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公主 作者:蕭逸
第01節
水漲船高,像是起潮了。
大船搖動得厲害,尤其是那根合抱粗細、高聳當天的船桅柱子,吱吱啞啞地響著,看樣子真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來。
月亮夠大也夠圓,只可惜才出來不久就被烏雲給吞噬了,江面上浪花洶湧,一個接一個地捲起來拍打在岸上、石頭上、船身上,每一次都澎湃有聲,激發出萬點銀星。
像是有人吩咐了一聲,大船就悄悄地起錨了。
大江上蒸騰著白茫茫的霧氣,時見魚群的「潑刺」。
※ ※ ※
「白頭」老金一聲不吭地抽著煙,不時翹起腳來,旱煙袋桿子磕在鞋底上,篤篤有聲地落散著小火星子。把舵的是他兒子「金七」,挺高的個子,頭上紮著布,濃眉毛,大嘴,黝黑黝黑的,看上去像是天生幹船的,有一身用不完的力量。
那一邊灶頭上,小夥計「毛五」正在升火煎藥,一把把的樹枝塞進灶頭裡,發出劈劈拍拍的響聲,火苗子不只一次地穿出來,差一點就燎著了他的眉毛。「嘿!」他嘴裡嘟嚷著:「煎藥就煎藥吧,幹嗎還非得要有這麼些講究?非得用桑樹枝來燒火,怎麼!桑樹枝燒的火是冒藍煙兒?」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
老金微微咧著嘴笑,一絲絲的白煙,就像小蛇也似地由他黑牙縫裡鑽出來。
「岐黃譜上說過,桑是屬涼的,用桑枝點火,八成兒是去火吧。」翻著兩隻大腫眼泡,咂了一下嘴:「噢,準是清火氣,清心補肺吧!」
「清心補肺?」毛五一臉的疑惑:「這麼說,他是得了肺病?年輕輕的……可憐。」
「別瞎說!」白頭老金立刻又正經了起來:「這話要讓人家聽見,可不答應你,年輕人嘴裡要積德!」
毛五嘻著一張黃臉,道:「我只是瞎猜著玩罷了,要說人家相公,還真是個好人哪!」
一面說,他直起腰來,用一根白木頭藥杓子在大罐子裡攪著,濃重的藥氣隨風飄散開來。接著他用一個小小的藥濾子,把罐子裡的藥汁濾出來,不過是小小的半碗藥,又濃又綠的顏色。
毛五用鼻聞了聞,皺著眉毛道:「這是什麼味呀?怪裡怪氣的!」才說到這裡,他立刻眼睛發直地注視著前方,道:「看!那個難說話的主子來了!」
白頭老金一怔,趕忙站起來,煙也不抽了,把著舵盤子的金七也伸長了脖子。
在艙簷前面兩盞桶狀的宮燈照射下,一條瘦長的影子已來到了近前。
白頭老金緊張地趨前,賠著笑臉道:「唷!這不是史老爺嗎,您有什麼吩咐?」
來人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派頭十足地點點頭:「這是什麼地方了?」
「噢!」老金向外看了看,這地方他太熟了,當下脫口道:「五里灘,再下去是七星勾子,呵呵,還早呢!要到明天過了晌午,大概就到了漢江了!」
「哼!」來人不耐煩地聽著,一雙黃焦焦的眉毛,時開又合,兩隻小眼睛頻頻眨動著:「到時候記著告訴我一聲,我要下去一趟買點東西。」
「是……」老金十分巴結的樣子:「史老爺和貴寶眷……」
「胡說!」姓史的一下子虎起了臉:「你亂說些什麼,小心我掌你的嘴!」
「啊!」老金嚇得後退了一步,半天才變過臉來,一面賠著笑道:「是……小人糊塗,小人糊塗!」
「不要再說了……」
