴密處可說是無懈可擊。
  他凝重地道:「好招。」
  隨著他躍動的身勢,無雙劍柔弱無力地指了過去,艾天行可是行家,微噫之下,劍至中途,倏地回手一劈,劍氣有若雨芒般飛繞而出,直往敖楚戈罩去。
  敖楚戈大喝一聲,劍光有若干層巨浪般,層疊的如封似閉地將對方長劍逼了回去,艾天行連施兩招,全都無功,不禁楞了楞,僅這一楞間,敖楚戈的長劍已捲滾而來,晃動的劍影中,已穿射去七八道光影。
  艾天行大叫一聲道:「高明。」
  他面若死灰倒退了半步。一隻袍角整齊地被削了下來,自從無量宗弟子踏進江湖以來,還沒真正敗過,今日艾天行以大弟子的身份敗在敖楚戈的手裡,當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他雙唇蒼白地直顫,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敖楚戈拱手道:「承讓,承讓。」
  艾天行微顫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敖楚戈搖搖頭道:「我倆無仇無恨,我難以下手。」
  艾天行歎聲道:「你錯了,無量宗的弟子,寧可力戰而死,也不願敗後求生,這在本門中是件大忌,敖朋友,你的一念仁慈,無異比殺了我還難受!」敖楚戈一呆道:「有這種事?」艾天行歎道:「敖朋友,咱們今後將不能再碰頭,無量宗的弟子若敗在某人手中,這輩子將不能再和對方會面,除非有朝一日,自己有把握贏了對方,否則唯有一死!」
  敖楚戈怔怔地道:「這又何苦?」
  艾天行嗆地將長劍歸進鞘中,道:「敖朋友,當我們再見面的時候,就是一爭生死的時候,我將回無量山,苦修劍道,務必擊敗你。」
  說著轉身行去。
  桑大姑急道:「艾兄,你不能走——」
  艾天行頭也不回,冷冷地道:「我留在這裡幹什麼?桑大姑,你自己看著辦吧。」
  隨著那冷銳的話聲,跺腳道:「沒用的東西。」
  敖楚戈哼哼兩聲道:「艾天行比起你來不知強過多少倍.桑大姑,在下已有資格留在這裡,谷倫的事,你是怎麼處置?」桑大姑憤憤地道:「別認為自己連勝兩場就可目中無人,我桑大姑不過是利用他倆來打個頭陣,敖楚戈,好戲還在後頭呢!」
  敖楚戈不屑地道:「我生平最恨你這種善攻心計的人,桑大姑,如果換了你,我的劍不會再留情,不信可以試試。」
  谷倫大叫道:「他媽的,姓敖的,你逼人大甚。」
  雙目寒光一湧,敖楚戈道:「谷倫,你想活命只怕不容易了。」
  谷倫拔劍,道:「白金,李唐,咱們上——」李唐搖搖頭,道,「我……」白金怒聲道:「李唐,怎麼?你想臨陣抽腿……」李奎喘聲道:「李唐,你是我的老部下,過來,敖朋友不會為難你。」
  李唐顫聲道:「是,幫主!」
  他正要舉步上前,身後的白金猛地抽出劍來朝他刺去,李唐呀地一聲大叫,人已翻身倒地,他顫聲道:「你……」谷倫大笑道:「這就是背叛我們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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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5:12:35 |只看該作者
  李唐顫聲道:「幫主,我錯了。」
  李奎目中隱有一絲淚水,道:「錯不要緊,不要錯得離了譜,李唐,我不怪你,你只是誤交了朋友……」李唐顫聲道:「謝謝幫主!」谷倫怒怒叱道:「滾一邊去!」
  那一腳沉重地踢在李唐身上,李唐大叫一聲,人已翻出了七八尺外,敖楚戈憤怒地道:「谷倫,你過來。」
  谷倫.叫道:「憑什麼?」
  桑大姑眨眨眼道:「併肩子一塊上,咱們先把姓敖的雜碎毀了。」
  隨著她的話聲,道:「谷倫和白金兩人雙雙揮劍朝敖楚戈撲去。
  敖楚戈大笑一聲道:「來得好。」
  那顫閃的劍在半空中劃起一道銀弧,細細碎碎的朝那撲來的人影揮去,很快速地筆直切進他倆的身上,兩聲震顫的慘叫下,鮮血淋漓地灑落下來——」谷倫慘叫道:「大姑,給我報仇!」桑大姑震顫了,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敗得這麼慘,一連幾個自己足可依恃的高手,竟然會敗得一敗塗地,余戰斷腕而去,艾天行敗中離去,谷倫和白金雙雙而死,這個利慾熏心的娘們的確受不這沉重的打擊……。
  她顫聲道:「李奎,你連我也殺了……」李奎冷冷地道、「你死有餘宰,死不足借。」
  桑大姑叫道:「姓敖的,你為什麼不動手?」敖楚戈冷冷地道:「門有門規,你犯了罪,自有門規處置你,桑大姑,你不要執迷不悟,谷倫的下場你應該看得很清楚!」
  桑大姑哼了一聲道:「李奎,你倆能不能放了我?」
  李奎一搖頭道:「不能。」
  桑大姑慘聲道:「我求你!」
  李奎冷笑道:「你將本幫弄得支離破碎,一聲哀求就想免你的死罪?桑大姑,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桑大姑冷冷地道:「你非要我死——」李奎恨聲道:「那是罪有應得!」
  桑大姑踏前半步,道:「你要給我一個機會!」
  李奎道:「什麼機會?」
  桑大姑吼道:「殺你的機會!」
  她身子驀然穿了過來。手裡早已藏著一柄匕首,略一照面,那匕首已如電般劃來,李奎顫聲道:「你……」敖楚戈長劍疾而出,道:「李奎,小心。」
  那一劍正好將桑大姑身子一挫,李奎不知道何來一般神力,雙手正好捏住桑大姑的脖子,桑大姑啊了一聲道:「你!
  ……」
  憤怒的眼睛瞪著,李奎顫聲道:「我要你死,我要你死!」良久,敖楚戈道:「李奎,鬆手吧,她已死了!」李奎清醒了過來,緩緩的一鬆手,桑大姑全身有若軟綿一樣地倒在地上,李奎茫然地道:「她死了。」
  敖楚戈歎道:「你殺了她,她已得到報應!」
  李奎歎息道:「我並非真想殺死她,這是不得已!」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瞭解,你們畢竟夫妻一場!」
  李奎黯然地搖搖頭,長長地歎了口氣,他思緒紊亂得不知該說些什麼?」踉蹌地靠著敖楚戈往屋外行去……。
  又是落葉知秋的時刻,黃葉飄了,隨著勁疾的北風,在空中旋轉,在這涼秋的黃昏裡,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住立在那條黃土路面上,朝著遠方一直凝望,他雙目炯炯,含有一層希望,渾圓的眼珠子不時在盼望著,良久,他自言自語道:「我娘說大叔一定會來,我已盼了二三……」說著,黃土路面上揚起一股黃黃的灰蒙,他高興地道:「一定是大叔來了!」
  果然從遠處緩緩飛來兩騎,這兩個漢子各跨一匹健碩的關外馬,一身黑色勁裝,背著長劍,顯然是時下的江湖人物,那孩子見是兩個人,不禁失望地道:「又不是!」
  那兩個漢子行近了,一看有個孩子站在路當中,不禁噫地一聲,左邊的一回頭,道:「這孩子怎麼站在這裡?這裡四處沒有人家!」
  另一個呵呵地道:「怎麼?你又有什麼主意?」左邊那個嘿嘿地道:「當然有,咱們將他帶到鎮上去,隨便找個地方,談個價錢,豈不是白白撿個洋便宜?老劉,你他媽的怎麼這點腦筋都沒有!」
  老劉一怔道:「嘿,嚴不肖,你他娘的壞主意還真多!」
  嚴不肖笑道:「喂,小朋友,你在這裡幹什麼?」那孩子畏怯地道:「我等大叔!」
  嚴不肖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那孩子道:「我叫鐵牛,我住在前面的山洞裡2」嚴不肖坐在馬上,道:「家裡都有什麼人?」鐵牛畏懼地道:「我娘……」嚴不肖呵呵地道:「那真可惜,放著你娘一個人在家裡,那麼寂寞,老劉,看樣子咱倆又有地方找樂子了!」
  老劉嘿嘿地道:「他娘也許是個醜八怪,那多乏味!」
  鐵牛怒聲道:「誰說我娘醜八怪,她長得才美呢!」自古來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哪個孩子都以母親為傲,誰也不承認自己母親丑,這就是天性……。
  嚴不肖得意地道:「聽見沒有,她娘長得可標緻呢2」老劉大聲道:「我不信,鐵牛,你可帶我去看看?」鐵牛昂首道:「去就去!」
  他彷彿突然想起最什麼,搖搖頭道:「不行,我娘不准帶外人回家!」嚴不肖嘿嘿地道:「我們也不是什麼外人,也許你要等的大叔就是我,如果你不帶我們去看你娘,你娘會怪罪下來!」鐵牛一怔道:「你認識我娘?」嚴不肖點頭道:「當然認識,不但認識,還挺熟的,如果你娘看見了我倆來,包管捨不得放我們走!」
  鐵牛搖頭道:「我不信!」
  老劉伸手將鐵牛掀了起來,道:「小子,他娘在哪裡,快帶我們去,不然別怪老子將你活活摔死!」
  鐵牛怒叱道:「你是壞人!」
  老劉得意地道:「什麼好人壞人,老子可不希罕什麼好人!」
  鐵牛小拳直搗在老劉的臉上,道:「放下我,放下我……」老劉哼聲道:「放下你,嘿,除非你娘陪老子!」
  話音未落,一眼瞥見身旁出現一個全身素淡羅衫的少婦,這少婦雖然不施脂粉,但那瓜子臉上,一片清淡優雅,如慕如怨的眸子裡,有著殷令人癡迷的吸引力,老劉心神輕輕一蕩,呀呀地道:「好個小婦人!」那婦人面若冷霜地道:「將孩子放下來。」
  嚴不肖大笑道:「好呀,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還有這麼美的娘兒!」鐵牛嚷道:「娘,他們都是壞人。」
  那婦人冷冷地道:「二位,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鐵牛縱有冒犯你們之處,也看在他是個孩子的份上,放過一馬!」老劉嘿地一聲道:「娘子在放他也行,你得陪老子睡覺!」
  那婦人臉上一片寒霜,道:「光天日下,你們這樣調戲良家婦女?」嚴不肖哼聲道:「娘兒,我們大爺看上你是你的造化,在這地方十里之內沒有人家,你叫破了喉嚨也沒人會救你,嘿老劉,咱倆是哪個先上……」老劉道:「這小崽子搗了我幾拳,當然我先來!」嚴不肖笑道:「成,你將他弄得稀裡嘩啦的時候,我再來,那時才夠味,嘿嘿。」
  老劉一掌將鐵牛擊翻在地上,道:「娘子,我來了。」
  這個急色鬼可是不懂憐香惜玉,躍身將那婦人撲倒地上,那婦人霍地自懷裡拿出一把剪刀,道:「你動我—下,我立刻死在這兒……」鐵牛叫道:「娘,你可不能死!」
  他忍著那一掌加諸在身上的痛苦,朝著老劉抓去,嚴不肖可真缺德,一指點了鐵牛身上的穴道,道:「好好休息吧。」
  鐵牛嚷道:「誰敢欺負娘,我將來一定要報仇。」
  老劉一楞,道,「好呀,你想死,可沒那麼容易,要死也得等大爺樂完了再死!」
  他揮掌將那婦人手上的剪刀拍落地上,那婦人哇地—聲哭了出來,她雙手拚命地想掙服老劉的侵犯,可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能應付得了一個江湖人的身手,剎那間,她的羅衫已被撕下一角——老劉噴噴地道:「還真白……」嚴不肖罵道:「他媽的,你快點,老子等不及了!」
  只聽一個冷森森的話聲道:「給我住手。」
  老劉一震,道:「什麼人?」
  嚴不肖叱道:「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居然管我兄弟的事!」
  一身淡藍的長衫,在英俊中又透著一股殺氣、老劉一呆,嚇得急忙站起身起來,一雙手已往身後的長劍摸去。
  那個人冷笑道:「你只要一動劍,立刻會要你的命!」
  老劉呸地一聲道:「他娘的,這可不是嚇人玩意……。」
  哪知他的手方觸及劍柄,一道冷冽的光芒有若銀虹般地疾射而至,硬將那右手的兩根手指切了下來,他痛得哇地一聲大叫,面上剎時蒼白……。
  嚴不肖叫道:「好快的劍法。朋友,留個『萬』兒!」
  敖楚戈鼻子裡哼了一聲道:「你配麼?」嚴不肖怒聲道:「朋友,僅剛才那一手,江湖上不會沒有你的字號,我嚴不肖是不夠格,但是,大丈夫做事,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會連個姓都不留下!」
  敖楚戈道:「我姓敖。』:
  老劉叱道:「他媽的,老敖……」
  嚴不肖叱道:「住嘴!」
  老劉一怔道:「我的指頭都讓人家切了兩根,你還叫我住嘴,老嚴,你未免太不夠交情了,怎麼?你想吃裡扒外!」
  嚴不肖畏懼地道:「你應該想到江湖上有幾個姓敖的!」老劉顫聲道:「一笑見煞——」嚴不肖嚇得一哆嗦,道:「敖爺,我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一個大巴掌電光火石般拍了出去,嚴不肖一個觔斗,差點摔一個大馬爬,他摀住嘴,兩顆門牙掉了下,條條血絲沿著嘴角流了下來。
