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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舞雲]原來師傅是匹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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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27:29
正文 第三十章 假鳳真凰

    夜深之時,萬籟俱寂。

    當一切繁華褪盡之時,便只留下空蕩的街道和那讓人禁不住心慌的死寂。

    丁兜兜自問這輩子沒做過啥虧心事,除了偶爾往親愛的同事飯盒裡放點芥末,再或者把律德老狐狸的寶貝全拿出來暴曬一下……呃,其實她本意是看天氣潮濕,想要讓它們見見陽光嘛,哪知道那些寶貝裡頭有些是見不得陽光的啊!

    哇,那次死老頭嚎得可真夠淒慘的,想想就發麻,他那次可是追著她打了三天!哎喲哎喲,現在想想,屁屁還會有點痛……

    好在她武功還算高強,嘿嘿,臭老頭子也沒藏私,教她的全是些速成的防身之法,哎呀,想想就得意啊,她也可以算是一小女俠了~~

    想著想著,漸漸去了心頭的恐懼感,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的丁兜兜還哼起了小曲兒,大搖大擺的走得很是愜意。

    不過,華阜說的那家客棧到底在哪裡咧?大概半個多月以前,那小子就被她罵得不得不回了姐姐開的客棧,還跟她說了一下地址。可是她總共才在射陽城待過兩回,兩次都沒空去好好逛逛,哪裡知道他說的那個地方在哪裡啊!

    丁兜兜正一陣頭大,卻忽聞空蕩蕩的街角有了輕微的動靜,頓時毛髮聳立,嚇得小心臟突突突地猛跳,趕緊抱緊自己的小包包,輕手輕腳的朝那處走了過去。

    那是一處小街道,看上去也還算氣派,可奇怪的是,那裡只有一家大院,門口的燈籠大亮,大門雖緊閉,卻不時有聲樂聲、嬉鬧聲從大門裡頭飄出來。

    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丁兜兜抬頭一瞧,那大院裡頭果然排布著是幾幢由長廊連著的精緻小樓,彩紗飄飄,燈火通明。

    莫非是……?

    視線一動,正好瞥見一對男女從那長廊上擁抱走過,雖然距離太遠,看不太清,但是她都能感受到那女人的嬌笑媚眼,頓時身上寒毛直立。

    果然,這就是傳說中的青樓哇。

    按照穿越定律,青樓可是穿越女迅速提升人氣的絕佳地點,幾乎每個穿越女都會在此走一遭,那麼她更不能例外了,好歹也得給她們穿越大軍再添點光嘛,說不定還能遇上穿越同行哩!

    丁兜兜自得一番,低頭一掃自己身上的男裝,心中更是暗自嘖嘖不已。

    嘖嘖,哎,人聰明就是沒辦法啊,看她老早就想好穿男裝出來,瞧,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丁兜兜顧自臭美地將身上的衣裳理了理,確保自己的形象定位於整潔乾淨的書生型小白臉,這才邁著雄壯的步伐從陰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雄赳赳氣昂昂地朝那處大門走去。

    在她離去之後,一個灰色的身影在大街上一閃而過,焦急萬分,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在大街上四處張望搜尋,無奈就是找不著心中的她。

    而樓上縱觀全場的某雙黑瞳則是微微一瞇,瞳中劃過一抹喜色,瞟向漸漸遠去的西門殤,唇一勾,心中又有了更好的法子。

    ************************************************

    丁兜兜站在那裡極為鬱悶,在她的想像中,如果她在此時敲門的話,這扇門應該是馬上輕悠悠的打開,然後從裡頭鑽出一個小龜奴,看見頗為玉樹臨風的她之後,眼神大亮,趕緊點頭哈腰地將她領進去……

    而不應該是像現在這樣,老半天了才有人來應了門,然後從那扇吱呀呀的門裡頭鑽出一個灰頭土臉的腦袋,臉上還滿是不耐煩之色,皺著眉頭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只語氣煩躁地丟給她一句:「本店打烊!」就把腦袋迅速縮了回去,完全不給她任何為自己抱不平的機會,徒留給她一個極為淒涼的想像空間。

