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丁舞雲]原來師傅是匹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08:16
正文 第十章 斷蓮刺繡

    射陽城無比熱鬧的大街上,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傻愣愣的望著突然暈倒在自己懷裡的姑娘,茫然不知所措,只能僵硬的架著雙臂,讓姑娘的身體不至於滑落到地上,而他則忍不住恨得牙癢癢。

    該死的蕭連天!他早該想到那混蛋男人就愛玩他,又怎麼可能放過這次機會!該死的,居然讓這姑娘突然暈倒,這下該怎麼辦?難道要他把她背上扶桑?完蛋,若是被尊上看見,他會不會死翹翹啊?

    男子正猶豫不決,站在牆角躊躇不前,忽然一陣熟悉的冷風從身邊吹過,帶來一個熟悉的可恨男音:「若是再不走,她的朋友可要來了哦~~~」

    男子身子一僵,然後立刻開始火冒三丈,可惡!就知道看他出醜!就不知道來幫幫忙!男子腦袋一熱,蹲下身把丁兜兜往背上一丟,然後邁開大步就往那巷子深處奔去,不管啦不管啦,死就死吧,總不能把人家姑娘丟在這裡不管啊!

    *****************************

    陋室燈如豆,火苗兒跟著那從門縫裡吹進來的絲絲夜風忽悠悠的顫著跳著,在斑駁的牆皮上投下兩人的身影,一個身材瘦高,一個身材魁梧,一個坐立不安,一個穩穩當當的坐著。

    「喂!」身材瘦高的那人站起身,壓低聲音沖另一人說道:「怎麼選了這個破地兒!」

    身材魁梧的那人哼哼笑了兩下,涼涼的說道:「扶桑仙境裡哪裡有角落能塞下她,總不能擱你房裡吧。」

    那瘦高之人再次被氣到啞口無言,恨恨嚥下一口悶氣,沒好氣道:「白天怎麼回事?不是說好讓我引誘這姑娘上仙境的嗎?你怎麼又突然把她弄暈了!!」

    蕭連天勾唇傲慢一笑,道:「那你自己說,你引誘成功了嗎?」

    西門殤汗顏,支支吾吾說:「是、是、是沒有很成功啦,但是你也不能不經我同意就弄暈她啊,搞得我措手不及!」

    蕭連天瞥了瞥躺在床裡的丁兜兜,無所謂道:「等到你同意,她朋友早來了,還能讓你把她弄上來!我這樣弄暈她,直接綁了上來不是更方便。」

    西門殤動唇嘀咕了幾聲,然後揣測道:「你說,尊上要是知道我們把她弄上來了,會不會生氣啊?」

    蕭連天沉默一陣,手肘撐上木桌,伸手支著臉側道:「都已經到了家門口,難道要放著她這樣飛過去嗎?」

    西門殤也跟著無言一會兒,然後摸著腦袋苦惱道:「話是這麼說,但是幹這違背尊上意思的事,咱可是第一次呢!」

    「其實也算不上違背尊上意思。」蕭連天勾出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自己下巴,眼神深邃,嘴裡淡淡道:「他要咱倆護著這姑娘,大概就是怕她出事,那我們把她弄上扶桑,豈不是讓她更加安全了?就在他眼皮底下待著,可以算是天底下最安全的方式了吧。」

    西門殤的小眼睛瞄了瞄呼呼大睡的丁兜兜,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大亮,賊兮兮的湊近蕭連天,詭笑道:「嘿嘿,你說這姑娘那天從雪山上下來時穿的那衣服真是尊上的衣服嗎?」

    蕭連天也笑了,笑容格外詭異,瞇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沉吟道:「白衣斷蓮……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看看?」西門殤立馬愣住了,「啥意思?」

    蕭連天眼底笑意更甚,伸出手指指了指丁兜兜的褲腳,輕聲道:「你去把她的襖裙掀開。」

    「什、什、什麼??!!」西門殤立刻嗷叫出聲,被他弄得一陣愕然。

    蕭連天歪歪嘴,毫不在意道:「又沒叫你輕薄她,只是掀開鞋子那裡一點點就可以了。」

    「……」這還不叫輕薄……

    西門殤剛想抗議,卻被蕭連天的寒冷目光瞪得一陣頭皮發麻,悻悻的摸摸鼻子,無可奈何,只得滿臉無奈的朝丁兜兜走去。

    走到熟睡的丁兜兜跟前,西門殤瞅瞅丁兜兜的痘臉,突然覺得她臉上的痘似乎比第一次見要少了許多,頓覺怪異,直覺的就想要觸上那些怪痘,卻忽聞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聲:「叫你掀襖裙,怎的摸到臉上去了,還說不輕薄人家!」

    西門殤手一僵,臉上瞬間煞紅,伸手摀住自己滾燙的窘臉,另一手則伸向丁兜兜的褲腳,小心翼翼的輕輕掀起了一角襖裙,卻突然發現那下面竟現出了一小塊銀色斷蓮的刺繡!

    喔喔喔……

    西門殤轉身朝蕭連天相視一笑,各自都明白了彼此笑中含意。

    果然是這樣啊!那日這姑娘身上穿著的果真是尊上的衣服,難怪那天尊上把他們召喚去的時候就沒穿外袍,後來還就那樣急匆匆的趕回清嶼山去了!嘿嘿,可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還把尊上的衣服一直穿在裡面啊,莫非還真是……

    西門殤奸笑著看了看蕭連天,濃黑的眉毛一陣亂跳,蕭連天一挑眉,好笑道:「幹嘛?」

    「你說……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怎麼知道。」

    「你不覺得太詭異了嗎?尊上從來不會這樣反常的耶,這麼多年了,你什麼時候見尊上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過!尊上不是心如明鏡嗎,不是緣斷紅塵嗎?怎麼會突然……」

    「夠了,殤。」蕭連天突然打斷了他,聲色俱厲,「我們沒有資格懷疑尊上的決定。」

    「……」西門殤無言,啞然半晌,才出了聲:「這姑娘很奇怪,不是嗎?」

    蕭連天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的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已經涼掉的茶,然後送到唇邊微微抿著。

    「我找了那天山方圓十里之內的人家,可沒有一個說見過這姑娘的,雪山上就更不用說了,那種地方怎麼可能住人,她還真像是從天而降的一樣!」

    「……」繼續端茶、抿茶。

    「還有她臉上那些紅色突起,長得還真是奇怪,莫不是中了什麼奇毒?可是,她體內並沒有什麼毒啊。」西門殤自顧分析著,極為不解,方才背她來時他已經探過她的脈象了,卻沒有發現半點毒存在,只是有一點點小傷寒。

    「……初一。」蕭連天突然出了聲。

    「什麼?你說什麼?」西門殤莫名其妙。

    蕭連天望向她,勾唇一笑:「你忘了?年初一扶桑開門收徒,我們送她上去參加收徒大典。」

    「啊?」西門殤已經詫異到不行,對蕭連天跳躍的思維徹底折服。

    「尊上雖已閉關好些日子,但每三年一次的收徒大典絕對會準時到場,今年估計也不例外,到時我們送她上去,然後交給尊上去決定她的去留,你說如何?」蕭連天笑意盈盈,顯然很滿意自己的點子。

    「……」尊上會不會直接把他們給趕出扶桑?「可她是女的……」

    「把她變成男的嘍。」

    「……怎麼說?」

    「女、扮、男、裝。」蕭連天一字一頓的說道,異常堅定。

    「……」他可不可以跟這個恐怖的男人絕交?

    **********************************

    晨鳥脆鳴,陽光偷偷鑽進陋室,為昏暗的屋內帶來了暖洋洋的氣息,丁兜兜怔忪的看住這陌生的一切,不知身在何地,心下忐忑亦茫然。

    吱呀--

    顫顫巍巍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刺眼的陽光瞬間充滿了整件屋子,讓丁兜兜不由瞇了眼,卻仍是想看清楚那站在陽光裡的人。

    「姑娘,你醒了啊。」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那片陽光裡傳來,有點耳熟。

    那人騰出一手關上了木門,然後手捧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進了屋,丁兜兜這才看清了他,一個很年輕的男子。

    「蕭給你煮了一碗熱粥,他可是很難得才下廚的哦,姑娘你有口福了。」那人自顧自的推銷他手裡的粥,走到桌前穩穩放好,然後笑瞇瞇的望向她:「裡頭加了些扶桑特產的白朮,喝點有好處。」

    「……你是……」丁兜兜恍悟,大吃一驚。

    「對了,就是我。」西門殤眉開眼笑,指指自己年輕俊俏的臉,朝氣蓬勃。

    「你怎麼會這麼年輕?」丁兜兜張大了嘴吧,不可置信。

    西門殤立刻泱了下來,眼淚汪汪道:「我就這麼顯老?」

    「沒有……只是昨天你……」

    「那是為了製造假象嘛!」西門殤無所謂的一擺手道。

    「製造假象?」

    「嗯!」西門殤笑瞇瞇的一點頭,沒有繼續解釋,卻突然換上一副三八兮兮的神情,神神秘秘的說:「姑娘,你想不想加入扶桑派?」

    「扶桑派??!!」丁兜兜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心跳瞬間加速,緊張問:「我可以嗎?」

    「包在我身上!」西門殤意氣勃發的一拍胸脯,馬上打了包票。

    「……」丁兜兜遲疑,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一一遍,乾淨整潔的道袍,二十出頭的年紀,只是說話可信嗎?

    「不信啊?」西門殤有些沮喪,然後又突然想到什麼,立馬跳了起來,激動道:「你想不想見我們扶桑派掌門?」

    丁兜兜心跳頓時漏了一拍,慌忙躲開他的注視,掩飾道:「扶桑派掌門豈是隨便能見的。」

    「是不能隨便見。」他表示認同,讓丁兜兜忍不住失落了一下,卻聽到他接著說:「但是收徒大典一定能見到他。」

    「收徒大典?」

    「嗯。姑娘,你願意加入扶桑派了嗎?」

    他還在笑,高深莫測。

    ×××××××××××××××××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10:44
正文 第十一章 掌門出關

    古書云,清嶼山,在東海之西,與扶桑仙境相接。

    正值年關,本應是大雪紛飛的時節,這扶桑仙境裡卻處處鳥語花香,古木參天,雲霧繚繞,真令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抬腳輕輕落於那堆積數年的層層落葉之上,頓時嘎吱嘎吱蕩起連連一串擠壓樹葉聲,這一腳踩去,好一會才到了底,還真是如深山老林一般,遠了塵囂,離了世俗,好久都沒人來過了吧。

    抬頭瞧了瞧前頭茂密的叢林,正準備伸手去扒開些擋路遮光的蔓枝,卻一個不穩險些跌倒,好在抓上了一旁苔蘚斑斑的樹幹,卻頓覺沾了一手的青苔,濕濕的、綠綠的,很是涼手,丁兜兜無語半晌,嫌惡的想要找地方擦手,卻發現周圍一遭全是荊棘和長滿青苔的樹,竟是找不到一處擦手的地方。

    丁兜兜正在頭大,忽聞身後傳來一陣呼喚:「小豆豆--」

    丁兜兜立刻就囧了,這個死男人,叫他別這麼喊他偏不聽,還越喊越上癮了!丁兜兜一陣惱怒,猛地轉過身衝著那破空而來的某人就開始破口大罵:「你個死西門慶!再喊我豆豆就直接滅了你!」

    「小豆豆你也真是……」那人同樣不滿的聲音從上空傳來,突然不知哪兒傳來啾的一聲響,緊接著就是一陣唏哩嘩啦的墜落聲和那人的慘叫聲,惹得丁兜兜一陣捂肚猛笑,顫抖著手指指向那團直往下掉的灰色人影,笑聲迴盪在林間,配合著淒慘的叫聲,驚飛了不少林間棲息的鳥兒。

    丁兜兜笑到肚子發酸,索性蹲了下來,在那幸災樂禍的一邊笑著一邊瞅著那人狼狽不堪的模樣。

    「哎喲--」西門殤的慘叫聲還在此起彼伏,一身好好的灰色道袍硬是被樹枝掛的破敗不堪,一處一個洞的,搞得西門殤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又不好大大咧咧的起身跟她抗議,只得忿忿然的衝著與丁兜兜相反的方向大聲罵咧道:「該死的蕭連天!你又玩我!!」

    丁兜兜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珠,往那西門殤罵咧的方向也高聲喊了句:「蕭大哥,你也來了?」

    那個方向的叢林中傳來幾聲悶悶的笑聲,然後就從那叢矮樹後面走出一人來,黑色長褂,身後挎著一把古樸長劍,笑意盈盈,顯然就是那日在街上望著丁兜兜詭笑之人!

