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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那美而動人的詩句吸引,全神貫注!
郭玉龍只當他猶豫難言,不便出口,不好作評,一個勁兒地在旁邊直催!
沒奈何,關山月也只好抬頭強笑:「二嫂跟杜姑娘一為紅粉班中博士,一為娥眉隊裡狀元,今之班馬,壓倒元白,我所學淺膚,胸蘊有限,本不敢多說,如果二嫂跟大哥一定要我說,我只有說杜姑娘詩中李杜,令人難分高下……」
郭玉龍哈哈大笑:「好一個紅粉班中博士,娥眉隊裡狀元,今之班馬,壓倒元白,詩中李杜,難分高下,兄弟,看來這做人一途,今後我要向你多領教益!」
關山月尚未開口,杜蘭畹已然含笑說道:「兄弟,我謝謝你的袒護。」
關山月赧然道:「二嫂,我說的是中肯實話。」
杜蘭畹笑了笑,道:「好吧,就算是中肯實話,我這謝謝袒護收回,兄弟,你再看看最後面那張素箋。」
關山月依言把最後那張素箋拿了上來,他一看便知,那是姑娘杜心畹的詩句,他看了看之後剛抬眼……
杜蘭畹已然含笑說道:「兄弟,她的每首詩我都和了,唯獨這一首,可巧你跟你大哥來了,我沒有來得及和,你幫二嫂個忙,行麼?」
來不及,是不是真來不及,抑或是早安排好的。
以杜蘭畹不知道關山月來看,那該不是早安排好的,而該是她那顆蕙心臨時想出來的好主意。
關山月一怔忙道:「二嫂,你饒我這個,這個忙我幫不上。」
杜蘭畹淡淡笑道:「兄弟怎好讓二嫂下不了台?」
關山月道:「二嫂又怎好讓我丟醜。」
郭玉龍一旁說道:「兄弟,你是怎麼了?心畹一個女兒家,人家都敢把自己的詩給你看,你這個鬚眉七尺昂藏軀,怎麼連寫幾個字的勇氣都沒有,別替咱們大男人家丟人,也別讓她們瞧扁了咱們,去,和一首給她們瞧瞧去。」
關山月道:「大哥,既然如此,你何不……」
「得!」郭玉龍道:「倒打一釘耙,找到我頭上來了,我非不為,實不會,我和的人家不希罕,也拿不出,我要是真拿起了筆……」
飛快地瞥了二娘杜蘭畹一眼,道:「那罪狀可大了,別給我找罪受,還是你來吧。」
杜蘭畹淡淡笑道:「兄弟,這是二嫂第一次求你。」
關山月抬眼望向杜心畹,姑娘的嬌靨上掛著嬌羞,美目中卻隱射著希企,他暗一咬牙,赧笑說道:「那麼,我只好獻醜了。」
站起來走到書桌旁坐下,提筆濡墨,不假思索,一揮而就,然後他拿著那張素箋遞向杜蘭畹,赧笑說道:「二嫂,可別讓我臉上掛不住。」
杜蘭畹接了過來,只一眼,立即斂去笑容遞向杜心畹:「這是我第一次領教兄弟的文才,心畹,你看看吧。」
杜心畹似乎有點急不可待,接過去只一看,立刻抬眼望向關山月,美目圓睜,檀口半張,嬌靨上的神色難以言喻,似乎有驚,也似乎有喜,還有點……
關山月心頭一震,忙避開目光強笑說道:「只怕糟蹋了杜姑娘的原韻,別見笑。」
郭玉龍適時說道:「怎麼回事,快拿來我瞧瞧。」
他伸手去要,杜心畹默默地把那張素箋遞了過去。
郭玉龍接在手裡,眼投注,突然一聲驚呼抬眼說道:「兄弟,你……你這書是怎麼讀的?你簡直讓我五體投地,兄弟,只怕詩一拿出去,當代幾位大儒名詩人都要羞煞,愧煞。」
關山月道:「大哥,羞煞,愧煞的是我,只怕會讓人家笑煞。」
郭玉龍正色搖頭,道:「兄弟,你的武,我親眼看過,你的文,我也領教過了,兄弟,我不知道這該怎麼說才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關山月搖頭說道:「大哥,早知如此,說什麼我也不敢……」
只聽樓梯一陣登登連響,書房裡一陣風般捲進了五少燕翔,他進門一一躬身為禮,然後說道:「爹,大娘請您跟娘過去一趟。」
杜蘭畹眉梢兒一揚,香唇邊泛起笑意。