姓史的抖了一下閃閃有光的黑緞子衣裳,冷冷地打量看面前的三個人:「前艙裡沒你們什麼事,以後不招呼不許進來,只管好好招呼著船,到了鄱陽湖我們走人,錢只有多沒有少,知道吧!」
倒是後面這句話還算中聽,白頭老金拱著兩隻手連連稱是。乘這機會,他才看清了疑是「官場」上的對面這個人物。
五十六七的年歲,頭髮雖不像自己那樣的全白,卻也差不多半白了,一對招風耳,小鼻子小眼睛,老金看在眼睛裡,卻是納罕著對方的這副尊容,也不知是哪一點主貴,值得他這麼神氣。
姓史的交待完了這幾句話,剛要轉身,一眼看見了毛五手裡端著的藥碗,怔了一下:「什麼東西?」
「這……」毛五結巴著:「是……一碗藥……」
不知是什麼原因,從第一眼看見這位史大爺起,毛五就對他不順眼,可也真怕他。
「藥?」姓史的已走了過來。
毛五喃喃地道:「是藥,這艙裡的一位相……相公……」
「這艙裡的相公?」姓史的臉上像是忽然罩上了一層霜,擰過頭來,瞪著白頭老金:「這是怎麼回事?」
老金不安地乾咳了一聲,喃喃地道:「是……這麼回事,船過洞庭時,上了個客人……」話還未完,只見面前人影閃了一閃,緊接著「啪!啪!」兩聲脆響,包括金七、毛五兩個人在內,簡直都沒看見姓史的什麼時候出的手,白頭老金已挨了兩記耳光。
這兩下子打得還真不輕,老金「啊喲」地叫著,順著嘴角往下面淌著血。
金七不甘父親的挨打,一下子由舵台上跳下來,伸手就去操一根長篙。
姓史的好像是一個練家子,好快的身法!
金七的手還沒來得及抬起來,已被那位史大爺的腳踩了個結實,別看他個子不大,勁頭兒可是不小,沒有怎麼施勁兒,金七已痛得幾乎咧嘴,連聲「啊唷」了起來。
白頭老金頓時傻了臉。
毛五更是端著碗,像個木頭人似地怔著。
史大爺冷笑著道:「怎麼著,還想動傢伙,不要命了!」
白頭老金哭喪著臉,連連打躬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史大爺你老高抬貴手吧!」
「哼!」姓史的緩緩鬆下了腳,一臉怒氣地看著老金道:「不是跟你說得好好的,這條船,我們整個包下了?怎麼還搭外客,這是怎麼回事?」
老金自知理屈地賠著乾笑道:「這……是這麼回事,這位相公一個讀書人,又有病,那間邊艙房空著也是空著,所以就要他上來了!」
姓史的想發作,卻又忍著,冷笑了一聲:「你好大膽子!叫他下去!」
「這……」金七一臉為難的樣子。
「沒什麼好說的,明天船一到漢江,就叫他下去!」
姓史的還要再說什麼,就見前艙裡款款步出一個細腰長身的姑娘,老遠向著這位史大爺點了點頭,姓史的快步迎了上去。
細腰姑娘噓一聲道:「小姐關照,叫大叔你別吵,夫人和小主人才睡著了。」
接著說話的聲音就低了,那位史大爺回過頭看了後艙板上的三個人一眼,就隨著來的那個細腰姑娘去了,緊接著前艙的兩扇艙門也就關上了。
摸著麻辣辣猶有餘痛的臉,白頭老金緩緩地坐下來。
金七一臉忿忿地走過去,恨聲道:「他娘的,船是咱們的,咱們愛搭誰就搭誰,他管得著嗎,這個姓史的,也太欺侮人了!」
老金漠漠地看了兒子一眼,歎了口氣道:「也難怪,收了人家的定錢,原是不該再搭外客的……」
「只是……咱們怎麼跟那位相公說呢?人家還在病著!」
毛五插嘴道:「這我可不去說。」
老金歎了口氣站起來,把旱煙袋桿子插在腰上:「有什麼辦法,小五,把碗給我,我瞧瞧那位相公去。」
毛五一怔道:「你真……真的要趕他下去?」
