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卷 第二三章 鄴城故人
官兵大敗的消息頓時又在南陽各地掀起了一片狂熱的浪潮有人擔心有人歡喜義軍似乎並不對所佔之城的百姓作任何騷擾。
劉寅、劉秀讓人寫了近萬份安民的榜文稱之與民約法三章互不侵犯而且對任何擾民者都處以重刑。
百姓先是將信將疑到後來真的對幾名違紀的軍校斬示眾後全軍上下果然都不敢再稍有越軌之舉動百姓對義軍也深信了幾分。
是以在這個除夕之夜戰後的各地並沒有大的騷亂。對於那些欲趁機製造亂子的刁民義軍也絕不會輕饒法紀便是義軍而權力也在於義軍。
王常和劉秀所訂的新法之中其中一條便是奪城而不擾民還要對各城之中的子民多加保護保證每一個轄下的百姓都能夠安定這是他們最重要的宗旨。
整個義軍都必須改變往日的作風昔日形同流寇與赤眉軍並無多大差別是以雖然能勝卻也不得民心。但現在卻絕不可那般一切都依法依紀違者重罰從整個義軍的基本行為抓起他們要徹頭徹尾地改造這支新勝的義軍。
箭雨橫飛不過卻為密林所阻並未能傷到林渺諸人。
王郎顯然對林渺動了真殺機他似乎明白林渺不死即使是搶回了白玉蘭也是沒用白玉蘭絕不會與王賢應成親。而即使白玉蘭與王賢應成親了如果林渺沒死的話以此人的武功和聰明又有信都的任光和耿純支持其後果只會讓他有無窮隱患雖然他愛才惜才但是卻也不得不咬牙要除掉此人是以在這除夕之夜仍然派出大批高手追殺。
「林渺你無路可走束手就擒吧!」
林渺幾人剛奔入山林山上便火光大亮無數火把似乎已將整個山林都燃燒了起來。
任泉和鐵頭諸人大愕鐵頭頓時明白他上山帶回了一隻肥羊卻也招來了敵人那些山賊本身就是王郎的人。要知道這裡距邯鄲只不過數十里距離若說這附近山上的山賊與擁有極大野心的王郎沒有關係那是不可能的。但遺憾的是鐵頭那時候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任泉也忽略了倒是林渺顯得高深莫測。
任泉和鐵頭不明白何以林渺能夠識破寧荷會是奸細的原因而這一刻他們甚至連問的時間都沒有。
林渺止步山頭上正是鐵頭所見的那群山賊數十支火把將山間照得通亮而林渺與鐵頭諸人的身形則全都暴露在強弓利矢之下似乎只要他們稍一動彈便立刻會被射成刺蝟。
「哈哈……光頭我們又見面了!」那山賊頭領依然是高踞馬上但神氣卻已與先前鐵頭所遇時完全兩樣渾身散出濃烈的殺機顯然是位高手。
鐵頭大怒這個黃昏時卑顏曲膝的賊頭現在居然如此無禮地稱呼他怎叫他不怒?
