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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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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小佚 -【瀟然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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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1:09:46 |只看該作者
第232章:愛與被愛3

  紅顔霓裳未央宮中舞出一點紅

  解遊園驚夢落鴻斷聲中繁華一場夢

  "看到桌上的那本手抄書了嗎?還記得,承乾殿中,我講的三分魏蜀吳嗎?那個故事,其實並沒有完結。這一個月來,我一邊整理醫術,一邊記錄我腦中的故事,直到今夜才全部完成。記的很淩亂,也許有用,也許沒用,只是希望抵消承乾殿上那場可笑的報復。

  還有戰船的設計稿,醫女訓練……"

  衛聆風松開一只已經有些僵硬的手,挪過身邊那本藍皮的手抄書。清秀的字跡,條理的敘述,自己仿佛回到了當初的承乾殿,看著那個渾身發光的少女,容顔清澈、裝扮樸素,卻掩不住那雙靈動眼眸中閃爍的琥珀色光芒,攝人心魂。

  翻下去,一頁頁翻下去,後面的字跡變得極纖細,慢慢淩亂潦草。可以想見她的焦急和憂心,衛聆風捏住書頁的手緊了緊,白皙的手背上能清楚看到血管汩汩流動的景象。

  他忽然很想,很想撕了這些書,這些圖,可是……

  他的手緩緩松開,小心翼翼地將那些折角抹平。晶瑩修長的十指,輕輕地,一遍又一遍撫過那封面,那圖紙。

  不是不肯,不是不能,而是……他舍不得。舍不得毀壞冰依留給他的心血,唯一……只留給他的心血。

  我唱完钗頭鳳歎多情自古遭戲弄

  我折斷錦芙蓉走過千年還兩空空

  他取過最後一頁信紙,攤在面前,繼續讀下去:

  "衛聆風,你是真的想統一這天和大陸吧?你是真的想讓百姓遠離戰爭,過上安穩的生活吧?可是,你卻從來不說。即便我誤會你利用他人,冷血無情,你也從來沒爲自己辯解過一句。

  芊芊說,他這個人,不管在什麽樣的處境下,總是假裝堅強,轉過身卻是獨自一人舔舐傷口。

  成憂說,雖然只有短短的五年,屬下卻是親眼看著皇上獨自一人在宮中變得殘忍、麻木、心機深沈起來的。屬下在這五年中,見過皇上所有的表情,卻在娘娘出現以前,從未見過皇上真心的笑容……

  祈然說,我從不知道大皇兄竟是輕描淡寫地爲我擋住了如此多的傷害。

  我說,衛聆風,你是一個人,而不是神。是人,總有脆弱的時候;是人,總有依賴別人的時候。即便是帝王,也一樣。

  我說,衛聆風,不要再一個人默默地撐起整片天空了。至少在那些真正關心你,守護你的人面前,偶爾軟弱一點,沒有關系。

  這些,也是我唯一可以爲你做的了。"

  一城飛絮幾度春風長恨還無用

  解遊園驚夢我幾杯愁緒唱罷還是痛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還記得我告訴你過的水印顯字法吧?將紙浸濕,在未幹時用尖銳之物寫上文字,待到紙幹透了,字跡就會全然隱去。想查看那些字,只需將紙再浸入水中即可。這是一種很常用、很簡便的情報傳遞手段,請你一定一定要記清楚了。

  最後的最後,衛聆風,祝你幸福!

  天和1261元年6月24日水冰依留"

  我唱著钗頭鳳看世間風月幾多重

  我打碎玉玲珑相見別離都太匆匆

  ……

  此文中所配音樂爲薛之謙的《钗頭鳳》,當背景音樂來用的。

  第233章:身陷囹圄1

  “好。”傅君漠冷冷地仰頭看著我,眼中醞釀著陰郁黑沈的風暴,語帶嘲諷,“你的條件,我一律答應。”

  唉!我擡頭望了望那刻著隱翼的高大城牆,長歎出一口氣,就因爲他這句話,我現在成了徹底的階下囚,被押入城中。

  “把她帶去水牢。”傅君漠沒有看我一眼,冷漠地向押著我的士兵下令。

  我看到周圍士兵臉上明顯露出不忍、畏懼之色,心裏不由暗暗駭怕。一個隊長模樣的青年走前幾步,小心翼翼地低頭問:“太子,她一個弱女子被關進水牢恐怕……更何況,她畢竟是祁國的皇後娘娘,是從天而降的神女,如此對待,豈非讓人嘲笑……”

  聲音嘎然而止,溫熱的血猛然間點點濺到我臉上脖頸,讓我忍不住打了個顫。眼前的青年已然身首異處,無頭的屍體鮮血直冒,反射性彈動了兩下,才緩緩倒地。那顆頭顱骨碌碌翻了幾個轉,落在我腳邊。

  我猛地撇過頭,單手捂住嘴巴,不住幹嘔。腸胃抽搐,氣血翻騰,卻偏偏嘔不出東西來。心裏不禁哀歎,子母草這藥未免也太扯了,不用連反應也這麽逼真吧?

  “誰敢再說一句,這就是下場。”傅君漠冷冷環視了臉色發白的衆人一周,最終落在我身上。

  下颚猛地被掐住,緊接著是右手手腕,傅君漠狠狠將我扯前幾步,一擡頭,

  那張冷酷陰狠的臉就近在眼前。

  他嘴角輕揚,那笑容說不出的輕蔑憤恨,聲音冰寒:“差一點忘了,若兒你全身上下都是紮人的刺。”

  說完,他左手猛然一扯,絕已經從我手腕脫了出去。我心中一驚,臉色又白了幾分。

  “怎麽?很意外嗎?”傅君漠單手制住我掙紮的雙手,也不管是否在衆人面前,另一手粗暴地摸過我全身,冷冷道,“事到如今,你以爲我還會對你手下留情嗎?”

  我心底暗自慶幸把手槍留在了衛聆風那裏,面色卻平靜下來,任憑他施爲。

  下颚又是一痛,一粒帶著腥味的藥丸被塞入口中,重重一拍一順,便吞了下去。

  腸胃又是一陣翻滾,我猛地撇過頭,乾嘔不止。

  “放心,那不過是暫時廢去你武功的化功丸。”他不容抗拒地捧住我的臉,冰涼的指尖輕柔擦去我臉上的點點血跡,笑得殘酷無情,“本太子怎麽舍得如此輕易殺了你呢?”

  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洶湧翻騰的恐懼,平靜地看著他,開口:“我要見蕭逸飛。”

  傅君漠臉色猛然一變,狠狠將我推入士兵中間,冷喝道:“你就這麽想死嗎?”

  “沒那麽容易!”他暴躁地甩了甩手,聲音淩厲地駭人,“帶她去水牢。沒本太子命令誰也不得動她!”

  我長歎了一口氣,強壓下胃酸的翻滾,踩著滿地鮮紅,緩步往水牢走去。看來……短時間內是見不到蕭逸飛了,一切只能隨機應變……

  第234章:身陷囹圄2

  說起來,我已經是第三次下獄了。只不過前兩次,進去的無聲無息,出來的卻都是驚天動地。那兩次,關押我的人是祈然和衛聆風,再怎麽艱苦也算不上絕境吧。只是這一次,處境就堪憂了。

  當我被毫不留情地押入水牢時,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才知道,這已經不是用堪憂可以來形容的了。

  及腰深的水,黑渾渾的,也不知道喝下去會不會死人的那種渾。偶爾有水蚤在上面掠過,可以想象水底水生動物的豐富。俯首望去,水牢裏只關了十人不到,有幾個看上去很面善,是祁國的將領,估計是被俘虜的,他們的半身都浸在水中,臉色發紫發青,全身瑟瑟發抖。

  那個最年輕的男子,濃眉大眼,卻憔悴的雙頰凹陷,眼眶發黑。他第一個擡頭看到了我,然後便震驚了,難以置信地叫道:“娘娘?!”

  我看到他赤裸的上身正貼著幾條水蛭,沒命地吸著他的血,然後變得鼓鼓的脫落。可是他的雙手,腰身,估計還有雙腳都被固定住了,半分動彈不得。

  靠!傅君漠這個王八蛋,居然把我一個女人關到這種鬼地方來,還敢說不會這麽輕易要我的命?!

  胃裏又一陣翻滾,我立時由詛咒傅君漠改而詛咒子母草那株爛草藥。我幹嘔了一下,又勉強抑制住,朝震驚的衆人露出個苦笑。

  忽然,一陣灼熱之氣從丹田緩緩升起直衝我四肢百骸。我驚叫了一聲,隨即只覺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竟連普通的站立,也做不到。

  身後一雙結實粗糙的手扶住了我,隱約間我看到身後士兵猶豫的臉,聽到底下祁國將士怒喝的聲音,一時卻聽不清楚。

  待藥勁終于緩和過來,我總算恢複了聽覺視覺,但運用體內真氣,卻發現丹田中空空如也,顯然,內力被抑制住了。

  絕被奪走,內力全無,手槍又不在身邊。我忍不住苦笑,這算不算是山窮水盡呢?

  “藍姑娘……藍姑娘……”

  我一驚,回過神來,這才醒起他們是在叫我,忙應了一聲。

  鑰國的士兵望了望我,又相互對望了一眼,眼中均露出憂色,終于由剛剛扶住我的那人,踏前一步微微行禮道:“我們奉了太子之命必須將你關押在這裏,對姑娘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這個人長相雖不起眼,卻很耐看,眼中有著不比常人的冷靜和智慧。

  我扯出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聲音微顫:“一定要下去嗎?”

  那人擡頭望了我一眼,神色多有不忍:“太子的命令不可違背……”他頓了頓,豎起粗短的食指點了點右前方,續道,“水牢的右邊盡頭,水勢最低,只及膝蓋。而且在那裏有一階石梯,我們不鎖住姑娘雙腳及腰,這樣水就只及鞋面……”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忍不住歎了一息:“我們能爲姑娘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我點點頭,心頭的恐懼終于少了幾分,輕聲道:“謝謝!”

  腳下趟著冰涼的水,鼻尖聞著似有若無的腥臭,耳中聽著祁國衆將憤怒發狂的大叫,我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天哪!這種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啊!

  第235章:身陷囹圄3

  鑫源城牆上,衛聆風一身暗白繡金錦袍,頭髮用金冠高高束起,夏日的風夾雜著絲絲暑意,劃過他耳畔。他雙手負後,面無表情地望著全無景物的遠方天際,嘴角忽然扯出一抹冷笑,嘲諷的聲音讓身後本就伏跪在地的人,愈加垂頭:“朕的話,沒聽明白嗎?你們可以下去了。”

  “皇上……”伏跪衆人中一個唯一的白袍書生,拖著兩腿跪爬到衛聆風面前,不斷叩首,“皇上,請您責罰微臣吧,是臣煽動那些士兵跪到娘娘殿外的,跟他們都無關啊!”

  衛聆風笑容更冷更甚,緩緩回過頭來,居高臨下俯視著他,聲音平緩的幾乎算得上溫和:“朕並沒有處罰他們,你又自請什麽罪呢,任志義?”

  此人正是玄天身邊的副將兼軍師——任志義。

  “皇上!!”伏跪的將領中年紀最大的,也跟著跪了出來,重重磕了個頭,啞聲道,“皇上!我們知道不應該冤枉娘娘,更不應該诋毀她。皇上你要怎麽處罰臣下都沒有關系,可是……可是絕不能不讓我們參戰啊,保衛家國是我們一輩子的夢想……如果……如果不能親自守護祁國,守護我們親人……我們這些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皇上,求你收回成命吧!”

  “皇上!俺們這就打過去,殺他娘的落花流水,把娘娘救出來!!”

  “皇上!求您收回成命吧!!”

  一地的人都在磕頭,磕得碰碰直響。衛聆風卻只是淡淡拂了拂袖,輕描淡寫地淺笑道:“你們愛跪,就在這裏跪到明日吧!”

  “玄天!”衛聆風笑容劇斂,擡頭望向一臉淒然站在不遠處的玄天,正色道,“立即調集天甲三萬步兵,一萬弓箭手。普通士兵五萬,齊集了來向朕禀報!”

  “是,皇上!”玄天條件反射般應命,卻忽然頓了頓,面露難色,“可是,這麽多士兵該由誰統領呢?”說著,不住向那些將領使顔色。

  “皇上——!!皇上——!!”那些將士拼了命地爬到衛聆風面前,爭先恐後地大喊,“皇上,讓臣去吧,讓臣去吧!”

  衛聆風退開一步,離他們三尺有余,低頭瞥了他們一眼,冷冷道:“朕也不瞞你們,這是個有去無回的任務,下場很可能是死,你們也願意去?”

  “願意——!”只是不足一息的停頓,就有一個粗犷的聲音叫了起來,隨即是此起彼伏地附和,生怕自己慢了一拍,大吼著,“皇上!讓臣去吧,求您讓臣去吧!”

  衛聆風沈默了良久,象是忽然疲倦了,淡淡揮了揮手,道:“罷了。玄天,人馬調集完後,就帶他們來見朕。”

  “是,皇上。”

  衛聆風一步步走在回廊上,寢宮就在不遠處。以前,無論是軍議還是在城頭督戰,每時每刻他都只想趕快回那個宮殿,哪怕只是抱她一刻,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心裏也會溫暖上幾分。只是如今,閣樓依舊,人事全非。

  他緩緩搖了搖頭,將痛苦和思念深深沈澱下去,想著自己今日定下的計策,想著半月後的突襲,是否還有漏洞存在。

  冰依用自身爲他換來了如今的局勢,他絕對、絕對不能隨意浪費掉。如果可以,他想要更快地發動奇襲,更快地將冰依救回來,可是他知道不能。

  時機……未到,衝動行事,只會白費了冰依的一番苦心,只會將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局勢,徹底破壞掉。所以,他必須等。哪怕掩在衣袖下的手已經握到僵硬,哪怕胸口已經痛到麻木,他也必須……等下去。

  眼前忽然一晃,成憂的身影已然立在他面前擺出守護的姿態,暗黑的臉上此時滿布凝重,望著空曠的某處,冷喝道:“誰?!出來!”

  衛聆風微微一愣,一道藍白的身影飄然躍落,銀絲束起的長發在陽光下閃爍跳躍,年輕絕世的臉上掛著悠然的淺笑,薄唇輕揚,吐出比溪流更澄淨的聲音:“大哥,好久不見。”

  愣怔也只是一晌,尚不足半息,衛聆風輕輕甩過衣袖,雙手自然負在身後,俊秀非凡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聲音聽不出是喜是悲:“祈然,終于來了。”

  第236章:身陷囹圄4

  “娘娘,你沒事嗎?”

  我搖了搖頭被囚了三天三夜,這樣的處境習慣了,這樣不間斷的問話,也習慣了,頭暈沈沈的疼。是誰說武功高強的人,一旦被廢去一身的內力,體質就會連普通人都不如,我現在大約就是這種情況。

  我知道他們時不時地喊我娘娘,跟我說話是怕我昏過去。在這裏一旦完全失去意識,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我勉強定了定神,望向開口的那青年:“一直都沒問,你被關在這裏多久了。”

  “回娘娘,已經兩個多月了。”

  “那你……認識我?”我詫異地望向他,細細打量隨後不確定地問,“婚嫁護衛……你也在其中?”

  “娘娘想起屬下了嗎?”他眼中一亮,憔悴面無人色的臉上顯出異樣的神采,“屬下是王堅啊!娘娘醫好了我們村那麽多人,屬下……屬下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正想說我其實並不記得。上方忽然傳來鐵門推動的聲音。我愕然擡頭望去,心想今天晚飯怎麽送來得如此早?

  陽光從那緩緩敞開的鐵門射進來,刺得許久未見光亮的我眼睛一陣酸痛,忍不住便微微眯起了眼。

  待再睜開眼,我望著上方的景色立時繃緊了全身的神經。

  那是一個絕色清麗的女子,雲鬓香腮,眉眼如畫,陽光灑在她年輕絕豔的臉上,美麗而夢幻。獄中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被迷惑了,竟覺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然而她那動人心魄的單鳳眼卻只牢牢地盯在我身上。眼神冷清卻掩不住嫉恨,神色淡然卻熄不滅怒火。我低頭望了望一身狼狽的自己,感受著身體糟糕的情況,忍不住暗歎了一口氣,忽然想起高爾基的那句——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我咧嘴朝她露出個笑容,神情輕松愉快地象在跟老朋友打招呼:“尹天雪,好久不見。”心底卻爲自己在這種處境下還能自我調侃而敬佩萬分。

  尹天雪冷冷一笑踏前幾步,我看著她和那如花的容顔心道:美人就是美人,連冷笑也能別有風情。尹天雪一移動位置,門後被她遮住的人便踩著夕陽的余晖一起邁進來。

  我只覺得眼前一亮,怎地又一個頂級美女?待定睛一看,不由再度哀歎自己悲慘的命運,來人做宮中娘娘打扮,容顔嬌麗,只比尹天雪遜色幾分,卻多了尹天雪沒有的嬌柔妩媚。竟是藍府中與我結怨甚深的藍家三小姐——藍瑩玉。

  我忍不住在心裏叫天,XD的!你嫌我現在處境還不夠慘嗎?衛聆風,我可不可以反悔啊?早知道還沒見到蕭逸飛就要受這兩個人折磨,我決計不會幹這種舍己爲人的蠢事!

