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陸戰男兒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獨孤紅] [斷腸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1
發表於 2010-6-13 09:05:28 |只看該作者
第33章
    終於,日子到了,約期來臨。
    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到中秋分外明。
    碧空中,淡雲二三片,一輪皓月高高懸掛,清冷銀輝灑遍大地。
    今夜正是家家戶戶大小團圓、院中圍坐,一邊吃著月餅,一邊賞著月,歡度中秋佳
節的時候。
    今夜,在武林中,在那華山「落雁峰」巔「接天坪」上,卻是四雄際會,要展開一
場前所未有、百年罕見、空前激烈、震驚人衰的大搏鬥。
    這一場大搏鬥,勢將使風雲為之變色,草木為之含悲,驚天動地、石破天驚、驚神
泣鬼。
    在這一場大搏鬥中,不但要決定英雄翹楚,那天下第一人寶座誰屬,而且宇內蒼生
之命運、天下武林之安危寧亂,也在此一戰之誰勝誰負。
    所以,這一戰,可說是正義對邪惡的總決鬥;是道消魔長,抑或是邪不勝正,也全
在今夜這一搏。
    當然,在今夜這一戰中,將同時要揭破一樁天大的陰謀,武林之中,一樁絕大的秘
密。
    往日裡,人跡罕至,同時也被「華山」列為禁地而不容人隨便登臨的「落雁峰」
    巔「接天坪」上,暮色初垂,玉兔剛升的當地,便已萬頭攢動擠滿了人。
    使得這平日裡看上去牢不可撼的一座高峰,有著不勝負荷之感。實難怪,莽莽江湖,
三山五嶽、四海八荒的各路人物L乎全到了。
    武林中,各門各派各幫各會……幾幾乎一個不缺,一個不漏,黑白二道,正邪二途,
都有人來,便是那平日裡躲躲藏藏,不敢見天日,不敢見人的宵小,也雜在人群中,大
搖大擺地上了「落雁峰」。
    不認識的那不必說,就是熟人見面,充其量也不過點頭打個招呼;一則是因為全神
等著那百年難遇,值得傲誇兒孫的一刻來臨;一則是因為這一戰關係著每個人的今後,
提心吊膽,沒了閒情。
    突然間,「接天坪」上頓陷死寂,全場鴉雀無聲,千百道目光投注一點,那一點,
是登臨「接天坪」的路口。
    登臨「接天坪」的路口出現了一隊人,為首的是當今字內第一奇才「談笑書生乾坤
聖手」南宮逸。
    身後,是他兩位拜兄「九指神丐」商和、「鐵面無曹神鬼愁」
    司徒奇。天下武林之中,有很多人是久聞第一人大名,而福薄緣淺沒見過第一人其
人的。如今,沒見過的見到了,他們跟著那熟知「第一奇才」的人,肅然起敬,欠身為
禮。
    南宮逸舉止瀟灑,意態悠閒、神采飛揚,泰然安詳地頻頻向四周招呼答禮。
    而,「鐵面天曹神鬼愁」那一雙冷電般威稜輕掃處,多少宵小觸目驚心、魂飛魄散,
連忙低下了頭。;再後,是「鐵腕墨龍」辛天風與古蘭師兄妹二人,走在最後的,是
「華山」掌教無機真人等各門派代表。
    今夜,「落雁峰」他是主人,他本該第一個登上「接天評」。
    可是,這支小隊伍上了「接天評」之後,除了南宮逸直趨場中外,其他的人,則行
向了一邊坐下了。
    剛坐定,墓地裡,人群又起了騷動,那是南宮逸抬首仰望峰脊,引得人群一致投注
有了新發現。
    在那峰脊一塊突出大石上,居高臨下,面對「接大評」負手卓立一個身材頎長的黑
衣人。
    黑衣人負手仰首望月,夜風過處,衣袂飄揚,直有乘風飛去之慨。原來是宇文伯空
到了,只不知他是何時到的。
    全場驚訝仰望中,南宮逸忽揚輕笑:「高處不勝寒,閣下何不下來坐坐?」
    話聲雖輕,卻字字鏗鏘,直上夜空。
    宇文伯空答了話,不但未低頭,而且語氣冰冷懍人:「時辰未到,時辰到了之後,
不用你請我自會下來。」
    南宮逸氣度超人好涵養,他淡然一笑,收回了目光。
    適時,人群中突然揚起數聲驚呼:「『幽冥教』……」
    「天!怎麼是這麼一身裝束?鬼氣陰森,怪怕人的……」
    南宮逸雙眉微挑,緩轉身形,跟著千百道目光望去。
    「接天坪」登臨處,步履飄忽,足不沾地飄上了四個人。為首的,是個身材頎長、
顧盼之間威風八面,大有唯我獨尊之概的黑衣蒙面人。
    那是幽冥教主「幽冥帝君」與座下一判二使。
    「幽冥教」三字懍人,荼毒武林,神秘、詭橘、毒辣,本就令人不寒而慄,再加上
「幽冥教」這位蓋世來推那懾人的陰芬目光,一大半人心悸之餘低下了頭。
    先聲奪人,「幽冥帝君」突發一聲冰冷、得意的輕笑,身形落地,大步行向場中,
一判二使緊隨身後,不稍或離。
    南宮逸身為主人,禮貌上,他含笑拱手打了招呼:「南宮逸恭迎大駕,並謝光臨。」
    那位「幽冥帝君」卻是微微拱手,傲不答理地行向西方。
    第一奇才修養好,南宮逸沒在意,可惱怒了仇火欲噴的「鐵腕墨龍」二爺辛天風,
他臉色鐵青,冷哼一聲,剛要站起。
    司徒奇眼明手快,一把按上肩頭。「辛老二,忍忍,咱們該顧全大局,別落人話柄,
待會兒你還怕沒機會出手,坐著!」
    辛天風總算沒動,那一雙仇火欲噴的風目,可仍通視數文外那位「幽冥帝君」
    一霎語霎,一口鋼牙咬得格格作響。
    月影上移,漸至中天,四雄已到了三位。
    南宮選再度仰首峰巔,帶笑發話:「閣下,時辰已到,請一聲長嘯劃空響起,裂石
穿雲,直逼九霄。」八月十五中秋夜,且看英雄翹楚屬何人。「隨著話聲,一道異光沖
天拔起,半空中一頓,然後如飛星隕石,疾瀉而下,快逾閃電。
    再看時,宇文伯空目光冷峻、面色木然,眉宇間綠光隱現,已傲然卓立於「接天坪」
正南。與南宮逸、「幽冥帝君」成鼎足之勢,森冷四射,立懾全場。
    「幽冥帝君」視若無睹,南宮逸淡然而笑:「『九陰』武學名傳古今,果然不同凡
響,令得南宮逸……」
    宇文伯空冷然截口:「南宮逸,今夜你約了幾個人?」
    南宮逸笑著說道:「閣下何明知而故問?南宮逸約的是『玉面烏衣秀士序文伯空、』
幽冥教主『、』冷面玉龍『……」
    宇文伯空抬手前指,冷然說道:「如今,時辰已至,正北猶空,那宮寒冰因何未
到?」
    南宮逸望了對面「幽冥教主」一眼,剛要開口。
    突然人群中有人輕笑說道:「宮寒冰到了多時,未敢累人久等。」
    隨著話聲,人群中轉出一人,青衫瀟灑、氣度軒昂,隱隱有懾人之威,十足地俊英
豪、美男子。
    正是「天下第一堡」當今掌門人,「四豪」之首,身份、聲望猶凌駕於諸大門派掌
教之上,僅次於南宮逸的「冷面玉龍」宮寒冰。
    這下大出南宮逸意料之外,他冰以為宮寒冰與「幽冥教主」二人,今宵必然缺一。
這話,在石峰之前,他曾藉著談笑、半開玩笑地提醒過各門派群雄,卻不料如今這兩個
竟一個不缺地擺在「接天坪」上,千百道目光之前。
    因此不但他詫異,便是場邊座上的商和與司徒奇兩個也面面相覷、做聲不得,各方
群豪更是低低議論不已。
    不過,這不難明白,怎麼說,「幽冥教主」與宮寒冰之中,必有一個是假的!
    如今,宮寒冰既卓立眼前,那麼……
    南宮逸目中異采一閃,望向「幽冥教主」。
    「幽冥教主」那覆面黑布罩後,隱透冷漠,做立如故,不言不動,毫無一絲絲不安
之象。
    南宮逸有心摸透他的虛實,淡淡一笑,開了口:「閣下,可記得,這是你我第幾次
見面?」
    「幽冥教主『淚光冰冷,看了南宮逸一眼,沒答理。
    南宮逸搖頭一笑,還想再試,字文伯空突然說道:「南宮逸,你要明白,這不是敘
舊閒話的時候。」
    這不啻無形中幫了「幽冥教主」一個忙!
    南宮逸一指「幽冥教主」,望著字文伯空揚眉笑道:「閣下,別糊塗,我懷疑這位
『幽冥教主』不是真的。」
    宇文伯空雙目暴射冷電,直逼「幽冥教主」。
    這下「幽冥教主」不得不開口了,突然一聲冷笑,道:「他用心叵測,這挑撥之言
聽信不得,放眼天下武林,連『幽冥教』都算上,誰敢冒充本教主?」
    不錯,除了南宮逸外,那的確沒人敢;不過,儘管他反駁得有力,他到底開了口,
這,已經夠了。
    南宮逸神情一震,目中飛閃異采,揚眉輕笑,目光右移,又落在了「冷面玉龍」
    宮寒冰那張俊朗的臉龐上。「宮大俠何珊珊來遲?」
    宮寒冰卻是答得毫不猶豫:「南宮大俠,宮寒冰可是並未遲到。」
    「哪麼,是南宮逸失言!「南宮選舉手一拱,笑道:「三位,時辰已到,南宮逸不
敢多事耽擱,也不敢讓今夜登臨』接天坪『擔任評判的武林同道久等,穿南宮逸向場外
交代幾句後,咱們便開始放手一搏,一較雌雄……「」幽冥教主「冷漠不語,宇文伯空
冷哼一聲。
    宮寒冰卻含笑拱手,道:「南宮大俠只管請,宮寒冰反正是敬陪本座,遲早都是一
樣。」胸懷坦蕩,只是顯得有點過了份。
    南宮逸淡然一笑,轉向場外,一拱手,立刻斂去了笑容,代之而起的是帶著悲憤的
一片肅穆,朗聲說道:「諸位,承蒙光臨,爭雄之戰即將在諸位眼前展開,但在這場搏
斗未展開之前,南宮逸有幾句話,不得不交代,不得不說明一下!那就是,南宮逸並非
爭強好勝之人,今夜所以柬邀這三位對峙於『接天坪』上,其目的,也不是爭在那英雄
翹楚、天下第一人寶座……」
    此言一出,「幽冥教主」毫無反應,宮寒冰卻微有不安之狀,群豪更是倏起一陣輕
微騷動。
    宇文伯空臉色一變,滿面訝然詫異色,犀利目光直逼南宮選,沉聲說道:「南宮逸,
此話當真?」
    南宮逸回首看了他一眼,笑道:「真不真,閣下何妨拭目以待。」
    宇文伯空冷哼一聲,道:「南宮逸,你敢欺我……」
    「幽冥教主」突然冷哼說道:「上當的,何止你一人,我說他用心叵測,如何?」
    宇文伯空經此一激,臉色再變,又揚冷哼,探掌便抓。
    「字文伯空!」南宮逸一聲輕喝道:「你難道不願聽聽,我當著天下武林揭穿一樁
大陰謀、大秘密?」
    宇文伯空冷笑說道:「那是你的事,我宇文伯空不感興趣!」手一探,再次抓出。
    南宮逸雙眉陡挑,沉喝道:「住手!宇文伯空,你真的要爭長論短,興趣只在那英
雄翹楚、天下第一人寶座麼?」
    宇文伯空手上一緩,道:「南宮逸,你多此一問,要不然我就不來了。」
    「好!」南宮逸威態倏斂,淡淡一笑,道:「你等我把話說完,該做的事做完之後,
我南宮逸把這天下第一人頭銜,雙手奉送就是。」
    人家看得輕淡,視若糞土,如此一來,倒顯得宇文伯空是多麼小氣,多麼好名!
    宇文伯空剛一怔,南宮逸已然又轉向場外群雄,道:「我無意欺騙諸位,情勢所逼,
要請諸位原諒。不過,我也不敢讓諸位手裡迢迢、遠渡關山、嘗盡風霜地白跑這一趟,
我要對著當頭明月,藉這『接天坪』上,面對天下武林,揭穿一件諸位是疑已久的絕大
陰謀,以謝諸位,這才是我柬邀三雄、驚動諸位的本意……」
    群豪之中,又起了一陣騷動,但這陣騷動很快便自動平靜下去,鴉雀無聲,一片寂
然,千百道目光凝注一點,靜等他的下文。
    南宮逸挑了挑眉,接道:「在這件陰謀下,第一位犧牲者,是古家堡『的老堡主古
嘯天,其次是』四豪『之末,』美姿金龍『岳次雲岳四俠,那是陰謀者企圖先竊據』天
下第一堡『,再分襲各門派,然後獨霸武林、稱尊天下。這陰謀的主使,眾所周知,是
如今站在諸位眼前的這位』幽冥教『一教之主』幽冥帝君『」幽冥教「侵犯各門派,企
圖席捲武林,稱霸天下,誠如南宮逸所說,這是天下武林眾所周知、目視手指之事。
    但是「幽冥教」先殘害了「天下第一堡」的老堡主古嘯天與古嘯天的四徒之末「美
姿金龍」岳次雲,欲圖竊據「古家堡」的內情,場外知道的人卻不多。自然,這立即又
引起一陣騷動!
    千百道目光也隨之投向了做立場西的「幽冥教主」。
    而「幽冥教主」不但對南宮逸那犀利話鋒聽若無聞,對那千百道含著譴責與憤慨的
目光也視若無睹。
    倒是,那身後護駕的「一判」、「二使」卻神色猙獰、躍躍欲動,無如,沒有主子
的話,也懾於南宮逸威名,他們沒敢真動。
    南宮逸神色一轉悲憤,接著說道:「為查此陰謀,南宮逸發現了一件駭人聽聞、令
人難信的秘密!這件秘密,雖經南宮逸幾番求證,歷盡艱困,卻由於斯人功力高絕、狡
猾多智、終未能獲得明確證據。事關宇內蒼生、天下武林、『古家堡』血仇,南宮逸不
敢再拖,更不計較個人之毀譽褒貶、成敗得失,乃要藉今夜之會,做一大膽指證,那就
是——『幽冥教』一教之主的『幽冥帝君』,實在便是『古家堡』當今掌門人『冷面玉
龍』宮寒冰。」
    這番話一出,尤其那最後一句,其威力真如青天霹靂,直有摧岳撼山、石破天驚、
人心震撼之力量。
    場中群豪暴揚驚呼,站在那兒的心情震動、目瞪口呆,坐在那兒的,霍然起立。
    古蘭一聲悲慘嬌呼,嬌靨煞白,往後便倒,被商和及時伸手扶住:「鐵腕黑龍」辛
二爺,勃然變色,長眉倒挑,鳳目圓睜,一轉身:「司徒大俠,這是真的……」
    司徒奇淡然一笑,道:「辛老二,我只能說,聽下去,看下去。」
    辛天風默然不語,猛地轉回了頭,風目中厲芒迸射,逼現場中。
    場中,「幽冥教主」伸手攔住了騰身欲撲的「一判」、「二使」,突然冷笑道:
「南宮逸,事實如鐵,擺在……」
    南宮逸抬手一指,說完了那更驚人的最後一句:「我不但指控宮寒冰暗立『幽冥教』
企圖併吞各門派、席捲武林、稱霸天下,而且指控他喪盡天良、滅絕人性、弒師殺弟!」
    「幽冥教主」候揚震天大笑道:「南宮逸,我再說一遍,事實如鐵,擺在眼前,本
教主與『冷面玉龍』是二非一,場外武林同道,個個眼睛雪亮,我勸你莫要無中生有、
惡意中傷、血口噴人,讀冒本教主事小,宮寒冰現今『天下第一堡』掌門人,身份聲望
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擔心他饒不了你。」
    果然不錯,他話聲方落,宮寒冰已自眉挑四煞、目閃寒芒地冷笑說道:「南宮逸,
我敬你為一代奇才、俠骨仁心,頂天立地的蓋世英豪奇男子,也敬你為先師至交,『古
家堡』的大恩人,卻不料你竟無中生有、惡意中傷、血口相噴,別人不知,我卻明白,
你何不乾脆說,其所以要糟蹋我宮寒冰,要宮寒冰無法在武林立足,乃是為了宮寒冰那
美艷無雙,又跟你舊情難斷的未婚妻古……」
    「住口!」南宮逸舌綻春雷,霹靂大喝,倏揚悲憤長笑,戟指宮寒冰說道:「宮寒
冰,南宮逸既然敢指控你,就不在乎你怎麼說,如今,我要讓場外武林同道,看看你的
廬山真面目!」
    話落,身閃,「擒龍手『們電遞出……
    「擒龍手」曠古絕學,威震宇內,所向無敵,這位宮寒冰如何能躲得過那威力無倫、
奇奧博大的一抓?
    「嚓」地一聲,南宮逸鐵掌一閃而回時,手裡多了一張人皮面具,宮寒冰真面目倏
現,哪裡是「冷面玉龍」?分明是一身材、話聲酷似宮寒冰的中年漢子。
    這一變化驚人,中年漢子面無人色、機伶寒顫,捂著臉騰身射向夜空。適時,「幽
冥教主」突揚冰冷獰笑:「笨蠢的東西,留你何用!」虛空一指,飛點而出。
    中年漢子一聲慘嗥,目半空中倒栽而下,砰然墜地仰臥不動,眉心上一個血洞,直
透後腦,鮮血泉湧,慘不忍睹。
    群豪個個失色,又起驚呼,又起騷動。
    南宮逸一揚手中人皮面具,悲笑說道:「諸位都看到了,這個不是『冷面玉龍』,
真正的宮寒冰在哪兒,想必不用我多做說明了……」
    「幽冥教主」殺了一人,若無其事,此時突然冷笑說道:「南宮逸,你莫要張冠李
戴,指著馮涼叫馬京,那個『冷面玉龍』宮寒冰是個貪生怕死、畏事無膽的懦夫,他不
敢來……」
    「宮寒冰,你好一張利口!」南宮逸雙眉倒挑,大笑說道:「事到如今,你還圖狡
辯,你不承認?那好辦,你也取下你那覆面之物,讓天下同道看看。」
    千百道目光轉注「幽冥教主」。有人突然大叫說道:「對,取下你那覆面之物,讓
大家看看。」
    「一判」、「二使」神色淒厲猙獰,六道凶狠目光直授發聲處。
    那「幽冥教主」卻冷冷笑道:「那容易,為明辨我的真假,你的虛實,我可以當著
場外天下同道之前取下覆面之物,但是,南宮逸,我若不是宮寒冰呢月他竟毫不猶豫地
答應了,這下倒大出南宮逸意料之外。
    但是,他有把握,也勢成騎虎,不容他猶豫。
    他立即咬牙橫心,挑眉微笑:「那也簡單,南宮逸立即自絕當場,以懲冒瀆罪愆,
可是,倘若南宮逸說對了,那又該當如何?」
    「幽冥教主」陰陰一笑,冷冷一指場外,道:「一個你,加上武林中這麼多高手,
你還怕我逃了不成?」
    話是夠狡猾的,可是南宮逸沒計較,毅然點頭:「好!你我一言為定,就這麼說,
請!」
    「幽冥教主」冷然一笑,緩緩抬起了右手,緩緩往上移去。
    場外千百道目光,連同場內的南宮逸、宇文伯空在內,均自投注在「幽冥教主『哪
覆面物之上,霎也不霎,等待那明判真假虛實的一剎那來臨。
    一時間,「接天坪」上好靜,靜得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及緊張急促的呼吸之
聲。
    南宮逸的神色,泰然、安詳,直如一尊石像。
    場外的群豪,卻是神情緊張。手心滲汗的,大有人在,無他,那是為南宮逸擔心;
各人的一顆心,隨著「幽冥教主」那隻手上移,一寸寸地上移。
    商和、司徒奇竟也不免有點提心吊膽,那是因為出乎意料地,「幽冥教主」他竟點
頭答應顯露本相。
    尤其「鐵腕墨龍」李天風,他目眺僅裂,唇邊滲血,雙掌緊握,指甲陷入了掌心而
不自知。
    這本難怪,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這有關「古家堡」,有關他的師仇弟恨,有關他
那情逾手足的大師兄之清白與否。
    這位血性鐵梯奇豪,他怎不提心吊膽、緊張萬分地忘了自己,忘了一切,全神貫注!
    假如這時有人問他,希不希望南宮選言中,撇開那與南宮逸的交情不談,他會毫不
猶豫地搖頭。
    場中,「幽冥教主」一隻右掌已移至耳邊,突然的往下一沉,群雄那數百顆心也隨
之往下一沉。
    臉上覆面物依然,他是有心促狹,到這時候他還作弄人,場外剛起騷動,他倏楊得
意輕笑,左掌一抬一扯,終將面巾取下。
    群雄齊聲一「啊」,千百道目光立刻轉往南宮逸了。
    商和與司徒奇腦中轟地一聲,險些昏厥,「鐵腕墨龍」辛天風身形一陣顫抖,吁了
一口氣。
    哪裡是什麼「冷面玉龍」宮寒冰,烏黑的一張臉,刀眉、鷂眼、鷹鼻,十足地陰駕
像,分明是一個陌生人。
    南宮逸臉色一變,隨即泰然談笑:「高明,高明,好高明的手法,可惜……」
    臉色一沉,目中暴射威稜。「百密一疏,千慮一失,千不該,萬不該,你今夜不該
以『幽冥教主』身份出現,倘若你今夜以『冷面玉龍』身份出現,另找他人假扮『幽冥
教主』,我拿你沒辦法;可是,畢竟你疏忽了這一點,也許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宮寒冰,取下你臉上那第二層覆面之物。「一番話,聽得」幽冥教主目中寒芒連閃,
暗暗心驚,入耳那最後一句,他更是身形猛地一震。
    但,剎那間,他又恢復了他那原有的冷靜,聳眉攤手,一聲苦笑:「南宮逸,高明
的是你,我承認,我輸……」
    驀地裡,一聲充滿悲憤、痛苦、震撼天人的霹靂大喝,一條黑影直射場中,是「鐵
腕墨龍」辛天風。
    他足一沾地,便指著「幽冥教主」顫聲叫道:「大師兄,你……」
    「幽冥教主」機伶一顫,隨即獰聲而笑:「哪個是你的大師兄!我今夜以『幽冥教
主』身份出現,就表示我跟『古家堡』淵源已斷,從此我已不是『古家堡』的掌門人,
而是天下武林的掌門人,也不是你等的大師兄,而是各門各派的尊長。」
    斬釘截鐵,斷然屏絕一切舊情,其實,也不容他不如此了。
    辛天風陡地身形暴顫,神色凌厲怕人,突然仰天悲他長笑,風雲為之色變,草木為
之含悲,道:「對!對!你哪兒配呢!
    宮寒冰,還我師父及四師弟的命來!「話落,身閃,便欲飛撲。
    南宮逸突然一聲:「事非得已,二俠原諒!」
    一指點了過去。別說辛天風不防,就是防他也躲不了,應指倒地。
    南宮逸唇邊抽搐,輕喝一聲:「二哥。」
    司徒奇疾掠入場,抄起辛天風,飛射而回。
    「幽冥教主」冷冷一笑,道:「南宮逸,你為何阻他報仇,是怕我傷了他?」
    「不錯!」南宮逸毅然點頭承認。「由我把你擒下,再交給他,不是一樣麼?」
    「幽冥教主」狂笑戟指:「南宮逸,就憑你,你奈何得了我麼?」
    南宮逸談笑道:「你是武林公敵,對手不只我一個,還有我大哥、二哥及各門派高
手,天下英雄。」
    此言一出,場外群豪果然邁步而前,直逼場中。
    「幽冥教主」視若無睹,冷冷一笑,道:「沒想到『談笑書生乾坤聖手』這天下第
一人,對付我『冷面玉龍』宮寒冰,卻要借重整個武林,令人難信,何幸如之!」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你錯了!降魔衛道,人人有責,天下人管天下事,武林人管
武林事,你是武林公敵,要對付你的,不是我一人,我也不能包攬一切。」
    場外群豪又逼進了數步,只聽司徒奇叫道:「三弟,大夥兒就等你一句話了。」
    南宮逸一擺手,笑道:「二哥別急,待會兒也許用不著煩勞同道們出手。」
    「幽冥教主」冷笑說道:「便是他們聯手齊上,我宮寒冰何懼……」
    轉注宇文伯空,陰笑接道:「閣下,你我那聯手之約如今如何?」
    宇文伯空目中寒芒連閃,冰冷點頭:「宇文伯空一言九鼎、話出如山,豈會失信於
你!」
    「幽冥教主」收回目光,大笑說道:「南宮逸,聽見了麼?只怕今夜這血灑『接天
評』,屍陳『落雁峰』的,是你跟這些所謂天下英雄,而不是我宮寒冰。」
    南宮逸淡淡說道:「聽見了,只是我不相信宇文伯空會跟你聯手。」
    「幽冥教主」笑道:「事實上,我們有約在先,他早已點頭答應了。」
    南宮逸轉望宇文伯空,道:「是麼?閣下?」
    宇文伯空冷冷點頭,道:「不錯。」
    南宮逸「哦」了一聲,挑眉說道:「我原以為你絕不會跟他聯手,不料,你竟答應
了跟他聯手,我很感意外,這總該有個理由。」「當然!」宇文伯空冷笑說道:「我不
但有理由,而且我的理由充分得很。事實上,我是出於無奈;我不跟他聯手對付你,他
便要找你聯手對付我。」
    南宮逸笑了,笑問:「你以為我會跟他聯手麼?」
    宇文伯空一指「幽冥教主」道:「他說得好,我才是你心目中的唯一勁敵。人,沒
有不自私的,誰肯被人自天下第一人寶座上推下……」
    南宮逸截口說道:「就你所知,我南宮逸是那種好名之人麼?只要你宇文伯空行得
正,做得正,我現在就可以把這天下第一人的頭銜雙手奉送。你該明白,這天下第一人
五字,並不是單憑舉世無匹的功力便能換得的。」
    宇文伯空呆了一呆,旋又冷笑說道:「那麼你蠱惑他師妹古蘭,竊取那『歸元真經』
之舉何解?」
    南宮逸目中寒芒一閃,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宇文伯空答得好:「你想還會有誰?」
    南宮逸看都沒看「幽冥教主」一眼,冷笑說道:「何謂竊取?
    「歸元真經』是古家堡主留給『古家堡』掌門人之物,如今他宮寒冰配麼?你可以
問問他,那本『歸元真經』他是怎麼得來的,那上面染滿了古嘯天的血。「」幽冥教主
「身形機伶一顫。宇文伯空說道:「無論怎麼說,你要『歸元真經』是為了對付我?「
    「不錯,是實情!」南宮逸毅然點頭,道:「姑不論我得到的那本『歸元真經』是
真是假,那是為了對付你;但是,至少我南宮逸憑的是自己,沒找任何人聯手。」
    宇文伯空臉色一變,微觀有紅意,卻避重就輕:「怎麼,你所得到的那本『歸元真
經』是假的?」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2
發表於 2010-6-13 09:07:16 |只看該作者
南宮逸冷笑說道:「一本對人有害而無益的贗本。」
    「那麼,真本呢?」
    南宮逸抬手一指「幽冥教主」,道:「那你該問問他。」
    宇文伯空臉色又復一變,道:「這麼說來,你是不會跟他聯手的了?」
    南宮逸臉色一沉,雙眉微挑,目射威稜。「宇文伯空,我忍不住要罵你了,你好糊
塗!正邪自古加冰炭,水火由來不相容。我南宮逸豈是人間賤丈夫?你把我看成什麼樣
的人了!
    我南宮逸一不好勝,二不好名,這『天下第一人』頭銜,不是我憑著功力流血殺人
爭來的,而是我憑著仰不愧於天、俯不作於人,頂天立地的生平作為換來的。
    雖如此,我能視之如浮雲,棄之若敝展,只要誰行得正,做得正,他有意思要,我
立即雙手奉送。不錯,我所以要『歸元真經』,那是為了對付你,可是那是為了字內蒼
生、天下武林,而不是為了我南宮逸這條性命、這一點虛名!倘若你能以力衛道,以德
服人,南宮逸可以就此退出武林,自銷名號,從此不再過問你的事。假如說要我找人聯
手對付你,休論邪魔中的宮寒冰,就是正道中的各大門派掌教,這種事我也不屑為之。
「宇文伯空被罵得玉面通紅,久久不能做一言,半晌,他沒理找理,雙眉一挑,冷冷說
道:「那麼,你跟古蘭舊情難斷,置無雙血仇於不顧……「
    「宇文伯空你又錯了!」南宮逸截口道:「我說過,古蘭是我紅粉知己,她對我寄
情錯愛是實,可是我心如止水,未敢接受。
    你該知道,古蘭她這一生夠悲慘。夠可憐的,看在我與古嘯天當年一段交情的份上,
我不能不寄予同情,我不能不處處照顧她。不錯,她有未婚夫婿,按說,用不著我這個
外人多管閒事,可是她那位未婚夫婿卻是她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她二、三兩位師兄又
昧於此情,對之敬畏有加,深為信服,你說我怎麼不管!「宇文伯空臉色連變,默然不
語。
    「幽冥教主」卻突然陰陰一笑,逼視他冷然說道:「閣下,你相信不相信,那是你
的事,我不敢相強,可是一言九鼎,是你說的,站在我的立場,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莫忘了你我有約在先。」
    「冷面玉龍」好心智,夠厲害,他摸透了宇文伯空那既是短處,又復是可取之處的
脾性。
    果然,這一著生了效,宇文伯空臉色一變,立刻眉挑煞氣、目射厲芒,望著南宮逸
冷冷地說道:「南宮逸,我相信你,但是我已然答應他了,若之奈何?一言如九鼎,大
丈夫重一諾,我不能失信於他。」
    南宮逸暗暗點頭,淡淡的笑道:「宇文伯空,這是你唯一令我敬佩之處,我無意讓
你自毀諾言、失信於人,你只要自認能跟他聯手,你不妨……」
    宇文伯空冷笑說道:「既已點了頭,就……我想不出有什麼不能跟他聯手的理由。」
    「有,還不只一個!」南宮逸道:「要不要我說給你聽聽?」
    宇文伯空道:「請指教,宇文伯空洗耳恭聽。」
    「好說!」南宮逸談笑道:「第一個理由……你可還記得那天在此『落雁峰』下,
『龍鳳小築』舊址之旁,你對我的責問,以及我回答你的話?」
    宇文伯空神情一震,道:「記得……」
    南宮選飛快接口道:「還有,你可還記得那夜在『三清院』前,當著天下群豪之面,
你對宮寒冰所說的話?」
    宇文伯空有了點遲疑,但他終於點了頭。「也記得。」
    「那第二個理由,」南宮逸笑了笑,道:「你已把皇甫少青收錄門下,而皇甫少青
的殺母、劫父仇人,卻正是這位『幽冥教主』宮寒冰,並且你也知道皇甫相現在被囚於
『幽冥教』中,基於以上這兩點理由,我不以為你能跟他聯手。」
    宇文伯空神色剎那數變,一時沒有說話。
    「幽冥教主」突然笑了,笑得有點提心吊膽。「閣下,要不要我也提醒閣下一句?」
    他要提的是那「一言重九鼎」、「大丈夫重一諾」,他依然要拿這些話扣人,而這
些話對硬派作風、好名好勝的宇文伯空,也確實有效。
    宇文伯空猶豫不決,面有難色,抬眼望向南宮逸。
    南宮逸不等他開口,便又淡然一笑,揚眉說道:「一個人為人處事,不可食古不化,
太過拘泥,首須能明辨善惡、分別正邪,倘若連這起碼的認識都不夠,還爭的什麼英雄
翹楚、天下第一人寶座?我言盡於此,孰捨孰從,閣下自決。」
    宇文伯空依然不語,又轉注「幽冥教主」,雙目現出寒芒。
    「幽冥教主」身形一顫,笑道:「閣下,我也要說一句,昂藏七尺軀、鬚眉大丈夫,
怎這般容易受人挑撥離間?倘若閣下連這點信諾都不能守,又稱得了什麼英雄,算得了
什麼豪傑?」
    宇文伯空臉色一變,緩緩收回了目光。
    南宮逸適時揚眉大笑。「英雄豪傑大丈夫,講求的是明智果決,尤要能夠當機立斷,
宇文伯空,你怎效婦人之……」
    話猶未完,宇文伯空突然瞪目大喝,眉宇間綠光大盛,臉色怕人。「住口!南宮逸,
你不用多說,我宇文伯空知道該怎麼做!」話落,如電身閃,飛撲。
    南宮逸心頭一緊,忙提震天掌力。
    「幽冥教主」一聲得意獰笑尚未出口,突然神情大駭,一聲驚呼,急道:「宇文伯
空,你怎麼……」
    眼見宇文伯空那威震宇內的「九陰」絕學已然襲至,銳鋒凌厲,威力驚人,不逞再
說,雙目暴射凶芒。「宇文伯空,是你不仁,非我不義,且看看你那『九明』武學是否
能奈何得了我!」
    雙掌一翻,硬迎而上。
    兩條人影甫接,砰然一聲大震,勁氣四溢,罡風怒旋,南宮逸衣袂狂飄,身形微晃。
    群豪則被震得蹌踉連退、血氣翻騰、駭然失色。
   再看場中,宇文伯空不過身形微仰,「幽冥教主」卻已退出了兩三步。他雖然習成
「歸元」武學,但南海苦僧說得好:人的智慧不等、稟賦不同。儘管他已習成「歸元」
武學,卻較之宇文伯空那「九陰」武學仍遜一籌。
    一個宇文伯空已是不敵,何況還有一個難分軒輕的南宮逸暗凝真力,虎視眈眈守在
一旁。
    「幽冥教主何等角智,權衡情勢,自是不敢再行言戰。身形站穩,毫不打話,騰身
便起。
    宇文空伯一聲厲笑,閃電撲截,半空裡,單掌電出,五指疾探,攫向「幽冥教主」
左肩。
    適時,南宮逸揚一聲沉喝,「震天神掌」及時出手。
    只聽「嘶」地一聲,緊接著一聲悶哼。宇文伯空手持著一隻破袖,「幽冥教主」
    身形微頓復起,直向「接天坪」下落去。
    在場皆為一流高手,尤其南宮逸、字文伯空更稱絕頂,都看得清楚,「震天神掌」
千鈞威力下,只把「幽冥教主」震成輕傷,並無損他那一身功力。
    南宮逸與宇文伯空萬待聯袂追襲,「接天坪」下一聲佛號,一聲輕叱,兩條人影如
飛掠到,迎撲「幽冥教主」。
    竟是那「南海」苦增與虛幻道姑。
    「幽冥教主」功力雖在,人已負傷,漏網之魚、驚弓之鳥,哪敢拚鬥?匆促間雙足
猛跳,硬生生閃了開去。
    躲過了虛幻道姑那怪異一招,卻未能躲過世稱三大絕學,苦僧那佛門神功「一指
禪」!再揚悶哼,斜飛尋丈。
    苦僧與虛幻有心追襲,無如「幽冥教主」身後那「一判」「二使」已然趕至,「一
判」獨搏苦僧,「二使」雙截虛幻。
    雙方絕學連展,三招過後,「一判」厲嘯逃去,「二使」卻各發一聲慘海,墜落
「接天坪」下。
    一僧一道迎擊「判」「使」三賊,其間不過剎那工夫,快得令人目不暇給,而「幽
冥教主」就趁著這剎那工夫,竄入左側樹林之中,消失不見。
    南宮逸頓足浩歎,默然不語。
    宇文伯空臉色冰冷,木然無任何表情。
    及至苦僧與虛幻道姑揀上「接天評」,南宮逸舉步前迎,宇文伯空始突然冰冷喝道:
「南宮逸!」
    南宮逸一怔,轉身回顧。
    宇文伯空緊跟著又是冰冷一句:「宮寒冰他走了,如今只有你我對立於『接天坪』
上。」
    第一奇才穎悟超人,這話南宮逸懂,他淡淡道:「不錯,『接天坪』上如今只剩你
我對立,怎麼樣?」
    宇文空伯冷冷說道:「多此一問,你該懂。」
    南宮逸道:「我自然懂,你是有意與我就此放手一搏,以定那英雄翹楚、天下第一
人寶座誰屬,對不對?」
    宇文伯空冷然說道:「不愧第一奇才,你明白就好。」
    各方群雄,以商和、司徒奇、虛幻道姑、苦僧為首,皆向著南宮逸身後攏近了數步,
凝神蓄功,嚴陣以待。
    宇文伯空目光輕掃,曬然冷笑:「南宮選,你是想依仗著他們?我話說在前頭,你
要是不想血流飄件、屍伏遍地,就叫他們退後。」
    南宮逸淡然笑道:「那,宇文伯空,你就永遠別想坐上今天第一人寶座了。」
    服眾須先服心,要是向群豪下手,哪還能服眾?