老金也沒說話,接過碗來,獨自個地走了。
背著身子,那位先生正在寫字,一頭長髮披散著,一襲長衫也披散著,寶藍緞子面閃閃有光,長長地曳下來,上面連一個褶子都沒有,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整匹緞子那麼的平滑光潔。
船身微微地動盪著,使得懸置在他頭上的那盞銀紅紙燈也在晃動著,是以,他修長的影子被扭曲了。
白頭老金輕咳了一聲道:「這位相公,你的藥來了!」
「噢!」長髮人緩緩地擱下了手裡的筆。
老金把藥緩緩地端過來,正迎著對方回過來的身子。
「何勞老丈親自服侍,不敢當!」說話時,對方已接過了藥碗,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老金笑道:「大概有點涼了,再去熱一下吧!」
「不必了!」回答得很乾脆。
一邊說時,遂即仰首把小小的半碗藥汁喝了個乾淨。
卷金這才注意到,對方那只持碗的手,敢情與常人有些不同,包括他另一隻手在內,十根手指的指尖,連同指甲,都作暗紅、紫黑的那種顏色,看上去煞是可怖。老金心裡希罕,卻也不便出口詢問……忽然一怔,才警覺到對方一雙眼睛正向自己注視著。
四隻眼睛交接的一霎,老金下意識又不禁打了個寒顫,白天上船時,他竟不曾注意到,敢情對方這個相公真的病了,而且還病勢不輕。
蒼白顏色的一張臉,顯示著病魔的入侵,絕非朝夕之事,一雙尚稱靈活的眸子,固然是黑白分明,然而在其下眼泡處,也同他的十根尖指一樣,鬱積著淺淺的暗紅色澤,這番奇異的色澤點綴,使得對方斯文的外表著了幾許陰森、憔悴和病痛。
白頭老金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若非是緊接著對方臉上所顯現的微笑,他還真有點心裡發毛。
「金老丈請坐,你有話要說麼?」
抬起拖著肥大衣袖的一隻手,指了一下艙裡的座位,老金情不自禁地順著他手指處就坐了下來。
「老丈喝茶。」
「是……不客氣,不客氣!」
一面說,老金就手拿起茶几上的茶壺,倒了半碗清茶,糊里糊塗地端起來喝了一口。
「茶涼了。」
「噢,還好,還好……」
「今夜的月色不好。」
口音似嶺南,卻又帶點雲中,又稍摻有一點北地京裡的那種韻味。
老金自信這一輩子幹船上的活兒,大江南北都跑遍了卻是一時聽不出對方的真正發音所屬,那種低沉卻富有磁性的男音,出自對方斯文冷寂之口,雖是簡短的幾個字,卻是鏗鏘有力,有不聽不可的強迫感。
說到月色不好,對方已踱向窗前,推開了兩扇臨江的軒窗,一陣江風襲來,懸在艙裡的那盞「八角銀紅雙穗」紙燈,滴溜溜地直打著轉兒,文案上的紙筆書篇,俱都大有動勢,一霎間,頗有飛沙走石之態。
老金「啊」了一聲,慌不迭地離座站起來,想去幫著對方關上窗戶。
不勞費心,來得快,去得也快。
老金身子不過才站起來的當兒,艙房裡卻已恢復了原有的平靜,那陣風像是只進來兜了個圈子,卻又出去了。
並非是風停了,眼看著窗外浪花翻飛,其勢不已,這小小邊艙,一瞬間,卻和煦如春。文案上的紙牘書篇,當頂上的八角掛燈……俱都在同一個時候,收住了聳動之勢。
白頭老金狠狠地眨了幾下他的一雙大眼,心裡透著「玄」,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是怎麼回事?