    丁兜兜鬱悶壞了,好歹她大半夜的奔過來逛青樓,就算不給她親親美女什麼的,也可以給她提供個食宿的地方啊,這都什麼時辰了,她也好想有個地方能夠睡睡覺的好不好。

    一咬牙,再次鍥而不捨的抬手敲上那門,動作很不優雅的猛敲了幾下,立刻聽到了方纔的腳步聲,然後那門就被人從裡頭一下子猛地扯了開來,衝著門口張嘴欲言的她破口大罵:「都說了打烊了!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啊!」

    丁兜兜無語,就在他要摔門走人的那一瞬間,趕緊閃了進去,卡住他要關門的動作,好聲好氣的討好笑道:「這位小哥……」

    「小哥??!!」誰知那人還不等她說完,就尖聲喊了起來,然後一把抓過她的衣領就開始狂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男的了?」

    「耶?」不是男的……莫非還是……女的?

    丁兜兜這才醒悟,仔細瞧了瞧眼前這人,一身皺巴巴的發白下人服飾,穿著一雙滿是泥污的鞋,不大的臉上沾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像是剛從煤坑裡爬出來的一般,除了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還真沒有地方能辨別他/她的性別。

    那人見她傻了一般只將自己全身色迷迷地掃過一遍,然後又呆著不說話,便不耐地將她隨手一扔,卻不小心碰到丁兜兜的胸部,頓時驚愕,張大嘴巴呆了片刻,才變回原樣,鄙視道:「嗤,原來是也是只人妖。」

    說完,就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關門,然後就欲繼續回去做事,經過丁兜兜身旁時,從上至下地瞪了她一眼,不屑道:「要睡覺就趕緊給我滾過來。」

    然後,就頭也不回地朝那院落深處走去,留下丁兜兜一個人傻了片刻,緊接著興奮地從地上一蹦而起,嘴裡邊念叨著「人妖?人妖!人妖!!人妖!!!」,邊朝那個背影急速追去。

    而青樓外面,聞風而來的西門殤則是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不太確定地抬頭望了望依舊夜語笙歌的小別樓,皺眉思索片刻,心頭漸漸有了答案。

    剛剛那吵架聲似乎是從這傳來的,但是豆豆應該不會進去這裡吧,剛剛那說不定只是恩客爭吵的聲音,照豆豆的個性,肯定是第一時間就奔赴吳姬那裡。

    只是,他方才尋了吳姬客棧,並沒有發現豆豆的蹤跡,難道豆豆……

    西門殤一驚,急得滿頭冷汗,輕身一點,轉身朝海上飛了回去。

    ******************************

    昏黃的燭光裡,簡陋的房間裡溫暖四溢,就連破敗的桌椅都看著格外順眼。

    丁兜兜又偷笑一下,穿著乾淨的裡衣,舒舒服服地朝後一躺,就倒在那有些硬磕的床板上,懶洋洋地發出一聲輕歎,然後像隻貓一般在被窩裡蹭了幾下,瞇瞇眼,望住燭光裡朝自己走過來的女人。

    她枕上自己的手臂,咧嘴一笑,故作嗲聲道:「親愛的,其實你洗洗乾淨不是挺好看的。」

    「滾,誰是你親愛的。」燭光裡的人自顧自地擦拭著半長短髮,看都不看她。

    丁兜兜癟嘴,委屈道:「瀟瀟,幹嘛對人家這麼凶啦,人家好心痛的說。」說罷,還不忘捂胸裝模作樣地皺眉哎喲幾聲。

    傅瀟瀟一陣惡寒,敢情這丫裝人妖還裝上癮了,舉起手裡的手巾就朝她扔去,嘴裡罵道:「再噁心我,就滅了你!」

    「嗚嗚嗚……瀟瀟對人家好殘忍喏~~~」丁兜兜壞笑著接過手巾,在床上翻來滾去。

    「……」傅瀟瀟實在忍不住衝了過去,對準丁兜兜就撲了上去。

    「哇!餓狼撲食哇你!」兩人扭打在一塊。

    「姓丁的,你太囂張了!」怒不可遏。

    「嘎嘎!怎麼樣啊!我可是穿越女!」挑釁。

    「我也是穿越女好不好!」咬牙切齒。

    「呃……對喔。」回過神來,丁兜兜從她身上爬下來,收回雙腿,抱住膝蓋,偏頭好奇問:「瀟瀟,你說你跟你老大在這裡辦事?」

    「嗯。」傅瀟瀟也坐起身,勾起手指對著那燭台一彈,頓時黑暗降臨,燃盡的青煙裊裊升起。

    「哇,你會彈指神功?」

    「……我就會這一招……隔空打物,那死人妖老是不肯教我其他的!」

    「死人妖?又哪來的人妖哇。」

    「就是我們老大啦,他自己跑到那邊去泡妞,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當看門的。」傅瀟瀟忿忿不平地伸出手指了指外頭歌舞昇平的小樓。