    宇文伯空臉色一變,雙目暴射寒芒。「南宮逸,昂藏七尺軀,鬚眉大丈夫生而何歡,
死而何懼!你真要讓他們替你流血,替你送死?」
    南宮逸揚眉笑道:「南宮逸豈是那種人?我要是會這麼做,我早就這麼做了,何必
苦候至今日?別著急,我逗你玩兒的。」
    生死關頭,面對強敵,他竟談笑自若,有心情說著玩兒,鐵膽、灑脫、鎮定、豪情,
令人佩服。
    宇文伯空一怔,為之哭笑不得。「南宮逸,此非兒戲,這不是逗我宇文伯空,而是
你拿他們這麼多條性命開玩笑。」
    南宮逸道:「我無意讓他們諸位插手助拳。」
    宇文伯空道:「那麼,讓他們退出場外。」
    南宮選笑道:「那不勞閣下操心,我自會請他們諸位退出是非圈……」轉過身軀,
目光一注商和、司徒奇:「大哥、二哥!」
    商和眉鋒一皺,司徒奇長眉方挑,南宮逸已然又道:「大哥、二哥該知道我的脾氣,
請為我著想。」
    商和沒說話,司徒奇卻忍不住挑眉說道:「三弟,你也別忘了,當年咱三兄弟那個
頭,是怎麼叩的。」
    南宮逸淡淡說道:「義共患難、同生死,我永遠不會忘記。」
    司徒奇傲笑說道:「那麼,三弟,你怎能拒絕我跟大哥插手。」
    南宮逸答得悲壯:「二哥,我有理由拒絕,我固然沒把握,而且有七成必輸;但,
二哥,倚多為勝,那勝之不武,縱能取勝,試問二哥,那稱得英雄,算得第一?
    何況,加上他們諸位,也僅不過增我一分把握。「
    司徒奇道:「三弟,你身系天下武林安危,這是衛道降魔,不是三弟你一個人的成
敗得失,懂麼?」
    南宮逸談談笑道:「多謝二哥明教,我懂,我不計較個人之成敗得失,可是我並沒
有置天下武林安危於腦後。」
    司徒奇道:「三弟,我難懂。」
    南宮逸道:「稍時二哥自會知道,何妨場外拭目靜觀?」
    司徒奇只以為南宮逸是安慰他,叫他退出場外,長眉陡挑,道:「三弟,你不能,
大哥也不能……」
    南宮逸唇邊起過一陣抽搐,談談笑道:「那麼,二哥是逼我劃地割袍了?」
    司徒奇一震變色。「三弟何其言重……」
    「二哥!」南宮逸截口說道:「事實上,關係重大,確有這麼嚴重。」
    司徒奇鬚髮俱顫,垂首不語。
    商和忽地出聲長歎,揮了揮手,道:「二弟!」轉身退出場外。
    司徒奇默默無言地跟了出去,才走兩步,突又回身:「三弟,莫忘了,咱三兄弟當
年誓言,不能同生願同死。」
    南宮選一陣激動,雙目之中倏現淚光,笑道:「這才不愧是我的大哥、二哥。
    二哥,只要退出場外,待會兒怎麼樣,隨你,這行了吧?「
    司徒奇忽地笑了,笑得好勉強,轉身大步行了出去。
    就這幾句話,就這幾句聽來輕鬆、還帶著笑的話,充分顯示出三兄弟之間的情,三
兄弟之間的義。
    但,那悲壯、黯然淒涼之氣氛,也流露無遺。
    天下群豪個個敬佩、人人惻然,那臉上的神色,難掩沉重的心情。
    尤其是虛幻道姑,她失去了那往日的超人冷靜,她激動得失常,一襲道袍無風自動,
那雙清澈、深邃的美目之中,竟也隱現著晶瑩淚影。
    不知道她是什麼感受,但顯見女人家都心軟,就是四大皆空、恬淡無為的出家人也
難例外。
    適時南宮逸半轉身形,舉手微拱:「諸位,南宮逸請諸位退出場外。」
    群豪個個垂首,默然不語,虛幻道姑卻突然說道:「南宮大俠,衛道降魔,人人有
責,為天下武林,我們人人可以死。能死,誓為南宮大俠後盾!」
    「阿彌陀佛!」少林監院大慧禪師猛然抬頭,高宣佛號,老臉上,是一片莊嚴肅穆
神色,雙目之中神光湛湛,宏聲說道:「道友說得是,少林不敢也不願後人。」
    「無量壽怫……」武當「上清下院」主持也說了話。
    緊接著,天下群豪,人人發話,個個陳詞,異口同聲,誓為後盾,不願退出場外。
    南宮逸眉鋒猛一皺,感動之餘,大覺為難,略一沉吟,旋即談笑地說道:「多謝諸
位好意,降魔衛道,人人有責,南宮逸未便,也不敢阻攔,不過,南宮逸在此有個不清
之請,尚請諸位俯允。」
    大慧禪師忙合十說道:「我等何敢當南宮大俠這俯允二字,南宮大俠只要不阻攔我
等參與衛道降魔,但請吩咐。」
    薑是老的辣,老和尚他先拿話扣人。
    南宮逸並未在意,淡淡一笑,道:「好說,不敢阻攔諸位,但請諸位容我與宇文伯
空了卻昔年一段私人恩怨之後,再任憑諸位。」
    大慧禪師略一猶豫,有意點頭,虛幻道姑突又說道:「南宮大俠奇才第一、舉世共
尊,何先私而後公?」
    畢竟是她難對付,此言一出,南宮逸既驚又急,方待解說,已是不及。大慧禪師雙
目一亮,倏揚佛號:「阿彌陀佛,南宮大俠原諒,我等不敢從命。」
    南宮逸眉鋒一皺,旋又挑起眉梢,冷電目光凝注虛幻道姑,淡淡說道:「閣下,我
不懂閣下是何用意?」
    虛幻道姑一震,有意無意地連忙避開目光。「南宮大俠當代奇才,當知虛幻道姑是
為守內蒼生、天下武林,也該懂得委屈小我,先公而後私。」
    南宮逸道:「閣下,恕我說句不該說的大膽話,我明白閣下的心意,我本該領情,
而不該怨怪閣下,但閣下何其忍心這麼做?那樣不僅適得其反,陷我於不義,而且勢將
毀天下武林精英子一旦,閣下知我、愛我,尚請三思。」
    虛幻道姑默然不語,緩緩低下了頭,旋即,她又抬起了頭,毫不躲避地直視南宮逸
道:「南宮大俠,多謝明教,這道理,不僅我懂,天下武林人人懂得,無如,南宮大俠
仁盡,天下武林不敢不義,我等不能袖手旁觀,眼看著南宮大俠一人為字內蒼生、天下
武林,而以身試險、獨撐大局。」
    於是,武林群豪又是一陣紛紛陳詞,自然人同此心。
    南宮逸這下大大為難了,他似乎曉得虛幻是存有私心,為的是他,可是他又不敢斷
言,更沒有理由來駁倒她。
    同時,他不敢,也不忍明顯地說破,正自思忖對策。
    宇文伯空已感不耐,突然冷冷說道:「果然不愧天下第一人,竟有這多人甘心為你
賣命,這令我羨慕,也妒煞。南宮逸,大丈夫做事要有決斷,無論如何,你不能冷落我
過久。」
    前後相逼,兩重為難,南宮逸焦急之下,忽地腦中靈光電閃,雙眉一展,拱手向群
豪,笑說道:「南宮逸不敢再相強諸位,容我跟宇文伯空交代幾句之後,再做計較吧!」
話落,立即轉向宇文伯空,笑道:「閣下,你等得不耐煩了,有勞久等,是我的不是,
也是我失禮,請先容我賠個罪。」
    說著,竟當真向著宇文伯空舉手一拱。
    宇文伯空哪明所以,方自呆了一呆。南宮逸忽地一整臉色,已然正色說道:「宇文
伯空,你我非分個高下不可麼?」
    宇文伯空冷笑說道:「何多此一問!宇文伯空再現武林,目的就在洗雪當年奪愛之
恨,就是與你一較雌雄、一判強弱高下,看看英雄翹楚、天下第一人究竟誰屬!」
    南宮逸道:「也非要放手一搏、血濺五步麼?」
    宇文伯空冷然點頭:「當然,除此,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南宮逸道:「那是你想不出,我卻有比放手一搏更好的辦法。」
    宇文伯空「哦」了一聲,道:「南宮逸,你說說看。」
    南宮逸道:「可以,你先答我幾個問題。如你所說,天下武林人人願為我南宮逸流
汗流血,甚至於捨命,你知道這為什麼?」
    宇文伯空道:「那是你的事,我不願想,也不願問,更不願答。」
    一連三個不願,拒人於千里之外。
    南宮逸沒在意。笑了笑,道:「你不是說,這令你羨煞、妒煞麼?」
    宇文伯空道:「那是我的事。」
    南宮逸攤手說道:「那你就別想聽我那更好的辦法了。」
    宇文伯空目中飛問寒芒,冷哼說道:「算你厲害,那是因為你是天下第一人。」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該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
    宇文伯空目光通視南宮逸,遲疑了一下,方始一字一句地道:「那是因為你仁盡義
至,能為他們衛所謂道,降所謂魔,寧可自己血流屍陳,獨自一人對付我。」
    南宮逸笑道:「服眾須先服心,服心必先示德,可見天下第一人寶座,並非完全憑
霸道、憑暴力所能攫取的,你明白這道理就好。」
    頓了頓,接道:「對天下武林跟我來說,那一個『魔』字,指的是你,倘若這陣營
中再加上你,那麼那個『魔』字,指的就不是你了,而只是那武林公敵、世所難容的第
一罪人,你知道是誰?」
    宇文伯空答得毫不猶豫,道:「宮寒冰!」
    南宮逸笑道:「對了,你還不算太糊塗。你有沒有覺得,打倒宮寒冰,比打倒我,
更能使作贏得英雄翹楚、天下第一寶座?」
    宇文伯空道:「宮寒冰掌下亡魂,狼狽逃去,該已被我打倒了。」
    南宮逸搖頭笑道:「那不能算打倒,只能說他暫避銳鋒,避不與你交手,而這武林
公敵、世所難容的第一大罪人,仍在世上。」
    宇文伯空道:「南宮逸,我不擅也不喜歡拐彎子說話,你何妨直言。」
    南宮逸談笑道:「倘若當今宇內誰能緝獲那宮寒冰而獻諸天下同道之前,天下武林
必感其德而尊之,必懾其威而服之,既尊且服,那不是英雄翹楚、天下第一人是什麼?」
    宇文伯空目中異采一閃,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捨你而搏宮寒冰,可對?」
    南宮逸道:「你說對了一半。不錯,我是要你捨我而搏宮寒冰,但我也不會閒著,
為宇內蒼生,為天下武林,我也要緝拿那武林公敵、世所難容的第一大罪人。」
    宇文伯空道:「南宮選,我似懂非懂,你是要跟我……」
    南宮逸傲然挑眉,道:「我是要跟你賭,以宮寒冰為彩,我是跟你角逐,以宮寒冰
為鹿,這樣,倘若你先緝獲那宮寒冰,你不但為武林除了害,也表示你強過南宮逸,既
可奪得英雄翹楚、天下第一人寶座,同時也就擊敗了我南宮逸,雪洗了那所謂當年的奪
愛之恨,你何樂而不為?這豈不比你我放手搏鬥,或濺血一人,或屍伏遍地,要有意義
很多?」
    是理,是好辦法,也確比那放手搏鬥、橫濺血腥要有意義得多。宇文伯空目中暴問
寒芒道:「也就是說,倘若緝獲宮寒冰的是你,你不但仍保英雄翹楚、天下第一人美銜,
而且我那恥恨也雪洗不成了?」
    南宮逸淡然點頭:「那該是當然之理。」
    宇文伯空目中再閃寒芒。「南宮逸,何時開始?」
    南宮逸道:「三日後。」
    宇文伯空道:「為什麼不從今夜此時?」
    南宮逸道:「此鹿狡猾、機警,且角尖犀利,你我都不得不略做準備。」
    宇文伯空道:「我無須。」
    南宮逸說道:「你無須,我必須,倘若你有意搶先三天佔便宜,我沒有意見,你只
管先做你的。」
    宇文伯空冷笑說道:「南宮逸,你把我宇文伯空當成了什麼人?你不必相激,宇文
伯空不是搶先佔便宜之人,為求公平,我候你三天。」
    不失豪傑作風、英雄本色,南宮逸暗暗點頭,道:「宇文伯空,大丈夫一言九鼎!」
並非小氣,有點兒故意氣人。
    宇文伯空臉上果然變了色,道:「宇文伯空向來言出如山,一諾九鼎,說個限期。」
    南宮逸笑了:「先得手者為勝,何須限期。」
    宇又伯空目中異采一問,緊緊逼住,冷冷說道:「你好像很有把握?」
    「那當然!」南宮逸笑道:「每個人都有自信,尤其是我,對自己,你難道沒有信
心?」
    宇文伯空冷笑說道:「宮寒冰無異我囊中之物,我手到擒來,你莫忘了,他不是我
『九陰』武學之對手,而你卻非他之敵。」
    南宮逸道:「你錯了,我不是非他敵手,而是我奈何不了他。」
    宇文伯空道:「我想不出那有什麼兩樣,既奈何不了他,還談什麼緝拿?」
    南宮逸揚眉笑道:「我這個人一向運氣很好,也許,到時候我交運,能易如反掌、
不費吹灰之力把他緝獲,閣下何妨到時候看看。」
    「說得是。」宇文伯空冷笑說道:「口爭舌辯,無濟於事,到時候能擒獲他才是真
章。南宮逸,我候你三天,三天之後,你我放手施為,全力角逐,看看鹿死誰手,英雄
翹楚誰屬。我告訴你,第四天一早,我便要下手,在此奉告,不再通知,你要小心,莫
一步之差,貽無窮遺恨,我走了。」
    話落,身起,轉向「接天評」下飛射而去。
    一直望著宇文伯空隱入那半山腰雲霧之中,群豪方始出聲興歎,虛幻道姑更是美目
凝注。難掩激動地道:「南宮大俠委實是高明得令人歎為觀止……」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那是我福至心靈,被閣下逼出來的。
    其實,閣下不會否認,我應該這麼做,這才是正途、上策。「虛幻道姑淡笑不語,
南宮逸拱手謝過群豪關愛之後,立即轉向了兩位拜兄,笑道:「大哥、二哥,如何?「
    商和展顏笑道:「我瞎擔的哪門子心,早該想到三弟會有高明之策。」
    司徒奇卻寒著老臉,哼了一聲,道:「以後還是少管閒事的好,掏出心來還惹得人
要劃地割袍,真是何苦來哉,想想也令人寒心。」
    南宮逸臉一紅,連忙賠上笑臉,連連打拱作揖:「好了,二哥,你該知道我為了什
麼,自己人不退,我如何難說退人家。
    二哥不記小弟過,宰相腹內能行船……「司徒奇那氣有八分假的,聞言睹狀,能以
忍俊,冷冷一指昏迷中的辛天風與古蘭道,道:「好了,頭痛事兒來了,這兩個怎麼辦,
你說!「
    南宮逸人目那張能令人心碎、斷腸、魂銷的煞白嬌靨,一震,一顆心頓時沉下,皺
眉一沉吟道:「麻煩大哥、二哥,先把他倆扶回『三清院』再說。」
    司徒奇搖頭,道:「辛老二我負責,至於她,你最好還是自己來。」
    這如何使得!如今已是難以應付,倘若他相偎相依地再把古蘭扶回「三清院」,那
後果可就不……
    南宮逸臉一紅,眉鋒皺得更深,忙望向商和,剛一句:「大哥!」商和已然一整臉
色,搖頭淡笑:「抱歉,三弟,別的事兒都好辦,你就是叫我把『蓮花峰』扛著走,我
也能照辦,唯獨這件事兒,你得另想辦法。」
    說完,扭頭走開了。
    這兩位雖不無暗有促成之心,可也都夠促狹的。
    這下麻煩了,這麻煩還不小,南宮逸愣住了,站在那兒急得手心滲汗、臉紅脖子粗,
卻是一籌莫展。
    忽地,他想起了個人,心中一鬆,啞然失笑,連忙轉望虛幻道姑,虛幻她正要往峰
下走,南宮逸忙喚道:「仙姑,請留一步!」
    虛幻道姑聞聲住步,緩緩轉了回來,笑問:「南宮大俠有何教言?」看樣子,她似
乎猜透了幾分。
    南宮選窘笑說道:「好說,我想麻煩仙姑——麻煩仙姑……」
    虛幻道姑嫣然一笑,截口道:「昂藏七尺軀、鬚眉大丈夫,南宮大俠平日裡豪情萬
丈、氣貫日月,今兒個什麼事使南宮大俠也作扭妮女兒態?」
    好厲害的一張嘴。
    南宮逸臉一紅,鼓足了勇氣,憋出了一句:「我想麻煩仙姑,扶蘭姑娘回『三清
院』……」
    虛幻道姑「哦」了一聲,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
    南宮逸雖窘,卻只有任人調侃。
    虛幻道站望了他一眼,接道:「武林同道多得是,南宮大俠又有兩位年高拜兄,怎
麼單找虛幻?」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3
發表於 2010-6-13 09:09:29 |只看該作者
南宮選苦笑說道:「武林同道多有不便,兩位拜兄又不肯幫忙……」
    虛幻道姑口說道:「南宮大俠就認定了我肯幫忙聲不妙,南宮逸心中一緊,忙賠笑
說道:「仙姑與蘭姑娘情同姊妹,同為女兒身,對南宮逸又復屢伸援手,這,這,諒必
仙姑會……「」怪了!「虛幻她突然笑了。」南宮大俠何時也學會了巧言令色奉承人……

    南宮逸一張玉面剎時通紅,虛幻突然措了頭道:「抱歉,南宮大俠,以往是以往,
這次是這次,這次例外,這個忙我幫不上,也不敢幫,我看南宮大俠還是咬咬牙,自己
來吧!」說完,轉身又要走。
    南宮逸大急,忙呼道:「仙姑……」
    虛幻道姑忽地回身笑道:「南宮大俠,耳鬢廝磨,得親芳澤,這差事兒別人求還求
不到呢,南宮大俠何推之與人?」
    南宮逸既羞且急,有了二分氣,雙眉一挑,抬掌便要拍醒古蘭;虛幻道姑忙一搖手,
正色說道:「南宮大使,『接天坪』前臨懸崖,後接山壁,蘭姑娘外柔內剛,你不是不
知道,她要是一時想不開,我擔心……」
    南宮逸機伶一顫,如遭重擊,連忙縮回了手。
    虛幻道姑笑了:「既不忍見人死,就該救人,像閣下那般鐵石心腸、傷透芳心,我
不認為跟讓她自己從這兒跳下去,有什麼兩樣。」
    南宮逸汗涔涔而下,卻苦無詞以對,一籌莫展。虛幻道姑看在限內,笑在心頭,正
色說道:「南宮大俠,對不住……你以後用得著我的地方,多得是,所以我奉勸你如今
還是聽聽我的,再說,嫂弱授之以手,夫子尚且謂之從權,南宮大俠一代奇才,何拘泥
如此?」
    語畢,逕自轉身下峰,返回三清院而去。
    南宜選一個人站在清冷峰頭,頂著當頭皓月,望著昏迷中的古蘭,那楚楚可憐的斷
腸人,傻了臉。
    虛幻道姑的話,帶著幾分威脅。
    固然,南宮逸他鐵膽傲骨、威武不能屈,任何人,任何事,也難以脅迫他,而,唯
獨對這件事兒,他是伯定了。
    對虛幻道姑,他也怕定了,那前半段話兒,他明知是實,那後半段話兒,更令他羞
慚,抬眼四顧,偌大「接天坪」上,清冷銀輝之下,就只剩下他跟古蘭兩個。
    猶豫了半天,求諸人不如求諸己,到最後還得靠己,咬牙橫心硬了頭皮,雙手托起
古蘭那如棉嬌軀,大步下峰。
    回到了「三清院」,他把古蘭安置在古蘭自己所居的房中。
    不拍醒她,如此下去,總不是辦法,有心拍醒她,又怕難對那梨花帶雨、心碎腸斷,
甚至於一慟幾絕的場面。正自為難間,門外步履聲響,虛幻道姑推門而入。
    有她來,也許好一點,也許處境更慘,南宮逸難卜禍福,略一沉吟,拱手,道:
「仙姑,蘭姑娘交給仙姑了。」
    說罷要走,虛幻道姑卻伸手一攔道:「南宮大俠,我說的都是正經話,我跟她一非
親,二非故,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南宮逸情知又是唬他的,心中雖有三分氣,可不敢發作。
    如今能照顧古蘭的,只有她,便連身為二師兄、情同手足的辛天風都有所不便,要
是惹翻了她,她來個拂袖而去,那可當真就坐蠟了。
    當下,忙苦笑道說:「閣下,你這是何苦……」
    虛幻道姑一搖頭,正色說道:「南宮大俠錯了,我為的是南宮大俠。」
    南宮逸暗暗叫苦,道:「閣下,我明白,但如今……」
    虛幻道姑截口說道:「先讓她多睡一會兒,沒關係,我想趁此機會跟南宮大俠就事
論事,做一長談,謀求一個圓滿解決辦法。」
    又來了!南宮逸心中一緊,萬待有所推托。
    虛幻道姑已然正色又道:「南宮大俠,世上有些事是躲不過的;反之,會越躲越糟,
不如提起那大丈夫的豪情勇氣,面對現實,早謀解決。事關重大,蘭姑娘一生幸與不幸
取決於此,我希望南宮大俠莫等閒視之。」
    一話,說得義正而辭嚴,南宮逸滿臉尷尬,機價寒顫,苦笑地說道:「仙姑,我怎
敢,無如……」
    虛幻道姑道:「別無如,也別這個,只問南宮大俠願不願跟我談?」
    事實上,不容他不談,虛幻說得對,與其這麼拖下去誤人,不如面對現實,早謀解
決。
    堂堂昂藏鬚眉七尺軀,怎可不如一女流?
    南宮逸毅然挑眉,卻默然未語。虛幻道姑淡然一笑,擺手說道:「在這兒,我即為
主人,不敢讓客人站著說話,請坐!」
    南宮逸略一猶豫,走向椅旁坐下,虛幻道姑她也隔幾坐了下去。坐定,南宮逸首先
開口:「我要先知道一下,辛二俠怎麼樣了?」
    虛幻道姑淡淡道:「這個南宮大俠不用操心,自有商大俠與司徒大俠慰勸。」
    南宮逸的確是放心不少,沉默了一下,硬起頭皮,道:「那麼閣下有什麼教言,清
說吧!」
    虛幻道姑美目深注,淡淡一笑,道:「南宮大俠先請弄清楚觀念,我為的是南宮大
俠跟蘭姑娘,可不是勉強南宮大俠在這兒受罪。」
    南宮逸為之哭笑不得,苦笑說道:「仙姑,我承認失言,清說吧!」
    虛幻道姑似乎滿意了,笑了笑,道:「咱們誰也別感到委屈,換個人的事兒,就是
請我管,我還懶得管呢,本來嘛,吹皺一池春水,幹我這出家人何事……」
    南宮逸唯恐動輒得咎,沒敢再搭腔。
    虛幻道姑抬手一指床上古蘭,道:「咱們開門見山,打開天窗說亮話,彼此非世俗
人,也該有一句說一句,對她,南宮大俠究竟準備怎麼辦?」
    明知躲不過,只好硬起頭皮,南宮逸暗一咬牙,將心一橫道:「我始終把她當作紅
粉知己,不敢有他想。」
   虛幻道姑沒在意,道:「那麼,南宮大俠今後要她往何處去?」
    南宮逸道:「仙姑,『古家堡』是她的家,她生於斯,長於斯。」
    虛幻道姑道:「南宮大俠也要她老死於斯?」
    南宮逸呆了一呆,道:「女孩兒家,總是要嫁人的。」
    虛幻道姑微笑說道:「不錯,但我訪問,南宮大俠趕走了她的未婚夫婿,銷毀了他
們之間的婚約……」
    南宮逸挑眉說道:「仙姑該知道,宮寒冰他不配。」
    虛幻道站點頭說道:「我知道他不配,南宮大俠也做得對;可是,南宮大俠總不能
就這麼撒手不管呀,也該替她想個……」
    南宮逸忙截口說道:「這件事無須我代勞,我既不能,也不敢越俎代包,古蘭她還
有二、三兩位師兄在。」
    虛幻道姑望了他一眼,道:「還好她在熟睡中,要不然,我擔心她會傷心得一頭碰
死,南宮大俠認為自己該說這種話麼?」
    南宮逸心中一陣刺痛,難掩羞愧地道:「南宮逸認為,沒什麼不妥當之處。」
    虛幻道姑道:「乍聽似乎是,究竟是不是,南宮大俠該問問自己。」
    南宮逸默默不語,微微低下了頭。
    虛幻道姑淡然一笑道:「我不敢責備南宮大俠,也無意勉強南宮大俠。人,總該有
個良心,良心也都是肉做的,姑不論她對南宮大俠一往情深,如何情癡;單看她為南宮
大俠擔過多少心、流過多少淚、冒過多少險、走過多少路,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兒家,她
只為了南宮大俠,能從巫山跑回『古家堡』,又從『古」
    家堡『跑上華山,不惜觸犯掌門,不辭飽經風霜,千里迢迢,長途跋涉之苦,就這
幾點,南宮大俠也不應該昧著良心,無動於衷……「南宮逸身形一陣劇抖,頭垂得更低。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此際心中的感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種無動於衷的
鐵石心腸人。
    「最難消受美人思,恐怕南宮大俠至今還不知道自己欠她多少!為什麼她付出了那
麼多,而得到的卻少得可憐?難道她當真命薄如紙?這且不談,南宮大俠總該還記得那
夜『山神廟』前,我對南宮大俠所說的話,那後果,要是一念忍心不悟,將來我只怕南
宮大俠會落個皆空……」
    南宮逸記得那些話,而且難忘,他明白,那不是恐嚇,也不是脅迫;事實上,確有
可能。
    他心如刀割,身形顫抖得更厲害,只是不抬頭。
    「關於古蘭,」虛幻道姑目射不忍,目中卻毫不容清:「我記得我是這麼說的,她
的性情,南宮大俠該比我瞭解得更清楚,她外柔內剛,一經決定了一件事,不是任何人
所能改變得了的。尤其女兒家於情之一事,心眼死得很,也癡得可悲、可憐,萬一她心
碎腸斷絕望之餘,黯然遠揚,遁入空門,或者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南宮大俠豈不是要懊
悔不及?南宮大俠該知道,如今,這可能較以往猶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由我而死,
良心的譴責,這份歉疚,我相信南宮大俠你這一輩子也消受不了……」
    南宮逸猛然抬頭,玉面煞白,雙目赤紅,唇邊抽搐,張口欲言,卻欲言又止,突然
又垂下頭去。
    虛幻道姑美目中異采閃漾,還帶著些晶瑩淚光,身形已起顫抖,但她卻咬牙狠心,
再逼進一步:「關於無雙,我記得我是這麼說的。得夫如此,她該別無他求,她對南宮
大俠的愛心不移,固然感到安慰,但對一個見死不救、鐵石心腸的夫婿,我不認為她能
輕予諒解。自首年事後,她已看淡了一切,假如她對南宮大俠有所不諒,只怕那是一件
很麻煩的事……」
    南宮逸猛然再抬頭,唇邊已滲鮮血,木然顫聲答話:「不要說了……古蘭她何苦,
無雙她又何必逼我!」
    虛幻道姑美目中淚光一湧,險些奪眶,但,她笑了,笑得輕淡平靜,還帶幾分冷意:
「南宮大俠,我再解釋,無雙不是逼你,她是唯恐你一時忍心,鑄下千古恨事。南宮大
俠奇才第一,該知道,情天難補,恨海難填,蘭姑娘她也沒有錯;要知道,愛不是孽,
也不是罪,為什麼要讓她落個飽恨終生、悲慘下場?