打量著當空在疾風行雲中的那輪皓月,這個人深邃的目光,卻轉向附近水面,天是波譎雲詭的,水也是波譎雲詭的……連帶著他的臉色也變成了那個樣。
隨後,他就不再對窗外感到什麼興趣了。關上了窗戶,他發出了幾聲輕咳。
白頭老金像是忽然警覺起來,打量著面前這個「諱莫如深」的人物:「這位相公,你敢是著了涼吧!」
搖搖頭,對方臉上含著淡淡的笑:「你還是關心你的船吧!」
「還沒請教相公貴姓?」
「我?」
一霎間,他臉上佈滿了淒涼,在他那雙眼睛再次注視向老金時,後者頓時被一種無可名狀的沉寂氣勢所籠罩住,真後悔自己有此一問。
「你可以叫我水先生。」
「水……先生?」
「對了,江水海水,反正離不開水!」他臉上終於泛出了由衷的笑:「我在嶺南吳家莊設過館,教過書,你要是高興,稱我一聲教書先生,我也不反對。」
「這就對了!」老金咧著嘴嘿嘿笑道:「我看你相公就是個唸書人的樣子,水先生,你的病……」
水先生道:「夜深了!」
老金眨了一下眼,喃喃道:「是這樣……前艙裡住著的客人……」
水先生輕歎了一聲道:「江上起風,只怕是多事之秋,老丈要注意了!」
白頭老金皺了一下眉,心裡真納悶兒:這是怎麼回事,不叫我說話。
「哼」了一聲,老金再次開口道:「是這麼回事,我來看水先生,是……」
「且慢……」水先生輕輕地搖了一下頭。
老金不得不把下面的話吞在了肚子裡,心裡那股子彆扭勁兒可就不用提了。
隱約間,像似傳過來幾聲琴音,等到老金傾全力再聽時,卻又沒有了。
經過了這麼一攪和,老金要說的話是一句也說不出口,也沒有興趣再說了。
對方水先生這時竟然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像是要休息的樣子。
白頭老金歎了口氣,站起來道:「天不早了,我走了!」
水先生連眼睛也沒睜,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 ※ ※
風浪比先前更大了。
由於受到了前艙的客人、那位史大爺的囑咐,老金和他兒子金七,以及夥計毛五都不敢隨便走動,沒事的時候,只是在舵旁坐著發愣。
毛五終於打破了沉寂道:「我就是想不透,住在大艙裡的那幾個人是幹什麼的,說是官面上的人吧,可又不像,說是普通的老百姓吧,更不像,只看看那個姓史的人五人六的樣子就不像,真想不透這一家子!」
金七冷笑道:「你就少管閒事吧,反正人家坐船給錢,我們管他是誰呢!」
毛五不好意思地笑笑道:「當然,咱們管也管不了啊,我只是心裡納悶兒,還有邊艙的那位教書先生,也透著有點玄,怎麼怪事都讓我們給碰上了。」
白頭老金默默無聲地打著了火,點上了紙煤,吸了幾口煙。
他瞇著一雙佈滿了皺紋的眼睛,正要說什麼,忽然站起來道:「咦!」
金七、毛五也都發現到了,三人順眼看過去,只見一艘雙桅平頂、模樣新穎的中型快船正由後方快速馳來。
金七一驚道:「唷!這是幹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是轉念的當兒,那艘快船已來到了眼前。
三人才看清了,敢情來船備有一座看似尖猛結實的菱形船首,那種模樣大異常船,倒有幾分與洞庭水師的戰船酷似。
老金第一個發覺不妙,忙叫了一聲:「快!」
三個人同時行動,以最快速度,一個人操起了一根長篙,猛地向著右舷撲了過去。
是時,那艘看似戰舟的來船,已風馳電掣地來到了近前,老金等三人三根長篙各自施出了全身之力,猛地向著來船船頭點了過去。
來船突然的現身,本就有幾分奇特,以如此神速硬撞前船,更給人無限撲朔迷離,一時真摸不清是何居心。
三根長篙雖說是勁力十足,奈何對方來勢至猛,其力萬鈞,甫一交接之下,只聽見「咋喳」一聲脆響,金七手中長篙首先為之折斷,老金、毛五二人手中篙雖不曾折斷,要想阻住來船至猛的來勢,卻是不能,在甫一接觸之初,已雙雙跌倒在地,摔了個仰面朝天。