  敖楚戈冷煞地道:「你再胡說一句,我立刻廢了你。」
  嚴不肖連聲道:「是,是。」
  鐵牛叫道:「大叔,你真厲害,這兩個壞人欺負我娘!」
  那婦人連忙道:「這是敖大叔……」
  鐵牛天真無邪,一聽眼前這位大英雄就是娘時常念的敖大叔,那股高興勁,真是甭提了,可惜他穴道被制,否則早躍到敖楚戈的身上撒野了,他歡呼道:「乖乖,果然是個大人物!」敖楚戈冷瞄了嚴不肖一眼,道:「解開他的穴道!」嚴不肖哪敢說個『不』字,他肚子裡十分明白,自己這條命能否活著,全要看姓敖的高興,他揮手將鐵牛身上的穴道解開,畏懼地站在一邊。
  老劉顫聲道:「敖爺,請放我倆……」
  敖楚戈望著那婦人道:「芝蘭姐,你說呢?」林芝蘭幽幽地道,「你看著辦吧,我不想說什麼。」
  敖楚戈揮手道:「你倆滾!」
  那語音一落,嚴不肖和老劉有若喪家之犬,躍上馬,直奔而去,鐵牛不解地道:「他倆這麼壞,敖大叔你為什麼放了他?」敖楚戈笑道:「不放他們,要怎麼辦?鐵牛,你告訴大叔!」
  鐵牛天真地眨著眼睛,道:「壞人都要送官兵那裡關起來,或是殺頭!」
  林芝蘭叱道:「鐵牛,不要胡說!」
  鐵牛滿肚子不高興地扭過頭去,鼻子裡哼了兩聲,他彷彿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握著敖楚戈的手,道:「大叔,你的功夫真好,可要教我喲。」
  敖楚戈呵呵地道:「你只要高興,大叔一定教你。」
  林芝蘭淒楚地道:「敖弟,你總算來了,你大哥那條命……」敖楚戈惶怕地急道:「怎麼回事?大哥倒底出了什麼事?」林芝蘭黯然地道:「一言難盡,敖弟,咱們先回屋慢慢說!」
  林芝蘭拭乾了眸中隱隱的淚水,淒楚地道:「敖弟,你大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耿直有餘,機心不足,他前年誤交匪友三泰官,兩人說明去關外干皮貨的買賣,你大哥吳環,一聽是干正經八里的買賣,都是滿口應諾,傾多年積蓄,全給三泰官,三泰官是黑道高手,以皮貨為掩護,暗地裡背著你大哥,由關外回來,一路上搶劫豪商巨賈,然後將搶來的珠寶藏於皮貨中,運住各地銷售,三泰官惹誰都可以,偏偏摸錯了門,搶了武林巨惡朱衣魔的三姨太……」敖楚戈詫異地道:「朱衣魔,那個人不是善類!」
  林芝蘭泣道:「不錯,朱衣魔立刻派出大批高手,將你大哥的皮貨困住,搜出髒物,三泰官很厲害,在朱衣魔面前一口咬定是你大哥干的,朱衣魔憤怒之下,將你大哥打進牢裡,三泰官藉機把所有搶來之物獻給朱衣魔,三泰官很輕易的拜進朱衣魔門裡!」
  憤憤地一聲冷笑,敖楚戈冷笑道:「芝蘭姐,這事不難辦,我去一趟找朱衣魔!」
  搖搖頭,林芝蘭道:「不行的,朱衣魔有的是人手,你只有一個人……」淡淡地一笑,敖楚戈道:「芝蘭姐,咱們姊弟雖然蠅非同所生,其情卻勝如手足,你不必為我擔心,朱衣魔固然是個難纏的人物,但凡事說不過個『理』字,我不信他能雙手遮天!」
  林芝蘭激動地道:「是。」
  鐵牛在旁邊眨著眼睛,道:「大叔,我和你一塊去。」
  敖楚戈笑道:「鐵牛,你去了非但幫不上忙,還會礙手礙腳,我去將你爹救回來,你和你娘在家等我消息!」
  鐵牛睜大了眼睛,道:「大叔,你真能把我爹救出來的?」點點頭,林芝蘭道:「大叔本事大得很,他會將你爹救回來!」
  鐵牛高興地道:「那可好,爹回來,壞人再也不敢欺負娘了!」
  林芝蘭只覺心中一酸,把鐵牛摟進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鐵牛看見娘哭了,一雙大眼中也是落淚簌簌,當他睜著蒙隴的眼睛—看,不覺叫道:「大叔呢?」那孩子的話聲一直繚繞在赦楚戈的耳中,他馬不停蹄一直跑到黃石鎮才停了下來,這個黃石鎮,不如說是個小村子,百八戶人家,大多務農為生,他牽著馬進了鎮東頭的小酒店,這是他多年的習慣,每當他要幹一件事前,總會先喝上兩杯——酒已喝了半斤,臉上有熬熱的興奮,輕輕的招了招手,店小二恭身哈腰地趕過來,道:「這位爺,你還要點什麼?」敖楚戈從懷中取出二兩銀子塞給他,道:「什麼都不要了,我只想知道在什麼地方能找到三泰官……。」
  他早已汀聽出來,三泰官經常流露在這裡的土娟,店小二想了想,低聲道:「你說的是三爺呀,哈,這裡的窯姐兒沒—『個不跟他好過,今兒個他好像在麻婆那裡……」敖楚戈一怔道:「麻婆是誰?」店小二嘿嘿地道:「鎮西的第三家,是麻婆幹買賣的地方,這位老鴨子這幾天弄了幾個新鮮貨,三爺別無所好,最能嘗鮮,這幾天他保險不會出麻婆大門一步……」點點頭,敖楚戈道:「謝啦。」
  他很悠閒瀟灑地進了麻婆的門,裡面傳來吵雜的嬉笑聲,一個粉白的婦人迎了上來,淫笑著道:「這位爺是叫抬子,還是?……」點點頭,敖楚戈道:「我先會個朋友!」
  那婦人一怔道:「誰?」
  敖楚戈道:「麻婆。」
  那婦嘿嘿笑道:「那可不巧了,我們當家老闆,剛出去接—批貨,今兒個還不會回來,這位爺,有什麼事跟我說—樣!」
  敖楚戈沉思道:「那可真不巧,呢這樣吧,我有一位朋友聽說是你這裡的常客,哦,能不能幫我請他出來!」
  話可沒有白問,一塊白花花的銀子已塞進她的手裡。
  她眉開眼笑地道:「小哥,你說說看,我還不知道認不認識!」
  敖楚戈道:「三泰官,三爺……」
  那鴨子格格地道:「你說別人我不知道,說起三爺,那我可熟的很,他正在裡邊和小紅樂著呢,這位爺此刻最好不要叨擾他,他會罵人的!」
  淡淡一笑,敖楚戈道:「你說一個遠方朋友特來找他,有重要事情商量!」
  那婦人想了想道:「你貴姓?」
  敖楚戈揮手道:「老朋友了,出來他就知道了!」
  那婦人猶疑了一會,看在銀子的份上,她喜孜孜地走去,不一會,一個睡眼朦朧的漢子,撐著胸,敞著懷,打著哈欠問道:「誰找我?」敖楚戈笑道:「我……」那輕輕鬆鬆地一笑,有一股令人寒懼的森冷,三泰官一怔,仔細地朝敖楚戈瞥了一眼,怔怔地道:「朋友,咱們好像沒見過!」敖楚戈呵呵地道:「三爺,你可真健忘,那位吳環你可沒忘記,聽說吳環和你在關外幹點皮貨買賣,我想請你幫我去看看吳環!」
  三泰官一震,道:「吳環,他……」
  敖楚戈冷冷地道:「三爺,莫不是吳環和你已拆了伙?」三泰官全身泛起一股冷意,道:「你和吳環……」敖楚戈道:「吳環……」他輕輕地移到三泰官身邊,手已按在三泰官的身後穴道上,低聲地道:「咱們最好到外面談談。」
  三泰官變色道:「你……」
  敖楚戈道:「不要緊張,三爺如果想抗拒,或是打歪主意,嘿嘿,你應當很清楚,我的手勁只要一加,你會死在當場!」
  冷冷地一笑,三泰官道:「朋友,你這樣對待我,可知道有什麼後果?」點點頭,敖楚戈道:「我瞭解,朱衣魔會不高興!」三泰官一震,道:「你認得朱大爺?」』敖楚戈點頭道:「久仰已久!」
  三泰官嘿嘿兩聲,膽子頓壯,道:「你既然曉得朱大爺的威名,就不該這樣對待他的門下,我三泰官是他點頭收留的門生,你對朱大爺的門下這麼不客氣,嘿嘿,朋友,我告訴你,你走不出黃石鎮!」
  敖楚戈嘿嘿地道:「朱衣魔是個人物,但在我眼裡他並不怎麼樣,三泰官,你應該想到吳環有一個生死朋友!」
  三泰官一怔道:「生死朋友?他從沒說過!」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慘害他,認為天下人沒有一個會替他出頭,三泰官,你錯了,至少我要出頭……」三泰官冷笑道:「朱大爺不是好惹的!」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我更不好惹!」
  三泰官問道:「你是誰?」
  敖楚戈冷冷地道:「敖楚戈,你不會沒有聽過吧。」
  心弦有若被拉緊了一放,震顫得使他差點要吐出血來,他清醒了一下自己,猶疑地道:「你是『一笑見煞』!」
  點點頭,敖楚戈道:「不錯。」
  三泰官哈哈大笑道:「朋友,你是哪頭大,拾那頭挑,嘿嘿,敖楚戈和吳環有哪門子關係,憑他也交不上這種朋友,嘿嘿,朋友,你不要冒敖楚戈之名來唬我,我不在乎!」
  淡淡地笑著,敖楚戈道:「三泰官,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現在我要你當著朱衣魔的面,把我幹的醜事給抖露出來,否則地話……」三泰官冷冷地道:「否則怎麼樣?」敖楚戈冷冷地道:「先毀了你,再找朱衣魔!」
  只聽一聲冷笑自敖楚戈身後響起,道:「誰那麼大膽,敢找朱大爺!」輕輕地瞄了對方一眼,只見這個人一身藍布大褂,手裡拿著一柄扇子,很瀟灑地在那裡一搖一晃進來,三泰官有如獲得親娘一樣,叫道:「藍扇子,你來得正好!」藍扇子道:「你是什麼人?」敖楚戈冷冷地道:「我姓敖,和這位三朋友有點過節,閣下最好少管少問!」藍扇子搖搖扇子,道:「三泰官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讓你這樣欺負,未免有點說不過去,敖朋友,能否請你將手拿開呀搖搖頭,敖楚戈道:「那要看我高不高興!」
  藍扇子眉頭一皺,道:「朋友是不給我藍扇子面子!」
  暢聲一笑,敖楚戈道:「你有什麼面子?只不過和三泰官是一夥的狗腿子,藍扇子,不要在我面前賣弄那股狠勁,我不在乎2」藍扇子一揮扇子道:「朋友,我剛才好像聽說你姓敖……」放楚戈道:「不錯!」
  藍扇子道:「江湖上姓敖的只有一家,別無分號!」
  敖楚戈冷冷地道:「不錯。」
  藍扇子臉色一凝,道:「你是敖楚戈……」三泰官大叫道:「藍扇子,你少聽他媽的亂唬,憑這小子皺相,他哪會是那個要命的『一笑見煞』,這小於,呢,我看他八成是想來騙吃騙喝,想套套咱們哥子倆!」藍扇子搖搖頭道:「江湖上敢冒姓敖的名字的人不多,三泰官,你這次可走眼了,這位不但是那位『一笑見煞』,他還是……」三泰官變色道:「真的?」敖楚戈很讚賞地道:「藍扇子,你比這位朋友可有眼光多了,他畢竟還差一著,嘿嘿!」
  藍扇子冷冷地道:「朋友,敖楚戈三個字在江湖上是有點份量,可是在朱爺子眼裡,你不過是個高手而已,三泰官是朱老爺子的門生,你這樣折騰姓三的,朱老爺子的這張臉。可就不好看了。」
  敖楚戈冷冷地道:「藍扇子,出賣朋友,陷害朋友的.在江湖上犯了什麼樣的忌諱……」藍扇子一怔道:「不仁不義,萬人唾棄!」
  敖楚戈點頭道:「三泰官出賣吳環,陷害吳環!」
  三泰官叫道:「你胡說,姓敖的,吳環劫盜朱老爺子的二姨太,這件事是朱老爺親自查到的,怎麼可以怪我!」
  藍扇子道:「敖朋友,三泰官說得不錯。」
  敖楚戈哼聲道:「三泰官幹的事,居然嫁禍給吳環這——」三泰官變色道:「藍扇子,不要聽他的,咱們先撂倒他.再說……」藍扇子哦了一聲道:「敖朋友,先放他,咱們先去見見老爺子……」敖楚戈冷冷地道:「不能,我要押他去見朱衣魔!」
  藍扇子怒聲道:「不給我面子……」
  敖楚戈冷笑道:「你面子能值幾文,藍扇子,不要妄想跟我動手,那後果,嘿嘿,你自己心裡應該有數……」藍扇子大怒道:「我不信他媽的這個邪——」藍扇子真是不信邪,雖然江湖上將一笑見煞說成神仙般的人物,但他藍扇子在道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不信自己會栽在對方手上,所以他要試試自己的運氣,手中的扇子在開合之間,已煽出一道勁風……。
  敖楚戈搖搖頭道:「你最好不要輕盲動手,那是搏命的玩意……」猶疑地停了一下,藍扇子道:「除非你答應放了三泰官!」
  淡淡散散地一笑,在那落寞的臉上抹上一層不屑和嘲弄,他永遠那麼灑脫地一抿嘴角,敖楚戈道:「藍扇子,這話輪不到你說——」』藍扇子一怔道:「為什麼?」緩緩地一啟雙唇,敖楚戈道:「人都要有一份量力的自制,你自己有多少的斤兩,能吃幾碗飯,應該很清楚,你要明白,敖楚戈三字不是吹出來的,那是經過多少辛酸和磨練換來的,藍扇子,你成名不易,要動手也要選個人,跟我,你是差得遠呢!」
  藍扇子臉上有如罩上一層冰霜,道:「老敖,你是我遇見的人當中,最傲最狂的人,不錯,江湖上是神化了你的武功,不過,你該明白,有許多事是渲染得過了份,我有點不信,所以要親自試試。」
  咆,敖楚戈一笑道:「試試是要付出代價的,藍扇子、你曉得這一試,是七分冒險,三分本領,你是老江湖了,應該曉得我的意思。」
  藍扇子陡見效楚戈那沉迷的一笑,恍如遇上鬼怪一樣,身子連閃數閃,飄出七八步,敖楚戈淡淡地道:「你這是幹什麼?」藍扇子悸寒地道:「一笑見煞!江湖上都知道你不笑則已,一笑就能要了命,面對你這樣的高手,我不能不多提防著點……」搖搖頭,敖楚戈道:「那要看對付什麼樣的人,如你藍扇子這樣的人,似乎大可不必那樣,因為我想讓你輸得心服口服的!」
  藍扇子嘿嘿地道:「老敖,一個人狂妄固然是可喜,但可不能狂得離了譜,你吹的一嘴好武功,手底下的真貨怕沒有嘴裡說得好聽!」