    蕭連天斜眼睨了一下匍匐在地的西門殤,眼中鄙視之色頓現,氣得西門殤只想跳起來把他給一刀砍了,無奈那邊那個豆豆又在看著,雖然她穿著男裝,但他實在沒法把她真當一個男人看待,只得憋著氣窩在地上乾瞪著蕭連天。

    ……

    「丁姑娘,給。」

    丁兜兜還在抽笑,卻忽然聽到蕭大哥的聲音到了近處,抬頭一看,他正彎腰遞給自己一塊粉色手帕,笑至眼底,丁兜兜禮貌的接了過來,笑道:「謝謝蕭大哥,但是……」

    丁兜兜的笑容突然變得怪異起來,一下一下打開疊好的手帕,滿臉壞笑道:「這粉色可是女孩子用的哦~~~蕭大哥莫非你……」

    蕭連天嘴角一抽,笑容僵在臉上,誰知她還在繼續探究,端詳著那塊粉色手帕,嘴裡嘀咕道:「怎麼沒有女孩子的姓名咧,古人不都喜歡在手帕上繡個名字或者花啊草啊什麼的嗎?」

    蕭連天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瞟了瞟丁兜兜的褲腳處,笑容又開始在臉上蔓延開來:「丁姑娘不用擦手了?」

    「哦!要!要的!」丁兜兜回了神,見他並無異常,只得不太甘心的收回疑惑,在那乾淨手帕上胡亂擦了兩下,抬手就想遞給他,卻腦袋一轉,忽覺不妥,又乾笑著收回了手帕,道:「我給你洗了吧,都髒了。」

    「不用。」他淡淡的道了句,然後直接從她手裡扯了回來,隨意疊了幾下塞進懷裡,轉身沖西門殤道:「喂,西門,你不是有事對丁姑娘說嗎?還愣在那幹嘛,還不快過來說。」

    西門殤本來在那一個人嘀嘀咕咕著什麼「還蕭大哥呢!」「嗤,什麼丁姑娘!」「豆豆就是豆豆……」,這下突然聽到蕭連天的話,他頓時一怔,然後警惕的回了頭,沒好氣道:「你跟她說就得了嘛。」

    蕭連天冷眼睨著他,冷笑道:「明日即是年初一,尊上明日出關,你是他左護法,怎的這事還容我來說!」

    西門殤被他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在喉嚨裡咕噥了幾聲,然後衣衫襤褸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扒扒自己身上的衣服,抬頭偷偷瞄了眼正在偷笑的丁兜兜,頓覺尷尬,撓著腦袋道:「那個,小豆豆……」

    「不是小豆豆!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丁兜兜立刻大聲抗議。

    「好好……丁兜兜,丁兜兜行了吧?那個……」西門殤忽然嚴肅了起來,正顏危色道:「丁兜兜,我扶桑派明日開門收徒,今特令你等欲拜師學藝者上山等候,待明日我派掌門出關即可行收徒大典,丁兜兜,你可明白?」

    丁兜兜被突然變了一個人的西門殤弄得莫名其妙,聽到這番話之後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明白,明白。」

    誰知,那一本正經的西門殤卻突然爆笑出來,捂著肚子在那裡猛笑:「哈哈哈哈……小豆豆被我給嚇到了吧!剛才那表情簡直太傻了……哇哈哈……」

    丁兜兜立刻怒了,直接衝上去一把揪住笑得全身發抖的西門殤,張嘴就罵:「你個西門慶就知道調戲我!」

    西門殤倏地一哆嗦,愣住不敢再笑,瞥瞥冷笑中的蕭連天,突然覺得背上冷汗直冒,趕緊辯解:「誒,豆豆,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哪裡調戲你了!」

    「你就有你就有!還裝出那副鬼樣子嚇唬我!就是想看我出醜不是!」

    「我哪有哇……嗚嗚……」

    「還說你沒有!對了!我跟你說的事你辦得怎麼樣??」

    「哎喲哎喲~~你先鬆開我耳朵好不好?很疼耶~~」

    「快說!」

    「啊!輕點輕點……嗚嗚……唉,命苦哇,啊,叫你輕點啦!呃,你姐他們知道你上了扶桑仙境,都覺得很安慰,讓你安心待在這學藝。」

    「真的?」

    「……嗯。」其實那兩人鬧得雞飛狗跳,不過這決不能讓豆豆知道。

    「你敢騙我就死定了!!」

    「啊--好痛--」

    這邊兩人正鬥著嘴,那邊蕭連天卻突然出聲了。

    「西門。」

    「嗯?」西門殤一愣,轉過頭看向他。

    「尊上出關了。」蕭連天凝視著遠處銀光四射的浮山,嘴裡淡淡道。

    西門殤身軀一震,直接略過仍一臉憤怒的丁兜兜,走到蕭連天身旁,沉聲問:「事情有變?」

    「……」蕭連天眉頭緊鎖,沉默半晌才出了聲,一字一頓道:「滅、悲、葶。」

    「又是那傢伙!」西門殤憤怒,倏地蹲下身,從地上一躍而起,彈得老高,直直衝那遠處浮山處飛去,蕭連天緊跟其後,而被丟在原地的丁兜兜則是傻呆在那,完全不知出了什麼事。

    「小豆豆。」西門殤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從空中傳了過來,清晰的落在她耳裡:「等會有人會來領你上山,你先回屋去等著,我們有事先行一步。」

    丁兜兜暗罵一聲,剛想轉身離開,卻被遠處那漂浮在半空裡的浮山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浮山上銀光大作,霧濛濛的看不清裡頭的情況,但是卻隱約可見幾道五彩的光芒在那銀光外面飛來飛去,其中一道紫色光芒最為惹眼,拖著長長的紫色尾光,煞是好看。

    丁兜兜眉頭微蹙,覺得那紫色有點眼熟,又忽見一灰一黑兩道光線飛到那紫光前,與剩下的那幾道光線糾纏在一起,丁兜兜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是不是他們倆跟人打起來了?

    丁兜兜心裡著急,可又無計可施,這時,腦海裡又突然跳出西門殤曾不正經的說過的那麼一句話來。

    他說,豆豆啊,清嶼山,在東海之西,與扶桑仙境相接,咱們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翩若驚鴻玉樹臨風面勝潘安的掌門大人就住在那上面啦~~~

    丁兜兜當時就對這位傳說中的掌門大人絕望了,能讓西門殤這種白癡男如此推崇的男人,應該不是她那位驚若天人的一夜情對象吧。

    唉唉唉唉,等等,難道那飄飄蕩蕩像是浮在天空裡的那座山就是清嶼山?

    哇哇哇~~~還真是牛呢,那山怎麼弄到半空裡去的啊,還能讓那麼一座山飛起來,那掌門一定不是一般的厲害吧?什麼時候要能到那上面去踩一腳摸一下也值了!

    「丁兜兜--」突然,自己的住處那邊似乎隱隱傳來了陌生的呼喚,丁兜兜立刻回了神,再戀戀不捨朝那座山看了幾眼,然後就轉身回屋去了。

    ****************************************

    清嶼山上銀光映天,扶桑仙境裡人人都看到了這精彩絢爛的一幕,大家忙著感慨和激動,他們掌門的修為又精進了!這天底下恐怕再無人能比得上他們的掌門了吧!

    而這邊清嶼山上也確實是因為扶桑掌門的出關鬧得是翻天覆地,一襲紫衣的滅悲葶一個勁的想要衝進那銀色屏障,滿面喜色,嘴裡還激動的喊著「蓮--蓮--」,一旁西門殤極為惱怒,一邊跟滅悲葶的手下對峙,一邊忍不住張口就罵:「滅悲葶你個變態,糾纏我扶桑掌門不說,還膽敢跑到清嶼山來放肆,你真是活膩了吧你!」

    滅悲葶妖嬈一笑,傾國傾城,輕鬆避過蕭連天的連擊,朱唇微撅,委屈道:「殤你誤會我了,蓮同我情投意合,怎麼能說是糾纏呢?」

    蕭連天臉色一沉,下手愈發狠厲起來,讓滅悲葶也不得不分神出來對付他,嘴裡卻還是不依不饒的嗲道:「蕭~~~怎的才幾年不見,就對我如此狠心了?」

    蕭連天氣到臉色發黑,悶不吭聲的埋頭猛擊,那滅悲葶還想發嗲,卻忽聞那銀色光罩中傳來一聲渾厚威嚴的男聲,頓時欣喜若狂。

    「滅悲葶,你還敢來找我。」

    眾人紛紛怔住,扭頭朝那聲音傳來之處看去,只見那人白衣翩翩,踏風而來,恍若仙人臨世。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11:11
正文 第十二章 無聲夜探

    那人彷彿謫仙降世一般走進滅悲葶的視野裡,那一瞬間,世界彷彿都沒了聲音,只剩下讓自己千思萬想的他的聲音在耳邊流淌著,宛若天籟。

    「滅悲葶。」宮斷蓮緩緩走出銀色光罩,臉上一片看破生死般的大寂寥,彷彿再也沒有任何人和事能打破這般平靜,清冷依舊的聲音從那兩片薄唇中飄出,完全沒有半點情緒起伏。

    「蓮……」滅悲葶雙眼含淚,不自覺的伸出顫抖的右手想要去觸摸彷彿遠在天邊的他。

    「看在多年情誼,你做的那般齷齪之事我可以不再與你計較,但是,如若你再來攪我扶桑清淨,那就莫怪我無情了。」宮斷蓮冷眼望著他,讓滅悲葶不由心生寒意,眼裡失望頓現。

    原來,在蓮心裡,他所做之事只是齷齪之事,原來他們認識那麼多年,蓮的心裡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他,蓮真的一直都只把他當作兄弟……

    滅悲葶忽然驚醒,瞪大美目望向宮斷蓮,難以置信的顫抖道:「蓮,你怎麼解得了……」

    「滅悲葶!」宮斷蓮突然出聲打斷了他,聲音不怒而威:「休要再提那次的事!否則就請你現在就離開我清嶼山。」

    「可是,蓮……」你怎麼可能解得了那離火之毒,那明明就是……

    「夠了!」宮斷蓮長眉微蹙,一拂衣袖,轉身就欲離去,誰料,那滅悲葶竟然身形一動,急速閃了上來,在眾人的驚異注視下,緊緊攀住他的手臂,神情焦急,激動的語無倫次:「蓮!莫非你……跟別人……」

    宮斷蓮怒極,本在他身動的那一瞬間並不想掙脫他,這下卻真的被惹惱了,冷聲喝道:「滅悲葶!你若再糾纏下去,今日就是你我兄弟情誼就此斬斷之日!」

    滅悲葶猛地一震,絕美的臉上死灰一片,自嘲的笑笑,然後鬆開雙手,從他衣袖上緩緩滑落,嘴裡淡淡道:「罷了罷了,我早該想到以你的修為根本無畏那離火之毒,但是,蓮……」

    滅悲葶自顧自的低頭說著,沒發覺一旁西門殤和蕭連天的神情極為古怪,西門殤瞪著一雙牛眼望著尊上,而蕭連天則是面色愈發陰沉。

    「蓮……那毒非同小可,就算你能壓制一時,卻壓不住它一世,就像今日你被我攪得出了關便是最好證明,所以還是……」滅悲葶眼裡柔情畢現,抬眼見宮斷蓮依舊寒面冷眼,頓時沒了往下說的念想,只得萬般不捨的收回所有的柔情,道了句「蓮,好生待自己,我先告辭了。」然後便喚了幾位手下轉身離去,背影無限淒涼。

    宮斷蓮望著他離去,眉間依然冷清,無言半晌,才淡淡開了口,雖然語氣平淡,卻聽得身後二人直冒冷汗:「交予你倆的事辦妥了?」

    「尊上……」西門殤硬著頭皮應了句,低著腦袋跟蕭連天猛使眼色。

    「你們倆在這……那她人呢?」宮斷蓮黑瞳稍斜,餘光掃過滿頭冷汗的西門殤。

    「她她……」西門殤此刻真正恨透了蕭連天的鬼主意,偏偏在這關頭,他們倆又習慣性的跑上來護住尊上,唉唉,這不就徹底暴露了嘛。

    「她在扶桑仙境。」西門殤正絞盡腦汁想著解釋,卻忽聞蕭連天把真相吐了出來,嚇得西門殤渾身一哆嗦,絕望之色浮上眼底,捂著腦袋苦不堪言。

    而尊上的反應果然不出他所料,馬上就提高了音量重複道:「她人在扶桑仙境?」

    「是。」不怕死的蕭連天還一本正經的在確定他的答案,讓西門殤更覺生無可戀。

    宮斷蓮面上萬年不改的冰封終於裂了一道小縫,多日閉關修煉的效果初顯,當日他逆血生魔,不得已翻出扶桑禁術,閉關數日之後總算是平了那體內亂竄的魔氣,可這一出關,卻還是忍不住立刻就要打開天眼看一看她,誰知怎麼也尋不著她,急得他差點衝出清嶼山,無奈外頭滅悲葶搗亂,又不得不分神出來對付他。