郭玉龍也想笑,可是他卻問道:「什麼事要我跟……」
燕翔道:「聽大娘說,好像要商量什麼事。」
郭玉龍擺手說道:「好吧,你先走,我跟你娘隨後就到。」
燕翔一陣風般又捲走了。
郭玉龍站了起來,望著杜蘭畹道:「蘭畹,咱倆過去瞧瞧去吧。」
關山月適時說道:「大哥,我也要……」
郭玉龍截口說道:「你也要幹什麼,你大嫂請的是我跟你二嫂,又沒請你,商量家務事,你這外人豈可旁聽?」
關山月強笑說道:「不,大哥,我是說我該告辭了。」
郭玉龍道:「告辭?不行,你告辭了,心畹怎麼辦?她向來膽兒小,這時候你正該留下來陪陪她。」
杜心畹一直低著頭沒說話。
關山月還待再說,郭玉龍已然又道:「要走可以,等我跟你二嫂回來後再說,如今別廢話,給我乖乖留在這兒陪陪心畹,讓心畹一個人留在這兒害怕,你忍心麼,好意思麼,走,蘭畹。」
他沒容關山月再說話,偕同杜蘭畹出了書房,走得飛一般地快,臨走,杜蘭畹還回眸一笑:「兄弟,心畹,你倆多聊聊,千萬別相對枯坐,那會冷落對方,都不好受,待會兒見。」
她留下一陣香風,也走了。
關山月皺著眉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
背後,杜心畹也低著頭。
聽!這書房好靜,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很清晰,杜心畹的那顆芳心,尤其跳得厲害。
誠如郭玉龍所說,關山月這麼冷落人家,他真有點不忍,他暗一咬牙,轉回了身,巧就巧在杜心畹這時候也抬了頭,四目交投那一剎那,關山月好生不安。
杜心畹嬌靨一紅,她想低頭,可是她沒有,反而含笑抬起了皓腕:「關大哥,你請坐。」
關山月自覺不如人家大方,定了定神,含笑說道:「謝謝,杜姑娘也請坐。」
於是,兩個人都坐下了,坐定,關山月沒話找話:「杜姑娘的文才可以傲誇……」
杜心畹截了口,道:「那是關大哥笑話,看了關大哥的詩,使我自慚渺小,自覺羞愧,汗顏無地,真的,關大哥的心蘊令我敬服。」
關山月沒想到這沒話找話的一句話,竟引來杜心畹這麼多話,固然,他明白杜心畹不是誇,而是由衷之言,可是他不敢在這上面找話題。
於是,他轉了話題,他的目光落在壁上懸掛的那柄長劍上,那是杜蘭畹的,這觸動了他的機靈,他道:「姑娘可喜歡武技?」當然,他不好問人家會不會。
杜心畹微一點頭,道:「喜歡,也跟著姐姐學過幾年,可是當著關大哥這位哭和尚衣缽傳人的面,我不敢輕易談武技。」
關山月道:「姑娘,別聽信他二位的……」
杜心畹道:「姐夫跟姐姐不會騙我,也沒有這個必要。」
關山月又沒話好說了,沉默了一下,他又改了話題:「姑娘的家是在……」
杜心畹道:「杜家原是北六省的人,可是由於當年姐姐嫁了姐夫,所以舉家遷往『南海』這多年來一直沒再動過。」
關山月道:「如今大哥住在京裡,為什麼不一起……」
杜心畹道:「這是姐夫的意思,關大哥該知道姐夫的處境,他只打算暫時在這兒待一個時期,他認為他的家還在『南海』,將來有一天也就會回到『南海』去的,人一多將來走起來不如人少方便。」
關山月點了點頭,道:「那是,尤其在某種情形下走,人是越少越好……」頓了頓,接問道:「杜姑娘這趟由『南海』到京裡來,是打算長住下去?」
杜心畹嬌靨微微一紅,垂下了目光,道:「姐夫傳了『玉龍令』,命『南海』的舊日部屬把我送到京裡來玩幾天,我當時靜極思動,一方面也多年未見姐夫他們了,所以我即刻起程,由他們護送著到了京裡,等到了京裡之後我才知道……聽姐夫跟姐姐的口氣,像是要我在這兒久住一時期。」
關山月心中念動,口中說道:「以我看,京裡大不如『南海』。」
杜心畹點了點頭,道:「是的,關大哥,我也這麼想,本來我只是打算來玩幾天的,可是姐姐跟姐夫的意思卻要我……」