林渺只感到四周的冷風吹來使他的皮膚緊皺但體內仍然有一團火在燃燒剛才破寧荷的暗夜流星之時似乎又觸動了本已積壓於丹田之內的心火這讓林渺有些駭然和擔心。如果自己一直處於這種狀態的話那實在是很難對付這群敵人因為他根本就不能強提真氣那只會引起心火焚身。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強使那式根本就不能輕出的天地怒所致。
天地怒乃是載於《霸王訣》上篇之中最具威力的殺招而出此招必須習過《霸王訣》下卷中的一種奇異內功才能完全駕馭否則雷火只會**其身。
林渺雖知這種結果可是他卻不能不賭白善麟的武功之高確出他的意外如果他不出那招依然只會死於白善麟手中。是以他不如搏一搏因為他體內擁有別人夢寐以求的神奇真氣也許這些可以代替那未曾修習的禪功。
林渺並沒有想錯只是天雷的威力實出他的想像之外他雖承受了下來但在天雷狂侵之下本來潛於丹田的那奇異的功力全激活了他根本就無法控制惟有借冰水來散出那火熱的真氣再慢慢納入丹田。
在邯鄲並不是他不想殺白善麟而是無能為力天雷噬第一個受害之人就是他但別人卻不知情便連白善麟也以為是林渺手下留情了。
事實上在那種情況下林渺根本就不可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刀招。
王郎確實花了很多的人力竟自四面相圍說明王郎對林渺也確實重視。
「林渺你束手就擒吧老爺子是愛才惜才之人只要你願意臣服老爺子是不會為難你的否則即使你能逃過今日也逃不過三山九洞之人的追殺!」那山賊頭領語氣一變顯得很是溫和地道。
林渺澀然一笑冷冷地道:「這話應該由王郎親自來說才對。」
「林渺你別不識抬舉你究竟把白小姐劫到哪兒去了?」那山賊頭領顯然對林渺的擺譜很是不滿。
山賊頭領話音未落林間的火把竟在剎那間盡數熄滅持火把之人更是出一聲慘叫。
「放箭!」山賊頭領見火把一滅立知不好忙開口下令。
「嗖嗖……哚……」一陣急弦響過之後卻沒有一聲慘叫出。
山賊頭領正驚疑之際陡覺身後湧出一股強絕的銳鋒不由得微驚冷哼一聲倒轉劍鋒。
「叮……」一聲清脆之極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山賊頭領只覺得劍身如驚濤拍岸一般傳來一連九道強勁的真氣差點將他手中的劍震得脫手而飛但在這種出乎意料之外的氣勁相襲之下他一時的大意竟被沖得氣息窒亂幾欲嘔血更讓其難看的是竟自馬背上掀落。
「呀……」又是一陣慘叫傳來那些嘍囉們絕望的慘呼幾讓山賊頭領心膽俱寒待他的視線適應黑暗之時那些慘叫聲已經沒有了只有地上零星地傳來一些呻吟之聲。
「給我追!」山賊頭領哪裡還會不明白?林渺諸人此刻已經逃去了火光再亮起之時地上除了一些死狀各異的屍體外便是那些痛苦呻吟的殘卒已經沒有了林渺諸人的影子。
是什麼人救走了林渺三人呢?那些火把乃是被飛刃所切能夠同時以飛刃切斷這些火把若非此人武功高絕便不止一人。想到剛才那一劍九重真氣的神秘偷襲者山賊頭領心中暗驚。
「洪寨主人呢?」自山下追上來的太行五虎之一季苛望著滿地的狼藉吃驚問道。
「向山上逃去了洪澄無用!」那山賊頭領自責道。
季苛與身後趕來的王家高手不由得全都愕了半晌才道:「追絕不能讓這小子逃了!」
劉秀依然未曾休歇這兩日為制定法紀都是徹夜未眠今日除夕雖然軍中在歡慶但他卻沒有半點開心歡喜的心情。