    這下竟意外得知她居然人在天眼陣地扶桑,讓他不禁在放下心頭一塊大石的同時,又忍不住開始有點驚喜,扶桑仙境自然是他心目中最為安全的地方,如若可以,他倒是很想……

    ***************************

    整整一晚上,丁兜兜等到眼皮打架也沒有看見那兩個引她上扶桑的傢伙。

    一個鬼鬼祟祟,在射陽大街上就對著她詭笑,另一個傻兮兮,裝成個可憐人來引她上扶桑,還勾引她加入扶桑派,嗤--真當她是傻子麼,他們也太小看了她了吧,她好歹也是個能幹小白領,雖然她是宅了一點,但是這從頭至尾的詭異之處她還是能看得出來,這倆男人分明就是想要引她上仙境嘛,而且倆人還是啥左護法右護法的,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是為了一睹那白衣斷蓮的風采,她也就勉為其難的將就他們的詭計了。

    可是,話說回來,這倆人到底還來不來了啊,真的好困哦,都快要天亮了耶,打個架需要這麼久嗎,不是說好要臨時抱佛腳,教她幾招虛張聲勢的招式的麼……

    丁兜兜的眼皮越來越重,腦袋撐在桌上一個勁的往下點,最後,終於是支撐不住趴在那木桌上睡了過去。

    夜風輕輕的吹著,蟲兒輕輕的喚著,跳動的燭火悄悄隱去了所有光亮,然後,空氣中漸漸泛起了一陣幾若未聞的檀香,伴著輕輕飛舞的翩翩白衣,來到了丁兜兜的跟前,無聲無息。

    宮斷蓮眼底無波,只是藏著點淡淡的暖意,伸手在她微微露出的臉前揮了一下,微微銀光閃過,然後他便攬過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橫抱了起來,腳不沾地的走到床前,又將她穩穩放下,蓋好了被褥之後,這才圓了一晚上的期待,站在她面前仔細的端詳起她來。

    與第一次相遇不同,她的眉宇間多了些東西,那時的她就像是從前的自己,眼裡空洞洞的,彷彿沒有生機的瓷娃娃一般,但是他卻清楚的知道,他的出現讓她空洞的眼神忽閃了一下,雖然只是那麼一下,卻足夠讓他鼓足勇氣擁抱她。

    玉指輕掀,觸上她的水潤紅唇,一下兩下的點著,眼神漸漸深邃,為什麼他會如此掛念她?只不過是短短幾十天的時間,卻讓他覺得宛如幾十年一樣久。

    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接近她?他魔障已生,對修真人來說這是大忌,而現在的他只不過是藉著深厚的修為功底在苟延殘喘,如若哪一天真正抑不住那魔氣,那他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那時的他,自身都已難保,又如何守得住她?唉,原來他真是孤煞的命格,注定要落於如此悲慘境地,那麼到時候他就真該自行了斷了吧,而她……就托付給可信之人去守護……

    宮斷蓮緩緩收回修長的玉指,長眉緊鎖,面上一層薄薄的哀戚之色,所幸她並沒有懷上他的孩子,既然不能給她什麼,那要孩子又有何用,反倒會讓她更為難熬吧,唉--

    哀莫大於心死,原來心碎的感覺竟是讓人跟墮了魔一般痛苦,宮斷蓮臉上的痛楚慢慢褪去,那寒冷又浮了上來,掩住痛楚,掩住悲傷,一切重歸於平淡。

    罷了罷了,若是在塵世再如此糾纏下去,他會真真正正墮了魔道,那不僅是天下大亂的後果,又叫他有何顏面面對扶桑歷代掌門?就這樣吧,好在這斷塵訣他已修到了第二層,待到他功成之日,也便是他飛昇之日,便徹底絕了這紅塵俗世吧……

    宮斷蓮挪開了黏在丁兜兜臉上的視線,悠悠輕歎一聲,終於狠下心,揮袖離開,身後留下一地破碎的留戀……

    *************************

    丁兜兜自從來了這裡就睡眠極好,雖說她從前在家宅的時候也是睡蟲,可是這蟲啼鳥鳴的古代還真是讓人身心舒適,讓她幾乎是一沾枕頭就沉沉睡去,可是,今天卻好像有一點不對勁……

    丁兜兜百思不得其解,昨晚她明明趴在對面那張桌上等西門慶和蕭大哥來著,什麼時候跑到床上來了?而且,似乎有人輕輕的……摸了她的嘴唇?

    難道是他們來過了?莫非是西門慶那廝輕薄她?那小子應該沒那麼大膽子吧……蕭大哥就更不可能了,那麼溫文爾雅的人……

    丁兜兜苦思片刻,摸不到頭緒,索性不再折磨自己,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後就蹦蹦跳跳的跑去洗漱了。

    ……

    時辰已到,眾拜師求藝者都早早的彙集在扶桑仙境最高之處--登仙台,丁兜兜也一身男裝混在其中,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東張西望。

    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廣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而她,則是其中再平凡不過的小小塵埃,周圍真是什麼人都有,有一身魚腥臭的漁夫,有大腹便便的富紳,還有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真是服了……

    丁兜兜仔細看了一下,雖說扶桑派以男性弟子為主,但是今日到場的女子也不少,她聽西門殤說過,扶桑派唯有一系女派,且入門極其苛刻,而且那系女子長老是一位極為嚴厲的人,不少女子入門之時便因受不了非人試煉而退卻,卻沒想到今天來的女子還挺多的,果然,扶桑派的魅力還真是不可擋啊。

    看久了也無趣,她身處的位置靠後,周圍都是些鄉野村夫,說話也說不到一起去,只得無聊的站在那,打量起整個登仙台來。

    據說登仙台連接著扶桑大殿,遙遙望去,應該就是那廣場盡頭的宏偉神殿了吧,還真是氣勢恢宏啊,只是,怎麼沒見西門慶那傢伙吹得天花亂墜的天梯呢?他說那天梯是飛昇之人必經之路,怎樣怎樣的漂亮,怎樣怎樣的華麗,怎麼完全沒見影呢?

    丁兜兜正瞪大眼睛到處張望,卻忽聞一聲綿長的雄渾男聲在廣場上空響起,然後偌大的登仙台頃刻之間變得寂靜無聲。

    ××××××××××××××××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11:24
正文 第十三章 收徒大典

    「恭迎掌門--」雄渾的男聲響徹雲霄,隨之,整個扶桑仙境裡的弟子們頃刻齊齊跪地、一齊高呼起來,頓時,扶桑仙境裡喊聲震天,幾乎地動山搖,而廣場上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出,瞪大了眼睛看著這驚人的一幕。

    仙樂齊鳴,霓裳漫天,繁花如雪,世人都說扶桑派女子甚少,卻不知原來扶桑女子雖少,卻個個都是出塵脫俗的美人兒,這下子竟在這收徒大典上一同現身世人前,頓時讓廣場上的求藝者們都傻了眼,而眾扶桑弟子更是凡心大動,要知道看到扶桑女弟子一起現身的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準確一點講,有很多人上了扶桑仙境甚至連一個女的都沒見過,她們都終日待在扶桑仙境旁的一個小島上修煉,而大多數人在扶桑仙境最常見到的女子大概就是斷蓮掌門的唯一弟子邱姝馨吧。

    丁兜兜聽說過邱姝馨,毫無例外,還是從西門殤那隻大嘴巴那裡聽說的,從他嘴裡描述出來的邱姝馨是個絕色的美女,但是性格惡劣,傲慢無比,很多扶桑弟子在她那吃了苦頭,可是因其外貌出眾,暗地裡愛慕她的人還是不少。

    丁兜兜閃了一下神,忽聞周圍的人都小聲驚呼起來,這才回過神,抬頭朝那天空裡望去,只見那處銀光大作,花飛滿天,遠遠的走過一群人來,丁兜兜瞇起眼睛使勁往那處望著,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那兩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咬牙切切,對週遭那些此起彼伏的讚歎嗤之以鼻,視線一轉,忽然瞧見了那倆人身後的那個白色身影,於是,就再也沒辦法把視線從那人身上移開。

    花海如濤,流風如水,那人衣袂翩翩,踏風而來,每走一步就漾起一圈起舞飛花,可他卻週身氳滿柔柔銀光,映著那五彩繽紛的飛花,愈發顯得他純淨如冰,如九天上那俯瞰紅塵的謫仙,看得丁兜兜差點眼圈一紅,落下淚來。

    真是他……真是他……雖然只是一面之緣,卻讓她再也無法忘記他,他的清冷,他的邪魅,他的無情,她通通刻骨銘心,讓她日思夜想,無法割捨,這下終於是尋見了他,卻是那樣高高在上,遙不可及,讓丁兜兜一時心生悲哀無力之感,連接近都如此困難,叫她如何向他訴說……

    與此同時,扶桑上下再次響起了震天之呼:「恭迎掌門--」,聽得丁兜兜身軀一震,心中絕望更甚,卻不忍移開視線,還是那樣定定的望著那人。

    依舊是那身素白的袍子,與她穿在裡頭的那件改小版白袍一模一樣,她甚至在想,如果她現在脫下這外衫站到他身邊去,他們倆大概就算是穿情侶裝了吧,那樣的話……他會不會多看她一眼呢?

    宮斷蓮緩步走來,登仙台上下竟安靜的宛如空無一人,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彷彿怕驚了那神仙一般的人物。

    在眾目睽睽之下,扶桑掌門宮斷蓮攜著一眾弟子上了登仙台的高處,冷目橫掃全場,略過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落時,黑瞳微瞇,隨即迅速移開,瞳中清冷依舊,微啟了薄唇,頓時不大的冷淡男聲落入眾人耳中,宛若冷玉輕墜。

    「今日是我扶桑派開門收徒之日,想必諸位都是為此而來,但入我扶桑派並非易事,諸位須得通過考驗方可入派。」宮斷蓮頓了頓,再次環視全場,左臂微抬,身後長老齊齊走上前來,一字排開,表情各異。

    「這幾位是我扶桑四大長老,分別是玄真長老、緋花長老、清宣長老和律德長老,玄真長老司煉氣,緋花長老專掌女子修煉,清宣長老司習武,而律德長老掌管扶桑弟子品行及日常事務。那麼,現在諸位可以根據各自喜好分別向各位長老提出入門申請,若是通過考驗即可入門。」

    宮斷蓮話音剛落,眾求藝者已忍不住開始躍躍欲試,紛紛尋了中意的長老排了隊去,就等候長老出題考驗了。

    那司煉氣的玄真長老是一位眉清目秀的秀才般的人物,看上去沒什麼氣勢,一開始便有不識好歹的人上前挑釁,結果話沒說完就飛出了扶桑仙境,而圍觀眾人竟是沒有一人看清楚那玄真長老是如何動手的。

    於是,玄真長老前的隊列一下子多了好多人,更有些粉腮杏目的羞澀女子插入隊列中,羞答答的瞄著那玄真長老,看得丁兜兜一陣惡寒。

    緋花長老面前的隊列自然性別全部為雌性,而讓丁兜兜原以為是古板老女人的緋花長老竟是一位成熟風韻的妖嬈美女,一身火紅,豐胸翹臀,媚眼如絲,讓丁兜兜好生嫉妒,卻突然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被緋花長老打得鼻青臉腫飛了出去,頓時心生寒意,沒想到這美人竟是這般蛇蠍女子……

    那清宣長老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一臉慈祥,散發著無聲威嚴,他前面的隊伍也是最長的隊伍,為數眾多的求藝者都是以武藝為重,所以在那清宣長老前的人數竟佔了今日來求藝者的一大半。

    而律德長老那兒則是最為冷清的了,大家都覺得跟著這律德長老最為無趣,沒什麼技藝可學,又成天為扶桑上下忙些雜事,做得不好了說不定還要被這位管品行的長老一頓說,再加上律德長老正好站在那高不可攀的扶桑掌門邊上,這下就更是沒人敢去他那邊了。

    那律德長老似乎也毫不在意,甚至還有些樂得輕鬆,一屁股坐在弟子端來的木椅裡,完全對身旁的掌門視若無睹,呼啦呼啦的晃著二郎腿,一身肥肉跟著顫抖不已,而他則是依舊逍遙自在,滿面春風。

    丁兜兜嚥下一口唾沫,小心臟撲撲的猛跳,直想抽身溜走,無奈那邊那死西門慶的眼睛瞪她瞪得都快抽筋了,而蕭大哥也是一直笑瞇瞇的鎖住她的身影,讓她不得不把心中的逃走衝動殺死在襁褓裡,硬著頭皮朝那律德長老一步一步的像蝸牛一般挪去。

    玄真長老那位大哥看起來很好說話,清宣長老那位老人家看起來就更為可靠了,就算他倆不行,那緋花長老也可以啊,雖然是惡毒了點,但是好歹都是女性同胞嘛,唉唉唉,她就是搞不懂為啥這倆人非得要她去加入那啥律德長老門下!

