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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六章 白雲觀
這兩天,關山月很忙,因此他沒有到傅家去!
他忙什麼,他忙著找那繪製「紅蓮寺」機關消息圖的那個人,可是他知道,他很不容易。
他知道那人可能在什麼地方,無如他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裡,不得已,他又動用了郭玉龍留在京裡的南海健兒。
南海健兒們忙著各處找,關山月則每日坐鎮在那小酒肆裡,表面上悠閒無事,卻在暗地裡指揮一切,靜等消息!
等著,等著,他等來了一個人!
那是個身材纖小的黑衣人,穿一身狐裘,一頂皮帽連臉都裹住了,他進了酒肆便直向關山月的座頭走了過來!
當然,關山月也已看見了他,他剛詫異地望了一眼,那人已到了桌前,他一停步便開了口:「關爺,我可以坐下麼?」
關山月一怔,詫然說道:「姑娘,是你……」忙站起來拉過一把椅子,道:「姑娘請坐!」
敢情是位姑娘家,她一聲:「謝謝關爺!」話畢坐在關山月的對面!
坐定,她開口說道:「關爺可真不好找,苦在我不能到『侍衛營』去……」
關山月道:「姑娘怎知道我在這兒?」
她道:「這兩天『南海』的人進出這家酒肆頻繁,我猜想這情形可能跟關爺有關聯,所以我便來試試,沒想到這一試讓我試對了!」
關山月道:「姑娘找我有什麼事麼?」
她道:「沒事就不能找關爺麼?」
關山月倏然一笑道:「自然不是,只是姑娘一定有什麼事……」
她道:「關爺,我來請教……」
關山月忙道:「不敢,姑娘請說!」
她道:「我想知道一下,關爺是什麼存心,什麼意思?」
關山月道:「姑娘指的是……」
她道:「關爺,我日前去看玉霜,她的病好了!」
關山月明白了,當即說道:「原來姑娘是指……」
她道:「請關爺明示!」
「好說!」關山月揚了揚眉,道:「姑娘該知道,傅侯很看得起我,私底下,我也很敬重他,甚至可以說我跟他惺惺相惜……」
她道:「我知道,就因為我知道,我認為關爺更不該……」
關山月道:「姑娘是站在什麼立場,是自己的抑或是別人的?」
她道:「關爺,我站的是自己的立場!」
關山月道:「那麼我可以告訴姑娘,我只是在這最後一刻中,為知己朋友盡一點心意!」
她道:「這麼說關爺僅只是一點心意?」
關山月道:「姑娘知道,事實上不容我去做別的!」
她道:「是的,關爺,這我知道,事實的確不容關爺您更進一步,可是關爺也要知道,您這等於飲鴆止渴,將來她一旦明白過來,那後果更不堪想像!」
關山月心情沉重地微一點頭笑道:「我想到了,姑娘,我也曾考慮過,可是事由我起,我不能不這麼做,傅侯說得好,他寧願看她高興一陣子……」
她道:「那是傅侯的想法?」
關山月道:「假如姑娘是我,姑娘當時會怎麼選擇?」
她道:「我只有硬起心腸!」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可惜我不是姑娘,姑娘也不是我!」
她道:「難道關爺認為自己做得對?」
關山月道:「姑娘,我只能說我別無選擇!」
她身軀忽顫,道:「關爺,我為那即將來臨的悲慘……」
關山月道:「姑娘,這是大錯,錯是錯在她不該……」
「關爺!」她截口說道:「愛不是罪,情也非孽!」
關山月目光深注,道:「姑娘,誠然,請恕我說句不該說的話,這情形跟你我之間的情形相同!」
她身軀猛顫,緩緩垂下頭去,半晌始搖頭說道:「看來玉霜跟我一樣的命薄,難道這也是天意!」
關山月道:「我不敢說,姑娘!」
她道:「這要也是天意的話,天意就太殘酷了……」
關山月道:「姑娘認為天心仁厚麼?」