這條看似戰舟的來船,好疾猛的勢子,由於整個船身不曾懸有一盞明燈,黑乎乎一片,更不知是否有人蓄意操縱。總之,以眼前這番猛厲來勢,一旦撞著了,大船必將絕無倖免之理。
老金啞著啄子叫了一聲,一個骨碌由地上翻起來,正待拚死命,再次以手中長篙向來船迎去。忽然面前人影一閃,一個熟悉的口音道:「閃開!」同時手裡一陣子發熱,手中長篙已被來人搶了過去。
驚慌中,老金方自看見來到面前的,正是那位史大爺,史大爺手上的長篙,已不顧一切地點向了來船的菱形船首,儘管如此,看來其勢仍然是慢了一點。
史大爺鼻子裡哼了一聲,眼看著他手中長篙在對方巨大撞力之下,有如弓也似地彎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緊急俄頃之際,耳聽著大船上傳出了一聲女子的清叱,緊接著一連幾聲暴響傳自來船,眼看著高懸來船的四面風帆一齊自空中桅桿上高高墜落下來。
四面帆,每一面都有兩丈長寬,加上碗口粗細的橫木一齊自空中猝然落下,其勢端的驚人已極。
一連串的驚人大響聲中,總算阻止住了來船的衝勢,這艘船在猝然失去了主力下,再加上沉重的落帆之力,一時搖擺動盪著,激起了滔天的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老金等三人目睹這番情勢,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原以為無論如何難以躲過沉船的劫數,卻萬萬想不到竟會在千鈞一髮之際,對方變生時腋,竟會無故自落風帆,定住了來勢,使得己方轉危為安。
三個人只是怔怔地看著來船發傻,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雙手持篙的史大爺,想是在先前全力定船的一霎間用力過重,一張尖削的長臉,顯示著沉重顏色,扔下了手上長篙,他一連咳了好幾聲,緊接著怒叱一聲,右手一撩長衣下襟,「嗖」一聲,已自騰身而起,向著對船掠身過去。
史大爺敢情身手不弱,休看他一大把的年歲,動作裡卻是透著「練家子」的利落。
來船上雖說是一片黝黑,卻也逃不過史大爺尖銳的目光。他身子甫一落向來船,緊接著再次煞腰,第二次縱身而起,直撲向來船中艙。
猛可裡兩口鋼刀夾著疾厲的刀風,分向史大爺左右兩側力劈下來。
姓史的腳尖才一著地,猛地來了一個疾轉快翻,同時借招現式遞出了右掌,「噗」一聲,擊中了右面持刀漢子的前胸。
這一掌,史大爺實實貫足了內力勁道,對方既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哪裡能承受得住?隨著史大爺的掌勢,痛呼了一聲,球也似地被擲了起來,「撲通」一聲,水花四濺裡,落向江心。
另一個持刀的漢子,眼看著同伴遇難,哪裡還敢蠻幹,猛然間一撤,遞出了刀勢,一擰身,「撲通」一聲,自躍入水。
史大爺怔了一下,錯齒出聲道:「小輩!」
嘴裡叱著,一面壓掌前進,猛可裡一道亮光直射眼前,史大爺猝然吃這道強光一照,只覺得雙目生花,足下禁不住往後打了個踉蹌。久走江湖的人,俱都知道這一手的厲害。
姓史的雖非江湖中人,可是閱歷豐富,不假思索地向一旁猛的一個疾翻盤滾。
果然他沒有猜錯。就在他身子方自轉動的一霎,三點金星串成一線,直向他身上招呼過來,總算他見機得早,否則強光射目之下,休想逃得開這一手暗算。
三點金星擦著他衣邊直落江心。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2-24 00:23 編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