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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顆的汗珠從小楚額頭,腮旁落下…………
是戰……還是走………
「我說你不知已,是因為你們山頭眾多,派系林立,根本做不到號令統一。上下一心」。密林中正在進行一場箭術的暗戰,仙人橋上楊凌也正在以唇舌為刀劍,發動攻心之戰。
「劉六、楊虎、李華、紅娘子,還有你趙兄。各拉隊伍、各據山頭、各樹旗號,你們真的做得到不爭權奪利、同仇敵愾嗎?就算你們肯,你一人屈居人下,你地部屬就得全部屈居於他人之下,投效到你們各自門下地人物,他們肯麼?」
楊凌雙手一背,冷笑道:「暫時因困境聚合的力量,何談長久?只要你們稍稍得勢,便起爭權奪利之心,臨苦戰時保存自已實力;有利益時。保證自已得到好處;這些你們避之不開的事情,必然導致整個部伍人心離散,輕義重怨。難成氣候。」
「我呸!你們朝廷中人懂什麼叫江湖義氣?我們兄弟上下一心,豈會如此不堪?齊大哥入獄飽受酷刑,始終不肯吐露我們一點秘密;張茂大哥義薄雲天,是霸州第一條好漢。你這狗官,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封雷怒罵著,狠狠瞪了江彬一眼,那目光如刀。如果不是隔著一道鐵網,就要衝過來與他決一死戰了。
江彬無所謂地聳聳肩,耷拉著臉道:「看我作甚?自古忠義不能兩全,我是朝廷將官,自該以大明江山為重?」
劉廿七鄙夷地啐了一口,罵道:「呸!狗都不吃的東西,你是官,我們是匪,我們卻比你乾淨一萬倍!」
「去你娘地。兄弟之間講個義氣就覺得自已了不起了?你們攻城掠寨、燒殺搶掠,姦淫婦女,無惡不做,說是替天行道,經你們一通燒殺,不知多少苦哈哈家也沒了,人也死了,我入你親娘,你們攻霸州,把我的小老婆給弄哪兒去了?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畜牲,那麼嬌滴滴的一個美人兒,你們也捨得殺?你們這些天不收地不養神憎鬼厭惡貫滿盈死有餘辜千刀萬剮癡頭怪腦愚昧無知婊子養的王八蛋!」
江彬跳著腳大罵,越罵越是悲憤,劉廿七被他罵得心頭火起,刷地拔刀出來,厲聲吼道:「有種你過來,老子一刀劈了你!」
江彬也不含糊,兩把斬馬刀鏗地一聲握在掌中,冷笑連連地道:「就憑你?滾過來,老子一腳踢你下谷做王八!」
楊凌和趙燧異口同聲地喝道:「給我住嘴!」
兩個人猶自不肯服氣,一邊收刀後退,一邊狠狠地瞪著對方。
楊凌道:「趙兄智略過人,倒是一員猛將,可惜,你只是響馬盜中的一支,難以統率各部,響馬盜一旦壯大,為了合併各派勢力,覆軍殺將在所難免。張茂?張茂不過是水泊梁山上的晁天王罷了,那麼誰是假仁假義、賣友求榮的宋公明呢?」
楊凌看了封雷一眼,笑道:「你倒是一員悍將,可你只懂打打殺殺,打江山取天下你就是做獨當一面之雄也辦不到。歃血為盟,舉義群伙,自古造反者誰不是這樣起家?可是一旦成勢呢?既以利合,必以利分。古往今來,以平民之身而登帝王者,無不千方百計尋找罪名,行那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為什麼?