  當真是,欲哭無淚。

  “將她解上來!尹天雪眼望著我,神色冰寒向身後的男子揮了揮手。

  眼前一花,那兩個跟在尹天雪身後的黑衣君子已然飛躍到我兩邊,手上略一使勁,鐵鏈節節斷開。我只覺得臂上一痛,身體便已騰空,不片晌,尹天雪那張絕美的臉近在眼前。

  “七公主,太子吩咐過沒他的命令不得動藍姑娘,公主如此做……”是……昨天幫我的那個侍衛。

  尹天雪冷哼了一聲,道:“太子是你們鑰國的太子,而我是尹國的公主,憑什麽要聽他的,別忘了,你們鑰國要打敗衛聆風還得靠我們尹國幫忙呢!”

  那青年眼中閃過怒色,但終發作不得,只得勉強低頭道:“公主說的是,那

  屬下先告退了。”說完便帶領身後的侍衛往門外退去。

  “攔住他們!”尹天雪一甩手間,另外兩個跟在她身邊的黑衣男子已然飛身躍起,身影穿梭在衆人之間,不片刻那些侍衛一個個癱軟在地,動彈不得,顯然是被點了穴道,如破布般扔在角落。

  尹天雪冷笑連連,掠過臉色有些驚異的藍瑩玉,走到他們面前,開口,語聲動人悅耳:“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麽?想讓傅君漠來救她嗎?哼……”她優雅的轉身含著殘酷笑意的美眸一一掃過底下震驚的祁國衆將,最終落到我身上。

  那眼中的冰冷狠毒,那聲音的嫉妒仇恨讓我忍不住打了個抖:“今天,我就要你在這些祁國將士面前受盡折辱。我要將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還報回去!”

  第237章:身陷囹圄5

  “來人,上刑架,將這賤女人綁上去!”

  我抿了抿唇想說,我什麽時候加諸過痛苦在你身上了?想說,你堂堂一公主講話怎麽如此粗鄙,行爲怎地如此惡毒。想想又覺無聊,乖乖閉嘴任由那些黑衣男子粗魯地將我雙手扯起吊在半空中,雙腳在著地與未著地之間,雙手手腕被勒出血痕,胳臂幾欲脫臼,怎一個累字了得。

  尹天雪接過身旁男子手中的皮鞭,甩了一下,竟在地面上激起一陣火光。我忍不住縮了下身子,這才發現根本無路可退。

  “啪——”一鞭,火辣辣的痛,白色泛黑的衣衫裂開一道扣子,鮮血從中滲了出來。

  “啪——啪——”……

  我身不由己地隨著抽動的長鞭旋來轉去,眼望見那緩緩關閉的鐵門,隔絕了門外一切陽光;眼望著那燃起的燭火,映著尹天雪瑩潤光澤的手捏緊黝黑的辮子一次次甩下;還有,藍瑩玉那既似恐懼又似瘋狂得意的扭曲表情;還有……祁國將士們喊到沙啞的聲音,濺起的水聲,憤怒而絕望;還有,還有……

  帶著腥臭的寒冷當頭澆下,我迷離的神志猛地清醒過來,身體做著小幅度的搖擺,傷口卻傳遞著欲吞噬人的劇痛。我擡頭望向尹天雪。

  “好!好!”尹天雪看了我半晌,忽然扔掉手中鞭子,走到我面前,潑在身上的水發出一陣惡臭,讓她嫌惡地皺了皺眉:“到這個份上還能保持如此冷靜的表情,真讓本公主刮目相看,只不過……”

  她的嘴角掛起幽深莫測的笑容,映著她絕麗的容顔。只不過就因爲太美太豔了,竟讓我忍不住心中發寒,勉強壓抑的胃酸一陣翻滾,化爲咳嗽而出。

  “來人!”尹天雪滿意地看著我驚駭的表情,退後幾步,下令,“多拿幾桶清水來,把這女人給本公主衝幹淨。”

  冰冷的水一桶接一桶澆在我身上,惡臭被洗去了,鮮血被淋盡,連身上的傷口也微不可見。我瑟瑟發著抖,勉力睜開眼透過滴水的長發默默看著她,不挑釁,不恐慌。

  不是我不想罵人,我現在憋了一肚子火,如果可以,我一定會拿刀在這個惡心的女人身上戳一千一百個窟窿。只不過我更清楚,一旦我開口,不管是激怒她還哀聲求饒,都只會徒令她更瘋狂地折磨我。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可不正是如此?

  尹天雪玉手一伸,從懷中摸出一顆黃色的藥丸,遞給一旁黑衣人,詭異地笑道:“餵她吃下去。”

  我不想徒勞無功地受苦,所以藥到,便乖乖張開嘴,任憑那臉露驚訝的黑衣人將藥塞入我口中。一股異樣的濃香沾舌即化,如毒蛇般竄入我體內。我猛地擡起頭,狠狠瞪向尹天雪。

  尹天雪笑得巧笑嫣然,聲音輕快得意:“我知道你不怕挨打,不怕毀容,因爲那個人……根本不計較這些。”

  她頓了頓,美麗的臉上扭曲出瘋狂的弧度:“你一個醜八怪憑什麽得到他的愛?嫁過人的你又有什麽資格配的上他?!”

  尹天雪說著,臉上瘋狂的恨開始轉爲冰冷的笑:“我知道你和衛聆風只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我也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你和衛聆風的關系,所以……如果你成爲人人玩弄的娼婦,曲藝承歡的妓女,你猜……他還會要你嗎?哈哈……”

第238章:身陷囹圄6

  我敢保證所有人,包括藍瑩玉和鑰國衆將都震驚了。水牢中除了她尖銳的笑聲,靜寂的可怕。

  一股灼熱之氣從腹部竄起,打著卷直流遍我全身。一直被鞭打到現在未吭一聲的我,低喘的呻吟之聲帶著幾分撩人的情欲破喉而出。

  我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死死咬住嘴唇,心裏把尹家那群王八蛋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他媽的尹天雪,有朝一日你別落在我手上,到時我一定要把你挫骨揚灰。我……

  好……好難過!我能感覺到全身的肌膚象燃火般敏感發燙,異樣陌生的熱流在我體內竄行奔騰,每個細胞都被塞得滿滿的,心裏卻空虛的要命。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身體不受控制地扭動,在半空中旋轉的幅度越來越大。

  祈……祈然!我好難過,快救救我啊!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臉象煮燒般蒸騰著發間的水珠,聲音被死死壓制在喉嚨口。可是,馬上,馬上便要衝出來。我看到尹天雪雙唇在開合,卻聽不清她在講什麽。我知道那些人在瘋狂地大吼大叫,耳中卻只有轟鳴聲。

  一雙手掌貼上我,帶來的冰涼幾乎讓我忍不住渴望地想呻吟。然後,渾身一涼,被水浸透的外衣便被狠狠剝離了我身體。

  那陣涼意,那點徹骨的寒冷讓我勉強回複了幾分清明,我聽到尹天雪笑著對我說:“……雲雨散,就算貞潔烈女也會變成淫婦,等一下,就讓這些祁國將領好好看看你如何在男人身下曲意承歡吧!”

  我身上的衣服只余白紗亵衣,浸透了水,又破爛不堪,跟透明沒區別,簡直比現代的三點裝還暴露。身體受著情欲的折磨,腦中拼命回想著任何可以喚回理智的方法。

  聽到尹天雪的話,就壓在心頭的怒火終于蹭地一下躥了上來。媽的,什麽叫是可忍,孰不可忍?什麽叫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擡起頭,狠狠一甩,水珠四濺,落在身旁撕毀我衣服地男子身上,他忍不住狼狽後退了幾步。

  我雙手被吊起,全身懸空,本就是簡單紮起的長發此時早散了下來,沾著水,浸染我本就濕透的單薄衣衫,斑駁傷痕。

  “尹天雪。”我晃著身體,忍住全身的情潮,冷冷開口,“你他媽的最好今天就整死我,否則,有一天……你落到我手裏,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啊……”

  我忽然笑了起來,從不遠處尹天雪的眼中看到自己桃紅的臉,妩媚的眉眼,那種含笑的邪魅、詭谲的美麗,沾血的風情,讓我猛然想起一個人——白勝衣。

  呵,難過他們一個個都用驚駭的表情看著我。

  我不由笑得更歡,仿佛連藥力也弱了幾分。看著尹天雪象吞到死蒼蠅般的表情,繼續道:“心若自由,身沐長風;無遊天下,不離不棄。尹天雪,想整死我,就做的幹淨利落點,否則……咳咳……一旦消息洩漏出去,你們就等著祈然和步殺的千裏絕殺吧!”

  大牢裏又靜了下來,死寂到只余我又趨粗重的喘息聲。

  是啊!時間可以過去,有些人,有些事,卻注定了會镌刻人心,載入史冊,成爲驚世的傳奇,或慘痛的記憶。比如,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無遊組;比如單槍匹馬刺殺尹鑰國主的步殺;比如只手建國,隨意就能摧毀整個天和大陸的依國少主——蕭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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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1:10:02 |只看該作者
第239章:身陷囹圄7

  “印月,你還在猶豫什麽?!”尹天雪猛地回過神來,臉色鐵青地發紫,雙眼中妒恨之火熊熊燃燒。她轉頭望向我身邊的黑衣男子,尖聲吼道,“本公主的命令你沒聽到嗎?”

  印月?我咬著牙拼命壓下呻吟扭動,在腦中翻找著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

  手上的拉力忽然一松,全身驟然象脫力般往下倒去,卻在著地前被一雙手接住。

  老實說,這什麽雲雨散畢竟是強力春藥,獨自一人的時候我還能勉強忍住。可是一旦接觸到男子的身體,感受到那陽剛的氣息,藥欲就不可抑制地沸騰起來。理智告訴我要遠離,身體卻忍不住地去靠近去依偎。

  我忽然後悔當初早早離開暗黑一條街了,那時只學了如何忍受酷刑,卻因爲只有十一歲而沒學習如何忍受迷藥。更後悔沒好好跟祈然學學清心咒,至少……現在不會那麽狼狽。

  一雙手撫過我身體,手指所到之處,灼熱仿佛被吸走了,帶來絲絲涼爽,讓我舒服地呻吟出聲。手指一離開,那灼熱卻燒得更旺,仿佛鴉片海洛因一般,上瘾了便只渴望更多。迷離的眼對上那雙含笑卻無笑意,冰冷不帶一絲情欲的熟悉眼眸。

  我一驚,腦中瞬時閃過一個名字——洛楓。但我卻清楚知道他不是洛楓。尹國三皇子坐下第三死士,當日在望江樓武鬥中第一關的把關者,在溫泉邊圍殺我和祈然的月影劍客——印月。他笑起來會帶點孩子氣,卻分外殘酷,忍不住便讓我想起了那個金銀雙瞳的洛楓。

  我縮回麻木仍被綁縛的雙手,感覺自己花了很大的力氣推開他,身邊的人卻是紋絲不動。

  “尹天雪!你今日這麽對皇後娘娘,皇上知道了絕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瘋子,狗娘養的,快點停止!!停止啊!!”

  誰?是誰在罵她?不如……不如罵我,哪怕罵醒我一點點也好……祈然……祈然……祈然……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我能感覺到那雙手在緩緩解開我裏衣的扣子,我能感覺到心頭泛起的惡心,厭惡到極點的惡心,可是身體卻無能爲力,無能爲力的背叛自己。祈然,我好難過……請你救救我……救救我……

  尹天雪的聲音帶著張揚得意,打著回聲在我耳邊響起:“藍瑩玉,你巴巴地求先生從鑰國把你帶來這裏,不就是等著看這賤女人今天的下場嗎?怎麽,事到如今害怕了?”

  “天……天雪……”藍瑩玉顫抖著,牙關不斷打顫,看了在印月懷中衣衫漸漸被解開,滿面痛苦之色的我一眼,神色閃過惡毒,轉而又被恐懼代替,“我……我的確很想這賤人死,可是……若……若被太子知道了……”

  “哼!你怕他,我可不怕!”尹天雪冷哼了一聲,報複的快感,嫉恨的火苗,在芙蓉般嬌豔的臉上蒸騰,“待他來了,整好讓他看看自己心儀的女子是怎樣一副……”

  “砰————!!”

  鐵門忽然從外而內轟天巨響般推了開來,門前守衛的幾人在驚駭中紛紛後退。我被那一聲巨響,那鋪天蓋地揚起的塵埃喚回了幾分理智,勉強擡頭望去。

  恍惚中,我看到一身黑色铠甲的傅君漠面沈如冰,滿目赤紅地衝進來。

  “啪啪——”兩聲脆響,一紫一紅兩個身影便被狼狽掀翻在地。

  我看到尹天雪腫起的左頰,憤恨不甘的眼神中夾雜著幾分驚懼,身體瑟瑟發抖,忍不住便想大笑。XD的!你剛剛不是很囂張嗎?你不是說你不怕嗎?

  “太子,不……不是我!”藍瑩玉顯然是被嚇呆了,臉上血色盡退,眼淚鼻涕在臉上縱橫著向後退去,“都是天雪,一切都是她做的。”

  傅君漠卻不去看她,幾步跨到我身邊,一腳踹向我身邊的印月。那黑色的身影飄了很久,竟跌落黑水中。我心中笃定,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跟傅君漠起衝突,跌得近了又怕傅君漠殺他,是以索性掉入水中。這人,當真不能小觑。

  傅君漠瞪著水中狼狽的身影,眼中殺意閃過,卻最終沒有下去斬殺。他脫下身上铠甲隨手丟在一遍,又脫下身上外衫,覆在我身上,小心翼翼地將我抱起,動作輕柔地象在捧著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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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1:10:18 |只看該作者
第240章:身陷囹圄8

  “尹天雪。”傅君漠抱緊了懷中不住顫抖的我,聲音帶著冰冷的戾氣,“你最好記住,我才是這個戰場的主帥,今日就算尹子恆親臨,也必須聽我的指揮。你若再敢擅自違抗本太子命令。我就將你的屍首,送去給尹子恆!”

  尹天雪臉色白一陣青一陣,忽然一臉豁出去般咬牙道:“傅君漠,你雖是主帥,可我是奉了先生的命令前來,爲何不敢?”

  “蕭逸飛?!”傅君漠眼中猛然閃過森寒的殺機,冷冷道,“好!好!我們走著瞧!”

  說完,他一步步向門外走去,在經過藍瑩玉時,忽然狠狠一腳將她踹入污水中,恨聲道,“如果不是看在若兒份上,本太子早就取了你性命了。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

  在步出鐵門的時候,我看到右邊角落一個紫色的身影一閃,有些熟悉的身形,一時卻想不起是誰。

  藍瑩玉的哭喊聲漸漸離我遠去,我在長松過一口氣許久後,忽然感覺到全身不低反高的燥熱,猛然醒起自己身上的春藥根本未解,臉上血色頓時褪盡,全身緊繃。

  密密抱住我的雙手,因爲感受到我竄升的體溫而逐漸火熱,連那個懷抱也仿佛會沸騰。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危機根本沒有解除,反而……可能更嚴重。

  傅君漠抱著我來到一間廂房前,伸手推門。我勉強撐起僅剩的意志,抓住他前襟衣服,斷斷續續卻堅決地說:“我……要見……蕭逸飛。”

  傅君漠的動作頓了頓,臉上陰沈了幾分,冷聲道:“你想找死嗎?”一邊說著,腳步卻未停,隨手帶上了身後的門。

  我心裏多了幾分恐懼,體內又燥熱的要命,覺得這種日子真他媽不是人過的。十幾年想罵得髒話加起來都沒今天多,只覺若不如此宣洩,根本就無法轉移肉體的痛苦。

  “帶我去見……蕭逸飛……”求你……我硬生生,把最後兩個字吞了回去。身體一沈,已經被放在了床上。

  我看到他漸漸變深的雙眸,倒吸了一口涼氣,慌忙滾向一旁。身上一涼,本就是他的外套被扯了過去,身體也跟著被扯到他跟前。

  他勾住我的肩背,將我攔腰抱進懷中,滾燙的唇便貼了上來。

  我想要狠狠推開他,可是體內的藥欲卻被這個吻徹底點燃了。哪怕我咬緊牙關,卻也熄不滅胸口沸騰的熾熱。低低的呻吟從喉間溢出,惡心的我想哭。

  眼淚也真的順著眼角滑了下來,傅君漠忽然放開了我,喘著粗氣,一臉陰郁複雜地看著我。我撇過頭,看到銅鏡中自己狼狽顫抖的身體,潮紅的面孔,含情卻帶淚的眼,真想一刀劈了她。

  “陰陽雲雨散這種春藥,不交合就會死去。”他伸手扳過我的臉,呼吸吐到我唇上,聲音冰冷,“你想在情欲煎熬中死嗎?”