她一震,沒說話,沉默了良久,方始說道:「關爺,至少您的心該是仁厚的!」
關山月搖頭說道:「難說,姑娘,有時候我必須硬起心腸!」
她道:「可是關爺在該硬起心腸的時候,卻沒有硬起心腸!」
關山月啞口無語,但他旋即又道:「姑娘,也許我根本不適合做硬心腸的事!」
她道:「我不敢妄言是與否,我只求關爺能再軟一次心腸!」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姑娘,我勸過傅侯,我給了他機會……」
她搖頭說道:「關爺,我不是提這,這站在關爺的立場上,是不容有所改變的,除非傅侯他能跟那位敵對到底,我提的是玉霜,她太以可憐……」
關山月道:「姑娘認為她很可憐?」
她道:「難道關爺不認為她可憐?」
關山月道:「不,姑娘,我認為她可憐,我更認為可憐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她微微低下了頭,道:「關爺我感激,但請別以薄命人為念!」
關山月道:「姑娘,我沒辦法不……」
她猛然抬頭,道:「關爺,我求您!」
關山月倏然住口,但旋即他歎道:「姑娘你如此薄己厚人?」
她道:「我是在為自己修點善果。」
關山月神情一震,道:「難道姑娘打算……」
她道:「關爺以為我別有去處?」
關山月目中異采暴閃,神情激動,但是他沒有說話,好半天,他才漸漸恢復平靜,沉聲說道:「姑娘,關山月愧疚終生。」
她道:「關爺,您不該這麼說,錯不在您,您不是說麼,我跟玉霜一樣?」
關山月口齒啟動了一下,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終於他沒說,她卻輕輕說道:「關爺,對於我的請求,您能否……」
關山月道:「姑娘剛說過,她跟姑娘的情形一樣。」
她道:「關爺,並不盡相同。」
關山月道:「並不盡相同?難道等我再去傅家的時候,她仍會……」
她搖頭說道:「不,關爺,我是說她姓傅,我姓胡。」
關山月道:「姑娘,那有什麼不同?」
她道:「關爺,傅家本旗族人,赤膽忠心,這是理所當然,而胡家卻是漢族世胄,先朝遺民,變節移志,罪無可恕。」
關山月瞿然說道:「姑娘,這……這是你的看法?」
她毅然點頭,道:「是的,關爺,難道您不以為然?」
關山月道:「不,姑娘,我原有同感。」
她道:「這就是我跟玉霜的不同處,也是您可以軟心腸的地方。」
關山月道:「姑娘,情有濃淡之分,真要給我選擇,說什麼我都該選擇濃的。」
她顫聲說道:「謝謝關爺,不可能的事您不該想得太多。」
關山月沉默了一下道:「姑娘也該知道,後日姓傅的人將會是我輩匡復的一大阻力。」
她道:「恕我抗辯,關爺,阻力並不單單他這一股。」
關山月道:「姑娘,我原說他是最大的一股。」
她道:「關爺,胤禎本身也是。」
關山月一怔,道:「不錯,姑娘,可是我原需要他……」
她道:「忍心的事,關爺何不留著讓胤禎去做,那樣對關爺的目的來說,是否更能收到功效?」
關山月恍然動容,道:「多謝姑娘明教,到如今我才算大澈大悟……」
她道:「我也謝謝關爺,這麼說,您是可以……」
關山月道:「姑娘,你有一片菩薩慈心,奈何似難如願!」
她道:「關爺,我不知道您何指?」
關山月道:「令姐是傅侯的夫人,郡主的嫂子。」
她點頭說道:「原來關爺是指……關爺,您是否認為那似乎好辦一點?」
關山月搖頭說道:「姑娘,我不以為然,令姐等於不是傅家的人。」
她還要再說,關山月已然搖頭又道:「姑娘,雖然事非我欲,可是看在姑娘份上,我答應照姑娘的話去做,可是我不能擔保後著是否美好。」
她道:「謝謝您,關爺,我原也只是盡人事。」
關山月道:「姑娘,你不以為這樣會使令兄太難堪麼?」