關山月目光一凝,道:「這麼說,杜姑娘自己並不願在京里長住。」
杜心畹臉上一紅,微微搖頭,道:「不,關大哥,如今我覺得京裡還較我想像的高明,我願意在這兒長住。」說完了話,她很快地低下了頭。
關山月心頭一震,道:「姑娘,在兄嫂二位是一番好意,可是我以為他二位錯了,京裡並不適宜姑娘長住。」
杜心畹沒抬頭,低低說道:「為什麼,關大哥?」
關山月道:「姑娘,那是因為京裡風雲詭譎,瞬間萬變,危險很大,姑娘出身富貴,擔驚害怕在所難免,萬一被牽連……」
杜心畹一抬頭,道:「謝謝大哥的好意,只是關大哥錯了,我並不是出身富貴,嬌生慣養的女兒家,經過不少的大風大浪,要是怕武林生涯,姐姐不會嫁給姐夫,所以我也不怕什麼瞬間萬變的詭譎風雲跟什麼危險。」
關山月微微地皺了眉,道:「姑娘素心肝膽,愧煞鬚眉,令人佩服,只是我以為大嫂該為姑娘著想……」
杜心畹道:「我認為姐姐跟姐夫這就是為我著想,他二位還不至於害我誤我,一個女兒家怎能待在家裡一輩子,是應該出來適應一下各種不同的環境的,關大哥以為對麼?」
關山月劍眉皺得更深,道:「姑娘高見,只是有些事耳聞是一回事,一旦眼見卻又是一回事,日子久了之後,那恐怕將又是……」
杜心畹道:「關大哥說的是,耳聞不如一見,親眼所見勝似百遍傳說,在我的想像中,這兒充其量比別的地方好一頭,他二位說這兒好,那也許是誇大其辭,可是如今見著了,他二位並沒有誇大,我反而以為他二位描述的還不夠,這兒還較我的想像來得美好。」
關山月淡然強笑道:「也許姑娘觀察得還不夠。」
杜心畹搖頭說道:「關大哥,我不敢自誇慧眼,可是我知道我的眼光並不比任何一人遜色,尤其這是很多人一致的看法。」
關山月一搖頭,道:「姑娘……」
杜心畹截口說道:「關大哥,我請問,為什麼別人在這兒住得,我就住不得?」
關山月道:「姑娘是指……」
杜心畹道:「關大哥,京城一帶居民成千上萬。」
他兩個話中有話,來往這麼多句,至此,關山月沉默了,他沉默了一陣之後,暗暗一歎又開口說道:「有件事不知姑娘是否知道?」
杜心畹道:「什麼事,關大哥?」
關山月道:「哥嫂這兒另外還住著一個客人……」
杜心畹點頭說道:「我知道,而且也早見過了,剛才我說的別人就是指她。」
關山月心頭一震,道:「原來姑娘……姑娘既然知道那就好!」
杜心畹道:「我可以告訴關大哥,不知道關大哥信不信,綃紅姐姐跟我很談得來,而且一見如故,進而惺惺相惜,姐夫跟姐姐都說我跟紅姐有緣。」
關山月心裡又一震,道:「噢,是麼?」
杜心畹道:「關大哥假如不信,可以去問問紅姐。」
關山月忙道:「不,姑娘,我沒說不信。」
杜心畹道:「關大哥相信就好,紅姐姐是位奇女子,能認識她,並且跟她相處在一起,是我的福份,我的榮幸。」
關山月道:「姑娘過獎了,只是姑娘長久住在這兒,恐怕不是福……」
杜心畹猛抬螓首,美目凝注緩緩說道:「關大哥真不贊成我在這兒長住?」
關山月暗暗叫苦,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只是提醒姑娘,也只是個建議……」
杜心畹道:「關大哥的意思是說,是否在這兒長住下去,那還在我?」
關山月暗一咬牙,點頭說道:「是的,姑娘,不過我請姑娘暫緩決定,三思而後行。」
杜心畹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嬌靨上也泛了一絲異樣神色,她緩緩說道:「那就好,假如關大哥真不贊成我在這兒長住下去,我會聽關大哥的,今夜就回『南海』去……」
頓了頓,接道:「至於後者,我可以告訴關大哥,事關自己的安危福禍,我已經不止三思了,我做事也由來慎重。」
關山月默然了,如今他有什麼好說的,又能說些什麼?人家表現得那麼堅決,他又何忍再說?