  三泰官嚷嚷道:「藍扇子,別他媽的和他磨牙鬥狠了,我現在還落在人家的手裡,你再磨下去,在這地段上,我還能混……」藍扇子冷冷地道:「三泰官,你也要弄清楚了我和老敖的糾葛,別以為天底下的人只有他是個人物……」三泰官怒道:「好,藍扇子,老爺子問下來……」藍扇子嘿嘿地道:「我自會去說清楚。」
  敖楚戈一扭三泰官的手臂,道:「三泰官,你別再打歪主意,誰在我手裡想將你劫出去,嘿嘿,只怕目前還沒有這個人呢……」藍扇子呸地一聲道:「老敖,在下還沒領教呢。」。
  他早已想了最很久,和敖楚戈這種人動手,唯有先搶先機,唯有採取主動,才能致勝,他略略一掠身形,手中扇子嘩地往敖楚戈的右肩處敲去。
  敖楚戈冷煞地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略退半步,突然將三泰官轉了個大彎,藍扇子那一敲正好敲在三泰官的頭上,三泰官駭聲大叫道:「藍扇子,是我!」
  藍扇子哪料到敖楚戈會有這一招,硬將自己敲出的那一扇給扯回來,他身形略頓,道:「老敖,那有這種打法。」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敲了三泰官的腦袋,當心朱衣魔找你算帳。」
  他的出手真是快極了,乘藍扇子收手的當兒,右手已在電光石火間抓了出去,那一抓力道切頭均是上上之式,藍扇子只覺身子一震,手中的扇子已被對方抓著。
  藍扇子一呆,道:「你……」
  敖楚戈道:「光憑這一手,你就吃不完兜著走。」
  藍扇子暗中運勁,道:「放手。」
  他自覺內力修為不弱,與生俱來有股神力,自信能將手中扇子奪過來,哪想到他運足了九成真力,猶不能動得扇子分毫,這一驚競驚出一身冷汗,他大喝一聲,右足陡地朝敖楚戈的小腹上踢去,又快又狠……敖楚戈冷笑道:「讓一邊去。」
  他的手突然一鬆,原式不變地又握住了藍扇子踢出的左腳,略略一拾,籃扇子已被摔出數尺之外,撞在牆壁上,發出彭地一聲大響。
  藍扇子慘聲道:「好功夫。」
  敖楚戈冷冷地道:「回去告訴朱衣魔,說在下登門拜訪。」
  藍扇子黯然地道:「老敖,那個門你別去碰!」
  敖楚戈一怔道:「為什麼?」
  藍扇子嘿嘿地道:「朱老爺子久不見客,雖然三泰官是他的門生,嘿嘿,老敖,輪不到老爺子出於,你就會躺下了。」
  淡逸地一笑,敖楚戈道:「朱衣魔若不見,我就先砸了他的宅第……」三泰官罵道:「他媽的,老敖,你有多大道行,居然敢砸老爺子的宅第?」敖楚戈冷笑道:「他姓朱的在別人眼睛也許很像個人物,但是在我眼裡,他不過是個黑道粟雄罷了,三泰官,你的嘴裡不乾不淨,當心我打掉了你的滿嘴髒……」三泰官吼道:「他媽的,你敢——」大笑一聲,敖楚戈道:「我有什麼不敢?」啪地一聲,重重的一掌敲在三泰官嘴巴上,三泰官大叫一聲,一嘴的鮮血,和著兩顆大門牙全吐在地上,三泰官怨毒地瞪著敖楚戈,卻不敢再吭一聲。
  藍扇子冷冷地道:「三泰官,我要是你,乖乖地給我閉上嘴巴一——。」
  三泰官怒道:「他媽的……」
  他一想這句話可能又會挨打,嚇得硬將要說出的髒字嚥回肚裡,可是那雙目光中卻有一股子恨意……。
  藍扇子嘿嘿地道:「老敖,咱們還會再見一——」敖楚戈冷冷地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二位還是乖乖地聽話……」藍扇子置耳不聞,哼哼而去,三泰官卻恨得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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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5:13:40 |只看該作者
第35章

  那狠厲的鞭子凌厲地抽在藍扇子的身上,他咬著牙,任鞭梢於雨點般敲擊在他的身上,一個滿嘴白髯的險沉老頭子,坐在椅子上,似乎正在欣賞這幕血腥的事實,那個揮鞭子漢子一面揮舞著鞭子,一面數著數字,當他數到五六下的時候,那老頭子一揮手,道:「停——」藍扇子顫聲道:「老爺子,你還不消氣……」那老爺子冷冷地道:「藍扇子,你出的漏子太大了,敖楚戈不是簡單人物,你只可智取,不可力敵,而你居然和他動了手,那你必須要取勝,你個人丟人事小,我朱衣魔卻丟不起這個人,說我的門下在人家手裡過不了三招……」藍扇子痛苦地道:「是。」
  朱衣魔道:「老敖來的目的……」
  藍扇子道:「為吳環的事!」
  朱衣魔一怔道:「吳環跟老敖什麼關係?」藍扇子道:「門下也弄不清楚!」朱衣魔嘿嘿地道:「你去上點藥,這是告訴你衝動的後果,我這個人做事向來賞罰嚴明,你錯了,就得接受處罰,嘿嘿,三泰官是我的門下,老敖打狗也得看主人,他這樣欺負我的門人,嘿嘿,我要他付出雙倍代價……」藍扇子忍著痛道:「是。」
  朱衣魔揮手道:「將門打開——」
  藍扇子一怔道:「幹什麼?」
  朱衣魔道:「歡迎敖楚戈光臨!」
  剎時,自後面一連走出六七個漢子,這些漢子俱是朱衣魔手下得力助手,個個精神十足,他們隨時侍候在朱衣魔身邊,聽候朱衣魔的差遣,這些人當中以萬字奪雄大炮為首,他職司朱家護院,任何風吹草動,都不瞞不過這個老江湖眼裡。
  良久,萬字奪雄大炮道:「老爺子,你看事情是否有點不對勁?」朱衣藏一怔道:「怎麼?」萬字奪雄大炮道:「照藍扇子的說法,敖楚戈押著三泰官,早該來了,這個時候他還沒到,只怕其中……」朱衣魔一震;道;「地牢……」藍扇子一破一搖地道:「他進地牢幹什麼?」朱衣魔冷笑道:「平常看你蠻聰明的,遇上事情總是笨頭笨腦,敖楚戈來的目的是幹什麼?他不會傻得來求我放人,如果我料得不錯,他一定先劫走吳環……」萬字奪雄大炮變色地道:「老爺子,咱們立刻去大牢裡攔劫……」朱衣魔揮手道:「好。」
  剎時,數道人影有若風掣電閃般地朝後院撲去,朱衣魔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深思著,他默默籌劃著捕捉敖楚戈的計劃,他必須將敖楚戈撂倒,朱老爺子這塊招牌,才不會倒下去……。
  但,他很明白,那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正如朱衣魔所料,敖楚戈用的果然是聲東擊西之計,他放回藍扇子,傳達自己的意思,擾亂對方的視聽,借朱衣魔尚未回味其中真意的空檔,他必須將吳環先劫出來,唯有那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三泰官很聽話的指出地牢所在,他雖然恨透了對方,但恨歸恨,那只能在心裡恨,因為他很明白自己的處境,為了活下去,唯有聽對方隨意擺佈……。
  黃昏後的風是有股涼涼的寒意,那兩個守護在後院的漢子懶散地坐在石階上吹天說地,津津有味地說說笑笑,當這兩個漢子發覺在他們眼前出現了人影的時候,他們的心情鬆了,因為他們認得三泰官,三泰官是自己人,偶而也會來這裡和他們打一陣哈哈,不疑有他的又坐了回去,其中一個問道:「二爺,你怎麼來的,嚷,那位是誰?」三泰官早已背好了該說的話,苦笑道:「一個朋友,是朱老爺子交待下來的朋友,也許他會和你們一樣,先在這裡窩上一陣子,然後……」那漢子笑道:「歡迎,老兄,貴姓——」敖楚戈一揮手,道:
  「敖——」他的手法太快了,三泰官根本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兩個漢子已乖乖地躺下了,掏出鎖匙,啟開了牢門,一股中人欲吐的惡臭衝了出來,三泰官道:「人在裡面,你自己去找……」冷澀地一笑,敖楚戈道:「你帶路——」三泰官畏懼地道:「我……」敖楚戈嘿嘿地道:「除非你願意死在這裡……」硬著頭皮往裡面闖,黑黝黝的地道裡,傳來一連串怪異的響聲,那凌厲的目光,在黑暗中一掃,敖楚戈已發現有三個人長髮披散的怪人,各居一方的守在那裡,他們手腳俱帶鐐銬。
  坐在那裡哇啦哇啦直叫,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三泰官顫聲道:「有這三個瘋子在,你永遠進不去。」
  敖楚冷笑道:「連你也進不去?」
  三泰官苦笑道:「這秘牢所關的人不用大批人手守著,全因這三個瘋子在這裡守著,他們只認識那個送飯者,誰都指揮不動他們!」敖楚戈冷笑道:「我不信!」
  他剛踏出一步,只聽一個瘋子叫道:「嘿,夥計,你看那裡有兩個鬼影子。」
  另一個瘋子笑道:「是不是開飯了?」
  第二個瘋子叫道:「他媽的,別吃飯了,那是鬼……」其餘兩個瘋子一聽是鬼,哇地一聲抱在一塊,嚇得全身直抖,另一個瘋子睹狀哈哈大笑,叫道:「他娘的,是無常鬼、吊死鬼、拔舌鬼……鬼、鬼、鬼,我是大羅金仙、專門會捉鬼……」別看這個瘋子,手底下還真不含糊,一揮手,一股渾厚的大力有若巨浪般地推了過來,這通道寬不過三尺,那一掌拍來,根本無閃避容身之地,敖楚戈一震,道:「好。」
  急切問揮掌迎上,彭地一聲,兩人身子同時一震,各自退了半步,敖楚戈一怔,付道:「他們倒底是誰?居然有這麼深厚的掌力。」
  那瘋子大笑道:「好呀,這個大頭鬼還有功夫……」另二個同時叫道:「真的?」敖楚戈長嘯一聲道:「三位前輩可否讓讓?」那三個瘋子一聽敖楚戈開了口,俱楞楞地坐在那裡發呆,六道目光全落在敖楚戈身上,他們呆滯地不言不動,彷彿老僧人定似的,敖楚戈朝前踏了一步,又道:「三位前輩,好狗不擋路,你們……」那三個瘋子一聽敖楚戈說到『狗』字,你指著我,我指著你。三個人居然學起狗叫來,那汪汪三聲不絕,互相模信著狗行狗狀,瘋狂地笑鬧著……搖搖頭,敖楚戈道:「三位,暫時委屈了。」
  他那快速的身形有似浮光掠影般地撲了過去,一連幾招,指指點中那三個瘋子的穴道上,那三個瘋子在驟不及防的情形下,全都呆若木塑似的,呆著不動,敖楚戈和三泰官迅快地進了大牢中……敖楚戈在黑暗中叫道:「吳大哥,吳環……」三泰官冷冷地道:「他在那裡!」
  但見吳環柔弱地斜靠在石壁上,茫然地望著敖楚戈,當他看清是敖楚戈的時候,大叫道:「小敖,你來了。」
  敖楚戈激動地道:「大哥,跟我出去。」
  吳環苦笑道:「不容易,我這身鐐拷……」敖楚戈大笑道:「不要緊。」
  隨著那冷顫的劍影,吳環終於恢復自由了,他驀然發覺身後的三泰官,雙目中頓時泛射出一股無盡的恨意,吼道:「三泰官——」三泰官顫道:「吳兄,你……」敖楚戈急忙一攔,道:「不要急,他總要給咱們一個公道……」吳環歎了口氣,道:「這段日子裡,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他們母子!」
  敖楚戈拍拍他,道:「很好,鐵牛和芝蘭姐都很好——」吳環泣道:「真的?那太好了。」
  敖楚戈雙目一寒,道:「大哥,你走不走得動?咱們必須先離開這裡!」
  吳環嘿嘿地道:「沒問題,兄弟,今天我可要殺個夠!」
  他蒙受不白之冤,受盡這批黑道人物的陷害,心中那股恨意和不平,早已沖昏了他的理智,他恨不得以牙還牙,洗刷這些不平;敖楚戈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拍拍他的肩道:
  「有機會給你公道的……」甬道口響起一連串人聲,敖楚戈道:「他們果然想到我會來這裡!」三泰官嘿嘿地道:「有朱老爺子出面,你們一個也別想走的了。」
  敖楚戈冷冷道:「那可不一定!」
  那拖長的尾音在甫道裡尚未消逝,敖楚戈已凝立在入口之處,淡逸的目光略略一瞄,已發現四周站滿了人,他首先看見萬字奪雄大炮臉上那股子凝重勁,哈哈一笑道:「者雄,真沒想到你也進了朱家的大門……」萬字奪雄大炮臉上一片冷凝,道:「老敖,不要給我為難,我是身不由己,眼下的事,最好大伙能夠善了,動上手,雙方都討不了好!」
  點點頭,敖楚戈道:「你很有自知之明,老雄,先將咱們的交情擱在一邊不談,今天,吳環我必須帶離此……」萬字奪雄大炮苦澀地道:「老敖,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有我的主兒,主兒交待的使命,做屬下的不能違,你是我的朋友,朋友應當有諒解的雅量。」
  敖楚戈道:「你說的都是人話,做的全是雜碎事,吳環和你何嘗不是朋友,結果呢,你照顧過他麼?你怎麼不進這鬼地方看看,那是人住的麼?要不是那股求生的意志支持著他的話,他只怕活不到今天了……」面上剎時蒼白,萬字奪雄大炮嘿嘿地道:「誰叫他惹上老爺子,朱老爺子若不是看在他是我的朋友份上,早就將他砍了!」敖楚戈冷笑道:「這麼說吳環還要承你的情了,老雄,別盡往臉上貼金於,誰不知道三泰官和你聯合陷害吳環——」
