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節
掀開了綠綢子的軟簾,鴇兒柳大眉衝著座頭上的四位貴客,笑得兩眼瞇成了縫:「九爺好賞賜,姑娘們快快謝賞來啦!」
一面說閃身讓開,身後的姑娘們在一片鶯燕聲中,齊擁了過來。
胡九與他那三個朋友,樂得呵呵大笑,八隻充滿酒色的紅眼,滴溜溜只是在姑娘群裡打著轉兒。
「四位大爺一來,姑娘們可都樂壞了!」柳大眉掃著眼前的姐兒們,尖聲細氣地道:「看看你們誰的福氣好,能夠侍候四位大爺!還不上前請安問好去!」
胡九爺呵呵一笑道:「用不著,用不著,來來來,我喜歡這個瞇瞇眼,就是你吧。」
陳咪咪樂得嬌聲笑著,嚶然一聲已投入胡九爺的懷裡,侯三爺嚷著要找穗兒,他是看上了她臉上的兩顆白麻子。
大元米號的趙二爺看上了有美人痣的秀秀,現在只剩下金獅鏢局這位總鏢頭「鐵算盤」左莊了。
到底是練武出身的人,能夠闖下今天這番事業門面,固然一半靠他的趨炎附勢,見利忘義,到底手底下也不含糊,要說到幾年以前,姓左的是惜身如命,這種酒色場合,他是不會來的。
今天「鐵算盤」左莊的身價不同了,年紀大了,又有了錢,所謂「飽暖思淫」,就是這個道理,再加上他所結交的這幾個朋友,不由他再想潔身自好,這秦樓楚館也算得上有他一份。
儘管是大傢伙瞎起哄,「鐵算盤」左莊只是嘿嘿地笑著,一雙精光閃爍的眸子只是在姑娘裡面轉動不已,可就是不指明挑選哪一個,顯然是別有用心。
東楚錢莊的侯三爺嘻嘻笑道:「老左就是這些地方不乾脆,來,我給你挑一個,我知道你是喜歡白的,過來文君,你去侍候左大爺吧!」
叫「文君」的那個姑娘,嬌滴滴地應聲,姍柵走到了左大鏢頭跟前,深深一福,嗲著聲音叫道:「左大爺!」
姑娘們心裡都有數,四位闊大爺中,就數這個姓左的最難侍候,雖然他來的回數不少,可是真正「玩兒」的次數並不多,而且姓左的別有異功,姑娘們私相傳說,都怕了他了。
怪不得眼前這個「文君」在被侯三指名點中侍候左莊之後,臉上鮮見喜色卻有「畏」色。
低低地叫了那聲「左大爺」之後,整個身子像病雞也似的直打著顫兒。
左莊一隻大粗手盤著她的腮,瞅了兩眼,鼻子裡哼了一聲,搖搖頭。
「怎麼樣?」侯三爺一怔道:「你還看不上?」
「不是看不上!」左莊嘿嘿笑道:「美是夠美了,只是身子不夠結實。」
說罷縱聲大笑了起來,聲震屋瓦,確是氣壯聲宏,文君嚇得打了個哆嗦,慌不迭地退開一旁。
胡九等三人聽他這麼一說,也都大笑了起來,要論及財勢,左莊雖然也不含糊,可是卻絕難與胡九等三人相提並論,只是左某人武功好,有「漢陽一鐵柱」之稱,手下人多勢眾,就憑著這些本錢,胡九等就不得不格外巴結。
胡九爺笑聲一斂,直瞧著那個年當花梢的鴇兒柳大眉道:「聽見沒有,我們這位爺可有一身好功夫,你等要找上一個嘿嘿……你明白了吧!」
柳大眉「唷」了一聲,笑瞇瞇地道:「好,那就芳芳吧。」
姓左的搖搖頭。
柳大眉漫應一聲:「再不就……」
「用不著,用不著。」左莊一雙閃閃有光的眸子注定著鴇兒柳大眉:「我已經看上了一個人!」
柳大眉笑道:「那敢情好,是誰?」
「就是你!」
舉座轟然大笑了起來。
柳大眉「唉唷唷」地嬌叫了起來。
胡九爺擊了一下掌道:「好!這才叫作『高』!老左還是真有眼力啊,佩服,佩服!」
柳大眉嗲著聲音道:「我的左大爺;你可別開這個玩笑,當著姑娘們,我可是臊得慌,這麼吧,我再去給大爺你找一個,包管你中意。」