  我身體向後仰一個弧度避開他的唇,聲音顫抖沙啞,卻是連我自己也意外地堅定:“我要見……蕭逸飛!”

  抓住我的手僵硬地顫抖,惱怒憤恨的話從他喉間一字字蹦出來:“就是見了……你還是解不了這藥!”

  “你他媽的煩不煩啊!”我猛地一把推開他,吼道,“解不解得了是我的事,我說我要見蕭逸飛!你只要給個答案,讓還是不讓?”

第241章:身陷囹圄9

  “我憑什麽要讓?!”傅君漠忽然發狠般拽住我手腕把我甩在床上,木床因爲承受不起衝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身體劇烈的疼痛,反而讓我體內的情欲降了幾分,他滾燙的身軀卻在此時壓了上來。

  “我好不容易得到你,憑什麽要讓你去死!若兒——若兒——”他的吻一一落在我頸間,鎖骨,帶起絲絲酥麻的快感,撫過身上的手褪去了我本就所余不多的衣衫。明明恐懼厭惡到極點的心情,我卻控制不了自己渴望更多的羞恥感覺。

  掙紮的手觸到他腰間的短刀,我猛地抽了出來,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他停了動作,眼中閃過怒意,反手來抵擋我揮下的刀。刀刃卻在半空轉了個弧度,深深紮進我自己的手臂中,鮮血狂流。

  神志,瞬間清醒過來。手臂上的痛,身上鞭傷的痛,瞬時爆發出來,刺激著我的神經。我痛的龇牙咧嘴,卻忍不住發笑。

  “你——!!”傅君漠猛地起身抓住我鮮血直冒的手臂,我握刀的手一用力,短刀拔了出來,鮮血濺了他滿臉。

  我任憑他憤怒卻又無可奈何地隨手扯過床幔狠狠包裹住我手臂,鮮紅的液體慢慢滲出淺色的層層包裹的幔布。

  “你這個女人就那麽喜歡自殘嗎?!”傅君漠氣得發狂,幾次手舉起想打下來,卻還是僵硬地收了回去。右手狠狠一扯,拽過剛剛的外衫包裹在我身上。

  “不喜歡!”我喘著氣,臉色慘白,再次重覆,“我要見蕭逸飛!”

  我不想死,不想自殘,不想跟你發生關系,所以才要見他。我才不信區區一個春藥,能難倒冰淩王。

  傅君漠看著我,眼中千變萬化的神色一一閃過,最終雙手一伸把我抱在懷裏,毫不留情的手勁壓得我骨骼咯咯作響,我忍不住痛得皺眉。只聽他發狠地冷聲道:“好!你既然這麽想死,我就成全你!”
  
  這是一間相當簡單的房間,一床一桌一木椅,當傅君漠抱著我走進蕭逸飛房間時,他正坐在案前單手握書,悠閑地閱讀。

  看到我們,確切的說是我,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目光象在看死物。隨即望向傅君漠,聲音帶著磁性:“怎麽,太子找我有事?”

  傅君漠稍彎了身,雙手一松,把我扔在地上,滿臉陰沈地走到房中僅余的床前坐下,並不說話。

  全身骨頭被摔得散架,我皺了皺眉,擡頭看向蕭逸飛:“是我……想見你。”

  “哦?”蕭逸飛笑容深不見底,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你想見我?”幽暗無光的笑就在眼前,身上忽然感受到一股勁氣,直衝我關元穴。

  “啊……”我低叫了一聲,原本好好壓抑的情潮,忽然象增加了幾百倍,洶湧上來。我忍不住撕扯著身上的衣服,在地上狼狽的翻滾,口裏還溢出難堪的呻吟。

  傅君漠一震,向我這邊衝來,卻被蕭逸飛簡單的一掌推出老遠。

  蕭逸飛一臉平靜地看著我,嘴角泛起殘酷地笑容,緩緩道:“真不知道……讓然兒和軒兒看到你現在這番情景,會是什麽表情。”

  我心中猛地一驚,涼意掠遍全身,牙齒狠狠咬住下唇,哪怕只是一點點疼痛也好。

  我緊緊攏住破敗的衣衫,渾身顫抖,卻狠狠盯著蕭逸飛,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句溢出唇齒:“我……懷……孕……了……”
  

第242章:身陷囹圄10

  蕭逸飛的臉色微微一變,斂起了唇邊的笑容,沈沈看著我,語聲帶著危險:“是然兒的?”
 
 我忍不住扭動燥熱的身子,呻吟一聲,忙又壓制住,狠狠點頭。

  蕭逸飛冷眼看了我半晌,忽然擡手,我只覺又一道勁氣貫入體內,吞噬人般的灼熱壓力頓時一輕,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從我臉上,淌到青石地板上。

  忽然領口被狠狠拽了起來,目光對上傅君漠滿布殺意扭曲的臉,他狠狠地嘶吼:“誰?!是誰的?!”

  我閉了閉眼,又睜開,啞著聲說:“關你什麽事?總之不是你的!啊——”

  我被狠狠貫倒在地上,逼人的殺氣襲體而來,卻在半途嘎然而止。

  我吞吐著氣,勉力平復自己急劇的心跳,一遍遍對自己說:會贏的,會賭贏的。我積聚了十二萬分的勇氣,擡頭看向蕭逸飛高深莫測的臉。

  忽然他的手抓起我的手腕懸空扯著把脈,半晌,臉上的表情更陰沈,緊盯著我,冷冷道:“然兒消失了一年。我憑什麽相信……你懷的是他的孩子?”

  我扯回手,體內的情欲淡了,卻並不是沒有,我的身體依舊顫抖地厲害,聲音依然沙啞:“你別忘了,我也消失了一年,憑什麽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我見他面色不變,心裏多少虛的沒底,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祈然百毒不侵,靈覺高超,若不是我,你絕逼不得他碰其他女人。咳咳……退一萬步講,就算我懷的不是祈然的孩子,當初我既然能引渡他身上的血蠱,那麽,我的血……便是唯一與祈然相同的全陰之血!你……冰淩……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蕭逸飛雙眉緊皺,一瞬不瞬緊盯著我,眼中閃過種種精光,終于,所有戾氣斂盡,他露出個冷笑,沈聲道:“好!我就留你一年性命!”

  三指點落,逼人的情欲終于盡數退去,我感受著身體散架撕裂般的疼痛,胃裏洶湧的翻滾,卻忍不住松過一口氣輕輕微笑,頹然躺倒在地上。

  終于……還是賭贏了,在千鈞一發之際。

第243章:城牆內外1

  “砰——啪——”祈然低頭看著摔碎在地上的茶杯,滾燙的茶水擁著茶葉濺到他腳上,卻毫無知覺。

  半晌,他擡起頭來,看著衛聆風蒼白沒有表情得面孔,緩緩地問:“你剛剛……說什麽?”

  衛聆風凝視了他良久,忽然睫毛微顫,撇過頭去,看著窗外,說:“冰依在蕭逸飛手上。”

  “你——!”祈然深吸了一口氣,慘白的臉色慢慢回複一點生氣,他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抖,“你不可能任由……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冰依現在在哪?”

  “不可能嗎?”衛聆風重複著他的話,笑容無比落寞嘲諷,回過頭來,淡淡
道,“她在隱翼,我用她……交換了兩城近千百姓的命。”

  “你不會!!”祈然直起身脫口喊道,聲音嘶啞,神色劇變。隨即盯著他,象是忽然醒悟了過來,眼中閃過痛色,喃喃道,“是她自己的決定,是不是?”

  衛聆風不答,攏了攏袖,轉頭看向窗外。

  祈然呆坐了一會,尚不足五息,忽然躍起身狂衝到窗邊,手指含在唇中吹出一個響亮的哨聲。不片刻,一只通體雪白的鳥落在他臂上。

  衛聆風有些愕然的看著祈然衝回到案邊,取紙,提筆,書寫,那只鳥則乖乖立在他肩頭,時而理理自己的毛,時而高傲地朝衛聆風揚揚頭。

  “你做什麽?”

  祈然也不擡頭,臉色恢複了平日的冷靜,只是仍掩不住藍眸中憂心的黯淡,沈聲道:“步還在貿昌邊境,我讓他馬上趕去隱翼附近。或許會有幫助。另外,我讓若彬提前執行計劃,希望可以騙得蕭逸飛回去,那麽,我們這裏就還有勝算。”

  “祈然……”衛聆風微微歪頭看著他,鋒利飛揚的眉間擰起一道深深的褶皺,“你變了很多。”

  祈然把紙條綁在白鳥腳上,輕輕在它耳邊念了幾句,又用手順了順它羽毛,隨即輕輕一推。那鳥便“脆高脆高”叫著飛了出去。

  祈然收回目光,看向衛聆風,嘴角一掀,扯出一抹苦笑:“大哥覺得我會馬上衝出去嗎?”

  隨即他重重點了點頭:“我是真的很想衝出去。可是……不能。不是因爲顧忌蕭逸飛,不是因爲沒有把握,而是……我知道冰依她不會開心。”

  聽了他的話,衛聆風微微挑眉,眼中閃過異色,卻並不開口。

  “大哥,你還不了解冰依嗎?”祈然歎過一口氣,語帶無奈,“冰依她……不是一個可以捧在手心裏的女子。哪怕我多想把她綁在身邊,融進體內,她也不可能只屬于我一個人。很多事她有自己的信念和底線。很多人她既不會見死不救,卻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所以,既然她決定交換那些百姓,就一定爲自己留好了後路,哪怕,這條後路極端危險。”

  “我很想不顧一切地衝進隱翼去救她,很想爲她擋掉所有的災難。可是……我不能。如果我貿貿然衝進去救她,而把自己置身險地,那麽,只會讓她擔心失望。”祈然緩緩擡起手,寬大的袖子滑了下去,露出晶瑩修長的手臂,手腕上有兩條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疤痕。祈然怔怔地看著那兩條疤痕,半晌才續道:“冰依臨走前對我說,讓我一定一定要對自己好一點。我……整整花了一年時間才想通她這句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沒有一個人,是非要有另一個人,才能活下去的。我的生命,我的人生,並不是爲了其他人而存在,而是……爲了我自己。只是……”祈然搖了搖頭,收回手,聳肩笑得苦澀無奈,“想通歸想通,如果她真的決定離開,我還是……預測不到,自己會再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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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1:10:31 |只看該作者
第244章:城牆內外2

  “呵……”衛聆風忽然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又覺不該,忍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聲音不輕不重不抑不揚,“祈然,你果然厲害了很多。這一次,竟輪到你來對我施壓了。”

  祈然笑笑,笑意卻並未傳到憂心的眼底,他說:“大哥,被你看出來了。”

  絕世的臉上閃著從未有過的堅決和自信,聲音潺潺如溪流一般又翻騰如海浪:“我不會放手的。不管是因爲我愛她,還是因爲她愛我,這一次,我會牢牢牽住她的手,再也不放開了。”

  “心若自由,身沐長風;無遊天下,不離不棄。我必須爲自己而活,我必須爲自己所犯的錯忏悔贖罪,可是,努力爲他們撐起一片天空,總是可以的吧?”祈然笑了起來,認真地看著衛聆風,認真到仿佛在起誓,又仿佛在乞求祝福,他說,“大哥,從小你就問我,什麽是我真正想要的。現在,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皇上!”門被推了開來,玄天愣在門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房中的兩
人明明一臉平和,那個絕世清俊的少年嘴角甚至還含著淡淡的笑容,可是,他總覺得房中的氣氛有些怪異。
  他抓了抓頭,想不明白這少年是從哪冒出來的,望向衛聆風:“皇上,您要的人馬已經全部准備好了。”
  衛聆風點了點頭,眼中精芒閃過,淡淡道:“好,朕知道了。按指示開始訓練他們吧,記住……務必要在十日內完成。”

  “祈然,……”衛聆風站起身來拂了拂微皺的袍角,望向臉露詫異不解之色的祈然,嘴角掛起幽深莫測的笑容,“你認爲,若我們兩個聯手,與蕭逸飛放手一搏,結果會如何呢?”

  祈然眼中精芒電閃,混合著森然殺機、純然欣慰和黯然痛苦的三種矛盾感情,在他絕世的臉上緩緩沈澱,終轉爲無可取代的堅決,沈聲道:“不試過又怎麽會知道呢?大哥。”

  衛聆風晶瑩修長的五指緩緩攤開,掌心靜靜臥著一塊瑩潤剔透的白玉,映著殿中的燭火熠熠生輝。他緩緩握緊了左手,聲音低沈卻平靜,一如那張看不清喜怒的俊秀面容:“父皇……蕭逸飛,終于還是把我們逼到絕境了。”

  “朕要讓他們佯敗,繞過隱翼邊境,與你的軍隊回合,直取貿昌……”

  祈然一愣,眼中的光芒亮了起來,沈聲道:“隨後兩面夾擊,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拿下隱翼。佯敗,以命換時機嗎?的確,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只不過……”

  衛聆風笑笑,快步走到案前,取出一張簡易地圖,指著一處道:“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麽。隱翼與通商城市貿昌不同。他可以說是祁國的邊塞,所以易守難攻。當初若非逼不得已,朕決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城池。只是,沒有人比朕更清楚,隱翼穩則穩矣,卻有一個最大的缺點。”

  祈然愣了愣,擡頭問道:“是什麽?”

  衛聆風微微一笑,收回修長白皙的手指,沈聲道:“水路。”

第245章:城牆內外3

  “青芝,主明目,補肝氣,安精魂,仁恕;甘草,主治五髒六腑寒熱邪氣,堅筋骨,長肌肉,倍力,金創,尰,解毒;天門冬……恩?……”我歪頭想了想,隨即一笑蹭地從椅子上跳起來躥到握卷讀書的少年面前,問道,“祈然,這個子母草是什麽東西?爲什麽書中沒有詳細解釋呢?”

  祈然放下手中的書湊過來看了一眼,臉上溫和的笑容一頓,眼中閃過尴尬之色,咳嗽了兩聲,才道:“這個子母草……女子服食以後……會出現假懷孕的征兆和脈搏,連名醫也很難診斷出區別……冰依,你還是繼續看其他吧。”

  “假懷孕?!”我滿臉驚奇地叫道,“是真的嗎?對身體有沒有影響?我可以試試嗎?”連現代都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效用的藥。

  “咳咳……”祈然被我的話嚇得直嗆,半晌才勉強緩過神來,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紅暈,踟躇道,“你試了也沒用,這子母草對身體並沒有傷害,只不過……”
  
  “……水姑娘,水姑娘,該喝藥了。”

  我一驚,回過神來,甩了甩腦袋,晃去那久遠的記憶,接過丫鬟小月遞來的藥,捏著鼻子一口氣灌進肚裏。安胎藥……唉,真不是人喝的。

  “冰依,今天感覺怎麽樣?”溫婉柔和的聲音忽然自門口響起,帶著濃濃的關心。

  我心中一暖,擡頭望向來人如水般剔透晶瑩的面容,笑道:“好多了。婉柔,謝謝關心。”

  來人正是江南第一名妓女,蘇婉柔。七日前,她被蕭逸飛叫來照顧我飲食起居,當然順便監視。說起來,對蘇婉柔這個人,雖然相識不深,而且基本上都處于敵對立場,可是,卻從來都是憐惜多過仇視的。更何況,我後來才想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就是她。當日,傅君漠能夠及時趕到救下我,恐怕就是她去報的信。

  婉柔淺淺一笑,隨即面容端肅起來,沈聲道:“先生讓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

  我微微一愣,擡頭望向她。只見婀娜的嬌軀微微一側,一個身穿暗白色緊身服的瘦小身影便擠了進來,定定立在我面前。

  我揉了揉眼睛,使勁地揉,隨即愣愣看著那清俊的小臉,晶亮的眸子,微微冰冷的氣息,一股酸痛到想哭的情緒猛然間湧了上來。我連忙眨了眨眼,啞聲道:“心……洛……?”

  來人笑了笑,一年的時間在他幼嫩的臉上刻下了滄桑的痕跡,成長的證明,他走到我跟前看著我,金銀雙色的眼睛熠熠生輝:“小姐。”

  他……叫我小姐,我緩緩站起身來,原來只到我胸前的身體,此時已經及到了我下巴。原來烏黑如濯石般的眼睛,此刻染上了異樣的色彩。可是,他依舊是心洛,清冷地笑著,依偎在我懷裏,叫著我小姐的心洛啊!

  我猛地伸手把他摟進懷裏,緊緊抱住。感覺到他忽然的僵硬,和微微的顫抖。隨後,小手繞過我,緊緊地回抱住我。

  對不起,對不起!心洛,明明說過不會再丟下你,卻一次次把你遺忘,真的……對不起!

第246章:城牆內外4

  待情緒穩定下來,房中也只剩下我和心洛兩人。想不明白蕭逸飛爲什麽忽然對我那麽好,這七日來不說錦衣玉食,照顧周到,就是偶爾想出去走走,他也是不多加阻攔的。現在更把心洛送到我身邊,難道真的只因爲我懷了祈然的孩子,冰淩的希望。

  不做無謂的煩惱,我牽過他的手在一旁坐下,問道:“心洛,你怎麽會在這裏?小遲呢?”