    「……瀟瀟,你看起來不像是恨他的樣子,倒像是……」

    「倒像是什麼?」

    「呃,像是怨婦,怨老公不回家的那種。」

    「……丁!兜!兜!」

    青樓一夜笙歌,茅屋一夜慘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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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27:47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生死由她

    當太陽公公從海裡呼哧呼哧的爬起來普照大地時,射陽城的人們又開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打漁的打漁,煮鹽的煮鹽,做生意的做生意,射陽城裡依舊是繁華一片。

    當然,除了鬧騰一晚的青樓。

    射陽城人人富得流油,像青樓、賭坊這種銷金窟自然也就開得比別處要紅火許多,除了青樓一條街之外,還有些小青樓也開得是風生水起,比如,丁兜兜無意中闖進的這家青樓。

    話說丁兜兜和傅瀟瀟兩人昨日深夜一見如故之後,打打鬧鬧了大半夜,終於是在天際微亮的那一刻趕緊搶著鑽進被窩,呼呼睡大覺。

    好在青樓的人們裡向來是晝伏夜出,只等這院落裡頭進進出出送走恩客的聲音停止,她們就又能跟周公去好好約會了。

    不料,估摸著應該是眾青樓美女都回房睡美容覺的時候,她們這小茅屋的門卻被人敲響了。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很優雅,不重不輕,節奏緊湊,每次三下,見沒人來應門,也好脾氣的一遍接一遍的敲著。

    「唔……」丁兜兜吸吮著手指頭,眼皮緊閉,唇邊掛著一條幹掉的口水印記,動了動身子,踹了旁邊的某人一腳,有氣沒力道:「去開門,找你的。」

    「不要……」傅瀟瀟回踹她一腳,往床裡頭爬了爬,閉著眼說:「明明你在外頭,你去開。」

    「……」丁兜兜皺眉,扯過被子往自己頭上一套,悶在被子裡頭耍賴:「困死了,不想動。」

    「……那……就……別開了……」傅瀟瀟丟下一句猶如夢語一般的話後,就沒了動靜,大概是睡著了。

    丁兜兜原本也是想直接忽略那敲門聲,跟她一樣繼續補眠,無奈那敲門之人像是篤定了房裡有人一般,一直以那惱人的頻率在一遍一遍的敲著,似是在告訴房裡人,不見到主人他是不會罷休的。

    惱火,被擾得再難入睡的丁兜兜心情煩躁,呼啦一聲拉開被子坐了起來,起身拿過一件衣服,往身上胡亂套了一下,就頂著一頭亂髮朝那大門走去,嘴裡不耐應道:「來了來了!敲什麼敲!」

    那人乖乖的不再敲門,給丁兜兜印象稍好幾分,伸手取下門閂,然後將門打了開來。

    陽光刺眼,好幾秒後丁兜兜才適應了光線,放下遮光的手,看清了站在門口的來人。

    「請問您找哪位?」

    雖然很煩躁沒法睡覺,但是該少的禮儀一點不少,丁兜兜打了聲招呼。

    「……」那人立在那,不說話,讓丁兜兜莫名其妙。

    將那人全身掃過一遍,性別為男,一襲簡易輕裝,短靴,身材高大,長髮高高束起,面容冷峻,目光空洞,像是在看她,那視線卻又不像是聚焦在她身上,跟他說話時一直都是如此。

    「呃,請問您到底……」丁兜兜決定學學好脾氣,再次問他一遍,誰料他竟然突然出聲打斷了自己。

    「傅瀟瀟,叫她出來。」他的聲音還算有磁性,語氣也還聽著順耳。

    丁兜兜往他的臉上瞄了一眼,然後打著哈欠回了屋,走到窗前,衝著床上的小山包踹了一腳,道:「找你的,快起來。」

    「唔……」那人還在那裡撒嬌,只翻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喂,你!」丁兜兜正要撲上去把她揪起來,卻聽得門口那好脾氣之人的聲音傳了進來:「傅瀟瀟,門主喊你,快些。」