「將軍你又在想何事呢?難得有時間我看你還是早些休歇吧。」一個極輕柔而又如帶著夢幻色彩的聲音飄了過來。
劉秀沒有回頭便已知道是曾鶯鶯來找他了。
軍中眾將見他太過操勞而與曾鶯鶯總是聚少離多所以才特意把曾鶯鶯接到軍中。
劉秀對眾將之心甚是感激不過他絕不是一個沉迷女色的人並不希望曾鶯鶯到軍中來這裡並不適合女人而且他不想開先例帶女人隨軍只是對曾鶯鶯有一份歉意這麼長時間只忙於戰事而沒有時間陪她這使他有點自責。
劉秀微微扭頭伸手拉曾鶯鶯坐在自己的身邊目光卻投向不遠處營地中的營火之處。
「鶯鶯何以也不休息呢?」劉秀柔聲反問道。
「夫君不休息我何以能眠?」曾鶯鶯淡淡地反問道。
劉秀苦苦地笑了笑道:「我只是想靜靜地想一些問題待會兒就休息。天氣這麼冷你就不要出營了。」說話間將曾鶯鶯的披風拉了拉。
「你我已是夫妻有何話夫君不可以對我說嗎?」曾鶯鶯幽幽地道。
劉秀吸了口氣將曾鶯鶯往懷中帶了帶道:「不是為夫不告訴你而是此事關系太大我不想你也捲入其中。」
「夫君此話怎講?你我此生與共如果你已經捲入了其中我又豈能脫開干係?」曾鶯鶯微責道。
「你們先退下吧。」劉秀向身邊的一干護衛及幾名小婢吩咐道。
「秘密本身就是一種負擔有我一個人承擔就可以了鶯鶯何用執著於此?」劉秀淡淡地笑了笑道。
「可是鶯鶯卻想能為夫君分擔一些否則我總會覺得心中難以坦然或許我可以為你分擔一些呀!」曾鶯鶯不依地道。
「你真的想知道?」劉秀反問。
曾鶯鶯望著劉秀肯定地點了點頭。
劉秀長長地吁了口氣道:「你已是我劉家的人也應該知道這些了。」
曾鶯鶯見劉秀神情肅然知道此事必是關係重大。
「鶯鶯可有見到昨夜彗星經天?」劉秀淡淡地反問道。
曾鶯鶯搖了搖頭道:「我聽他們說過。」隨即又冴然問道:「難道這與我們家族又有什麼關係?」
「不錯你可知道為何劉家三兄弟只有我大哥和我出現嗎?」劉秀突地問道。
「二哥不是在汝南嗎?」曾鶯鶯冴然問道。
劉秀不由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你錯了在汝南的並不是我二哥因為我才是真正的劉家老二!」
「你是……」曾鶯鶯驚冴地瞪圓鳳眼難以置信地反問道。
「不錯世人都以為我是劉家三兄弟中的老三劉秀事實上我卻是真正的劉家老二我也不是光武而是劉仲……!」
「三弟!」劉寅冷峻而威嚴的聲音卻在此時飄來打斷了劉秀的話。
曾鶯鶯的神情極怪好像是第一次認識身邊之人一般但劉寅的聲音卻把她拉回到現實之中慌忙起身行禮道:「鶯鶯見過大哥!」
「免禮!」劉寅神色間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揮手道。目光卻轉向劉秀略有責備之意但很快目光又轉向曾鶯鶯淡淡地道:「賢妹先去休息吧我與光武有點事要商量。」
劉秀臉色微變曾鶯鶯知趣地再施一禮在護衛和婢女的相護之下有如眾星捧月般向營帳行去。
冷風之中便只剩劉寅與劉秀相對而立猶如兩座對峙的山峰。
「大哥怪我向鶯鶯提及此事?」劉秀終於開口問道。
「也許你是對的但我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這個秘密!」劉寅淡然而認真地道。
「她已經是我劉家的媳婦!她是我的妻子她有權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劉秀心中有些不滿。