而,像杜心畹這種女兒家,無論什麼事都是一言既出,萬無更改的,這件事,似乎就照這麼幾句話定了。
靜默中,關山月很想再找些別的話談談,可是他恨透了自己,他就是找不出一句話來。
偏偏,杜心畹她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驀地,樓梯一陣響動,關山月心中一鬆,好像掙脫了柱樑,精神為之一振。
杜心畹抬眼望向了他,他搖了搖頭。
適時,傳進來了一聲輕咳:「關叔,是燕翔,我可以進來麼?」
杜心畹嬌靨一紅,關山月眉頭一皺,道:「燕翔,別跟關叔客氣,我有請。」
一陣風起,書房門口定了五少燕翔,他眨動著大眼睛看看這位,又瞧瞧那位,眼珠子不住的轉動。
杜心畹紅著嬌靨橫了他一眼才要說話。
關山月那裡已然開了口:「燕翔,什麼時候這麼懂禮了,進門先問一聲?」
燕翔一咧嘴,道:「關叔,燕翔剛挨過罵,焉敢再當耳邊風?」
這是個鬼靈精,小促狹。
關山月微一皺眉,道:「什麼事又勞動大駕,嗯?」
燕翔輕咳了一聲道:「是這樣的,娘讓我來看看關叔跟姨談的有結果了沒有,假如還沒有結果,不妨談下去,假如有了結果,請姨過去一趟。」
他東一句結果,西一句結果。弄得關山月跟杜心畹好不窘迫,關山月連忙站起,道:「既如此,杜姑娘請過去一趟吧。」
杜心畹微微點頭站起。
燕翔卻忙道:「關叔,這麼說是已經有結果了?」
關山月臉上一熱道:「燕翔,你……」
燕翔一聲喜呼,一蹦老高,轉身一溜煙般不見了。
關山月搖搖頭轉了回來,可巧他碰上杜心畹那雙令人心神震顫的目光,關山月勉強一笑,杜心畹赧然一笑,然後嬌羞地低下頭行了出去。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這一笑,盡在不言之中矣。
關山月跟在杜心畹之後下了樓,夜院中,負手正站著郭玉龍,他那一臉笑容可惡。
杜心畹頭垂得更低,關山月臉上也猛然一熱。
郭玉龍輕咳一聲道:「剛才我聽見燕翔叫嚷,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關山月跟杜心畹都沒說話。
郭玉龍微微一笑,道:「昨天鵲報喜,今天燈吐花,想必不是什麼壞事,心畹,你去你的,你姐姐她們在等你。」
杜心畹應了一聲低著頭走了。
望望杜心畹不見,關山月臉色一沉,道:「大哥,你不該……」
郭玉龍笑哈哈地搖頭說道:「別衝我發威,有膽子找你二嫂去,這完全是她的主意。」
關山月道:「可是你總該……」
郭玉龍道:「我總該什麼,噢,你二嫂要幫她妹妹物色一個好夫婿,我這做丈夫的能攔著她?有沒有這個理?」
關山月啞了口,但旋即他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郭玉龍道:「就因為我知道你,所以我也極力贊成,竭力促成。」
關山月道:「大哥,我是指我的處境……」
郭玉龍道:「是指大還是指小?」
關山月道:「兩者都有。」
郭玉龍微微一笑道:「容我一一答覆你,咱們先談大的,心畹不是世俗女兒家,她絕不會拿兒女私情絆住你,必要的時候她還能成為你的得力助手,有她為伴有什麼不好?」
關山月道:「大哥,我活在刀口上……」
郭玉龍道:「我知道,她也明白,可是她願意我有什麼法子?」
關山月默然了。
郭玉龍道:「至於小的方面,兄弟,別人不談,看看你大哥我,不是照樣過了,她姐妹倆親同手足,我也得助不少……」
關山月道:「大哥,你是你,我是我,再說一個綃紅我還沒娶過來,怎好在……你叫我怎麼向綃紅開口?」
郭玉龍道:「我什麼時候說讓你開口了?放心,兄弟,這些事全由你二嫂一手包辦了,她那張嘴你是知道的,能說善道……」