  雄大炮變色道:「這話誰說的?」要知道江湖上混混兒,向來極重視聲譽,所謂生死事小,名聲如天,尤其是背負賣友求榮的不義之名,誰也擔待不起,萬字奪雄大炮在朱門裡是個相當人物,當著懲多手下,他自是不願輕易背上這個黑鍋……。
  淡淡地一笑,敖楚戈道:「除了三泰官,還會有誰?」剎時,萬字奪雄大炮的臉上有如豬肝色般蒙上一層濃烈的殺機,他恨得牙格格直響,開口罵道:「媽的,哪個熊孫子,居然出賣我!」三泰官在吳環的監視下,從通道裡探出半個頭,道:「雄老大,我是逼不得已!」
  萬字奪雄大炮嘿嘿地道:「別叫我,我沒有你這一號朋友!」
  三泰官呆呆地道:「這……」
  萬字奪雄大炮聲道:「龜兒子,我老雄瞎了眼,油蒙了心,交上這個倒霉鬼,好,好,咱們的交情一刀兩斷,你死,你活跟我老雄全沒關係!」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你倆是一個狼,一個狽,都不是好玩意,我看多了像你們這種狗咬狗——滿嘴毛的東西……」吳環恨道:「罵得好—一」萬字奪雄大炮冷冷地道:
  「吳環,你也不必在旁邊風涼,今天你要想從我雄大炮手裡生離此地,嘿嘿,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敖楚戈哼了聲道:「牛不是砍的,路是人走了,老雄,憑你那幾號人手,只怕還難不倒我,我勸你,還是請朱衣魔出面算了。」
  萬字奪雄大炮心裡那股子怒氣可真是憋了很久,他可惦量出敖楚戈那份量有多重,的確,憑自己這身武功,要和他論論斤頭,是差了一截,但他卻有侍無孔,憑自己手下這幾個極辣手的人物,至少能和對方扯平……。
  他嘿嘿地道:「很好,老敖,咱們就先撕了你這身的骨頭!」敖楚戈不屑地道:「你有那個能耐麼?」萬字奪雄頭炮略略一瞄自己身後,道:「你該先看看我身後那位是誰?」敖楚戈早看到了,他連猜都不用猜,僅從衣著的打扮上,他已有了譜,一個是黑衫黑褲黑鞋子,腰裡札一條白帶子,一個是白衫白褲白鞋子,腰裡札條黑帶子,只要在江湖上略略走動過的人,都會聽過黑白雙刀這個名字,他兄弟倆各憑一口鬼刀橫行一十三省,鮮逢敵手,所以傲氣十足,目空四海,拜進朱衣魔門下更是狂妄十分……。
  他哈哈大笑道:「黑白雙刀,老雄,你是靠著他們混飯吃的……」萬字奪雄大炮嘿嘿地道:「他們可不是在混日子,手底下的貨色可不含糊!」
  白刀冷冷地道:「姓敖的,我兄弟早聽過你的大名,可惜沒機會遇上,今日你自己送上了門來,嘿嘿,我兄弟自不會放過這難逢的機會,說不得要向你討教幾招。」
  敖楚戈大笑道:「那敢情好,不怕死的儘管來!」
  黑刀叱道:「姓敖的,你是他媽的什麼玩意,敢在我兄弟面前這麼樣的狂妄,你怎麼不照照鏡子,憑你也配我兄弟動手?」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是提燈籠,照前不照後,黑刀,這不是光擺譜,耍嘴皮子的事,我配不配,行不行,那要大伙見了真章才曉得,看你這股子毛毛燥燥的性子,就知道你在刀法上的道行不會高到哪裡去。」
  黑刀怒聲道:「你……」
  白刀一攔,說道:「不錯,他說得很中肯,氣不平、血不順,很難將刀法展得攻守有致,老敖,是服啦,僅憑你一句話,我兄弟就知道會遇上了勁敵……」敖楚戈呵呵地道:
  「好說,好說,你白刀也是個人物,尚有接納別人意見的雅量,可見你在刀法上確有獨特的功夫,待會兒我只要注意就行了!」黑刀怒道:「你敢不把我放在眼裡2」敖楚戈道:
  「就憑你這股牛性,不會高到哪裡去!」黑刀怒道:「媽的,你先試試。」
  他那身形朝前略略一擲移,一縷刀影隨著他的身子吐了出來,一片冷爍的光華閃顫,直劈敖楚戈的面門,這個人無怪乎有股激勁,他拔刀,出刀,移身,全是一氣呵成,手法之快,果不愧是一流高手。
  敖楚戈略略閃身,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道行。」
  白刀叫道:「二弟,回來。」
  黑刀收刀疾退,道:「幹什麼?」
  白刀扯出長刀,道:「咱們可不能先亂了章法,敖楚戈不是普通人物,如果自亂腳步,今天栽的不是他,而是我們兄弟!」
  黑刀神色一凜道:「是。」
  白刀凝重地道:「雙刀並艷。」
  但見兩柄輝光顫閃的長刀,在半空中交叉地疊合在一起,兩個人同時一聲大喝,各自從不同方位的上下盤旋交替而來,這兩個人不愧是刀中高手,那兩柄刀在他們的手中,有如煉般地盤繞而上,攻勢凌厲,密不透風。
  敖楚戈沉聲道:「好刀法。」
  那柄無雙劍如芒般地灑了出來,像水銀瀉地,沿著對方的刀勢,進入刀浪之中,靈敏地將對方的刀影化解開來。
  白刀吼道:「果然高明——」
  白刀刀法一變,直劈敖楚戈的背後,而黑刀藉著再次揮刀的當口,數點星光巧妙地朝敖楚戈射去。
  刀中挾帶暗器,這手法不俗。
  敖楚戈身子斜掠,長劍一展,道:「你看看我的——」那幾點寒星一過,他的雙肩隨著一晃,在那一晃盪開,鬼泣環有若流星般地朝著黑白雙刀飄去。
  白刀顫聲道:「鬼泣環——」
  黑刀躍身欲避,那鬼泣環已經深深的嵌進他的小腹,付出慘呢了一聲,一個跟斗栽在地上,道:「我完了。」
  僅這麼一分神,白刀的左臂上被鬼泣環擊中,痛得在地上翻了個滾,回身問道:「你怎麼樣一——」那兩個鬼泣環訪佛有靈一般,剎時又回到敖楚戈手中,黑刀痛苦地摀住下腹,額際上已滲出了豆大的汗表珠,道:「報仇!」白刀慘聲道:「只望朱老爺子能替咱們作主!」萬字奪雄大炮嘿嘿地道:「老敖,你未免太不夠意思了,高手過招,點到為止,你出手便傷人。在江湖上只怕有點交待不過去。」
  冷漠地一笑,敖楚戈道:「老雄,不聽你說話,不知道你人格的低劣,江湖武鬥,講究的是分平較技,你侍多勝少,又施暗器,在道義上已失公允,傷了他們,只怕他們技不如人,這在江湖上絕對說得過去,有什麼不能交待的……」萬字奪雄大炮幾乎語塞,道:「他媽的,你別來教訓我,黑白雙刀既然栽了,我姓雄的還沒倒下去,老敖,咱倆也該先玩玩……」敖楚戈呢了一聲道:「不是玩,是玩命,老雄,有什麼高招絕式,盡可施出來,但別傷了之後,又找遮羞的台階……」萬字奪雄大炮一揮手,道:「弟兄們大伙上——」
  隨著他的呼聲,四五個勁裝黑衣漢子全都湧了過來,這些人長劍一展,將敖楚戈圍將起來,敖楚戈道:「老雄,這就是你所謂的江湖道義,你這種人我看穿了,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裡是男盜女娟,不值一文,憑心而論,當初認識,我就知道你是這一號人物!」
  萬字奪雄大炮的嘶裂大叫一聲,道:「狗娘養的,你說吧,待會老子非割下你的舌頭,用腳跺,我倒要看看你的舌頭硬,還是嘴硬……」說著掣出他那柄賴以成名的凶器一一萬字奪,這玩意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黑不溜瞅的,前刃是『佛』字形,四周散發著絲絲奪目的青華,晃在手裡,令人有種駭懼之感。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你逞能吧,老雄,怎麼還不動手?」萬字奪雄大炮吼道:「哥兒們,上呀,誰先給他—劍,我給十兩銀子!」
  這話真奏效,話聲一落,那四五個漢子已亡命地爭先出手,個個揮灑著能要人命的劍刃,洶湧地攻了過去。
  憤恨地一笑,敖楚戈道:「老雄,我讓他們全躺下。」
  迎著那道道劍光,敖楚戈不退反進,無雙劍有若勁疾的頂頭風,無情無懼的,轉進了對方的劍光中——吳環叫道:「你們仗著人多——」三泰官哼聲道:「吳環,你上呀!」
  吳環紅著眼道:「他媽的,三泰官,你真聰明,想叫我上,你好趁機開溜,沒那麼容易,要上,老子也得先廢了你。」
  三泰官寒聲道:「吳環,我的穴道已給姓敖的封了,你這樣殺我可不夠光明磊落,男子漢大丈夫,該漂亮的……」呸,吳環怒聲道:「他媽的,你當初害我,怎麼也不想到光明磊落!」
  三泰官一呆道:「這……」
  吳環恨聲道:「三泰官,我剁下你條腿,怎麼樣?」三泰官全身一顫,道:「吳環,咱們都是老哥們了,你恨我,我不怪你,因為我確實對不住你,可是,你千萬不能剁下我的腿……」吳環冷冷地道:「你要我怎麼樣?難道我還要將你當成老祖宗樣地供著你,三泰官,你一點也不配,當年,你不是很得意麼?將我吳環送進大牢裡,你他媽的在外面逍遙,現在你伯了,嘿嘿,三泰官,晚了,你說什麼都晚了……」三泰官顫聲道:「老友,請手下留情!」
  吳環大笑道:「留情,哼!他媽的,當年你怎麼不給我留點情……」他想到忠肝義膽地交這個朋友,結果這個人暗地陷害他,那股子怒火就熊熊地燒起來,他啪地揮出一掌,將三泰官擊倒地上,恨恨地又道:「三泰官,當年那股威風呢?」三泰官顫聲道:「吳兄弟,你這是何苦?」此人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當年那股盛氣凌人的氣焰此時此地全用不上了,換上這股惹人厭惡的可憐之態,吳環個性耿直,最看不起這種人,一腳踢去,道:「你少來這套!」
  三泰官哀聲道:「老友,你先息息火!」
  吳環冷笑道:「我先宰了你……」
  隨手抓起一柄長刀,斜舉半空,三泰官面色一冷道:「你殺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人,勝之不武……」吳環一呆道:「你真厲害!」
  三泰官大聲道:「吳環,你要是條漢子,和我動動手,如果我死在你手裡,那是自怨倒霉,如果你這樣殺我,死不甘心!」
  吳環恨聲道:「好,我解開你的穴道,咱們公平地比比!」
  三泰官心裡一喜,面上不動聲色,道:「只怕你不敢!」吳環耿直成性,道:「有什麼不敢?」他的手正要觸及三泰官的穴道,耳際已傳來敖楚戈的話聲,道:「老友,三泰官可不是好惹的,你放了他,那可真是上當了。」
  心中一凜,吳環縮手道:「他媽的,我差點上你這老小子的當!」
  三泰官眼見計已得逞,吳環在中途縮手,道:「直他娘,看來我三泰官命該如此!」敖楚戈一聲長笑道:「你三泰官是死定了。」
  他那快速的劍式在幾乎旋轉中,已連著刺倒了四個人.股股鮮血灑落地上,四個人沒有一個活口,黑白雙刀看得大寒,慶幸自己剛才只不過是掛廠彩……。
  萬字奪雄大炮一招砸去,道:「她媽的,老敖,你好狠的手段——」無雙劍化著一縷光影射去,敖楚戈道:「老雄,我這是鬼門關口送死。」
  萬字奪雄大炮睹狀大駭,身子連閃數閃,僥倖避過對方這致命一招,但敖楚戈豈會容他有喘氣的機會,那長劍微轉,已穿向他的左肋——。
  萬字奪雄大炮顫聲道:「好快的劍!」
  他雖然運足了勁力,欲化開對方這一劍,但那劍式太快了,快得令他無從接暇,他慘哼了一聲,敖楚戈的長劍已刺進肋骨間,他顫聲道:「老敖,你——」敖楚戈扯回長劍,道:「這不會要你的命,但要你躺上個一年半載!」
  摀住肋間的創口,萬字奪雄大炮道:「老敖,這筆債朱老爺子會討回來!」
  點點頭,敖楚戈道:「朱衣魔已經來了。」
  果然,朱衣魔那驚悸人的笑聲已老遠地傳了過來,他身旁—邊偎依著—個如花似玉的女人,那種享盡齊人之福的狂妄,誰見了都會稱羨不已,他嘿嘿地道:「好,敖楚戈就是敖楚戈,能敗我的黑白雙刀,又創我的萬字奪,僅這份能耐,已可震驚江湖……」萬字奪雄大炮顫聲道:「老爺子,屬下無能!」
  朱衣魔笑道:「這不怪你,因為對手太強,嘿嘿,不過我早已預料倒有這種結果,老雄,先歇著,善後的事交給我……」左側那個杏眼微睜的少婦,嬌滴滴地道:「老爺於,誰是敖楚戈呀?」朱衣魔呵呵地道:「我四姨太杏娟和三姨太白麗,聽說敖朋友神勇無比,特地央求我帶她們來見識見識,嘿嘿,我拗不過她們,只有帶來見識見識!」敖楚戈淡淡地道:「好說,好說。」
  白麗媚眼一勾,道:「喲,人長得倒挺灑脫,怎麼也看不出會殺人!」敖楚戈哈哈笑道:「三姨太,難道會殺人的,臉上都寫了字?」白麗格格笑道:「那倒沒有!」
  朱衣魔一揮手,道:「敖朋友,你我既無仇也無恨,我不明白,你何以會砸我的門子,今日咱們可要面對面地說個清楚。」
  敖楚戈冷冷地道:「朱朋友,你門下有個三泰官一—」朱衣魔點點頭道:「不錯。」
  敖楚戈道:「三泰官和吳環本來合夥往關外販賣皮貨!」
  朱衣魔雙目一睜道:「不錯,我調查過了,吳環借皮貨生意,專幹搶劫買賣,他千不該,萬不該槍劫了我三姨太的東西!」
  敖楚戈瞄了白麗一眼,道:「是她……」白麗笑道:「吳環劫了我的東西,三泰官可以保證!」
  敖楚戈冷冷地道:「當時你可看見了?」白麗冷聲道:「我如在場,他還想跑呀!」敖楚戈哈哈兩聲道:「怎麼?我那位吳環大哥偷食偷材還帶偷香呀,要不然他怎麼會跑不了呢,三姨太,莫非你還是練家子?」白麗大笑道:「只怕他偷香不成,先失了魂!」