    這公平麼?無雙她不是庸俗脂粉,她願效娥皇女英,一修三好,南宮大俠更是當世
奇才,何竟食古不化,拘於世俗情……「南宮逸默然未語,又垂下頭去。
    虛幻道姑淡淡一笑道:「這些話,在那夜『山神廟』前,我都說過了,如今我又說
了一遍,這不是恐嚇,也不是脅迫,而是我出家人一本慈悲胸懷,再度提醒一二,言盡
於此。南宮大俠當代奇才,最後該怎麼做,該能明智抉擇,如今武林大事當頭,兒女私
情該暫置於後,恕我不再多說了。」
    半晌之後,南宮逸緩緩抬起了頭,目中血絲已退,唇邊滲血也干,只是臉色還白得
怕人。「閣下也該記得我那夜說過一句話,我跟古蘭論交,情僅止於兄妹,別的,我無
能為力,那非我忍心,實乃情有獨屬,此生已再無所求。古蘭她紅粉巾幗。
    人間奇女,南宮逸也不能以半心領受全意。「虛幻道姑身形驟起輕顫,美目中突現
寒芒,但,剎那間,一切盡斂,變得很平靜,平靜得出奇。」那是南宮大俠的事,我不
敢干預,也不敢相強,出家人本一片慈悲做些該做的事,如今我已盡心盡力,至於日後
結局如何,那不關我的事。「
    南宮逸默然不語,半晌他突然打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改變了話題,目光凝注,挑
眉逼問:「閣下,誠如你所說,那是我的事,日後怎麼做,我會做主張,既是日後,現
在就不必談它,現在我又要問了……」
    虛幻道姑截口說道:「南宮大俠又要向我要尊夫人?」
    南宮逸毅然點頭,道:「事實如此,我無須否認。」
    虛幻道姑略一沉吟,道:「我今天可以給南宮大俠一個跟往日不同的答覆,在大事
求了、恩怨未消之前,無雙她不會出來見任何人。」
    南宮大俠道:「閣下不是說,不知道無雙下落的麼?」
    虛幻道姑談談笑道:「我不是聲明過了麼?今夜的答覆,跟往日不同。」
    南宮逸挑了挑眉,道:「這大事、這恩怨,指的是對付宮寒冰與宇文伯空?」
    虛幻道姑點了點頭,道:「不錯。」
    南宮逸道:「這兩件事遲早總有結果,麻煩的是眼前的古蘭,如何開導於她?」
    虛幻道姑美目凝注,笑了笑,道:「這,南宮大俠恐怕只有求我了。」
    南宮逸煞白的玉面上泛起了一絲紅意,沒說話。
    虛幻道姑突然一歎說道:「好像我這個出家人欠了你們似的,好吧!我略盡綿薄,
南宮大俠只管放心把她交給我就是,請便吧!」
    她下了逐客令,南宮選只好站起身來,可是,他腳下未動,看神情,又似乎還想說
些什麼。
    虛幻道姑抬眼凝注,淡然笑道:「有人說:女人心,海底針。
    現在看來,女人心之難測,猶不及南宮大俠十一,既然鐵石心腸,又何必管她死
活……「南宮逸俊臉為之通紅,雙眉一挑,方待說話。
    虛幻道姑已然飛快說道:「古蘭若有三長兩短,請唯我是問,這樣行了嗎?」
    南宮選一張臉更紅,轉身行了出去。
    背後,又傳來虛幻道姑的輕笑:「南宮逸,獵物與對手,兩難應付,南宮大俠奇才
蓋世、智慧超人,對虛幻前兩天所告『歸元真經』上那八字口訣,諒不難領悟。」
    南宮逸身形一震,霍然旋身,肅然施禮:「多謝指點,看來,我委實欠閣下良多。」
    虛幻道姑笑了笑,道:「我不以為這有什麼用。」
    南宮選臉又一紅,苦笑搖頭,連忙快步而去。
    虛幻道姑笑了,但當南宮逸背影消失不見之後,她那美目之中,卻突然閃漾起兩道
異采。
    這異采,包含得太多,令人難以言喻,無從意會;這兩道異采的後面,還隱藏著兩
道晶瑩之物。
    在那輕顫的身形靜止後,她方始緩緩收回目光,將那收回的目光,投向昏睡榻上的
古蘭。
    古蘭,她消瘦、惟懷,那往日的如花嬌靨,如今蒼白得像張白紙,兩排長長的睫毛
上,猶掛著幾顆淚珠兒。
    那模樣、那神態,望之令人心碎腸斷魂銷。
    一個柔弱的女兒家,心靈與肉體兩者,她都承受得太多了,多得連一個鬚眉男子漢
也承受不住。
    難道,自古紅顏皆薄命?當真是多情空餘恨?
    愛,不是孽,也不是罪。
    虛幻道姑靜靜地望著古蘭,也默默地。
    在這一段很長的靜默之中,她似乎已經決定了一件大事,那是一種極大的力量,促
成她這麼做。
    突然,她虛空抬掌,柔荑輕輕地拍向古蘭。
    古蘭身形一顫,緊接著兩排長長睫毛一陣眨動,那幾顆晶瑩淚珠,順著眼角滑過耳
邊墜落。
    墓地裡,她要翻身坐起,適時,虛幻道姑閃身上前,柔荑輕探,輕輕地按在了她香
肩之上,柔聲說道:「妹妹,別動,多躺一會兒,姊姊我在這兒。」
    古蘭沒動,美目呆呆凝注,修地雙目一合,淚珠成串而下,嬌軀緊接著也驟起顫抖。
    這是到了傷心極處的無聲哭泣,無聲的哭泣最為傷人,也最賺人眼淚。虛幻,她強
忍住了,道:「妹妹,這沒有什麼值得悲痛的,今夜,你不過是比往日多知道了一些,
知道了自己的大師兄、未婚夫婿,便是城父殺兄的價人!這,我以為妹妹早有預感,也
明白過幾分,如是,今夜與往日何異?倘若妹妹認為我的話不對,那麼,就請放聲盡情
地哭,別這樣,大仇未報,你身子要緊。」
    古蘭身形一陣猛顫,但,未幾,顫抖靜止,淚珠兒也住,長長的兩排睫毛一陣毅動,
睜開了美目,黯淡、無神,她淒婉地笑了:「姊姊說得對,我心早碎,腸早斷,淚早干,
已經沒什麼值得悲痛的了,人也已經麻木了……」
    虛幻道姑沒說話,只報以同情、憐憫的一瞥。
    古蘭卻視同無睹,笑了笑,道:「姊姊,讓我起來坐一會兒,好麼?」
    虛幻道姑不忍拒絕,事實上,老躺著也不好,於是,收回了按在古蘭香肩上的那只
柔黃,扶著古蘭坐了起來。
    坐起來後,古蘭第一件事便問:「姊姊,我二師兄他現在……」
    這,令得虛幻道姑深為感動,她笑著說道:「妹妹不用擔心,商大俠與司徒大俠現
正陪著他呢!」
    古蘭又問:「姊姊,『接天坪』上那……怎麼完的?」
    她自然不知道結果如何,虛幻道姑遂把經過情形逐一說了一遍,最後笑道:「妹妹
放心,沒事兒了。」
    古蘭沉默了一下,道:「是姊姊把我帶回來的?」
    「不,」虛幻道姑搖頭說道:「不是我,是他把妹妹帶回來的。」
    虛幻道姑沒隱瞞,她要看看古蘭的反應,同時,她也有意要古蘭明白一件事,女兒
家該做決定的那件事。
    古蘭那蒼白的嬌靨猛然一紅,緊接著嬌軀起了一陣輕顫,意似不信地顫聲說道:
「是他,會是他?」
    虛幻道姑點頭說道:「是他,妹妹,我親眼看見的。」
    古蘭神色一黯,幽幽說道:「姊姊該知道,他不會願意……
    這令我難信。「虛幻道姑截口說道:「那事實上,他把妹妹由『接天坪』上一直抱
到這兒。「
    古蘭抬眼凝注虛幻,唇邊掠過一絲悲慘的笑意。「這絕不會出自他的自願,恐怕我
要謝謝姊姊呢!」
    虛幻道姑身形一震,一時沒能答上話來。
    古蘭淒婉一笑,又造:「不是我不知好歹,其實,姊姊錯了,他本已為難,如今不
是讓他更為難了麼?不過……也難說,這是從權,在他來說,也許不會感到什麼……」
    虛幻道姑突然說道:「至少妹妹該有所決定。」
    「那沒有用,」古蘭悲笑說道:「打從當年我看到他那第一眼起,我便有了決定,
這決定,至死不變;可是姊姊該知道,這不是一廂情願的事,這多年來,我不能使他點
個頭,再說,我一個女兒家,也只能有這種心意,卻不能老纏著他。」
    虛幻道姑避而不答,略一沉吟,忽做此問:「妹妹今後做何打算?」
    古蘭獎了笑,笑得令人難過,道:「我不是說過了麼?這不是一廂情願的事,我也
不忍老纏著他,我準備跟二師兄返回『古家堡』,要不我就……」
    喉中似被什麼東西堵住,沒說下去,垂下了螓首。
    虛幻道姑憐憫地望了她一眼道:「妹妹就知道,他終不會點頭?」
    古蘭抬起了頭,緩緩說道:「姊姊,對他,沒人瞭解得比我更清楚,他就是那麼一
個令人敬佩的專情之人,今生,他不會點頭的了。」
    虛幻道姑美目中異采一閃,道:「妹妹,難道你一點也不恨他?」
    古蘭搖頭說道:「姊姊,你又錯了,這正是他令人敬佩、也令我傾心而不克自拔之
處。打從第一次見到他,我就知道我心願難遂,我就知道自己是個作繭春蠶。」
    虛幻道姑深為動容,歎道:「妹妹,我為你叫屈。妹妹國色天香、風華絕代,並不
比無雙為差,為什麼他始終對妹妹……」
    古蘭正色截口說道:「姊姊,你又錯了,這無關姿色。姊姊這麼一說,倒把他說成
了好色之徒了。他愛妻情深,那不是因為無雙姊姊的姿色,就是無雙姊姊是個無鹽嫫母,
他仍會對她一心始終,這是至情至性的愛……」
    虛幻道姑淡淡一笑道:「多謝妹妹教我,其實,妹妹心眼兒也未免太死了點兒,天
下武林不乏俊彥之士,妹妹又何必古蘭美目猛睜,凝注虛幻道姑,訝然說道:「
    姊姊,我不相信這是姊姊該說的話,我也不信姊姊會說這種話,我更不信這是姊姊
由衷之言。「虛幻道姑有點羞愧,也有點不安,連忙避開了那雙目光。
    「妹妹,原諒我,我竟想試妹妹的真心……」
    古蘭笑了,笑得悲淒。「姊姊,別人不知道我,姊姊難道還不知道,我要嫁我早嫁
了,我也不信我嫁不出去,何必候至今日?」
    虛幻道姑倏伸柔荑,一把抓上古蘭玉手,激動地說:「那麼,妹妹,你看我的,我
有辦法讓他點頭。」
    古蘭一愣,道:「妹妹,這……」
    虛幻道姑截口說道:「妹妹,別問,你只管放心,他一定得點頭。」
    出乎意料之外地,古蘭並沒有驚喜之色,反之,她神態很平靜,平靜得出奇,談笑
不語。
    虛幻道姑呆了一呆,道:「怎麼,莫非妹妹不信?」
    古蘭抬頭說道:「姊姊,我不敢說不信,只是,姊姊你又何必安慰我?」
    虛幻道姑沒在意,微笑說道:「妹妹是說我沒辦法讓他點頭?」
    古蘭道:「姊姊,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事實上,這人世間,沒人比我更瞭解他
了,就連商大哥、司徒二哥也算上。」
    虛幻道姑談笑道:「妹妹恐怕還不知,我較妹妹有過之而無不及。」
    古蘭搖頭說道:「這個我知道,姊姊是無雙姊姊的閨中密友,從無雙姊姊那兒,可
以聽到不少關於他的性情、為人,只是虛幻道姑截口說道:「就算我不如妹妹,我只要
有辦法讓他點頭不就行了麼?「
    古蘭美目忽睜,道:「妹妹,這不是安慰我?」
    虛幻道姑這回沒有躲避,她毅然點頭:「妹妹該相信我,絕不會!」
    古蘭身形一陣輕顫,道:「姊姊,我想聽聽姊姊那高明辦法。」
    虛幻道姑略一猶豫,道:「他若不點頭,他這一輩子就別想再見到無雙。」
    古蘭一震,驚聲問道:「姊姊這話……莫非無雙姊姊……」
    虛幻道姑談笑說道:「我可以告訴妹妹,無雙她沒死,仍活在世上。」
    「真的!」古蘭身形暴顫,喜極失聲,一把反抓住虛幻道姑柔美。
    這是真情,絲毫不摻虛假的真情。
    按說,如果柳無雙已死,她還有點希望,柳無雙如果未死,南宮逸更不可能作他想
了。
    但是,她流露的,只有驚喜,而毫未考慮到自身,這令人起敬,也足見古蘭不是俗
脂庸粉。
    虛幻道姑似乎難掩感動地點了點頭。
    古蘭緊接著又是一句:「姊姊,無雙姊姊,她,如今在哪JL?」
    虛幻道姑淡淡笑道:「妹妹又何必問那麼多,總之,她還活著就是了。」
    古蘭沒再問,突然之間,她神情黯淡了下來,無力地抬頭說道:「天可憐他,無雙
姊姊還在人世,我將來果真還能見她一面,可是,姊姊,那只是你的意思。」
    虛幻道姑笑道:「妹妹自許甚高,何看人太低?」
    古蘭忙抬頭說道:「姊姊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無雙姊姊她紅粉巾幗、人間奇
女,可以容我,但這總要她自己表示……」
    「妹妹,」虛幻道姑截口說道:「無雙常對我說起妹妹,她對妹妹傾慕極深,也早
有娥皇女英、一修三好的心願,我是無雙閨中密友,我可以代表她說話。」
    古蘭張口欲言,卻欲言又止,默默然沒開口。
    虛幻道姑望了她一眼,道:「妹妹莫非還不放心?」
    古蘭那蒼白的嬌靨上,倏地浮現一片紅暈,猶豫再三,方略抬螓首地說道:「姊姊,
你別生氣,不瞞姊姊說,我只是要當面得到無雙姊姊一句話。」
    這句話,她費了好大的力氣。
    虛幻道姑默然不語,半晌,突然一歎說道:「不敢再瞞妹妹,妹妹已經不只當面得
到她一句話了。」
    古蘭一震,猛然抬頭,美目圓睜,驚呼說道:「姊姊,你這話,莫非……」
    虛幻道姑柔美緊握古蘭玉手,道:「妹妹,你還要我怎麼說?別人,管閒事會是這
麼個管法麼?」
    古蘭明白了,明白了!嬌軀劇顫,驚喜欲絕,掙脫虛幻道姑雙手,粉臂一張,要撲
過去……
    但,突然,她以手掩面,垂下螓首。「姊姊,我羞死了!愧死了!」
    本來是,一直當人家的面,非嫁人家丈夫不可。
    虛幻道姑笑了,柔荑輕輕地撫上香肩。「妹妹,別這麼說,這會讓我難受;該說的,
我都已經說過了,對姊姊,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知道麼?」
    古蘭沒答話,香肩猛地一陣聳動,那顫抖的話聲,由指縫中透了出來:「姊姊,我
想死了姊姊了,自從當年……姊姊為什麼不早說?」
    虛幻道姑美目中也現那難禁淚光,笑道:「傻妹妹,我能早說麼?便是如今,若非
對妹妹,妹妹又逼急了我,我還是不會說的……」
    頓了頓,接道:「當年,咱們雖然沒見過,可是從他的口中,我已經認識了妹妹,
從那時我便傾慕妹妹的人品、才華,一切一切,從那時起,我也暗暗有了決定……」
    古蘭猛然抬頭,嬌靨上淚漬模糊。「姊姊,他都說了我什麼?」
    虛幻道姑一笑打趣道:「他說見了妹妹他就不想離開『古家堡』了…」
    古蘭的臉好紅,剛目要發嬌噴,虛幻道姑已然接道:「妹妹,別急,也別害羞,說
真的,妹妹,對妹妹,是我見猶憐,我真不知道他是什麼心腸,我看他不是石頭,便是
木頭,你不知道,妹妹,他真讓人生氣。」
    實際說,那生氣,只有一半,另一半,是安慰。
    古蘭搖頭說道:「姊姊,你是知道他的,你不該怪他,咱們女兒家,得夫如此,那
是幾生修來,一輩子難求……」
    虛幻道姑截口笑道:「還好他不是薄情男兒負心漢,不然他當年背著我結交妹妹這
麼一位可人兒,我當時就饒不了他。」
    古蘭也笑了,可是隨即紅著臉垂下滾首。
    虛幻道姑道:「妹妹,你現在總可以放心了吧!」
    古蘭搖了搖頭,沒說話。
    虛幻道姑一愣說道:「怎麼,妹妹還不放心?」
    古蘭抬起了螓首,淡淡搖頭,道:「既蒙姊姊垂愛,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是,
姊姊,你知道,這讓我既羞且愧的想法,是適才以前的想法。」
    虛幻道姑呆了呆,道:「妹妹,這話怎麼說?我不懂。」
    古蘭淡淡說道:「姊姊,他既然還有姊姊,我怎麼敢再作此想……」
    虛幻道姑急了,忙道:「妹妹,你這是——」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4
發表於 2010-6-13 09:12:11 |只看該作者
「妹姊,讓我說完。」古蘭搖著頭,平靜地截口說道:「姊姊,請恕我說一句大膽
話。我要有不顧一切的意思,當年我便不會放過他,當時我所以強忍情愫,便是因為有
姊姊,要不是後來姊姊……我絕不敢作此想,更不敢對他有任何表露。姊姊,以前的,
過去了,如今,我不敢,也不能。」
    虛幻道姑為之哭笑不得,抓住古蘭玉手的那只柔美,直晃。「妹妹,怎麼你也跟他
一樣讓我生氣!姊姊我也說句大膽話,事到臨頭你打了退堂鼓,難道還怕我說你奪我之
愛、搶我丈夫?妹妹,我勸你趕快打消這要不得的念頭。要知道,愛不是罪,情不是孽,
我愛妹妹,敬妹妹,就是因為妹妹這真摯的至情,這敢愛所愛的武林兒女作風,怎麼事
到臨頭,妹妹反而畏畏縮縮地學那世俗女兒家!」
    古蘭嬌軀一陣輕顫,她難掩心中的感激,搖了搖頭,道:「姊姊,我無意惹你生氣,
你聽我說……」
    虛幻道姑突然截口說道:「我不要聽你說,我只問你,你打算怎麼辦?」
    古蘭那失色香唇倏起一陣抽搐,道:「姊姊,我要去告訴他姊姊在這兒,我永遠是
你兩個的妹妹。」
    虛幻道姑猛然點頭,道:「那也好,不過,我話說在前頭,我是誓與妹妹共進退!
遭此大變之後,我一切已經看得很淡,要不是為了妹妹,我絕不再跟他見面!
    妹妹如果要這麼做,那是逼我真的不跟他見面了,只好讓他把我當作真的死了。「
    古蘭大急,道:「姊姊你怎好……」
    虛幻道姑道:「妹妹都可以這麼做,我為什麼不可以?」
    古蘭道:「姊姊,我是我,姊姊是姊姊……」
    虛幻道姑道:「你我已成一體、成一人,那沒有任何不同。」
    古蘭還想再說,虛幻道姑已然霍地站起。「妹妹,我再說一句,我誓跟妹妹共進退,
他要就要兩個,要不然一個也別想要!妹妹你要不點頭,我立刻就走,今生今世,再不
見你兩個。」
    古蘭可作了難,既驚又急,一把拉住虛幻道姑,道:「妹姊,你這是……」
    虛幻道姑淡然擺手,道:「妹妹,你少說一句,只告訴我你點頭不點頭?」
    古蘭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突然垂下了悼首,哭了,是失聲痛哭,發自心靈深處的
痛哭。「姊姊,你待我太好了,可是我怎能……」
    虛幻道姑截口說道:「妹妹,我不是待你好,實際上說,這也是為了我自己。
    你知道,他無後,我不能——妹妹要是忍心讓他無後,看他兩頭落空、痛苦一輩子,
你就別點頭。「
    古蘭猛抬螓首,哭得像個淚人兒。
    「姊姊,別說這些,姊姊你這恩情,讓我如何……」
    「妹妹,」虛幻道姑不容她說下去,道:「說什麼叫恩情?只因為我喜愛妹妹你這
個人,我要跟妹妹一輩子不分離;要談思情,妹妹為他南宮一門繼後,解除了我的愧疚,
感恩不盡的,該是我跟他。」
    古蘭猶自遲疑,虛幻道姑倏揚輕喝:「妹妹,你是逼我,點頭!」
    古蘭只得將頭倏點了一點,點得極其輕微。
    但,這夠了,已經很夠了!
    虛幻道姑展顏為笑,帶笑坐下,翻腕反握玉手。「這才是我的好妹妹,別哭了,你
要再哭,就要把姊姊的心哭碎了,來,讓姊姊給你擦擦。」
    說著,一手托起了古蘭的香腮,舉袖輕輕地為她擦去滿面淚漬。但,古蘭那珠淚反
而湧得更急……
    好一會兒,古蘭方始漸漸收淚,虛幻道站吁了一口氣,笑道:「看來,我不如他,
妹妹你如今就偏了心。我要走,你不理,我說讓他痛苦一輩子,你就點了頭。」
    古蘭嬌靨刷地一紅,猛抬螓首,方待不依。
    虛幻道姑連忙笑道:「好,好,好!姊姊不說,姊姊不說,行了麼……」
    古蘭,自然沒怎麼樣,虛幻道姑卻笑容微斂,又道:「妹妹,記住!你要忍忍,這
件事,千萬暫時別讓人知道,就連商大哥與司徒二哥也不能例外,否則我這法兒就要不
靈了。」
    古蘭本來就百依百順,何況如今,她剛點了螓首。
    驀地裡,嬌靨神色一變,說道:「姊姊,我明白了,那『歸元真經』原是姊姊的,
當年殺害姊姊的,就是我大師……那『幽冥教主』宮寒冰。」
    虛幻道姑略一猶豫,隨即點了點頭。「妹妹明白了就好,事情已成過去,宮寒冰已
是窮途末路,難逃天理,如今還提他幹什麼?」
    古蘭悲聲說道:「我怎能不提?姊姊這容貌,就是毀在『古家堡』人手中。」
    虛幻道姑搖頭說道:「妹妹,宮寒冰他自始至終都不能算是古家堡『的人,要是,
那妹妹身受者比我慘十倍,又該怎麼說?」
    提起了父仇,古蘭身形一陣劇顫,眉宇陡現懍人殺機,默默不語;好半天,她才趨
於平靜,抬眼問道:「姊姊,他呢?」
    虛幻道姑她存心裝糊塗,呆了一呆,道:「妹妹說他?」
    古蘭可沒警覺,脫口又說了一句:「他!」
    「他?」虛幻道姑訝然說道:「妹妹,他是誰?誰又是他?」
    古蘭明白了,嬌靨一紅,挑眉說道:「南宮大俠,我那位姊夫!」
    「好個姊夫!」虛幻道姑笑道:「那麼,我該怎麼稱呼他,妹夫?」
    古蘭招架不住,嬌靨立刻更紅,羞是羞,可還帶著三分甜、三分喜,那模樣兒愛煞
人。
    虛幻道姑看在眼內,愛在心頭,笑道:「妹妹原來問的是他,他剛走。」
    古蘭嬌羞喜噴之態盡掃,忽地皺起眉鋒,道:「姊姊,你說他跟宇文伯空相約共同
追逐宮寒冰……」
    虛幻道姑點了點頭,道:「怎麼?」
    古蘭搖頭說道:「沒什麼,我擔心……姊姊該知道,宮寒冰已偷習了『歸元真經』
上所載武學,三哥他奈何不了他。」
    虛幻道姑點頭說道:「我知道,妹妹放心,我已經提醒了他,要他由『歸元真經』
首頁那八字口訣上去領悟了。」
    古蘭神情稍鬆,道:「姊姊,那有用麼?」
    虛幻道姑道:「那八字口訣是整本『歸元真經』的精華所在,我想有用。」
    古蘭沉吟了一下,道:「姊姊,他能領悟麼?」
    虛幻道姑笑道:「妹妹敢情是擔心擔糊徐了,別忘了,他是當今宇內第一奇才,這,
對他並不是一件難事。」
    古蘭道:「可是那宮寒冰畢竟掌握著全本仙元真經『。」
    虛幻道姑笑道:「人的智慧不等,稟賦不等,雖然宮寒冰掌握著全本『歸元真經』,
可是他為稟賦所限,只能略窺門徑,卻難有大成,要不然他早就橫掃宇內,『接天坪』
上不會狼狽而逃了。」
    古蘭放了一半的心,想了想,道:「姊姊,宮寒冰一旦為三哥所擒得,那宇文伯空
他會服輸麼?」
    虛幻道站道:「屆時當著天下天上武林同道的面,由不得他不服。」
    古蘭道:「只怕到時候他背後翻臉,對三哥……」
    虛幻道姑截口道:「傻妹妹,他既然能制服宮寒冰,還何懼一個宇文伯空?」
    古蘭嬌靨一紅,啞然失笑,整個兒地放了心。
    「其實……」虛幻道姑又道:「宇文伯空這個人,我知道得很清楚,他雖然狂傲,
如今更有點凶殘,但他還能分清是非善惡,不失為一個英雄人物。今夜『接天坪』上,
他終竟不跟宮寒冰聯手,就是個具體明證。」
    古蘭點了點頭,道:「還是三哥有辦法,換了我,我當時就會束手無策。」
    虛幻道姑嫣然一笑道:「要不然他怎會被稱為天下第一奇才呢?」
    敢情都自誇了起來。
    沉默了一下,古蘭突然下了床,道:「姊姊,我想去看看二師兄。」
    虛幻道站略一沉吟,點頭說道:「也好,我陪妹妹去,可要記住我的話。」
    古蘭點了點頭,笑道:「姊姊放心,我不會讓姊姊走掉的。」
    「還有,」虛幻道姑笑了笑,道:「妹妹,你該挺住點兒,勸勸辛二俠,別到時候
忍不住再給他添悲痛,惹他憤怒,他可是個不得了的脾氣。」
    古蘭道:「妹妹也請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於是,姊妹兩個攜手出門而去……








第34章
    「鐵腕墨龍」辛天風的房中,商和、司徒奇與南宮逸都在座;只是,南宮逸三兄弟
都默默地坐著,不言不語。
    辛天風則是臉色木然,神情呆滯,前後一個更次不到,「鐵腕墨龍」他恍若變了一
個人。
    面上,是一片不帶絲毫血色的煞白;一雙丹鳳目,黯然失神,佈滿了血絲;一張嘴
緊緊地閉著,看上去有點怕人。
    前襟之上,濕了一大片,那是淚漬,而且,還帶著斑斑的血跡,那是太以悲痛、淚
盡血繼所致。
    往日那叱吒風雲、氣吞河岳的豪情,已經不復存在;如今使人直覺感受到的,是沮
喪,是悲憫。
    房中,充塞著一片沉重而悲慘的氣氛;這氣氛,隱隱地能讓人透不過氣來,讓人窒
息。
    古蘭,到了房門口,有著短暫的片刻猶豫,並旋即她又挑起黛眉,毅然當先跨入房
中。
    房中的幾位,一見古蘭與虛幻道姑雙雙來到,立刻都站了起來;單只辛天風沒動,
他仍然呆呆地坐著,生似他沒看見門外進來兩個人,生似他不屬於這個世界。
    虛幻的前來,在意料中,古蘭的同來,卻出乎意料之外。尤其,她的平靜,更令南
宮逸感到詫異。
    南宮逸,他向著虛幻道姑沒過訝異的一瞥,虛幻道姑卻報以既神秘又復帶著得意的
淡然一笑。
    南宮逸皺了眉,不過他沒問;他知道,這不是問的時候,而他有九成把握,就是問,
也問不出結果來。
    古蘭向南宮逸三兄弟微微地點了點螓首,然後,目光落向了她二師兄「鐵腕墨龍」
辛天風。
    她心如刀割,無限悲痛,幾幾乎又忍不住兩眶辛酸的淚水;但,畢竟,她還是忍住
了。
    淚水,是忍住了,可是她沒有辦法讓她的心弦及話聲平靜,她盡了最大的努力,說
出來的話聲,仍自帶著顫抖:「二師兄,我來了!」
    辛天風那魁偉虎軀,突然起了一陣抖顫,緊閉著的嘴,張開了,但張了幾張,卻沒
能說出話來。
    古蘭心中又一陣刺痛,美目中,兩眼熱淚猛地往外一湧;她連忙吸了一口氣,緩緩
說道:「二師兄,我來看你,也來勸你,爹跟四師兄,人死不能復生,我先請二師兄節
哀止悲……」
    辛天風身形又是一陣顫抖,將口數張,仍未出聲。
    古蘭接著說道:「二師兄,這沒有什麼可悲痛的;我想開了,宮寒冰,他算不得
『古家堡』的人,更算不得咱們的大師兄。唯一使人惱恨的,是咱們都沒看清楚人,除
此,咱們沒什麼值得悲痛的,二師兄如能平靜地想想,當知這跟一般的仇怨沒什麼兩
樣……」
    辛天風沒有反應,絲毫沒有。「二師兄蓋世英豪奇男子,也應該知道,悲痛於事無
補,反而有害自己。當此之際,咱們應該珍惜有用之身,化悲痛為力量,為天下武林除
害,為咱們自己雪報血海深仇,而不應該只顧悲痛,徒令爹與四師兄在天之靈淚眼相望、
頓足興歎。」
    辛天風有了反應,但那仍只有身形顫抖與雙唇微張,而且,他仍未出聲,仍未說話。
    古蘭緊接著道:「所以,我要請二師兄節哀止悲,化悲痛為力量,跟三師兄與我攜
手江湖,再建家園,重振『古家堡』聲威,以慰爹及四師兄於天上……」
    辛天風風目暴睜,威稜倏現,長眉高高挑起,那神態望之怕人;口一張,似要說話,
但忽地他神情一黯,威態又漸漸斂去。
    適時,司徒奇陡揚大喝道:「辛老二,你是怎麼搞的!
    蘭姑娘都想得開,看得破,你就想不開,看不破;難不成你一個六尺昂藏鬚眉大丈
夫,猶比不上一個柔弱的女兒家?你往日那豪情何在!別讓我們這些大男人羞慚好不?

    辛天風身形一陣輕顫,緩緩低下了頭。
    司徒奇目中異采一閃,連忙向古蘭遞過一個眼色。
    古蘭冰雪聰明、玲挑剔透,立即說道:「二師兄,『古家堡』的人,可別讓人小看
了。」
    辛天風猛然抬頭,霍地站起,悲笑說道:「師妹令我差煞愧煞,不必再說了!
    二師兄知過就是,從此不提宮寒冰,但知化悲憤為力量,二師兄我只要有三寸氣在,
誓非手刃此忘思負義、滅絕人性之賊徒不可!「
    商和大笑說道:「這不就是了麼!看來咱們還是比不上人家自己人,同樣的話咱們
說了千百遍,為之唇破舌焦,卻不如蘭姑娘說一遍,辛老二,你真是夠意思的好朋友。」
    辛天風赧然苦笑,道:「商大俠,不管怎麼說,我辛天風謝了……」
    商和笑道:「沒人希罕你一個謝字,只要你別再悶著頭一個勁兒地直發愣勸不聽,
我兄弟就阿彌陀佛了。」
    辛天風臉上有了一絲紅意,立即轉向南宮逸:「老弟,我不多說了,這恩,我會牢
記一輩子的。」
    南宮逸搖頭笑道:「二俠,彼此不外,你要這麼說,我也不多說了。」
    辛天風又轉向虛幻道姑,搓了搓手,滿面歉疚。「仙姑,以前是我辛天風糊塗……」
    虛幻道姑不讓他說下去,笑道:「便是如今,你二俠也是剛明白過來。」
    商和又復呵呵大笑,道:「好話!好話!辛老二,彼此不外,都是逾命的朋友,還
談這些幹什麼!你也不怕膩人,少婆婆媽媽的啦,大夥兒坐下談談吧,再站下去,我這
兩條老腿……」
    突然一陣急促步履聲傳了過來,直奔屋前。
    商和一愣改口,輕喝發問:「是哪位?」
    步履聲及門而止,只聽一個蒼勁話聲應道:「商大俠,貧道無為。」
    商和「哦」了一聲,忙道:「真人請進。」
    無為真人應聲推門而入,未等商和開口,便即稽首說道:「稟諸位,『古家堡』燕
三俠與三小求見。」
    幾人聞言一震,辛天風神情激動地急急說道:「真人,我三師弟他人在哪兒?」
    無為真人忙道:「燕三俠現在『三清院』外。」
    商和一句「快請」尚未出口,辛天風魁偉虎軀一閃,已然搶出門外,飛步而去,其
他請人亦未怠慢,急忙相偕跟了出去。
    諸人來到「三清院」外,辛天風與燕惕師兄弟兩個,早已見了面;只見兩位當世英
豪互相緊緊把臂,擁為一團,默然流淚,不言不動。
    商和擺了擺手,沒讓幾人走過去;三小並肩立於燕惕身後,一見大伯、義父、三叔
及古姨,立即閃電般地飛撲了過來,先向商和三兄弟見了禮,然後轉向古姨,一起輕輕
地叫了一聲:「古姨。」
    古蘭一陣激動,皓腕疾探,兩手拉住三個,淚光在美目中閃動,嬌靨上,卻含著笑,
柔聲問道:「你三個都好麼?」
    三小點了點頭,諸葛靈代表答了話:「謝謝古姨,小靈兒三個都好。」
    古蘭笑了笑,又問:「吃住都慣了麼?」
    三小又點了點頭。
    古蘭道:「古姨好想你三個,你三個想古姨麼?」
    三小連忙又點頭,小虎且愕愕地脫口說道:「怎麼不想?