「是的她有權知道你的身份但不是現在!你要知道對她來說遲知道與早知道並沒有什麼分別我們眼下所要做的事只是找回三弟!」劉寅沉沉地吸了口氣道。
「人海茫茫如果三叔仍不能出關的話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三弟是誰當年是三叔將三弟交給人帶走的。」劉秀皺眉吸了口氣道。
「三叔一定能準時出關!他說過彗星經天之日便是他出關之時!」劉寅肯定地道。
「這麼多年了許多事情都是很難預料的。」劉秀吸了口氣道。
「但天命是不可逆轉的當年仙長轅陽侯便說過彗星經天之日便是王莽龍氣外洩之時也距王莽絕命之日不遠而正在當晚梁丘賜與甄阜全軍覆滅這一切不只是巧合而是天命!」劉寅肅然道。
「轅陽侯仙長也說過彗星經天之日也是三弟紅塵劫滿不必再隱其鋒芒之時也是其天命漸歸的日子。可是縱觀天下又有誰合乎此條件呢?方士之言豈可盡信?要不是轅陽侯三弟豈會自小流落江湖受盡苦難?只怕此刻他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劉秀怒道。
「休要胡說!三叔之所以送走三弟乃是因為司馬計察覺紫徽星亮於我劉家三叔擔心王莽派人暗殺三弟才會讓轅陽侯以塵俗之氣掩其帝氣再送於塵世之中否則我們南陽劉家早就已是滅門大禍了。當時你還小父親便讓你用三弟之名以你的生辰八字騙過朝中之人並不是父親不留三弟要是江湖人士真如你所說皆是無能之輩我們根本就不用這樣!」劉寅責道。
劉秀不語他知道大哥劉寅有些生氣了。他向來敬畏兄長是以他選擇不語。
「你依然是劉秀至少在三叔沒有找到三弟之前一切都是這樣繼續下去!」劉寅頓了頓又道。
「光武明白請大哥放心!」劉秀吸了口氣道。
「另外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知道三叔的事包括最親近的人!眼下魔門沒有一絲異動一切都只是假像這平靜的背後正在醞釀著風暴也許會因為三叔的重出江湖而引種種變數。當年魔門助王莽趁亂奪我劉室江山這些年卻沒什麼動靜相信這些人定是在暗中策變一場更大的陰謀我們不能不防!」劉寅吸了口氣道。
「難道魔門還會幫王莽來對付我們?」劉秀吃了一驚反問道。
「這種可能性雖然有但是很小!我只是擔心魔門中人存在於我們的身邊!」劉寅淡淡地吸了口氣道。
劉秀並沒有太多的驚冴只是吸了口氣望了劉寅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悠然地投向那仍然傳來歡呼聲的營地竟毫無來由地感到心情一陣沉重。
「順著這條路向前再走十里便是峰頂到了那裡你們可以取道尤來或者去山西王郎就不可能找到你們!」神秘人突然止步指著一條小徑道。
「你為什麼要背叛王郎?」透過暮色林渺現眼前這個神秘人竟是那日王郎府中那個似乎對女人毫無興致的冷面書生是以他在脫險之餘仍然心存疑惑。
冷面書生淡淡地笑了笑道:「因為我們是兄弟!」說話間冷面書生伸手在臉上抹下一團東西。
「秦復!」林渺冴然大喜道(一路看小說網,)那冷面之下竟是秦復。
「不錯你昨日一入大廳我便已認出了你只是沒想到你小子居然膽子大到敢在王郎的府中搶白玉蘭!」秦復笑了笑道。
知對方是秦復林渺心情大暢他已經好久都沒見到這位兄弟了那日在棘陽不辭而別後便不知其下落卻沒料到會在這裡相遇而且還混到了王郎的府中。