蓋因你們這些歃血為盟的結義兄弟,最知道當了皇帝的那人地底細,知道他不是什麼真龍天子、他也不過是個泥腿子出身,你們對他是當成好兄弟,卻不是當成一個敬畏的主子………」。
楊凌說到這兒忽然覺得不妥,怎麼忘了本朝太祖也是平民出身了?雖說對方是賊,身邊的四員武將也不足懼,可是這種事情還是少講為妙,所以馬上又轉了口。
他本來想說,以割據一地地王侯大豪起兵的,自已的名望和勢力一開始就很大,投靠他的人原本就是以主公待他,一旦得國,不過按部就班,封王封候,做皇帝者不會感到有威脅,自然也不會大行屠戳。
而青民為帝者,卻鮮有這樣胸懷的,因為他們走地正是劉六等人現在的路子,彼此之間兄弟相稱。全憑義氣和兄弟感情維持這種組織關係,每個人都有比較獨立地勢力,而且缺乏對大首領足夠地盡畏。
那麼他做了皇帝,最大的威脅就來自這些昔日的兄弟。這些還未明智地把自已和皇帝地身份從兄弟轉化成君臣父子,而且手握重兵的人。
一般這時才奪了江山做了皇帝的人,年紀也都不小了,他是沒有時間再讓這些驕兵悍將適應他們的新身份,建立自已的新秩序的。為了江山穩固,為了子孫後代,那麼這個皇帝能採取地最好的辦法,就是殺功臣。
這個怪圈,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誰又能保證那些枉死的功臣真地沒有過自已當皇帝的野心呢?國有少主。而統兵大將是開國元勳,結果取而代之的例子,古往今來太多太多了。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楊凌相信以史為鑒,這些血淋淋地現實能能夠打動這些人的心,在他們心裡破開一道裂痕。這些事娓娓道來,不但通曉文史的趙燧三兄弟心生警戒。對劉六楊虎等人從此再不能完全信任,就是封雷那幾個腦袋缺根弦的死忠大將也得犯核計,如今只好另尋說辭。不過雖然話收的早。看那模樣,趙氏三兄弟,顯然已經聽懂了,目地也算達成了一半。
楊凌吁了口氣道:「幾位稍安勿躁,楊某此來誠心招安,分析利害,也是希望你們能夠好好思考,如能一團和氣,那是最好。如果你們仍然決定刀兵相見。話已說盡,咱們也心中無憾了。再說知彼………」
橋上唇槍舌劍,林中冷箭暗戰。橋上僵持著,林中的小楚和金眼雕也在僵持著。金眼雕是一個有耐心的獵人,遠比很有耐心殺人地小楚更具耐心,艷陽下,他靜靜地單膝跪倒在岩石上,瞇著眼睛一動不動。
他曾經在大雪的冬天,在一棵樹下舉箭耐心等候了近兩個時辰,等到那只狡猾的雪狐出現,一箭將它雙耳射個對穿,保持了整張雪狐皮的完整,賣了個大價錢。現在,他就是把對面樹上的小楚當成了一隻狡猾的雪狐了,他在靜靜地等待著獵食。
也許他只是一個卑微的小人物,可是一箭在手,又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他就不怕任何一個高手,任何一個人,在他得意的領域,都可以睥睨笑傲,我自稱雄。小楚雖在林蔭遮蔽下,卻遠比對方緊張,他狩獵地經驗和耐心以及他的箭技比起對方都差的太遠。
手上不停的在出汗,他終於明智的決定退出這場角逐了。腳下緩緩地向後移動著,一寸寸地移動著,雙眼緊緊盯著對面,對往後就要靠近樹幹了,同時上邊也沒有林蔭遮蔽,要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之中了。
只要騰身躍起,繞到巨大的古樹背面,就能借助樹幹的掩護,和另一側不探斷出的橫干逃下去。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動了,團身一彈,倒縱向樹幹,半空中一個完美的轉身,單掌伸出,在樹幹上一探一滑,只要繞過去,那就安全了。
青色人影如同一縷輕煙,只是一閃,對面金眼雕便從石化狀態驟然復活了,開弓、離弦,錚然一聲,箭似流星一閃。
小楚的身子貼著粗大的樹幹剛剛滑出一尺,一枝雕翎暴烈著空氣已經掠至,那種速度就是在平地上也令人難以閃避,何況他是在空中。一個練了十三太保橫練功夫的人,在萬箭攢射下也撐不過一盞茶,輕功再好也快不過離弦箭。
「噗」,箭自左肋刺入,穿透心臟,自胸前釘入古樹樹幹,小楚身子一震,飛掠的身形一僵,然後緩緩垂了下來,他的身子就像那古樹的一部分,永遠地釘在了那裡。
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哪怕偶爾有採藥人從樹下經過。藉藉無名的小楚永遠消失了。
許多年後,這棵樹很湊巧的被雷火擊斷墜下谷去。很巧地,它被人撿去做木工藝品。電鋸一過。很巧的從木頭裡崩出一個鐵箭頭,射中了那個無良老闆的咽喉,掛了。
那個倒霉的木匠被關起來審查一陣趕走了,他地小學徒就此改了行。以「做夢都想當老闆」為筆名,以鐵箭頭的事寫了本有關生死輪迴、因果報應的驚悚小說,在一個最大的中文網站上發表,蟬聯月票榜冠軍足足一年。