  心洛眼中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逝,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垂下,良久才用清冷稚嫩的聲音道:“小姐別擔心,哥哥爲保護我受了傷,此刻正在先生處修養,不礙事的。”

  我點了點頭,總覺得再見後心洛的態度與我疏遠了很多,忍不住拽過他手臂,正待問他如何會在蕭逸飛手中,卻見他秀氣的眉微微一皺,低低呻吟了一聲。

  我一驚,猛地扯過他小手撩高,待那原本白皙細瘦的手臂帶著輕輕紫紫的血痕呈現在我眼前時,心口仿佛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立時便痛得發麻。

  “心洛,對不起,對不起……”我輕柔地擦過那一條條猙獰的傷痕,有的黯淡泛青,有的卻鮮豔奪目顯然是新添的,只能一遍一遍哽咽重複著。

  心洛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隨即斂去,收回手,笑道:“這怎麽能怪小姐那?心洛知道,小姐也是身不由己。”

  我愣了愣,心裏有綿綿密密的感動,正想說話。一雙溫涼的手已然擡高輕輕擦揭去我臉上的淚痕,柔聲卻堅決地道:“小姐,雖然心洛受了很多苦,卻也變強了,以後,就讓心洛來保護小姐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久郁于胸的心情一下子便陽光明媚了幾分,手指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道:“人小鬼大的家夥,你不是也自身難保嗎?”

  心洛癡癡一笑,隨即如往常一般膩到我身邊,眨巴著大眼睛,問道:“小姐,你懷寶寶了嗎?寶寶的父親是誰啊?寶寶漂亮嗎?”

  我心頭咯噔了一下,象吃飯忽然硌到沙子那般難受,呆了半晌,才勉強扯出個笑容:“恩,寶寶……很漂亮,心洛如果見到,一定很喜歡的。”

  心洛看著我怪異的表情,臉上露出迷惘之色,隨即又不在意地拋開,耳朵貼到我腹上,稚聲道:“小姐,寶寶會動嗎?”

  我不由好笑,心道:別說根本就沒寶寶,就是有,只不足三個月怎麽感覺得出來?正待說話,忽然渾身一震,撫在他柔軟髮絲間的手微微一顫,隨即又恢復一臉的平靜。

  只因心洛貼著我的身體,低聲卻無比清晰地說:“小姐,少主已經到鑫源城了,心洛可以替你送信出去,讓他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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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1:10:43 |只看該作者
第247章:城牆內外5

  天和1262元年七月初。
  被尹鑰聯軍占領的依國嶽陽分國忽然于城樓內起火,于此同時,停靠在鑰國與嶽陽交界處的鑰國水師忽然受到猛烈攻擊。
  駐紮在嶽陽戰場前的依國軍隊在敵方手忙腳亂之際,趁勢收回了嶽陽,並將尹鑰聯軍逼入原汀國所屬的葫蘆口,百萬水陸大軍,竟紋絲動彈不得。
  經此一役,鑰國損失慘重,但尹子恆所率領的四十萬大軍卻幾近完好無損。且鑰國大將蒙闊抓獲在嶽陽城內放火疑犯,竟身配尹國兵器,蒙闊對尹子恆心生懷疑。
  至此,依國終在與尹鑰對戰中全面扳回敗局,甚至轉而威脅到鑰國的存亡。同時,這個戰場的勝負,也牽制了祁國鑫源戰場的起落。傅君漠憂心戰火燃到鑰國境內,同時也懼怕尹子恆會對鑰國趁火打劫,不由加快了對鑫源戰場的進攻。
  但進攻中,他開始多犧牲尹國士兵作爲先鋒,而逐一將鑰國精銳士兵撤離隱翼。鑫源戰場的主帥雖是傅君漠,但參戰士兵卻多屬尹國,矛盾同樣在鑫源戰場擴張,尹鑰聯軍同盟眼看就要土崩瓦解

  所以,鑫源戰場,尹鑰聯軍看似對祁國步步進逼,攻勢猛烈,事實上,局勢卻是逐步向著對祁國有利的方向發展。
  
  “她……完全沒有懷疑你?”

  “沒有。”

  蕭逸飛手中拿著薄薄一張信紙,眼中各種複雜的神光一一閃過,沈吟道:“你沒有跟她說,送信反而會不安全嗎?”

  心洛微微一愣,點頭道:“說了。可是小姐說,這是她跟皇上約好的消息傳遞方式。本來是打算寫一封信讓太子光明正大送出去的。”

  蕭逸飛拿高了手中的信紙,透過陽光隱隱能看到幾筆硬物劃下的痕跡,冷冷一笑道:“那丫頭懂得倒多。她都寫了些什麽?”

  心洛擡頭瞟了那紙一眼,垂首道:“只是講了她此刻的處境,隱翼城中的形勢。以及,讓皇上把援救的計劃告訴我,好及時作內應。”

  蕭逸飛點了點頭:“你做的很好。把信送出去吧。我馬上就要離開隱翼去鑰國邊境。”

  “先生?”心洛詫異地擡起頭來,驚聲問道,“先生,您就那麽確信少主已經在鑫源城內了嗎?萬一……”

  “沒有萬一。”蕭逸飛冷酷地笑著,把信紙遞給心洛,“我還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嗎?只要知道那丫頭在我們手中,他就算插翅也會從嶽陽趕過來。”

  “可是,先生不在,傅君漠他能撐起大局嗎?”

  “傅君漠?”蕭逸飛冷哼了一聲,嗤道,“心洛,你要記住,無論什麽時候,都只能相信,也只能依靠你自己。我會留冰淩一半人手給你,再加上離風控制的尹鑰五萬大軍。你只要牢牢守住那丫頭,並引她上鈎就足夠了。”

  頓了頓,蕭逸飛的目光望向遠方,聲音沈沈的讓人見不到陽光:“只有趁然兒不在嶽陽,我才有可能將依國徹底擊潰。同樣的,也只有我不在,然兒和軒兒才會相信于你,並破釜沈舟,作最後一擊。”

  不知想到了什麽,蕭逸飛原本悠然自信的面容忽然一斂,眉宇間多了幾分凝重,沈聲道:“倒是有個人,直至現在仍未露面,甚至沒有一點消息,讓我有些擔心。”

  “先生說的是……?”
  “天下第一殺手——步殺。”

第248章:隱翼聚首2

  “洛兒……”心慧摟著懷中心不在焉的瘦小身軀,柔聲道,“洛兒,你怎麽會在隱翼城內的呢?那天,你跟小遲忽然失蹤,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

  “姐姐……”心洛嘴角掀了掀,將臉埋進她懷中,悶聲道,“洛兒沒事。”

  心慧心有余悸的笑笑,隨即皺緊了雙眉,顫聲道:“洛兒,小姐沒受什麽苦吧?”

  原本一直注視著祈然的衛聆風神思微微一散,只聽心洛全不似小孩般歎了口氣,良久才道:“小姐這次被抓受了很多苦呢……”

  心洛一句話未講完,忽然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他在心底冷笑,擡頭卻是一副被驚嚇到的表情。

  衛聆風握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拳,一字一句開口:“說下去。”

  “是!”心洛在心慧懷中打了個抖,忙續道,“小姐先是被鑰國太子關進了水牢。後來,尹……尹天雪不知怎麽知道了小姐的事,就跑去鞭打羞辱她。聽說,還……還給小姐下了淫毒……”

  “砰——”金屬落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衛聆風轉過搖搖欲墜的身子,望向身後祈然蒼白的臉,那個銀白色的盒子翻開來,落在地上,轉著圈。

  祈然定了定神,拾起那盒子,緩緩站起身來,用顫抖沙啞,竭力遏制的聲音說:“繼續……說。”

  “尹天雪本想讓人侮辱小姐,幸好鑰國太子趕到了。後……後來不知爲什麽,太子帶小姐去見了先生……蕭逸飛,小姐就被關進那個房間了。”

  祈然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盒子捏得死緊,平穩了聲音道:“心洛,你是想留在這裏,還是回去冰依身邊?”

  “我要回去小姐身邊!”心洛忙直起身,脫口叫道。

  “是嗎?”蒼白的唇畔扯出一個悠然的笑容,祈然點了點頭,柔聲道,“心洛,那麽麻煩你告訴冰依,營救的行動會在三日後,請她想辦法打開北面水路閘門,我們會在午時前從水路帶人去救她。”

  衛聆風眉頭一皺,眼中閃過異色,正待說話,忽然看到祈然勾起的嘴角,那抹悠然的笑容越變越冷,心中一時阻滯,想說的話立時吞了回去。

  “我……我知道了。”心洛眼中閃過羞澀的自豪,重重點頭道,“我一定會保護好小姐的,等你們來救。少主,皇上,姐姐,你們……就放心吧!”

  “對了,這個……”心洛從懷中摸出兩個僅拇指大小的銀圈,遞到祈然面前,小心翼翼地道,“這兩枚……恩,戒……對了,戒指,小姐本來是讓皇上轉交給你的。”
  祈然的身影微微一顫,伸手接過那兩枚閃著耀目銀光的戒指,緊緊握在手中,顫聲道:“你告訴她,我等著她,永遠都等著她……回到我身邊。”

  那抹瘦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衛聆風緩緩吐出一口氣,緩和從剛剛開始就痛到糾結的心口。收回目光,轉身,望向伫立在細碎陽光下的祈然,開口:“你發現了什麽?“

  祈然將手中的銀色盒子打開,緩緩伸直了手舉到他面前,沈聲道:“大哥,你自己看吧!”

  衛聆風看到那異常閃亮的晶石,比他見過的任何白玉水晶都要透亮,亮到他一時間只覺晃眼和難以置信。

  他踏前一步,那閃亮的如鏡面般幾乎能映出他影像的銀盒就在眼前。他眯起眼盯了半晌,那些奇怪地符號,滾動的圖案,被他一一忽視過去。

  然後,他猛然瞪大了如黒濯石般晶亮的雙眼,薄薄的雙唇輕啓,無聲吐出銀盒上那幾個閃爍的黑字。

  祈然想著那人所受的苦,蒼涼地笑著收回銀盒,淡淡道:“大哥,步那邊應該已經准備地差不多了,讓你的大軍……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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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隱翼聚首3

  隱翼城外青來谷中,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將如死屍般癱軟昏迷的十幾人捆綁成一堆,擡頭望望隱翼城那高聳的圍牆,濃黑的劍眉輕皺,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喂!”一個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橙衣女子縱身躍到他面前,絕色俏麗的臉上帶著薄怒,雙腮桃紅,更添楚楚靈動之姿。只見她皓腕一伸,攔住了那黑衣男子的去路,嗔怒道:“步殺!若非我幫你們,他們哪有那麽快被收拾了?轉個身就不理人,也太忘恩負義了!你信不信我去皇上那裏告密?”

  黑衣男子——步殺,面色不變,一個閃身已來到前方藍衣輕紗女子面前,冷聲道:“都替換成冷月教殺手了?”

  藍衣女子微微點頭,仰起的小臉遍布刀疤,沐浴在陽光下,竟分外猙獰,卻惹人憐惜。只聽她歎了口氣,聲音如珠玉落盤般動聽:“希望少主他們可以盡快與蕭逸飛對決,再遲只怕洛……教主就等不及了。”

  頓了頓,她轉眼望了望前方的隱翼城,感受到身邊從來冰冷涼薄的平靜氣息,因著自己的目光,確切地說是目光中的那座城而微微一亂。

  藍瑩若轉頭看了身後仍一臉怒意,賭氣不願過來的橙衣女子一眼,忍不住一歎,不知爲何心中某處的柔軟被觸動了,聲音沈沈道:“橙兒是個好姑娘,你真的……一點也沒感覺到嗎?”頓了頓,她的語氣越加頹然,“你們都一樣,身邊明明有值得珍惜的人,卻偏偏只望著那個永遠不可能屬于你們的人。”

  步殺聞言微愣,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卻並不搭話。

  藍瑩若又是一歎,刀疤縱橫的臉上扯出一抹苦笑:“我回去教主身邊了,你有什麽事就用‘白戀’通知我吧。”

  見對方只是冷冷點頭,仍是一臉的無情無緒,不由搖了搖頭,徑直轉身離去。

  “步殺,你很想進隱翼去救她嗎?”

  步殺望了蹙眉嘟嘴,一臉不情不願的橙兒一眼,點頭,隨後繞過她往前走。

  “喂!你不知道那樣很危險嗎?”橙兒狠狠跺了一下腳,回身緊抱住他手臂,急道,“更何況她自然有少主和祁王去救,要你操什麽心?”

  步殺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也不見怎麽用力,已然抽回了手,冷冷道:“與你無關!”

  橙兒呆呆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晶瑩的淚珠忽然如斷線的珠子般一滴滴落下來。她猛地擡頭轉身,忽然哽咽地大喊道:“你這個笨蛋,大笨蛋!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步殺!!”

  我喜歡你,這四個字一遍遍在山谷中回蕩,前面黑衣黑發的身影微微一滯,終于停了下來。

  步殺緩緩轉過身來,黑眸中充盈著淡淡的疑惑和迷惘,看著眼前女子梨花帶雨的小臉,心中不禁微微一軟。他抿了抿唇,頭痛著自己的措辭:“我……不喜歡……”

  腦中倏忽間閃過那兩張熟悉的面容,垂眸間仿佛能看到銀沙鋪瀉的山谷中三人翻騰舞劍的身影,自然流轉的默契,仿佛能聽到清潤澄澈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說著:心若自由,身沐長風;無遊天下,不離不棄。

  他忽然淡淡笑了起來,嘴角那抹幾可稱之爲幸福的笑容,讓橙兒驚呆了。可是那目光,卻穿透她看向了遙遠的時空。良久才積聚到她身上,連一向冰冷的聲音也柔和了幾分,帶著微微的歉意,低聲道:“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橙兒咬著蒼白的下唇,看著那堅毅冷漠的背影,帶了幾分期盼和釋然離自己越來越遠,眼淚在眼眶中轉了一圈又一圈,終于還是落了下來。

  她雙手捏皺汗濕了自己的衣衫裙帶,才艱難哽咽地開口,聲音在谷中回蕩:“步殺,我幫你……我帶你混進城去!”

  第250章:隱翼聚首4

  “蘇姑娘,蘇姑娘……”小月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原本與我和心洛坐在一起的蘇婉柔站起身來,走到門口道:“我在這,發生什麽事了?”

  小月福了福,眼中閃過興奮之色,脆聲道:“馬瑩燕馬姑娘在城外求見,說是來探望蘇姑娘你的,太子讓我來通傳一聲。”

  馬瑩燕?那不是……橙兒?我心裏緊了緊,面上卻不露聲色,溫笑地看蘇婉柔臉露驚喜,向我歉然道:“冰依,對不住,我今日有事不能陪你了。”

  “無礙的。”我笑笑,眼看著她出去,卻掩不住心裏的緊張。離約定營救的日子,只有一天了,是不是……祈然他們開始行動了?

  利用手機短信盲打的方法傳遞信息固然是保險,卻無法確保我的記憶是否出錯,所以不能傳達太多信息。

  只有那五個字,祈然能明白嗎?能……作出應對嗎?

  “小姐……”心洛壓低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思緒,“少主他們明天便會行動了,我們必須在明日午時前將水路的閘門打開,裏應外合,逃出去。”

  我皺眉點了點頭,道:“可我現在內力全失,絕也被傅君漠奪走了,如何逃得出去?”

  心洛秀氣的眉也跟著皺起,沈吟了半晌道:“小姐莫急,今晚我把太子引到這裏。小姐你盡量拖住他,我去把化功丸的解藥和絕偷回來。”

  我一想起要面對傅君漠就忍不住打了個抖,但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傅君漠來到我房中的時候,夕陽最後一點余晖也已經褪去了。房中燭火影影綽綽,映在他陰郁暗沈又略顯憔悴的臉上。

  “你要見我?”他開口就問。

  我愣了一下,隨即只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指著對面的圓桌,道,“太子請坐。”

  他臉色緩了緩,在我面前坐了下來,端過茶杯飲盡,又自行斟上,良久才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啊?”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忙拼命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幹笑道,“問這個做什麽?”

  “你慌張什麽?”他皺眉看著我,目光掠過我看向床邊竹篩中淩亂堆放的針線布料,沈思了半晌,忽然眼中光芒一亮,猛地拽過我手腕,啞聲問道,“你說你……懷孕了,是撒謊?!”