一面說擰過身子就走,她這裡不過才跨出了一步,卻被左莊一隻巨大的手像捉小雞似地攔腰給拿了過來。
柳大眉發出了一聲似笑又哭的尖叫,姑娘們嚇得哄然而散,接下去是柳大眉一連串的討饒聲,只是姓左的卻是無論如何也不依,死說活說,他今天是要定了這個人。
這一來可該著柳大眉發愁了,她雖是出身娼門,但如今已是有了「主子」的人,哪有鴇兒接客的道理,可是眼前這幾位爺她卻又實在開罪不起,只得耐下性子來好生看酒,再圖後策。
一陣清晰的笛聲,起自左面閣樓。
鴇兒柳大眉忽然掙開了左大鏢頭的手,拍拍身上道:「暖唷,光顧了照顧四位大爺,把另一位貴客都給忘了。四位大爺,我告個假,去去就來。」
一面說,柳大眉向著四人福了一下,轉身就走。
「回來!」這一次說話的是胡九爺。
胡九爺臉上就像罩了一層霧似的:「我不是說過了嗎,今天晚上你這『美人莊』我胡某人一個人花錢定下了!怎麼還會有外客?」
一看見貴客生了氣,柳大眉可是打心眼兒裡害怕。
「唷!九爺,你這是怎麼說的,我們有幾個腦袋敢不聽九爺的吩咐?」柳大眉賠著笑臉道:「是這麼回事,這位貴客三天以前就來了,一直就住在莊子裡『風來閣。』」
胡九爺也不等她把話說完,臉就拉了下來。
「什麼,鳳來閣?」冷笑一聲,他喃喃地道:「那是我住的地方!」
「這……」柳大眉喃喃道:「九爺,您還得多擔待,人家是三天以前就來了定下的。」
「胡說!」胡九爺一下子站了起來:「怎麼,你這美人莊我姓胡的花的錢還少麼?」
「九爺,您這話說錯了。」
柳大眉笑著過去攀交情,輕推著胡九爺,嗲聲道:「九爺,咱們這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聽說九爺今兒個宴客,我們把整個『楚湘樓』都騰了出來,那裡地方大,四位大爺……」
「不要再說了!」
這一次輪著東楚錢莊的侯三爺不高興了。
「沒有什麼好說的,叫那個人換過地方,鳳來閣我們是要定了!」侯三爺冷笑道:「他是什麼東西,也配睡鳳來閣?叫他搬開!」
柳大眉皺著眉,為難地道:「可是人家已付了包銀……我……怎麼能……」
「錢?」胡九爺一聲狂笑:「談別的也許還不大好開口,談錢就好辦,你說吧,那傢伙給你多少錢?我們加倍給你就是了!」
柳大眉怔了一下,歎了口氣,只是搖頭。
「這是怎麼回事?」金獅鏢局的左莊眼睛瞪得像鴨蛋那麼大小。
柳大眉害怕得賠著笑,喃喃道:「那位大爺也是這麼說,錢他是不在乎的,一來就付了五百兩銀子,四位大爺請想這個價碼兒,就是他住上一年,我也不能攆人家吧?四位大爺,您們請多務包涵吧!」
四位爺兒們一聽對方的出手,俱不禁怔了一下。
「好闊的手面兒!」胡九爺嘿嘿冷笑了幾聲:「這個人姓什麼」叫什麼?」
「這……不知道!」
柳大眉一副可憐樣,眼巴巴地看著四位財神大爺。
「不行!」說話的是開錢莊的侯三爺:「老胡,鳳來閣今天我們要定了!」
大無米號的趙二爺也拍了一下胸脯,大聲道:「五百兩銀子,姓趙的照付,叫那個傢伙搬!」
胡九爺一笑道:「哪能要你花錢,今天我是東道,這麼吧,大眉兒!」
他嘻嘻地笑看著柳大眉,「得,難得今天我們左大鏢頭看上了你,你們今天是第一天圓房……」
哈哈笑了兩聲,他豎起一根指頭:「一千兩,算是我送給左大爺的賀禮,這筆錢也就算是鳳來閣的包銀,這下子你該沒話好說了吧!」
侯、趙二人一聽,俱都樂得大聲叫起好來。
俗謂「鴇兒愛鈔,姐兒愛俏」,一聽見胡九爺竟然肯出一千兩銀子包下鳳來閣,柳大眉的心可就活動了。