關於鐵箭頭的來歷,書中提到了張果老、呂洞賓這樣的神話人物,也提到了唐玄宗派到黃河古渡口鑄造鎮河鐵牛、鐵人的大將軍,當然也提到了宋代的楊繼業,〈西廂記裡兵圍普救寺的孫飛虎,還有大明朝的楊凌,小楚還是沒人知道。
歷史。不是由小人物書寫地。
金眼雕一箭射中,重又半側著身躺倒在石上,長長地出了口氣。他已經射了三箭了。第三箭拉弦前又凝神屏氣等待良久,精神氣力耗損太大,他必須得歇歇。
他看過了橋面,趙元帥站的位置已經讓出了一線空隙,他只要再喘幾口氣。讓肌肉繃緊、微微發顫的手臂放鬆下來,就可以射出致命地一箭了。橋上那個楊凌比林中那個刺客更危險,一定得死掉。
「再喘兩口氣就好」。金眼雕想著,吸氣、吐氣……
天空悠悠,浩渺萬里,藍的想讓人投進去,輕柔的白雲,一縷樓如霧如紗,視線一角,是山體斜探出來的一條枝幹,把那一天的靜謐幽深搖地生動起來……
「不能等太久。就算他們談判還得需時良久,有的是大把機會,可是再過一陣兒,太陽光的角度對自已就太不利了,,金眼雕活動活動手,一把攥緊了他地鐵胎弓,然後探頭望了一眼:「很好,這角度仍然很不錯,百分百一箭命中』。
他小心向側前移動,雙腳夠到下方那僅存一線的岩石地面上,從遠處望來,這裡僅僅是突出回折的岩石和山體之間的一道小小縫隙,縫隙中滿是野草,探生出的樹枝,紅的紅、黃的黃、綠的綠,五彩斑斕。
從這小小的縫隙望出去,卻天高地闊,一目瞭然,包括目標楊凌。
金眼雕冷笑著,反手去摸肩後地箭壺。壺中還有三枝箭,這種精心特製的雕翎狼牙巨箭製作不易,而且一戰他頂多射得出六箭就得雙膀脫力,實無必要帶的更多。
一摸,沒有那熟悉的羽感,金眼雕詫異地往下摸摸,狼皮鞘、錫銅箍環的箭壺還在,再往上,壺口什麼都沒有。
長箭露出壺口不到四分之一,萬無掉落的道理,金眼雕詫異回頭,這一看驚得差點兒沒跳下懸崖,他太全神貫注於前方橋面了,也實未想到會有人悄無聲息地掩到他的身後,這一看只看到一雙亮亮的、俏俏的眼。
那雙俏眼含煞,冷冷地問道:「金眼雕?你來這裡做什麼?」
金眼雕兩眼瞪的快突出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崔………崔副帥,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趙兄,以朝廷之力,要掃蕩中條山有何不可?楊某先禮後兵,誠意招撫,是不想弄的生靈塗炭,而非朝廷無力剿匪。各位好漢,你們造反,當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或因官吏腐敗、或因流離失所,現在朝廷正在勵精圖治,改革一新,一定要造反嗎?」
「從大義上說,破而後立,談何容易?大明江山是那麼容易撼動的嗎?劉六楊虎說是為了天下百姓,秉仁義舉大事,志在濟世救民。其實卻行搶掠殺戳之事,要成大事,要害得多少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你們這一支軍隊,戒殺禁掠。固然贏得義軍好評,可是你們能代表得了白衣軍響馬軍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們容得下你們這樣的異端?從私利上來說,你們或為生活所迫、或激於義憤,這才舉兵造反。
如今朝廷正在革除弊政,可以說你們官逼民反、不得不反的依據已經不存在了,強行起兵造反,只能自取滅亡。歸順朝廷,於公。行大義於天下。於私,可謀一已之利,為官一方。公私兩利,何樂而不為?
趙兄、還有這幾位頭領,你們都是聰明人,希望你們能好好想想我地話,真要把全家人的性命搭上。去求那虛無縹緲的皇帝夢嗎?正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幾位還是認真想一想今後何去何從吧」。
這一番話如槍如戟。就是封雷、劉廿七等人也默然不語了。趙燧暗叫一聲「厲害!」
他拱了拱手,強笑道:「國公一番肺腑之言,趙某銘記在心,這些事,回到山寨趙某還要向邢大元帥稟告一番,才能定奪」。
「好!我楊某誠心招安,自然赤誠以見,便以三日為期,三日之內。官兵圍而不攻,楊某靜候趙兄佳音!」
趙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拱手道:「告辭!」
楊凌亦一拱手,趙燧把袍袖一撣,轉身大踏去了。
楊凌默默凝視著他們的背影,心中暗歎:「趙燧可當一面之雄,卻非稱霸之才。此人自伐自矜,有惻忍之心,無防人之意,有慷慨之行,無狠忍果斷之力,既有意自立,即又猶豫不決、耽於義氣,不能果斷奪取所部兵權,做到上下一統,如何成得大事?