當然秦復能夠識破他的易容林渺半點也不奇怪他的易容之術乃是秦復所授自然難瞞秦復之法眼而天下間在易容方面能與秦復相提並論的寥寥無幾這一點林渺絕對心服。
「你的易容之術確實長進多了居然連王郎也被你耍了只怕假以時日便可勝過我了。」秦復拍拍林渺的肩頭欣然笑道。
「你的武功也長進得很快呀!」林渺握住秦復的手笑了笑。
秦復不由得與林渺相視而笑半晌才道:「我不敢有稍微的疏懶想到大哥你一日千里的進步若是我被遠遠地甩在後面那豈不是在你手下只有挨打的份了?不過比起你我似乎仍差了一點至少我尚不敢輕試天地怒!」
林渺的臉色微變道:「此式絕不可輕試以我的功力都無法駕馭雷火已經入侵我七經八脈只怕這半年之內難以完全復元了。」
秦復駭然把住林渺的脈門眉頭緊皺道:「果然內火吞經這段時日你絕不可以與高手對決否則只怕後果很難預料……!」
「三爺他們好像追來了!」任泉提醒道。
「謝兄弟提醒我會注意的。」林渺點了點頭。
「這世間大概只有一人能在短時間內調理兄長體內的雷火只是此人數十年絕跡江湖不知是否仍然在世。」秦復皺了皺眉道。
「什麼人?」林渺喜問道。
「江湖人稱火怪二十餘年前便是江湖中的不世高手只是這二十餘年都無其消息!」秦復吸了口氣道。
「火怪?」林渺心中一動想到隱仙谷中那幾個老怪物。不過他可不想再入隱仙谷不由得淡淡一笑道:「可遇不可求若能相遇自是最好。」
「這也是。」秦復吸了口氣道:「你們先走吧這裡便交給我。」
「兄弟多保重!」林渺拍了拍秦復的肩頭提醒道他相信秦復可以解決好眼下的一切。
洪澄策馬趕至道路卻已被斷樹封住根本就無法行馬。
「給我搬開這些垃圾!」季苛也有些不耐不待洪澄吩咐便喝道。
寧荷的表情有些怪她並沒有受傷林渺只是封住了她的穴道而已。季苛等人趕來之後便為她解開了但她的心卻絕難平靜。
那群嘍囉迅移動那些堆在路口的枯枝敗葉和斷樹之類的。
「什麼味道這麼濃?」惡道方仲平吸了吸鼻子皺眉問道。
顧愁也搖了搖頭驀地臉色大變道:「快撤!」
眾人正愕然不解之時一陣怪笑傳來幾支火箭擦亮了夜空準確地落在那一堆堆擋路的枝葉之上。
「呼……」那些枝葉見火立燃以快得讓人吃驚的度蔓延。
而此時火箭四處亂飛每到一處必點起一片火光將整片樹林都完全燃燒。
季苛諸人此刻才明白那濃濃的味道乃是桐油加火硝的味道。
「轟……轟……」那堆樹枝燃起之時立刻炸開帶著無數火星四散飛射。
那正開路的嘍囉們當其衝一個個慘嚎著倒退手中的火把也成了引火之物身上沾火即燃頓時眾人心神大亂。
「快退!快退……!」洪澄急呼可是後方的路也燃起了大火整個樹林都很快要被強烈的火勢包圍。
顧愁諸人此刻哪裡還想到要抓林渺他們轉身便以最快的度向火圈之外衝去洪澄也只好棄馬而逃他很清楚這冬天氣候乾燥這把火一旦燃起來都不知道要燒到什麼時候波及多大面積惟一可以做的便是盡快跑出這片山林。
冬天的林火蔓延之極快加上風力極勁火勢根本就無法控制。
洪澄等人皆是高手又見機得早是以雖然微有些狼狽卻是有驚無險地逃出了火勢之外但那些嘍囉們逃出火勢之外的卻只有一半許多人燒傷燙傷則更不用說了。
這似乎是送給他們新年最好的禮物到此刻他們甚至沒有弄清楚究竟是什麼人救走了林渺至於追襲林渺的事則更是無法延續除非他們穿過這片火海。
可是就這樣讓他們回去向王郎交差確實讓他們面上無光而此時他們最重要的仍是白玉蘭的蹤跡林渺可以是其次而白玉蘭又在哪裡呢?是在邯鄲?抑或早已出了邯鄲城呢?