當下笑瞇瞇先向胡九爺福了一下:「謝謝九爺,我這就去張羅鳳來閣去。」
一想到「鳳來閣」現在住的那位主子,她卻又有些擔心,不由得有些發愁,只是衝著這千兩銀子的份上,她說不得只好走上這麼一趟了,當下告辭而別。
侯三爺呵呵一笑,向胡九爺道:「老胡還是你行,對症下藥,哈哈!這一千兩銀子,算是打動了鴇兒的一顆貪心了!」
才說了這麼幾句,臉上生有兩顆白麻子的穗兒,已在他身上撒起嬌來。
陳咪咪也掄著一雙粉團兒的拳頭,頻頻在胡九爺肩上捶著:「不來啦!九爺給人家的一賞就是一千兩銀子,偏偏對我們……」
胡九爺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這又是給我自己惹了麻煩,好啦,好啦,要銀子方便得很,那得看你的……嘻嘻!哈哈……」
一屋子人全都大笑了起來。
說話時,鄰屋裡已擺下了酒筵,過來請入座,當下四位大爺起身離座,走到了隔壁,紛紛入座,三位姑娘各自為自己主兒斟上美酒,猜拳的猜拳,撒嬌的撒嬌,好不熱鬧,卻只有那位「金獅」鏢局的大鏢頭鐵算盤左莊還在盤算著柳大眉的遲遲不來。
想著想著,柳大眉就真的來啦。
來是來啦,臉上神態可是鮮有喜色,一進門就低下頭。
胡九爺哼了聲道:「怎麼啦?說好了沒有?」
柳大眉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四位大爺請多多包涵……這件事……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呀!」
趙二爺哼哼冷笑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小子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能不買我們的賬?」
柳大眉喃喃道:「這位大爺可是生來的怪脾氣,胡九爺的意思我也轉告了,只是他說什麼也不肯讓!」
胡九爺一拍桌子道:「混蛋!」
柳大眉嚇得打了個哆嗦,賠著笑道:「九爺您多擔待……這是……沒有法子的事呀!」
「沒法子也得想法子!」胡九爺一隻手敲著桌子:「鳳來閣我們是一定要,你聽見了沒有?」
柳大眉那副樣子,就像是要哭了。
「我的九爺!這件事我是真沒辦法,我說您出一千兩銀子,那位爺他說他給兩千兩……人家又是先來,九爺您看看我能怎麼辦呢?」
聽她這麼一說,在座的幾個人可都愕住了。
「好小子!」侯三爺笑道:「這麼看起來,這個人他是存心給我們彆扭上了!」
大元米號的趙二爺大聲道:「這小子叫什麼名字?」
柳大眉搖搖頭:「我問了好幾次,他都沒說,還嫌我嚕嗦!」
「他們一共是幾個人?」
「只有兩個,還有一個是個啞巴!」柳大眉喃喃道:「看樣子是他的一個跟班兒!」
胡九爺冷笑道:「這個人是本地人還是外鄉客?」
「聽他的口音像是外地來的!」說著這個柳大眉又自歎息了一聲:「還有氣人的呢!」
四位大爺不禁俱都一愕,一齊把眼睛向她集中過去。
柳大眉的一雙桃花眼掃了四人一眼,慢吞吞地道:「怪就怪在這裡,四位大爺看上的姑娘,他也看上了……」
趙二爺眼睛一瞪,大聲道:「會有這種事?」
「可不是嗎!」柳大眉說:「這位大爺指著名字要點『咪咪』、『穗兒』,還有『秀秀』,而且還指明了要我熱酒……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好小子!」胡九爺霍地拉下了臉:「不用說了,這是他存心找我們的茬兒,跟我們過不去!」