    其實,在她心裡還是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慾望,如果她能做蓮的徒弟就好了,至少能跟他更近一步,但是她也知道,蓮從不收徒,那邱姝馨也是她那身為前扶桑長老的父親硬塞給蓮的,據說蓮看在他父親為扶桑派操勞一輩子的份上收下了邱姝馨為徒。雖說這也是迫於無奈,但丁兜兜就是覺得心裡還是有些不舒坦,她自己也明白,其實她就是嫉妒那邱姝馨,可以跟蓮朝夕相處……

    這登仙台大得出奇,可丁兜兜卻巴不得它能再大一些、再大一些!她心裡惦記著蓮,可真要與他相認時,她卻不由心生忐忑,要是他不認她怎麼辦?他是高高在上的扶桑掌門,他們之間除了那一夜之外又沒有其他牽連,而且當時的他很奇怪,要是他全部都忘記了又該怎麼辦?

    丁兜兜頭疼無比,無奈在時間嘩嘩嘩的溜走之後,她還是眾望所歸的站在了律德長老面前,腦袋都快扎進領口裡去了,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丁兜兜頭皮發麻,她甚至覺得整個廣場上的人都在看自己,看她這個傻呼呼的選擇為扶桑賣苦力的可憐娃……

    嗚嗚……

    丁兜兜欲哭無淚,心裡早把那倆盯著她看的護法翻來覆去罵了個透,可最最讓她心生逃意的是,蓮在看她,她非常非常清楚的感覺到,他在看她。

    丁兜兜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自己來,雖然她心裡很渴望,但是這眾目睽睽的,她也知道蓮認出她不是什麼好事,一個是眾人景仰的堂堂扶桑派掌門,一個是還沒入門的懦弱小弟子,而且她現在還是男裝……

    「呃……律德長老……」丁兜兜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卻突地被面前的胖子打斷了接下來的話。

    「小子,想入我門下?」胖子的聲音含笑,懶洋洋的沒什麼氣力。

    丁兜兜沉默了一下,一咬牙,點頭道:「嗯。」

    「行!」胖子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大出丁兜兜的意料,卻不料他接下來又丟出一句簡直讓她五雷轟頂的話:「掃地去。」

    「什麼??!!」丁兜兜立馬就傻了,目瞪口呆的望著面前一臉壞笑的胖子,眼神都是木的,傻傻的張大嘴巴,一臉難以置信。

    旁邊,馬上就有人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場了,一聽就知道是西門慶那豬,丁兜兜迅速憤怒,很牛的把臉一甩,恨恨的瞪著捂嘴偷笑的西門殤,嘴一張,破鑼一般的嗓門就飆了出來:「笑什麼笑,再笑滅了你!」

    噗嗤--

    噗嗤--

    誰知,悶悶的笑聲更多了,還夾雜著一些女聲,丁兜兜頭一懵,滿頭冷汗的朝蓮身後望了望,剛才光看蓮去了,都沒注意,這下子發現那裡居然還站了數十位嬌滴滴的美人,還有一些身穿道袍的帥哥,都在捂嘴偷笑,丁兜兜臉都忍不住抽搐起來,緊張兮兮的偷偷瞄了蓮一眼,果然,他也在笑!雖然很淺很淺,但是他真的在笑她!

    唔唔唔……讓她死了算了……

    太丟臉了!

    ×××××××××××××
匿名
狀態︰ 離線
15
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11:45
第十四章 律德之憂

    北風那個吹啊,吹得丁兜兜滿心沮喪,怎麼能讓蓮看到她如此彪悍的一面呢?她想要給他留下的是她溫柔嫻淑的印象啊!唔……蓮一定笑話死她了,簡直是丟臉到家了,都怪西門慶那頭豬,要不是他,她才不會這麼丟臉。

    於是,丁兜兜把所有的怨憤全都扔在了西門殤身上,憤憤的一扭頭,把充滿極度怨恨的眼神丟向他,讓本來還在偷笑的西門殤突然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忍不住一個哆嗦,顫抖著回了頭,頓時被丁兜兜的眼神殺得一陣頭暈目眩,趕緊縮回腦袋,畏縮在那裡不敢再造次。

    丁兜兜仍不解氣,生著悶氣低頭站在那裡猛瞪西門殤可憐兮兮的側影,卻不知她的所有小動作通通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眼裡。

    宮斷蓮臉上那淺笑只停留了片刻,之後終於挪了挪視線,瞥了眼正一頭蘑菇的西門殤,然後又重新看回丁兜兜,臉色突然之間變得不太好,只覺他們倆人之間的互動讓他感覺有些礙眼。

    一身膘肉的律德長老笑得高深莫測,幾乎看不見的瞇瞇眼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將身穿男裝顯得有點瘦小的丁兜兜全身上下來來回回的打量了好幾遍,最後也跟著丁兜兜的視線掃了掃西門殤,笑意更深,咧開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丁兜兜將注意力轉了回來,垂眉順目,語氣卻不太好:「丁兜兜。」

    「丁、兜、兜。」律德長老一字一字的念著這個名字,而旁邊宮斷蓮也在心中默默做著同樣的事,目光一直聚焦在她身上。

    「一個男人怎的取個奶生奶氣的女人名!真噁心。」突然,一個刻薄的年輕女聲闖進眾人的耳朵,宮斷蓮的眉頭微微蹙了蹙,而丁兜兜則是不由一怔,抬起頭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看,心頓時劇烈收縮了一下,然後整顆心裡跟打翻了醋罈子一樣醋海生波,酸的讓她直冒泡泡。

    那是一個極美的年輕女子,約摸十七、八歲,生得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美眸楚楚可人,肌膚吹彈即破,丁兜兜本以為吳姬姐姐那般的美人兒已是世上少有的絕色了,卻沒想到這位女子可真可謂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跟她這個年方二十五又滿臉痘痘的大齡剩女相比,那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水中月一個溝裡泥,更要命的是,那個女子與蓮站得極近,比那倆左右護法站得還近,在丁兜兜眼裡,那女子簡直是要貼到蓮身上去了,讓她看得雙眼都要噴火了。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丁兜兜就認出了她,想必就是蓮的那個唯一弟子邱姝馨吧,還真是個個性惡劣的美人呢。

    估計是丁兜兜的視線因為充滿妒火而過於熱烈,那邱姝馨竟然臉一臊,啐道:「真是個沒教養的小人!」然後,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就想要攀上蓮的手臂,嘴裡還嬌滴滴的撒嬌道:「師傅~~~你看他啦~~~哪有這樣子盯著人家姑娘看的~~~」

    丁兜兜都快氣吐血了,又不免心生苦楚,這樣的嬌媚徒兒,這樣的絕世師傅……他們還真不是一般的相配……

    宮斷蓮眼底閃過不耐,垂下眼,在邱姝馨欲纏上來的那一瞬間已不動聲色的移了移身子,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正好避開與她的身體接觸,動了動唇,道:「馨兒,不准放肆。」低低的男性磁聲聽得丁兜兜不由心一陣猛跳,週遭彷彿就只剩下他一人的聲音迴盪在天地間。

    而邱姝馨立馬就不樂意了,撅著紅艷艷的小嘴繼續嬌嗔:「師傅~~~馨兒才沒有放肆,是他放肆啦,他本來就不該盯著人家看嘛!取那樣個名字,而且還滿臉的痘,看著就噁心。」

    丁兜兜心頭猛地一揪,生疼生疼的,低著頭別過臉,眼圈微微泛紅,死死咬唇,不發表任何意見,心中一個勁的默念「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鄙視了……」

    宮斷蓮卻幾乎是馬上就變了臉色,黑瞳瞬間冷了下來,厲色喝道:「馨兒!你太放肆了!」

    而周圍的西門殤、蕭連天以及律德長老也是為她的惡語相向感到極為不滿,紛紛皺了眉頭。

    邱姝馨仍不服氣,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又惡狠狠的瞪了丁兜兜幾眼,才不得不朝師傅低了頭:「師傅,是馨兒放肆了,請師傅原諒。」

    「哼。」宮斷蓮冷哼一聲,不再與她多話,只是心疼的再次看了看悶不吭氣的丁兜兜,然後轉過身對律德長老說:「律德,這位小兄弟看著很老實,你要好生顧著他,我先行一步,若是有什麼事可以不用通報直接來找我。」

    律德長老肥肉橫生的臉上立刻泛起驚異之色,小眼珠子瞪得老大,難以置信的迅速扭頭望向掌門,卻只看到他緩步離去的背影,邱姝馨緊跟其後,無奈,只得轉過頭來盯住傻傻的望著掌門背影的丁兜兜,心中疑惑叢生。

    這瘦瘦的臭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和左護法關係非比尋常這事還能讓人接受,但是這小子竟然讓斷蓮也對他照顧有佳,還說什麼不用通報直接找他!

    天啊,他對天發誓,自他接任長老以來,從沒見過斷蓮如此反常過,他只知道,斷蓮從小就生性冷淡,整日閉山修煉,幾乎不理世事。任何人不得進出他的清嶼山,除非經過他同意,就連左右護法都是如此!

    那現在是什麼狀況?他的掌門大人告訴他可以不用通報直接上清嶼山?天,他是不是在做夢?還有眼前這個小子,他豈不是打不得罵不得,還得好生伺候著?那招進門有何用!他不就想趁著這收徒大典弄個能使喚的娃來玩玩嗎,現在他到底是弄了個什麼神仙菩薩進屋啊!喔喲喲喲……他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師傅……」

    突然,律德長老聽到一聲輕呼,頓時渾身肥肉猛地一顫,瞪大眼睛望住丁兜兜,嘴裡忙不迭的阻止:「別別,別叫我師傅,不敢當不敢當。」

    耶?丁兜兜傻了眼,完全搞不懂這肥子怎麼又突然反悔了,剛才蓮說她是老實的小兄弟,她就感到無比鬱悶,這下子難道連這肥子也不肯認她了嗎?

    「律德肥子!」旁邊,西門殤看不下去了,邁開步子走了上來,一把揪起律德長老的衣領,陰起眼與他豆大的瞇瞇眼互瞪,嘴裡陰森森的威脅道:「尊上的話你聽明白了?是叫你好生待她!你怎麼又突然變卦了!當心我跟尊上告你狀!」

    律德長老無言半晌,臉上肥肉抖了抖,懸在半空中的小肥腿輕輕晃了晃,剛想說些什麼,卻被突然撲上來的丁兜兜給嚇到,還被她撞得撲通一聲摔進木椅裡,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只得傻愣愣的望著眼前一臉正氣的丁兜兜。

    丁兜兜一把撞開肥子,站到西門殤面前,一邊猛戳他的胸膛,一邊就開始發飆:「喂,人家可是長『老』,你別對他那麼凶好不好?」哼哼,蓮不在,她就再沒必要裝什麼淑女了,剛才可憋了一肚子火,跟這個西門慶就更沒有什麼好客氣的了!

    西門殤極度委屈,他可是為她好耶,她倒反過來狠咬他一口,西門殤低頭看向身前正處於發洩狀態的丁兜兜,委屈兮兮道:「我可是為你好耶。」

    「我管你!剛剛那個笑我的人是誰啊?啊!」丁兜兜毫不留情,正中他靶心。

    「呃……那個……」也是因為豆豆剛才那傻傻的表情太好笑了嘛。西門殤嘴裡咕噥著,卻不敢把真實想法告訴她,只是結結巴巴又道了句:「對、對不起。」

    「嗯。」丁兜兜很滿意他的答案,一臉自得的收回手指,卻突然發現旁邊律德長老正臉色發青的望著自己。

    「長老……您怎麼了?」丁兜兜關切的湊了上去,好歹他也算是她師傅了,怎麼也得拉拉關係,湊湊近乎啦。

    「……」律德長老此刻正極度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原以為這人是個好捏的軟柿子,沒想到他後台如此之硬,而且還彪悍如斯。

    咕咚--

    律德長老嚥下一口唾沫,嗓音顫抖道:「歡迎加入扶桑派,今日起,你便與我一起為扶桑派奉獻終身吧。」

    一聽這話,丁兜兜頓時心情激盪起來,眼睛直冒粉紅泡泡,喔喔喔~~~~好有愛的誓言喔~~~~為扶桑派獻終身?唔……好死相喔……那豈不是就是要為蓮獻……身?