    小虎三個早就忍不住找來了。「古蘭熱淚往外一湧,緊了緊玉手,改了話題:「你
三個,都知道了?「
    三小臉色齊變,都挑了眉,諸葛靈道:「古蘭您別難過,有小靈兒三個呢。」
    赤子心聲最為感人,古姨嬌軀一顫,帶淚強笑:「謝謝你,小靈,還有小黑、小虎,
古姨不難過……」
    適時,辛天風與燕惕並肩行了過來。燕三爺仍是那襲白衣,可是滿身風塵,已憔悴
得不成了樣兒。
    似是多日未曾梳洗,頭髮蓬亂,虹髯如蝟,面頓消瘦,目眶也陷下去了不少。
    古蘭心中一慘,鬆開三小,連忙迎了上去,強忍心酸熱「淚,輕輕地喚了一聲:
「三師兄。「
    燕三爺一襲白衣無風自動,深往古蘭,啞聲說道:「師妹,二師兄都告訴我了,你
對,我跟二師兄都糊塗。」
    古蘭沒說話,雖千言萬語,一時卻不知說些什麼好。
    燕惕又轉向南宮逸三兄弟,肅容地說道:「老弟,兩位前輩,你們的大思不敢言謝,
我也不多說了。」
    南宮逸明知他必會有此一說,立即報以苦笑:「不愧是師兄弟,都一樣地膩人。」
    燕惕還要再說,商和已一把抓上了虎腕。「燕老三,辛老二已經讓人難受大半天了,
你就少說幾句吧。此地不是談話之所,有什麼話裡邊談去。」
    拉著燕惕便往「三清院」裡走,迎面來了「華山」掌教無機真人與各門派的豪雄,
雙方見過禮,又寒暄了幾句,群豪便先後告退而去。大夥兒都明白,這時候該讓他們幾
位談談。
    回到辛天風的房中,坐定,商和首先發話說道:「燕老三,你怎會突然來的?」
    燕惕揚了揚眉,臉上掠過一片悲憤色道:「南宮老弟柬邀三雄的消息,傳上了『古
家堡』,我覺得事有可疑,幾經考慮之後,便帶著小靈三個趕來了……」
    辛天風道:「可是,三弟,你來遲了一步。」
    燕惕抬頭說道:「不算晚,在路上碰見幾位同道,我全聽說了。」
    辛天風突又注目道:「三弟,堡中的事務,你……」
    燕惕截口說道:「二師兄放心,我交給了幾位堂主。」
    商和插口說道:「燕老三,我要直說一句,你不該來。」
    燕惕淡淡一笑道:「商大俠是怕堡中無人,有人乘虛而入?」
    商和點頭說道:「你想到了?」
    燕惕揚眉道:「我也說過了,這次離堡,我是幾經考慮;我臨走的時候留了話,一
有驚變,能守則守,不能守就不要了。」
    幾人心頭一震,商和說道:「燕老三,你這是……」
    燕惕道:「為天下武林除害,為報師仇弟恨,燕惕不敢後人。」
    商和搖頭說道:「燕老三,你錯了!『古家堡』天下第一,是你師父花費了多年的
心血,經過多年的苦鬥,才創下的基業。」
    燕惕說得好,也說得感人,道:「商大俠,我沒有錯,皮若不存,毛將焉附;『古
家堡』創立雖是不易,但到底是武林一脈。公敵不除,武林危厄,『古家堡』何能獨安?
再說,師仇弟恨不能報雪,要一座『古家堡』又有何用?燕惕心意跟家師妹一樣,一俟
公敵就殲,私仇得報,我師兄妹三人再協力同心,重建家園,復振『古家堡』聲威,那
樣才能於心無愧。」
    幾人悚然動容,商和略一沉吟,道:「這麼說,你暫時是不想回去的了?」
    燕攝毅然點頭。「不錯,公敵未除,私仇未報之前,我師兄妹絕不返堡。」
    辛天風振臂而起,大笑說道:「對!咱師兄妹人當燈發誓,公敵不除,私仇未報之
前,絕不生還『古家堡』。」
    英風又現,豪情復起。南宮逸三兄弟暗暗欣慰之餘,卻皺了眉;三人互相交換過一
個眼色之後,商和說道:「辛老二,燕老三既有這種話在前,我兄弟不便再勸他回去。
這樣吧,我跟我們老二想到『古家堡』借住一個時期,不知你師兄弟可能俯允?」
    辛天風毫不猶豫,立即豪邁感人地挑眉說道:「何謂借住!便是商大俠二位在『古
家堡』住上一輩子,那也算不得什麼,我師兄妹更且求之不得,不過……」
    商和忙截口道:「我先謝了,既允借住,那就別說那麼多了,我跟二弟明兒個一早
就走,躲到『古家堡』享福去。」
    只他跟司徒奇兩個,沒說別人,三小偷眼互看,心中剛樂,卻忽聽司徒奇說道:
「別高興,還有你三個。」
    三小立時洩了氣,諸葛靈一急,便要開口相求。
    司徒奇雙目一瞪,威態懾人,把諸葛靈已經到了嘴邊的一句話,又給嚇了回去,哭
喪著臉,轉望南宮逸。
    南宮選搖頭談笑,道:「別看我,你大伯、義父既有了話,我愛莫能助。」
    諸葛靈猶不甘心,又向著辛天風師兄弟投去求援目光,古蘭最為疼愛三小,有心代
為求情。
    但司徒奇卻先發制人,已然搶先說道:「辛老二,這是『抱噗山莊』的家務事,你
幾個最好少管。」
    古蘭冰雪聰明,一聽便懂,明雖指二師兄,實際上,是針對的她,這一來,她自然
不便再代為求情了。
    她深深地看了司徒奇一眼,笑了笑,道:「司徒二哥好厲害。」
    司徒奇老臉一紅,赧笑未語。
    虛幻道姑突然說道:「靈哥兒,你年紀還小,有些事還不太懂,這種私心,人所難
免,也沒有不自珍羽毛的,你三個不該懊喪。」
    司徒奇雙眉一挑,目光通視過來道:「仙姑誤會了,我只是怕他三人成事不足、敗
事有餘,到處為人招麻煩惹禍,可不是怕他三個吃虧。」
    虛幻道姑淡淡一笑,沒有答話。
    司徒奇臉色一變,收回目光,冷哼說道:「小靈,你三個跟在古姨左右,不必走
了。」
    諸葛靈三小做夢也料不到會有此突變,心中剛自狂喜,虛幻道姑已然談笑說道:
「靈哥兒,該不該謝謝我?」
    三小一躍而起,慌忙拜謝。
    至此,司徒奇方才恍悟上當,眉鋒一皺,苦笑地說道:「仙姑何不直說,為什麼繞
著圈子激人?」
    虛幻道姑道:「司徒大俠一言拒人千里,我怎敢自討沒趣?」
    司徒奇搖頭苦笑無言,古蘭卻目射佩服地含笑說道:「姊姊,看來,我該謝謝你,
今後也該多學學。」
    虛幻道姑一眨美目,道:「不急,妹妹,往後有的是機會。」
    古蘭嬌靨一紅,連忙顧望左右。
    她這一異狀,大夥兒全沒留意,就是留了意,只怕也沒人會懂。這時,辛天風望了
望商和,忽道:「商大俠,好意我明白,不過,在這時候,我不以為商大俠跟司徒二俠
該離開南宮老弟身邊。」
    商和搖頭笑道:「辛老二所責甚是,只是你還不瞭解我家老三的脾氣,也沒弄清目
前事情的真況。你們師兄妹,是為報雪師仇弟恨,師出有名,且正大光明,任何人不能
攔阻,任何人也不能非議;至於我跟二弟,便不同了,姑不論我家老三不希望我兩個插
手幫忙,便是願意,我兩個也不能插手幫忙,約由他訂,言明是他跟字文伯空以官寒冰
為鹿,角逐那英雄翹楚、天下第一人寶座。宇文伯空是單槍匹馬,我家老三又豈能找任
何幫手?那樣的勝,也豈非勝之不武?
    是故我跟二弟在他身邊已成了多餘,既如此,當然只有到你們那不亞王侯之家的
『古家堡』中享幾天清福了,懂麼?「
    辛天風明白了,點了點頭,閉口不言。
    又談了一會兒,商和與司徒奇、南宮逸三兄弟帶著三小,告辭回房去了。他幾個一
走,虛幻道姑也不便再坐,也起身告辭。
    房中,於是就剩了辛天風、燕惕、古蘭三師兄妹了,也不知他三個又談了些什麼,
只知道他三個徹夜未寐,一直談到了東方發白,才見古蘭出門離去。
    第二天一早,商和與司徒奇在群豪的相送下,雙雙出了「三清院」,下了「蓮花
峰」,趕往「古家堡」。
    在場一個不少,單單不見了南宮逸蹤影,可也怪得很,沒人問他哪兒去了,似乎是
大夥兒都知道。
    一連三天,「三清除」中沒見南宮逸那一襲灑脫儒衫。
    而,在第四天一早,他卻在群豪的相送下,於然一身,飄然下了「蓮花峰」,進入
了莽莽江湖。
    南宮逸是早上走的,晌午過後,辛天風師兄妹、虛幻道姑,還有王小,也聯袂一同
離開了「華山。」
    接著,各門派群豪,也一批接一批地離開了這聚集將近半月之地……
    乍看上去,武林平靜似乎已從此無事,其實,一場鬥智鬥力,更凶險的搏逐,正在
「華山」之外,那莽莽的江湖之中展開。
    同一天的上午,南宮逸到達「華陰」,但是他在「華陰」
    只略一停留,跟幾個要飯的化子碰過面後便又走了。
    他出的是西門,他剛出門,便被人擋了駕,那是由旁邊走來的一個面目陰沉的瘦削
老者。
    瘦削老者只對南宮逸說了一句:「南宮大俠,請借一步說話!」扭頭便走。
    南宮逸呆了呆,雙目一剔,立刻舉步跟了上去。
    瘦削老者走出十餘丈,在一株大樹下停了步,正待轉身相向,南宮逸已然談笑說了
話:「宮寒冰他膽大得令人佩服,我還沒有找他,他竟已先派人找我了!閣下,你知道,
這很不智。」
    瘦削老者一驚,退步陰笑道:「南宮大俠目力如神,不愧高明;不過,我不以為這
有什麼不智,南宮大俠該知道,帝君做事從來經過周密之考慮,他要沒有把握,不會派
我來。」
    南宮逸道:「這把握二字,是暗示你也不知道他現在何處,對麼?」
    瘦削老者動容笑道:「南宮大俠不愧高明,正是如此,否則,那何異自露行蹤?」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即或你知道,便是殺了你,你也不會說,是麼?」
    瘦削老者哈哈大笑,道:「南宮大俠句句中的,令我五體投地,深深歎服。」
    南宮逸笑了笑,道:「宮寒冰他似乎料定了我必先來到『華陰』。」
    瘦削老者嘿嘿笑道:「南宮大俠該知道,帝君智慧高絕,一向料事如神。」
    南宮逸笑道:「只怕在『華山』周圍,我到任何地方,都會有人攔路。」
    瘦削老者神情一震,乾笑道:「無怪帝君一再發誓,必除去南宮大俠而後甘心,如
今看來,南宮大俠確是帝君稱霸武林的一大阻礙。」
    南宮逸道:「這麼說,我料中了?」
    瘦削老者道:「面對高明,令我無從否認。」
    南宮逸揚了揚眉道:「你知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有什麼事,說吧?」
    瘦削老者道:「我遵奉帝君之命,特來向南宮大俠備陳刮害,並有事相商,不知南
宮大俠可願多耽擱片刻?」
    南宮逸道:「我比誰都明白,備陳利害不必,有事相商或可聽聽。」
    瘦削老者嘿嘿笑道:「遵命……為雙方都好,帝君有意跟南宮大俠聯手。」
    南宮逸道:「他恐怕還不知道,我跟宇文伯空已訂下逐鹿之約。」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5
發表於 2010-6-13 09:13:18 |只看該作者
「不,」瘦削老者搖頭說道:「帝君已經知道了,他認為南宮大俠此舉大不智。」
    南宮逸淡笑道:「我願意聽聽他的說法。」
    瘦削老者道:「自當奉陳。南宮大俠知道,宇文伯空或許勝過帝君半籌,但南宮大
俠卻拿帝君莫可奈何。所以,帝君以為南宮大俠縱要與帝君為敵,也該跟字文伯空聯手,
而不該一分為二地訂什麼逐鹿之約,這樣實力分散,對南宮大俠實在不利。」
    南宮逸笑道:「看來,我倒該謝謝他了,既然如此對我不利,那豈不是正中他的下
懷麼?何必還派人來找我聯手呢?」
    瘦削老者嘿嘿笑道:「南宮大俠錯了,帝君始終未把南宮大俠當作真正敵人…
    …「
    南宮逸談談笑道:「他是覺得我不能對他構成威脅?」
    「不。」瘦削老者搖頭說道:「南宮大俠該是帝君當世唯一威脅;不過,怎麼說南
宮大俠跟帝君過去曾有過那麼一段不平常的交情。」
    南宮逸道:「這麼說,他是看在故交的份上?」
    瘦削老者道:「事實如此,南宮大俠也不能否認。」
    南宮逸笑了笑,道:「謝了,說下去。」
    瘦削老者道:「遵命。帝君只把字文伯空當作了真正對手,他認為宇文伯空是他與
南宮大俠的共同敵人,所以他想跟南宮大俠聯手,除此共同敵人。」
    南宮逸笑了笑,道:「是麼?」
    瘦削老者道:「南宮大俠明鑒,帝君是一片至誠。」
    南宮逸道:「我知道這是他打的好算盤,先跟我聯手,對付了宇文伯空這一大強敵
之後,再扶『歸元』武學對付我。」
   瘦削老者臉色一變,嘿嘿笑道:「縱或如此,我以為那也不失光明磊落。」
    南宮逸談笑道:「可惜我不願跟任何人聯手,我要憑自己的力量來衛道除魔。
    正邪自古同冰炭,水火由來不相容,我要跟字文伯空聯手,對付他官寒冰,那只消
一句話;但是,像寧文伯空那種不失為英雄人物的人,我都不願跟他聯手,你想我會跟
他宮寒冰聯手麼?「
    瘦削老者乾笑說道:「南宮大俠,帝君可是出於好意。」
    「好意心領。」南宮逸道:「你替我帶句話給他,叫他趁早死了這條心,少打如意
算盤,我南宮逸就是敗給字文伯空,也不會跟他聯手。他要是怕就躲,不願意躲,就放
手施為好了。」
    瘦削老者嘿嘿笑道:「南宮大俠擇善固執,守正不阿,倔強得令人佩服!不過,事
關南宮大俠自身利害,我仍請南宮大俠三思。」
    南宮逸道:「我做事不止三思,我要跟他聯手,早在數目前我便跟他聯手了,絕不
會等到今天,懂麼?」
    瘦削老者道:「我懂,不過,我以為,人不自私,天誅地滅,總該為自己……」
    南宮逸截口說道:「閣下最好就此打住,南宮逸從來沒為自己打算的念頭。」
    瘦削老者默然不語,半晌,又搖頭一歎道:「帝君這番好意白費了,那麼我深為南
宮大俠擔心。」
    南宮逸談笑道:「我自己都不擔心,閣下又擔心什麼?」
    瘦削老者望了南宮遺一眼,目光帶著威脅地說道:「南宮大俠應該知道,不是朋友,
便是敵人。」
    南宮逸點頭笑道:「我適才說過,他盡可放手施為,不必虛情假意。」
    瘦削老者嘿嘿笑道:「南宮大俠知道,帝君不是不能,實乃顧念交情不為耳,帝君
倘若把南宮大俠視為敵人,自南宮大俠進入『古家堡』至今,帝君有多少機會可以下手,
以帝君無匹的功力,南宮大俠該承認,那並非難事。」
    南宮逸笑道:「這麼說來,我倒要感謝他了。」
    瘦削老者笑道:「那倒不必,只要南宮大俠明白帝君之心就好了。」
    南宮逸道:「我明白,那是他當時『歸元武學』尚未有所成之故,不然他不會放過
任何一個殺我的機會。宮寒冰他弒師殺弟,罔顧人倫,滅絕人性,忘恩負義,豈獨對我
容情?告訴他,不但是我,便是武林中任何一位俠義之人,也絕不會放過他……」
    瘦削老者截口道:「帝君沒讓任何人放過他,他很願意在除去宇文伯空之後,公公
平平地,當著天下武林面前與南宮大俠放手一搏。」
    南宮逸挑眉說道:「放手一搏,不必在除去宇文伯空之後;如今我行道江湖,隨時
恭候,至於聯手,我奉勸你少說一句。」
    瘦削老者詭異目光一閃,盡射狠毒,嘿嘿笑道:「這麼說來,南宮大俠當真是要拒
人於千里之外了?」
    南宮逸淡淡說道:「你閣下這一問,似乎問得太以多餘。」
    瘦削老者陰陰說道:「南宮大俠又怎忍心讓我難以覆命?」
    南宮逸道:「你本不該來,也早該知道這是枉費唇舌的事;宮寒冰倘若因此殺了你,
那是他早有殺你之心。所謂未達成使命,不過是個藉口,因為他明知道我不會答應。」
    瘦削老者說道:「南宮大俠錯了,帝君大度有容人之量,他在令諭中指示,倘若南
宮大俠當時不答應,再給南宮大俠幾天工夫,以便南宮大俠多做考慮。」
    南宮逸微挑眉梢,道:「倘若幾天之後,我仍不算應呢?」
    瘦削老者乾笑說道:「那我就要為南宮大俠擔心了。」
    南宮逸淡笑道:「半年以來,他何曾有一時一刻,打消過殺我之心?」
    瘦削老者道:「我說帝君存有顧念故交之情,南宮大俠不信,『接天評』上南宮大
俠那樣對付他,他對南宮大俠猶遲疑不肯下手,由此南宮大俠該相信帝君是…
    …「
    南宮逸笑道:「我知道這是一著緩兵之計,至於『接天坪』事後,他之所以仍未下
手,那並非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因為他身受佛、道兩家絕學之傷,尚未痊癒,不然他
早下手了。」
    瘦削老者神情一震,臉色微變,嘿嘿地笑道:「倘若南宮大俠硬是不肯相信,那就
沒有辦法了……」
    南宮逸擺手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也沒有太久的耐性;我老實告訴你,兵不厭
詐,照逐鹿之約,為天下武林與我自己,我可以只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假意答允與
他聯手,屆時再動手擒人,這樣,並不算自己丟人。可是我要勝得光明磊落,讓他口服
心服,我仍不屑這麼做,所以,我認為他已經該知足了,而你,我讓你怎麼來怎麼去,
對『幽冥教』人,這是我破例,你也該知足了……」
    瘦削老者嘿嘿笑道:「前者我不敢置評,也不好說什麼,至於後者,我很放心,我
有把握南宮大俠不會難為我。」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是麼?」
    瘦削老者道:「一點不錯,帝君在令諭中說,彼此雖屬敵對,但南宮大俠英雄蓋世、
奇才第一,斷不會為難我這個使者。」
    南宮逸笑道:「宮寒冰這一點算是料對了,他生平唯一勁敵……」
    瘦削老者嘿嘿一笑,方待接話。
    南宮逸已然臉色一沉,挑眉道:「不過,一個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惹
煩了我,若惹煩了我,情形便有所不同!這一點,不知宮寒冰有沒有告訴你?」
    瘦削老者一驚,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忙道:「南宮大俠既如是說,我就不敢再多說
什麼了,這就告辭,臨行之前,敢冒死再請南宮大俠三思。」
    南宮逸雙眉陡挑,恢又故態談笑道:「我會的,多謝提醒,閣下情吧。」
    瘦削老者躬了躬身道:「我告辭,事關重大,南宮大俠不可不為天下武林、南宮大
俠自身,以及幾位關係親密的人想想。」
    說罷轉身要走,南宮逸卻突揚輕喝:「跟我關係親密之人,你指的是哪幾個?」
    瘦削老者乾笑說道:「這南宮大俠還用問麼?」
    南宮逸道:「你最好說清楚。」
    瘦削老者不敢不說,略一遲疑,隨即說道:「像商大俠、司徒二俠、三小、『古家
堡』的幾個……」
    南宮選目中威稜怒閃,冷哼一聲,截口說道:「別以此威脅我,倘若他敢動他們幾
個毫髮,他官寒冰縱使能為通天,我也誓必要他以十倍償還,言盡於此,滾!」
    瘦削老者入目威態,機伶寒顫,剛欲拔腿,突覺一股無形勁氣飛湧上身,悶哼一聲,
連滾帶翻地騰起半空,心膽俱裂,魂飛魄散,半空中扭腰踢腿,狼狽遁去。
    望著瘦削老者逃奔背影,南宮逸淡淡而笑,儒衫輕搖,步履邁動,飄逸灑脫地往西
行去。
    長安,北臨渭水,南臨秦嶺,帶山頂河,形勢險固。自周秦以至隋唐,皆建都於此。
    這一天,晌午,從「長樂門」外,隨著來往的客商,走進一個身材瘦削、面目陰沉
的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一進「長樂門」,便折向了南,適時,城門口那街道屋簷下,站起一個中
年要飯化子,化子睜著促松睡眼,望了那黑衣老者背影一眼,低著頭跟了下去。
    長安城的街道,誠如白居易詩云:「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華畦」,並字道
是條條筆直。
    所以,那中年要飯化子遠遠地跟著,只要不被前行黑衣老者走出了視線,不愁會跟
丟了。
    黑衣老者走了一會兒,突然轉個身進入了一家客棧;後面,那中年要飯化子也同時
加緊了腳步。
    但,他卻走向了對街,沿著對街屋簷下往前走。
    到了適當處,他不經意地抬眼向對面望了望,那是家名喚「聚福」的客棧。夠了,
於是他一轉身,隱入了身右一條胡同。
    中年要飯化子剛隱人胡同不見,「聚福客棧」門內,卻走出了帶著滿瞼得意陰笑的
那個黑衣老者,他步履飛快地往來路行了回去,他自以為高明,可惜……
    可惜他沒看見那條胡同口,又露出了中年要飯化子那帶著冷笑的一張臉;他猾,化
子比他更猾。
    片刻之後,中年要飯化子出現在城西北;城西北,是漢「未央宮」、「建章宮」
    的建築所在地。
    當年壯麗宏偉的兩座巍峨宮殿,如今已成了一片殘破的廢墟;雖說廢墟,但隱約的
仍可看出那當年形象。
    中年要飯化子,他就一直地走進了那堆廢墟,那堆廢墟中,尚有幾間斷壁危垣的
「宮殿」。
    中年要飯化子走到了其中一間的門前,突然停步躬身:「稟舵主,弟子吳漢回報。」
    「進來!」門內,有人喝了一聲。
    中年要飯化子應了一聲,低著頭走了進去。
    這間屋中空洞廣大,四壁蕭條;屋右,擺著一張大桌。
    其他別無長物。桌旁,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化子,一個赫然竟是
那南宮逸。
    身材高大的中年化子一見這名喚吳漢的中年化子進門,立即站了起來,適時吳漢近
前曲下一膝:「稟三長老,弟子特來覆命。」
    那身材高大的中年化子一擺手,道:「說。」
    南宮逸卻含笑緊跟著一句:「站起來說話。」
    「謝三長老恩典!」吳漢應了一聲,站了起來,卻仍哈著腰,躬著身,恭謹說道:
「票三長老,人已到了。」
    南宮逸道:「如今人在哪兒?」
    吳漢道:「稟三長老,那人落腳在城西『迎賓官棧』。」
    南宮逸道:「他一進『長安城』便直奔『迎賓客棧』麼?」
    吳漢忙道:「不,此人狡猾,他先到城南」聚福客棧『轉了一下。然後才又折往城
西投住』迎賓客棧『。「南宮逸笑了笑道:「那就不會錯了,那邊有安置的人麼?「
    吳漢點點頭,南宮逸擺手笑道:「辛苦了,沒事兒了,你去吧。」
    吳漢應聲告退出門而去,南宮逸也隨即站了起來,目注那身材高大的中年要飯化子,
笑了笑說道:「秦舵主,從即刻起,『長安分舵』只須把那人行蹤隨時報我,別的事一
概不必管,知道麼?」
    那高大中年化子連忙躬身應聲:「三長老只管放心,秦易遵命就是。」
    南宮逸點頭說道:「那就好,我出去走走,隨時派人跟我聯絡!」話落,飄然出門
而去,背後,秦易躬身恭謹相送。
    南宮逸信步閒蕩,片刻之後,他到了「長安」城西。
    「長安」西郊有各朝故宮遺跡,想必,他是要去看看。
    但是,天下有很多事難從人願,他剛剛到城西,便見迎面走來了一名要飯化子,化
於向他伸出了那只髒手,同時低低說了幾句,然後擦過他身邊走了。
    不知道化子對他說了些什麼,只見他臉色一變,抬眼向前方望去;這一眼,看得他
挑了眉。
    前面,遠遠地,走來個頭戴寬沿大帽的黑衣漢子,由於帽沿拉得很低,遮住了黑衣
漢子的大半張股,所以一眼看上去,很難看清他的面貌。
    不過,由他那壯健身形及穩健步履著,此人長相必極英武,而且一身功力也不弱。
    南宮逸看了他一眼之後,立即轉向一旁。轉眼間,黑衣漢子已至近前,他不經意地
看了南宮逸背影一眼,繼續前行;南宮逸突然一笑轉身,開了口:「閣下行色匆匆,見
了故人也不打個招呼?」
    黑衣漢子一愣住步,由那帽沿陰影後,射出兩道寒芒閃爍的訝異目光,惑然說道:
「恕我眼拙,閣下是……」
    南宮逸笑道:「哪裡是眼拙,分明是健忘,我,『高昇客棧』前算卦人。」
    黑衣漢子一震,連忙躬下了身:「原來是南宮大俠,皇甫少青有眼無珠,還請諒
者。」
    南宮逸伸雙手相扶,笑道:「好說,想必令師都告訴你了?」
    黑衣漢子原來竟是「小孟嘗」皇甫少青,他點了點頭,道:「對南宮大俠一生行誼,
家師言之頗詳。」
    南官逸笑道:「令師沒罵我?」
    皇甫少青道:「南宮大俠說笑了,那怎麼會。」
    南宮逸道:「令師當也告訴了你,他當年跟我有些嫌怨。」
    皇甫少青點頭說道:「不敢欺瞞南宮大使,家師都已經告訴了晚輩;不過,家師說,
那是他跟南宮大俠之間的事,不許晚輩插手過問,並囑晚輩要伺機答報南宮大俠千里奔
波,遠上洞庭,相告家父下落之恩。」
    皇甫少青不會騙他,有此一說,那便是真。
    宇文伯空畢竟不失為英雄人物,稱得上恩怨分明的大丈夫。
    南宮逸悚然動容,由衷地說道:「家師他令我敬佩。所謂報恩二字,只有使我深感
慚愧、你知道,我來到『洞庭』之前,猶不敢斷言令尊下落,及至到達『洞庭』之後,
雖由二鬼劫持你的動機上,測知令尊下落八分,但我並未能親口告訴你,故真正對你有
恩的是令師而不是我。」
    皇甫少青也自動容,道:「看來,南宮大俠也令家師敬佩,不管怎麼說,南宮大俠
當日慨允施援,期至又遠上『洞庭』找尋晚輩,晚輩認為這是恩。」
    顯然,宇文伯空對人是一回事,教徒弟又是一回事。
    南宮逸暗暗點頭,口中卻談笑道:「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反正我認為受之有愧,許久不見了,一向可好?」
    「承南宮大使垂詢,晚輩尚稱如意。」
    南宮逸笑道:「好說,你既然在此現身,令師想必也到了『長安』?」
    皇甫少青有點遲疑,但旋即說道:「不敢欺瞞南宮大俠,家師確已到了『長安』。」
    南宮逸道:「令師想必也告訴了你,我跟他訂了逐鹿之約。」
    皇甫少青點頭說道:「南宮大俠會鬥三雄之日,晚輩也在『接天坪』上。」
    南宮逸笑了笑,道:「那麼,麻煩奉知令師一聲,宮寒冰可能就在『長安』附近。」
    皇甫少青大為動容,連忙躬身,道:「多謝南宮大俠,對南宮大俠磊落俠風、超人
胸襟,晚輩是敬佩無似,不敢欺瞞南宮大俠,家師便是為此來到『長安』。」。
    南宮逸心中一震,笑道:「看來令師的消息比我還靈通。」
    皇甫少青道:「南宮大俠原諒,事關家師勝敗,晚輩不能多說,說穿了,也恐惹南
宮大俠見笑。」敢情,他也是「公」私分明。
    南宮逸點點頭,笑道:「我也不敢讓人叛師,『九陰』武學學得如何了?『——皇
甫少青赧然笑道:「多謝南宮大俠諒解不罪,再謝南宮大俠關注,說來晚輩汗顏得很,
愧對家師,晚輩魯鈍笨拙,至今猶未能窺及門徑。「南宮逸笑說道:「彼此不外,何用
謙虛?你眉宇間綠光隱現,雖不敢斷言大成,至少已有小成,而憑此小成,已足可臍身
一流高手之列了。「
    皇甫少青赧然說道:「那是南宮大俠誇獎,在南宮大俠眼中,只怕不值一笑。」
    南宮逸大笑說道:「那你是損我,你該知道,我不是令師『九陰』武學之敵。」
    皇甫少青欲言又止,低下頭。
    南宮逸笑了笑,改口說道:「你如今要往哪兒去?」
    皇甫少青道:「晚輩隨便走走,順便買些應用之物。」
    南宮逸擺手笑道:「那麼你請吧,臨別相求一事,並請轉奉令師,嗣後凡遇丐幫弟
子,請看我薄面,莫予為難。」
    皇甫少青忙道:「這個南宮大快放心,晚輩自當遵命,實際說起來,丐幫也對晚輩
有思,晚輩告辭了!」一躬身,轉身而去。
    望著那漸遠的健壯背影,南宮逸將頭連點,臉上,浮現出一片欣慰笑意,輕輕地說
了這麼一句:「皇甫相有子若此,也該滿足了……」
    轉過了身,目注十餘丈外一座樹林,淡淡說道:「他走遠了,你可以出來了。」
    樹林內,一人應聲而出,是適才那名中年要飯化子。他急步趨前,恭謹躬下身形:
「三長老吩咐。」
    南宮逸道:「他們那幾位何時進的城?」
    中年要飯化於道:「稟三長老,就是適才。」
    南宮選沉吟說道:「這倒是巧得很,可知他們落腳何處?」
    中年要飯化幹道:「稟三長老,在城北『長安客棧』。」
    南宮選又沉吟了一下,擺手說道:「你去吧,記住,『長安客棧』一有驚兆,立刻
報我。」
    中年要飯化子應了一聲,轉身飛步而去。
    中年要飯化子走後,南宮逸也走了,不過,他沒再往前面走,轉回身,又折向了來
路……
    夜,三更。
    今夜,有月,但是一彎下弦鉤月,清冷的銀輝,顯得很暗淡;好在碧空中沒有片雲,
否則大地上便更昏暗了。
    「長安城」中,萬家燈火已煉,只剩下明滅閃爍的數點。
    萬頭攢動、熱鬧的時候也早已過去;如今,只是條條街道寂靜空蕩、一片淒清。
    除了偶爾的幾聲小販叫賣,遠近的幾聲犬吠外,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再聽不到
什麼了。
    矗立在西大街的鼓樓上,燈火徹夜不滅;那是四隻瓜型巨燈,兩隻掛在那頂層朝南
「文武聖地」的匾額上;兩隻掛在那朝北的「聲聞於天」匾額上,照耀得鼓樓四週一片
光亮。
    驀地裡,一條瘦小黑影劃破夜空的寂靜,落在那高高的鼓樓頂層西面,一閃沒人樓
內不見。
    這條瘦小黑影好精靈,他不落南,不落北,單挑那背著燈光而益顯黑暗的西面落腳。
    鼓樓內,一個木架,木架上放著一隻巨大皮鼓,看起來,只要一敲,那委實能聲聞
於天。
    巨鼓之旁,此時仁立著一個高大人影。瘦小人影一進鼓樓,立即向他躬下身,恭恭
敬敬地發了話:「稟判公,屬下覆命。」
    高大人影「嗯」了一聲,冷然擺手,道:「說。」
    瘦小黑影又一躬身,道:「是!稟判公,他固執得很……」
    兩道駭人冷電問自高大人影目眶,他沉聲說道:「怎麼,他沒答應?」
    瘦小黑影機價一顫,忙應了一聲:「是!」
    高大人影冷哼說道:「好個硬骨的窮酸,一俟帝君復出,立即下手。」
    瘦小黑影忙又應了一聲「是」,道:「稟判公,他已經知道帝君傷勢……」
    高大人影冷冷截口說道:「那沒有關係,帝君料事如神,就知道瞞不了他。」
    瘦小黑影連聲唯唯,未敢多說一句。
    高大人影冷冷又道:「他還說了些什麼?」
    瘦小黑影躬著身,哈著腰,又低低地稟說了一陣。
    靜聽之下,高大人影雙目之中等芒連閃;瘦小黑影話落,高大人影立即一聲冷哼,
道:「好狂妄的匹夫,他是找死!如此看來,是越發地不能夠多容他,我今夜就請示帝
君,請帝君早頒令諭……」
    冷峻地望了瘦小黑影一眼,接問:「你是什麼時候到的?」
    瘦小黑影入目那凶狠怕人態,正自心驚膽顫,聞言忙道:「稟判公,屬下是晌午進
的城。」
    高大人影道:「住在哪兒?」
    瘦小黑影道:「稟判公,屬下現住城西『迎賓客棧』。」
    高大人影目中突射寒芒,道:「沒有被人跟蹤麼?」
    瘦小黑影機伶一顫,忙道:「不敢欺瞞判公,屬下進入『長樂門』時,曾被丐幫弟
子跟蹤,但被屬下很輕易地擺脫了。」
    高大人影冷然說道:「怎麼見得擺脫了他?」
    瘦小黑影道:「屬下佯裝投住『聚福客棧』,俟那名丐幫弟子認明『聚福客棧』離
去後,屬下很快又轉往了『迎賓客棧』。」
    高大人影冷冷一笑,道:「以你在教中的辦事能力,該能擺脫一個丐幫弟子,要不
然的話,你今後也不堪大用了。」
    瘦小黑影魂飛魄散,連忙躬下了身:「那非屬下之能,是托帝君與判公洪福,屬下
令生今世追隨帝君與判公,雖腦漿塗地在所不辭,也清帝君與判公提攜。」
    高大人影詭笑擺手說道:「帝君由來待人寬厚,只要赤誠效忠,任何人都會蒙帝君
恩典,沒事了,你去吧,客棧中等著,明日內不見指示,逕自往預定地會合。」
    瘦小黑影如逢大赦,應了一聲,方待轉身。
    「慢著!」高大人影突然輕喝說道:「給你一天工夫,並非要你死等,倘有絲毫驚
兆,立刻動身,不得有片刻延誤,萬一走不脫時,你自己知道該怎麼辦。」
    瘦小黑影身形一抖,忙道:「屬下省得,自當一死效忠。」
    高大人影笑了,笑得怕人,擺手說道:「好,走吧。」
    瘦小黑影又一躬身,轉身驚出鼓樓。
    適時,在鼓樓左近,相隔約有十餘文的兩處暗隅中,隱有一白一黑兩條人影,白影
在西,黑影在東。
    瘦小黑影掠出鼓樓後,身騰半空,向西方夜空飛射而去,這一白一黑兩條人影並未
阻截,靜伏不動,任他離去。
    未見,那高大人影繼瘦小黑影之後也掠出鼓樓,只在鼓樓頂上微一沾足,便立即破
空而逝。
    適時,隱於東邊的黑影一晃不見;而,隱於西邊的那條白色人影,卻仍自靜伏未動。
    不,他動了,那是在西邊黑影不見之後。但他不是追向那高大人影逝去方向,而是
如一道長虹般射入了鼓樓。
    白影一過鼓樓,便立身在巨鼓之旁,抬眼上望,突然輕笑發話:「閣下,好高明的
計策,雖瞞過了他,可未能瞞過我。」
    白影目光上望處,是一層天花板,他話聲未落,便只聽天花板上猛然一陣震動,隨
聽有人說道:「我以為是敝屬去而復返,正要出聲發問,卻不料是你,看來真正高明的
是你,你比他強得多了。」
    白影笑道:「豈敢,那是你誇獎,閣下,一別多日,你都是躲在這兒麼?」
    頂上那人道:「你該知道,那自然不是。這幾天之中,我換了好幾個地方。」
    白影道:「都是哪些地方,可以說說麼?」
    頂上那人道:「你以為我會說麼?」
    白影笑道:「別後不過數日,閣下何竟變得如此膽怯?