  我大驚,臉色瞬時白了個徹底,心跳的嘭嘭聲就在耳邊,仿佛隨時都會從胸口跳出來。

  “果然……”他的臉上露出恍然得意又無比憤恨的笑容,忽然左手就著桌沿大力一推,圓桌便撞著我的腳平平滑了出去。

  我還來不及呻吟膝蓋的疼痛,手腕上灼熱地一緊,已然被狠狠拖入他懷中。

  沈沈張揚陰狠的聲音透過緊貼的衣衫傳遞到我耳中:“本太子就在奇怪,雖

  然你見血時曾有嘔吐的反應。可是,關在水牢裏那麽久,又遭鞭打,下雲雨散,孩子竟還保得住。且不說,本太子與你親熱時,也沒見你有惡心的反應。最奇怪的是,一個即將作母親的人,怎麽可能完全沒有爲孩子縫制衣物的念頭?”

  拜托!那是你們古人的習俗,幹嘛扯到我身上。我一邊在心裏暗罵,一邊掙紮,可是箍住我的雙臂如鐵鉗般,紋絲不動。

  吐在臉上的氣息慢慢變得混濁熾熱,緊緊環抱住我的雙手,緩緩移動,一手緊扣住我的腰,一手移向我襟口。

  我駭然憤怒地推出兩人距離,罵道:“你幹什麽?不怕蕭逸飛殺了你嗎?”

  傅君漠雙眼深沈的可怕,一把抓住我掙紮的雙手扣到身後,冷笑道:“蕭逸飛早已離開了隱翼,如何殺我?他不是想要你懷的孩子嗎?本太子給他一個就是了……”

  說完,單手扣住我後頸,滾燙的唇眼看就要貼上來。

  第251章:隱翼聚首5

  一道輕若罔聞的破空之聲,傅君漠忽然象被針紮到般猛地放開我跳起來,一臉陰狠地望著窗外大喝道:“誰?!”

  窗外黑影閃過,傅君漠眼中淩厲的凶光一閃,向屋外留守的幾人揮手道:“還不快追!”

  臨走前,他深深地瞪了我一眼,雙眉緊皺,卻還是狼狽離去。

  我不由好笑,又覺迷惘,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救我的人是誰?

  “小姐——!”心洛興奮的聲音響在門口。我擡起頭,唇啓,無聲地問:“得手了?”

  他的臉上漾開一個稚氣得意的笑容,眼神明顯傳遞著勝利的訊息。

  我深吸過一口氣,接過絕小心戴在右腕,又將解藥吞下,感受著體內源源恢復的內息,一遍遍對自己說:不要慌,成敗……就在明天!

  清晨卯時,天只有蒙蒙亮,我和心洛兩人蹑手蹑腳地潛出關押我的水遺閣。看守的人被心洛下藥迷倒了,路上好幾次差點被守夜的士兵發現,所幸最終都有驚無險。

  城外響起了震天的鼓聲,我知道又一波攻城開始了。傅君漠這幾日攻城的頻率和強度明顯比從前高了很多。但相信只要挺過這一陣,祁國的形勢就會漸漸轉危爲安了。

  “小姐,前面就是水路閘門。因爲常年水勢湍急,所以守衛的人並不多。等下我去將那些守衛引開,小姐你就趁機把水放入城中,再把閘門打開,相信少主的人不久就能潛進來了。”

  我點點頭,看著心洛離去的背影,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隱翼城是一個地勢相當古怪的城池。首先,由于它地處山坳之上,比普通的城池又高了十幾丈,端的是易守難攻。但城池所在山坳卻偏巧在淮河最大的支路上,是以雖然大部分水被引到入斷脈,卻還是有相當湍急的一條支流,經水閘出口流入隱翼城中,添做護城河。

  而今日心洛要我做的,就是將水路通道中四方閘門都打開,把原本彙集到水路的支流引向城中。這原本是爲了水澇時期防止水流過于湍急衝毀城池而准備的。導入城中的水量雖大,卻不致于引起洪災,又能拖緩水速。

  我淌著經由閘口縮減已然成涓流的地下水道,來到鐵閘門前。四周靜悄悄的,本該站立守衛在四周的士兵一個也沒有,想是被心洛解決了。

  我閉起眼,穩住水中搖晃的身體,深深呼吸。真氣運轉十二周天,耳目豁然開放清明,聞不到呼吸,聽不到心跳,我卻能清楚感受到四周至少有不下二十個內外兼修的高手,靜靜潛伏著。

  想必,這就是所謂的靈覺吧。

  我笑了,笑得極端苦澀。雖然早就習慣了鈎心鬥角,爾虞我詐,可是當欺騙和被欺騙的對象是自己信任愛護的朋友親人時,那種苦澀的滋味還是難以言喻的。

  我又深吸了一口氣,水下單腳輕點,內息全速運行。忽然如鬼魅般在四方閘門前動了起來。

  然而,我所做的卻並非將左右閘門打開,而是將原本用來出水的閘口徹底封死,卻將前方閘門弄松。封完左右兩邊後,我趁潛伏在周圍的人未反應過來,用最快的速度衝回來路上。

  “砰——”地一聲,水路最後一道閘門也被我拴上封死。我聽到了鐵門後男子粗獷憤恨的叫罵聲,水流轟鳴聲,再不敢停留,沒命地往外衝去。

  跑了很遠,光亮一點點在眼前擴大,新鮮的空氣如甘露般鑽進我口鼻間,身後終于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滾滾水聲奔騰呼嘯而來。

  我長舒過一口氣,左繞右轉將自己埋入慌亂的人群中。計劃終于成功了,這點水雖來勢洶猛,卻不足以衝毀百姓民居。但開通一條能讓祈然他們進入的水路,卻綽綽有余了。現在要擔心的是如何隱藏自己,直到祈然來救。

  正想著,周圍的人群忽然一臉恐慌的四散開去。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如夏日烏雲般的軍隊猛然映入眼簾,整齊朝我這個方向行進。我心中一驚,正待轉身跟著逃離,一道讓我心驚膽戰的清稚嗓音傳入耳中,生生阻止了我的動作。

  第252章:隱翼聚首6

  “小姐。”心洛在軍隊的前方停下來,整整幾萬人的軍隊,隨著他的腳步整齊停頓。

  心洛不可信——這五個字,就是我利用手機,傳達給祈然他們的信息。

  他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眼中卻冰寒的徹骨。只見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手上握著我在小遲手中見過的軍刺,聲音比叮咚的流水更清澈動聽:“小姐,我們還真是小看你了。”

  我苦笑了一下,裙擺下方滴著水,水漬一路沿伸到他面前。我說:“心洛,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心洛冷笑,“小姐是怎麽看出來的呢?”

  “明明答應過不會再拋下你,卻還是不負責任地離開,真的對不起。”我看到他微微蒼白的小臉,顫抖的雙手,心中一痛,繼續說道,“你剛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因爲你的眼睛,金銀雙色實在太過耀目。我見過洛楓的眼睛,你的跟他是一模一樣的。所以,我猜……小遲定然不只受傷,而是……死了。”

  “住口——!!”心洛的軍刺狠狠劃過來,割破了我的衣衫卻未見血,他喘著粗氣向我大吼,“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哥哥死的時候,你在哪?我受盡折磨時候,你又在哪?每次都說會來救我,每次都說會保護我,可是結果呢?只有拋棄,一次次地拋棄!你甚至……離開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我正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我……無言以對。說抱歉,說請原諒嗎?可是,傷害已經造成,小遲已經死了,是無論再多的忏悔也換不回來的。

  我退開一步,彎腰低頭,深深、深深地鞠躬,說:“心洛,對不起。”明知無用,卻還是要說。爲了我所犯的錯,爲了我對這個少年造成的傷害。

  “遲了……”心洛愣愣地淒涼地笑了起來,“太遲了……你以爲,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嗎?木離風,既然她懷孩子的事是假的,就隨你處置吧!”

  我一驚,看著那個當年一刀貫穿我身體將我踢入懸崖的男子一步步走出來,面無表情地說:“是,心洛少爺放心,我會留她一條全屍的。”

  心洛的身體晃了晃,垂在身側緊握軍刺的手微微顫抖,卻沒再看我一眼,一步步倒退入重重軍隊中。此時木離風冷笑著,揮手。

  軍陣動了,疾如風,矯如兔,只一眨眼間,我就被重重包圍在如狼似虎的士兵中央。什麽叫做蟻多咬死象?更何況,此刻的我根本連羊都算不上。

  面對這些訓練有素,鐵面無情的士兵。手中只有絕的我能支持多久,又該支持多久?

  眼前銀光一閃,我條件反射地伸手一接,一把鋒利的長劍已然落入我手中。

  我一愣,看到木離風微寒的面色,心洛清透的聲音從軍隊外圍傳來,不帶一絲感情:“如果不給你一點反抗的機會,你一定不會甘心吧?就看看你能垂死掙紮到什麽時候!”

  這個嘴硬心軟的小鬼,我心中一軟,又忍不住苦笑,只是……他說得不錯,水路完全打通至允許人通過至少要半個時辰。我能垂死掙紮到什麽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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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1:11:18 |只看該作者
第253章:隱翼聚首7

  五萬人圍攻一個人究竟是怎樣一副場景呢?是即便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的絕對強弱對比,是群起而攻之利落斬殺,還是一點一點折磨而死。我看到黑壓壓的軍隊退了開去,留出一個五米見方的空地,而我就站在這空地的中央。

  突圍嗎?幾百支閃著寒光的箭頭正牢牢對准著我。他們站在軍陣中層,既不後退也不發動。但我絲毫不懷疑,一旦我向某個方向衝去,那些箭矢就會象流星般射過來,把我變成刺猬。

  木離風殘忍一笑,左手舉向天空,食指豎起,右手輕輕一揮,五萬軍中立時有幾百人持槍握刀圍了上來,極有默契的輪番向我進攻。

  求生的本能讓我馬上舉劍擋格,再沒什麽猶豫,逍遙遊劍法如星芒般揮灑開來。在這個戰場上,容不得半絲遲疑和心軟。哪怕劍刺進心窩,鮮血濺了滿身,也必須不停殺戮下去。

  盡管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盡管心裏清楚木離風就是欣賞著我的掙紮,我的絕望,慢慢折磨死我。卻還是阻止不了求生欲望的本能,即使手酸到舉不起劍,力盡到胸口麻痛,依然會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許,我忽然想,也許這就是戰場吧?是……誰更狠誰就能活下去的戰場。

  只是,當看到木離風左手中食指舉起,右手再次輕揮時,還是忍不住爲那蜂擁而退,潮水而來的近千人顫抖,接近崩潰。盡管未受什麽重傷,盡管這些士兵都只是武藝平平之輩,可是力氣盡了啊!手發抖了啊!我任憑著沮喪絕望以及滅頂洶湧的不舍留戀吞噬我的心。這樣就夠了呢!我想著,揮手擋格掉刺來的一把長槍,手臂猛地一震,長劍脫手飛出。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淒美蒼涼卻異常平靜,我果然……還是不適合戰場,真的夠了呢!

  “嘩——”忽然一聲巨響,伴隨著淩厲的氣勢,竟將密不透風的人牆生生斬出一條通路。

  那些被冷冽之氣所傷的人,甚至連呻吟哀嚎都來不及,就已經橫飛出去,壓倒身邊一大片驚惶失措的人群後,昏死倒地。

  記憶仿佛回到了久遠的從前。那把總是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橫貫眼前的長刀,刀身黝黑,刀尖微微上翹。那個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身邊的男子,黑衣黑發,閃著冷漠卻滿含擔憂的黑亮雙眸。

  我晃了晃搖搖欲墜的身體,看著那黑衣黑發的男子手握長刀,面容冷峻地一步步向我走來。多少士兵手持長戟就在他身側,多少弓箭手彎弓搭箭顫抖著瞄准了他,卻沒有一個人有膽出手,沒有一個人。我想起了一句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我忽然很想大聲地叫他名字,用盡一切方法表達我的激動和喜悅,然後,我就真的這麽做了。

  我把手貼在唇邊攏成喇叭狀,大聲喊:“步殺——,我回來了!我回來了!!”略帶沙啞和哽咽的聲音傳得很遠,很遠。眼淚,瞬間盈眶。

  步殺的眼眸微微一亮,多少缱绻連綿的水波在他黒濯石般閃亮的眼中不斷流轉,最終定定落在我身上。他的唇邊勾起一抹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笑容,右手汲血一收,幾個起落,躍到我身邊。單手扶住我因脫力而搖搖欲墜的身子。

  冰涼的內息鑽入體內,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轉爲森寒的殺機,目光所及之處,連木離風也止不住身體微微的顫抖。

  他將冷冽的殺氣收回,看向我,問:“沒事?”

  我虛弱地笑笑,搖頭。感受著從他掌心源源不斷傳遞而來的內息,身體立時如脫胎換骨般又振作過來。

  木離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雙手交叉一揮,原本被步殺斬出裂縫的軍陣再度迅速合攏,銅牆鐵壁般包圍住我們兩個。

  他咬牙切齒地望著步殺,恨聲道:“好一個步殺,竟讓你無聲無息混進了城來。不過也好,這本爲蕭祈然准備的軍陣,正好拿你來試驗!”

  “何必試驗?”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忽然自城牆上方傳來,“我不就在這裏嗎?”

  第254章:隱翼聚首8

  我,心神俱震,幾無法站立,無法思考。甚至連身旁的步殺,也因爲激動而身體微顫。

  我無法形容,那聲音有多麽悠遠動人,多麽賦有磁性,只是那每一字每一句,甚至是每一拍如音樂般的節奏,都深深烙進我心裏。

  我擡起頭,所有人都擡起了頭。陽光直射下來,讓我禁不住眯起眼,可是卻絲毫不妨礙我看清那伫立城頭的颀長少年,如水晶般透明,月光般皎潔。步殺渾身殺意微斂,眼中露出柔和的神光。我倏的伸手捂住了嘴,止得住口中的嗚咽,卻止不住發熱的眼眶,顫抖的心。

  陽光灑落在少年仍滴著水的長髮上,淺藍色衣衫翻飛,束發銀絲飄揚。一陣霧氣缭繞蒸騰在他周圍,映襯著他手中寒芒長劍,絕世的面容,湛藍的雙眸。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看到少年雙手輕張,迎著風踏著霧飄然躍起,帶著一身的光華,輕輕點落,躍到戰陣中,躍到我面前。

  那是神子啊,展翼臨世的神子!戰陣連連後退,直退到那些士兵的雙腳不再顫抖,雙手不再打顫,才停下來。那當真是神子一般的存在啊!要如何去攻擊,如何去亵渎?

  祈然就這麽站在我面前,全身帶著水,水汽被內力蒸發,霧氣仍在他身邊不斷缭繞。他定定地看著我,從上到下,一遍又一遍,藍眸中閃爍的感情比天高比海深,只將我細細打量。

  靈魂仿佛忽然從戰場抽離了出去,只余我們,只余……我們。我無聲地開口,帶著顫抖:“祈然,我回來了……”

  身體猛地被擁進一個溫熱濕漉的懷抱,滾燙的唇帶著熟悉的幽谷清香,帶著無盡的思念和喜悅壓上來,深深吻住。環在腰上的手,仿佛要將我攔腰折斷,嵌入他體內,融入他骨血,緊緊,緊緊地抱住。

  祈然……祈然……!我深深回抱住他,感受著他的愛他的感情,一遍遍回應:我回來了!我回來了!祈然,我終于……回到你身邊了!

  “馬上進攻!”意識迷蒙中,耳邊傳來木離風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心中一驚,猛然記起自己仍在戰場上,險境未脫。忙推開祈然,感受到他環在我腰上的手,紋絲不松,臉上不由紅了紅,帶著低低的喘息道:“小心點,他們攻過來了……”

  手勢一緊,我更緊靠住他已然半乾的身體,唇又貼了上來,低沈性感帶著磁性的聲音膠著流連在我唇邊,弄得我一陣顫抖。他說:“有步在,怕什麽!”

  那聲音,沒有一絲矯情,沒有半分阻滯猶豫,如呼吸般一派自然,全心的信賴。

  眼角余光瞥到步殺黑眸一深,汲血橫刀劈斬,劃出一個絢麗的弧度,揚起的塵埃,大面積倒下的士兵,端的讓人看著膽寒。不稍一停,他刀交左手,同樣的淩厲無倫,甚至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又是一夫當關的恐怖絕殺。

  他收回汲血,刀交右手,瞥了緊貼的我們一眼,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嘴角卻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大駭,仿佛看到了天下奇觀,抖手指著黑衣黑髮的男子,唇稍分,急切道:

  “祈然,你剛剛看到步殺的的表情沒?他居然……”

  聲音一滯,後面的話盡數被吞進了祈然口中,半晌,他放開氣喘籲籲的我,聲音帶著笑意,摩擦著我唇瓣,啞聲道:“專心點。”說著,反手一劍,刺入背後偷襲者的胸腹。

  我被吻得意亂情迷,身體被抱著左挪右移,迷蒙的眼瞥見他不間斷地反手一劍刺中偷襲者,次次精准無比,唇卻舍不得稍分半息。我忍不住便在心裏哀叫:丫的!叫我專心點,你自己在幹嘛!