    噗--

    鼻血狂飆。

    丁兜兜自動將長老的話過濾成不堪入耳的話語,一個人在那裡粉陶醉,還血流不止,搞得眾人莫名其妙,倒是西門殤很熟練的拎起丁兜兜的後衣領,直接將她扛起,朝登仙台出口走去,而蕭連天則笑瞇瞇的緊跟其後,惟留下律德長老整個人木在那裡,半晌之後,才聽到風中傳來的一句話--

    「肥子,還愣在那幹嘛?該吃飯了!蕭難得又要下廚,你還不來,等會就要被豆豆吃光了!」

    律德長老立即醒悟,拍拍屁股迅速飛奔過去。

    唉唉唉,以後的日子就以後再說吧,雖不知這丁兜兜是何方神聖,但是,填飽肚子還是最重要滴……

    ××××××××××××××××××
匿名
狀態︰ 離線
16
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12:08
正文 第十五章 寒意初露

    新年伊始,三年一次的扶桑派收徒大典圓滿落幕,玄真長老、緋花長老、清宣長老三派系均招到了不少潛力無限的人才,唯獨這律德長老一派,卻因律德長老不負責任的早退而只收了一名弟子。

    陽光明媚,春風和煦,全身暖洋洋的丁兜兜不由瞇起眼,輕抬手臂,遮住微微有些眩暈的目光,視線掃了掃旁邊吃得呼啦呼啦的一群人。

    一、二、三……

    加上她,律德長老門下總共才三個弟子,大師兄律瞋,憨厚傻大個一個,為人溫和,對她也不錯,評分95.5;二師兄律貪,嘴皮子極為厲害的小白臉一個,每次說話都跟打機關鎗一樣,丁兜兜猜想此人砍價一定超強,估計位於頂級高手級別,評分98.9;而丁兜兜自個兒,自然是他們的小師弟了,而且律德長老本來是很有打算把她的名字改為律癡的……但是迫於西門殤的淫威,律德長老終於還是沒敢狠下心去,讓丁兜兜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在她看來,律癡好像跟白癡沒啥區別……

    此時正值午時,西門殤和蕭連天那兩隻閒得要命的護法一大早就屁顛屁顛的跑到他們戒律堂來大吃大喝,順道幫幫忙,要知道他們戒律堂可是整個扶桑派的糧食儲備站,每天人來人往的全是送貨、運貨的,讓丁兜兜頗為鬱悶,小說裡頭這種戒律堂通常不都是極為嚴肅的場合麼,到他們這兒怎麼整一個農貿市場啊!

    好在這中午時分戒律堂還有個門禁時間,供他們幾個歇歇氣,用午膳、睡午覺,這不,這幾人都呼哧呼哧的吃麵吃得正香,而丁兜兜則是累得快趴下了,賴在那竹椅裡完全不想動彈。

    「豆豆。」耳邊傳來西門殤有些擔憂的聲音,有點熱熱的,估計他正趴在她腦袋旁邊像小狗一般望著她。

    「嗯。」丁兜兜閉著眼,動都懶得動一下,只隨意應了聲表示聽到,也懶得去糾正他嘴裡頭的稱呼。

    「你的面怎麼都沒吃多少?」西門殤瞟了一眼被丁兜兜丟在一旁的瓷碗,那裡頭還剩下一大半的麵條,眉頭越發緊蹙。

    「我好睏,想睡覺。」丁兜兜張了張嘴,腦袋昏昏沉沉的,太陽又曬得她極為舒服,全身都懶洋洋的,瞌睡十足,只要這討厭的西門慶一不出聲,她就可以馬上睡過去了。

    「那也得先填飽肚子啊。」西門殤雞婆的聲音聽在丁兜兜耳裡十分欠扁,不耐的皺起眉,剛想張嘴開罵,卻忽聞他又丟出一句還算像模像樣的人話:「咦?豆豆,你臉上的紅痘痘怎麼消掉了那麼多?」

    「嗯--」丁兜兜得意的咧開嘴,終於睜了眼,別過臉朝蹲在旁邊一臉好奇的西門殤臭美道:「那當然了,我本來臉上就沒痘的,只不過是宅久了罷了。」

    「宅?」西門殤愈發好奇了,他發現丁兜兜總是會突然說出一些很古怪的詞語,好像是某個地方的方言,滿臉困惑,不解的問道:「豆豆,你到底是哪裡人啊?」

    丁兜兜微怔,過往又在腦海中洶湧翻騰,垂下睫毛,眼神微黯,動了動唇道:「一個很遠的地方。」

    暖風拂過,一時間院落裡竟是靜得無一人開口說話,就連吃麵的聲音也消失無蹤,西門殤劍眉微挑,側過臉跟蕭連天互相遞了個眼色,然後小心翼翼的繼續追問:「那……豆豆你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呢?」

    「……」心頭一疼,目光隨之悠遠,她卻不再出聲。

    「……」西門殤見她臉色不佳,便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看了眼蕭連天,動了動嘴角,蕭連天立刻會意,眼睛彎彎,笑道:「丁姑娘可是嫌我做的面不好吃?」

    丁兜兜回神,一掃眼底悲傷,輕舒一口氣然後揚起臉笑了,陽光底下格外惹眼,笑得極為爛漫,眼睛裡亮晶晶的全是笑意,去了不少痘痘的臉上竟是細膩嫩白、光滑如玉,襯著那明媚陽光更是讓人意外的挪不開眼。

    「蕭大哥,你知道我最愛吃你做的東西了,怎麼會嫌你做得不好吃呢!」清脆的聲音讓眾人心頭如同略過一陣清風,彷彿耳目一新。

    蕭連天稍稍愣了愣,心頭微驚,又迅速恢復笑臉,道:「那就多吃些吧,下午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做麼。」

    「唔……好嘛好嘛,雖然我是很想減肥啦……」丁兜兜撅起紅唇嘀咕著,聲音越來越小,正要彎腰拿起瓷碗繼續吃麵,卻忽然撞見旁邊依舊傻傻蹲在原地的西門殤,目光呆滯,嘴巴大開,丁兜兜眉毛一扭,立刻就飆了出來:「喂!還傻蹲這幹嘛呢!看什麼看啊!沒看過帥哥哇!」

    西門殤被她巨大的嗓門震得一愣,慌忙移開緊盯她的視線,然後突然臉紅了一下,結結巴巴道:「幹什麼這麼凶啊,還是女……」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完全聽不見了,讓丁兜兜不滿起來,熟練的一把揪上他的耳朵,惹起他一如既往的慘叫之後,陰測測的冷笑道:「我~很~凶~嗎?」

    「嗚……好凶……啊!痛……不凶,不凶……嗚……饒了我吧大俠……」西門殤哭喪著臉哇哇直叫,嘴裡忙不迭求饒。

    「嗯嗯……」丁兜兜滿意的收回手,一臉自得,而西門殤立刻跳出三尺之外,可憐兮兮的蹲在牆角,用戒備的眼神鎖住丁兜兜的一舉一動。

    蕭連天早已習慣他們的打鬧,一如既往的微笑,倒是律德長老及丁兜兜的兩位師兄像是傻了一般對丁兜兜的彪悍再次表現出不適,瞪圓眼睛,齊齊咕咚吞下一口唾沫,然後整齊劃一的開始埋頭猛扒面。

    眼不見為淨,眼不見為淨……

    **************************************

    當宮斷蓮飛步輕移至戒律堂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嬉笑怒罵,語笑喧闐,打情罵俏……

    打情罵俏……

    不知為何,宮斷蓮聯想到了這個詞,陽光裡她的傾城一笑,她的嬉鬧作怪,全都不在他的認識範圍之內,突然覺得她跟自己隔得很遠,儘管兩人已有了最親密的接觸,可是,她卻好像完全不在意他,她的笑是對別人,她的怒也是對別人,難道,他就沒法完全佔有她嗎?

    佔有?

    倏地一震,宮斷蓮難以置信的瞠目微顫,修長的身軀微微抖動,右手難以自持的抓上身旁的樹幹,腦袋裡一片混亂。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開始他竟有了如此執念?心無執念,清靜無為。打小便熟讀這兩句話的他竟然對她有了執念?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掌門?」忽然,拂過的暖風帶來一聲輕輕的呼喚,聽得宮斷蓮瞬間清醒,直了身看向那人,只見那院落中的眾人已發現了自己,應當是方才情緒波動時擾亂了氣息才讓他們發覺的。

    剛剛那聲難掩激動的呼喚很明顯就是從丁兜兜嘴裡傳出來的,剛才她正準備啃麵條呢,沒想到卻突然瞥見站在那院落門口的蓮,讓她立刻蹦了起來,還小鹿亂撞、氣息紊亂,眼神羞答答的總往宮斷蓮那亂瞟,又不敢正大光明的看他,只得在心中懊惱不已。

    完了完了,又給蓮看見她的彪悍了,她怎麼這麼倒霉哇……

    「戒律堂新入門的弟子可習慣?」丁兜兜心裡正翻江倒海,又突然聽到蓮的問話,而且明擺著是衝她來的。

    「呃……很習慣。」她羞澀的一點頭,站在那對戳手指,看上去倒是一幅乖巧的模樣,惹得戒律堂眾人齊翻白眼。

    「嗯,那就好。」說完,宮斷蓮就一臉冷淡的揮揮衣袖,轉身準備走人,這邊丁兜兜還愣愣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飛出院落了。

    丁兜兜立馬急了,這入派都好多天了,好不容易才見一次蓮,怎麼也得跟他說上一會話啊!

    於是,丁兜兜當機立斷,甩下一群癡呆眾人,邁開大步就跟了上去,穿過院落,奔出大門,緊跟其後,誰知蓮卻越飛越高,跟她越來越遠了,丁兜兜一急,腦袋一熱乎,放開大嗓門就嚎道:「蓮--」

    咯登--

    宮斷蓮平靜的心湖像是被人丟了一塊小石子,一圈圈的蕩漾開來,突然瞪大的眼裡也難掩起伏不定的情緒。

    丁兜兜呼呼喘著粗氣,腦袋裡一片空白,只知道喊住了蓮,而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她就完全沒底了。

    宮斷蓮停下腳步輕歎一聲,強忍著收回激盪的心情,再次轉身回頭,卻是面上一片平淡冷靜,眼底無波,然後,他微啟了唇,冷清的聲線瞬間在溫暖的空氣裡劃過一條乾淨的弧線,最後輕輕墜於丁兜兜的耳中,冰凍三尺。

    「何事?」

    丁兜兜突然覺得有些寒意,心頭泛冷,結巴著開了口:「那個……這個……是不是你的?」

    她在自己懷裡胡亂了扒幾下,掏出一個被她體溫溫熱的青色錦囊,然後顫顫巍巍地雙手捧上,垂著腦袋不敢看他雙眼。

    宮斷蓮掃過那個錦囊,眼裡依然淡漠如初,沉默片刻,直到丁兜兜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的時候,他終於出了聲。

    「念你初入本派,不懂規矩,此次責罰就免了,下次,要喊掌門。」

    頓時,丁兜兜如墮冰窟。

    ×××××××××××××××
匿名
狀態︰ 離線
17
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12:27
正文 第十六章 對月垂淚

    風高月圓,樹影橫斜,蟲鳴夜貓子叫。

    戒律堂一如往常的寂靜無人,唯一的那幾個挑大樑的人物更是早早的回屋歇息去了。

    丁兜兜頭一次來就挑了一個霸佔一方好水好土的院落,院落裡一個小小的清水池,再配上些枝繁葉茂的桂樹,很是讓她心喜,當然,最終讓她決定住下來的原因是,這個地方位置偏高,有極佳的視野,能將對面的清嶼山看得一清二楚。

    只不過現在的她滿心淒涼,看清嶼山更是觸景傷情,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裡翻騰著,直欲奪眶而出。

    夜涼如水,丁兜兜原本就蜷縮成一團的身體又往凳子裡縮了縮,只覺這涔人的涼氣穿透衣裳直往她心坎裡頭鑽,讓她的心也涼涼的沒有溫度,死灰一片。

    手中絲滑的錦囊緊貼著肌膚,讓她只想丟了這惱人的東西回頭呼呼大睡去,無奈,這心裡頭怎麼也割捨不下,更是怎麼也忘不掉白天蓮臉上的那一片讓她心碎的冷漠。

    這樣對她做什麼?翻臉不認賬了?原來他堂堂扶桑掌門也不過是這種不負責任的人麼?她甚至還沒向他道盡她心裡頭對他的思念,他就已經把她打入萬丈谷底,讓她沒有翻身的勇氣。

    可是,儘管他的每一句話都讓她心如刀絞,她這心裡頭還是滿滿的全是他,濃濃的全是思念和痛苦,讓她吃不下睡不著,真想奔上清嶼山問問他是不是真的把她給忘了。

    夜風吹進窗口,終於吹落了丁兜兜眼角徘徊多時的淚珠,然後便唏哩嘩啦的落個不停,淚眼朦朧的卻還是直直望住窗外遠處銀光流轉的清嶼山,一刻也不想移開。

    其實她從來都沒有想要逼他的,知道他是扶桑掌門後更是絕了此念頭,如果他因為身份的關係不得把他們的關係公諸於世,那麼她可以體諒他,一輩子都不要名分也可以,甚至,若是他嫌她礙事,那麼要她離開也未嘗不可。

    可現在,他竟是打算當那件事完全沒有發生過麼?不與她相認也就罷了,還像對其他人一樣,把她也遠遠的隔絕在掌門身份之外,讓她觸不著碰不著,無論心怎樣揪著扯著,就是沒法再朝他接近一步……

    她知道他身份特殊,可是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還不足以讓他俯下身姿,別那麼高高在上麼?哪怕,只是一個鼓勵的眼神也好。

    唉--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蓮不認她,想想就心痛無比。

    丁兜兜一頭扎進膝蓋,對著從褲腳裡露出來的白衣猛擦眼淚,一個勁的擤鼻涕,嘴裡碎碎念著。

    該死的,居然不認她!真當她是那般輕浮女子麼?他不認她,她偏要湊近他!哼哼,等著瞧吧,痛也痛過了,淚也為他流了,她可非要他跟她好好說會話!看看他是不是真把她給忘了!