    過去的事了,說說何妨?「
    頂上那人道:「別讓人笑我膽怯,聽著,『華陰』、『咸陽』、」驪山『、』灞橋
『、』大雁塔『、』小雁塔『、』臥龍寺『、』寒窯『,此地。「頂上人一口氣說出了
這多個地方,只聽得白影暗暗皺眉;頂上人話落,白影立即笑道:「』咸陽『古都,』
驪山『有阿房宮、秦王墓,西通』關隴『,東接』崤函『,漢高祖滅胡亥後回軍壩上,
漢元帝送昭君』東門之餞『,折柳話別,』灞橋『名橋,也是個好去處、』大小雁塔
『、』臥龍寺『,亦皆名勝古剎,閣下為何也在』寒窯『停身?十八年古井無波,為從
來烈婦貞媛,別開生面,千餘載寒窗向日,看此處曲江流水,想見冰心。閣下莫非要學
學那王寶測一位十八年?「
    他語帶諷笑,頂上人卻無動於衷地冷冷說道:「對付你這種人,多換幾個地方總是
好的。」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6
發表於 2010-6-13 09:14:24 |只看該作者
白影笑道:「可是換來換去,仍被我找到此處。」
    頂上人冷冷說道:「找到此處如何?」
    白影道:「閣下何多此一問?你該知道。」
    頂上人道:「我知道那形同枉費,等於沒找到。」
    白影道:「你那麼有自信麼?」
    頂上人冷冷回了一句:「你那麼有把握麼?」
    白影笑道:「你該知道,沒把握我就不來這鼓樓了。」
    頂上人冷笑說道:「正巧我也很有自信。」
    白影笑道:「那好,你我都試試看吧。」
    頂上人道:「那是免不了的,在你我未試之前,我有幾句話不吐不快。」
    白影道:「我不急於一時,你儘管說。」
    頂上人道:「我那師妹……」
    白影截口說道:「慢點,你該換換稱呼。」
    頂上人一笑說道:「說得是,我叫習慣了,一時難於改口;是古蘭,你我開誠佈公,
掏心懇談,對她,你打算怎麼辦?」
    白影冷冷說道:「你還關心她麼?」
    「自然!」頂上人道:「別人不知,你該知道,我由來最關心她,不管我對別人如
何,我對她可是一片真心。」
    白影冷笑說道:「那倒是很難得。」
    頂上人話聲變得有點黯然,道:「我知道你不信,也難取信於任何人,便是古蘭也
一樣;不過,那沒關係,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其實,我又何必求別人相信!也不必介意
別人怎麼想。」
    白影填:「你明白這道理就好了。人生在世本如此,但求仰不愧於天,俯不作於人,
不少介意世情之毀譽褒貶。」
    頂上人話聲忽又轉冷漠:「這些不談了,談了徒亂人意,你答我問話。」
    白影毫不猶豫,道:「那是我跟她的事,你無權過問。」
    頂上人道:「我知道無權過問,可是你非說不可。」
    白影冷笑說道:「假如我不想說呢?」
    頂上人沉默了一下,道:「那我就認為你無意於她,我絕不放棄。」
    白影「哼」地一聲笑道:「你不放棄又如何?」
    頂上人答得斬釘截鐵:「我要她。」
    白影笑道:「我覺得你有點近乎癡人說夢,這不是你要她的問題。」
    「我知道。」頂上人道:「這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讓她乖乖嫁給我。」
    白影目中冷電暴閃,道:「宮寒冰,你若敢再以卑鄙手段對古蘭,他回你……」
    頂上宮寒冰嘿嘿笑道:「南宮逸,你既不要她,難道也不許別人要她?」
    白影,南宮逸道:「除了你,換個任何人,我竭力促成。」
    宮寒冰笑道:「你既無意於她,又何必過分勞神、管那麼多?告訴你也無妨,我不
必使用手段,我有辦法讓她出請自願。」
    南宮逸冷笑說道:「我仍覺得你這是癡人說夢。」
    宮寒冰笑道:「就算癡人說夢吧,你既不要她,何妨拭目以待?」
    南宮逸默然不語,但旋又說道:「這就是你要說的幾句話?」
    宮寒冰道:「這只是我最關心的一部分。」
    南宮逸道:「那麼,說你那其他部分。」
    「怎麼?」宮寒冰嘿嘿笑道:「是不耐煩了?還是傷心了?」
    南宮逸道:「那你管不著,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仍是那句話,她嫁任何人我竭力
促成,唯獨你,我但有三寸氣在,你休想!」
    宮寒冰突然一歎,說道:「妾情如水,郎心似鐵,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
花,南宮逸,你罵我心腸狠,如今看來,你才是天下第一等狠心腸之人。我也要說一句,
只怕你阻攔不了她。」
    南宮逸目中冷電再閃,倏又斂去,平靜地道:「你我都試試看,你我都拭目以待。」
    宮寒冰笑道:「好吧,等吧,南宮逸,這件事擱過一邊,你我聯手對付字文伯空之
事,可要我親口再說一遍?」
    南宮逸淡淡說道:「誰說也沒有用,如今更不必了。」
    宮寒冰笑道:「你要弄清楚,這是我給你機會……」
    宮寒冰截口說道:「都一樣,我不要你的機會,你也別想我會給你機會。」
    宮寒冰笑道:「看來我要絕望了。我有心念故交,伸援手,奈何你太固執,拒人千
裡,南宮逸,如今更不必談了!
    這句話我懂,可是我要告訴你,你沒有一分希望。「南宮逸淡淡一笑道:「說過的
話,我不願再說,你說完了麼?「
    宮寒冰不理他,道:「我也提醒你,你奈何不了我。」
    南宮逸道:「那是往日,如今你內傷未癒,應該有點不同。」
    宮寒冰笑道:「你錯了,負傷之虎,比一般虎難鬥。」
    南宮逸道:「那是虎,也要看什麼傷。」
    宮寒冰默然了,他是人而不是虎,他所負的傷也並非皮肉之傷,那是不能妄動真氣
的內傷。他沉默半晌始道:「南宮逸,你我都是英雄,也都以蓋世奇豪、天下第一人自
居,那麼,對一個負傷而無抵抗力之人,雖手到擒來,那光彩麼?縱勝,能言武麼?」
    南宮選略一遲疑,立即挑眉。「宮寒冰,在我面前,別弄心智,那沒有用。對別人,
任何別人,我會等他傷好了再公平一搏;唯獨對你,我沒有那麼多顧慮,為宇內蒼生,
為天下武林,除掉你,那刻不容緩,也慈悲不得,大度不得,更不能逞什麼英雄。」
    宮寒冰冷笑道:「看來,我是智窮了。不過,南宮逸,你我交談這麼久,憑你的功
力,你聽出我像個負傷之人麼?」
    不像,他說話中氣充沛,真氣十足,的確不像。
    南宮逸身形一震,旋又平靜地說道:「我聽得出,絲毫不像,無如,我認定你在佛、
道兩家絕學之下,尤其那苦和尚『一指禪』下,你絕難倖免。」
    宮寒冰笑道:「難道他那『一指禪』中者無救,我這傷勢就永遠好不了麼?」
    南宮選談笑說道:「苦和尚『一指禪』威力雖無倫,但並不歹毒霸道,中者有救,
傷也好得了,只是你的傷勢還沒有好。」
    宮寒冰道:「何以見得?」
    南宮逸道:「簡單得很,你的傷勢如果已經痊癒,你就不會有意拖延時間跟我交談
這麼久,也不會使出援兵之計說什麼要跟我聯手了。」
    一語道破隱處,宮寒冰頓又默然,良久始聽他強笑道:「畢竟高明的是你;可是,
南宮逸,你恐怕還不知道,在這片刻交談的工夫中,我已強提真力,在鼓頂樓上挖了一
個可供一人出入的洞口了。」
    南宮逸笑道:「強提真力,那對你的傷勢,沒有好處。」
    宮寒冰笑道:「那總比落在你手裡要好得多。」
    南宮逸笑道:「說得是,洞既挖成,你該走了。」
    宮寒冰道:「怎麼,你不信?」
    南宮逸道:「我不相信自己是聾子。」
    宮寒冰笑道:「要是這個洞,是早就挖好了,以防不測的呢?」
    南宮逐道:「那你就跑吧。」
    宮寒冰道:「宮寒冰遵命!」隨即,天花板上起了悉悉嗦嗦之聲及嘰嘰異響。
    南宮選淡淡笑道:「宮寒冰,我勸你少費心機,以眼下的情勢,我可以用『震天神
掌』對付你,但是我不願輕毀古物、驚世駭俗……」
    突聞宮寒冰一聲得意詭笑,人已不在原處,而到了鼓頂樓上,而且這聲詭笑竟似傳
自夜空。
    南宮逸身形猛震,閃電掠出鼓樓,直上夜空,掃目一看,一條頎長身影,飛射西南,
正是宮寒冰的背影。
    是宮寒冰沒錯,可是那身法已不如往日快速。
    南宮逸又驚又怒,冷叱一聲,衫袖雙揮,人似怒龍飛捲,如走馬行空,盡展身法,
急追他而去。
    宮寒冰向西南夜空飛遁,在南宮逸騰身追出的同時,他卻忽地身形一頓,急墜而下,
投入黯黑街道之中。
    他不愧狡猾,情知自己帶著內傷,絕難跟南宮逸那冠絕字內的「天龍身法」相較,
而且空中視界遼闊,無以隱身,是故墜身下地,投入了街道。
    這一著的確令人扎手,街道中胡同繁多,到處是民家,倘若被他躲入民家,那委實
難找。
    只可惜他身負內傷極重,這一妄動真力,傷勢更形加劇,不但身法越來越慢,便是
步履也有點踉蹌不穩了。
    再看南宮逸,是越追越近,轉眼便逼近他身後十丈以內,「震天神掌」蓄勁待發,
左掌一指也微微抬起。
    它寒冰在街道上右彎左拐,南宮逸銜尾緊追不捨,又一轉眼,南宮逸已追到了他身
後五丈不免。
    南宮逸俠風磊落,雖至此猶不願暗地裡傷人,陡揚聲喝道:「宮寒冰,留心背後,
我要發掌了!」
    話聲方落,左掌剛揚,宮寒冰倏然住足,霍地轉過身形,同時飛快靠向身旁一家民
宅圍牆。
    這可大出南宮選意料之外,他沉腕收掌,也硬生生地煞住身形,住身在兩丈以外。
    宮寒冰仍是黑衣蒙面,此刻雖然不言不動,但那雙目光,如難以掩飾地流露出心中
的驚駭與恐懼。
    南宮選冷冷一笑,揚眉說道:「宮寒冰,你還有何話可說,何處可遁嚴宮寒冰目光
緊緊逼視南宮逸,只不開口。
    南宮逸不再多說,冷然一笑,抬起了右掌。
    宮寒冰身形一顫,突然開了口……
    只聽那黑衣蒙面的宮寒冰道:「南宮逸,你白追了一陣,你追錯了人。」
    南宮逸心頭微震,目光深注,道:「你以為我會信麼?」
    那黑衣蒙面的宮寒冰顫聲強笑,道:「南宮逸,你知道我適才為什麼一直不開口麼?
那是因為身材相似或可冒充帝君,哄騙你一時,而話聲卻無法欺騙於你。」
    南宮逸勃然色變,他聽出了這黑衣蒙面人話聲極其陌生,果然不是宮寒冰的話聲,
突然欺前一步,道:「那麼,你如今為何又開了口?」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如今帝君已在百里之外,你使是發覺真相,掉頭再追也為時
已晚,追之不及,開口又何妨?」
    南宮逸冷笑說道:「那是你糊塗,倘若你永不開口,讓我自以為殺了宮寒冰,他不
就永遠可以逍遙下去了麼?」
    那黑衣蒙面人呆了一呆,說道:「可惜你提醒得太晚了,帝君事先也沒有吩咐,我
沒有這種心智,便是有,我也不敢自作聰明,不過……」
    他目光微轉,嘿嘿笑道:「我不以為那有用,姑不論你是揭帝君而非殺帝君,遲早
仍有發現真相之時,便是你存心殺帝君,在你殺了我之後,我不以為你不會驗明正身。」
    南宮逸冷笑說道:「還是你糊塗,倘使你在我把你誤當宮寒冰,面交天下武林及
『古家堡』辛天風師兄妹之際開口道破真相,那宮寒冰不但可獲得一個長時間療傷,而
且可以使我在天下武林面前丟醜,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那黑衣蒙面人又復呆了一呆,旋即笑道:「那也沒有用,倘若你在擒下我之後,立
刻揭去我的覆面物呢?」
    南宮逸道:「不管如何,他心腸歹毒,你以身代死,那是他不義,你愚蠢,這就是
你替人賣命的下場。」
    那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凡『幽冥教』中人,在當初入教之際,均誓死效忠,誰
能以身代帝君,那是他天大造化,莫大榮寵。」
    南宮逸道:「這麼說,你不但不恨他,反而視之為恩;你不但不引為悲傷,反而自
以為是莫大的光榮?」
    「那當然!」黑衣蒙面人點頭笑道:「凡『幽冥教』中人,人人皆同此心。」
    南宮逸冷笑說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血肉之軀又復有靈性之人!我不以為面臨
死亡,你會心甘情願,慷慨從容。」
    黑衣蒙面人目中厲芒一閃,笑說道:「南宮逸,你錯了,『幽冥教』中人,不能夠
以常人視之。」
    「不錯,我也知道。」南宮逸冷然點頭,道:「只因為當頭有那殘酷毒辣的教規。」
    黑衣蒙面人身形機伶一顫,方待發話。
    南宮逸冷然擺手,又道:「我沒工夫多說,你也少做辯詞,是情願抑或是被逼,你
我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了。如今,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你是要我以帝君的下落,換取自己一命?」
    南宮逸道:「你明白那最好不過,也省得我多說了。」
    黑衣蒙面人仰面笑道:「早知如此,適才在那鼓樓之上,我該問明帝君將往何處去,
如今機會雖有,卻無以換命,我自己都感惋惜。」
    不知他是真不知道,抑或他是不肯說。
    南宮逸挑了眉,以此問他一句。
    黑衣蒙面人答得好,也顯得狡猾。「倘若我說是不知道,你肯信麼?」
    南宮逸冷冷說道:「那要問你自己了。」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也唯有我自己明白,我是不知道。」
    南宮逸目中威稜一閃,道:「倘若我讓你嘗嘗『一指搜魂』、『五陰截脈』血脈倒
流之苦,你知道不知道?且再問問你自己。」
    「不必問。」黑衣蒙面人機伶一顫,道:「休說『一指搜魂』、『五陰截脈』,你
便是殺了我,我也不知道。」
    南宮逸冷笑說道:「可是我並不打算痛痛快快地殺了你。」
    黑衣蒙面人聲音有點顫抖,也走了腔,道:「我不以為俠骨仁心的字內第一奇才,
會對我這麼一個以身瓜代之人,下手這麼狠毒。」
    「你不必扣我。」南宮選冷冷笑道:「那沒有用,換個任何人,我不忍,但獨對
『幽冥教』中人,天下武林與我皆恨之入骨、切齒痛恨,我不會有任何的一絲慈悲,因
為你『幽冥教』對人的手法,令我有小巫見大巫之感。」
    黑衣蒙面人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一個身於下意識地又往牆上緊緊地靠了一靠,道:
「你該知道,主從有別,奉命行事,也出於無奈。」
    南宮逸揚眉笑道:「你這話倘若被官寒冰聽到,只怕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黑衣蒙面人道:「我很放心,帝君他絕然聽不到。」那是不錯,宮寒冰他此刻絕不
敢隱身左近,竊聽談話,命要緊。「南宮逸道:「不管怎麼說,要怪該怪你當初不該投
身『幽冥教』中。「
    南宮逸一步緊似一步的進逼、威脅、恐嚇,而,以黑衣蒙面人的表現,這似乎已收
到很大的效果。
    事到如今,話到最後,由黑衣蒙面人的表現看,他似乎是該點頭軟化求饒了。
    豈料,理雖如此,事卻不然。
    他目中突現一片奇光,人也似脫了力,頭一低,啞聲說道:「要怪只能怪我不知道,
你若執意不信;請下手吧。」
    南宮逸陡挑雙眉,冷笑一聲,道:「好一副鐵掙硬骨頭,還是銅澆的羅漢。」
    其實便是鐵打的金剛,銅饒的羅漢也禁受不住。
    話落,手指一指點了下去。
    黑衣蒙面人身形劇額,猛然抬頭,滿眼是乞憐之色。
    南宮逸的本意,也不過是試他一試,如今睹狀,心中立即明白幾分,也倏起一絲不
忍,霍地沉腕收掌,道:「看來是你福命兩大,你這『真不知道』救了你,我不難為你。
你答我的話,據我運功搜查所得,適才那鼓樓頂層之上,只藏著宮寒冰一人。」
    黑衣蒙面人死裡逃生,餘悸猶存,身形一陣輕顫之後,方始緩緩搖頭,道:「不,
我適才在那鼓樓頂層……」
    南宮逸冷冷一笑,道:「你是欺我,我明明……」
    黑衣蒙面人搖頭截口,道:「我沒有騙你,我是被點了穴道,閉了氣息。」
    怪不得他當時只覺察出那鼓樓頂層之上只藏著宮寒冰一人,南宮逸心頭猛一震,立
即做聲不得。
    良久,他始吁了一口氣,問道:「屋頂上那個洞,也是事先挖好的?」
    那黑衣蒙面八點頭說道:「帝君高智,做事由來如此,他每每為自己預先安排退身
之路,尤其這幾日,他身邊更隨時帶著一個人,以備瓜代。」
    南宮逸心頭一震,道:「那是他因為自知傷勢未癒,逃不出多遠!」
    黑衣蒙面人點了點頭,道:「你說對了,正是如此,要不然,憑帝君一身無敵功力,
他無須如此。」
    南宮逸默然不語,半晌,才無力抬手道:「取下那覆面之物,讓我看看,然後走你
的路。」
    黑衣蒙面人呆了一呆,道:「莫非你還不信?」
    南宮逸淡淡說道:「我讓你取下你那覆面之物。」
    黑衣蒙面人未敢再說,也未敢怠慢,緩緩伸手,掀去了頭上那蒙著頭只需兩眼的黑
市罩。
    那的確不是英挺脫拔、隱隱有懾人之威的一代梟雄宮寒冰,而是個面目陰沉的五句
老者。
    南宮逸也看得出,那是真面目,而非另有面具。
    南宮逸道:「你是……」
    黑衣老者截口說道:「帝君駕前」『幽冥四鬼』之一……」
    南宮逸雙眉陡挑,目中暴射威稜。
    黑衣老者一驚失色,顫慄住口。
    南宮逸威態倏斂,無力地擺手說道:「我話已出口,絕無更改,你走吧。」
    黑衣老者目現驚駭,猶自置疑,但他旋又看出南宮逸神情木然,毫無動手之意,心
中一喜,如逢大赦,一句話未敢多說,騰身而起,飛遁夜空。
    適時,南宮逸臉色一變,目閃奇光,將口方張。
    忽地,已然身騰半空的黑衣老者突然慘降,如遭千鈞重擊,直如斷線風箏,騰飛數
文方始力盡,砰然墜入街道暗隅中。
    南宮選剎那間恢復常態,淡淡發話:「閣下,你也來了?」
    他背後一個冰冷話聲隨之響起:「不錯,我來了,跟你一樣地遲人一步。」
    南宮逸緩緩轉過身形,面前一丈內,冷然仁立一人,是那「玉面烏衣秀土」宇文伯
空。
    南宮逸看了他一眼,道:「閣下,我已經答應了不殺他的。」
    宇文伯空冷冷說道:「那是你,而不是我,你不殺他,我要殺他。」
    南宮逸道:「閣下要知道,他只是個被逼為人賣命的可憐角色。」
    宇文伯空道:「拔去宮寒冰的爪牙,也等於打擊他。」
    南宮逸挑了挑眉,道:「也許你對,我不殺他,你殺他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
    宇文伯空道:「你自然是管不了,答我問話,那宮寒冰呢?」
    南宮逸道:「我正要問你,你尾隨『幽冥一判』,收穫如何?」
    宇文伯空臉一紅,道:「宮寒冰狡猾多智,他調虎離山,我承認栽了跟頭……」
    南宮選淡淡笑道:「想必那」幽冥一判『下場悲慘。「宇文伯空臉又復一紅,目中
寒芒閃射,道:「那匹夫之狡猾跟宮寒冰差不多,他遁入了』驪山『阿房宮舊址,憑我,
卻未能找著他。「
    南宮逸道:「那麼你不該放過他,也不該到這兒來。你知道,唯有他才知宮寒冰的
去處,他必然跟宮寒冰會合去了。」
    宇文伯空道:「這個我知道,他逃不掉的,宮寒冰也遲早必落我手,但是這方面我
不能讓你捷足先登,看了先鞭。」
    南宮逸談談笑道:「你似乎是很有把握。」
    「當然。」字文伯空冷然點頭,道:「對自己,我由來有很大的信心,跟你角逐,
我也始終有把握十拿十穩、必操勝券。」
    南宮逸笑道:「看來,我不必跟你角逐了。」
    宇文伯空道:「不必說這種話,宮寒冰沒擒獲之前,我不敢言勝,有把握,有信心,
那只是另一回事。」
    南宮逸淡淡笑道:「倘若不幸宮寒冰落入我手呢?」
    宇文伯空臉色一變,冷笑說道:「大丈夫一言既出,便是死也無海。只要宮寒冰落
入你手,我尊你為英雄翹楚、天下第一人,立即退出武林。」
    南宮逸暗暗點頭,笑了笑,沒說話。
    宇文伯空卻雙目逼視,冷然又道:「你不必岔開話題,顧左右而言他,宮寒冰呢?」
    南宮逸直言不諱,毫不隱瞞,道:「我比你栽的跟頭更大,當面讓他跑了。」
    宇文伯空冷冷一笑,道:「南宮逸,別欺我,我不信。」
    南宮逸笑道:「倘若我已然擒獲了宮寒冰,我巴不得立即宣揚天下,我為什麼欺你?
你願意往自己臉上抹灰麼?」
    宇文伯空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是真的了?」
    南宮逸道:「自然是真的,我犯不著對你說假話。」
    宇文伯空目中異采飛閃,臉上浮現一絲難得的笑容,但卻笑得冰冷懍人,令人有不
笑還好之感,道:「那麼,南宮逸,適才你就不該笑我。」
    南宮逸道:「你錯了,我只是問問,不是笑你。勝不驕,敗不餒,我這個人從不會
譏笑任何人,勝敗乃兵家常事,人生在世,尤其身處武林,誰能保不栽一個跟頭?要說
笑你,我裁的跟頭比你還大、還重。」
    宇文伯空笑意斂去,道:「我願聞其詳,你可願一述?」
    南宮逸笑道:「你是存心令我難堪,不過,我仍願意一述……」
    接著,遂把適才事說了一遍,最後抬手一指那黑衣老者墜屍處,道:「你適才所殺
之人,就是宮寒冰的替身。」
    宇文伯空看都未看那方一眼,目光緊緊凝注南宮逸,道:「這麼說來,你是眼見著
我跟蹤那匹夫而去的?」
    南宮逸道:「這在我剛才問你收穫時,你就該知道了。」
    宇文伯空沒答理他一句,道:「南宮逸,狡猾的是你,你明知我中了計,跟錯了方
向,卻不招呼我一聲,任憑我跟他而去。」
    南宮逸笑道:「閣下,你罵錯了人了!什麼叫狡猾?這是兵機,須知你我是角逐,
而不是聯手,我為什麼要招呼你?有這個義務麼?角逐,本就是勾心鬥角、互逞機鋒的
事,我們彼此誰也巴不行誰追錯了方向,對麼?」
    宇文伯空臉有紅意,冷笑說道:「可是你要知道,下次再要想找他,可就難了,再
說,一等他傷好之後,你也就奈何不了他。」
    南宮逸淡淡笑道:「這個我知道,不過,跟你一樣,我也有把握,遲早他必落我手。
記得『接天坪』上我所說的話麼?我這個人一向運道很好,閣下又何妨拭目以待?」
    宇文伯空冷哼說道:「你也瞪大了眼,到時候咱們都」看「字未出,突然目閃寒芒,
飛快抬起左掌。
    南宮逸也有所覺,連忙說道:「來人是丐幫弟子,閣下手下留情。」
    字文伯空哼了一聲,沉腕收掌,十丈外街道暗隅中閃出一條人影,快步走了過來。
    南宮逸向宇文伯空一笑說道:「閣下,快點折回去,我擔心令高足雙掌難敵四手,
應付不了宮寒冰與那『幽冥一判』聯手。」
    宇文伯空臉色一變,倏又冷笑說道:「南宮逸,別跟我來這一套。我知道,丐幫弟
子此來,是有機密大事稟報,你是怕我聽,是麼?」
    南宮逸臉上暗暗一熱,道:「我說的也是實情,你把徒弟留在『驪山』,倘若宮寒
冰也已趕往『驪山』,我實在很為今高足擔心。」
    宇文伯空冷笑說道:「倘果真如此,我以為你自己早趕去了,而絕不會再告訴我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兵機。」
    南宮逸臉上又復一熱,擺手笑道:「你若不信,我莫可奈何,你要真是想聽,你就
聽吧。」
    宇文伯空冷笑說道:「我宇文伯空不是那種人,便是他來報告宮寒冰去處消息,我
由你處獲得,那勝之不武,我不屑為之、不屑聽。」
    話起,騰身而起,飛閃而逝。
    南宮逸啞然苦笑,既佩服,又有點慚愧;片刻之後,方緩緩收回目光,投向身側一
丈外那名丐幫「長安分舵」弟子。
    那名要飯化子未等他發問,便已然上前曲下一膝,急急稟道:「稟三長老,『長安
客棧』那方面有……」
    南宮逸也原以為他是來報告宮寒冰去處消息,卻不料……心頭猛震,未等他說完,
當即揮手沉喝:「夠了!帶路!」
    要飯化子不敢怠慢,應了一聲,翻身倒射而起,直上夜空,身如脫灣之夫向著來路
如飛地馳去。
    南宮逸越發地不敢怠慢,身化長虹,緊跟著騰身射去。
    他身在半空,竭盡目力前望,只見夜色中,那「長安客棧」所在方向屋面上,人影
飛閃,閃電交錯,耳邊也可聽到偶爾幾聲叱喝之聲。
    南宮逸神目如電,雖相隔距離不近,他已然清晰地看到,那「長安客棧」方向,屋
面上,閃電交錯、搏鬥激烈的幾條人影是「鐵腕墨龍辛天風」與「慈心神龍」燕惕聯手
抗拒四名黑衣蒙面人。
    辛天風與燕惕各自以一敵二,「古家堡」絕學頻施,勇不可當;但顯見的那四名黑
衣蒙面人也非弱者,以四敵二,一時裡卻也難露敗象。
    屋面上搏鬥雖激烈,卻未見虛幻道姑、古蘭與三小,想必,虛幻道姑三小護著古蘭,
猶在屋中。
    南宮逸看得心頭火起,猛提真氣,身形更疾,頓把原為帶路的要飯化子遠遠地拋在
身後。
    百餘文距離,在南宮逸那高絕身法之下,何消轉瞬。
    而,就在此際,三條黑影劃破夜空,由一處屋脊上冒起,身法快捷,向著「長安客
棧」後院中射下。
    辛無風、燕惕聯手對四人,雖勇不可當,勝券穩操,但要想分身攔截這另三個黑衣
蒙面人,卻有心無力,苦於不能;眼看另三名黑衣蒙面人便要射落,辛天風與燕惕剛雙
揚大喝,適時一條白影如電,既似天馬行空,又似怒龍飛捲,南宮逸已至。
    「二俠、三俠,這三個交給我。」話落人至,單掌電遞,威震宇內的曠古絕學「乾
坤八式」隨掌而出。
    只聽幾聲悶哼,三黑衣蒙面人身形如肉球,各自滾翻倒飛而起,直上茫茫夜空,去
勢比來勢還快。
    隨聽辛天風大笑說道:「老弟來得正是時候,大夥兒都著了道兒,老弟千萬莫放走
一人。」精神大振,神威大展,也因南宮逸人若天神,劃空而降,屋面四黑衣蒙面人吃
驚失神之餘,難擋辛天風與燕惕神威銳鋒:「古家堡」絕學之下,兩名黑衣蒙面人慘嗥
墜下屋面,砰然有聲。
    適時,南宮逸人起半空,出指連點,三黑衣蒙面人穴道立制,他一手一個,剩下的
一個,他儒袖微展將之震向一旁,交給了跟隨而至的那名丐幫「長安分舵」弟子。
    剎時間戰況立變,僅剩的兩名黑衣蒙面人心膽欲裂、魂飛魄散,各施全力攻出一掌
之後,轉身欲遁。
    無奈,對手是威震武林「天下第一堡」的「四豪」之二,辛二爺與燕三爺雙揚長笑
道:「匹夫!你還想跑麼!」
    手起掌落,兩名黑衣蒙面人後背各中一下,心脈寸斷,內腑粉碎,屍身飛出老遠方
始砰然墜落屋下。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7
發表於 2010-6-13 09:16:13 |只看該作者
這時,南宮逸也已然停身屋面,望著他二人一皺眉,道:「二俠。三俠,二位何其
心太狠,手太辣……」
    燕惕沒說話,辛天風卻長眉一挑截了口,道:「老弟,難得見面,別見面就責人,
你先屋裡瞧瞧,就不會怪我兩個心太狠、手太辣了。」
    南宮逸心中一緊,道:。「二俠,怎麼,莫非……」
    辛天風一笑擺手,道:「賊子們雖卑鄙無恥、陰損狠素不過老弟也別緊張,仙姑、
家師妹與小靈三個只是中了些毒,並不礙事。」
    南宮逸心中微鬆,迢:「看來,還是二位……」
    辛天風大笑道:「我兩個怎麼?別說了,說了令人臉紅,我兩個照樣著了人家的道
兒,不過暫時把毒逼在一處,未使發作罷了。倘若不是我兩個發覺得早,還有這點能耐,
不等你老弟來,我幾個今夜便慘了。」
    南宮逸又吃了一驚,開口要問,辛天風已然大手倏伸,一把抓上手臂,豪情不減地
一擺頭,笑道:「別站在這兒喝風,走,下面坐著談去。」隨即又向著立於對面屋上的
那名丐幫「長安分舵」弟子一招手,道:「老弟,多謝報信,走!