  第255章:所向披靡1

  隱翼,曆來是祁國最堅固也是最重要的城池之一。這不僅僅是源于它所處的戰略要地,更因其易守難攻,不利偷襲的特性。

  所謂的不利偷襲,並不單指軍隊而言,同時也指刺客殺手之流。只因隱翼城中多爲高牆滑壁的建築,且百姓房屋首尾相連,無四通八達阡陌交通的小道。刺客即使要藏匿逃遁也尋不到妥善之法。

  更兼其多空曠場地,只需將周圍百姓肅清,即使再厲害的人,一旦被重重包圍,若無飛天盾地之能,最終也只有被消磨死的下場。這是隱翼城中百姓都司空見慣的場景。

  可是今天,他們躲在房中,縮在窗後膽戰心驚地瞅著望著,卻只覺越來越震驚。那密密麻麻的軍陣,至少也不下五萬人吧,而且看裝備都是精良之師,卻怎地整整半個時辰過去了,竟奈何不了區區三人。

  然而,隱翼城中的百姓多是不驚反喜,別人也許他們識不得。可是那個白衣素裙,手中長劍翻飛的清麗少女,那個當初用自己性命換他們千人平安的皇后娘娘,他們又如何會忘記?于是,慢慢地,原本空曠、只有肅殺兵刃交擊之聲的戰場熱鬧起來,喧囂起來。無論清場的士兵如何阻攔,也止不住那此起彼伏的加油聲,阻不了百姓時不時的鬧場、破壞。即使只爲這以少勝多的豪邁三人歡呼,又有何不可呢?更何況這場戰鬥正深深牽系著隱翼城千百人的生命與自由。所有人都如是想著。

  橙兒著了一身普通的荊钗布裙,輕紗掩面,靜靜看著,數萬人包圍中並肩戰鬥的三人。

  黑衣男子在前,藍衫少年居左後,白衣少女與她並排相靠,三人並肩而立,呈“品”字形。橙兒的目光輕輕流轉,最後如著魔般落在黑衣男子身上,心口一酸,無聲地吐字:步殺……

  他的面色冷漠如昔,剛毅的線條,涼薄的氣息,甚至連握刀的姿勢也帶著冰寒。明明什麽也未變,可是卻不一樣了。那雙眼睛,橙兒怔怔地望著那雙如夜般黑沈的眼睛,卻有點點星光閃爍。一個人的時候,他的眼中決不會燃起如此絢麗的光彩;一個人的時候,他永遠無法放下層層的冷漠和戒備,不用顧忌身後,就能全力往前衝。

  在那一瞬間,橙兒忽然想起了谷中的世界,那個歌聲籠罩,楓葉飄飛,默契自然流轉的世界,卻是誰也插不入、進不去。誰也……破壞不了的世界;想起了,火光映襯下那雙溫柔平和的黑亮眼眸。

  每個人……都有只屬于自己的幸福。淚水從橙兒白皙無暇的臉上滑落,她緩緩轉身離去。

  原來,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被守護才能幸福的。原來,那真的是他的幸福,共同撐起一片天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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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1:11:54 |只看該作者
第256章:所向披靡2

  “乒乓——”聲響,[穿越] 小佚 -【瀟然夢】《全文完》[穿越] 小佚 -【瀟然夢】《全文完》伊莉討論區伊莉討論區又一把長劍斷裂,手臂被震的發麻。我往後退一步獄獐獑獃,鄩鄧鄯鄰雙肩與二人相碰,同根同源的內力立時以我爲媒介自然流轉。也不知是誰補充了誰餌餉餅餂,蒞蓍蓁蒟總之新力盡,舊力生朅朢榰榗,僦僣僛僖我扯出絕絲割斷幾把攻過來的長矛,只覺又一陣脫胎換骨般的神清氣爽。

  絕絲收回摽摋撇搿,漠演漼漉探手接過祈然拋來的一把長劍,沒有半分猶豫,再度加入戰局。

  身在戰場的我們其實遠沒有外人看來那麽輕松自如。盡管祈然和步殺兩人武藝超群,可是俗話說蟻多咬死象,此刻圍攻我們的畢竟是五萬精兵啊!

  也不知是在哪本武俠小說中看過,僅三人成型的品字形方陣,前提是三人間有相輔相成的內力互補,三者各據一方,只攻不守,只瞻前不顧後。雖不能說完勝,卻到底能多拖些時候,多斬些敵將。

  利落斬盡右首的敵兵,手臂仍有些酸麻,左方冷冽刀氣劃過,汲血已然帶著千鈞之勢劈斬了我左手邊所有來襲的刀劍,呈半圓形的刀勢殺氣,籠罩全身。

  背上一暖,純厚的內息貼著我透體而入。呈螺旋狀在我體內圓融彙集,隨即自然流轉入步殺體內,循環輔成。

  我回首,黑沈如夜,湛藍如海,夾雜著了然于胸的點點關切。我嘴角輕揚,三人相視而笑,那是渾然天成的默契,那是全心全意的信賴。

  即便身在戰場如何,即便危在旦夕又如何?只要我們三人還在一起,只要我們還在並肩作戰,哪怕是生命的最後一刻,幸福也不會離我們遠去。

  心若自由,身沐長風;無遊天下,不離不去。我們是無遊組,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的無遊組!

  第257章:所向披靡3

  半個時辰的久攻不下,終于讓木離風的耐心全體消磨殆盡了。只見他左手高舉成拳,右手狠狠一揮,忽然原本圍攻我們已致筋疲力盡、心膽俱寒的衆人狼狽退去。

  耀眼的寒光晃過我的眼,我閉了閉目,放眼望去,不由嚇了一跳。那是幾千個弓箭手,層層疊疊,圈在我們周圍。第一層是持盾的士兵,第二層是半蹲、彎弓引箭瞄准了我們的弓箭手,第三層士兵手握長弓,蓄勢待發,隨時准備替換前排的。

  木離風……到底還是放棄了生擒祈然的念頭。

  “連誅箭陣。”祈然聳聳肩,無奈地笑道,“大哥若再不來救援,我們可都要變成靶子了。”

  “你還有心情笑?”我頭痛地哀叫,隨手扔掉手中缺刃的長劍,用腳尖挑起一把長刀,握緊,還算趁手。心道:今天怎麽老在垂死掙紮的邊緣徘徊呢?

  轉眼瞥見步殺難得深思的表情,只見他目光落在那幾個搭弓引箭的士兵身上,黑眸微微閃亮,竟莫名其妙燃起了興奮之情。

  靠!我忍不住就在心裏大罵,這兩個家夥到底是不是人啊?

  腹誹還沒結束,隨著木離風一聲大喝,長箭已然如落雨般向我們直射過來。我如木偶般隨手揮劍擋格,若不是祈然爲我清掃了大部分箭矢,我早萬箭穿心了。可是,我卻無暇顧忌,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看著那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幾個起落竄入箭陣中,還沒等木離風反應讓人圍殺,他已然撩倒了十幾個弓箭手,又是一陣幻影,淡漠地立在我們面前。

  “步……步殺,你幹嘛?”我愣愣地看著手中多出來的十幾把長弓。

  步殺雙手一松,十幾把長弓乒乒乓乓滾落在地上,嚇了我一跳。他卻扯了扯手中唯一一把長弓的弓弦,冷聲道:“射箭。”

  “好主意。”祈然笑得一臉燦爛,隨手撥開射到我面前的十幾支長箭,道,“冰依別再走神了,小心被射中。”

  我……我……這不是我想走神啊!我眼看著十幾支箭呼嘯地射向步殺,他不閃不避,黑眸中忽然精芒暴閃,如影般雙手探出,一陣飛舞,幻化出十幾雙手影。待回神,古銅色的手掌中竟已握了十幾支箭。

  步殺單手微松,只余八枝,雙雙夾在五指縫間,彎弓搭箭,如有實質的冷峻氣勢及體而來我忍不住打了顫。眼隨箭走,只聽破空之聲響徹雲霄。及體、入肉、穿透、再入肉……那八支箭仿佛被裝置了超強電池一般無堅不摧、銳不可當,竟生生貫穿了十幾人的身體,射裂了四面盾牌。

  震撼!震撼!這是怎生的駭人心神?又是何等的驚心動魄啊!

  所有都面色慘白,滿臉驚懼地看著他,顫抖,除了顫抖還是顫抖。是人是怪?是神是魔?天底下竟真有人強到不畏實力懸殊,不懼生死極限的地步嗎?

  我仿佛是又一次重新認識了步殺,並非天下第一殺手,如地獄修羅般的他,而是不斷成長,不斷變強,終至無可畏懼,所向披靡的步殺。

  可是,他此刻的表情是什麽?只見他微歪了頭,看著倒下一片的士兵,又低頭看看手中弦已崩斷的長弓,眼中露出迷惘之色。

  “是指力的關系。”祈然欣然帶笑的聲音響起,如陽光般溫暖,又如山泉般叮咚悅耳,“你的指力用的太過均勻,是以穿透力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強。”

  說著,他彎身拾起一把長弓,四支箭,側身,搭弓,直射,瞬間秒殺……十二人。回身揚手,祈然張開晶瑩白皙的五指向步殺晃了晃,天使般的笑容卻讓人心驚膽戰:“看見了嗎?中食指所用之力應該占七成以上。”MYGOD!讓我去死吧,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眼看著步殺眸中亮起了興奮的光芒,搭弓拾箭,八支箭呼嘯而出,生生貫倒三十個士兵,甚至震飛了木離風手中長劍,駭得他臉色慘白,慌忙退入軍中。

  第258章:所向披靡4

  連誅箭陣顯然已無用武之地了,即便有,相信也沒幾個士兵敢再將手中箭矢射出,徒然增加步殺手中的利刃。

  總覺得,步殺玩弓箭玩上瘾了,一弦八箭射得不亦樂乎。是以當所余不過四萬的士兵再度圍上來時,他一臉郁郁,汲血揮得寒芒電閃。

  好吧!我承認是我在胡思亂想。可是誰叫這家夥實在太變態了,第一次使用弓箭居然把一幹訓練有素的弓箭手嚇得統統成了驚弓之鳥。

  “誰也不得退後!”軍陣外忽然傳來一陣清亮卻冰寒的聲音,“全力圍殺,否則一律軍法處置!”

  我握劍的手顫了顫,心洛……心洛還在嗎?他竟然親自下令圍殺我。

  在我身邊的祈然眉頭微微一皺,清涼的手握上我的,柔聲道:“別擔心,我會生擒住他的。萬事有我。”

  這話說得囂張又任性,可是出自祈然的口中,卻出奇地讓我的心安定下來。只覺只要全心信任著身邊這個人,就無須擔心任何人任何事。

  祈然說完卻是眼中一亮,回身問步殺:“步,沒有我,能撐多久?”

  步殺微一沈吟,冷聲道:“一柱香。”

  “足夠了。”祈然溫和一笑,向我道了聲小心,竟獨自一人縱身朝著軍陣最密集之處,也是心洛出聲的方向飛躍過去。

  木離風大驚,正待指揮全軍變陣,卻聽心洛微喘帶著顫抖的聲音喊道,“別管我,趁機擒殺小姐!”

  可以說,我們是破釜沈舟,木離風一方卻也是拼死一搏。到了這種生死存亡時刻,人人都知自己命懸一線,是以什麽恐懼什麽驚駭都拋卻了。如潮水般的攻擊一波波向我們襲來,每個人都是生死無懼的義無反顧,每個士兵都是以命搏命的瘋狂反撲。

  沈重的壓迫感和密不透風的戰陣,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即便以步殺之能面隊這樣排山倒海勢的攻擊也開始力有不支,面色端凝。

  也許是清楚知道了我們此刻的處境,祈然拼著將心洛重傷加快了攻勢。只聽一聲讓我心驚的慘叫傳來,綿綿不絕的攻勢頓時阻滯下來。我穩住因脫力而顫抖的雙手,擡頭看向臉露憤怒恐懼之色,慢慢讓出一條通道的士兵。

  在通道中央,祈然面色有些蒼白,提著如破布一般垂軟著頸項的心洛向我們走。心洛的喉間仍發出低低的呻吟,雙唇慘白,嘴角溢出血絲,金銀雙色的瞳仁黯淡無光。

  木離風陰寒著臉,眼看祈然就要與我們彙合,突然眼中凶光一閃,臉上扭曲出發狠的瘋狂,大喝道:“別管那個小怪物,動手殺了他們!”

  我根本來不及憤怒他汙辱心洛的話,甚至來不及擔心祈然會不會受傷,只覺那原本退去的攻勢再度如翻江倒海般朝我傾軋過來。原本剛剛松懈的身體,放松的警戒,讓我對這突如其來的的猛攻措手不及,除了狼狽抵擋,連多余的思考都無法顧及。然而,即便如此,我還是越來越力不從心,眼看密密麻麻的軍陣越合越攏,縫隙全無。祈然的身影也離我們越來越遠了,我卻是手臂上一痛,被劃了一刀,長劍差點脫手。

  “退到我身邊。”耳邊傳來步殺冷若寒冰,卻堅如磐石的聲音。我手臂一緊,已然被一陣涼薄的氣息牢牢包裹在其中。

  第259章:所向披靡5

  從背後望去,只見步殺面向祈然被包圍的方向,橫劈出一刀,淩厲的殺氣,讓圍攻的衆人連連後退,狼狽不堪。

  步殺右手反轉,寒芒閃過,汲血已然收回腰間。我心中一動,手心微微汗濕,眼看著他左手提起,雙手緊緊交握在入鞘的汲血刀柄上,全身殺氣如潮水般暴漲。我知道他要用那一招了。

  七零八落的士兵重整了陣形,再度向我們這邊衝過來,我從背後牢牢盯著他握住刀柄的雙手,一邊將背後偷襲之人斬殺,知道他手中黑刀馬上就要出鞘。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步殺握刀的手忽然微微上提,森寒的鋒刃露了出來。等不及我阻止,他左手掌心猛地握上刀刃狠狠使勁,鮮血順著黑色的刃沿一滴滴淌落。

  “步殺——!!”我臉色發白地大叫,正要阻止他。忽然一道冰寒徹骨的勁氣從刀刃爆發出來,瞬間籠罩了廣大天地。明明該是看不見的刀氣,卻仿佛如有實質般在步殺周圍,在我眼前蒸騰。我微僵了身體,竟邁不動一步,顫抖的雙唇吐不出一字。

  汲血破刀,欲要取之,必先……與之。

  一聲龍吟衝天起,刀影閃,汲血出,翩若驚鴻,幻若蛟龍。九道純寒的刀氣從他疾抽橫斬的長刀呼嘯而出,仿若九條巨龍,凝冰水爲利刃,化長風爲荊棘,摧枯拉朽,無人能擋。

  九頭龍閃——這是早在無遊組橫行時,我依據對浪客劍心的記憶口述給步殺聽的招數,經他自己改良後,威力竟出奇的強大。

  可是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到如此恐怖變態的地步啊!原本只是肉眼難見的銀光刀氣,竟仿佛幻成了真正的巨龍。九霄龍吟,如有實質,九龍所到之處,血霧蒸騰,竟無人有一息相抗之力。

  “呼——呼——”

  我勉強喚回迷失的神態,動了動僵硬的身體,耳中聽到步殺粗重的喘息聲,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一滴滴落下。

  我慌忙上前扶住他,放眼望向橫屍遍野的疆場,忍不住便打了個抖,這真的是人類會有的實力嗎?

  目光猛然一滯,凝注在前方戰鬥良久卻依然不見多狼狽的藍衣少年身上,我望著眼前血腥的場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誰能告訴我,這兩個……真的是人嗎?

  只見祈然一手握著寒血劍,舞動的銀光已黯然沈寂,恰恰擋掉了步殺一擊余波的殃及,而另一手握著一把血色通透的玉箫。一端露出鋒銳的尖刃,正精准地紮在木離風胸口。木離風一臉地駭然和難以置信,凸出的眼珠帶著血絲清楚映出笑容如天使般平和溫柔的少年。

  祈然收回手,血箫上利刃自動收回,他彎身扶抱起昏迷在地的心洛躍回我們身邊。

  “沒事吧?”他細細審視我們一眼,藍眸閃著擔憂,待確定我們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

  “絕世神醫!”如落地驚雷般的一聲尖叫。

  “冷情刀客!”緊接著又是一聲駭然驚叫。

  “陋顔……奇女?”所有人的目光都如見鬼般落在我們身上,有多少是恐懼,有多少是震驚,有多少是慌亂,又有多少是驚歎愧疚。

  第260章:至死不渝1

  幾萬人的軍隊如著魔般靜寂下來,目光時而落到我們三人身上,時而又在相互間傳遞,竊竊私語從某一處而起,最終蔓延至整個戰場。

  “無遊組,他們是無遊三人組!”終于還是有人驚呼,打破了這詭異的靜寂。

  明明已經沈睡了兩年之久的傳奇,此時卻象野火燒盡,春風吹盡的雜草般慢慢複蘇。那種敬佩感恩,那種望塵莫及的仰望,不濃不烈,卻深深紮根入人心。

  “我們一個村的人命都是他們救的……”

  “若沒有他們除去劉世偉,我們將軍早冤死在獄中了……”

  “他們救回了數百人的生命,卻從來未索取過任何報償……”

  “他們擂台比武,詩詞歌賦,文鬥武鬥,從未嘗一敗……”

  ……

  “他們是所向披靡的無遊三人組啊!”