    她可是無敵穿越女耶!多強悍的穿越族啊!他還不識好歹的想要撇開她!沒門!哼!以為這樣就可以打擊她了嗎?雖然她是很受打擊沒錯,但是,她要越挫越勇,跟他把話挑明了來說!

    這樣想著,丁兜兜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月光灑在輪廓清晰的臉側,映襯著那淺淺映在眼底的銀色光線,波光流轉。

    ******************************

    那邊屋裡丁兜兜哭了一陣之後就準備滾回床上睡大覺去了,可這邊門外卻是蹲了兩個腿都要麻掉的人。

    「喂,蕭。」刻意壓低的聲音緊張的喚道。

    「嗯?」沒啥反應的回答。

    「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豆豆啊,她好像很不對勁耶。」緊張的聲線裡藏不住滿心的擔憂。

    「……」

    「咦?你幹嘛那樣看我啊?你看看豆豆都哭了耶。」難以抑制的提高了聲調。

    「……看到了……」

    「就是說嘛,我們進……」

    「你是不是很想過去把她抱在懷裡,叫她別哭了?」

    「噗--你你你說什麼啊??!!」

    「這不是你慣用的方法嗎?對待女人你不一直都是這樣?」挑眉,勾唇,眼神戲謔。

    「……」西門殤被堵的啞口無言,半晌之後才丟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豆豆不一樣。」

    「哦?哪裡不一樣了?」

    「她可是尊上吩咐要看好的人……我們要替尊上照顧好她。」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點落寞。

    「哦。」蕭連天應了一聲,淺笑著盯住他,盯得他頭皮發麻,滿頭冷汗。

    「呃……你說豆豆和尊上中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一個跑回清嶼山直接閉關,這一個更是古怪,飯都沒吃,大半夜的對月哭泣,他們到底……」西門殤直覺心虛,選擇了轉移話題。

    蕭連天眼一瞇,勾起的唇角笑意更深,微啟了唇道:「鬧矛盾了。」

    「啊?鬧鬧鬧矛盾?豆豆還有可能啦,但是尊上……」西門殤心底隱隱有些不安,尊上會跟人鬧矛盾那簡直是天底下最不可能的事,但是他中午好像聽到了豆豆喊「蓮」……不會吧,他們的關係親密到那種程度了嗎?但,怎麼可能?尊上那樣心如明鏡的人物……可是,尊上的衣服在豆豆那,還被她穿在裡頭……

    「唉--你還是衝進去好了。」蕭連天突然一擺手,無奈的笑笑,然後站起,走人。

    「誒?喂!你怎麼突然跑了?搞什麼啊?這就回去睡覺了?」

    遠遠的笑聲傳來,然後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要睡覺還是先洗洗澡再說吧。」那渾身的醋味兒還真是難聞。

    「哈?」

    「哈哈哈!哈你個頭!」

    突然,身邊暴出一個彪悍的女聲,配合著那可憐的門被猛然拉開的聲音,嚇得西門殤一哆嗦,剛要撒腿就跑,不料天外飛來一隻腳,PIA的一下踩上他俊美無比的臉蛋,頓時,世界變黑暗了,鼻血流出來了。

    「大半夜的跑到我門口偷窺!你丫的西門慶,膽子不小啊!」然後,丁兜兜雷鳴般的吼聲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砸得西門殤手腳一陣顫抖,嚥了嚥唾沫,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鞋底慢慢移了開去。

    「……我可以解釋。」西門殤臉上一個碩大的腳印,一條鼻血掛在鼻樑下,涓流不息,很誠懇的舉起右手,眼神真摯。

    「好,我聽你解釋!」丁兜兜雙手環胸,表情兇惡,典型的痞子形象。

    「呃……這個……蕭看你晚上沒吃飯,怕你餓著,想給你弄點東西吃,我咧,就勉為其難的陪他來了。」西門殤沾沾自喜的編著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謊言。

    「哦,那蕭大哥人呢?」

    「耶?他他他……看你睡著了就先走了。」冷汗直冒。

    「把手拿過來。」突然,丁兜兜冒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啊?幹嘛?」

    「叫你拿過來就趕緊拿過來啦!廢話真多。」

    「哦,哦!」狗腿兮兮的趕緊把雙手都遞上去,滿臉涎笑。

    脫下鞋,拿在手裡,把鞋底直接拍上他的雙手,然後使勁蹭啊蹭啊,再拿到眼前來仔細看了看,嗯,乾淨了,鼻血沒了。

    重新套回腳上,啪啪拍了兩下雙手,關門,回屋,睡覺。

    西門殤傻了,小心臟卡嚓一下碎成兩半。

    淒慘的北風那個吹啊~~~

    咯吱--

    門又開了,然後,一坨淺綠飛了出來,直直蓋上西門殤欲哭無淚的臉蛋,頓時,清香撲面而來,鑽進鼻孔裡,鑽進心裡。

    「算了,本大爺心地善良,賞你一條手帕,都血流不止了,還不趕緊擦擦!出了人命我可不管!」

    咯吱--

    門又關上了。

    北風繼續那個吹啊~~~

    淺綠手帕被吹得輕輕滑落,底下西門殤的臉瞬間露了出來,目光呆滯,滿張臉上全是定格不動的傻笑,小心臟早就恢復完好無損,還撲撲跳個不停。

    豆豆的手帕呢?

    西門殤猛然醒悟,趕緊四處尋找,一把抓過掉在地上的淺綠手帕,像寶貝一樣揣進懷裡,然後警惕的朝四周巡視一遭,發現沒有異常之後,喜滋滋的捧著手帕蹦跳離去,臉上仍掛著一條快要風乾的鼻血……

    **********************************

    次日,太陽高掛,暖風拂面,戒律堂上正是人聲鼎沸之時,飛劍在堂上飛上飛下,一排排身著嶄新道袍的扶桑弟子有的互相扯著閒話家常,有的嘻嘻哈哈的鬧個不停,其實這扶桑派規矩也算嚴格,只不過剛開門收徒,這補貨運輸的事肯定是交給新來的去做了,而此時戒律堂上下也就因此遍佈規矩意識甚淺的新入門弟子,間或夾雜著一些山下的商人,嘈雜的跟個菜市場一般。

    睡到日上三竿的丁兜兜本就心情煩悶,腦袋睡成了雞窩,蝸牛一般挪到大堂之後頓時火冒三丈,直接跳到大師兄二師兄跟前的木桌上,衝著全場就是一陣怒吼:「都給我安靜點!」

    安靜瞬間降臨,沒有人再出聲,丁兜兜一臉趾高氣昂,正要滿意的再說些什麼,卻聽到某個角落裡傳來一個耳熟的激動男聲。

    「兜兜姐!真是兜兜姐!」

    ××××××××××××××
匿名
狀態︰ 離線
18
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23:02
正文 第十七章 身份暴露

    丁兜兜遇到熟人了。

    脆生生的動聽小奶聲,嬌嫩嫩的水潤肌膚,紅通通的小蘋果臉蛋,肉嘟嘟的柔滑小手,這這這……這分明就是華阜嘛!

    「華阜--」激動的兩眼冒光,一副餓狼撲食的模樣蹦下木桌,一路橫衝直撞,不管周圍怒聲多麼滔天,直接朝華阜奔去。

    「兜兜姐!」華阜奔波多日,早已一身疲憊,這下終於尋見了她,激動地熱淚盈眶。

    「華阜!」丁兜兜一掌啪開阻礙她前進的某個扶桑弟子,呼哧呼哧總算奔到了華阜跟前,一把抓起華阜肉肉的柔荑,一邊暗地裡揩油一邊緊張地問:「華阜,姐姐怎麼樣了?」

    華阜粉頰微窘,水眸瞥了眼自己被她緊抓的手,紅唇稍稍抿了抿,只覺臉蛋有點發燙,張嘴道:「姐姐很擔心你,我們已經找你很久了。」

    丁兜兜一怔,迅速皺眉,額上青筋直跳,黑色氣壓在頭上聚集、盤旋,直至最後爆發出來:「西!門!慶!」

    話音剛落,那個本來已經挪到大堂門口的身影抖了抖,然後腦袋一縮,兩腿一彎,愈發想要把自己高大的身軀隱藏起來,迅速的移動腳步朝門挪去,自由哇,自由哇,自由就在前方了!

    西門殤急欲逃之夭夭的身後,留下丁兜兜憤怒的吼聲在戒律堂裡平地爆炸開來。

    「西門慶你個混蛋!居然敢騙我!」

    ****************************

    丁兜兜的身份暴露了,戒律堂迎來了第一位女弟子,扶桑派上下也第一時間傳遍了這則消息--那個比男人還像男人的弟子居然是個女的!

    果然是八卦無處不在。

    審判大會到,戒律堂眾人齊聚一堂,外加三位客人。

    華阜不自在的在朱紅雕漆寬椅裡挪了挪小屁屁,小短腿在空中忽悠忽悠的晃蕩兩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尷尬的眼神在整個屋子裡飄忽不定,粉嫩的小臉因為緊張而變得紅撲撲的,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慾。

    身邊的律德長老拿精銳的視線在屋子裡所有人身上掃過一遍,尤其在生悶氣的丁兜兜和大氣都不敢出的西門殤那兒多停留了一會兒,勾起一抹瞭然的淡笑,臉上的橫肉彎出一道道溝壑,張嘴道:「兜兜啊--」

    「嗯?師傅……」丁兜兜抬頭,眼中疑惑頓現,這肥子基本不跟她有什麼瓜葛,這下怎麼突然喊她喊得這般親密?

    律德長老一陣難以自抑的顫抖,眼一沉,肥唇裡吐出一句話:「以後無須再喊我師傅,我從不收女子為徒。」

    「……是。」丁兜兜睫毛微抖,心頭浮上一片淡淡悲傷,到底她還是不算扶桑弟子吧,知道她是女子,長老更加不可能認她了……

    律德長老視線微移,掃過低頭沉默的丁兜兜,眼珠轉了轉,指著一直處於窘迫狀態的華阜,撥開了話題:「兜兜,你是說西門殤曾經騙你上仙境,而這位小兄弟完全不知情,一直與其家姐在苦苦尋你?」

    「是的。」一提起這事,丁兜兜就火冒三丈,蠢蠢欲動的手指就忍不住想要揪上西門殤的耳朵,無奈他此刻的模樣格外可憐,竟是讓她一時下不去手,只得壓下胸中怒火,賭氣的把臉一甩,不理他。

    而西門殤則是可憐巴巴的一瞥丁兜兜,然後迅速縮回去繼續反省,半個字都不敢說。

    「那……兜兜,你既是女兒身,是不是不想加入扶桑派?」律德長老突然話鋒一轉,語氣也隨之雀躍起來。

    「哈?」丁兜兜怔住,趕緊擺手說不:「不是啊,我很想入扶桑派的,要不然也不會女扮男裝了,尤其是想……」

    「尤其想?」律德長老抓住丁兜兜沒說完的話尾,眼中精光一閃,緊接著追問:「尤其想什麼?」

    「想……」丁兜兜吞吞吐吐,實在說不出那人的名字。

    「想見掌門?」律德長老忽然小心翼翼的丟出幾個字,嚇得丁兜兜心跳頓時漏了一拍,然後臉漲得通紅,抬頭急道:「沒沒沒……沒有!」

    「兜兜……」律德長老換了和藹的語氣,語重心長道:「想見掌門沒什麼可值得羞恥的,這天底下有多少人為了一睹掌門風采而上扶桑的!你想見掌門也不奇怪。」

    「我……」丁兜兜咕噥幾聲,低下頭去繼續臉紅。

    律德長老唇角勾起,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奸笑,然後迅速恢復正經,道:「兜兜哇,你來我戒律堂也有幾天了,雖說你是女兒家,但我心中早已把你看作自己人,若是你想見掌門呢,也未嘗不可。」