關山月道:「我知道,可是綃紅心裡若有一點不願……」
「誰說的,」郭玉龍道:「綃紅不是心胸狹窄,不能容人的人,這我還看不出,你還不知道麼?兄弟,別瞎操心了。」
關山月還待再說,郭玉龍突一抬手,道:「慢點,兄弟,我問你,剛才在樓上,你跟心畹是怎麼說的,你現在先說給我聽聽。」
關山月臉一紅,囁嚅說道:「我……我……」
「我什麼?」郭玉龍道:「你拿人家杜家的姑娘開玩笑,你當她的麵點了頭,如今讓我去做惡人,這種該打入十八層阿鼻地獄的事我不幹,你要知道,心畹是個凡事認真的姑娘,她絕不同於一般世俗女兒家,你要是這時候來這麼一手,那你是逼她自絕,兄弟,你何忍,再說她也配得上你,你又何必,兄弟,別害人,要不然你會懺悔一輩子,痛苦一輩子,還有,兄弟,衝著你二嫂,這種事我敢去替你說麼?那你是存心害我,兄弟,定了吧,定了吧。」
關山月默默不語,好半天才道:「大哥,我感激……」
郭玉龍伸手拍上了他肩頭,道:「兄弟,這才是,但感激兩字用的不妥,今後咱們更近了,用不著這一套,只別委曲人家就行了。」
關山月道:「大哥,這你放心,只要我點了頭,我就絕對是全心全意的。」
郭玉龍笑道:「這不就結了麼,兄弟,咱們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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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抬眼說道:「大哥,綃紅呢?」
郭玉龍道:「兄弟,你要幹什麼?」
關山月道:「我想見見她,你知道我該跟她談談。」
郭玉龍一拍他肩頭,道:「對,兄弟,這是理,剛回她房裡去,你這時候去正好,你去吧,我到那邊兒瞧瞧去,不陪你了。」說完了話,他先走了。
關山月遲疑一下,邁步往柳綃紅的居處行去。柳綃紅的居處在院西,這兒是郭家景色最美的一角,郭玉龍夫婦的待人,永遠令人沒話說。
小樓上,還透著燈光,關山月徑直上了樓,離她越近,他的心就越不安,上了樓,去了房門前,他抬手輕輕敲了敲門,只聽柳綃紅在房裡問道:「哪一位呀?」
關山月猛然一陣強烈的不安,低低說道:「綃紅,是我。」
房裡,柳綃紅「哦!」了一聲:「怎麼是你……」
輕盈步履響動,她走過來開了門,她在梳頭,一手握著頭髮,一手拿著梳子,睜著美目訝然說:「夜這麼深了,你還沒回去?」
關山月道:「我來看看你,我認為該來看看你。」
柳綃紅笑了,笑得很甜,沒一點異樣,一側身道:「進來吧。」
關山月進了房,抬眼一看,床上被子已拉開來,他道:「你要睡了?」
柳綃紅「嗯」了一聲走過去坐在了妝台前,美目在鏡子裡瞥了他一眼,含笑說道:「你來的不是時候。」
關山月知道這是開玩笑,他也來了這麼一句:「要我走麼?」
柳綃紅道:「你走吧,走了永遠別再來。」
關山月笑了,但這並不能減少他的不安,他道:「你怎麼沒跟兩位嫂子……」
柳綃紅道:「我剛回樓,原先一直跟大嫂閒聊,那六位也一直纏著我問長問短,後來二嫂跟大哥來了我才知道你來了,我心知你一定會來找我,所以我脫身回來了。」
關山月感動地道:「謝謝你,綃紅。」
柳綃紅白了他一眼,道:「幹什麼呀,我不該等你麼?」
關山月心裡一陣激動,道:「綃紅,你讓我羞愧,讓我不安。」
柳綃紅放下梳子回過了身,瞪著美目道:「為什麼?」
關山月幾乎不敢正視那雙目光,道:「綃紅,你不知道?」
柳綃紅道:「什麼事,你沒說我怎麼知道?」