  三泰官叫聲道:「老爺子,你要救我!」朱衣魔嘿嘿地道:「敖朋友,你是個名成利就的人,為了吳環來淌這潭渾水,嘿嘿,那未免太不值得了!」
  敖楚戈道:「朱朋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不是吳環劫了、三姨太,你心裡不會沒有個譜,據在下瞭解,劫財的是三泰官!」
  三泰官顫聲道:「不,不是我,老爺子!」
  朱衣魔冷笑道:「可有憑據?」
  敖楚戈不屑地道:「朱朋友,那麼吳環劫貨的事,你有憑有據了?」朱衣魔嘿嘿地道:「有三泰官為證,有贓物為憑,我三姨太失去的東西,在貴友吳環的皮貨中找到!」
  敖楚戈冷冷地道:「難道三泰官不會移花接木,嫁禍於人?」朱衣魔冷笑道:「諒他沒有這個膽子!」
  敖楚戈哼聲道:「那可不一定!」
  吳環站出來,道:「朱衣魔,你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我吳環明明被三泰官所害,你卻極力維護他,那好,朱衣魔,江湖上都知道你貪色愛財,是個老賊,今日你還我個公道便罷,否則,哼哼,我要將你這老魔頭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顏色?」朱衣魔叱道:
  「放肆——」三泰官叫道:「老爺子,這兩個可不是好東西,今天你殺了他倆便罷,否則,往後的日子,你只有更多的煩惱!」
  萬字奪雄大炮吼聲道:「不錯呀,老爺子,千萬不能有一念之仁!」朱衣魔嘿,嘿地道:「進了我的門,想出去,那比登天還難,老敖,你這個婊子養的小崽子,居然自來送死!」
  一聲長笑,敖楚戈笑道:「朱衣魔,江湖上都說你是邪中之魔,我本來還有點不信,現在看來,你果然不是個玩意,既不明理,也不辯是非。」
  朱衣魔嘿嘿地道:「老敖,江湖上敢當面罵我的人並不多,真是膽包天,天包膽,僅憑你這份膽識,我先服了你,來,來,不論咱倆是友是敵,先握個手,我願意先交你這個膽大如天的朋友!」
  敖楚戈呵呵地道:「有趣,有趣,居然老邪魔要和我交朋友。……」朱衣魔早已伸出手來,依著一股禮儀,敖楚戈不得不伸手迎接,否則,會被人恥笑他不懂禮貌。
  兩人的手掌一接觸,剎時都用上了勁,朱衣魔臉上先浮現著一殷得意的笑意,那絲笑意在臉上飄浮不久,即換上了一種寒凝之色,額際上漸漸滲出了汗珠。
  白麗搖搖晃晃走了出來,道:「哎呀,你們幹嘛拉著手不放?」吳環怒聲道:「站轉—」白麗格格笑道:「你幹嘛那麼凶——」吳環冷冷地道:「他倆在那裡較力,你可別想耍花樣……」白麗冷笑道:「你攔得住麼?」她身子一晃一移,已到了敖楚戈的身邊,伸出那雙看似雪白的玉手,朝敖楚戈的腋下點去。
  此刻敖楚戈正全神和朱衣魔內勁相拼,白麗這驟然出手,的確是令人防不勝防,吳環吼了一聲,道:「他媽的,你不要臉!」
  但當身子才撲出來的時候,萬字奪雄大炮已攔在他的身前,—掌推出,道:「你站住!」
  吳環一刀劈去,道:「龜兒子,這麼不要臉!」
  僅這一剎那,白麗的手已觸及敖楚戈的身上,只見效楚戈大吼一聲,左手陡然揮了出來,白麗大叫一聲,口中直吐鮮血而倒。
  朱衣魔一鬆手,道:「白麗,你怎麼啦?」白麗粉頰蒼白道:「我不行了。」
  朱衣魔怒聲道:「老敖,你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她不過是個女流之輩,你居然用這種手段對付她,哼!」敖楚戈冷冷地道:「這只怪她用那種手段對付我!」朱衣魔恨聲道:
  「我最忠愛的三姨太,老敖,你不該傷她!」杏娟不悅地道:「怎麼?老爺子,你不喜歡我?」
  朱衣魔一看四姨太說了話,忙苦笑道:「喜歡,喜歡,四姨太,這時候你吃哪門子醋!」
  杏娟格格地道:「我是鎮江醋——酸的很那。」
  白麗顫聲道:「者爺子,給我拿下那漢子養的東西。」
  朱衣魔哼聲道:「他跑不了。」
  他滿臉憤怒地跨了過來,道:「老敖,咱們的仇結定了!」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想也不能善了了,老爺子,吳環給你整得太慘了,他心不能平,氣亦不能復,你總要還他個公道。」
  嘿,朱衣魔冷笑道:「咎由自取,他劫了我的人,嘿嘿……」吳環怒道:「劫白麗的是三泰官,我不過是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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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5:14:27 |只看該作者
  三泰官冷冷地道:「老爺子,他胡說!」
  杏鵑淡然一等道:「老爺子,不怕你生氣,劫咱們三姨太的人的確不是吳環,那個人呀……」她目光一直瞅著三泰官,三泰官心中大寒,叫道:「四姨太,你……」四姨太杏娟笑道:「是三泰官!」
  三泰官顫聲道:「你……不能血口噴人!」
  杏娟格格笑道:「我記得你事後托藍扇子交給我一對翡翠鉤子,叫我裝著什麼都別說,哈哈,當時我還真不知道你把這件事按到吳環頭上……」三泰官恨聲道:「老爺子,我有下情——一」朱衣魔寒著臉,道:「說—一—」三泰官顫聲道:「不錯,劫三姨太的是我,那也是受了藍扇子的暗示,老爺子,你知道我劫了三姨太后,藍扇子向我敲了多少銀子,而你老這四姨太,和藍扇子私通,倆人……」朱衣魔變色道:「什麼?」
  杏娟粉頰一變,道:「三泰官,你胡說。」
  三泰官吼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告訴你,除了老爺子外。
  咱們這裡的人誰不知道這事?老爺子,可惜你英雄蓋世、晚年卻戴了一頂綠帽子!」
  朱衣魔叱道:「你找死!」
  一掌揮了過去,三泰官連吭都沒吭—聲便腦漿四溢,那狠狠的一掌,將這個惡事做盡的狂徒擊得屍骨皆碎。
  朱衣魔沉聲道:「老雄—一—」
  萬字奪雄大炮道:「老爺子,請吩咐!」
  朱衣魔恨聲道:「立刻派人將藍扇子宰了。提著人頭來見我……」萬字奪雄大炮一震,道:「是!」
  杏娟哀聲道:「老爺子,別人一句話你就全信了麼?三泰官是個什麼東西,他說的話你怎麼能!」
  朱衣魔哼聲道:「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杏娟顫聲道:「老爺子,你不信任我……」朱衣魔叫道:「我現在誰也不信,杏娟,你自己解決,還是要我動手?」敖楚戈淡淡地道:「朱朋友,你們的家務事,我們不便過問,吳環的冤情已經洗雪了,如果沒事,在下要告退了。」
  朱衣魔黯然地道:「敖朋友,你是真正的高手,我朱衣魔算服了你,改日當和你重敘舊!」
  敖楚戈點點頭道:「也好。」
  他和吳環大步而去,留下的殘局由朱衣魔自己去解決了,風輕輕地吹拂著,天漸漸暗了……。
  那醇美的酒香洋溢在屋子裡,敖楚戈永遠是那樣地躺著喝酒,他和衣斜靠在床頭上,手裡的酒杯已空了,但他不想動,任那思緒在腦子裡流轉……。
  他清楚的記得林芝蘭眼中那份感激和歡愉,也恍如在眼前般的看見鐵牛小臉蛋上的高興,吳環更慶幸自己回到了家,也感激自己有這麼一位好兄弟……他想到這裡,嘴角上不禁噙出一絲微笑,舉舉杯子,遙遙祝福他們……。
  咚咚!
  敲門聲並沒有使他移動分毫,而敲門的人並不須要他的允許,逕自將門啟開來了,進來的是個矮矮胖胖的文士,他大馬金刀地往那唯一的椅子上一坐,很欣賞他此刻喝酒的樣子,道:「老敖,你怎麼看都不看老友一眼?」
  淡漠地一笑,敖楚戈道:「我怕沾了一身賊氣!」那中年胖子呵呵地道:「當心,老敖,我是來偷你……」敖楚戈哈哈大笑道:「兩肩扛一口,我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偷王之王動手,再說,我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偷的,你要動腦筋,也得找個有錢的人家動手!」
  偷王之王嘿嘿地道:「但是,這次我確實是來偷你的東西,老敖,你明白,我向來不打誑語的,只要我看上的東西,沒有不手到擒來,可是對於偷你,我不能不顧忌,所以……」
  敖楚戈哦了一聲道:「所以你來找我商量?」偷王之王呢了一聲道:「我只想向你借二樣東西、—用完立刻送還!」敖楚戈道:「說吧,老友,只要我有,絕不吝嗇。」偷王之王道:「你有,這東西只有你有!」
  敖楚戈很有興趣的摸了摸床頭櫃上的酒罐子,斟滿了一杯酒,一口飲盡,腦子裡思索著身邊的每一樁東西,道:「什麼東西?」偷王道:「無雙劍和鬼泣環。」
  心弦劇烈地一顫,敖楚戈道:「老友,你不是發燒,沖昏了頭吧,這兩樣東西都是我賴以活命的傢伙,你借了去,那無異砍了我手……」偷王苦笑道:「那沒辦法,我是身不由已!」
  敖楚戈沉思道:「有人逼著你這樣幹?」偷王點點頭道:「不錯,這兩樁東西對我來說,不值幾何,可是在別人的眼裡,卻是無價之寶,老友,我知道這兩樁東西在你心中的價值,可是我漢力、法……」敖楚戈寒著臉道:「告訴我,是誰要你這麼做——」偷王顫聲道:「老友,恕我不便說,幹我們這一行的有這—行規短,我是偷字輩的老祖完,如果我自己先壞了規矩,嘿嘿,這條道上,往後我就別混了,那後果很嚴重!」敖楚戈哦了一聲道:「那你何不偷,而要來借——一」偷王苦澀地道:「因為我們是朋友,朋友有朋友有義氣,我總不能說連朋友的東西都偷,那豈不是沒有朋友……」敖楚戈點頭道:「如果我不借呢?」
  偷王黯然地道:「不瞞你說,王天之內,我偷不到無雙創和鬼泣環,那我這顆項上人頭就會被掛在城門樓子上,『偷王』這兩個字將要另易其主!」
  淡淡地—笑,放楚戈道:「這個人是針對我來的!」
  偷王不解地道:「我也弄不清楚,好像是對你,也好像對我!」
  敖楚戈坐起來,道:「老友,事情既然臨頭了,咱們何不把這個結找出來,也許,對方會知難而退,那豈不是皆大歡喜了!」
  搖搖頭,偷王道:「沒那麼容易,對方不是普通人物……」敖楚戈雙目精光—閃,道:「老友,我忽然覺得很有興趣了,那位朋友既然指明要我的無雙劍和鬼泣環,無非是想讓我栽個觔斗,而你偷兒不過是適逢其會……」偷王呢聲道:「老友,你有什麼打算?」敖楚戈想了想道:「東西我照借,不過要三天後!」
  偷王—怔道:「為什麼?」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我總要佈署佈署呀,難不成我的東西,自己都做不了主。」
  偷王苦喪著臉道,「他們不會寬限那麼多天!」
  敖楚戈道:「那你就偷吧,看看能否偷去。」
  偷王起身道:「那我告辭——」
  說著、人已站起來,往站外行去。
  敖楚戈一揮手道:「慢著——」
  偷王回身道:「幹什麼?」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鬼泣環還給我,你一進門就動了手,藏在你的衣裡,別人不知道,我敖楚戈可知道!」偷王果然從袖子裡抖出鬼泣環來,道:「老友,你果然不同凡響,江湖上能看出我動手腳的人不多,而你是頭—個,唉,看樣子我只有等三天了,要偷你的東西可真比登天還難,老友、我服了你!」
  敖楚戈笑道:「老友,其實你已經稱得上偷王之王。我是因為知道你幹這一行,你—進門,我就留上了意,知道你會跟我開個小玩笑,老友,憑這一手神技,敖楚戈的兩樁東西只怕保不住了。」
  偷王笑道:「哪裡,哪裡,三天後再來!」
  說著人已逸去,愉王一走,效楚戈也並不閒著,他直望鐵匠王定和的鋪子裡鑽去,王鐵匠正在打—柄三寸的柳葉刀,—見敖楚戈進來、道:「這位爺,你是……」敖楚戈拿出無雙劍和鬼泣環、道:「王鐵匠,江湖上都說你的手藝巧奪天工,我要你照這兩樣東西各打—付,三天後我取貨……」鐵匠王定和瞄了一眼,道:「這麼急……。」
  敖楚戈點頭道:「這事晚不了,多少銀子悉聽吩咐!」
  鐵匠王定和道:「你要我打造得和這個一模一樣?」敖楚戈點頭道:「愈像愈好。」
  鐵匠王定和歎道:「贗品可以亂真,但愈造得像,漏子愈大!」
  敖楚戈一怔道:「為什麼?」
  鐵匠王定和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總覺得愈偽造得像,愈容易出漏子!」
  敖楚戈突然覺得鐵匠王定和語外玄機得深,淡淡地笑了笑,飄然而去。
  三天後,偷王果然來借無雙劍和鬼泣環,敖楚戈早將這兩樁東西給他準備好了,偷王一進了門,已瞥見桌上的無雙劍和鬼泣環,道:「老友,你果然是個信人!」敖楚戈道:
  「老友,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借給你是有條件的!」