    一聽到這句話,傅瀟瀟立刻從床裡彈了起來,瞪大清醒的眼睛往窗外一瞄,頓時驚愕:「哇,都這個時候了啊,完蛋,不知道那人妖又會怎麼折騰我!」

    然後就急匆匆的跳下床,胡亂套上衣服,衝到臉盆前就著昨夜的涼水隨意抹了一把臉,又迅速搗鼓了幾下亂七八糟的頭髮,才朝門口奔了過去,嘴裡罵道:「你個死人臉,叫你喊我起床耶!」

    「……」那人沒有動靜,沉默無言,只是在傅瀟瀟出門之後,走上前緩緩拉過木門,在門即將完全閉合的那一瞬間,空洞的視線微微移動,掃了一眼床上撅著屁股、已經開始打起呼嚕的丁兜兜,然後便垂下眼不再看,輕輕關上門,轉身離去。

    *************************************************

    丁兜兜這邊倒是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朝何夕。

    那邊戒律堂裡卻是鬧翻了天,只差沒出動全部人馬出山去尋她了。

    「不是昨晚才送走她的嗎?這點時間她能到哪啊!肯定還在射陽啊!」律德長老眉頭緊鎖,一掌拍上身旁的木案,沉聲喝道。

    「那你幹嘛昨晚還放走她?豆豆那麼愛玩,出了仙境就不知道瘋哪裡去了,再說,她雖有些武技防身,但是江湖險惡,她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西門殤埋怨,一臉憤怒,語氣極為不滿。

    律德長老臉一沉,冷聲道:「喝,還怪起我來了?我也不想丫頭出事,但是昨晚看她離去之意堅決,也不好拂她意,這才允了她下山,況且……」他緩了語氣,無奈道:「她的心思你我都看得出,悶在這裡對她來說只是一種折磨。」

    「……」西門殤的心情倏地低落下來,不再言語,悶悶地坐上寬椅,伸手觸上胸口處,感受著那裡貼心的柔軟觸感,心頭更加發酸。

    豆豆心裡只有尊上,誰都看得出,而他,心裡卻只有豆豆,沒法得到她,甚至都沒機會跟她訴說衷腸。

    但是豆豆的傷也是他親眼目睹的,她雖然天天笑著鬧著,眼裡卻有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憂傷,自從那日起,夜裡他便常去她門口守候,幾乎每次都能聽到她在低聲啜泣,聽得他心如滴血。

    只不過那一晚有事沒去她那裡,結果她居然就在他眼皮底下跑了!

    唉--

    隔著衣料摁緊貼身放著的手帕,西門殤低垂的眼神卻漸漸銳利了起來。

    不是他不給尊上機會,看在多年交心的份上,他也退讓了那麼多,可是尊上畢竟是尊上,高高在上的尊上是天下人都能敬仰的對象,卻不是能給豆豆一生幸福的對象。

    他早已看清這個事實,只不過因為豆豆一直不肯直面這一點,還在苦苦折磨著自己,結果終究是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看得他好生心疼。

    本來是看豆豆傷心欲絕,不想讓她再平添些煩惱,便忍了自己的衝動,沒跟她道出自己的心意,但是,現下尊上閉關多時,想必是不會再理會豆豆,那麼他也就該放手一搏了。

    不論豆豆在哪,他都要找到她!

    定了心神,西門殤正暗自捏緊拳頭下決心,忽聞旁邊傳來一直在沉默的蕭連天的聲音。

    「殤,別忘了尊上的命令。」輕悠悠的話語飄進西門殤的腦海,頓時令他一愣,似乎一下子醒悟了很多事。

    已經記不清有多久了,不是為了尊上而守護她,而是為自己而守護她,而從小一起長大的尊上……

    他自己已經想不起自己有多少次用挑釁的目光看他了,何時,他們兄弟之情竟變得如此之薄了呢?

    他對尊上,就是在對一個情敵一般警惕,原來那無話不說的他們又到哪裡去了呢?

    唉--

    「蕭,我們去稟告尊上。」西門殤慢慢抬起頭望向他,目光堅定。

    只此一次,如若尊上真的心意已決,不顧豆豆安危,那麼,以後將由他來負責豆豆的一切!