    一起下去坐坐去。「那名丐幫」長安分舵「弟子目射敬佩,忙一躬身,道:「不敢
打擾,尚有三長老交代大事待辦。「
    辛天風還待再說,南宮逸已然插口說道:「二俠,人家不方便,別讓人家為難。」
    辛天風一點即透,未再強邀,一笑說道:「既如此,辛天風不敢再留,老弟情便
吧。」
    那名丐幫「長安分舵」弟子應了一聲,腳下卻未動。
    辛天風呆了一呆,旋即笑顧南宮逸,道:「老弟,我不靈,看來還是要你這位三長
老說一句了。」
    南宮逸笑了笑,擺手說道:「你去吧,有事隨時報我。」
    那名丐幫「長安分舵」弟子又應了一聲,屋面單膝點地,這才告退而去。目送丐幫
「長安分舵」弟子離去後,燕惕掠了過去,提起那名穴道受制的黑衣蒙面人當光掠下院
中。
    這進南宮逸與辛天風也人手一個,掠下了屋面。
    客棧之中住的客人,自不只辛天風幾個,這一場搏鬥自然驚動了所有睡夢中的住客。
    但,人是武林人,事是武林事,武林人刀口舐血,武林事是動輒白刀子進、紅刀子
出,適才便是一絕佳例證。
    是故,儘管都被驚醒了,卻是不但沒人敢問一聲,便是連露頭看看都沒人敢,每一
間屋的門窗,始終是緊閉著。
    那樣子,似乎是生怕濺了一身血。
    全院之中,也唯有辛天風等所住那兩間雅房中燈光猶亮。進了虛幻道姑與古蘭所住
那屋中,她兩個衣袖整齊,猶自盤坐床上,閉目運功逼毒。
    南宮逸米便打擾驚動,當即掩上了門,轉身到了隔室辛天風、燕惕與三小所住房中。
    三小,也一個個地盤坐床上,閉目運功逼毒。
    進了屋,辛天風舉手讓座,他跟燕惕則毫不客氣地上了床,盤膝坐下,開始運功逼
毒。
    彼此不外,南宮選自然根本不在意;同時,他正好利用這機會做他的事。坐下後,
當即伸手掀去了一名黑衣蒙面人那罩著頭的黑布罩。
    這名黑衣蒙面人相貌映入眼簾,南宮逸臉色一變,立即愣住。一張臉瘦削、陰森、
慘白,還帶著稀稀疏疏的幾根山羊鬍子,那不是別人,赫然竟是「笑面人屠活殭屍」公
羊赤。
    南宮逸定過神來,當即又掀去了另外兩名黑衣蒙面人那覆面之物;這兩名黑衣蒙面
人相貌人目,直看得南宮逸心神震動,臉色一連變了兩變。
    這兩個,也不陌生,竟是那昔日「古家堡」奪寶行列,群邪之首的「哀牢三君」
    中的兩名——「三陽神君」申屠邪與「五陰神君」司空表。
    這一發現,看得南宮逸雙眉連軒,不住搖頭,只不知那已然斃命的四名是誰;但想
來也均是邪魔中成了名的人物,不然不可能雙敵「古家堡」「四豪」之一而毫無懼意。
    同時,南宮逸又明白了一件事——當初所謂的群邪進犯「古家堡」,覬覦那武林至
寶「歸元真經」,不過是宮寒冰一手掩盡天下人耳目的另一套手法。他是想趁機劫奪
「古家堡」為己有,所幸當時南宮逸他三兄弟都在左近,不然今日武林大勢就要改觀了。
    宮寒冰他竟能一手將武林群邪網羅其下,此人委實是功智雙絕,厲害得怕人,如是,
「幽冥教」的實力,怎不令天下武林震驚、各大門派束手!
    也所幸南宮逸他三兄弟率天下武林各門派急起征討,也所幸南宮逸他力挽狂瀾,及
時揭破陰謀,要不然,今日武林是誰家天下,也實在很難說!
    南宮逸平靜下心情之後,抬手拍開了公羊赤受制穴道。
    公羊赤應掌而釀,翻身躍起,一見南宮逸雙目含威、當面而坐,機價上顫,面無人
色,垂下頭去。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公羊赤,你怎麼不跑?」
  公羊赤猛然抬頭,醜臉一片鐵青,猙獰怕人,咬牙說道:「南宮逸,你不必如此,
我自知難逃,既落你手,要割委宰任憑你就是。,『敢情這時候他還逞硬發橫。
    南宮選雙目微挑,淡然笑道:「不愧『笑面人屠活殭屍』,果然膽大得可以,硬得
也夠;不過,公羊赤,你要是打算在我面前充英雄,那你是自找苦吃,『幽冥四鬼』比
你如何,他也不敢在我面前逞硬發橫。」
    公羊赤仍然神色猙獰淒厲,卻沒有說話。
    南宮逸臉色一沉,目射威稜,接道:「公羊赤,當日你在我大哥、二哥手下燒逃一
死,今日鬼使神差地又落我手中,你自己便該明白,這已是報應當頭,我懶得跟你多說,
你要不想嘗『一指搜魂』、『五陰截脈』奇痛攻心、血脈倒流之苦,你最好有一句說一
句……」
    公羊赤成名多年,「一指搜魂『、」五陰截脈』這兩種霸道手法他不但知道,而且
知道得甚為透澈,聞言機伶一顫,凶態盡斂,硬橫全消,立即垂下頭去。
    南宮逸冷冷一笑,道:「答我問話,適才你那四名同伴是誰?」
    公羊赤略一遲疑,無力地答道:「是『海南二凶』、『勾漏雙煞』。」
    南宮逸目中威稜一閃,道:「看來,我的確錯怪辛二俠與燕三俠了……」
    頓了頓,接道:「『哀牢三君』只見其二,另外那一個呢?」
    公羊赤道:「那一個不肯投效帝君,已被他兩個親手處置了。」
    南宮逸陡挑雙眉,冷笑道:「好一對不仁不義的東西!
    親手殺死結義兄弟,只為討好主子,於心何忍?似這種人性毫無的東西留之何用?

    手抬指落,點上申屠邪與司空表二人死穴。
    公羊赤看得很清楚,不禁魂飛魄散、心膽欲裂,有心奪門而逃;無奈兩條腿不爭氣,
縱然是兩條腿爭氣,他也明知那難比登天,絕逃不出一步。
    南宮逸冷冷一笑,又道:「你幾人夤夜來此何為?說!」
    公羊赤是唯恐那一指落在自己身上,其實,要是那一指還好,他怕的是那比死還難
受的「搜魂」一指,忙道:「我幾人是奉命來此,劫持古蘭,殺辛大風與燕惕。」
    南宮逸目中怒火一閃,冷笑說道:「劫持古蘭情尚有可原,殺辛二俠與燕三俠,卻
罪無半點可恕,宮寒冰他好毒的心腸!先殺古嘯天,後殺岳次雲,難道還不夠麼?」
    公羊赤渾身顫抖,低著頭,不敢說一句話。
    南宮逸冷冷一笑,又道:「這毒是誰下的,下的又是什麼毒?」
    公羊赤道:「下毒的是司空表,毒是『散功散』……」
    這毒無須獨門解藥,只須運功相逼,便可由毛孔中逼出體外,南宮逸心中頓松,截
口說道:「你幾人劫持古蘭後,將送往何處?」
    公羊赤身形一震,沒說話。
    南宮逸雙眉一挑,道:「公羊赤,我如今可沒有往日那般好德性。」
    公羊赤機價再顫,咬牙橫心硬了頭皮,道:「令諭交代,我幾人得手後,將古蘭即
刻送往『驪山』北麓,秦始皇陵寢之中,屆時自有人等候。」
    南宮逸冷笑一聲道:「公羊赤,你敢欺我,宇文伯空師徒就在『驅山』左近,你
『幽冥教』中,便是宮寒冰他也不敢去,何況他人!」
    公羊赤忙道:「這個就非我所知了,我幾個是奉命行事,不敢不遵。」
    這倒是實話。
    南宮逸目中異來一閃,道:「公羊赤,屆時是誰在那裡等候產公羊赤道:「不知道,
令諭中只說有人相候,未明言是誰。「南宮選將手一伸,道:「把你那所受令諭拿來我
看。「
    公羊赤道:「那紙令諭在看過之後便即銷毀了。」
    南宮逸冷笑說道:「公羊赤,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打算在我面前賣弄狡猾詭智施
詐,那對你可沒有什麼好處。」
    公羊赤身形一顫,道:「你若是不信,何不自己去看看。」
    南宮逸目中異采一閃,冷冷一笑,沒再說話。
    未見,辛天風與燕惕雙雙醒轉,睹狀大感詭異,立刻愣住。定了定神後,辛天風一
躍下床,首先笑道:「我道是誰夜訪,原來都是故人!公羊赤,我可沒想到你幾個都是
居於人下、供人驅策、為人賣命之徒。」
    臉色一寒,揚掌就待劈下。
    公羊赤大驚失色,霍然飄退,南宮逸及時抬手托住鐵腕,笑道:「二俠,這種人,
殺之有辱虎掌。」
    辛天風劈之不下,收回鐵掌,冷哼說道:「老弟,為天下武林想想,這種人留不
得!」
    南宮逸冷道:「這個我知道,我會讓他從此興不起風、作不起浪的……」
    這話,辛天風自然懂,末再說話。
    公羊赤素性狡猾詭詐,極富心機,他自然會意得比辛天風還要快,嚇得魂飛魄散,
身形一抖疾閃,奪門而出。
    辛天風風目威稜方閃,南宮選已然一笑,說道:「二俠,自有我代勞,我不會讓他
就這麼走的。」
    抬手一指,飛點而出,適時,公羊赤已至院中,方欲騰身,身形忽顫,砰然一聲,
摔倒在地上。
    再爬起來時,面如死灰,回首狠毒地望了南宮逸一眼,一語不發,扭頭向外走去,
步履不但已遲緩無力,那瘦削背影,也隱透著無限淒涼。
    望著那步履蹣跚的背影,辛天風皺眉抬頭,道:「老弟,恕我直說一句,你不如殺
了他。」
    南宮逸談談笑道:「二俠,你錯怪我了,以他平生作為,可百死,但他仗以為惡的,
是那身功力,如我廢去他一身功力,讓他平平凡凡地靜享餘年,不挺好麼?」
    辛天風悚然動容,改顏說道:「老弟,是我失言,以他的作為,以你的手法,你老
弟心腸未免顯得太好了點,換個任何人,他沒這麼便宜。」
    南宮逸輕笑而起道:「二俠,何前貶而後褒?路要留一步,味須減三分,做人,本
該如是,對誰也都該一樣……」
    一指地上「哀牢」二君,道:「二俠,這兩個,已被我點了死穴,麻煩二位料理一
下;還有街道上的那四個,最好一併料理了,別驚世駭俗,我還有點要事待辦,我走
了。」
    說著,他拱起了手。
    辛天風呆了一呆,道:「怎麼,老弟……」
    燕三爺跟著走了過來,瞪目說道:「老弟,仙姑跟家師妹尚未醒轉,你怎好就走?」
    南宮逸道:「她兩位面前請代我致意,我不能等了……」
    辛天風眉鋒一皺,道:「老弟,不是我強留你,大夥兒見面不易,既見了面,怎好
不打個招呼,況且,家師妹……」
    南宮逸忙道:「逐鹿江湖,途殊而歸同,隨時可以見面,怎說見面不易?也許今夜
剛握別,明早卻又相逢;二俠,非我不通禮數、不近人情,實在是有急事待辦,不能耽
擱。」
    辛大風還想再說,門外突然有人笑道:「二俠奈何太不知進退,為蒼生,為武林,
這等大事豈可因區區小節而耽誤,兩位莫再強留客了。」
    是虛幻道姑,她隨著話聲行了進來。
    南宮逸是怕定了她,連忙拱手見禮。
    虛幻道姑微微稽首,還了一禮,笑道:「不敢當,南宮大俠為蒼生,為武林,奔波
江湖,不避艱險,不辭勞苦,該見禮的是我。」
    辛天風呆了一呆,道:「仙姑醒了?」
    虛幻道姑點點頭說道:「我早就醒了,耳聞南宮大俠在此審問口供,一時未敢來打
擾,如今聽說南宮大俠要走,特來拜見恭送。」
    辛天風道:「那麼,家師妹她……」
    虛幻道姑笑道:「二俠且清寬心,區區『散功散』,尚不礙事,蘭妹妹再有片刻,
也要醒過來了……」轉望南宮逸,嫣然笑道:「遲了恐令人生疑,南宮大俠還是早一點
去好。」
    南宮逸心頭一震,道:「仙姑知道了?」
    虛幻道姑點頭說道:「剛才我不是說了麼?我都聽見了,我想想,也許南宮大俠會
這樣做,看來,是被我料中了。」
    南宮逸心頭再震。忙道:「仙姑料事如神,由來高明得令人佩服……」
    虛幻道姑美日深注,淡然笑道:「『我可又要說南宮大俠巧言令色奉承人了。
    「唯她令南宮逸頭痛難以對付;南宮逸能面對天下武林,甚至於宇文伯空與宮寒冰
毫無懼色。
    但,南宮逸唯獨怕定了她,聞言臉上紅,忙窘笑拱手:「仙姑說笑了,那麼,我告
辭了。」未等屋內這三位任何一人有任何反應,閃身出門,騰身飛射而去。
    望著那走得倉皇的灑脫背影,虛幻道姑忽地啞然笑了。
    這一來,第一個忍不住的是二爺辛天風,他皺眉問道:「仙姑知道他為什麼事走得
這般匆忙?」
    虛幻道姑點頭笑道:「不敢說全知道,但至少可猜透入分。」她是謙虛。
    雖知道八分,可是她沒往下深說。
    第二個忍不住的是張飛般的燕三爺,他道:「仙姑,莫非他由公羊赤日中,得知了
宮寒冰下落……」
    虛幻道妨回眸相望,笑著截了口,道:「今後誰要說三俠只知動力,不肯用智,我
第一個不依。」
    燕三爺臉一紅,拱手笑了。
    辛天風也隨之釋然,可是,他跟燕惕都只明白了一半,那另外的一半,他兩個不懂,
虛幻道姑也不便說。
    要是古蘭在場,她該明白。
    說曹操,曹操就到,一陣香風過處,隔室轉過來了古蘭;也許是心情的好轉,她近
日來顯得容光煥發、特別嬌艷,那區區運功祛除「散功散」所耗費的真氣,絲毫未能有
減她的神采。
    適時,諸葛靈等三小也睜開了眼,由床上躍下。
    一見地上「哀牢二君」,三小咬牙切齒要動手。
    可是,都被辛天風攔住了。辛二爺他笑著說,不必拿死人出氣;三小一聽,大呼痛
快,諸葛靈並謝過辛叔替他們出氣。
    辛天風聞言笑道:「小靈,你這個揖作差了,我跟你燕叔哪有這麼大能耐?適才來
了位大俠客,他一招之下逮了三個。」
    三小呆了一呆,忙問是誰有這大能耐。
    燕三爺插口笑道:「你三個以為還有誰?」
    諸葛靈跟小黑都夠機靈,可是他兩個也沒敏感的比古蘭來得快,她嬌靨上剛掠過驚
喜神色,諸葛靈與小黑已然雙揚大呼:「哈!那還有誰,準是三叔……」
    猜對了,燕三爺笑而不語,諸葛靈卻忙問三叔所在。
    燕三爺只一句:「走了,剛走。」立刻懊喪了四個,三小懊喪歸懊喪,沒人勸;古
蘭耳邊卻響起虛幻道姑帶笑柔聲一句:「妹妹,記得秦少游那句話麼?『兩情若是久長
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古蘭,她立刻羞紅了嬌靨。
    最糊塗,也最可惱的人,莫過於三爺;他一愣,說道:「師妹,你怎麼了,好端端
地怎麼……」
    天!這讓人家怎麼說?古蘭忙說沒什麼,虛幻道姑則微帶嗔意地橫了他一眼,這一
眼,點得他明白了,可卻比糊塗時更為惱人。他「哈」地一聲,笑道:「我明白了,我
明白了!」明白就明白,嚷什麼?
    瞧!古蘭她螓首低垂,再也抬不起來了……









第35章
    就在「長安城」、「長安客棧」中,他幾個歡聲談笑之際,遠在「長安城」外近
「臨漳」的「驪山」附近則又是一番景象。
    關於「驪山」,古往今來,有多少事都踉它扯得上關聯。
    先說「阿房宮」,秦始是築「阿房宮」,歷來文史詩評中記載很多,「史記」
    中的「秦始皇記」中說:「始是營作朝宮渭南上林苑中,先築前殿『阿房』,東西
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萬人,下可以建五丈旗。」
    宮未成,成欲更擇令名名之,作「阿房宮」,故天下謂之為「阿房宮」。其殿宇之
雄大,至始是時,將宮殿擴大,前後連綿二百里。
    那風流小杜杜牧,曾在「阿房宮賦」中說:「覆蓋三百餘里,隔離天日,騙山北構
而西折,直走咸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簾牙高
啄。」
    甚至於築一條閣道,直通「儷山」,長十八餘裡。
    秦始皇聚天下之富,大築宮室,「阿房宮」乃其主要宮室之一;規模之宏偉推為事
實,但要說「覆蓋三百里」,未免狂大失實,當年楚霸王一把野火,燒得個片瓦無存,
難詳是非。
    後說「華清池」,在白居易的「長恨歌」中有:「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
脂,待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這有艷名的「華清池」,便在「驪山」之
麓。
    要說「驪山」的溫泉,該始於秦始皇,他築屋砌石號稱「神女浴泉」,漢武帝時更
加修整。到了唐開元十一年,擴建為「溫泉宮」,天寶六年,改稱「翠青宮」,後易
「清華宮」,規模宏偉,有「長生殿」(即玄宗與楊貴妃七月七日夜半無人私語之處)、
「集靈台」等,佔地甚廣,並治井為池;當時玄宗每年十月往幸,歲盡始返,其中有十
八所浴池俱盡畢艷,以芙蓉池為楊貴妃沐浴之所。
    最後再說「秦始皇」墓,在「驪山」麓北。
    「史記」「秦始皇本紀」載日:「始皇初繼位,穿治『驪山』,及並天下,以七十
萬人穿三泉,下錮而致與。宮現百官,奇器珍妝,徙藏滿之。令匠作管矢,有所穿者,
則射之。以川銀為百川,江河大海,互相貫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
度不滅者久之。」
    又據「水經注」載:「始皇大興厚莽,營建家甘於儷淺之山,斬山南石,旁行周回
三十餘,墳高五十丈。項羽入關發之,以三十萬人三十日運物不能窮。關中盜賊,鑽棺
取銅,牧人尋羊燒之,火延九十日不能滅。」
    至於從莽之人,坑工匠藝者,不計其數。
    如今陵墳仍在「驪山」,但墳中精華已蕩然無存;一代暴君,終不到死後塗炭,能
不令人歎息麼?
    閒話少說,書歸正傳……
    今夜,微有月色,但月色昏暗,昏暗冷輝之下,整座的「驪山」,靜靜地屹立著,
宛若一尊巨大惡獸。
    夜深沉,「驪山」寂靜而空蕩,在那一片昏暗的月光下,這地方,夜靜時顯得有點
懍人。
    驀地裡,一聲淒厲刺耳的夜條悲啼,劃破「驪山」空寂,那尾音,拖得長長的,傳
出老遠歷久不散。
    適時,一條黑影起自「驪山」北麓之下,疾若風馳電掣一般,穿林、越澗,直上
「儷山」北麓。
    黑影身法奇快,一起落間便是二三十丈,轉眼間已馳上「驪山」北麓,他落地,停
身,住步處,是山麓一片空曠地。
    而在這片空曠地上,卻矗立著一座巨大陵墓,那正是一代暴君「秦始皇」的長眠處:
「秦始皇陵」。
    身停、影斂,藉著昏暗月光仔細看,那是個身材頎長的黑衣蒙面人,他,仁立陵墳
之前,不言不動。
    這地方本就嚇人,此時此地突然出現這麼一個滿身透著陰森鬼氣的人物,更加深了
這地方的懍人氣氛。
    他,看來是個人,可是怪得很,他一任昏暗、清冷的月色,將他那身影長長地抱在
地上,也任憑夜風吹動他的衣決,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兒,始終不言不動。
    除了那獵獵的衣抉飄風聲外,這地方,自他住步停身,射落在陵墳前之後,立即恢
復了那適才的寂靜。
    這寂靜,持續了好久,一直持續到良久之後,一個不知來自何處的話聲才突然把它
劃破。
    那是個突如其來,而且至為冰冷的低沉話聲:「你來了?」
    黑衣蒙面人身形微震,旋即微微躬下了腰,但沒說話。
    那冰冷低沉話聲冷哼一聲:「去的時候七個人,為什麼單你一個回來,其他幾個
呢?」
    黑衣蒙面人又躬了躬身形,卻是仍未說話。
    那冰冷低沉話聲忽轉激怒:「你啞巴了?答我問話,其他幾個呢?」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忙以手指口,然後搖了搖頭。
    那冰冷低沉話聲略一沉默,隨即發出一陣刺耳難聽的低低冷笑:「是我錯怪你了,
原來你是真的啞了,那我就不必問了,想必他幾個永遠不回來,可是?」
    黑衣蒙面人將頭連點,只苦有口不能言。
    那冰冷低沉話聲突然冷哼一聲:「那麼,為什麼你能回來?」
    黑衣蒙面人連連搖頭,看情形,似乎急得很。
    旋聽那冰冷低沉話聲說道:「怪不習慣的,我倒忘了你啞了……」
    話聲忽轉淒厲,接道:「你是被人點了『啞穴』?」
    黑衣蒙面人點了點頭,隨又低下了頭,似乎是不但自己引以羞愧,而且至感悲痛。
    那冰冷低沉的話聲益顯淒厲,幾幾乎成了吼叫:「是誰下的手?辛天風、燕惕,還
是那個道姑?」
    黑衣蒙面人猛然抬頭,搖了幾搖,隨即以手比了幾比。
    只聽那冰冷低沉話聲吼道:「蠢東西!我看不懂,你不會以指代筆寫在地上麼?」
    黑衣蒙面人一愣,四下裡張望一下。
    隨聽那冰冷低沉話聲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既叫你寫,我自然能看見。」
    黑衣蒙面人躬身領命,連忙俯下身去,果然以指代筆,在地上寫了三個字,寫畢,
他尚未站直。
    只聽那冰冷低沉話聲失聲驚呼說道:「什麼!竟會是那南宮逸……」
    黑衣蒙面人慌忙將頭又是一陣點頭。
    當那話聲再起時,已然恢復了那片刻前的冰冷、平靜。
    「我說辛天風、燕惕怎有這等身手,能殺他們幾人又點你『啞穴』,原來又是他壞
帝君大事,看來此人不除,終是帝君心腹大患……」
    黑衣蒙面人又是一陣將頭連點。
    那冰冷低沉話聲突變一聲冷哼:「這麼說來,是他放你回來的……」
    黑衣蒙面人剛要點頭,那冰冷低沉話音忽地驚聲說道:「好個笨蠢無用的東西!
    他是故意留你活口,讓你前來此處見我,然後再尾隨你至此,你……「
    黑衣蒙面人聞言又驚又急,連忙搖頭,指手畫腳地比了起來。
    那冰冷低沉話聲似乎呆了一呆。「怎麼,難道我罵錯了你?」
    黑衣蒙面人本想說「屬下不敢」,但這個字卻讓他如何出口?只得忙又俯下身,向
著地上以指代筆寫了一陣。
    寫畢,只聽那冰冷低沉的話聲說道:「你說那南宮逸為解辛天風等人所中之毒,一
時無法離開?」
    黑衣蒙面人忙又將頭點了幾點。
    那冰冷話聲沉寂了一下,忽地說道:「那麼是我錯怪了你;他既然無法分身,我就
放心了。念你自入教以來,立過幾樁汗馬功勞;這次雖然失手,有損本教及帝君威名,
但始念初犯,暫不懲罰,以觀後效,帝君慈悲,賜你『復昔九』一顆,即刻眼下,謝
恩!」
    話落,一點烏光透自陵墳,月色下成一縷烏線,向著黑衣蒙面人飛射而至,黑衣蒙
面人忙伸手接住,毫不猶豫地納入口中,然後躬身長拜。
    一拜之後,他才要站直,驀地裡身形猛震,抬眼投注陵墓,目中暴射寒芒,似歐有
所行動。
    但,倏地,他身形一陣劇顫,目中寒芒漸漸斂去,一搖晃,砰然倒地,寂伏不動。
    適時,一陣冰冷。得意,又復猙獰的笑聲透自陵墓之中,只聽有人陰惻惻道:「南
宮逸,饒是你奇才第一,功力罕匹,如何地能耐,如何地擅於裝扮,今夜也喪生在我那
人喉斷腸的『拘魂索魄丸』下,『壯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我為你扼腕,
倘想與帝君爭長短較雌雄,阻礙帝君霸業,三十年後你再來吧。」
    話落,一陣異響起自陵墓之中,那巨家正前方一塊巨石突然內陷,露出一個黑黝黝
的人高洞穴。
    緊接著,一條人自那黑黝黝人影高洞穴中飛掠而出,直落那黑衣蒙面人、倒地不起
的南宮逸面前。
    南宮逸寂伏不動,未見動靜。本來是,那「拘魂索魄丸」既稱入喉斷腸,一顆下腹,
他豈有生理?
    南宮逸他自然沒有動靜,那人影卻未在南宮逸前站穩,甫一落地,便自隨風倒下。
    倒地後,看清楚了,哪裡是個人,只不過是一襲黑衣。
    旋聽那陰惻惻的話聲笑道:「嗯,不是詐死,是真死了,我說麼,眼見他把那顆
『拘魂索魄丸』納人口內,他又不是大羅金仙,豈能倖免……」
    嘿嘿一笑,接道:「南宮逸,非是我多疑,實在是我不敢輕信一代奇才就這麼容易
地死在我一顆藥丸兒之下,是故,我不得不小心一二,你要原諒。」
    忽地,一條黑影疾掠而出,及到了南宮逸身前時,卻又隨風倒下,原來,那赫然又
只是一襲黑衣。
    南宮逸自始至終,是一動沒動。
    又一陣得意猙獰的嘿嘿陰笑,那黝黑人高的巨洞中,似鬼魅、如幽靈般飄起了一條
高大黑影,那是一高大黑衣蒙面人。
    這回是真的了,高大黑衣蒙面人雙目灼灼,望了地上南宮逸一眼,獰笑道:「帝君
若見了,不知要多高興呢。」
    一俯身,伸手便去抓南宮逸後頸,但掌至半途,他卻突然收回了手,略一沉吟,搖
頭笑道:「不行!不行!帶著你這麼一個大人,太過顯眼,不如帶去你那顆大好人頭,
見頭如見屍,那該是一樣。」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8
發表於 2010-6-13 09:17:26 |只看該作者
話落,手起,豎掌如刀,一揮向南宮逸頸間斬下。
    就在他利刃般巨掌僅差寸餘便觸及南宮逸後頸時,一個不知來自何處的冰冷話聲突
然響起:「先殺人,後毀屍,閣下何其忍心?」
    高大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便要撤掌抽身,無奈為時已晚,已經來不及了!他那只
右掌腕脈之上,如被烙鐵烙了一下一般,突然間上了一道鐵箍。
    那只攫上他婉脈的手,不是來自別處,而是來自他眼前地上的南宮逸。
    這隻手,使他魂飛魄散嚇破了膽。
    這隻手,也使他血脈倒流,奇痛攻心,全身疼痛酸麻,立刻矮了半截,用不上一點
真力,提不起一絲真氣。
    地上,南宮逸緩緩站了起來,用那只閒著的左手,灑脫地彈了彈身上的土;跟著取
下了那覆面之物,露齒一笑道:「這悶死我了,不得已耳,還好沒被辛二俠瞧見,不然
他真要拿我當『幽冥教徒』對待了……」
    雙眉一剔,接道:「你,夠狠的,姑不論你事先是否看破是我,便是對司空表,一
個曾為你『幽冥教』賣力賣命。
    流汗流血的人,也不該這般心腸狠毒地謊言哄騙、要人之命,還好是我,不是司空
表,我沒那麼糊塗,倘若司空表自己來,此刻怕不已斷腸多時……「高大黑衣蒙面人猶
頑強抗聲說道:「那怪不得我,教規森嚴有明文規定,凡教徒,有不能達成使命,及有
報本教及帝君威名者殺無赦。「
    「好話!你還不承認心腸狠毒。」南宮逸談談笑道:「照你這麼說,司空表他該
殺?」
    高大黑衣蒙面人膽子不小,他還敢點頭,道:「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南宮逸談談笑道:「那麼,以你如今這般失手被擒,既未能達成害我的使命,又有
損『幽冥教』及宮寒冰之威名,這,該當何罪?」
    高大黑衣蒙面人一震,默然不語。
    南宮逸緊接著又是一句:「莫非也要與司空表論同罪麼?」
    高大黑衣蒙面人突然獰聲說道:「那不勞你操心,本教之上,還有帝君在。」
    南宮逸笑了笑,道:「你不說『幽冥教』教規森嚴麼?