大元米號的趙二爺倏地拍桌站起來道:「好,過去瞧瞧去!」
東楚錢莊的侯三爺也霍地站了起來。
胡九爺大聲招呼著他的跟班兒「柱子」,吩咐他集合四人帶來的隨從護衛,總有十來個人。
倒只有那位金獅鏢局的大鏢頭左莊,卻現出了少見的沉默,眾人在摩拳擦掌之際,他只是不動聲息地在盤算著心思,一隻手玩著他嘴上的短髭。
大家所以這麼有恃無恐,無非是仗著這個左莊有過人的功夫,這時見他不聲不哼,都不禁有些意外。
左大鏢頭在目注之下,冷冷地說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各位先不要急,讓兄弟稱一稱他的斤兩!『大牛』你過來!」
「大牛」是左莊手下一個得力的弟子,生得黑黑壯壯的,兩手各有五百斤的力道,練過「鐵掃帚」的下盤腿腳功夫,能腿掃「柏木樁」,在漢陽府,一提他的綽號「鐵牛李」,那是無人不知!
左莊如今功成名就,早年打出來的一片江山固若銅池,現在什麼事都不會再麻煩他了,天大的事派兩名鏢師,遞上他左莊的名帖,也都可以迎刃而解,是以,他才能享如今逍遙之福。
鐵牛李應聲來到了眼前,恃手聽令。
又黑又壯又高,二十四五的年歲,黑眉毛,小眼睛,大嘴扁鼻,一雙太陽穴都高高地凸出去,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個「扎手」的貨色。
「去到鳳來閣,拜訪一位外鄉的朋友!」左莊一面拿出了他的名帖:「說是我們各位有請,請這位朋友與他的那位貴跟班兒務必賞光,這是我的名帖!」
鐵牛李兩手恭敬地接了過來,應了一聲,正要轉身。
左莊又道:「記著,眼睛給我睜大一點,有什麼不對,回來再說!」
鐵牛李咧嘴一笑道:「老爺子放心,沒有請不來的客人,瞧我的吧!」說完轉身自去。
胡九爺嘿嘿一笑道:「左老大這一手確是高明,這叫先禮後兵,請他過來可比我們過去又強多了!」
侯三爺坐下來恨聲道:「要是這小子不買賬呢?」
趙二爺冷笑道:「那今天就要他的好看。」
胡九爺摸一摸他的兩絡小鬍子,也學左大鏢頭的樣子,由身上取出了名帖吩咐他的跟班兒,到江陽府衙門裡先去打聲招呼,作好了一切準備。
「菜」上來了,龍鳳梅花大拼盤。
各人少不得為此豐餚浮上了一大白。
忽然一個姐兒由鄰室大廳揭開簾子跑進來道:「來啦,來啦,客人被李爺請來啦!」
各人都不由一驚,卻見鐵牛李笑嘻嘻進入大廳,又轉過來道:「客人來啦!」
在座四位大爺平素無不「目高於頂」,只是眼前這個客人太過奇怪,最主要的當然是由於他出手的豪綽,引起了各人的興趣,是以眼前各人一聽說是他來了,俱都情不自禁離座站起,對來人投以注目。
大廳兩扇朱漆大門開處,進來了兩個人。
第一個進來的,也正是那位豪綽手面的「大爺」,各人少不得更多加注意。他身高六尺,相貌堂堂,紫面濃眉,鼻直目炯,頷下一絡類似鍾馗的鬍子,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加了人工,竟是碧綠的顏色,同他身上所穿的那襲袍子一個顏色,綠油油的鮮艷之極。時令不過是深秋的季節,來人頭上卻戴著一頂拖有長尾的水獺皮帽子,杏黃腰帶上插著那支白玉長笛子,足下卻有一雙黑得發亮的純絲靴子,好怪的這一身打扮!