    聽聞此話,蕭連天抿唇一笑,眼底逐漸浮現滿意之色。

    很好,一切都相當順利。

    ***************************************

    頭頂陰霾散去,陽光星星點點落了進來,灑在他身上,仿若萬物回春一般清新舒暢。

    還好,他終究技高一籌,趁著昨夜朔月之時反攻那魔氣,雖說現在體內仙魔並存,甚至魔氣佔絕大一部分,但是,好歹他也算是扳回一點點了,不再像那夜一樣完全被魔氣所掌控,道心岌岌可危。

    深深吐納,召回元神,又再次往體內多加了幾層封印,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辦法將那魔障完全滅去,只得下封印避免那魔氣從他體內洩露出來,免得引起眾人恐慌。

    忽覺洞內有風,輕輕的,宮斷蓮眼神微動,轉過身朝門口望了望,心底暗自思索。

    數日未出,扶桑派怕是出了些事情,要不然蕭和殤也不會在他閉關時如此著急地呼喚他。

    心頭又閃過她的淚顏,突然生了一種極不好的預感,皺眉,趕緊運功,點地躍起,從那緩緩打開的洞門飛了出去。

    ……

    春日當頭,鳥語花香。

    眼下宮斷蓮卻完全沒有賞春的心情,見著洞口等候的西門殤和蕭連天,張口就問:「何事?」

    最好不要是他猜想的那樣。

    「呃……那個……豆豆她……」西門殤還在吞吞吐吐,見著尊上只覺頗有些尷尬。

    旁邊蕭連天卻立刻丟出了事情真相:「丁兜兜失蹤。」

    「失蹤?」宮斷蓮背著手,提高音量重複,心海劇烈起伏,面上依舊不變,道:「為何?」

    「昨夜她放火燒房,趁眾人撲火之時,偷偷溜下山去。我們去城裡尋找,卻尋不到她。」蕭連天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宮斷蓮沉默半晌,然後長歎一聲,吐出一句淡漠至極的話:「由她去吧。」

    「什麼??!!」西門殤一聽就惱了,眼睛瞪得老圓,氣得說不出話來。

    居然真的就這樣不管豆豆的生死了??!!

    好!他去找她,就算翻遍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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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28:05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客棧鴆香

    昔日無話不談的三兄弟不知何時起有了芥蒂,他們三人皆是在扶桑仙境中出生,自打一出生便留在這裡修煉,因為童年玩伴極為稀少,再加之西門殤和蕭連天二人更是從小便被任命為他此生忠心不二的左右護法,所以三人的關係一直都是那種只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心思的生死至交。

    只不過,他自己心裡有了羈絆,對殤有了隱瞞,而殤又不知從何時起,看他的眼神也變得充滿挑釁和酸意。

    是的,他早知殤心裡頭有了她,對自己也有了心防,可他又何嘗不是對他們有了心防呢?

    不想讓他們知道他跟她有了肌膚之親,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在修煉禁術,更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已入魔……

    宮斷蓮心頭百轉千回,體內的魔氣也開始在盤旋周轉,伺機而動,攪得他氣息有些不穩,微微皺眉,趕緊定下心穩了穩氣息。

    片刻之後,才轉過身,面色冷凝,稍稍啟唇,道:「你二人速速離開,我修煉正值緊要關頭,出關不能太久。」

    說罷,便揮揮衣袖,仿若從前一般塵事不理地進了那洞中去了。

    身後,西門殤早氣得呲目欲裂,在他走後就趕緊一躍而起,衝著那天空飛去,而蕭連天則是望望尊上離去的身影,沉思片刻,然後,忽地一下笑了,轉身,離去。

    **********************************

    鎖了洞門,開了結界,宮斷蓮這才焦色滿面,強忍著體內洶湧波濤,伸手撐上冰冷石壁,纖指瞬間顫了顫,咬唇,顧不得其他,趕緊運功召喚出天眼,尋找她的蹤跡。

    不似之前天眼中立刻有了她的身影,這次,天眼卻依舊是混沌一團,緩慢地流動著,任他怎樣往天眼裡注入靈氣,它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運功太過激烈,眼前有些發黑,嘴唇也已被自己咬得血色全無,宮斷蓮側身靠上石壁,頓時冰冷滲進肌膚,滲進心底。

    怎麼會尋不著她呢?怎麼可能?她不可能還在扶桑,他已經感覺不到她,分明是下了山去!