  主帥死,戰意盡。我看著面前一個個臉露迷惘畏懼之色的衆士兵,忍不住長長舒過一口氣。這場仗,終于不必再打了。

  一松懈下來,才覺渾身酸痛的徹骨。一雙溫涼的手適時扶了上來,將我輕柔的帶入他懷中,讓我可以枕著那胸膛安眠。

  “看來,大哥那邊也大獲全勝了。”祈然貼著我耳邊輕聲說。

  我一愣,正待發問,卻見隱翼後方大門忽然大開,白色铠甲金裝束身的天甲奇兵統一地魚貫而入,將那些再無反抗之力的尹鑰聯軍團團圍住。

  我看到一身藏青武士服的成憂一步步向我走來,臉上帶著極爲少見的欣然笑容,竟走到我面前,彎腰朗聲道:“末將參見娘娘,救援來遲,讓娘娘受驚,末將罪該萬死!”

  我看到他嘴角那抹幾可稱之爲戲谑的笑容,感受到周圍祁國士兵如針芒般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以及祈然微微收緊的手,幾乎有暴起扁人的衝動。

  咬牙,我忍!我低頭,恨恨道:“不必!衛聆風那邊怎麽樣了?”

  成憂笑得極爲欠扁,直起身,仍是一臉恭敬地道:“回娘娘,皇上已經奪回了貿昌和隱翼。傅君漠率領的尹鑰聯軍損失大半,現退守到了銀川風蘭城,他們將帥不合,士兵離心,相信攻陷指日可待。”

  我點點頭,對衛聆風的計策多少還是了解的。他引傅君漠對決,犧牲一部分鑫源士兵,利用陣前佯敗潰逃,掩護混在其中的天甲奇兵退至隱翼城後,貿昌周圍,與早已等在那裏文若彬撤回的依國士兵首尾呼應,連夜奪城。同時,衛聆風親自將傅君漠主力軍牽制在鑫源城下,趁其城內空虛,水道被我衝開,百姓又夾道歡迎配合良好,裏應外合,一舉奪下隱翼。隱翼陷落後,他叫人在城後燃起烽火,傅君漠一見必然奔援,埋伏已久的天甲奇兵則正好將他們拖入陷阱中,一舉重創。

  可是……我嘴角抽了抽,狠狠瞪著成憂,咬牙切齒道:“成憂,你明明早就可以攻進城來,爲什麽拖到現在?”

  成憂臉不紅,心不跳,笑得一派自然,存心氣死我:“皇上說,務必要保得娘娘周全,絕不能傷及性命,是以臣一直謹遵皇上意旨,娘娘此刻不是安然無恙嗎?倒還要謝謝娘娘省了臣收降這些精兵的損失。”

  他媽的,還救援!給我收屍還差不多!君成憂,你給我記著,我——

  祈然含笑將氣得暴走砸劍的我抱在懷裏,與面色冷漠的步殺對視一眼,忍不住便嘴角輕揚,聲音憋屈的甚是辛苦:“咳——算了冰依,就當是鍛煉我們武技吧。再說……咳……你也決計不是他對手啊!”

  第261章:至死不渝2

  天青青,水藍藍。我們三人包括成憂沿著淮河支流往貿昌而去,與衛聆風和文若彬他們彙合。這一仗勝的可謂是相當漂亮,不管是就傅君漠尹子恆來說,還是對戰蕭逸飛而言。

  隱翼與貿昌之間是草原山谷地段,這裏雖雜草叢生,也無鳥語花香,在烽火硝煙的戰場邊卻也是難得的讓人心曠神怡。

  迎面一群十幾人策馬而來,遠遠望去,爲首一人月白錦服,金環束髮,面容俊美無鑄,竟是衛聆風親自前來。

  我微微一愣,看著陽光下策馬徐行的他,一身天資貴氣,優雅非凡卻威稜四射。形容雖仍有些清癯,卻脫了頹廢憔悴之色,全身散發出比陽光更璀璨的光芒,耀人雙目。

  見到我,或者是見到安然無恙的我,他的眼中露出純然欣喜的光芒,長鞭一揮,動作卻優雅的讓人窒息,向我們疾馳過來。

  只余數十步遠的時候,他拉缰停勢,一個縱身輕巧地躍落在地,向我走過來。

  我笑笑,正待開口打招呼。雙肩忽然被一雙手輕柔地扳住,我一個踉蹌,側身擡頭,對上了祈然凝重肅然的面容。

  他靜靜地看著我,面容沈靜黯然,藍眸中卻閃過一絲緊張不安的光芒,迅即斂去。他開口,聲音如融冰之水般潺潺柔和:“冰依,我不想再如以前那般猜疑動搖我們的感情,可是,你至少還欠我一個解釋。”

  我渾身巨震,呆呆地看著眼前淺衣黑髮的男子。他已經不再如初遇時那般完美清澈了,可是他卻也真正的成長蛻變,在經曆過那麽多風風雨雨之後,從青澀的少年成長爲光芒內斂的青年。

  祈然,你知道嗎?在那個世界,我有多少藏在心裏的話,想說,卻無法告訴你!

  祈然,你知道嗎?當我知道可能回不來時,有多後悔,自己竟從來沒有清楚表達過對你的心意。

  祈然……

  肩膀微痛,我擡頭看到祈然一臉的緊張,波動的雙眸,微微顫抖的手,忍不住便心中柔軟酸痛。

  我緩緩伸手撫上他如玉的面龐,聲音沈沈而哽咽,說:“傻瓜,我愛你!”

  他的身體顫了顫,那顫抖不劇烈,卻仿佛牽動了他整個靈魂。許久許久的沈寂後,他忽然松開了手,怔怔地看著我,輕聲道:“你再說一遍。”

  我笑了起來,笑得美麗絕倫,澄澈清甯。我退開一步,視線落在他身上,眼角余光卻能瞥到所有人,包括衛聆風蒼白的面色。

  我微微一笑,笑得心都有點痛了,卻異常平和甯靜。心裏的疲累苦痛,彷徨憂傷,仿佛都在刹那間化去了,消散了,只余……眼前藍衣黑髮的男子。

  我專注地看著他,把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心都集中在他身上,然後開口。聲音不輕不重,不抑不揚,卻能讓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祈然,我愛你,至死不渝!”

  祈然,你聽到了嗎?這是我對你的表白。雖然遲了那麽久,卻是我從未有一刻改變動搖過的心意——我愛你,至死不渝!

  祈然輕輕笑了起來,那笑容,我連做夢的時候,都渴望它能重回到他臉上。

  他松開扣在我臂間的手,忽然退開一步,竟當著所有人的面,單膝……跪了下來。

    第262章:至死不渝3

  陽光灑在他如墨的青絲上,灑在他束發的銀色纏繩上,灑在他清透純淨的絕世面容上,暈開點點璀璨的光芒。

  他左手舉起,手心朝上,在我面前,緩緩攤開。瑩潤如玉的掌心,托著一枚銀光閃爍的白金戒指,正是我讓心洛交給他的其中一枚。

  他靜靜攤著手,一動不動,然後擡頭凝視著我,表情凝重認真地仿佛在進行著天下最重大的典禮,面對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他笑了笑,笑容如月華初顯,融融浸浸,卻意外地純淨透徹,他說,聲音輕柔小心地象兜著易碎的瓷器,又堅決地象在賭咒發誓。

  “水冰依,請你嫁與我蕭祈然爲妻,今生今世我都只會愛你護你一人,此情不變,此志不渝!”

  我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掌心的戒指,眼眶濕熱地要擠出水來。我走進一步,顫聲問道:“爲什麽……你會知道?”爲什麽你會知道現代的求婚方式?

  祈然左手托著戒指紋絲不動,右手卻從懷中拿出我銀色的手機,輕輕一甩翻蓋打開,他熟練地按了幾個鍵,隨後將鏡面面對著我,高高舉起。

  悠揚輕快的樂聲傾瀉而出——

  場面布置奢華來相約試婚紗……

  你會否已預備鮮花著禮服求婚嗎

  戒指戴在無名指嗎尚未完全懂嗎

  未到婚嫁

  如效法經典主角跪我的腳下

  繼續幻想嗎這叫做幸福嗎

  ……

  誓約會否能持續的證明

  生老病窮途同看星

  ……

  祈然羞澀地笑笑,白皙如玉的臉上泛起幾絲尴尬的紅暈:“這個……語言很奇怪。我聽了很久才學會的。”

  “冰依……”在歌聲缭繞中,他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點了點頭,眼淚順著面頰滑下,落進嘴角卻不覺苦澀。我又覺不夠,狠狠點了兩下。

  祈然眼中閃過仿佛擁有全世界的幸福,笑容象個純然的孩子,讓我忍不住又想落淚。

  他放下手機,輕輕執起我的手,溫涼的氣息包圍住我的全身,戒指緩緩套上了我的無名指。

  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身體猛然被擁進那個熟悉的溫暖懷抱,緊緊、緊緊地抱住,他的聲音帶著顫抖,帶著喜悅深情,在我耳邊一遍遍說:“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蜷縮在祈然懷中,閉上眼,深深地放松地歎息。

  心若痛過了,再痛也不過這一次。哪怕明知會傷害到你,卻還是想讓你親眼看到,親耳聽到。只因我再不想欺瞞于你,更不想讓你無望地等待下去。對不起,對不起,衛聆風。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選擇,我的心……所做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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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至死不渝4

  到達貿昌城不過用了半個時辰不到時間,一路上祁然都緊緊牽著我的手,一路上卻是沈默死寂地誰也沒有說話,我看不到衛聆風的臉,也……不想去看。

  城門緩緩打開,守衛在城門口的士兵向著衛聆風恭敬跪下,當目光落在我身上時,俱是一喜,竟脫口喊道:“娘娘,您平安歸來了?”

  我心口顫了顫,卻仍是握緊了身側的手,勉力擠出個笑容,道:“對不起,這位大哥,你認錯人了。”

  那士兵迷惘地看看我,和我身邊的祁然,又看看一旁面無表情的衛聆風,尴尬地搔頭笑笑。我們不再管他,快步踏入城中。

  走道中只余我和祁然兩個人的時候,他輕輕撫平我眉間的憂愁,柔聲道:“別擔心,大哥的事,我會處理的。”

  “恩,”我茫然地點頭,任由他拉著我進入一間清靜的雅房,腦中卻是千頭萬緒,現代的、古代的、衛聆風的、心洛的……種種事絞了一堆。

  “你是怎麽讓蕭逸飛放過你的?”

  我“哦”了一聲,心不在焉地回答:“我說我懷了你的孩子。”

  拽著我前往床邊的腳步猛然一滯,祈然回過頭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是如何讓他相信的?”

  我神志猛然清醒過來,看著他晶亮的雙眸,一時竟心虛地想脫出他的手落跑。只不過轉念想想,這件事一直如鲠在喉般卡得我心裏難受,即便今日不說,總有一天還是要讓他知道的。

  “冰依?”祈然眼中閃過疑惑,迫近了一步,輕攬住我的腰,語聲溫和卻帶著戒備的氣息,“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我……我服了子母草。”我困難地咽下唾沫,後退一步,忙道,“所以連蕭逸飛也被騙過了。”

  “原來是子母草。”祈然松過一口氣,眼中閃過心痛憐惜之色,輕撫了撫我的髮絲正待回身,神色卻是猛然一變。

  “子母草?你說子母草?!”祈然倏的抽緊我的手臂將我固定在他懷裏,冰藍色的瞳眸灼灼閃著精光,那神情震驚危險地象要將我一口吞下去,“子母草不是只對懷過孕的女子起作用嗎?!”

  (PS:本來想停在這裏再吊一次胃口的,^_^)

  回憶——(大家應該還記得這段接哪裏吧?)

  一年前,淩雲綜合醫院。

  劉叔歎過一口氣,擡手示意我平靜下來,才緩聲道:“冰依,這正是我想跟你說的。前些日子,你全身的詳細檢查已經出來了,報告證明,你……懷了一個半月的身孕。”

  “什麽?!”我唰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直到他點頭,我才緩緩低頭,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一種無法言喻的激動,一種陌生的情緒洶湧上來,讓我幾乎想哭泣。

  “冰依,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可以幫你打掉他。可是……”

  “我要他!”我猛地擡起頭來,幾乎是用喊的,“我怎麽可能不要他?!”他是我和祈然相愛的見證啊!即使相隔兩個世界,卻還是有人見證著我們的愛情。

  我看到劉叔有些被嚇到的表情,不由輕笑了笑,認真地說:“孩子的父親,我很愛他。所以劉叔,你放心吧。”

  劉叔緩過一口氣,一臉如釋重負地笑道:“既然你自己願意要他,那就太好了。我正想說,這個孩子,很可能是救你爸爸的唯一希望啊!他的骨髓,恐怕會比你更符合。”

  這個孩子能救爸爸嗎?太好了……我長長舒過一口氣……

  ——只能穿你來時的衣服,帶上你來時的東西,其他什麽也不能帶,或者說,是帶不走……

  我腦中嗡地一聲炸開了響,水宇天澤的話在我耳邊一遍遍回蕩。良久,我形狀呆滯地問:“劉叔,我一定要在這裏生下他嗎?”

  劉叔一愣,疑惑地問:“不在這裏,你想去哪家醫院?”

  我忽然哽咽了,眼中含著淚,還有濃濃的乞求和期盼:“劉叔,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試試我的骨髓?我真的不想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啊!”

  劉叔雖是一臉的迷惘,可是看到我哀戚的表情,不由也心軟了,卻是歎息道:“冰依,你要知道,骨髓捐贈是有一定風險性的,手術前不管是捐贈者還是受贈者都必須把自己的身體調理到最好的狀態。就算……你的骨髓真能符合,前提也是要先打掉或生下這個孩子啊!”

  前提是……打掉或生下這個孩子……

  身體中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仿佛都被一下子抽空了,我失魂落魄地抱膝蜷縮回椅子上,良久良久,終于忍不住將頭深深埋入雙膝間,無聲哭泣。

  祈然,祈然,我要怎麽辦呢?我不想拋下我們的孩子,我不想他終究連自己的父親都見不到一面,可是……可是,那個人是爸爸啊!我怎能不救,怎麽能不救他?!

  祈然,請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麽辦?

  莫殇,抱抱,每次看到你這麽長的評論就好開心。還有其他人說我可愛的(發花癡),說感動的,說要去買書的,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們,抱抱。那個關于悠世,我是不認識她,不過因爲跟我是同一個老板的,所以多少知道點。悠世是真的很忙,而且她是完全不喜歡出風頭的人。連簽售會也不想開。可是我卻看到她的書中公告什麽對讀者做了很多解釋,所以我真的覺得你們誤會悠世了,她絕對沒有擺架子的意思,相反,爲了讀者她已經做了很多跟她性格不相符和的事情。每個作者的喜好不同,每個地方的讀者也不同。就比如我在文後狂講廢話,如果在起點或晉江早被讀者砸了,可是你們卻從沒砸我,所以我可以爲自己解釋很多,然後你們就會諒解我了。可是,聽我編輯說的,悠世是那種不喜歡解釋的人,再加上忙,所以,可能就讓N多人誤會了……我都說啥呢,語無倫次了。再說聽說法老的寵妃有續集的,聽說而已哈……

  那個文還沒完,估計還有一千字多點,明天全部貼上。

  第264章:至死不渝5

  九個月後,水家主宅。

  “冰依,你真的決定了嗎?”小雨懷抱著稚嫩小小的嬰兒,一臉的淒惶不安,“你真的舍得丟下他嗎?”

  我抿了抿唇,食指輕輕劃過嬰兒如凝脂般微微泛紅的面頰。只不足一個月的嬰兒一般是看不出長相的,可是他卻出奇的美麗,美到即使冰冷如哥哥看到他也忍不住輕柔了面色,唯恐驚嚇到他。

  如今,仍是看不出他與祈然有多相象。可是那雙僕一睜開便惑人心神的冰藍色瞳眸,卻是生生承襲了他父親因血蠱變異後遺留的特質。

  我輕輕從小雨懷中抱過他,柔軟清香的小小身子仿佛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咧嘴笑著直往我懷裏鑽。柔美如櫻花般的小嘴中不斷發出奇特的呢喃聲,卻是異常清脆動聽。

  舍不得……又能如何呢?我輕輕抱緊了他,任由他白玉般的小手抓住我髮絲玩的不亦樂乎。不是沒有想過留下來,可是背棄得了自己的誓言,卻放不下那個滿心傷痕的少年。不是沒有想過帶他走,可是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傷害到他的幾率,我也不敢冒這個險。更何況,帶著他走而不被時空隧道撕裂的可能性,只有萬萬分之一。

  “小雨,以後他就拜托你們照顧了。”我輕輕俯身,將臉貼在嬰兒柔滑的臉蛋上。他忍不住伸出舌頭舔舔我的臉,弄得濕漉漉的,又忍不住咯咯直笑。

  小雨眼中閃過同情和憐惜之色,半晌才問:“他姓什麽?”