關山月道:「我以為哥嫂已經告訴你了,並且已徵得你的首肯。」
柳綃紅詫異地道:「沒有呀,什麼事要徵得我的首肯?」
關山月當了真,雙眉一揚,道:「原來他們……」
柳綃紅「噗哧」一笑,道:「瞧你,別冤枉人家,人家對咱們還不夠好?逗你玩兒,我早知道了,是二嫂告訴了我,是不是關於心畹?」
關山月點了點頭。
柳綃紅道:「我知道了,怎麼樣?」
關山月道:「我想先問問你。」
柳綃紅道:「幹什麼問我呀,這是你的事,是你納二房又不是我,你自己願意不就行了麼?」
關山月道:「綃紅,別這樣……」
柳綃紅道:「我說錯了麼,你要我怎麼說?」
關山月口齒啟動了一下,沒說話。
柳綃紅道:「你倒是說話呀?」
關山月道:「綃紅,我又怎能不愧,能不安了……」
柳綃紅展顏一笑道:「用得著麼,這年頭哪個男人不是一娶三四房呀。」
關山月道:「可是我不同,別拿我跟一般男人比。」
柳綃紅道:「怎麼,難道你不知道妻妾眾多,齊人之樂……」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綃紅,我不想,我以為你當初傾心於我,就是我跟一般人不同,對麼?」
柳綃紅道:「是不錯,可是我聽說你當著心畹姑娘的面,已經點頭答應了,對麼?」
關山月猛一點頭道:「對,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柳綃紅道:「那幹什麼還問我呀,現在問我,不嫌遲了些麼?」
關山月道:「不,綃紅,你要不答應,我可以馬上回絕……」
柳綃紅道:「可別,人家對咱們的很夠,再說二嫂對我說過,我也知道,心畹姑娘外柔內剛,萬一她要走……」
關山月毅然說道:「我顧不了那麼多,我寧願不要一切,也絕不能讓你心裡有一點委曲,你要不願意,我這就回絕她去。」站起來就往外走。
「站住。」柳綃紅忙輕喝說道:「你要敢去說個不字,連我你也別想要。」
關山月回身道:「綃紅,你這是……」
柳綃紅道:「我說個不字了麼?」
關山月一怔,旋即他激動地道:「綃紅,你……我不願意你有任何勉強。」
柳綃紅沒答理,抬手拍了拍床沿,道:「來,過來,坐下來聽我說。」
關山月悶聲不響地走回去坐了下來。
容他坐定後,柳綃紅望著他正經地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所以答應這件事,是有三個原因,第一,郭家待咱們如親人,這份情,咱們只有這麼報答……」
關山月道:「我認為這不必考慮。」
柳綃紅沒理他,接著說道:「第二個原因,是因為我跟心畹姑娘見過了,我很喜歡她,她也喜歡我,雖然僅有片刻相聚,我跟她的感情卻不只是惺惺相惜,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份。」
關山月沉默了一下道:「她剛才也跟我說起過。」
柳綃紅道:「她並沒有騙你,這種事對心畹這麼一個女兒家,她也不會那麼做,你知道,心畹是大哥的小姨,論身份,論家世,都是這世上之最,人家心甘情願,非你不嫁,咱們應該是受寵若驚,自感榮幸……」
關山月沒有說話。
柳綃紅接著說道:「第三個原因,也就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娶妻無非是希望有個家,能生兒養女,傳宗接代,我自己明白,二皮也替我看過相,說我命裡沒有兒女,我既然不能為你生兒育女……」
關山月臉上有點兒熱,忙道:「綃紅,現在談這個……」
柳綃紅嗔道:「為什麼不能談,瞧你,一個大男人家臉皮兒嫩得像個大姑娘,甚至於連我這個姑娘家都不如,這又不是什麼邪事兒,女人家誰不嫁人,誰不生兒養女,這是正經大事,再說在這時候我也應該告訴你,難道不對麼?」