她搖頭說道:「關爺,我明白,她對我哥哥只是……」
關山月目光忽地向外一凝,旋聽酒樓門口有人冰冷說道:「只是什麼?」
姑娘身軀一顫,忙道:「關爺,是他……」
關山月道:「不錯,姑娘,令兄來了。」
酒樓門口,胡玉珠鐵青著一張臉,他冷然說道:「妹妹,你站起來!」
姑娘胡飄紅沒動,關山月道:「姑娘,你該聽令兄的。」
胡飄紅這才站了起來,轉過身去剛一聲:「哥哥……」
胡玉珠冷然揮手,道:「你少廢話,給我站到邊兒上去。」
胡飄紅道:「哥,你怎麼能對我……」
胡玉珠道:「你做的好事,這兒不是家裡,所以我才忍著叫你站到一邊兒去。」
胡飄紅道:「哥哥,你說話可要……」
胡玉珠眼一瞪道:「我叫你站到一邊兒去,你聽見了沒有,難道你要護他擋我?」
胡飄紅頭一低道:「哥哥,我不敢。」
胡玉珠冷冷一笑道:「那就好,站到邊兒上去。」
胡飄紅低著頭往後退去。
夥計好事,他從櫃台裡走來要去勸,關山月這時說道:「夥計,你最好還是站回去,這位是胡家的二爺?」
夥計立即傻了臉,站在那兒沒敢再動。
胡玉珠邁步逼了過來,冷然說道:「關山月,你也認得我胡二爺。」
關山月淡然說道:「當然認識,前些日子我有幸見……」
胡玉珠往桌前一站,道:「關山月,你給我站起來說話。」
關山月道:「我為什麼非站起來說話不可?」
胡玉珠道:「別忘了,你只是『侍衛營』一個小小的領班!」
關山月倏然笑道:「我這個小小的『侍衛營』領班,在『雍王府』有座位,在『神力侯府』也有座位,如今在胡二爺面前……」
胡玉珠道:「關山月,別等我說第二遍。」
關山月微微一笑道:「胡二爺,這兒是民家酒肆。」
胡玉珠道:「在哪兒都一樣,這也是官家的地方。」
關山月道:「看來我說不過胡二爺……」
胡玉珠道:「那就給我站起來。」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我不想跟胡二爺打架。」
胡玉珠道:「你認為你要不站起來,我就不好出手麼?」
關山月點頭說道:「應該是這樣!」
胡玉珠冷然說道:「你要知道,我不管那麼多。」
「胡二爺!」關山月抬眼說道:「在『神力侯府』我已經敗在你掌下,難道還不夠麼?」
胡玉珠道:「那是那一天,今天你我總有一個要躺下去。」
胡飄紅突然說道:「哥哥,你……」
胡玉珠霍然喝住,道:「你少插嘴!我傷了他你心疼,是麼?」
胡飄紅臉色一變,剛要再說,關山月淡然說道:「胡二爺,對令妹,你似乎嫌過了些。」
胡玉珠道:「她是我的妹妹,我要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你要是看不過去,你就伸手管管。」
關山月道:「正如你所說,她是你的妹妹,我犯不著。」
胡玉珠望著胡飄紅不屑地冷笑說道:「你聽見了,這就是你閉著眼找的心上人,他雖然身份低下,要是個英雄也好,可惜他又是個沒骨頭的懦夫!」
胡飄紅頭一揚道:「身份低下!懦夫!我卻以為他……」
關山月連忙攬過話頭,道:「胡二爺,你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
胡玉珠轉過臉來冷笑說道:「怎麼樣才叫深仇大恨,你花言巧語騙了玉霜,奪我所愛,這還不夠麼?難道要等你對我妹妹再……」
關山月道:「胡二爺,傅郡主又不是三歲孩童!」
胡玉珠道:「可是不是你,她不會對我……」
雙眉陡然一揚,道:「關山月,我懶得跟你多說,總而言之一句話,今天你我勢必要躺下一個,你站起來吧。」
關山月坐著沒動,搖頭說道:「胡二爺,不問青紅皂白,你便找人拚命,你憑什麼?傅郡主是你的什麼人?她幾時對你示過愛,你自作多情為一個從來沒有愛過你的……」
胡玉珠顫聲大喝:「關山月,你敢……」
抖手一掌劈了過去!