正月初一風和日麗清漳河上風光如畫。雖然是大年初一但往來於河上的船隻依然川流不息。
黃河幫在清漳河上航運向來很火熱而在黃河下游流域也幾乎都被黃河幫控制至少自東郡到大海完全屬於黃河幫的水上地盤。
只是今日在清漳河上橫行的並不是黃河幫的人而是邯鄲王郎府中的人。
過往的船隻都被要求檢查雖然許多人有異言但礙於王郎勢大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大嘆倒霉。
事實也確實如此大年初一出門便不順受如此閒氣任誰心裡也是大為光火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這個世道便是強權當道沒有理由可講。
有些人則是衝著王郎的面子主動配合有些人則是被逼得沒有辦法這才讓王家的人上船。尤其可惱的是這些人上船還動手動腳的。
「昌叔前面好像是黃河幫的船。」說話者乃是王郎的二弟子張義飛此人乃是邯鄲豪族張參之子但卻拜在王郎的門下。
「昌爺我們要不要上前搜查?」一名王家弟子有些猶豫地問道。
「不可以錯過!」王昌肯定地道。
「擺船!」張義飛一揮手大船迅向自上游順水而下的一艘雙桅大船靠去。
「請問遲幫主在船上嗎?在下王昌求見!」王昌遠遠地便向雙桅大船拱手呼道。
雙桅大船之上舷邊立刻布上一圈人牆每人皆手持強弓硬弩蓄勢待。
王昌諸人嚇了一跳他們似乎沒有料到黃河幫的人反應這麼強烈。
「我們幫主不在船上但老夫可以代幫主作主王管家有什麼話只管跟老夫說好了。」一名老者在幾人的簇擁下立於船頭在冷厲的北風之中須衣襟盡在飄搖卻顯出一種極獨特張揚的氣勢。
「是印長老!」王昌立刻認出船頭之人的身份此人乃是黃河幫的八大長老之一人稱海河龍王印龍也是黃河幫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王管家還識得故人甚好有何事便請管家直說吧!」印龍淡淡地道。
「請問印長老此是自宛城而來嗎?」王昌見對方並沒有讓自己上船的意思甚惱但卻知道在水上與黃河幫為敵是極不明智的作法。
「可以這麼說不過老夫卻是自鄴城啟身!」印龍悠然道。
「哦原來印長老是自鄴城而來那便不打擾了!」王昌一聽對方是自鄴城而來心中疑慮稍消見對方那一付備戰的架式也不敢逼人太甚。畢竟他們不想與黃河幫作對便是王郎也不想與黃河幫那麼早就撕破臉皮否則在昨日的宴會上王郎便不會讓遲昭平離去因為遲昭平確實是殺童歡的兇手。
王郎連這口氣都能嚥下去可見他確實不欲得罪黃河幫而在水上的力量仍是王郎的弱項能拉攏黃河幫乃是王郎的心願。
「不客氣!」印龍絲毫不給王昌上船的機會他並不吃王家的那一套在水上他根本就不懼王家之人。
望著印龍的雙桅大船越去越遠王昌臉色也越是陰沉。
「這老不死的竟敢給我們臉色看昌叔難道我們就這樣讓他們走了?」張義飛極不甘心地道。
「立刻飛鴿傳書高湖軍讓他們截船我要這老鬼知道我王昌也不是好惹的!」王昌狠狠地道。
張義飛一呆隨即興致大振。
「昌爺我看今日大部分的船隻都是自鄴城而來是不是鄴城生了什麼事?」一名王家家將出言提醒道。
王昌眉頭微皺他似乎也覺得確實是這樣而印龍那一付如臨大敵的架勢也讓他有些疑惑:「讓人去問問自鄴城來的船隻看那邊究竟生了什麼事。」
河面上順流而下的船極多隨便攔一艘都是自鄴城而來於是那些家將很快便來回稟。
「昨夜尤來軍突襲了鄴城鄴城內損失慘重官兵也死傷數千儘管最終把尤來軍趕出城去但城中四處火起這才使城中的生意人大多都搶在今日逃離鄴城。」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那老傢伙一付如臨大敵的樣子看來也不是針對我們快去稟報老爺子!」王昌有些恍然道。
「尤來這樣做也太過分了!」張義飛怨道。
「尤來一直都是這麼狂這魔君有這個本錢!」王昌吸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鄴城。
鐵頭紮了一隻木筏順著小河苦航了一夜才抵達鄴城。
那場大火確實也燒得夠旺的也照著鐵頭連夜扎筏。以他在黃河邊生活的經驗扎一隻載三個人的筏子還不是簡單不過?