關山月囁嚅說道:「我沒有說不對,只是……只是……」
柳綃紅道:「只是什麼?」
關山月眉兒微微一揚,道:「你知道,綃紅,此生此身我已獻國,也一直沒有成家的打算,我不敢成家,不敢拖累別人,既如此我還談什麼生兒育女,傳宗接代?」
柳綃紅道:「那是你的想法,有朝—日,我是你的妻子,我有義務替你生兒育女,我不能不為你關家著想……」頓了頓,接道:「再說,你如今已不能不成家了,這種事也就不能不預先有個打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你應該明白。」
關山月沒有說話,沉默了半晌始道:「綃紅,我感激,可是我也愧……」
柳綃紅道:「你有什麼好愧,你又不是把我丟了……」
關山月道:「綃紅,我這顆心惟天可表,蒙你垂青,那是我的福份。」
柳綃紅嬌笑說道:「那你更沒有什麼好愧的了,好了,從今後別提什麼福份,我跟你,是誰的福份我自己明白。」
關山月沒說話,話鋒微頓之後,柳綃紅逕自接道:「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從今後別讓人家受半點委曲,你知道她跟我不同,我自小跟著二叔在外頭跑,今東明西,走南闖北,什麼苦都吃過,什麼風險也擔過,人家不同,人家是大家閨秀嬌貴女兒家,明白麼?」
關山月道:「我明白,綃紅,謝謝你,只是無論對誰,我只有一顆心,我怎麼樣對你,也就怎麼樣對她,要我對誰厚一分,對準薄一分,我辦不到。」
「哎呀。」柳綃紅皺眉叫道:「誰教你分厚薄了呀,我只是讓……」
關山月道:「別說了,綃紅,我懂。」
柳綃紅點了點頭,道:「那就好,還有,我剛才聽大哥說起胡家的那位飄紅姑娘,是怎麼回事兒,能說說麼?」
關山月一怔搖頭,道:「大哥好快的一張嘴,綃紅,我有什麼事不能對你說的?」
說著,他把那一段說了一遍。
聽畢,柳綃紅一雙柳眉皺得更深,歎道:「這可是一位多情的好姑娘,可惜……唉,看來這種福氣全被你一人兒佔了,沒多久就是兩三個對你有情,將來日子一久,還不知道又會怎麼樣呢?」
關山月搖頭說道:「綃紅,但有娥皇,女英於願已足,福氣太大了,那會折我的壽,也就是因福得禍了。」
柳綃紅搖了搖頭,道:「我看這件事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關山月道:「綃紅,我承認她是個好姑娘,憑良心說,她也確實惹人憐愛,可是綃紅,這件事絕不可能,我只要動胡家一人……」
柳綃紅道:「你能擔保胡家的人,不會生個回頭之心?」
關山月搖頭說道:「她自己明白,大哥也說過,恐怕是不可能了。」
柳綃紅道:「這是人的想法,成事還在天,知道麼?」
關山月兩眼一睜,道:「綃紅,聽你的口氣好像又……」
柳綃紅道:「有機會我希望能見見這位好姑娘,你不是剛說過麼,她是位好姑娘,也確實惹你憐愛。」
關山月皺眉叫道:「綃紅,你……」
柳綃紅搖頭說道:「別說了,你說沒有用,我說也沒有用,一切要看天意如何,倘若天厚胡家,那該又當別論,對不?不管怎麼說,大哥說的對,但得一步地,何處不留人,對胡家,必要的時候我也希望你能投以援手。」
關山月沒說話。
柳綃紅又說了話,她轉換了話題:「最近的情形怎麼樣,可有什麼變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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