胡飄紅忙道:「關爺!」
關山月沒動,任胡玉珠一掌擊在左肩上,打得他身形一晃,他微微皺了皺眉,含笑說道:「胡二爺,恨消了麼?仇解了麼?」
胡玉珠呆了一呆,道:「關山月,你不敢還手,甚至連躲都不躲?」
關山月淡然笑道:「是的,胡二爺,我承認是個懦夫。」
胡飄紅投過敬佩與感激的一瞥!
胡玉珠突然冷笑說道:「關山月,你要想叫我可憐你,那是你打錯了念頭,我告訴你,今天你我非有一個躺下去不可。」
關山月皺眉說道:「胡二爺,你這是何苦……」
胡玉珠厲笑一聲道:「關山月,你自己明白?」
揚手又是一掌打了過來,這回,他取的是關山月的心口要害。
胡飄紅急怒一聲:「哥哥,你怎麼不知好歹!」閃身撲了過來,伸手硬截胡玉珠那一掌!
胡玉珠冷笑說道:「不要臉的賤丫頭,我就知道你站不住了。」
左掌一抖,把胡飄紅格退兩步,跟著一沉右腕,飛起一掌直向胡飄紅粉頰摑了過去!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胡二爺,恕我不能坐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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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下出腿,一腳蹬在胡玉珠的小腿上,胡玉珠身形往旁邊一蹌踉,只差寸餘打胡飄紅的那一掌落了空。
關山月趁勢站起,攔在了胡飄紅身前。
胡飄紅在他身後顫聲說道:「關爺,您不該……」
「關爺!」胡玉珠厲聲叫道:「你怎不叫他情哥?」
關山月冷然說道:「胡二爺,記住你的身份!」
胡玉珠紅了眼,道:「姓關的,要你來教訓我,她不是愛你麼?我讓她沒進你姓關的門就守寡!」
這,這是什麼話?胡飄紅險些氣暈了過去。
胡玉珠他話落身動,胡家絕學,「翻天印」隨掌而出!
關山月勃然色變,道:「胡玉珠,你欺人太甚。」
功貫右臂,抬手而起,「降魔杵」便要擊出。
驀地一聲清朗沉喝自酒肆門外傳了過來:「玉珠,住手!」
胡玉珠一驚,忙撤腕收招而退。
關山月聞聲知人,轉過去微微躬身:「傅爺!」
胡飄紅顫聲叫了一句道:「姐夫,你怎麼……」
門口站著的可不正是神力傅威侯!
他一身便裝,沒帶一個親隨,他這時候截口說道:「你看過玉霜後走了,我就知道你是出城來找他了,玉珠跟著你出了門,當然他也是來找他的,你過來!」
胡飄紅應聲走了過去。
傅侯轉望胡玉珠道:「玉珠!我站在這兒看你用胡家絕學傷人,打呀!」
胡玉珠囁嚅說道:「姐夫,我!我不敢。」
傅侯道:「那麼就跟我回去!」
胡玉珠遲疑著沒動。
傅侯道:「怎麼,不聽我,也可以,你打,我站在這兒給你助威!」
胡玉珠忙道:「姐夫,我……我不敢,我跟你回去。」
低頭走了過去,甚至沒敢再看關山月一眼。
關山月這時望著傅侯說道:「謝謝傅爺!」
傅侯淡然一笑道:「我該謝謝閣下!」
他二話沒說,帶著胡飄紅跟胡玉珠走了,胡玉珠沒敢回頭,胡飄紅卻投過難以言語的一瞥!關山月悵然若失,呆呆地站立著。
這時候,門外快步進來個人,是樂寶林,他近前問道:「兄弟,是怎麼回事?」
關山月定過了神,道:「大哥瞧見了?」
樂寶林道:「我剛進胡同就瞧見那位站在門口,一時沒敢跟近去,怎麼他還帶了兩個?那兩個是……」
關山月抬手說道:「大哥,咱們坐下說。」
轉身走回桌後,樂寶林也就在剛才胡飄紅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坐下,坐定,關山月把剛才事概略地說了一遍。
聽畢,樂寶林瞪大了一雙眼,道:「原來是這回事兒,三弟,這下恐怕你……」
關山月搖頭截口,道:「大哥,不談這件事兒了,那件事怎麼樣,可有收穫?」
樂寶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談傅家事,他遲疑了一下,道:「三弟,收穫不敢說有,可是弟兄們打聽出有個地方頗有可疑……」
關山月忙道:「大哥,什麼地方可疑?」