比較起來這位大爺身後的那個童子可就顯得太瘦弱一點了,二十上下的年歲,白白的一張瘦臉,黑長衣外加綠披肩,唯一與他主人相似之處,該是那雙又黑又濃的眉毛了。這小子冰冷冰冷的表情,進門就靠向旁邊站住不動,像是立意旁觀。
畢竟那位金獅鏢局的大鏢頭左莊,是出身江湖的人物,江湖裡的規矩禮貌他不能不懂,對方既然收下了自己的名帖,又親自來了,證明是賞了自己面子,自己就不能疏忽了主人的禮節。
匆匆趕上了一步,左大鏢頭抱拳笑呼道:「賞光,賞光,左某榮幸之至,貴客請坐!」
來人那一雙精光閃爍的眸子,在入門之初已迅速地轉過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臉,這時再也不多瞧一眼。
聆聽之下,鼻子裡哼了一聲,在鋪有紅絲絨的講究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四位大爺對看了一眼,對於來客這種托大無人的神態大為不滿。
鐵算盤左莊忍著心裡的不悅,再次抱拳道:「足下大名是……」
來客鼻子裡又哼了一聲,炯炯目神注定著這位左大鏢頭,點點頭道:「你大概就是金獅鏢局子那個總鏢頭『鐵算盤』左莊吧!」
左莊面色一沉,答道:「不錯,足下你……」
來人不等他話說完,眸子已轉向其他三人:「幸會之至!」他微微笑著說道:「這位是東楚錢莊的大掌櫃的侯騰金,侯三爺!」
侯三爺點點頭,十分傲氣地道:「不錯。」
來人眼光依次掠向趙二爺:「米店的大老闆,趙子方,趙二爺!」
趙二爺也是傲氣十足地哼了一聲。
「這位大概是有『瓷器大王』之稱的胡光,胡九爺了,幸會得很!」
胡九爺打了個哈哈,道:「好說,閣下一進門就報出了我們四位的名字,足證是有心人了,來來來,菜還沒上,酒也正溫,請陪我們共飲一杯如何,請請請……」
來客搖搖頭道:「飯我是要吃的,只是時候還不到,你們先請吧,吃完我們還有筆買賣要談!請吧。」
左莊怔了一怔,發覺到話中的詞鋒不對,其他三位大爺早已忍不住腹內餓饑,紛紛轉回座上,再也不多瞧這個不識抬舉的人一眼,待到左莊轉回之後,四個人已大聲吃喝起來。
在他們大吃大喝的當兒,來客卻是輕輕地垂下了頭,合下眼皮來,睡著了。
他醒來的時候,正好是對方四位大爺酒足飯飽的當兒,照前言,應該是談買賣的時候到了。
四位大爺紛紛落座。
胡九爺咳了一聲,端起了一碗香茗來喝了一口,大咧咧的道:「好呀,既然這位貴客有一筆買賣要跟我們談,我們就洗耳恭聽吧。」
綠衣人點點頭道:「好說!」
一霎間,他臉上裝出了一副微微的笑容。
「不知道各位曾經聽說過沒有?江湖上有一種『不樂之捐』的名堂。」綠衣人緩緩地說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