  “姓蕭。”我直起身,微微一笑,“無邊落木蕭蕭下的蕭。”

  “小雨,等他懂事了,就請你將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無論他將來是會怨恨我,或是漠視我都好,他有權……知道自己的一切。”

  小雨點頭,鄭重地說:“我和冰烨一定會待他如親生兒子一樣的。”

  “恩。”我笑笑,“這點我從未懷疑過。小雨,將來或許,我是說或許他會很與衆不同,但至少……請你們一定如普通人一般待他。”

  “我知道,我知道的。”小雨哽咽地不住點頭。

  “小雨,名字……就由你來爲他取吧。”我說。

  耳中聽到小雨的啜泣聲,良久,她才輕柔地說:“叫冰朔吧,蕭冰朔。”

  “冰朔……朔嗎?如初生的太陽一般。”我哭了起來,眼淚一滴滴落在嬰兒——冰朔輕薄的衣服和柔軟的發絲上。我說,“小雨,謝謝你。”

  小雨猛地抱住了我,把頭埋入我頸間低泣,冰朔因爲陡然變狹隘的空間而不滿地踢騰著小腳。

  “冰依,我好舍不得你,好舍不得!”

  我無聲地摟住她,低低啜泣,輕聲呢喃:“我也是,真的……好舍不得你們。”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所做的事負上責任;每個人都要爲自己所犯的錯承擔後果。我在感情上一再地猶豫、逃避,一再地彷徨不前,終于……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如今,我就在爲自己當年的自以爲是品嘗苦果。那種痛不是撕心裂肺,不是驚天動地,卻一刀刀深深刻入我心髒骨髓,如附骨之蛆,永世揮之不去。那種折磨,有喜悅有悲傷,卻混合著思念與愧疚的煎熬,終將牢牢鎖住我一輩子。

  “夠了,冰依。”祈然牢牢抱住顫抖的我,用同樣顫抖的聲音說,“那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們……都要爲當年的任性自私,擔起責任。”

  頓了頓,他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我的手越加緊,續道:“當年,我只爲自己一時憤恨,便發動冢蠱絕代,害的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上天只給我這樣的懲罰,已經是仁慈的了。至少,他在那個世界也能生活得幸福,不是嗎?”

  我狠狠點頭,將臉深深埋入他懷中,無聲地,一字一句地說:“祈然,我們不再要孩子了,好嗎?”

  我感覺到他緊貼著我的身體顫了顫,卻始終沒有說話。

  我抱緊了他,繼續說:“我不想任何人取代冰朔的地位,哪怕他可能不會承認我這個母親和你這個父親。”

  就像……我對水宇天澤所說,盡管不恨,卻永遠無法將他當作爸爸。多可笑啊!轉眼間,那樣的決絕痛苦就降臨到了自己身上。

  我抿了抿唇,聲音低沈卻異常堅決:“即便再有其他的孩子,卻也永遠不可能是那一個了。祈然,這是我們……欠他的。”

  “好,我答應你。。”祈然輕柔地開口,低頭吻去我臉上的淚水,將我牢牢抱在懷裏,聲音淡淡沙啞,“讓你離開至愛的親人,甚至骨肉孩子,把你留在身邊。我雖不後悔,可是……冰依,這也是我欠你的。”

  “只是……”他溫涼的五指貼上我下颚,迫得我擡頭看他,“答應我。如果真的不小心有了,也不要……輕易拋棄他。”

  我點頭,猛地撲進他懷中,緊緊抱住。感受到他像要把我融入他體內般大力的擁抱,還有一遍遍在我耳邊呢喃的話:冰依,我愛你!我愛你!……淚水濕透了他的衣襟,和我的發絲。

  在經曆了那麽多風風雨雨生離死別後,在心痛了一次又一次,愛絕望了一遍又一遍後,我們終于還是在一起了。

  心痛點燃了心動,絕望成就了希望。祈然,我們……再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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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1 01:12:32 |只看該作者
潇然夢結局

  第287章:三陣殺降1

  早上醒來,身邊已經沒人了。我聽到外面隱隱約約的鼓聲,知道攻城開始了,忙躍下床,簡單洗漱了一下往城頭趕去。

  一路上被阻了好幾次,都是向我鞠躬行禮的士兵,我也懶得跟他們解釋,整好由他們領路前往。趕到與銀川風蘭城遙遙相望的城頭時,第一波真正意義上的攻城已經開始了。

  先注意到我的是步殺。這丫現在靈覺超高內力超高武功超高,已經強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了,估計就算祈然也不一定能勝過他。

  隨著他的目光,衛聆風和祈然的視線也集中到了我身上。一個是沈靜如夜,一個是輕和如水,我歎了口氣,走到他們面前,問:“怎麽樣了?”

  “總體情勢還不錯。”祈然笑笑,走近兩步攏了攏我敞風的衣襟,道,“只是若無奇謀,真正攻下他也需要半月。”

  “這麽說,你們想到奇謀了?”我一臉的躍躍欲試。

  祈然愣了愣,疑惑地問:“你這麽興奮做什麽?”

  “爲何不?”我踏前兩步雙手抓在城牆圍欄上,眺目遠望,半晌才回過頭來,冷笑道,“有仇不報非君子。尹天雪和傅君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說不准也是時候討回來了。”

  氣氛靜的可怕,我舉起白皙的手在三人面前晃了晃,無奈地笑道:“安啦!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他們的下場卻是注定悲慘,你們就不要這副表情了。”

  “皇上!”成憂突如其來闖入的聲音,讓我松了口氣,只見他臉上神采飛揚,道,“探子回報,蕭逸飛和尹子恆那五十萬尹鑰聯軍已經從嶽陽,橫渡淮河趕來風蘭了。”“是嗎?”衛聆風淺淺一笑,眼底卻帶著抹殘酷,悠然道,“傳令淮河周圍待命的水師,包抄圍堵,除蕭逸飛和尹子恆外,或殺或降,一個不許放過。”

  “大哥……”祈然微微皺眉,“那畢竟是五十萬精兵,你就如此有把握讓他們全軍覆沒?”

  “在別處朕或許沒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如今我們在暗他們在明,趕來救援的尹鑰士兵多擅陸戰不谙水性,蕭逸飛又不會過分在意尹鑰聯軍的損失……”衛聆風神色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嘴角笑容高深莫測,“更何況,不是還有冰依設計的戰船嗎?此時不滅他們,更待何時?”

  衛聆風的目光集中在前方幾百米遠處登高遠望的傅君漠身上,幽幽的火苗在他眼中燃燒,他冷冷一笑,道:“前後夾攻,孤立無援,三陣……殺降。冰依,你放心,朕必會讓他們嘗到多你百倍的痛苦!”

  我顫了顫,目光複雜地看著他,輕輕一歎道:“謝謝!”

  十日後。

  蕭逸飛和尹子恆躲過了祁國水師的圍殺,帶著身邊僅余不到百人的手下,狼狽逃入風蘭城中。玄天親自率領的三十萬精銳水師和十萬天甲奇兵,損失甚至未超過一萬,而尹子恆手下近五十萬來援的尹鑰聯軍卻是接近全軍覆沒。

  兼且,最終在無處可逃之下,他們還是踏入了衛聆風精心安排給他們的陷阱,退入風蘭城。卻清楚的知道,即便保得一時平安,死神還是離他們越來越近,那種從侵略者到亡命之徒的轉變,那種從天堂猛然墜落到地獄,時時品嘗死亡帶來恐懼的日子,想必會比直接殺了他們,更殘忍吧。

  只是我可沒這點同情心,尹子恆對步殺的陷害、傅君漠傷害心慧步殺侮辱我的仇,還有蕭逸飛加諸在我、祈然、衛聆風身上的種種痛苦,足以讓我恨他們徹底。

  只是,令我擔憂的是,蕭逸飛真的是那麽好相與的人嗎?這個一代梟雄,即便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絕不可能如此落魄地被擒殺啊!

  “看來,他們終于要拼死突圍了。”祈然的聲音傳入耳中,我猛然一驚,這才發現前方風蘭城的城門竟忽然大開,內裏統一裝束的士兵魚貫而出,四散開去。

  第288章:三陣殺降2

  衛聆風眼中精光一閃,朝後揮了揮手,冷笑道:“成憂,傳令點火,奪城!”

  我繞到城牆的左後方,看到成憂面色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淡漠地朝那些著統一純黑铠甲的士兵下令。我知道,這些都是衛聆風手下最精銳的軍隊——天甲奇兵。他們只會著兩種服飾的铠甲,或純黑或純白。黑色代表絕殺,白色代表守衛。

  所有的士兵眼中都閃現出渴望戰鬥的光芒,可是他們的臉上卻一如往常的平靜,不驕不餒,不急不躁,果然是精兵。成憂一聲令下,貿昌城門開,天甲奇兵分成兩撥,整齊劃一地衝出城去。

  三萬步兵在前,只管衝殺,一往無前,沒有半分遲疑地攻入風蘭城。

  一萬騎兵在中,呈圓弧形四散開去,團團圍住奔逃往各方向的衆士兵,所到之處,長刀揮起,寒光閃爍,將本就駭然奔竄的尹鑰聯軍嚇得動彈不得。

  一萬弓箭手則登上貿昌城牆,因爲從這個城門逃竄之人必要自貿昌城下經過,他們便居高臨下不慌不忙地射出漫天箭雨,屠殺漏網之魚。

  轉了一個圈回來卻沒見祈然和步殺,只見衛聆風,我快步踱到他身邊,正待發問。

  “皇上!”成憂的聲音帶著臨人的自信倏忽間響在耳邊,我嚇了一跳,回頭望去,他卻仿似沒見我一般,一雙灼灼閃亮的眼鏡只望著衛聆風躬身道,“依皇上的意思,尹子恆和冰淩所有勢力已放其逃往霧都方向。另外,不出皇上所料,傅君漠正是往淮河方向潛逃,此刻已經入甕了!”

  我一驚,這麽快?擡頭望向衛聆風,卻只見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淡定笑容,點頭道:“傳令,收網。”

  成憂應了一聲,取出黑白兩面令旗躍上城樓最高處,雙手交叉三次,舒展,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手猛然揮下,右手橫劈,成合攏之勢。我正看得入神間,底下原本從容緩慢圍攻的天甲騎兵動了。

  一萬騎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要盡殲如此多的士兵卻還是相當困難的。傷敵一萬,自損三千,所損傷的又是己方最精銳之師,這種事,相信衛聆風是決不會做的。

  果然,他們只退不進,卻是將包圍圈擴大圍攏,包圍圈外殘余,則由城樓上弓箭手一一射殺,絕不留情。

  我正納悶,如此架勢該由誰來殺敵呢?騎兵的包圍圈忽然便裂了道口子,密密麻麻身著純黑铠甲的士兵,自風蘭城大開的城門中魚貫而入,我這才想起剛剛衝進風蘭接收城池的三萬天甲步兵,顯然是最爲光明正大的伏兵了。他們進入戰陣後,不做包圍,不余稍息停頓時刻,三人爲組,五人成陣,見人見馬即利落砍殺。想來祁國這些骁勇善戰的悍將勇士被這些尹鑰聯軍屈辱地圍攻打壓了一年有余,早已怒火中燒,恨不能殺光他們洩憤。瞬息之間,哀嚎之聲比是才大了幾倍,鮮血染紅了整片土地。

  我閉了閉眼,即便以我的冷血見到如此煉獄還是有些不忍。再睜開,對上的卻是衛聆風缱绻閃亮的雙眸,那裏隱隱閃現著憐惜和心痛,卻又轉瞬斂去。他回身,右手一伸,正待向成憂下令。

  我衝前一把扯住他衣袖,急道:“不用顧忌我。戰場……本就是如此,我明白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衛聆風,你盡管按自己的想法做下去吧。”

  衛聆風定定地看著我,那雙比寶石更晶瑩的漂亮眼眸明明閃爍著奪目的光芒,我卻看不懂那其中的意思,手上一緊,他已面色淡淡地將自己的袖子扯了回去。

  我訥訥地收回手,撇開目光道:“祈然和步殺呢?爲何這麽久不見他們?”

  腰上忽然一緊,我微不可察地顫了顫,聽到衛聆風平靜從容的聲音響在耳側:“朕帶你去親眼看看傅君漠的下場。”話未完,身體已然騰空而起,背後城樓上成憂幾近氣急敗壞又驚惶失措的聲音。

  想起半個月前他戲耍我的舉動,再見他躍到我們身邊一臉鐵青的神色,忍不住便笑出聲來。成憂殺意盎然地瞪了我一眼,可是看到衛聆風一副喜怒不測的幽深笑容,還是悻悻地退到一邊,隨行保護,惹得我又是一陣氣死人不償命的大笑。

  第289章:三陣殺降3

  來到淮河附近戰場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卻非那身著黑色鎧甲,一臉陰騭的傅君漠,而是淺衣飄飄,溫和淡笑的祈然以及黑衣黑髮,神色冷漠的步殺。

  步殺仍是最早轉首看見了我們,見衛聆風將我帶來戰場,眼中隱隱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卻只是一瞬,黑眸冰寒如雪,擡手、搭弓、射箭。這把弓,還是祈然命人爲他特制,命名“應日”,只因他內力實在太過驚人,往往一箭就能將一把普通的弓弦崩斷。

  話說呼嘯聲響,圍堵到我身後的四個漏網士兵均被一箭秒殺。雖知有成憂在多半不會出事,還是禁不住心裏一暖,朝他露出個笑容。

  緊接著卻是眼前一花,待回神,笑意盈盈的祈然已經到了眼前,只是那笑,那盯著我腰間的藍眸,總覺得寒氣森森。

  “大哥。”他抬起頭來,笑得一臉溫和,卻是在這燦爛的陽光下也讓我一陣顫抖,“西面戰事已經結束了嗎?”

  衛聆風挑了挑眉,松開一直攬在我腰間的手,淡淡道:“祈然,莫要太大意了。別忘了,鑰國軍中多的是擅長水戰之人。”

  祈然把我拉到身邊,擡頭謙和地笑道:“大哥說得是。不過,大哥也說過,祁國的水師精銳無雙,我今日也想親眼見識一下。”

  這下連衛聆風臉上也露出無奈好笑之色,忍不住道:“就爲了這個,你便特意留下防線的破綻……不,也不是……”

  衛聆風眼中精芒一閃,嘴角勾起抹悠然的冷笑,沈聲道:“痛快地殺死魚兒,不如欣賞它在網中掙紮的痛苦。祈然,看來你也不比朕良善多少啊!”

  祈然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將我攬在懷裏,灑然道:“良善?大哥,他辱我妻子,傷我朋友,欺我兄弟,我爲何要對他良善?”

  衛聆風看看我,淡淡一笑,轉身走向戰場,並不搭話。

  “既然來了,就乖乖待在我身邊,知道嗎?”

  我乖巧地點點頭,心底卻有些不以爲然。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就是幾萬人的陣仗,也平安經歷過來了。更何況今日的情勢,明顯就不可能有危險。

  身體忽然一暖,我被包裹進一個清新的懷抱,祈然語帶無奈地道:“哀兵在垂死前的掙紮並非鬧著玩的,你明知我是不想你有一點危險。”

  我心中一陣溫暖感動,正待說話,祈然卻已放開了我,揉了揉我的頭髮,歎息道:“罷了,我也總歸知道你是閑不住的。他們已是強弩之末,多半沒有危險,就一起過來吧!”

  我開心地大力點頭,任由他拽著我飛騰到衛聆風和步殺身邊。

  場上的戰局呈膠著之狀,傅君漠身邊只有三千不到的守軍,圍攻他們的祁軍卻有三萬之多。雖不是如天甲奇兵那般的精銳之師,卻也令出如山,進退有度。本來,如此懸殊的力量差,是絕無任何懸念的。可是,與其說是這些祁國士兵消極怠工、不緩不慢,不如說他們是小心翼翼、緊盯目標。我望了眼被士兵團團圍護的傅君漠,腦中靈光閃過,幡然醒悟,知道定是祈然和這些士兵說了,主帥要捉活的。

  我忍不住便想大笑,別人或許會以爲祈然要將鑰國太子抓回去嚴刑拷問,或是羞辱利用。我們四人卻是相當清楚,衛聆風所謂的三陣殺降,指的便是無論降與不降,傅君漠、尹子恆、蕭逸飛三人都要在陣前被斬殺。可憐這些鑰國士兵,包括傅君漠,卻還因爲這點破綻,而心存僥幸,唯恐抓不住那一線生機。

  交戰呼喝聲此起彼伏,時而還夾雜著粗重帶呻吟的喘息聲。血濺落在地上的滴答聲,便被徹底淹沒了,唯有滿地的鮮紅,猙獰的血色,在形象演繹著這個象聲詞。血肉橫飛,斷肢殘體,讓我忍不住歎息這亂世人命的卑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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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然夢開始更新直到結局全部貼完,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偶的新文少年丞相世外客,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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