我高看了他地能力了,此人還做不了中條山群盜去留的主。唉!我自回去籌備吧,但願邢老虎能被他說動,否則,三日之後,仍是難免一戰!」
楊凌一返身,也向回走去,江彬、許泰急忙左右護住,伍漢超、宋小愛斷後,一面警戒著趙燧的行動,一面後退著察看鬱鬱蔥蔥風送翠濤的叢林,直到快臨近橋頭,兩人才急急返身,簇擁著楊凌進入大隊官兵之中。
在這橋上議撫,伍漢超能把防衛工作做到如此地步,已是難能可貴了。而且他藝高人膽大,楊凌身上是穿著一層皮甲一層鎖子甲的,弓箭難傷。響馬盜縱有火器,也斷不可用,因為那玩意,除非軍器局最好的工匠,耗時半年精心打造專門的一兩枝精品,準頭都差的太多。至於楊凌的頭面,憑他手中一柄劍,自可護侍的密不透風。
楊凌一入人叢,他總算把心沉了下來。能用五石弓破甲穿身地,舉世所矚,寥寥無已,伍漢超要是知道就在對面右側方的巖縫之中,就有這麼一位箭術高手,不知那心會不會繼續沉下去,一沉到底……
崔鶯兒默默地站在巖縫間,枝頭搖曳的翠綠葉子掩映了她地容顏,一向堅硬的心理外殼,在這四下無人、只有堅硬岩石的環境下,終於剝去了,露出了她柔軟的心。
四下無人,死人不能算人,金眼雕已經死了。
紅娘子也是從小翻山越嶺慣住山間的人,只略一打量,她就相中了這個地方,這是最能清楚看清橋頭一切,又不易被人發現地地方,於是她就自林中悄然摸了過來。她只想偷偷看了眼他,然後再偷偷的溜回去。
快到岩石處時,瞧見石上有人,紅娘子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逃開,因為……自已的女兒家心事如何見得了光、見得了人?可是他瞧見那人手中有弓、背上有箭,正緩緩向崖邊移動。
藏在這個地方,手執強弓利箭,他要殺誰?紅娘子一念及此,再也顧不得了,立即施展自幼在崇山峻嶺間練就地輕身功夫,足不沾塵,飛掠過去。
她並不想殺金眼雕,雖然這該死一萬次的混蛋差點兒傷了楊凌,不過既然來的及時,楊凌無恙,殺掉同為山寨中人的金眼雕那就毫無立場了。金眼雕所恃是一身神力,崔鶯兒打定主意,擒他回去後不待人求情立即以觸犯山規廢了他的雙臂。
不料人無殺『雕』意,『雕』有啄人心。李華等人雖是中條山的坐地虎,可是趙燧、紅娘子等人來了之後,任何一個勢力都比他們大,早淪為三流人物。趙燧以義軍自稱,現在自已跑來行刺暗殺,把邢老虎、趙燧一眾主帥置於不義之地,趙燧治軍又素來講究軍規,能饒得了自已嗎?
再說一旦議撫成功,誰會在乎這伙原中條山土匪的利益?他們不被蒲家和姬家這兩家山西豪門給玩死才怪。一念及此,金眼雕惡念陡起,武林中人技擊之術講究避實擊虛,身法配合,這岩石狹縫他們可擺弄不開。
自已神力無窮,這紅娘子名氣雖大,終究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能有多大力氣?不如一把扼死了她,神不知鬼不覺,既可完成大哥的命令,又不會被人發現。
金眼雕想到就做,卻忘了肌肉發達地人一樣有麻筋、一樣有穴道,一樣在要害被指力超群的高手戳擊的時候會酥麻無力。所以,世上能開五石弓的人又少了一個。
紅娘子取代了金眼雕的位置,她也在用箭瞄準著楊凌,用一雙只有在這個地方才能肆無忌憚地表現自已情意和愛戀的眸子,放出纏纏綿綿的情箭。
陽光,從樹葉青草間照下來,照在那麗顏清減的臉上。癡癡地凝視著楊凌遠去的背影,那戀戀的視線一直追隨著,直追到他修長的身子完全被人遮掩住。
人如月,香腮雪,忍看殘照清秋。明月共,漾孤蓬,天涯與君同。氣吞虎,劍如虹,笑對雲淡風清。漁陽弄,茄鼓動,長戈吼西風。
雙眸輕輕合擾,美麗整齊的睫毛微微眨動著,兩串清淚無聲地落下,落入腳下亙古無人履及的深淵。她攸地轉身,淡淡身影彈跳如丸,瞬間閃入茂密的山林。
岩石上,金眼雕仰臉望天,陽光下,只有一雙眸子還隱約露出些許光澤。天空,正有一隻雕在盤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