    真的??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屋中所有人都驚愕的望住律德長老,包括前一秒還在害羞的華阜,而丁兜兜則是飛速拔起腦袋,閃著充滿期望之光的黑眸緊緊盯住律德長老,律德長老見目的達到,愈發自得,抬起肥手放到自己眼前裝模作樣的打量,嘴裡似毫不在乎道:「我律德是極為義氣之人,看在你我有緣相識的份上,這法子我就教與你,今後你可不要忘了我律德哦。」

    「嗯嗯嗯!」丁兜兜腦袋搗得飛快,生怕他一個不滿就反悔了。

    「這法子呢……」律德長老嘖嘖嘴,抹抹指甲,然後又送至嘴前吹了吹,這才吊足了眾人胃口,淡笑,抬眼,肥肥的手指指向臉色不佳的西門殤和一直緊盯華阜的蕭連天,說:「就在於左右護法。」

    兩人均是一愣,對他莫名其妙的點到自己極為不解,西門殤本就有些煩躁,立刻皺起眉,不耐道:「肥子,你胡說什麼!」

    律德長老抿唇笑了兩聲,道:「你不是曾說過掌門那兒沒什麼人氣,要尋個小東西陪陪掌門麼?」

    「我那是……」西門殤拚命找理由,急的直撓腦袋瓜子,忽的靈光一閃:「不是有邱姝馨嗎?不用另外找了。」西門殤正理直氣壯的丟出自己的理由,忽覺背上一片冷風拂過,眼神一瞟,頓時對上丁兜兜憤怒的眼神,頭皮發麻,卻還是咬緊牙關。

    不行,說什麼也不能讓豆豆上清嶼山!

    「邱姝馨整日賴在緋花那裡,你以為我不知道麼?她雖是掌門唯一弟子,但是授藝之事全權交予緋花長老,邱姝馨可以算是藝承緋花了,再說,掌門平日不喜邱姝馨在身邊叨擾,你要是把乖巧的兜兜送上去不是正好麼?」律德長老節節緊追,毫不放棄,被人第一次誇作乖巧的丁兜兜則是一頭黑線。

    「可……」西門殤清楚地感覺到丁兜兜的火氣越來越旺盛,但是仍不想鬆口答應,倔強道:「肥子,掌門有令,任何人不得入清嶼山,除非經掌門許可。」

    「掌門說了,我若有什麼事可以不用通報直接上清嶼山找他,那我現在派兜兜去找他,不也是一樣的嘛!」律德長老字正腔圓,臉上肥肉跟著一字一抖。

    「可兜兜是女孩子,怎麼可以跟尊上單獨待在清嶼山上??!!」

    「兜兜好啊,你看兜兜多勤快啊,這麼多天幫了我們多少忙!再說兜兜又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又會洗衣又會做飯,為人乖巧老實,平日裡打扮又樸素,難道你還怕兜兜會對掌門做什麼嗎?」

    轟--

    丁兜兜立刻囧了,為什麼不是掌門對她做什麼……明明她才是比較弱勢的女性同胞好不好……

    「還是不……」西門殤死撐著做頑強抵抗,卻忽地被身旁蕭連天打斷。

    「好。」一直習慣沉默的蕭連天突然丟出一個答覆,樂得丁兜兜差點從椅子裡蹦起來,硬是憋著自己狂喜的衝動,乖乖的坐在椅子裡,不讓別人看出自己的欣喜若狂,而西門殤則是立馬著急的轉向蕭連天,額上汗都冒了出來:「蕭!怎麼可以……」

    「沒什麼不可以。」蕭連天終於移開緊盯華阜的視線,微微側視,微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尊上的意思?」蕭連天話中有話,聽得丁兜兜臉上緋紅起來。

    律德長老稍稍鬆了一口氣,得逞般咧嘴一笑,打算速戰速決:「今日如何?」

    蕭連天瞳一瞇,掃過失魂落魄的西門殤和張口欲言的華阜,抿唇微笑,然後微張唇:「好。」

    「兜兜姐!」華阜終於忍不住了,急急跳下寬椅,奔向已經忍不住開始浮想聯翩的丁兜兜,扯上她的衣袖,急道:「你真要上清嶼山麼?你不管姐姐了?」

    丁兜兜回神,扯開嘴角逼自己笑得很單純很無辜,伸手覆上華阜的柔嫩小手,勸道:「華阜,你幫我照顧好姐姐,我是真的想跟掌門請教一些修真方面的事,難得有此機會,我真想上清嶼山瞧瞧,若是掌門不准,那我就回去找你們好麼?」

    華阜低頭沉默半晌,然後猛地抬起頭,覆在她手下的雙手轉而抓上她的右手,緊緊扣在手心,小臉一片正色,眉眼裡、語氣裡充滿堅定:「兜兜姐,我們等你。」

    丁兜兜一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乾笑著說:「呃……你們可以不用管我的……」

    「不!我跟姐姐一定會等你!」

    「……」

    丁兜兜正覺頭大,突然緊扣她的小手被人奪了去,她一怔,抬起頭來,卻發現蕭連天笑得人畜無害,將華阜的柔軟小手攥在手裡,溫和道:「華阜弟弟,不用擔心,你兜兜姐會好好的待在清嶼山上的。」

    華阜滿臉驚愕,急著想抽回雙手,卻無奈他抓得緊,動彈不得,只得微微皺了眉,微啟粉唇:「多謝蕭大哥,華阜放心了,天色不早,華阜也要下山去了。」

    說完,正要和丁兜兜道別,華阜卻雙手倏地一痛,被他攥得生疼,然後他依舊溫柔的嗓音響起:「既然天色不早,就在這裡歇一晚吧。」

    「……」

    ××××××××××××××××
匿名
狀態︰ 離線
19
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23:13
正文 第十八章 蓮之笑容

    古燈燃盡,滴滴殘留的燭淚堆積在古舊的燭台邊,染了些灰塵,顯然主人已經離去多時了。

    小竹屋內簡潔乾淨,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讓丁兜兜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果然就是蓮的味道啊……

    「豆豆……」身後,傳來西門殤憂心忡忡的聲音。

    丁兜兜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一劃而過,再拿至眼前瞧了瞧,微薄的一層塵埃,勾唇,看來她明天的工作還不算太重,淺淺笑了下,然後才啟了唇道:「幹嘛?」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言語中暗藏難以掩飾的期待。

    「嗯。」丁兜兜毫不猶豫的應了聲。

    西門殤飽含期望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扯扯嘴角,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就不再攔你了,但是豆豆……」

    「嗯?」見他突然沉默,丁兜兜轉過身,看向站在月光裡的西門殤,他低著頭,月光在週身流轉,唯獨臉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

    忽然感覺這樣的西門殤有點怪怪的,丁兜兜皺眉不解,片刻之後鬆了開來,索性快幾步走了上前,伸出拳頭對著他胸口一頂,然後抬臉咧嘴笑道:「幹嘛啦,你到底在那擔心什麼東西啊!」

    「豆豆。」

    「哈?」

    就這樣對上了他的雙眼,深邃似海,眼底竟是掩飾不住的驚濤駭浪,丁兜兜一怔,突然之間不知所措起來,她見過痞笑的西門殤,見過灰溜溜的西門殤,見過一本正經的西門殤,但就是沒見過這樣痛苦糾結的他。

    「喂……」這樣的情況似乎太過古怪,丁兜兜忍不住抬手又給了他一拳,嘴裡急急道:「你到底是怎麼了啊?」

    「豆豆,我可不可以……」似乎使出了全身的氣力緩緩抬起了手臂,望著身前滿臉擔心的她,西門殤艱難的從嘴裡擠出幾個字。

    「殤。」

    忽然,一聲冷清的呼喚硬生生的插進兩人的世界裡,西門殤一僵,迅速轉過身,極為恭敬的朝門口處拱手行了一禮,嘴裡應道:「尊上。」

    嘶--

    丁兜兜後知後覺的抽氣聲終於響起,目瞪口呆的望著門旁的那個清冷身影。

    不是吧,真的這麼巧?她剛上山蓮就出關了?西門慶那傢伙不是說蓮閉關的時間可長可短嗎?怎麼蓮這次剛好就在這個關頭出關了?

    宮斷蓮站在那裡,一如初次見面時般飄渺清冷,銀色光波和著柔和的月光傾瀉滿身,白色長袍在夜風中緩緩飄動,整個人不帶一絲雜質般的純淨素白,眼神卻是比任何一次都要寒冷了。

    丁兜兜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往西門殤身後縮了縮,心中愈發沒底,這樣的蓮,真的是那夜那個溫柔的男人麼?

    宮斷蓮寒眸微閃,掃過西門殤身後那個膽怯的身影,忽地冷意更甚,眉頭幾不可見的微微蹙了蹙,覆著一層薄冰的面容上毫無表情,只是稍稍動了動唇,就自那兩片無情的薄唇中飄出了倆字,冰冷刺骨。

    「解釋。」

    西門殤狠狠閉上眼,然後又倏地一下睜了開來,眼底堅毅無比,回道:「律德長老說有事托弟子丁兜兜上山稟報。」

    宮斷蓮的目光終於穩穩的落在了丁兜兜身上,那目光中透出的寒意讓丁兜兜不自覺的抖了抖,心頭滲血,果然蓮還是不願認她,甚至,連見她都那麼不願意吧。

    「說。」只是一個單薄的字眼,卻是讓丁兜兜從裡到外冷了一遭,一咬牙,硬著頭皮挪出了西門殤的保護範圍,張嘴應道:「是兜兜自己非要上清嶼山的,因為兜兜想要跟掌門請教一些事。」

    「說。」此話一出,蓮的那個字又砸了過來,讓丁兜兜措手不及,頓時冷汗冒了一身。

    難道真要她當著西門慶的面說出那晚的事麼?他竟是如此不在意她的聲譽?還是……他料定她沒膽子說出來,所以才放任自己的一時衝動?那麼……他終究是不打算認她的吧,她還真不信他會忘了那晚的事,也不信他會不知道她想要問什麼,所以……

    「沒話說?」蓮的聲音彷彿從天外傳來,帶著讓她心寒的溫度,直直凍到她的心底。

    「……」丁兜兜沒有回話,忽然覺得有些絕望,此刻反倒冷靜下來,抬手扯上西門殤的袖子,直接無視蓮的視線,仰臉對頗為詫異的西門殤說:「西門慶,我困了,好睏,我們回去吧。」

    看到她眼裡掩飾不住的傷心,西門殤的心猛地顫了顫,抬起另一隻手,覆上她冰涼的手背,張了張嘴,無法抑制的溫柔就飄了出來:「好。」

    說完,就轉過臉對著宮斷蓮微微行了一禮,恭敬道了句「尊上,告辭」,然後就攬過丁兜兜的腰,心情激盪的點地躍起,帶著她朝天空裡飛去。

    而駐留原地的宮斷蓮卻是突地瞠目欲裂,心臟猛然收縮,難以自持的死死盯住空中那兩個攜手同飛的兩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身體裡那股氣血又開始蠢蠢欲動,猛烈撞擊著自己布下的封印,一時之間,只覺心內絞痛無比,耳旁像爆炸了一般,反反覆覆的全是丁兜兜那句「我們回去吧我們回去吧我們回去吧……」。

    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宮斷蓮也越來越無法克制心底的魔氣,眼中驚濤駭浪層出不窮,一波接一波的氣血撞擊在封印上,撞得他喉頭一緊,差點噴出血來。此時又忽地眼前一黑,竟是壓制那魔氣的封印消耗精力過大,讓他暫時失了光明,而眼前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宮斷蓮心頭一急,張嘴就喊了出來:「回來!」然後,便伸手抓上旁邊的竹門,倚靠著軟了下來。

    丁兜兜原本已心如死灰,正要與西門殤出了那清嶼山的銀色光罩,卻忽聞下面傳來蓮的呼喚,心倏地一震,趕緊轉過頭朝那處竹屋望去,立刻大驚失色,扯著西門殤就開始焦急的喊道:「快快!我要下去!快!」

    心中原本充滿雀躍的西門殤方才隱約聽到尊上的喊聲,還有些不可置信,這下又聽得豆豆這樣喊,知道出事,迅速攜著丁兜兜調轉方向,正好瞧見癱軟下來的尊上,頓時眉頭一緊,提了速度朝他飛去。

    丁兜兜的心揪得老高,看著那抹彷彿永遠淡然的白色就那樣孤獨無助的倒在門旁,眼淚都差點飆了出來,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大聲嚎哭出來,只待兩人腳一沾地,就立刻掙脫西門殤的手臂,發了瘋一般朝蓮奔去。

    而身後的西門殤則是愣愣的呆在那,眼底劃過一絲受傷,然後便一咬唇,也匆匆跟了上去。

    丁兜兜只覺世界裡彷彿都沒了其他,惟剩下蓮無助的身影倒在那裡,讓她神經繃緊得簡直就要崩潰了,短短幾步路,她卻覺得猶如天涯海角一般遠,揪著心一下撲到他身上,抓著他的手就開始想要傾吐,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顫抖得不成樣了。

    「蓮……你怎麼了?」她真的快要哭出來了。

    而靠在門上的宮斷蓮原本被那魔氣攪得道心大亂,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倆人離去讓他心痛無比,這下突然失明更是心急如焚,混亂之間忽然察覺到她的氣息,然後便是一片冰涼覆上了自己的手,緊接著她焦急的聲音猶如乾旱沙漠中的甘霖,讓他猛地一震,險些伸手抱上身前的她,卻突然察覺到西門殤的氣息,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衝動壓了下來,腦袋因此清醒了些,顫抖著雙唇道:「沒……事……」

    「你這樣還說沒事?」丁兜兜的淚水在聽到他回話的那一刻終於忍不住滴落下來,一滴一滴墜在他素白的衣袍上。

    「尊上。」西門殤面無表情的湊了上來,從丁兜兜手裡拉過尊上的手,伸指正欲探上他的脈搏,卻被宮斷蓮輕輕避了過去,西門殤心底頓時揚起一片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什麼時候開始,尊上開始迴避他了呢?尊上也開始有秘密了……而他,又何嘗不是呢?