樂寶林道:「弟兄裡有個叫韓江的,他有個朋友在『隆海寺』供喇嘛們使喚,據他這個朋友說,城郊『白雲觀』常有江湖人物進出,而這些進出『白雲觀』的江湖人物,跟『隆福寺』的喇嘛們都有往來,行動都很神秘……」
關山月道:「可曾派弟兄們去看過?」
樂寶林搖頭說道:「弟兄們去我不放心,剛才我自己去了一趟,還沒近十丈就被人擋了駕……」
關山月「哦」地一聲道:「誰擋了大哥的駕,是那些江湖人物?」
樂寶林搖頭說道:「不是,擋我的兩個人穿便服,衝我晃了晃腰牌,說是官家的人,可是我沒瞧清楚那是哪個衙門頭的腰牌!」
關山月道:「他們什麼理由擋大哥?」
「理由?」樂寶林聳肩一笑說道:「沒有理由,不准過去就是不准過去,三弟,你在官家幹過,吃這行飯的對百姓可曾說過一個理由?」
關山月皺眉沉哼,說:「據我所知,『白雲觀』是座香火鼎盛的道觀,納十方香火……」
樂寶林道:「可不是麼!『白雲觀』祀的是長春真人跟邱元清,兄弟,長春真人跟邱元清這兩位你知道?」
關山月點頭說:「我知道長春真人丘處機,字通密,別號長春,山東棲霞人,年十九,入崑崙修道,元世祖遠征之際,率十八道友應召,後被置於燕京的『太極宮』,掌管合關並道教,參劃政事共有十二年,至於邱元清……」
頓了頓,接道:「此人於先朝初年修道,入闡三清,有識者薦元清於官家,官家認元清為非常才,有用於邦國,乃賜以宮嬪,元清不敢卻,遂於正月十五日自宮,故定此日為閹九節,為避閹字,故後改稱『燕九節』。」
樂寶林拇指一挑,讚道:「兄弟,你胸羅,有你的,『白雲觀』祭祀是的就是這兩位,自當年至今,沒有一個時候不是香火鼎盛的……」
關山月道:「那為什麼現在有官家人把守,不讓閒人靠近?」
樂寶林道:「所以我說那地方可疑!」
關山月沉吟了一下,道:「好,大哥,你請通知弟兄們歇息吧,我先到『白雲觀』去看看再說。」
樂寶林道:「兄弟,你就一人兒去麼?」
關山月道:「該夠了,這種事人去多,反而不好!」
樂寶林一點頭,道:「那好,我走了,你可留神點兒。」站起,走了。
關山月沒多坐,會過酒帳之後,他也飄然出了門。
「白雲觀」在城郊,離城裡很近,立在「西便門」外二里處,原是道教的正觀,本來是唐時的「天長觀」舊地,後來歷建歷,最後才稱為「白雲觀」。
沒多久之後,「白雲觀」外來了個人,這個人穿一件袍子,身材頎長,金黃的一張臉,長眉細目,看上去像生了一場大病剛好,他手裡提著一個小包袱,邁著不急不慢的步子直向「白雲觀」走。
可是還距「白雲觀」有十多丈,一聲輕喝從面前那片樹林子裡傳了出來。
「喂!站住!」
這人一怔,連忙停了步,轉頭望向樹林,訝然問道:「是哪一位叫……」
話還沒說完,從那片樹林子裡閃出了兩個人,是兩個中年漢子,一胖一瘦,都穿著袍子,腰裡頭鼓鼓的,腳底下一雙薄底棉布鞋,綁腿扎得緊緊的。
這人瞪著眼道:「二位可是叫我?」
那瘦漢子打量了他一眼,道:「這路上還有行人麼?不是叫你是叫誰?」
這人呆了一呆,忙微笑說道:「是,是,二位叫住我,有什麼見教?」
瘦漢子道:「瞧不出你說話倒挺斯文的,我兩個叫住你是要告訴你一聲,趁早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再往前走!」
這人一怔說道:「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再往前走,為什麼?」
瘦漢子眼一瞪,道:「不為什麼,叫你往回走,你就得往回走!」
這人忙道:「二位,我是來燒香還願的……」
瘦漢子道:「別說是燒香還願,你就是來給長春真人塑金身的也不行,少廢話,回去,回去!」
這人還待再說,那胖漢子一雙目光緊緊地盯著他,突然問道:「你是城裡來的?」
這人忙道:「是啊,我住南城根兒……」
胖漢子道:「你是幹什麼的?」
這人道:「我是個做小本生意的,前些日子患了場大病,我家裡到『白雲觀』來許過願,如今病好了,我是來燒香還願的!」
胖漢子「哦!」地一聲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這人疑惑地看了胖漢子一眼,道:「二位是……」
瘦漢子叱道:「少廢話,是他問你,不是你問他,說,你姓什麼,叫什麼?」
天爺,好凶!