林渺欲先至鄴城到了鄴城便不必在乎王郎的追兵到時候也可以再重新計劃和打算了。眼下他身上的傷勢尚未能痊癒潛於體內的熱毒終會有再一次爆的時候那時只怕就沒有這麼輕易能夠解決了。
熱毒始終是一塊心病若此毒不除林渺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成為真正的高手!而在昨天之前這股熱毒深深地潛在丹田之內以一種特有的生機的形式存在但是現在卻不同這股熱毒已散於四肢百骸之中一觸即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天雷襲體的原因。
而且林渺此刻仍心掛白玉蘭不知白玉蘭顯否已隨遲昭平離開了邯鄲抑或又被王郎擒回了邯鄲。如果白玉蘭脫險了他所付出的代價倒是也還值得至少暫時不用去面對王家的那群高手。
走入鄴城林渺才現鄴城並不是像他想像的那般四處張燈結綵一派節日的喜氣而是到處都是狼藉一片火灼、鮮血的痕跡四處可見就像是剛生了一場戰爭般。
「這裡不會也被山賊給洗劫了吧?」鐵頭自語道。
任泉卻拉了一個匆匆行路的年輕人相問。
「你們是外來的吧?可要小心了昨晚尤來的義軍一大批奸細混入城中趁人過節不備在城中燒殺搶掠後來這群人又攻開城門逃走了官府正在清查其餘黨是外地人都在懷疑之列!」那年輕人以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林渺諸人並無多大興致地解釋道。
林渺諸人不由得微驚自己等人來得似乎並不是時候而望著城中的滿眼狼藉不由對尤來軍生出了一絲鄙夷如此燒殺搶掠只不過是強盜劫匪之流難怪這些年來都沒有什麼大的作為。
原本林渺對各路義軍的領倒還多少有幾分敬仰但看尤來軍如此那尤來本人大概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不得民心者怎能得天下?這點道理都不懂即使尤來是個人物也只是一介莽夫或是脾性乖張之人。
「你們快走吧官差來了!」那年輕人突地神色一變忙匆匆走開。
「哎——站住!」
林渺回頭果見一隊全副武裝的官兵急步趕來顯然是對那年輕人的慌忙而起了疑心是以這才出言喝叱。
那年輕人嚇了一跳頓時停步還沒等官兵趕過來便分辯道:「不關我的事我家就住在東塘街我還要去給娘買藥呢……」
「做賊心虛!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先抓起來再說!」一名官兵眼睛一翻叱道。
「啊!」那年輕人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幾位官爺確實不關他的事剛才我只是向他詢問了一下城中怎會弄成這樣他見幾位官爺來了怕幾位怪罪這才準備匆匆而去。」
「你們幾個是外來的?」那官差頭目怪眼一翻目光立刻轉向林渺諸人那一隊官兵也立刻將林渺諸人圍住如臨大敵之狀。
「實不相瞞我們乃是剛自邯鄲而來想來此做點生意卻沒料到遇上了這般變故!」林渺極為客氣地道。他可不想再在鄴城之中惹惱了官府那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聽你口音根本就不是邯鄲人你想騙誰呀!在本官爺面前耍花樣抓起來!」那官差頭目一聲冷笑揮手喝道。
鐵頭大惱正欲作卻被林渺制止了正欲解釋卻被幾名官差不由分說地上前扭住雙臂心中也有些惱意雙臂輕抖幾名官差立時被甩了出去。
林渺這才冷然道:「不勞動手幾位要帶我們去見官前邊領路就是。」
那些官差嚇了一跳見林渺神色凜然氣勢逼人又看了看鐵頭那一副欲吃人的凶樣倒也不敢太過相逼官差頭目沉聲道:「那好你們跟我走吧若想耍什麼花樣就休怪老子不客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