  偷王一怔道:「什麼條件?」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只要告訴我這個人什麼時候來取貨!」偷王想了想道:「三更半夜在我的住處!」
  敖楚戈沉思道:「給我一個藏身的地方,我必須知道這個人要這兩樁東西的用處,萬一出了漏子,你也不好向我這個老朋友交待!」
  偷王點點頭道:「可以,不過,你可不能在我的盤子裡殺人!」敖楚戈呢了一聲道:「不錯,在沒弄清楚對方的意圖之前我不會動手。」
  深夜時分。
  敖楚戈在偷王的宅子裡,尋了一個足以容身的地方,目光正好可看見大廳中的全景,偷王很浮燥地在那裡等著,時光很快地溜走,已是四更左右了……。
  突然,大廳中人影一晃,一個全身黑衣的人落進廳中,偷王絲毫不覺得驚異,淡淡地道:「你來了。」
  那人臉上蒙著一條絲巾,道:「我來拿東西,你準備好了?」偷王點點頭,道:「在桌子上,朋友,你留個名吧。」
  那蒙面人冷冷地道:「偷王,你果然很有信用,在這塊地盤上,我保證你十年之內沒有人敢惹你,這就是給你的代價!」偷王哈哈大笑道:「朋友,我不明白,你用什麼來做這個保證?」那蒙面人嘿嘿地道:「這你不用管,我說出的話就是保證,十年中不是短日子,這期間你足可大發利市,天下的偷兒都將聽命於你!」
  偷王想了想道:「朋友,你知道,我們惹上的是敖楚戈,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一角色,你應該很明白,我偷兒第一個怕的就是他,朋友,我看不用十年,三天之內,他就會給我好看……」蒙面人大笑道:「你放心,明天,他就得到報應了!」
  偷王心神一震,道:「為什麼?」
  那蒙面冷笑道:「若沒有相當把握,我也不會這麼做了,偷兒,明天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只要裝著不知道就行了。」
  偷王搖搖頭道:「我可不像你想像得那麼樂觀,一笑見煞是什麼樣的人物,你肚子裡比我清楚,也許他很快就找到我這裡!」
  蒙面人冷冷地道:「他沒那麼大的道行,偷兒,你放心好了。」
  說著伸手抓起桌上的無雙劍和鬼泣環,身子略略一晃,人似幽靈樣地穿空而去。
  偷王朝敖楚戈容身的地方望了一眼,道:「出來吧,人家已走了。」
  當他朝裡面一望時,不禁驚呆了,敖楚戈早已不知去向,他歎了口氣,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道;「好快的身手。」
  當他尚在喃喃自語的時候,敵楚戈已經有如幽靈般地掠了進來,偷王問道:「你追上那個人了?」敖楚戈點點頭,目中一片寒煞之色,偷王緊張地道:「他是誰?」敖楚戈凝重地道:「司徒非!」
  偷王面色剎的蒼白,顫聲道:「怎麼會是他?那是個天下最難纏的人!」
  敖楚戈沉思道:「不錯,別說你惹不起他,連我都覺得這件事很辣手,偷王,他說過,明天我就會得到報應,偷王,我想他一定要利用我這兩件東西干下幾件轟轟烈烈的事情!」
  偷王驚聲道:「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敖楚戈淡淡地道:「來不及了,他身手太快,我也只能從他的側面判斷出是他,偷王,再說我也不敢太接近,否則,你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偷王焦急地道:「那怎麼辦?」
  敖楚戈冷笑道:「唯有等待明天,我相倍明天,根本不需要我出面,就有人會找到這裡,偷王,你最好不要參與這件事!」
  偷王苦笑道:「我早已參與了,老友,我想脫身都已經來不及了,咱們只有等待吧,等待明天……」明天,是何等漫長和難耐的日子,誰也不知道明天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但可預期的明天,將有一件令敖楚戈難以應付的大事發生……那真是血淋淋的一幕。兩顆人頭歪斜斜地被掛在城門樓子上,每個人頭上各各嵌著—個鬼泣環,手法準得不得了,通通嵌在眉心與額際間,僅從這手法上,就知道除了—笑見煞外,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死的是沙悟僧和普渡和尚,這兩個道行甚高的出家人。向來是與世無爭,念佛誦經,超渡百靈,敖楚戈向這兩個人下手,的確是出乎所有識者的意外……。
  那柄無雙劍留在寒山侍,斜插在寺裡佛柱裡面。沙悟僧和普渡和尚的屍身便是躺在這裡,圍觀的人不少,卻都是江洲人物,他們俱是面色沉重,望著這兩個出家人的死狀直搖頭,但在搖頭中,卻義有種悲憤難掩之色……。
  鐵證如山,誰也不能否認這是敖楚戈的傑作。
  圍觀的人群裡起了一陣騷動,有人呼道:「石老爺,石敢當老爺子來了。」
  數十道目光全投落在金刀石敢當的身上,這個領袖群倫,獨樹一幟的老爺子,紅顏白髯,全身藍袍,在眾人擁簇下,親自檢視沙悟僧和普渡和尚的死狀,他凝重地環視了場中一眼,—眼瞅住跪在一旁的小沙彌,道:「道悟……」道悟昂起頭來,拭乾了目中淚水,道:「老爺子……」金刀石敢當凝重地問遭:「道悟,昨夜沙悟師父在這裡幹什麼?」道悟恭聲道:「下棋!」
  泰山金刀石敢當沉思道:「你侍候兩位老師父下棋,到什麼時候離開的?」道悟淒傷地道:「兩位老師父一對五奕,非至東方魚肚泛白不休,小僧照往例侍候到二更天便去不就寢,今天早上一起來,便發現兩位老仙師人頭已去,倒在血泊之中!」泰山石敢當沉思,道:「呢。」
  那個『呢』字在他嘴裡輕得見乎不可聞,一個青布衫的少年已起上前來,低聲道:「師父,你可看出什麼來?」,泰山石敢當道:「宗明,立刻派人去尋訪一笑見煞敖楚戈的行蹤,這事必須與他談談,看這手法和殺人的方法,與傳說中的他有點相像,不過……」王宗明哼聲道:「這決錯不了,師父,天下除了敖楚戈外,別人決於不出這種事,小徒已打聽清楚了,敖楚戈現在來悅客棧正高臥中,此人當真膽大,幹下這麼一件大案子,居然尚留在這裡,可見此人是何等的狂妄,根本沒將您老放在眼裡?」王宗明點頭道:「不錯,小徒已請司徒朋友監視著他,據店小二說,此人一時還不會離開此地,師父,你看咱們是不是召集一下武林同道!」
  泰山石敢當凝重地道:「沒有證據的事,你……」王宗明昂聲道:「還要什麼證據,有劍為憑,有環為證,這兩件東西都是姓敖的,有這兩椿東西,他想賴麼也賴不掉!」
  一泰山石敢當冷冷地道:「宗明,你跟了我也不少時候了,做事怎麼沒有頭腦,不錯,這兩東西確是姓敖的,可是咱們是個武人,犯了案誰會將自己的兵刃留在現場?這是為師唯一百思不解的,老敖不會笨得留下這麼大的破綻……」王宗明一呆,道:「可是……」泰山石敢當道:「你說他還沒走……」王宗明點頭道:「還在這裡,我曾親眼看見!」泰山石敢當皺眉道;「這更不可理解了,一般人犯了案沒有不立刻離開現場的,老敖居然敢留在這裡,這只有兩個可能,其一是有持無侍,等著人去找他,其二,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幹的!」王宗明嘿嘿地道:「前者的成份居大,他是有持無侍,狂妄自大!」泰山石敢當冷冷地道:「先別妄下斷論,咱們先找姓敖的談談!」
  王宗明道:「咱們立刻去會會他……」
  泰山石敢當搖搖頭道:「我另有安排,你聽我的去辦——」王宗明恭身道:「是。」
  夜很深,也很黑,黑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但在那聳立的大院裡,尚隱隱透出一絲燈光,昏黃的燈影下,幾個黑衣漢子往來地走動著……。
  那寬闊的大廳裡,寂靜得沒有一絲聲響,一盞琉璃風燈斜卦在大廳中,縷縷黃影投落在那八仙桌上,一柄劍,兩個環,用布包著,平放在桌子上。
  三更時分,一條人影有若幽靈一樣地落在大廳裡,這人一身黑衣,面罩黑巾,兩條目光有若利刃般地在四周略略一掠.身若閃電地抓桌上的長劍和那兩個環——當他的手方觸及那兩件東西時分,王宗明已站在大廳的一角,他冷冷一笑,沉聲道:「朋友,站祝」那黑衣人似乎早已預料到這麼回事、不慌不忙地將兩件東西背上身後,猛回一身,壓低了聲音,道:「你想幹什麼?」王宗明冷冷地道:「留下你。」
  那黑衣人哈哈地笑道:「憑你,不配。」
  王宗明一召手道:「給我上。」
  殺時,自四處擁出七八個揮舞刀劍的漢子,這些漢子大喝一聲,紛紛朝這黑衣人擁去,面對這種情勢,那黑衣人絲毫也不慌亂,冷冷一笑,撤出剛剛盜來的長劍,揮灑出一片劍光,朝那些漢子攻去。
  王宗明大喝一聲道:「朋友,你太狂了。」
  他手持長劍,立刻招呼一個漢子,道:「立刻請老爺子出來!」那劍光一展,有若溜轉的一克暈般朝黑衣人刺去,那黑衣人長笑—聲,斜轉劍刃,將他刺出的長劍盪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連著殺了四人。
  王宗明雙目如火,喝道:「敖楚戈,你好狠的手段一—」黑衣人冷冷地道:「有事盡可找姓敖的,我不在乎泰山姓石的!」
  王宗明嘿嘿地道:「你留下命來。」
  他身子方動,那黑衣人已一聲長笑,化著一縷黑煙般的從大廳裡消逝了,王宗明呆道:「好快的身法。」
  那黑衣人方走,泰山石敢當也躍了進來,他滿面寒凝地瞥了桌子上的東西一眼,道:「他果然是來盜劍!」
  王宗明不解地道:「師父,你怎麼會想到他來盜劍?」泰山石敢當冷笑道:「道理太簡單了,那是證據,失了證據,他便可一口否定,嘿嘿,可惜我沒有設想周到,讓他跑了!」
  王宗明恨聲道:「師父,咱們死了四個,這仇不能不報,不論姓敖的多傲多狂,咱們總要和他周旋周旋……」泰山石敢當冷冷地道:「會姓敖的,當然要會,不過……」王宗明急聲道:「師父,你怎麼愈來愈怕事了!」
  泰山石敢當冷聲道:「我怕過誰來著,宗明,這並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總覺得事情有點蹊蹺,那姓敖的不會是這種人!」
  王宗明大聲道:「剛剛我才和他動過手,難道假得了?」泰山石敢當冷笑道:「你應該想想,他為何要惹這麻煩?」陡然,一個黑衣漢子道:「啟察師父,敖楚戈求見!」
  王宗明一怔道:「好呀,咱們不找他,他倒先找上門了。」
  泰山石敢當沉思道:「請他進來。」
  王宗明恨聲道:「師父,他太欺負人了,才出了大門又折回來。」
  話音剛落,敖楚戈已含笑而入,他目光略略瞄了大廳一眼,不禁訝異地愕了一楞,拱拱手,道:「石老爺子——」泰山石敢當拱手,道:「敖朋友,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見教!」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石老爺子,你不是跟在下開玩笑吧,剛剛你老不是派人請我三更前務必到貴府一會麼?」泰山石敢當一怔道:「有這種事……」敖楚戈冷冷地道:「石老爺子何不派人去悅來客棧,掌櫃的桌上留話,有憑有證,難道我會和老爺子開這玩笑?」王宗明上前道:「姓敖的,你看看這裡!」
  敖楚戈淡談地道:「死了四個,遍地血跡,這裡顯然是動道手!」
  王宗明愈聽愈氣,道:「難道不是你?」敖楚戈一怔道:「我……」王宗明怒恨地道:「你還跟我裝孫子,敖楚戈,咱們還動過手!」.敖楚戈冷笑道:「你不是看錯了吧,王朋友,我姓敖的如果和你動過手,你會這麼輕鬆地站在這裡?再說天下的傻蛋也不會有這麼蠢的人,殺了人,去而復回,除非……」王宗明大笑道:「除非他狂妄自大!」
  敖楚戈冷冷地道:「姓敖的並不是狂妄,但還不屑……」泰山石敢當沉思道:「效老弟,剛才不是你……」敖楚戈淡淡地道:「我剛到沒有盞茶時分!」
  泰山石敢當問道:「老弟,你可知道沙悟僧和普渡和尚被殺的事?」敖楚戈點頭道:「知道!」
  王宗明聞言大聲道:「聽見沒有,師父,他自己都承認了。」
  雙眉一皺,敖楚戈冷冷地道:「王朋友,我說過知道,那並不意味著『承認』二字,沙悟僧和普渡是死在誰手裡,我雖然不知道,可是卻假借我的名義殺人,那是鐵定的事實!」
  泰山石敢當凝重地道:「敖老弟,真不是你幹的?」敖楚戈哈哈大笑道:「我真幹這種事,還須要否認麼?老爺子,江湖上有多少事不是和我有關,我曾否認過哪一件事?」王宗明冷笑道:「任你說破了嘴,我也不相信!」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有必要讓你相信麼?你空有一副好身架,可惜頭腦太簡單了,否則,你還能成為大器……」王宗明怒聲道:「你……」泰山石敢當揮手道:「住嘴。」
  王宗明對自己師父還真有點畏懼,聞言唯唯諾諾地退在一邊,可是在那怨毒的眼睛裡,燃上一片殺機!