    既稱森嚴,便是既不容殉情,又不容耽擱,宮寒冰他遠在天邊,不知在何處,不能
趕來此處執法施罰,我想越俎代庖,替他行事,如何?「
    高大黑衣蒙面人機伶一顫,道:「除本教帝君之外,任何人無此權力。」
    南宮逸笑道:「那麼,你怎麼有此權力對我?」
    高大黑衣蒙面人道:「我沒有把你當作南宮逸,我是把你當作司空表,他在教中身
分猶次於『十殿之王』,低我多多,我自有權處置他。」
    「好話。」南宮逸淡笑道:「你把我當成了『幽冥教』中人,我可沒把你當成了
『幽冥教』中的『一判』,我只把你當成了一個武林中的敗類、黑道中的邪魔。」
    高大黑衣蒙面人身形一抖,閉口不言。
    南宮逸淡然一笑,忽地伸出左掌,左掌心上,一顆豆般大小的黑色丸藥赫然在目。
他目注高大黑衣蒙面人道:「這玩意兒,功能『拘魂索魄』,我消受不起,未敢輕用,
特地留下壁還,以你之道,還治你身,以牙還牙,以毒攻毒,這該最恰當不過了。」說
著,向高大黑衣蒙面人面前一遞。
    高大黑衣蒙面人雙目之中忽地閃起兩道淒厲奇光,略一猶豫,抬起左掌,便待去抓。
    「你好狡猾。」南宮逸一笑沉腕收手,高大黑衣蒙面人抓了個空,南宮逸眉梢雙揚,
淡然笑道:「你視死如歸、慷慨從容,這點豪情,頗令人佩服;然而,我卻不以為你該
死得那麼便宜。再說,你死,乃是本意,正中你懷,可苦了我,好不容易得手的一條線
索,倘若讓人給斷了,宮寒冰的下落,我將何處去找?」「一言被人道破心意,高大黑
衣蒙面人身形一震,默然不語。
    南宮逸搖頭一笑,接著就說:「說來,你的確是夠狡猾的,已著破是我,卻毫無驚
慌態地暫時不加說破;及至自以為謊言哄騙生了效,看我服下這顆『拘魂索魄丸』倒地
後,又不信我真死地兩番相試。可借你不夠高明,我也不算糊塗,你終於忍不住現了身,
也終於仍是落在我手;不過,你接下來的狡猾,狡猾得可取,倘若你適才沒改變主意,
帶著我到宮寒冰面前邀功,那宮寒冰如今怕不早成揭了!宮寒冰若是知道,他委實該好
好地獎賞你一番。」
    一念貪功惹來殺身之禍,高大黑衣蒙面人必然是悔不當初,暗自咬牙痛恨自己之糊
塗。
    南宮逸接著說道:「也就因為你臨時改變了心意,所以也逼得我不得不將你擒下,
使我找尋宮寒冰又得費上一番手腳。正如你所說,南宮逸豈會如此輕易地著了人道兒?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如今既落我手,你還有何話可說?」
    黑衣蒙面人猛然抬頭,目光凶狠而淒厲,道:「有,那是既落你手,要割要剮任
你。」
    南宮逸搖頭笑道:「我追的是元兇,對你還談不上仇恨,我不會忍心割你剮你;否
則,我適才使任你拿去那顆藥丸了。那證明我不願附和你,不過,你也最好別逼我。」
    高大黑衣蒙面人冷笑說道:「事關生死,沒有人逼你!
    不過,我話說在前頭,你也最好莫逼人,你逼得我緊了,我會不計生死的。「南宮
逸揚眉笑道:「沒想到宮寒冰竟有這般御人之能,手下儘是些誓死效忠、為主而慷慨犧
牲之士,只是,我不信。「
    話落,五指微一用力,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突然悶哼一聲,身形猛抖,頓時又矮了半
截。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你該知道我想知道什麼,那麼,別等我問,說吧。」
    高大黑衣蒙面人咬牙支撐,悶聲不響。
    南宮逸笑容斂住,道:「我告訴你,這只是力用一分,倘若我力加三分,體血脈倒
流、奇痛攻心,那滋味可不太好受。」
    高大黑衣蒙面人仍自咬牙支撐,閉口不語。
    南宮逸雙眉陡挑,道:「我只追宮寒冰,沒有難為別人之心,鼓樓之上,我放過了
你,那『四鬼』之一,我也放過他;可是,倘若你真逼急了我,我會硬起心腸,不再猶
豫,對你這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之輩,那並不為過份。」
    高大黑衣蒙面人低著頭,只不說話。
    這下南宮逸可動了真火,五指猛一用力,高大黑衣蒙面人悶哼一聲,身形猛地彈起,
往後便倒。
    顯然,他是受不了那攻心澈骨的奇痛,昏死了過去。
    南宮逸抬手一掌拍上他後頸,高大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陣抖動,又復悠悠醒轉,抬眼
投注,目中盡射淒厲狠毒神色。
    南宮逸視若無睹,淡淡喝道:「這只是痛,還有更難受的在後面,你該知道比死還
難受,鐵打金剛。銅澆羅漢也禁受不住的『一指搜魂』、」五陰截脈『手法,答我一句,
你說是不……「」說「字未出,他目中飛閃威稜,冷哼道:「你敢!我要不讓你死,你
想死都不容易!「抬手一指,飛點而出,直襲高大黑衣蒙面人耳下部位。
    只聽「剝」地一聲輕響,高大黑衣蒙面人目中淒厲狠毒之光芒大盛,但,旋即又漸
漸斂去,終至黯淡失神……
    南宮逸冷冷一笑道:「如今你牙關已脫,還有什麼尋死方法?適才依不是要我以指
代筆麼?如今我也要你以指代筆,寫出宮寒冰所在,再答我一句,你寫是不寫?」
    如今,高大黑衣蒙面人是有口不能言了!只是,他可以點頭,或者搖頭,而,他卻
既未點頭也未搖頭。
    那顯然又是個相應不理。
    南宮逸忍無可忍,一聲怒笑:「好個硬骨頭匹夫,你是逼我太甚!」一指飛點而出。
    這一指,可大大地遇異那先前的一指,南宮逸一指點出之後,只見高大黑衣蒙面人
身形機伶一顫,隨之四肢蟋曲,縮為一團,繼而身形暴顫,喉中格格有聲。
    一層黑布遮住了他的面貌,不然定可看見他淒厲、猙獰、痛苦、怕人的神情。
    他因為牙關早脫,有苦不能言,否則他必然會慘呼出聲,淒厲悲慘,令人不忍卒聽。
    突然,高大黑衣蒙面人由四肢蟋曲,縮為一團,一變而為滿地亂滾,兩腿踢彈,雙
手亂抓,喉中格格之聲,也越來越響,雙睛凸出直欲奪眶,但望著南宮逸,滿眼是乞伶
之色。
    南宮逸目中陡現一絲不忍之色,手起掌起,一掌虛空拍上他的後心,高大黑衣蒙面
人悶哼一聲,停止了滾翻,但卻偏爬地上,身形劇烈起伏,不住狂喘。
    片刻之後,高大黑衣蒙面人漸趨平靜。
    適時,南宮選雙眉微挑,也發了話:「閣下,別等我再用那『五陰截脈』手法了,
那也不見得會比這『一指搜魂』手法好受,眼前便是土地,寫吧。」
    高大黑衣蒙面人手指動了一動,但突然之間他如遭電項,身形機伶一顫,手又縮了
回去。
    南宮逸睹狀心中瞭然,冷冷一笑,道:「你『幽冥教』那森嚴教規,並不見得會比
我這兩種手法更可怕。」
    高大黑衣蒙面人寂伏不動,也未見再抬手。
    顯然,在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當兒,他是寧死堅不吐露宮寒冰的隱藏所在,委
實是宮寒冰的唯一得力助手,也委實是宮寒冰的唯一心腹死黨。
    南宮逸勃然色變,目中威稜方閃,但旋即威態倏斂,劍眉雙揚,淡淡自笑,說道:
「看來,我只有照宇文伯空的說法去做了,由你身上雖不能追出宮寒冰隱藏所在,但他
的爪牙卻拔去一個是一個。你誓死效忠,寧願慷慨犧牲,我就成全你吧!」
    右掌一抬,虛空便要拍下。








第36章
    驀地裡,數十丈外,那半山腰一片蒼蒼鬱郁的樹海之中,有人揚聲叫道:「南宮大
俠手下留情!」
    一條黑影疾衝而出,騰起了數丈,飛射而下,直落巨塚之前,那是一個身材瘦小的
黑衣蒙面人。
    南宮逸聞言收掌,凝功以待;那瘦小黑衣蒙面人在看了地上高大蒙面人一眼之後,
立即轉向南宮選拱了手:「先謝過南宮大俠手下留情之恩……」
    南宮逸冷冷說道:「是你還是宮寒冰?」
    瘦小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忙道:「自然是本教帝君,不過,我既為下屬,也感同
身受。」
    南宮逸冷冷說道:「你是……」
    瘦小黑衣蒙面人忙道:「有勞南宮大俠動問,我,是本教」十王『之六。「南宮逸
雙眉微揚,道。」看來是我失敬,你是奉命救人?「
    瘦小黑衣蒙面人詭笑說道:「我有多大道行?對別人,或可以勉力為之,對南宮大
俠,我沒有天膽,我不敢。」
    南宮逸道:「那麼,說你的來意。」
    瘦小黑衣蒙面人道:「奉帝君之命特來請南宮大俠移駕一會。」
    這倒大出南宮選意料之外,他呆了一呆,道:「怎麼,宮寒冰他又約我見面?」
    黑衣蒙面人點頭說道:「不錯,我奉帝君之命,特來奉邀。」
    南宮選定了定神,忽地挑起雙眉,道:「宮寒冰他現在何處?」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南宮大俠只要點頭應邀,請跟著我走,我自然為南宮大俠
帶路,帶到地頭就是了。」
    南宮逸談談笑道:「宮寒冰他莫非有詐?」
    黑衣蒙面人忙道:「南宮大俠想差了,帝君是一片誠心誠意。」
    南宮逸道:「那麼,那地方必然很凶險?」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笑道:「事實如此,我不欲否認;不過,以南宮大俠所學,
當不會畏懼,倘若南宮大俠不願,帝君也不敢相強。」
    南宮逸雙眉陡挑,目閃威稜,傲笑說道:「好一片誠心誠意!本來是宴無好宴,會
無好會。你不必激我,我絕不計較個人之成敗得失,為宇內蒼生,為天下武林,我南宮
逸,頭可斷,血可流,答我問話,他邀的可只是我一人?」
    黑衣蒙面人微有怯意,乾笑說道:「面對高明,我不敢欺瞞,帝君還邀了宇文伯
空。」
    南宮逸笑道:「那就更加用心叵測了,這個人怎麼辦?」
    他說的是地上高大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狡黠目光一轉,嘿嘿笑道:「南宮大俠不必操心勞神,本教自有照顧
『判公』之人。」
    南宮選挑了挑眉,道:「還是我把他帶交宮寒冰吧!」一指點了高大黑衣蒙面人穴
道,順手把他提了起來,道:「閣下,請帶路。」
    黑衣蒙面人目中詭異目光閃漾,略一猶豫,道:「我遵命,南宮大使請跟我來!」
    話落,轉身向峰上飛馳而去。
    南宮逸淡淡一笑,提著高大黑衣蒙面人騰身跟上。
    前行黑衣蒙面人盡展身法,筆直而上,直上峰頂。「驪山」絕峰高聳入雲,上幾觸
天,常人絕難攀登,但在這兩位武林人物腳下,那一如康莊坦道,沒一會兒便到了峰頂。
    前行黑衣蒙面人一到了峰頂,便駐步停身,仁立不動。
    南宮選遊目四顧,只見立身處是一小片平坦之地,砂石遍佈,寸草木生,只有一塊
大青石靜靜沐浴在月色中。
    平視,「驪山」另一峰「藍田山」隱約雲霧之中,近在目前。
    下望,偶爾山風過處,雲霧乍開,滿眼蒼翠:「清華宮」、「長生殿」、「集靈
堂」、「華清池」等盡收眼底。
    而,除了身旁那帶路黑衣蒙面人之外,再難見一個人影。
    南宮逸收回目光,轉望身前黑衣蒙面人,道:「就是此處麼?」
    黑衣蒙面人點頭嘿嘿笑道:「正是此地,不過這是客座。」
    南宮逸揚眉笑道:「那麼,宮寒冰的主座又在何處?」
    黑衣蒙面人尚未答話,對面,那隱約於雲霧中的另一座峰頭上,突然傳來宮寒冰的
帶笑清朗話聲:「有勞動問,宮寒冰已在此候駕多時。」
    南宮逸循聲望去,只見對峰一根石樑是探,一直伸展到兩峰頭之間,上托蒼冥,下
臨深淵;而此際那根石樑尖端上,盤膝坐著一個身材頎長的黑衣人,正是「幽冥帝君」
宮寒冰。
    月色下,宮寒冰的臉色有點蒼白,但卻掛著一絲輕淡微笑,顯得十分泰然安詳、悠
閒灑脫。
    南宮逸略一估量,那根石樑的最尖端,也就是宮寒冰的盤坐處,距離自己立身峰頭,
少說也在卅文外,要想縱身過去擒他,不但是近乎癡人說夢,而且也要擔很大的危險!
不由暗暗皺了皺眉,揚聲笑道:「我說你怎麼突然敢邀我會面,原來你選了這麼一個對
你安全有十分保障的好地方,那就難怪了。」
    宮寒冰也揚聲笑道:「面對天下第一人,又是閣下與宇文伯空都要對付我之際,我
不得不為自己安全著想,這換了誰也一樣。」
    南宮逸笑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山風強勁,閣下要小心了。」
    宮寒冰笑道:「多謝提醒關懷,宮寒冰安如磐石,掉不下去;其實,我要是一失足
成了千古恨,倒免得閣下東奔西跑地費手腳了。」
    南宮逸笑道:「你錯了,我並不希望你掉下去落個粉身碎骨、白遭報應,我要你活
生生地落在我手,把你活生生地交給天下武林。」
    宮寒冰道:「不愧大丈夫磊落胸懷,可惜我已安排好了退路,今夜是不能了,錯過
今晚再說吧廠南宮逸聳肩攤手笑道:「兩下裡相距卅餘文,我雖有飛渡之心,卻苦無飛
渡之力,再說我也不願冒那被你乘機下手之險,只好候諸異日了。「宮寒冰笑而不語,
南宮逸身前那黑衣蒙面人這時躬身施了一禮:「我奉命帶路,如今任務已了,敢請告退?

    南宮逸還禮笑道:「閣下儘管請便,我多謝了。」
    「好說。」黑衣蒙面人目光落向南宮逸手中,說道:「南宮大俠,本教『判公』可
否容我帶走?」
    南宮逸笑道:「閣下只管放心,我不會傷害於他。」
    黑衣蒙面人子笑說道:「豈敢!是南宮大俠自己說要把『判公』交與帝君。」
    南宮逸揚眉笑道:「閣下倒是記得很清楚。不錯,不管宮寒冰他打算逞什麼陰謀伎
倆,話是我說的,我找他,人拿去。」
    振腕微拋,高大黑衣蒙面人投射而出。
    黑衣蒙面人忙伸雙手相接,卻被衝力帶出好幾步外,目中飛閃詭異之色,嘿嘿一笑,
道:「多謝南宮大俠!」轉身如飛掠下峰頂。
    如今,這清冷峰頂小小的平坦砂石地上,只剩下了南宮逸一人,衣袂狂飄,直欲乘
風飛去。
    他投注宮寒冰,笑道:「閣下,你的人都走了,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說話了。」
    宮寒冰道:「南宮逸,你錯了,你該知我,我要是有害你之心,有計算你之預謀,
我不會在乎犧牲幾個手下。」
    南宮逸心頭一震,笑說道:「我忘了你生就一副狠毒心腸,為要達到目的,向來不
擇任何手段。」
    宮寒冰笑道:「這才不愧知我,後一句我不置辯,前一句我要更正。你該知道,人
之初,性本善。」
    南宮逸道:「你似乎有所自解,我不知你怪的是誰?」
    宮寒冰目中立閃凶煞,道:「天下武林,天下武林逼我如此!」
    南宮逸笑道:「欲加人罪,何患無辭,欲脫巨罪,也理由良多。」
    宮寒冰道:「我說的是實話,事到如今,我也可以告訴你,你可知道甘多年之前,
有個名喚宮天玄之人?」
    南宮逸腦中電旋,神情忽震,道:「我知道,宮天玄當年獨霸一方、威震關外,為
武林中有數的幾個黑道邪魔之人,如何?」
    宮寒冰目中寒芒一閃,候又斂態,說道:「人死無對證,只有任人指說;不過,據
我所知,他也只是性情怪異偏激、為人孤僻,好惡隨心,似乎稱不上一個『邪』字,更
稱不上一個『魔』字。」
    南宮逸道:「那是你對他太寬厚了些。據我所知,他在關外橫行霸道、劫掠燒殺,
為人殘酷毒辣,較今日之你,有過之無不及。」
    宮寒冰臉色一變,旋即淡淡說道:「你既有這種想法,我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南宮逸道:「我是站在公正無偏之立場,說一句公道話。」
    宮寒冰道:「你也認為他是個十惡不赦的邪魔?」
    南宮逸道:「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宮寒冰冷冷說道:「恐怕你還不知道,他是個天下少有的好父親。」
    南宮逸呆了呆,注視道:「宮寒冰,這話怎麼說?」
    宮寒冰道:「他是先父,我宮寒冰是他唯一的愛子。」
    南宮逸心頭猛震,道:「我明白了,當年天下武林激於公憤,群起征討,殺了宮天
玄,因而你記恨在心,引為血仇,乃就……」
    宮寒冰冷然點頭,道:「你明白就好,父仇不共戴夫,當年天下武林那種卑鄙狠毒
的手法,不是任何人所能忍受的,換了任何人也一樣,血債總要以血償還。」
    南宮逸道:「人死雖然一了百了,但事關今日,我仍要直說一句,按宮天玄的生平
作為,他百死難贖。」
    宮寒冰道:「至少站在我身為人子的立場上,我不能不為父報仇。」
    南宮逸道:「親仇該報,卻應先分辨一下是非;令尊生前所作所為,你該比誰都清
楚,倘若你口口聲聲為父報仇,那當年受害於令尊之人的後代,又要找誰報仇?」
    宮寒冰臉色一變,默然不語,但旋又厲聲說:「宮寒冰在此,讓他們來找我就是!」
    南宮逸未加駁斥,挑了挑眉道:「況且,若非當年天下武林一念不忍,留他子嗣,
如今,還會有你這個人在武林中興風作浪麼?殺死官天玄那是除害,留你宮寒冰,這是
恩德,實際說起來,天下武林對你官家只有恩而無仇,只有德而無怨。」
    宮寒冰臉色再變,目射凶煞,厲聲叫道:「南宮逸!那是你的說法,我不以為是,
我只認為這是仇,這是怨,更認為只有血才能償還!」
    南宮選淡淡說道:「你以怨報德,任性妄為,強找借口,事到如今,我也不願說你
什麼了。另外,我問你,『古家堡』當初可曾參與征討行列?」
    宮寒冰神情漸趨平靜,道:「我不願抹煞事實,『古家堡』那時聲名尚微,並未參
與。」
    南宮逸陡挑雙眉,道:「那麼,古嘯天父女及岳次雲何辜?」
    宮寒冰未答,道:「你可願聽聽我為什麼投身『古家堡』?」
    南宮逸道:「何用你說,那是因為後來『古家堡』威名突振、武學天下無敵。」
    「不錯!」宮寒冰點頭說道:「當時我初創『幽冥教』,感於單憑『幽冥教』之實
力與本身所學尚不足以壓倒天下武林,報仇雪恨,因而隱忍於心,投入『古家堡』,屈
列古嘯天門牆。」
    南宮逸道:「古嘯天他當時要是知道,他絕不肯收留你。」
    宮寒冰道:「可惜他當時並不知道,而且我投身『古家堡』後數年之中的表現強過
他人,更振『古家堡』聲威,反而得到他的器重。」
    南宮逸道:「這對你已是恩,而且是大恩。」
    宮寒冰道:「他栽培我,我助他提高了『古家堡』的聲名地位,也該算報答了他對
我的好心,以及栽培造就之恩了。」
    南宮選冷笑說道:「就算你已經報了恩,但是你不該殺他。」
    宮寒冰冷然笑道:「那怪不得我,『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要怪只能怪他當年不
該劫奪那本比『古家堡』武學猶勝的『歸元真經』。你知道,學無止境,我多學一分,
報仇的把握便增多一分。」
    南宮逸忍住怒火,道:「那麼,岳次雲呢?」
    宮寒冰道:「那也怪不得我了,誰要他窺破了我的秘密?」
    南宮逸又把填膺怒火壓了一壓,道:「我明白了,就因為古嘯天劫奪他人之物,事
後引以為恥,方被你挾持多年,隱忍不敢吐實?」
    宮寒冰道:「一點不錯,正是如此,那是他罪有應得,該道報應,自己找的,不能
怪我。」
    南宮逸道:「我不否認,他是不該劫奪他人之物,他死得不算冤屈,但你就為了一
本『歸元真經』便大逆武師之罪行,仍然面死莫贖。」
    宮寒冰道:「他既可奪之於人,當然我也可以奪之於他。
    固然,他名義上是我的師父,我難脫弒師之名,但你卻不該代他出頭……「南宮逸
冷笑截口說道:「我為什麼不該?姑不論他跟我交稱莫逆,也不說你殺害我那愛妻,便
是為武林正義,我也該……「
    「南宮逸,你莫要血口噴人!」宮寒冰場聲道:「別的我都承認,可是我不能為人
背黑鍋,我不能承認殺害了你那愛妻柳無雙。」
    南宮逸冷笑說道:「證據確切,事實如鐵,不容你關口狡賴。」
    宮寒冰笑道:「再大的事我都承認了,多殺一個人的事,我何須狡賴?南宮逸,你
可知道,你那愛妻是為什麼被人殺害的麼?」
    南宮逸道:「為什麼?」
    宮寒冰道:「你不知道,我知道,如今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一人知道。我適才不是說
過麼?『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她便是為了那本『歸元真經』。」
    南宮逸才待答話,墓地裡神情猛震,臉色大變,失聲說道:「宮寒冰,你是說殺害
無雙的是古嘯天……」
    宮寒冰點頭笑道:「不錯,正是他!」
    南宮逸機伶一顫,沒料到所疑竟然屬實,猶恐有詐,厲聲叱道:「宮寒冰,你這無
恥匹夫,事到如今你還誣蔑你那死去的恩師,你還算人麼?古嘯天他英雄一生,又是我
的莫逆之交,便是你舌裝蓮花,也休想動我心分毫。」
    宮寒冰淡笑道:「信不信由你,話是我說的,你枉為第一奇才。不錯,我承認他英
雄一生,又是你的莫逆之交。可是,當時你那愛妻是背對著他,他見寶起意,由背後偷
襲,並不知那是你那愛妻;及至發現斃於掌下的是你愛妻時,已經太晚了。
    他因為畏懼你報仇,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上『華山』,在你那『龍鳳小築』放
了一把火,所幸你命大外出不在。如今,你何妨想想看,他為什麼甘心受我挾持,你為
什麼又在『龍鳳小築』廢墟之旁,抬獲那天下僅有的一支『犀角簪』,你只消仔細想一
想,當可知道我不是為自己脫罪,而是所言皆為事實了。「
    是不錯,也唯有如此,一切才能聯貫得起來。宮寒冰的話句句如利刃,直刺南宮逸
心靈深處,他本懷疑,如今一旦證實,他反倒又有點兒不敢置信了。無如宮寒冰所言,
以及他自己的一些發現,又令他不能不信。
    他身形劇顫,心神震撼,面色由鐵青轉為煞白,雙目赤紅,唇角滲血,好半天,才
幾近呻吟地憋出一句:「宮寒冰,你欺我,那虛幻道姑告訴我,『歸元真經』是她的。」
    宮寒冰呆了一呆,道:「這我就難懂了!不過,她自稱是尊夫人閨中密友,又是老
在義助尊夫人報仇,是她的或尊夫人的,那該沒有什麼多大兩樣,也可能她把尊夫人的
遭遇故意說成了她的。」
    南宮選默然不語,這時候,他整個的心,整個的人,由於過度的悲痛、過度的激盪,
幾幾乎都麻木了。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9
發表於 2010-6-13 09:18:19 |只看該作者
也因此,他未能運用他那超人智慧去想別的;否則,他立刻可以明白一件事,可惜,
太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宮寒冰,他此刻沒有乘隙下手,否則那是十拿九穩。
    良久,良久,南宮逸神情忽轉平靜,而且平靜得出奇,突然冷冷道:「宮寒冰,我
相信了,雖然你不是我的殺妻仇人,可是為宇內蒼生,為天下武林,我仍然要除去你。」
    這時候,他沒有想到古蘭,否則,他那力持的平靜會立刻崩潰,整個人也會立刻爆
炸。
    宮寒冰雙手一攤,笑道:「聽憑尊便,我也早知道你不會干休。」
    南宮逸木然說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宮寒冰截口說道:「不過,南宮逸,我以為大丈夫恩怨應該分明。」
    南宮逸道:「你以為這對我是施恩?」
    宮寒冰道:「好說,我不以為這是別的。」
    南宮逸道:「宮寒冰,縱或是恩,我不能因私恩而不顧公仇。」
    宮寒冰目閃寒芒,笑道:「我還是那句話,只有聽憑尊便了。」
    南宮逸道:「宮寒冰,我沒有太多的工夫,說你邀我會面之意吧。」
    宮寒冰未予答覆,笑道:「南宮逸,我不敢怠慢貴客,累你久站,你身邊那塊大青
石不是乾淨得很,何不坐下來談?」
    南宮逸略一猶豫,飄身掠上大青石,坐下道:「宮寒冰,你如今可以說了。」
    宮寒冰道:「閣下來何如此性急,你知道我還邀了誰?」
    南宮逸道:「我聽份那部下說,你還邀了字文伯空。」
    宮寒冰道:「是羅,我邀的客人是兩位,如今到了閣下一位,我怎好在客人未到齊
之前,便宣佈邀客之意?這跟客未到齊未便開席的道理一樣,那會被議為失禮,閣下且
坐坐,你我再談點別的,邊談邊等候好了。」
    饒是南宮逸智慧超人、奇才第一,他一時也弄不清楚宮寒冰到底弄的是什麼玄虛。
聞言便說道:「你我之間,似已沒有多談的必要了,也沒有什麼別的好談了,你我都明
白,你邀我來此的目的,並不是像這般對坐談天。」
    宮寒冰大笑道:「果然奇才,閣下委實是知我!不錯,無事不敢驚動,我是預備藉
此一會,一舉除去你跟宇文伯空兩個,免得夜長夢多,真的壞了我的事。」
    南宮逸冷冷笑道:「你的傷勢都好了麼?」
    宮寒冰笑道:「多謝關懷,有勞動問,我的傷勢已愈十之七八;不過,我可以奉告,
縱然是我的傷勢分毫未癒,那也不要緊。因為,今夜對你二人,我是智取而不是力敵。」
    南宮逸道:「你是要在無處可遁的情形下,作困獸之鬥了?」
    宮寒冰笑道:「天下之大,我哪裡不可去?無處可遁那是笑話,你二人既非聯手,
我何懼之有?困獸之鬥更是你自欺之談,我是以為遲早你我他三人總要做一百結,與其
拖下去,何不早日解決,拖下去,令人難耐……」
    南宮逸道:「聽你這麼說,你似乎很有把握!」
    「那自然!」宮寒冰點頭笑道:「人之相交。貴相知心。
    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不做沒把握的事,若無充分的準備,十拿九穩的勝算。
    找不會邀你一二人來此會面;我只怕你二人不來,只要你二人來了,我一聲令下,
便能叫你二人血肉橫飛、屍骨無存,一世英名永埋驪戎之山。「南宮選淡淡笑道:「血
肉橫飛、屍骨無存,那該是指爆炸而言了?「
    宮寒冰揚眉笑道:「不錯,又讓你說中了,我在你所坐的那塊青石之下,預先理下
了大量炸藥,這該不是過勝其同吧?」
    南宮逸心頭一震,就想飛身離石,但轉念一想,他又坐著沒動。宮寒冰的確極其心
智,厲害得可怕,如今他既然話已說出,不管是真是假,南宮逸只要一站起,他那一世
英名就勢必即刻斷送在他那站起遠避之上了。
    宮寒冰目中閃射詭異寒芒,笑道:「南宮追。你怎麼不下石塊遠避?」
    南宮逸淡淡笑道:「你很高明,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不能站起。」『宮寒冰陰陰笑道:
「南宮逸,聲名與性命孰重?」
    南宮逸道:「我由來視磊落聲名重於性命。」
    宮寒冰道:「我跟你不同,明知眼前是個火坑,為逞英雄硬往裡跳,這種為面子而
不顧性命的愚蠢事我不幹。」
    南宮逸道:「那是你,正如你所說,我跟你不同。」
    「好說。」宮寒冰陰陰笑道:「我已指名炸藥所在,對你也算仁已盡、義已至,稍
時你若因此致命,可怪不得我。」
    南宮追淡笑道:「哪是我自取其禍,我不會怪你的。」
    宮寒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會終生難安。」
    南宮逸道:「兵不厭詐,敵對之事,本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那沒有什麼值得難
安的;不過我也告訴你,我雖然是坐在炸藥之上,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但是你坐的那
地方,並不見得比我坐在炸藥上面安全。」
    宮寒冰道:「是麼!這話怎麼說?」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那石樑之上,上為空虛蒼冥,下為萬丈深淵,對面相隔遙遠,
又復難以飛渡,倘若此刻宇文伯空突然出現在五梁根端,我實在為你擔心。」
    宮寒冰霍然色變,機伶一顫,便要站起,但隨即他又坐了下去,陰鷙目光閃動,嘿
嘿笑道:「南宮逸,看來我這鎮定功夫大不如你;你不用嚇我,稍時宇文伯空會出現在
你所坐的那座峰頭之上,等他發現我而再繞過來諸我時為時已晚,我已有很充裕的時間
可以退身。再說,找身後這座峰頭之上,我也已分派高手四周警戒,一有異動,我會立
刻警覺的。」
    南宮逸笑道:「那就好,我也可以替你放心了。」
    宮寒冰笑道:「提醒之情,我仍表感謝……」頓了頓,話鋒息轉,道:「南宮逸,
聽說你在『高昇客棧』中,還藏著個魏玄中。」
    南宮逸心頭一震,道:「魏玄中早已死了,而且是死在你『幽冥教』高手那化名隱
伏『古家堡』作為八堂弟子曹宣的手下。」
    宮寒冰嘿嘿笑道:「不錯,他向我稟報時確是這麼說的,而且我還記了他一樁大功,
不過,他瞞得我一時,瞞不過我長久。」
    南宮逸淡淡道:「信不信由你,他刀傷內腑,神仙難救。」
    宮寒冰笑道:「神仙固然難救,可是你那一手比神仙還高明的歧黃術,不但保全了
他的命,而且還使他背叛了我。」
    南宮逸道:「你若不信,我莫可奈何。」
    宮寒冰道:「我自然是不信,古家堡後,大巴山上,墓雖三座,可是死骨卻只有兩
副,這做何解?」
    南宮逸一聽大怒,目中威稜暴射,厲聲叱道:「宮寒冰,人死人士為安,一了百了,
你競挖人之墓,動人之屍,你還有絲毫人性麼?」
    宮寒冰嘿嘿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為了『幽冥教』是我本身的安全,
我不得不弄個明白,查個清楚。」
    南宮選悲憤填膺,怒笑一聲,方欲發話,驀地裡,他神情劇震,臉色人變,厲聲喝
道:「宮寒冰,你把那魏掌櫃的怎麼樣了?」
    宮寒冰笑道:「魏三青,我不屑動他;至於魏玄中,他所知少得可憐,不足以為證,
我本也無須動他,無如『幽冥教』教規森嚴,賞罰臧否,我不能有所異同,所以我把他
處置了。
    南宮逸心中微鬆,但悲憤不減,怒笑道:「對一個洗面革心、改惡向善之人你都不
肯放過,單憑你這心腸狠毒的一點,天下武林便容不得你。」
    宮寒冰笑道:「那不能怪我,要怪怪他當初不該投身『幽冥教』。本教教徒在入教
之當初,人人都面對森嚴教規立有誓言。」
    南宮逸忍了忍滿腔怒火殺機,道:「宮寒冰,我不信你沒動那魏玉青。」
    宮寒冰攤手一笑道:「你不信我莫可奈何,可惜你今夜下不了『驪山』,已經沒有
機會查明了,否則你去看看便可知我所言不應了。其實。天下武林人人認為我罪行滔天,
我也知道我一旦落入你等之多便絕無生理,既如此,我多殺一個魏三青,有什麼不敢承
認的?」
    這話不錯,別說他多殺一個。就是多殺十個百個,他宮寒冰也設有不敢承認的道理。
    南宮逸默然半晌。始道:「宮寒冰,我相信你了,不過我奇怪,為什麼魏三青他沒
給我送個信兒?」
    宮寒冰嘿嘿笑道:「那你別怪他,因為帶走魏玄中而加以處置的,不是別人,而是
你『談笑書生干神聖手』南宮逸。」
    南宮逸呆了一呆,旋即猛然醒悟,震聲說道:「宮寒冰,你敢假份冒充……」
    宮寒冰笑逍:「那有什麼不可以!你不是也假份冒充過我麼?難不成只許你州官放
火,不許我百姓點燈?」
    南宮逸一愣啞門,默然不語,突然間,他身形機伶一顫,通體熱汗涔涔而下,那是
因為他想到還好宮寒冰假扮冒充自己只是為了哄魏胖子,殺魏玄中,還好古蘭身邊始終
有個高明的虛幻道姑相伴,要不然……
    只聽宮寒冰叫道:「南宮逸,你在想什麼?」
    南宮逸一震抬眼,淡淡說道:「我在想你的確是我生平唯一勁敵。」
    宮寒冰笑道:「那是你誇獎,也是你過謙。論功力,你固然拿我莫可奈何,論智慧,
我卻自認遜你多多。」
    南宮逸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你不敢跟我放手一搏?」
    宮寒冰道:「那不難解釋,別說我傷勢只痊癒七八,便是全好了,我也盡量避免跟
你放手一搏。那多麻煩!不戰而能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如今我只消揮手之間,你便血肉
橫飛、屍骨無存,這我又何樂而不為?」
    南宮逸注目道:「那麼,我坐上這塊大石已經很久了,你為什麼還不揮手傳令?