    「殤……」宮斷蓮出了聲,眼神也漸漸恢復了清明,看清楚了面前淚流滿面的丁兜兜,好不容易舒緩下來的疼痛又開始在心上聚集。

    「丁兜兜?」讓他魂牽夢縈的她的名字啊……終於得償所願,真真切切的喚了出來……

    「嗯!」丁兜兜哭得亂七八糟,聽得他喊自己名字,下意識的猛點頭。

    突然,宮斷蓮淺淺的笑了,雖然只是眉眼稍稍舒展了開來,咬得發白的嘴唇微微揚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但是丁兜兜卻非常清楚的確信那是他的笑,她曾經在那個漆黑的夜裡聽過他的笑聲,但是他這樣的笑容卻從未見過,看得她立馬呆住了。

    月出皎兮,雲淡風輕。

    週遭的一切都彷彿淡了去,只剩下月光下的他在淡淡的笑著,猶如水中初綻的純潔蓮花,猶如冰山上那透明冰凝般的雪蓮,這就是蓮啊,那晚對她溫柔入骨的蓮……

    人生若只如初見,蓮,若你能如初次相遇時對我,該有多好……

    然後,丁兜兜聽到他的聲音清冷依舊。

    「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20
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23:32
正文 第十九章 風平浪靜

    海上風平浪靜,遠遠望去,那浮於海面之上的清嶼山在白天裡也散發著淡淡的銀色光暈,朦朧柔和,宛若海上的一顆明珠。

    此時正值日出之時,丁兜兜難得起了個大早,其實是因為實在太難以入睡,輾轉反側了一整晚都沒能睡著,腦袋裡一直縈繞著蓮的那抹驚世之笑,再加上一想到蓮就在隔壁,更是激動的瞪大眼睛翻來覆去,一直處於亢奮狀態,折騰了整晚,終究是在陽光射進小屋的那一瞬間,頂著雙熊貓眼迫不及待的跳了起來。

    昨晚蓮突然轉性留下了她,還分了一間小房給她,搞得她真的有些受寵若驚,天底下能和蓮如此近距離接觸的,恐怕只有她了吧,想想就興奮啊。

    不過,事情還是有些奇怪,蓮昨晚對於他自己突然的失態什麼都沒說,讓她很是擔心,明明他看起來那麼痛苦……

    同樣奇怪的還有那個西門慶,最後黑著一張臉出了清嶼山,怎麼叫他都不理,真是莫名其妙,還有華阜啊,昨天在戒律堂住得習不習慣呢?

    丁兜兜一邊胡亂抹著臉,一邊想著心事,左思右想也得不出個結論,只得作罷,從隨身的小口袋裡掏出姐姐給的藥,往臉上塗了一陣,這才發現臉上的痘痘竟然都找不到幾粒了,這樣順手一摸去,整張臉還光溜溜的很是滑手,丁兜兜一陣欣喜,奔到臉盆前,對著水左照右照,得意洋洋的確認自己真是變回了原來漂亮的自己。

    哎呀,姐姐的藥還真是管用呢,不過……

    丁兜兜皺起了眉頭,伸手觸上額頭上那粒苟延殘喘的痘痘。

    這粒痘痘還真是頑固哩,如果她記得沒錯,應該有將近半年的歷史了吧,怎麼還不消掉!

    這樣想著,丁兜兜又摳出一點藥膏仔仔細細的在腦門上塗了一些,這才滿意的結束所有的祛痘工作,開始在自己帶來的包裹裡翻衣服。

    昨天長老特意給她準備了幾件女裝,讓她一同帶了過來,當然,她自己的現代小套裙也讓她一起塞在了包裹裡,不過……

    丁兜兜無意中翻出了自己的小襯衫,臉又紅了一片。

    這件衣服被蓮給撕爛了……那天晚上的蓮,還真是奔放呢……唔……好害羞哦……

    想起那晚兩人的翻雲覆雨,又想想再次相見時蓮的冷漠,丁兜兜愈發覺得自己碰上了一個很難搞的男人,她總是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從頭至尾都不懂他的。

    唉--

    丁兜兜收起了襯衫,隨便挑了一件女裝套上了身,又梳了個自己最為熟練也是最為簡單的髮髻,整理完畢之後看了一眼手錶,嗯,六點三十分整,蓮應該還沒起來吧,嘿嘿,那她可不可以偷偷去看看他的睡容呢?

    一抹詭異的笑容浮上丁兜兜的嘴角,她已經忍不住浮想翩翩了,驚為天人的蓮睡覺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呢?會不會跟她一樣,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整個人從床的一頭滾到了另一頭?應該不會吧,蓮那麼清高,睡覺的時候應該也很規矩……

    唔……好好奇喔……

    丁兜兜按捺不住心裡的衝動,躡手躡腳的跑到屋門口,小心臟劇烈跳動,扒開門閂,輕輕拉開門走了出去,又賊兮兮的捂嘴偷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就想朝蓮的小竹屋跑去,不料,卻愕然發現蓮竟然就在那竹屋前的竹林裡!

    頓時,丁兜兜眼睛都直了。

    蓮在舞劍,她認識那把劍,劍尾上有著柔白流蘇的寒劍,也就是那把在她脖子上劃出一道傷口進而引發蓮獸慾的劍,噗--蓮的獸慾……好死相哦……蓮那樣的人也會有獸慾嗎……

    丁兜兜只覺自己的鼻子癢兮兮的又開始有流鼻血的衝動了,一驚,趕緊伸手摀住自己的鼻子,死也不讓那蠢蠢欲動的鼻血流出來給她丟人。

    開玩笑,讓蓮看見她流鼻血的丟臉模樣……不如直接給她一劍,讓她了斷得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竹林,斑斑點點的落在地上,與那寒劍相觸的一瞬間又反射出來,在丁兜兜視線裡劃過一道刺目寒波,襯著他翩若驚鴻的身影和週身隨之旋轉的竹葉,流暢渾脫,瀏漓頓挫,讓丁兜兜完全傻在了那裡,任時間在耳邊流淌而過。

    ……

    伸臂,挑腕,刺劍,宮斷蓮目光一沉,細心做完最後一個動作,然後收勢落地,併攏兩指觸上陪伴他多年的青邪,眼中漸現溫暖,其實他並不孤獨,在這清嶼山上有青邪與他朝夕相伴,現在,還多了一個她……

    宮斷蓮轉過身,看向那個站在陽光裡的她,一襲粉紅長裙,烏黑長髮少許挽在腦後,其餘的自然傾瀉於肩頭,宛若一朵出水芙蓉,只是……

    她的表情很奇怪,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可愛的小嘴微微張開,嘴角似乎還有晶瑩的液體在閃爍,宮斷蓮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樣的她他從未見過,但是,他卻知道,只有自己能讓她有這樣的表情,不知為何,他就是有這樣的自信。

    昨夜的魔障後來似乎因為她的到來而完全消散了去,就連自己體內那封印裡的魔氣也彷彿一夜之間消失無蹤了,他從未料到這樣的情況,魔生為她,魔滅也為她,她怎麼會對自己有如此大的影響?就算是真身已破,定性弱了些,但以他的修為,是絕不可能被一個凡人所左右的……

    唉……是因為這個人是她吧……

    宮斷蓮邁開步子,足不沾地的走了過去,面上一片平靜,緩步移至她跟前,站定,低頭看住她。

    在丁兜兜的眼裡,蓮緩緩向她走來,全身發光,宛若仙人臨世,然後他在她面前站住腳,面如冠玉,髮絲輕舞,眼底無波,薄唇微啟:「為何著女裝?」

    丁兜兜依舊傻在那,唇角口水欲滴。

    「……」宮斷蓮無言半晌,抬手朝她耳垂伸去,這下丁兜兜可終於回過神來,近距離看到蓮修長的纖指,緊張得全身僵硬,不知他要做什麼,索性閉上了眼睛,任他為所欲為。

    見她緊張如斯,宮斷蓮竟覺得自己心底那處莫名其妙的柔軟起來,唇角也不自覺的微微揚起,伸手觸上她柔軟的小巧耳垂,輕輕的揉著。

    丁兜兜的那只耳垂瞬間爆紅,彷彿身體裡的所有血液一齊全部湧上了右耳,就連心跳也隨著他輕柔的動作急劇加速,他的手只停留了一下便離開了,然後丁兜兜只覺一陣失落,睜開了眼,低著頭在那裡飄忽著視線,不知他意欲為何。

    「這個,別戴了。」她聽到他在她頭頂說著話。

    「嗯?什麼?」丁兜兜不解,抬頭看向他。

    他伸過手,打開手掌,讓她看清楚了他手心裡的那個黑色耳釘。

    「……」原來剛才摸她耳朵就是取這東西哦,可是……「這個對我很重要。」

    宮斷蓮微微皺眉,覆上手指,擋住她看耳釘的視線,同時那隻手也淡淡的暈起了銀色光圈,啟唇堅持道:「不能再戴了。」這個東西很古怪,上面依附著很強的執念,而且……是個男人的執念,他早想取掉它。

    丁兜兜垮下小臉,仰頭看住他,撅嘴道:「好,不戴就不戴了,但是你把它還給我好不好?」

    「……」宮斷蓮沉默,視線在她倔強的小臉上停留片刻,忽覺體內那似乎消失的魔氣又有些蠢蠢欲動,趕緊轉過身,視線飄遠,聲音也冷了下來:「不可。」

    「……」丁兜兜無奈,只得由了他去,心中暗忖著要將那耳釘偷回來,嘴上卻還是軟了下來,道:「好吧,你說不行就不行了。」

    「為何著女裝?」他背對著她,又問。

    「呃……」丁兜兜抓抓腦袋,解釋道:「因為身份暴露了……」偷偷瞄他一眼,其實她已經說的很明瞭了不是嗎?只不過還沒有大膽的跟他提那晚的事……

    宮斷蓮眼神忽黯,薄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不過你不用擔心啦,因為長老他們都會為我保密的!沒有其他人會知道我上清嶼山的……」丁兜兜一直從側面鎖住他的側臉,希望從他臉上看出一點點他的情緒,可是卻發現完全沒用。

    沉默,開始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丁兜兜發現自己的口才到了蓮面前就完全作廢了,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找點話題來聊聊不是嗎?緩和一下氣氛。嗯!

    「那個……掌門。」還是不敢喊蓮啊,她心裡總有些怕怕的,要是蓮把她趕下山就太划不來了!

    「何事。」

    「呃……我想問……什麼時候可以吃飯?」

    宮斷蓮微怔,忽地憶起她一個凡人確實是還要吃飯的,沉思片刻,抬起手,衣袖舞起,指了指木屋後面,道:「那裡有一些廚具,只是……沒有食料。」

    「沒關係!」丁兜兜開心的一拍胸脯,得意道:「我這麼能幹,草都能做成美味佳餚啦!」

    宮斷蓮忍不住回頭瞥了她一眼,陽光下的她笑得極為燦爛,明艷動人,毫無顧忌的綻放著她的美麗與自信,讓他忽覺一股暖流流進了心底,禁不住點下頭,給她一個回應。

    「嗯。」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6 03:44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