  泰山石敢當沉吟道:「老弟,你是明白人,剛才有人假借你的名,將你的劍和聞名喪膽的鬼泣環全盜了去,並且在這裡傷了人,我姓石的也不相信那是你,因為你不會用黑巾蒙面!」敖楚戈沉思道:「這個人是誰?我尚不敢確定,他居然用我的兵器殺人,故意將凶器留置現場,顯然是不給我置辯的機會,但是,我必須向老爺子聲明,那凶器決非是我的!」
  泰山石敢當猶疑地道:「敖老弟,你的無雙劍和鬼泣環是否帶在身上?」敖楚戈道:「在。」
  石敢當沉思道:「可否借給老夫一觀?」敖楚戈點頭道:「可以。」
  說著將無雙劍解下來交給石敢當,石老爺子略略一瞄,將長劍拔出一半,一蓬流艷的光華隨著泛射出來,他向王宗明問道:「宗明,在劍上你可曾留下暗記?」王宗明點頭道:
  「有,我在劍柄的底層藏了一根繡花針!」那劍柄除了古銅雕鏤刻制的金龍外,尚雕著一雙金眼鳳凰,那根針便是藏在鳳凰的羽毛裡,泰山石敢當將劍交給宗明道:「你看看是不是這柄劍!」
  王宗明一接在手中,神色隨著一變,道:「不是這柄……」泰山石敢當道:「何以知道……」王宗明道:「那柄劍我仔細研究過,這柄上的雕物已因年歲久遠而有斑斑痕跡,而盜去的那柄不同,全是新痕,與這柄劍回然不同,而這柄劍上什麼東西也藏不住,那柄劍卻有空隙,能容下針尖之類的東西!」
  石敢當呢了一聲道:「這麼說此案果然另有其人了。」
  王宗明冷笑道:「不見得,也許有人故意!」
  石敢當叱聲道:「不要再瞎猜疑,我要和敖老弟詳細談談。」
  敖楚戈淡淡地道:「老爺子,尚請指教!」
  石敢當凝重地道:「敖老弟,你應該很明白,沙悟僧和普渡和尚雖非武林人物,但卻有幾個江湖朋友,不幸的是他們的死和你扯上了莫大的關係,你者弟剛到這裡就碰上這件事,顯然有人故意陷害你,老弟,你想想看,這附近可有人和你有仇?」敖楚戈沉思道:「老爺子,我先向老爺子打聽一個人!」
  石敢當問道:「誰?」
  敖楚戈道:「司徒非!」
  石敢當一震道:「司徒非?這個人僅聞其名不見其人,聽說是個很難纏的人物……」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事,道:「宗明,你有一位姓司徒的朋友?」王宗明點頭道:「我那位朋友叫司徒不明,可不是什麼司徒非!」敖楚戈淡淡地道:「老爺子,我只想請老爺子幫個忙!」石敢當道:「什麼忙?」
  敖楚戈凝重地道:「我想請老爺子保駕偷王在半個月內不出事情!」
  石敢當一怔道:「偷王,這個人手下不少,自成一格,何須我來保護……」敖楚戈含笑道:「他遇到的敵手不同,此人定會殺之滅口,我所以請老爺子出面,因為老爺子在地面上人頭熟一—」石敢當想了想道:「好,宗明,你立刻去交待一下!」
  王宗明雖然不太情願,但礙著師父的面,只有恨恨地走了出去,敖楚戈望著他身影消逝後,才道:「老爺子,偷王是唯一的證人,他受司徒非之命盜取我的劍刃,幹下了這件案子,偷王不願意去偷,我請鐵匠模擬了我的兵刃……」石敢當啊了聲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敖楚戈凝重地道:「老爺子,假如我料得不錯,司徒非業已知道那柄劍是假的,他為掩耳盜鈴,必先殺偷王,因為偷王是唯一可指證他的人……」點點頭,石敢當道:「不錯。」
  敖楚戈慎重地道:「要擒下司徒非,咱們須從偷王身上下手。」
  石敢當伸手抓住敖楚戈的手,道:「我明白了,敖老弟,咱們走!」
  隨著他的話聲,兩道人影有若幽靈樣的一閃而逝,王宗明才跨進來,師父和姓敖的已雙雙而去,不禁一楞,他恨恨地道:「姓敖的,我和司徒不明非將你的全身拆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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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6 15:14:49 |只看該作者
  偷王一如往常一樣地在鑒賞著那些古玩,他—直很欣賞那隻玉如意,傳說是唐朝禁宮遺物,許多行家會向他詢價,他曾婉拒了各方富豪巨賈,終日撫摸這隻玉如意,今夜他又以那種欣賞的眼光,凝視著玉如意上的玉子……他全神凝注,一直在欣賞著……。
  像一陣風樣的,低垂的布幔晃動了一下,一個蒙面黑衣已悄悄站在他的身後,偷王頭也不回地道:「你來了?」蒙面人哦了一聲道:「你知道我會來?」偷王點點頭,道:「凡事能瞞過司徒非的並不多,我知道你很精明,這事你會很快地發覺,果然不出所料,你終於來了。」
  蒙面人全身一震,道:「你知道我是司徒非,嘿,偷王,本來我只想微治一下出賣我的人,現在,我必須要殺你了,偷王,你不該叫出我的名字來,那犯了道上的忌諱…」偷王哼聲道:「司徒非,你會那麼仁慈麼?只怕鬼都不相信。」
  司徒非沉思道:「告訴我,老敖的劍你是怎麼仿造的?」偷王冷冷地道:「我向老敖借的,再請鐵匠模仿一柄!」
  司徒非哈哈大笑道:「不幸得很,老放縱然說破了嘴,也不會有人相信那是假的,你雖然設計巧妙,也救不了他!」
  偷王哦了一聲道:「假如我出來做證呢?」司徒非險冷地道:「你沒機會了,我會將你的嘴永遠封住的……」偷王哼聲道:「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鐵匠!」
  司徒非不屑地道:「那更容易辦了,我只要歪歪嘴,鐵匠便活不過明天,你們兩個一死。嘿嘿,天下便沒有人能再證明什麼!」偷王淡淡地道:「你說這話,當心隔牆有耳!」
  司徒非大笑道:「偷王,不要跟我逞心機,你今夜想救自己,唯有太陽打西邊出來,此時此刻,你是插翅也難飛了。」
  偷王微笑道:「你不怕石老爺子?」
  司徒非一怔道:「石敢當,哈哈,他此時和姓敖的只怕拼得焦頭爛額,自身都難保,那有功夫來照顧你,偷王,你死了這條心吧。」
  偷王大笑道:「那可不見得!」
  語音一落,泰山石敢當和敖楚戈雙雙走出來,司徒非一楞,嚇得倒退半歲,怒聲道:「偷王,你敢出賣我!」
  敖楚戈冷冷地道:「司徒非,你今夜只怕走不了了。」
  司徒非不屑地道:「未必見得。」
  泰山石敢當沉聲道:「司徒非,你為何殺害沙悟僧和普渡和尚?」司徒非不屑地道:「殺人的是敖楚戈,你怎麼不問問他?」泰山石敢當怒聲道:「你居然敢否認,司徒非,在江湖上你也是一號人物,為什麼做了事不敢承認……」司徒非冷淡地一笑,伸手將臉上的黑巾扯下來,露出那張看似飄逸,實是陰沉的臉龐,他怨毒地瞪了泰山石敢當一眼,大聲道:「欲加之罪,何思無辭,姓石的,隨你怎麼說好了。」
  泰山石敢當冷冷地道:「司徒非,任你說破了嘴,老夫也不會相信,現在老夫要拿下你,向江湖上公告你的罪行……」司徒非嘿嘿地道:「只怕你沒有這個能耐!」泰山石敢當哼了一聲道:「老夫先試試。」
  他雙目寒光一射,全身衣袍隆隆鼓起,那白髯根根豎起,緩緩地抬起了手掌,掌心中一片通紅……。
  敖楚戈淡淡一笑道:「老爺子,此事皆因我身上起,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件事還是由在下和司徒朋友解決……」只聽一聲冷笑,道:「石老爺子,你怎麼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隨著話聲,但見兩個大和尚身披袈裟,一晃一搖地走了進來,這兩個出家人俱是濃眉大眼,身材高大,一人一杖禪杖,柱在地上,咚咚有聲。
  石敢當啊了一聲道:「大智,大悲兩位師父……」大智禪師呵呵地道:「施主別來無恙,你愈來愈硬朗了!」
  大悲禪師什掌道:「阿彌陀佛,石施主,久違了。」
  泰山石敢當當拱手為禮,道:「二位老禪杖,多年故友,二位可好,今日徑臨此處,可是為了沙悟僧和普渡和尚的事?」大智禪師哦聲道:「老僧是專程來查究這件事的!」
  他日光朝敖楚戈略略—瞄。道:「敖施主,風聞你是江湖上第一位大殺手,黑白兩道對你各有說辭,老僧不想過問你的往昔,但對沙悟僧的普渡和尚的事,卻要你先說明一下!」
  敖楚戈淡淡地道:「老禪師認定是在下於的?」大智禪師凝重地道:「老僧雖然不敢妄下定論,劍是你的,環是你的,我曾訪問過在場的武林同道,幾乎全認定了你,這件案子,你若沒有適當的說辭,只伯很難向武林同道交往!」敖楚戈點頭道:「不錯,老禪師,可否聽我一言……」大智禪師合什道:「施主請說—一—」敖楚戈長吸口氣道:「沙悟僧和普渡和尚是得道高僧,在下沒有必要做這件事,此事有兩個人證明我是無辜的,一位是偷王,一個是鐵匠,而這件事主謀者,唯有這位司徒朋友最明白!」
  司徒非冷笑道:「好呀,姓敖的,在這節骨眼上居然咬我—口!」
  泰山石敢當冷笑道:「老夫明明聽見你要殺偷王滅口,現在居然還要倒打啞謎,怪不得江湖上傳說你最難纏呢,如今一見果如其名!」
  司徒非大聲道:「大智,大悲,二位禪師,殺死二位高僧的兇手在此,你們要捉要殺,全憑你們自己,在下可沒這個時間和你們磨菇,我走了。」
  敖楚戈攔身,道:「司徒朋友,莫非要一走了之……」司徒非冷冷地道:「怎麼?你難道要我替你背黑鍋?」大悲禪師大杖一震,道:「敖施主,請隨老納法華寺—行!」
  敖楚戈微怒道:「幹什麼?」
  大悲禪師冷冷地道:「殺人者死,當然要治你應得之罪!」
  敖楚戈想不到一個甚負盛名的高僧居然會這樣的事理不分,條理不明地硬將此事按在自己的身上,他傲笑江湖半生,何曾伯過事,聞言怒極而笑,道:「老禪師,憑你一句話,就想把我帶走,只怕沒有那麼容易,我姓敖的但求問心無愧,法華寺嚇不住我!」
  司徒非大怒道:「好呀,敖楚戈,你居然連二位禪師都不放在眼裡!」大悲禪師微嗔道:「敖施主,那老鈉只有硬請了!」
  這個老僧人雖是出家人,那股子火氣卻比誰都粗暴,大禪杖一頓,呼地一杖揮了過來,這一杖重逾千斤,力能劈山,敖楚戈料不到他會下此重手,身子淡淡地一晃,無雙劍如掣出地電光般揮灑過去。
  雙方都是頂尖的身手,動起手來,當真是快如雷光,大智禪師看兩人動手的身手,真皺眉頭道:「善哉,善哉。」
  叮地—聲,一溜火花濺起,大悲禪師咚咚地連退了幾步,那粗如姆指般的大禪杖居然被無雙劍削下—截,他仰天—歎,道:「施主果然好身手,老衲自承不敵!」敖楚戈淡淡地道:「哪裡,哪裡,承讓,承讓。」
  大智禪師長歎—聲道:「敖施主,看你這副身手,似乎不須要故意留劍示環,故露破綻,予人把柄,這事……」泰山石敢當哈哈地道:「大禪果然非凡,能在點念之間看出破綻!」
  大智禪師什掌道:「教材袖善麻之相,敖楚戈正而不邪,傲而不孤,冷而不倔,決非宵小,再由石施主嘴裡說你受到了奸人之害,老衲心就有個譜了,再說敖施主剛才和敝師弟動於之時,所施的劍法,與沙語僧和普渡和尚身上的刀痕比較,那是截然的不同,所謂由刀易形,便是這個道理……」敖楚戈肅然地道:「老禪師果非普通之人,在下敬佩——」
  司徒非哼聲道:「老禪師既然說不是姓敖的,那又是誰幹的?」大智禪師淡淡地道:「司徒施主何須問老衲?施主心裡只怕比老袖還清楚……」司徒非神情一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大智禪師道;「司徒施主特約我師兄弟來這裡已露出破綻,因你一口咬定是敖施主幹的,形露於外,色厲於內,已使者衲有疑,暗中隨司徒施主於宅內,無意發現無雙劍和鬼泣環,經監定是新仿造的,形像而刃脆,一折而斷……」大智禪師絲毫也不放鬆地道:「為了慎重,大悲故意和敖施主動手;看看老袖的猜測是否能互相印證,果如老衲所測,下手的非敖施主!」
  司徒非聽他細細道來,愈聽愈驚,他沒想到這兩個出家人竟會這樣老到,點滴的疑惑都能尋找出蛛絲馬跡,他只怪自己太大意了,也太浮躁了,當初若非自己露了相,不會這樣一敗塗地,他恨恨地一甩手,道:「兩位出家人,法華寺籌建不易,最好能置身事外,否則會使靈山徐炭,一片血腥,那時候再後悔也來為及了。」
  大悲怒聲道:「你居然威脅老衲!」
  司徒非冷冷地道:「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這主事者另有其人,當非我獨力能支,二位如自不量力,硬插手其事,嘿嘿,那後果當非想像!」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這事愈來愈玄了,居然又扯出別人來了,很好,司徒非,我敖楚戈倒要惦惦你身上到底有幾根骨頭,敢這樣夜郎自大!」