    早炸死我片刻,你豈不可以早安心片支u?「
    宮寒冰笑道:「多講指教。不過,我還不至於那麼傻,此時揮手傳令,固然可立即
除去你,但不如一併除去兩個,盡絕後患來得好。再說,如此一來,讓宇文伯空有了警
惕以後再要以類似手段圖謀,於是那可就難了。」
    南宮逸道:「你不怕稍時他來,我告訴他這大石之下埋有炸藥產宮寒冰笑道:「
    我很放心,我早已想到這一點,也早有了計較。「南宮逸眉鋒微微一皺,方欲發話,
只見對峰雲霧中人影閃動,一名黑衣蒙面人衝開迷濛雲霧而出。
    那名黑衣蒙面人至石樑根端住步躬身,剛一句:「稟帝君……」
    宮寒冰已然冰冷說道:「有話過來說。」
    那黑衣蒙面人應了一聲是,急步踏上石樑,直趨宮寒冰背後,一躬身,一陣低低稟
報。
    山風強勁,相隔又遠,南宮逸坐於這邊的峰頭,是一絲兒也聽它不見,只看到宮寒
冰聞報之餘,眉鋒倏皺,雙目之中詭異冷電一陣閃動,隨即向後擺了擺手。
    那黑衣蒙面人躬身而退,而宮寒冰已目注這邊揚聲笑道:「閣下,我至感抱歉,宇
文伯空現在他有事羈身,要再過一會兒才能到,說不得你我只好再等等了。」
    南宮逸腦中念轉,口中卻淡淡說道:「宮寒冰,不知是你騙我,還是他騙你,我不
以為宇文伯空他還有什麼事比對付你更重要。」
    宮寒冰神情微震,笑道:「我也這麼想,不過事實上確是如此,也許他那件事真比
對付我更為重要也未可知。」
    南宮逸淡淡笑道:「適才你那屬下的稟報,我沒聽見,隨你怎麼說好了。」
    宮寒冰笑道:「你若是不耐久等,我這做主人的不便相強……」
    南宮逸挑眉笑道:「你不必火我,我既然來了,說什麼我也要見見真章。」
    宮寒冰目中異采一閃,笑道:「那最好不過,我這做主人的先謝了……」
    話鋒微頓,神秘一笑,接道:「南宮逸,枯坐無聊,你我不好再找點話題談談麼?
你可願跟我談談古蘭?」
    南宮逸心中一陣刺痛,剛平定未久的心清,立即又起波濤,唇邊閃過一絲輕微抽搐,
道:「我認為她沒什麼可談的。」
    他本不敢想,而宮寒冰卻偏偏要提,而且不理他閃避拒談地緊跟著又道:「南宮逸,
事關重大,非同小可,怎麼說我跟她有過一段師兄妹關係,你也跟她時通款曲,我認為
該談談。」
    南宮逸身形一陣輕顫,道:「我說過,她沒什麼可談的。」
    宮寒冰笑了笑,笑得陰險道:「過去的不談了,如今你既知古嘯天是你那殺妻仇人,
那麼,你打算把古蘭怎麼辦?」
    南宮逸身形顫抖得更見厲害,啞聲說道:「古嘯天是古嘯天,她是她,古嘯無所做
的事,不應該由她來承當,再說,古嘯天當時並不知道那是拙荊。」
    宮寒冰笑道:「殺妻之仇也能容,你這種大度之人倒是少見。」
    南宮逸道:「你不是說過麼?大丈夫要恩怨分明。固然,古嘯天地殺害過拙荊,但
知與不知那有很大分別;至於他那一念貪心劫物殺人,他已得了應得的懲罰。人死一了
百了,我不願再加以深究,尤其是,拙荊並沒有死。」
    這氣度,這胸襟,委實是常人難及,不愧當今宇內第一人!倘若古嘯天泉下有知,
他不知有多慚愧。
    宮寒冰目中異采閃動,笑道:「那麼,對古蘭呢?」
    南宮逸身形倏地又顫抖,道:「我說過,與她無關,我能寬容古嘯天,我怎會再怪
古蘭?何況她始終也被蒙在鼓裡。」
    宮寒冰道:「這麼說,你是打算要她了?」
    南宮逸啞聲說道:「你錯了,我由來只把她視為紅粉知己。」
    宮寒冰揚眉笑道:「我說嘛,你既知此事,怎還會再要她?」
    南宮逸身形暴顫,道:「宮寒冰,我原本就沒有這個意思,並不是因為此事,我倘
若有心要她,便是任何事也不足以影響。」
    宮寒冰呆了一呆,旋即笑道:「不管怎麼說,她今後是更悲慘了!這一輩子,我真
不知道她要怎麼過,我也真難想像她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南宮逸身形顫抖得更形劇烈,唇邊也隨之又起抽搐。
    「那是她的事,你不必操心,也無權過問。只要沒有你,我認為她無論如何都是幸
福的。」
    宮寒冰道:「可惜她不以這種幸福為滿足。」
    南宮逸臉色一變,厲聲叫道:「宮寒冰!那也是她的事,你答我問話,你今夜派人
下毒,企圖劫持古蘭,這是何意?」
    宮寒冰嘿嘿笑道:「我這個人由來心軟;你鐵石心腸,難道不許我憐香惜玉麼?
    我不忍她悲慘一生,我要她。「
    南宮逸道:「那麼,你要殺辛大風與燕惕,又是為何?」
    宮寒冰道:「他兩個事師至孝,我該成全他兩個。再說,有他兩個活在人世,多少
對我是一種精神威脅,礙手礙腳。」
    南宮逸強忍怒火,冷哼說道:「你劫持古蘭,或情有可原。你要殺辛天風與燕惕兩
個,卻罪無可恕,像你這種殘忍無人性之人,根本留你不得!」
    宮寒冰笑道:「南宮逸,留不留那不在你,而在天;天若留我,任何人也奈何找不
得;大苦不留我,那也用不著任何人動手……」
    顧了頓,接道:「如今再談談古蘭吧!你要千萬記住,你不能死,否則古蘭就是我
的了,到那時人鬼水隔,你再想要她……」
    南宮逸冷笑說道:「找永遠不會有這個心,我也木會死,你永遠也別想要她,我即
使不能殲除你,也絕不會讓你侵害她。」
    宮寒冰搖頭笑道:「只要你一日不死,我便一日沒辦法。
    唉!其實,君子成人之美,南宮逸,你這又何苦呢7『南宮逸神色冷漠,沒予答理。
    天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感受!天知道他此刻心中有多麼痛苦!多麼悲哀!過度的悲痛,
能影響人的機智,那是絲毫不假的!以南宮逸一身十丈內能聞蟲行蟻鬧的功力,他如今
對那一絲極其輕微,恍若來自山腹的絲絲異響,竟然茫無所覺。
    當然,那一來也因為山風強勁,他正坐在風頭上。
    宮寒冰沉默了一下,忽地笑道:「南宮逸,我突然想起一個有趣的怪念頭。倘若古
蘭知道她那亡父便是你的殺妻仇人,她不知道會怎麼樣?」
    南宮逸一驚,但旋又淡淡說道:「我不會讓她知道的。」
    宮寒冰笑道:「你只能管住你自己那張嘴,卻無法管住別人那無數張嘴,倘若我派
個人,或是我親自告訴她呢?」
    南宮逸又驚又怒,厲聲喝道:「宮寒冰,你敢!」
    宮寒冰揚眉笑道:「南宮逸,你該知道我敢不敢。」
    南宮逸身形暴顫,突地躍起,宮寒冰睹狀臉色方變,南宮逸卻似脫了力地砰然又坐
了下去,頹然一歎,顫聲說道:「宮寒冰,古蘭她已經夠可憐的了,你何其忍心……」
    宮寒冰突然仰面得意狂笑,笑聲裂石穿雲,直逼長空。
    笑至半途,他身後那雲霧迷濛的峰頂人影又閃,一個黑衣蒙面人走上石樑直趨宮寒
冰身後,躬身一陣低低稟報。
    只見宮寒冰臉色一變,目中射出兩道凜人冷電,投向峰下,只一瞥,隨又收回目光,
唇齒啟動,低聲說了幾句。
    隨見那黑衣蒙面人一躬身,飛快退去,又復隱人迷濛雲霧中。
    南宮逸深惑不解,揚聲問道:「宮寒冰,是宇文伯空來了麼?」
    宮寒冰搖頭笑說道:「不,是幾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我命人接他們上峰,馬上
就要到了,你等著看吧。」
    南宮逸呆了一呆,道:「宮寒冰,是誰?」
    宮寒冰笑道:「都是你的朋友,辛天風、燕惕、虛幻道姑、古蘭與三小。」
    南宮逸神情大變,心頭劇震,忙道:「宮寒冷,這是你我他三人間事,我不希望再
涉及第四人。」
    宮寒冰攤手笑道:「你知道,我很為難,風月無古今,林泉孰賓主;這儷戎之山,
又非我個人的私產,他們要來,我如何能夠阻攔?」
    南宮逸又驚又急,道:「那麼你該把他們引往另一處,另……
    宮寒冰道:「只怕已經來不及了,他們等於是你的幫手,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如
此著急?其實,我讓他們安穩登上『驪山』,對他們已屬最大容忍、最大讓步……」
    南宮逸厲聲叫道:「宮寒冰,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
    宮寒冰笑道:「我的心意是讓他們,尤其是古蘭,眼睜睜地看著你血肉橫飛。
    屍骨無存,這樣她對你便可死心了。「
    南宮逸道:「對他們,你不下手,我很懷疑……」
    宮寒冰笑道:「誰說我不下手?不過遲早而已!先除了你,我自有辦法料理他們。」
    南宮逸方待再說,倏聞身後已傳步履之聲,猛地站起轉身回顧,只見那登峰小路上,
已現出辛天風、燕惕、虛幻道姑與古蘭、三小等身影,當下忙場聲呼道:「二俠、三俠、
仙姑,南宮逸在此,此處危險,幾位且請站遠些,萬勿登上峰頂!」
    辛天風等聞聲停步,但人已到了峰頂附近,只差幾步便登上了這片平坦之地,只聽
辛天風叫道:「老弟,那宮寒冰人在何處?」
    南宮逸沒奈何,只得抬手往對峰一指。
    辛天風循指投注,首先望見了石樑上的宮寒冰;他臉色劇變,目眺欲裂,閃身便欲
登峰。
    南宮逸一驚,疾揚大喝:「二俠,站住!」
    辛天風一震停身,大叫說道:「老弟,你這是……」
    南宮逸截口說道:「二俠看清楚了,宮寒冰遠坐在對峰石樑之上,便是我都一時拿
他莫可奈何,二俠縱然登上此處,又有什麼用?再說這峰頂上陰謀到處、危機遍伏,二
俠難不成要自陷險境麼?」
    只聽對峰傳來宮寒冰帶笑話聲:「辛天風,南宮逸說得對,不想死就站遠點,免得
稍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至於咱們之間的仇怨,等你們看過南宮逸血肉橫飛、屍骨無
存之後,我自會給你一個機會。」
    辛天風勃然變色,方欲發話,忽聽虛幻道姑笑道:「二俠,莫中了他的激將之計。
『」辛大風心頭一震,連忙捺下無限悲憤、滿腔殺機,未理宮寒冰,目注南宮逸,道:
「那麼。老弟,你呢?」
    南宮逸頗為感動地說笑道:「我不要緊,自信宮寒冰這點陰謀伎倆尚奈何不了我。
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再多一個那就難說了。」
    諸葛靈、小黑、小虎個個滿臉悲憤怒容,六目集射對峰石樑上的宮寒冰,直欲噴出
火來;可是懾於三叔之威,卻沒一個敢開口發話。
    古蘭跟虛幻道站站立處比較低,看不見宮寒冰,但卻可清晰地看見卓立石上、雪白
儒衫狂飄的南宮逸。
    古蘭的臉色,在昏暗冷輝之下,顯得很蒼白,那雙令人望之能心碎、腸斷、魂銷的
美國,始終望著那卓立石上、英挺脫拔、飄逸出塵,直如臨風玉樹般身影。
    然而,南宮逸卻始終未敢看她。
    只聽對峰又傳來宮寒冰帶笑話聲:「南宮逸,見你也見了,說你也說了,你還有什
麼不放心的?其實,你不該阻攔他們,我認為讓他們眼見你慘死,要比讓他們跟你一起
死要慘酷得多。」
    南宮逸倏然轉身,目中威稜直逼對峰,冷笑道:「宮寒冰,你枉費心機了,這是你
我他三人間的事,我向不容第四者插手。只要今夜你能炸死我南宮逸,那以後的事隨你,
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看來他自負一身超絕特異支功,頗有幾分把握,並非妄逞血氣
之勇。
    宮寒冰笑道:「到那時你本來就管不了。」
    南宮逸冷冷一句:「宮寒冰……」剛出口,宮寒冰突然一笑又道:「南宮逸,可要
你揚聲說說那件事?」
    南宮逸大驚失色,機伶一顫,道:「宮寒冰,你敢……」
    它寒冰笑道:「我不是說過麼?你該知道我敢不敢。」
    南宮逸身形暴顫,咬牙說道:「宮寒冰,倘若你真敢說出那件事,我南宮逸對月發
誓,他日你一旦成擒,我誓必要我死在……」
    「反正都是一死,何在乎什麼手法!」宮寒冰一陣狂笑,話鋒微頓,方待再次張口…
    …
    慕地裡,他背後那雲霧迷濛的峰頂響起幾聲悶哼,幾聲慘嗥,宮寒冰機伶一顫,翻
身躍起,便要向對峰撲去。
    適時,一條頎長黑影劃破雲霧,電射而出,直落石樑根端,截住他的去路,赫然竟
是那宇文伯空。
    宮寒冰心膽欲裂、魂飛魄散,立時愣住。
    南宮逸也大感意外,既驚又急,心想要糟,這下宮寒冰非落入字文伯空之手不可了。
    個人聲名不足惜,倘若被字文伯空取得天下第一人尊榮地位,凶威影響所及,天下
武林豈不……
    只聽一聲冰冷冷笑,宇文伯空發了話:「宮寒冰,你如今尚有何處可遁?」
    宮寒冰不愧是蓋代條雄,剎那間恢復平靜,攤手笑道:「閣下,這是天不留我,我
無處可遁了,任憑你吧!」
    宇文伯空冷笑說道:「哪怕你不任憑我?」抬眼望向這過南宮逸,說道:「南宮逸,
你怎麼說?」
    南宮逸腦中電轉,運用他那超人智慧思索對策,口中淡淡漫聲應道:「宇文伯空,
人到了手再說不遲。」
    宇文伯空道:「你看得清楚,他已成甕中之鱉,我不過舉手之勞。」
    南宮逸道:「舉手之勢那仍有待舉手,人未到手總不能算依贏。我不以為宮寒冰他
會心甘情願地束手就縛。」
    宮寒冰忽地笑道:「南宮逸,你說對了,我孤注一擲,預備全力一拼。」
    宇文伯空冷冷說道:「南宮逸奈何不了你,但你該知道你能敵得我掌下幾招。」
    宮寒冰笑道:「雖明知不敵,我卻不能任你綁縛雙手,這就跟明知病已絕望,卻不
能不投藥五的道理一樣。」
    事到如此,生死邊緣,陷於絕境,他竟還能暢然談笑,侃侃而言,的確稱得上蓋世
條雄。
    宇文伯空冷冷說道:「那你是自求早死!」
    宮寒冰說道:「這地方危險得很,一失足便成千古恨,我要拚個玉石俱焚,臨死也
要拉個伴兒,你要小心了!」
    宇文伯空冷哼說道:「那麼你就試試看吧!」毫無表情地舉步向石尖端的宮寒冰逼
來。
    宮寒冰下意識地想退後一步,可是他明知已無處可退,神色一黯,搖頭笑道:「看
來,的確是天滅我宮寒冰。我埋伏周全,本是要一網打盡你們兩個的,卻不料結果反被
你逼在絕處;宇文伯空,如今你為武林公義。為天下人除大害,贏得武林威服,博得天
下共尊,從此英雄翹楚唯你,令人羨煞、妒煞!」
    宇文伯空冷笑說道:「你明白就好,如今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由你那不爭氣、
畏死的屬下口中,我已得知你那『地煞冥府』所在,我那徒弟已經趕去救他那老父去
了。」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70
發表於 2010-6-13 09:18:42 |只看該作者
宮寒冰機伶一顫,叫道:「宇文伯空,我不信。」
    字文伯空道:「那無關緊要,已經告訴了你,信不信由你。」
    宮寒冰神色忽然變得更為黯淡,垂首不語。
    南宮逸適時說道:「宮寒冰,你怪不了別人,你明知宇文伯空遲至……」
    宮寒冰苦笑說道:「那是我對你說的,實際上,他根本就不在左近。」
    南宮逸呆了一呆,道:「看來是被我言中了,你欺我,他欺你,到頭來受騙上當吃
大虧的,還是你自己宮寒冰。我適才曾提醒過你,如今如何?天不容你,你的報應已然
臨頭了。」
    宮寒冰淡淡笑道:「我雖自知不能免,但,南宮逸,我落入他手,對你並沒有好
處。」
    南宮逸泰然地說道:「只要誰能除去你這武林公敵、天下第一等大罪人,誰便對天
下武林有恩有德,誰便可贏得天下武林的敬服尊崇,也表示他強過我南宮逸,南宮逸當
拱手相讓,毫無異言。」
    宇文伯空目中異采一閃。
    宮寒冰卻攤手苦笑,道:「既如此,我就無話可說了。
    不過,南宮逸,我為你惋惜,也為自己惋惜,你們兩個都聽著,宮寒冰奇男蓋世、
鐵骨傲骨,生為英豪,死為鬼雄,不是任人宰割之人……「神色忽然轉為淒厲,振臂悲
聲大呼道:「百歲勳名未成就,多年心血付東流,令人可恨啊可惱……「
    一聲悲愴厲笑,身形突然憑空拔起,半空裡一折,頭下腳上,竟向著那雲霧迷濛的
萬丈深淵下投去。
    南宮逸大驚失色,龍吟長嘯聲中,奮不顧身,離石而起,回空疾射,閃電般向宮寒
冰撲去。
    適時,宇文伯空一聲冷笑,身形亦動。
    數聲驟極驚呼齊起:「老弟……」
    「三哥……」
    緊接著,轟然一聲震天大響,「驪山」晃動,風雲變色。
    星月無光;適才南宮逸所坐的那塊大青石,突然崩裂,砂飛石走,你空激射,那威
勢,令人驚心動魄。
    轉眼間,聲寂。風靜,濃霧漸開,一切歸於靜止。「驅山」絕峰之上,閃電撲上數
條人影,那是——辛天風、燕惕、虛幻、古蘭與三小。
    十四道驚駭焦急目光投注處,辛天風、燕惕神情一鬆,滿臉激動眼淚,顫聲喜呼道:
「我說嘛,老弟蓋世奇才,一代仁俠,怎會……」
    古蘭剎時間恍若脫了力,嬌軀一晃,往後便倒。
    虛幻道姑眼明手快,忙伸手把她扶住,別人只能看見她那雙美目中淚光急湧;而,
唯一能感到她雙手抖得厲害的,只有古蘭。
    三小更是一躍老遠,相擁大笑大叫。
    對峰那根石樑上,迎風做立一人,那是宇文伯空;他手裡,多了一隻衣袖,神色木
然,一動不動。
    辛天風等人所立的絕峰峭壁半腰下,一株橫生老松樹上,儒衫飄飄,卓立著另一人,
那是南宮逸,他兩手空空。
    顯見得,南宮逸畢竟是輸了,因為他手中比宇文伯空少了一隻衣袖;辛天風等人不
是不明白,只是南宮逸沒遇險,在他們已經人滿足,至於那英雄翹楚、天下第一人頭銜,
這剎那在他們幾個人心中,已變得做不足道,渺小得水冷。
    當他們幾個定過神來,漸趨平靜時,白影如電,南宮逸已然騰身而上,復登峰頂,
向他們一笑道:「二俠、三俠、仙姑,容我交代幾句後,咱們再談別的。」
    立即轉身面對對峰,拱起雙手:「閣下,武林公敵、大了第一人罪人從此已不復存
在,南宮逸謹代天下武林及本身,向閣下敬致感激尊崇之憂,並為閣下喜、為閣下賀。」
    宇文伯空霍然而醒,呆了一呆,一指萬文淵底,木然地說道:「南宮逸,宮寒冰他
是掉下去了麼?」
    南宮速雙眉微軒,點了點頭。
    宇文伯空道:「那麼,你是說……」
    南宮逸泰然說道:「很簡單,你贏了,我輸了。」
    宇文伯空臉色一變,叫道:「南宮逸……」
    南宮逸截口說道:「閣下,我兩手空空,你手中多了一隻衣袖。」『宇文伯空雙眉
一挑,目閃異采,道:「南宮逸,這只是一隻衣袖,不是人。」
    南宮逸道:「那總比我兩手空空強得多。再說;若非你閣下剛才逼他走上絕路,使
他無處可遁,今宵武林公敵仍然難除。」
    宇文伯空目中異采一陣閃動,道:「這麼說來,你是真的承認輸了?」
    南宮逸泰然一笑道:「那是什麼話!大丈夫一言既出,如山似鼎,我南宮逸輸得起,
何況你一身功力確實值得天下武林尊崇,令我口服心服。」
    宇文伯空突然仰天狂笑,震得雲霧激盪,眾山迴響,其勢驚人。良久良久,笑聲方
始漸漸歇止。
    他目光如利刃,深深地看了南宮逸一眼,忽地說道:「南宮逸,乍看起來,我是贏
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輸了,而且我輸得很慘。」
    辛天風幾個一愣,南宮逸詫聲叫道:「宇文伯空,你這話……」
    宇文伯空神色陡轉陰沉黯然地談談道:「南宮逸,不錯,我承認我除了這武林公敵,
逼他走上絕路,已然贏得了天下武林之欽佩尊崇,成為英雄翹楚、天下第一人;但我卻
不得不承認,這機會是你給我的,倘若按照我自己的心意,我自己的做法,我永遠得不
到天下武林的欽佩尊崇,我也永遠得不到英雄翹楚、天下第一人榮銜。再者,倘若換了
今宵輸的是我,我雖不會自毀諾言,但我絕對不會像你那麼從容,那麼泰然,這胸襟、
這氣度,甚至你那一切一切,都令我有永難企及之感。因此實際說起來,唯有你才配稱
英雄翹楚,也唯有你才不愧天下第一人,我宇文伯空如今不但自遵諾言,從此退出武林,
老死深山,今生絕不再復出,而且你我之間的一點怨嫌,也從此一筆勾銷,言盡於此,
敬祝賢伉儷福慧雙修、白首偕老,告辭了!」
    振脫微拋手中衣袖隨山風疾揚遠飄,人則身形一閃,投入對峰那迷濛雲霧中,消失
不見。
    非僅辛天風幾人愣住了,便是南宮逸也愣住了,這突來的轉變令人難信,但事實如
鐵,又令人不能不信。
    好半天,幾人才回過神來,辛天風幾人神情激動、滿面欽佩。
    南宮逸搖頭慨歎,目視字文伯空消失處,神色木然,口中喃喃說道:「閣下,你本
來是我生平唯一勁敵,如今又成我生平唯一敬服之人,我縱為天下第一人,但你卻是我
心目中的英雄翹楚……」
    忽聽虛幻道姑一笑道:「南宮大俠,如今恩怨俱了,武林永寧,有些事,該辦辦
了。」
    南宮逸點了點頭,緩緩地轉過了身,說道:「不錯,是有事待辦,二俠,三俠,人
死一了百了,恩怨全消,怎麼說,他跟幾位都有過一段師兄弟情份,不該讓他陳屍深淵、
曝骨荒山,我敢請……」
    辛無風長眉陡挑,倏又斂態說道:「老弟既有吩咐,我兩個遵命就是。」
    偕同燕惕轉身行下峰下,適時,南宮逸又向三小擺了手,道:「小靈,你三個跟兩
位叔叔去幫幫忙。」
    諸葛靈三個略一猶豫,終於躬身領命。
    三小走後,南宮逸抬眼望向虛幻,忽地挑起雙眉:「仙姑,正如仙姑所說,如今恩
怨全消、武林永寧,有些事,該辦辦了,你我之間事,怎麼說?」
    虛幻道姑自然明白他言下何指,但是她裝糊塗,愕然說道:「南宮大俠,難道你我
之間還有未了之恩怨不成?」
    南宮逸道:「你我之間沒有未了之恩怨,但卻有未了之事。」
    虛幻道姑又問了一句:「南宮大俠明示。」
    南宮逸明知她裝糊塗,沒有心情跟她多說:道:「仙姑該可以把無雙還給我了。」
    虛幻道站「哦」他一聲笑道:「原來是這回事,南宮大使何不早說!不過,南宮大
使這句話說得有問題,我可沒把尊夫人藏起來。」
    南宮逸儘管沒心情跟她多說,可也生怕得罪她,淡淡說道:「是我失言,請仙姑告
訴我無雙如今何在。」「虛幻道站道:「那容易;不過,南宮大俠,我有個條件,還記
得我一再說過的那些忠告之言麼?對我蘭妹妹,你打算怎人辦?「
    古蘭雖明知她遲早會提,可沒想到她會如此赤裸裸地提出來,嬌靨一紅,連忙垂下
螓首,可沒掩上耳朵。
    南宮逸也明知躲不過這一關,但沒想到她會以此作為交換條件,心中一震、又一急,
立刻皺起眉鋒,一時未能答上話來。
    須臾。他忽地眉鋒一展,毅然說道:「仙姑,我南宮逸不敢……」
    古蘭嬌軀猛地一震,虛幻卻連忙緊了緊握在古蘭手上的那隻手,笑道:「我不管南
宮大俠敢不敢,我只問南宮大俠點頭不點頭。」
    南宮逸強忍心中刺痛,不再猶豫,道:「仙姑該知道,蘭姑娘也該明白,我們一直
是知己之交,情同兄妹,我希望……」
    虛幻道始截口說道:「南宮大俠,有一句話,我不得不說。倘若南宮大俠執意不點
頭,無雙她今生就永久會見你了。」
    古蘭輕抬螓首,美目含淚,顫聲叫道:「姊姊,你這是……」
    虛幻道姑又緊了緊那隻玉手,柔婉笑道:「妹妹,沒你的事兒,你只管聽著就是
了。」
    古蘭垂首不語,南宮逸卻挑眉說道:「這是閣下說的?」
    虛幻道姑道:「出家人哪來那麼大權力敢干涉人家夫妻團聚?是無雙親口交代我的,
她命我把這意思轉告南宮大俠。」
    南宮逸陡挑雙眉,但倏又忍下怒氣,道:「閣下,你該讓我見見無雙。」
    虛幻道姑道:「南宮大俠莫非不信?」
    南宮逸毅然點頭,道:「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虛幻道姑抬頭笑道:「抱歉得很,倘若南宮大俠不點頭,我不敢擅自做主。」
    南宮逸忍無可忍,臉色一變,冷笑說道:「閣下,你欺人太甚,倘若閣下再相逼,
可別怪南宮逸不客氣,要不顧情面出手得罪了。」
    古蘭身形一震,猛又抬起螓首,尚未及說話。
    虛幻道姑已然淡淡地說道:「閣下也別仗技欺人,動輒言武;須知出家人尚未將閣
下那『談笑書生乾坤聖手』八字放在眼內。我再說一句,閣下要是再執意不點頭,今生
就永遠別想再見無雙。」
    她火上澆油,南宮逸陡添三分氣,怒笑一聲道:「我倒要看看這到底是閣下的意思,
還是無雙的意思!」
    話落,掌抬,便待抓出。
    「三哥,你敢!」古蘭一聲嬌喝,身形顫抖,嬌靨煞白,美目含淚地南宮逸指著顫
聲說道:「三哥,你,你,你好糊塗!你可以不要我,但你怎能不要雙姊,你口口聲聲
要找雙姊,如今雙姊站在你眼前,你竟要逞蠻動橫,以武相向,你,你,你——」
    南宮逸一震收手,大驚失色,抬手顫指,失聲說道:「蘭姑娘,你,你,你是說—
—」
    古蘭嘶聲叫道:「你眼前站著的,便是雙姊,她容顏全毀……」
    南宮逸截口喝道:「那麼,我以前眼見的無雙又是誰……」
    「那是我!」古蘭悲聲叫道:「是雙姊的授命,雙姊這麼做,一方面是要我幫……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引出當年加害她的兇手。」
    「幫你偵破殺妻疑案」這句話,古蘭沒說出來。因為,她不認為那是恩,同時,她
也不願意以此來使南宮逸點頭。
    剎時間,南宮逸明白了,完全明白了,明白了當初他第一次見著虛幻道姑時,為什
麼會有似曾相識之感。
    為什麼她處處幫助自己。
    為什麼她處處護衛古蘭,幫助古蘭。
    為什麼她說那「歸元真經」原是她虛幻之物。
    為什麼……
    突然,他身形暴顫,心如刀割,鼻頭發酸。面對這多年不見、夢魂縈繞的愛妻,他
心中百念齊湧,五味雜陳,既愧疚,又悲痛,更驚喜,再也難忍那兩眶熱淚,雙唇抖了
良久,方憋憊出一句:「無雙,你,你,你——」
    你什麼,他沒說上來,因為喉間突然被什麼東西所堵塞,突然被什麼東西所鎖住。
    虛幻道姑美目中也陡現晶瑩淚光,但她卻淡淡笑道:「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你我
之間,也不必說什麼。關於當年殺害我的兇手,我早就知道是誰了,如今事成過去,不
必再提,我不會在意,想必你也不會放在心中。我可以告訴你,我容顏已毀,萬念俱灰,
皈依三清這多年,我更已恬淡一切,要不是為著蘭妹妹,我根本不會回來。我已跟她結
為姊妹,相誓共進同退,如今我不願勉強你,我給你個長時間考慮,春暖花開、杜鵑紅
遍時,我跟蘭妹在巫山『神女峰』上等你。要嘛!你就準備兩頂轎子去接,否則你就不
必了,言盡於此,我跟蘭妹都要走了,告辭!」
    話落,不等南宮逸有任何反應,微微稽螓首,拉起古蘭柔荑,轉身裊裊行去。
    南宮逸沒阻攔,也未呼喊,只呆呆地站立著,眼望那攜手並肩的兩個無限美好的身
影行下絕峰,漸會漸遠,漸漸模糊……
    剎那間,這絕峰之上,清冷、寂靜、只剩下南宮逸孤零零地一個人,昏暗冷輝把他
那頎長的背影映在地上,拖得長長的……
    唯一在動的,只有那不住飄舞的雪白儒衫、衣袂……
    正乃是:爭雄競魁不在力,智慧品德佔七分,得道者多助,仁者多福。放所以,一
場刀風劍雨過去,第一美譽、一雙絕色、武林眾心,悉落本書主人翁「談笑書生乾坤聖
手」
    南宮逸一身。

    (全書完)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9-23 20:2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