胖漢子似乎較為溫和點,他淡然一笑道:「我兩個是吃糧拿俸的!」
那年頭百姓畏官如虎,是的確不差,這人一聽眼前兩個是吃糧拿俸的,登時嚇了一跳,忙作揖打拱,道:「噢,噢,原來二位是辦公事的差官,我有眼無珠……」
胖漢子微一抬手,道:「別客氣,說吧,你姓什麼,叫什麼?」
這人忙道:「我姓張,叫張寶山,行四,知道的都叫我寶四……」
胖漢子點頭說道:「嗯,嗯,寶四,你是什麼時候生的病?」
張寶山忙道:「有好些日子了……」
胖漢子道:「你可記得那是什麼時候?」
張寶山道:「您問這……」
胖漢子道:「自然有我的道理,那是什麼時候?」
張寶山想了想之後,道:「約摸一個多月……」
胖漢子點頭說道:「噢,一個多月了,那有不少日子了……」
張寶山忙道:「是的,是的!」
胖漢子目光一凝,道:「你說你家裡到『白雲觀』來許過願?」
張寶山道:「是啊,本來是東找郎中,西找大夫……」
胖漢子截口說道:「那又是什麼時候?」
張寶山道:「就在我害病害了幾天之後……」
胖漢子目中異采一閃,道:「你確知你家裡是來『白雲現』許的願麼?」
張寶山道:「是的,這是她說的……」
胖漢子唇邊浮起了一絲令人難懂的笑意,目光落在了張寶山手裡捏的那小包袱上,道:「這包裡是……」
張寶山捏了捏那包袱,道:「香,還有點供品。」
胖漢子點頭笑道:「你這身打扮倒真像個來燒香還願的,只可惜你話不對頭,不是你家裡騙了你,就是你騙了我兩個!」
張寶山一怔,訝然說道:「您這位這話……」
胖漢子淡然笑道:「朋友,夠了,這『白雲觀』早在兩個月之前就不許閒人靠近了,你家裡又怎能來觀裡許願,你反穿著皮襖,可惜底下仍然把蹄子露了出來,朋友,跟我兩個觀裡坐坐去吧!」
一把抓了過來,他出手很快,快得像陣風,張寶山哪躲得了,立即被當胸一把拖個正著。
他嚇壞了,掙扎著說道:「您這位,我說的是真……」
「針?」瘦漢子冷笑道:「針叫線穿住了,你走了霉運,認命吧,別來裝蒜想給我兩個惹麻煩,我看你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
抖手一巴掌摑了過來。
張寶山還算機警,提包袱那隻手一抬,擋著正著,沒打著他,可是包袱掉了,香、供品掉了一地。
瘦漢子沒打著他,心裡未免有氣,抬腿踢了過去,張寶山這回沒躲掉,大胯上挨了一腳,「哎呀!」一聲差點沒栽倒,瘦漢子這才消了氣,望著胖漢子道:「有你的,胖子!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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