  司徒非大叫道:「那敢情好,敖楚戈,我們的目標本來就是你,你逼得我們道上朋友站不住腳,所以才想這個辦法整治你,雖然事情砸了,但我們帶有最後的辦法,那就是要將你生剝活剁地撕了你,挖出你的心當酒看……」淡然而冷漠地一笑,敖楚戈道:「憑你那點斤兩,嘿嘿,只怕裝不了一盤子,司徒非,咱們是個論個,一對一,你有什麼絕活可全抖出來。」
  嘿嘿之聲一起,偷王神情已是一變,道:「不好,屋外全是人……」司徒非大笑道:「這些人可全是來侍候諸位的,咱們主人真是料事如神,一切可能發生後果全猜中了,諸位,今夜這裡可是銅牆鐵壁,諸位要想生離此地,那可比登天難……」屋外有人叫道:「他媽的司徒非,你盡在屋裡哺咕什麼?還不將這幾塊廢料像趕鴨子似地趕出來,你隆爺爺可等不及了。」
  司徒非恭聲道:「是,隆爺!」
  泰山石敢當一怔道:「江湖上姓隆的不多,莫非是五浪漢來啦?」司徒非大笑道:「姓石的,你不愧是泰山老宿,能想到是他們五位老人家,江湖五浪漢已全部來了,他們要會會那位一笑見煞又稱毒尊的敖朋友!」敖楚戈哈哈大笑道:「江湖上誰不知道五浪漢是些殺人不眨眼的邪魔外道,他們不來碰我便罷,既然來了,哼哼,我叫他們來的了,回不去。」
  司徒非不屑地道:「好,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說著直往屋外行去。
  偷王顫聲道:「老敖,五浪漢不好惹一—」拍拍他的肩,敖楚戈道:「江湖上不好惹的人太多了,我見過,會過,也聽過,既然來了,咱們要躲也躲不過,唯有硬闖了」大智禪師一揮手,道:「老衲也去看看。」
  屋外,站著一列黑衣黑衫漢子,司錠非站在那裡,朝著那五個濃眉豎眼,敝著懷,敲著腿的漢子直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五位衣衫不整,歪戴帽子斜瞪眼的漢子,就是酒、色、財、氣、偷、盜、掠、擄、奸、淫、殺、狠的五條亡命之徒,他們個個都有—身好功夫,但個個都不干人事,惡事做盡的五浪漢。
  瞪瞪眼,那個隆科喜在五浪漢居第四把交椅的浪子,斜歪歪的—頂捂耳眼帽子,道:「嘿,那個姓敖呀?」司徒非急忙道:「這位—一」隆科害呸地吐了口痰,道:「他媽的,我當是什麼虎背熊腰,龍頭大馬的漢子呢,原來是這副皺相,司徒非,你他媽的真窩囊,這麼—個秤秤沒有四兩重的玩意,還要將我們五位老人家請出來,嘿嘿,你真是愈混愈回頭了。」
  瞧,這老小子頂多不過是四十出頭,嘴裡的話都是老氣橫秋,彷彿年歲一大把似的,怪的是司徒非年歲可不比這老子小,但他卻像孫子喚爺爺似的,吭都不敢吭一聲,硬將要崩出來的屁挾屁眼裡,唯有連聲道:「是,是。」
  隆科喜昭地一聲道:「老敖,你可認識我兄弟?」一咧嘴,敖楚戈不屑地道:「我哪認識你們這些說人不是人,說鬼不是鬼的五塊料,我只聽過你們幹的那些熊事,沒有一件不是喪盡天良的,卑鄙無恥的勾當!」隆科喜尚未答話,站在他身後的老五吳二仙罵道:「龜兒子,姓敖的,你閣下又比我兄弟清高到哪裡去,數得出名,道得出號的,死在你手裡有多少,你這是鼻涕鬼笑話抹鼻子,全他媽的自說自話——一」瞄了他一眼,敖楚戈道:「你大概就是那位色混吳二仙了。」
  吳二仙嘻嘻地道:「是呀,老敖,敢情你有個好妹子要讓我玩二天。」
  大智,大悲聞言什掌道:「阿彌陀佛——」吳二仙不屑地道:「大和尚,你少他媽的假慈悲,口喧佛號;酒色財氣,老子樣樣都沾,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遇上了決不放過,如果你覺得嘔心,立刻滾一邊去!」
  大智禪師道:「施主座上體天心,下憫……」吳二仙嘿嘿地道:「老子不聽這—套!」
  敖楚戈冷冷道:「大師,頑石尚點頭,這五個沒有人性的東西,你跟他們談天心,論佛理,那是行不通的!」
  晃晃蕩蕩地走出那個斜插腰,蓬亂髮的漢於,道:「老敖.娘的屁,別在這裡逞能,我隨鋼老早聽道上朋友說你不是個東西,今夜咱們是專程會你來的,你不會讓我們大伙失望吧!」
  敖楚戈—搖頭道:「不會,我會將各位服侍得服服貼貼,不是爬,就是滾著回去,那時候,你隨鋼就曉得我多麼夠朋友!」泰山石敢當怒道:「好呀,你們是以多勝少!」
  捏捏鼻子,挖挖耳朵,五浪漢的老大—一—崔大鼻子,道:「老和尚,你是什麼玩意,居然在我兄弟面前充字號,你——那幾手東西,在我眼裡還不如只老猴子,你一—有多遠爬多遠,那裡風涼,哪裡涼快,不然,老子要將你的腦袋瓜子當球踢!」
  泰山石敢當怒道:「大鼻子,你是門縫裡看人——把人瞧扁了,來,來,聽說五浪漢中你最狠,老夫不信這個邪,先鬥鬥你。」
  崔大鼻子嘿嘿地道:「司徒非,限你十招內將這老東西拿下來。」
  司徒非道:「好。」
  王宗明突然跑了出來,道:「司徒不明,你不准傷我師父!」
  司徒非伸手將王宗明揪了過來,道:「王宗明,你他媽的是啥玩意,我司徒非可不會留情,不是看在你過去的份上,立刻要你死。」
  王宗明被他那麼輕輕地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彷彿瞭解了整個事情真象,顫聲道:「師父,我上了他的當!」泰山石敢當冷聲道:「沒關係,你能認清他的人,總比上當好。」
  他健步如飛,伸手將身後的大刀扯了出來,沉喝十聲,照著司徒非砍去,司徒非哈哈一笑,道:「老東西,你躺下吧。」
  誰也沒看清他用了什麼手法,眼前出現一片煙霧,泰山石敢當一個踉蹌地倒了下去,司徒非心狠手辣,一縷劍光隨手而出,竟往石敢當的胸口刺去。王宗明目皆欲裂,叫道:
  「司徒不明,你不要傷我的師父!」那冷厲的劍光在半空中一閃而逝,司徒非突地一聲大叫,彎著小腿,一股鮮血噴出,顫聲道:「姓敖的,你……」敖楚戈冷聲道:「你用迷藥傷人,手段太低劣了,如果你再玩這些花樣,我會將你刺個透明窟窿,現在留著你,是要你去法華寺,給沙悟僧和普渡和尚償命!」
  崔大鼻叫道:「老敖,好快的劍法,怪不得你敢這樣張狂呢!」
  隋鋼道:「老大,咱們可不能讓這小子再狂下去,如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嘿,他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隆科喜大笑道:「好呀,老大,先砸碎了他。」
  崔大鼻子嘿嘿地道:「二位大師父,可願聽我大鼻子——言?」大智禪師道:「崔施主有何見教?」崔大鼻子嘿嘿一道:「我五浪漢和姓敖的,解決的是私事,如果你們不插手,咱們決不和法華寺過不去,若你們……」大智禪師口喧佛號,道:「老袖要請崔施主交出一個人!」
  崔大鼻子,道:「誰?」
  大智禪師道:「司徒非2」崔大鼻子沉思道:「交出司徒非後,大師是否願意離開此地?」大智禪師沉吟道:「老納是出家人,不願介入江湖是非,此次若非沙悟和普渡兩位遇害,也不會出法華寺一步,老衲上承寺主之命,務將兇手帶回寺中,如果五位施主肯交出司徒非,老袖等願立刻回法華寺……」崔大鼻子道:「那好,司徒非交給你帶走!」
  他是五浪漢之首,心機何等深沉,大智,大悲在武林中早負盛名,法華寺更是領袖西南武林一方,為了全力對付敖楚戈,他不願意在此時此刻多樹強敵,況且,他們這一號人物本來就不顧江湖道義,利用完了,那還不一腳踢開——。
  司徒非顫聲道:「崔老大,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崔大鼻子哼哼道:「有什麼不可以?你司徒非也不過是利用我們替你拔去眼中釘罷了,你的眼中釘交給我們,你自己幹的事,你自己負責,咱們是兩利其便——」司徒非顫聲道:「可是——」吳二仙上前一腳踢中司徒非的麻穴,道:「他媽的,我大哥怎麼說,你就應該怎麼辦,少囉嗦……」大悲禪師上前掀起司徒非,道:「大師兄,咱們上路吧!」兩位佛們高人口喧佛號,挾著司徒非而去,五浪漢臉上俱出現—份獰笑,他們似是胸有成竹地朝敖楚戈圍去,個個都摩拳擦掌,咬牙切齒,一副凶厲之色。
  偷王怒聲道:「你們要吃爛飯?」
  隋鋼大笑道:「不錯,偷王,你這個三雙手也想插上一手?」偷五大聲道;「盜亦有道,我看不慣你們這種打爛仗的做法!」
  敖楚戈淡淡地道:「偷王,他們這幾個人不保人,鬼不像鬼的東西,一向爛飯吃慣了,哪知道羞恥為物!」
  一根牙籤徒地穿射而來,敖楚戈略略移晃了一下,避了開去,冷銳的目光一下於瞪在那個吊兒當,一身穢氣的漢子身上,道:「你大概就是那個田二寶?」田二寶嘿嘿地道:
  「你姓敖的眼皮於的確不低,居然能認識我田二寶,嘿嘿,我二寶別無所長,最喜歡用人心下酒,聽說你老敖心黑得像塊炭,嚼在嘴裡—定硬得像塊橡皮糖!」敖楚戈哼哼地道:
  「田二寶,我倒要先看看你的牙到底能硬到什麼程度。」
  他驀地暴身躍去,伸手揪住田二寶的後脛,一掌敲在田二寶的嘴上,兩顆大牙滾落,隨著鮮血吐出來,田二寶一拳搗出,罵道:「媽的,你居然敢先動手。」
  敖楚戈掠身移去,道:「這是給你一點教訓。」
  隆科喜嘿嘿地道:「媽的,咱們還站在這裡等什麼?二寶給人劈了一掌,五浪漢的人丟得大啦,大哥,咱們上一一」崔大鼻子嘿嘿地道:「不用急,這種活雜碎神氣不了多少時候,咱們目的是給道上朋友出口惡氣,自然要慢慢折騰他!」吳二仙大笑道:「好呀,老大,這下全看你的啦。」
  崔大鼻子咽呢地道:「老放,你可聽清楚了,我五兄弟是什麼樣的角色,你肚子裡很清楚,咱們可是跟你客氣,希望你自己廢了那兩條手,永遠不再江湖上出現,我崔大鼻子也不願逼人太甚,放你一條生路!」
  不屑地歪歪嘴,敖楚戈道:「崔大鼻子,你說的像他媽的人話麼?我聽了比驢放的屁還臭不可聞,你怎麼不自廢雙手。退出江湖?」崔大鼻子道:「娘的熊,你也不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哪有你開口放屁的餘地,敖楚戈,給你臉不要臉,你就休怪我兄弟不留情了。」
  敖楚戈罵道:「他媽的,崔大鼻子,你有多大本事,盡量劃下道來,我姓敖的如果皺皺眉,就不是人養的!」
  崔大鼻子道:「好,有種。」
  隆科喜大笑道:「昭,聽起來像條漢子,動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和他那長臭嘴一樣的硬朗!」
  田二寶吼道:「操他奶奶的,我要不剝下他層皮,就是狗熊,哥兒們,你們跟我一塊上,咱們先撕了他!」
  幾道人影有若風掣電閃般地將敖楚戈圍了起來,敖楚戈長嘯一聲,無雙劍在顫閃的龍吟聲中揮灑出來,道:「有種的別退!」
  五柄劍刃全都扯出了鞘,五浪漢果然不是吹的,僅一個呼哨,五道劍幕已如天羅地網似的,布成一個光暈,他們彷彿久經訓練,俱有相當的默契,每人守著一個方位,縷縷創影從那不同的方位上攻來。
  敖楚戈神色一凜,忖道:「果然是難纏的人物。」
  他運起長劍,近擊著四面八方攻來的劍式,但,對方的壓力渾厚,竟然逼得他沒有反擊的力量。
  泰山石敢當握著大刀,道;「我助他一臂之力!」
  偷王凝重地道:「暫時不必,他正在默察情勢!」王宗明道:「師父,徒兒上!」冷冷一笑,石敢當冷聲道:「你幫得上忙麼,五浪漢不是庸手,每一招每一式都含有無限殺機,你上去,不出兩式,你就傷在劍氣之下。」
  王宗明臉上一紅,不敢再吭聲。
  偷王驚聲道:「劍罡!」
  但見半空之中,一道白影忽自劍幕中衝起,劍人合一,化成一縷劍影,朝著五浪漢揮灑過去。
  一連幾聲慘呃響起,血光四散,隋鋼、吳二仙、田二寶,俱是人頭落地,死於非命,崔大鼻子和隆科喜一人斷了只手臂,慘然地坐在地上。
  劍影一斂而逝,敖楚戈馭劍而立,道:「二位是否還要一鬥?」崔大鼻子喘聲道:「姓敖的,你好狠好毒,居然用劍罡殺人,我五浪漢是栽了,但這個仇,我崔大鼻子一定要報!」
  冷漠地點點頭,敖楚戈道:「你只要有把握,隨時可來找我!」
  隆科喜恨聲道:「敖楚戈,那些兄弟不會白死,我們會聯絡各路朋友,讓你在江湖寸步難行,直到死亡為止!」淡淡一笑,敖楚戈道:「我會等待那一天!」
  長吸口氣,石敢當道:「敖老弟,你果然高明,你居然在幾招內破了他們的劍陣,走,咱們找個地方喝一頓去,不醉不休!」
  偷王囁嚅地道:「我去偷幾壇上好的女兒紅,咱們連喝三天三夜……」敖楚戈一笑道:「偏勞了。」
  幾個響噹噹的漢子會心地哈哈一笑,大步朝前跨去,緩緩的消逝在蒼茫的寒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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