    可這天底下怎麼可能有天眼尋不見的人!!

    胸口開始劇烈起伏,劇烈波動的情緒驚醒了體內所有的魔氣,又開始在他身體裡掀起巨浪滔天,令他道心極為危險,一咬牙,索性閉了眼任那魔氣肆虐,只守住自己元神,順著石壁滑下,坐住,凝神。

    那魔氣在身體裡肆無忌憚地來回遊蕩,但不知為何,這次卻不再攻擊他的道心元神,只是在週遭一圈徘徊觀望,漸漸的,讓他鬆了一口氣,似是與那魔氣達成了協議一般。

    只要它們不讓他放棄道心,那麼只把身體讓給它們也算是讓他稍稍輕鬆了些。

    睜開雙眼,洞內已然一片黑暗,只有那依然混沌的天眼還在盈盈流轉著銀色光暈,讓他看不清尋不著。

    無端又想起她的淚眼,內中的無助和絕望讓他驚心動魄,驚惶,站起身,開了洞門,急速飛身出去。

    時辰已近子時,四周漆黑一片,心頭猶如烈火焚燒,忽覺這天地間的萬物都讓他厭惡至極,如若沒了她,要這世間萬物又有何用!!

    猛地一驚,難以置信地瞠目欲裂,雙手握拳,青筋暴起,他竟然已被魔影響到了這種程度!竟然有了毀滅一切的念頭!

    回神,順氣,不再糾結這個念頭,趕緊運功提氣,朝山外飛去。

    不能再等了,已經非常明瞭了,看不見她的他只會猶如失足泥沼般越陷越深,如若她在身邊,他還能放心御魔,更何況,她是那麼個簡單的人,一眼就能望見她眼底。

    所以他知道,只要他給了她一些甜頭,她必定會乖乖的留在他身邊,即使不能越過那仙凡一線,但是,如若能夠天天看見他,會對他的修行極為有利。

    宮斷蓮御風飛得急速,衣袂飄飄,一身白衣依舊纖塵不染,面色冷峻,直直朝那射陽城而去。

    ……

    眼前便是射陽,壓下腳下雲團,落地,輕輕點在那俗世的大街上。

    四周感應了一下,他早已收起自己氣息,順便變幻身形,即便有修真之人在旁,看到的也只是個極為普通的中年男子。

    運氣搜尋了一下她的氣息,不在這裡,抿唇,提步朝那城中走去,卻不料忽然察覺到蕭的靠近。

    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側身,餘光掃過黑乎乎的天空,停下腳步,待他飛近。

    「尊上。」蕭連天御劍飛近,壓低身子,落在他身旁,恭敬行禮道。

    「嗯。」他應了一聲,身形不動。

    「找到丁兜兜的姐姐了,她說知道丁兜兜下落,只不過要尊上親身前去。」蕭連天垂眉順目,黑暗中的眸子卻忽悠一下閃過銳利。

    宮斷蓮蹙眉,面色沉了下來,眼睛望進前頭的一片黑暗,週身似是在無形地散發著懾人寒意,冷道:「她是何人?」

    蕭連天唇一勾,笑得極為詭異,只丟出倆字:「吳姬。」

    吳姬?

    印象中,沒有此名的半點痕跡,冷意更甚,語氣也愈發冰冷:「帶路。」

    蕭還稍微好些,若是殤……

    他肯定不會口出此言。

    「是。」

    ****************************************

    夜色已深,兩人並肩飛向吳姬客棧,一路無言。

    已是深夜時分,這家客棧卻大門洞開,似是早就在準備迎接他的到來。

    看來,這個叫吳姬的是早有預謀,而蕭……似乎也有些古怪。

    宮斷蓮心中暗忖,生了警惕之心,就連旁邊的蕭也在他戒備範圍之內。

    客棧裡空無一人,沒有點燈,只是在空蕩蕩的大廳裡擺了些白天營業的桌子椅子,上頭擺放著一些白色小花,用樸素的花瓶裝著,散發著淡淡香氣。

    這香氣有些熟悉,有點像兒時娘親最喜歡的紫鳶花香……

    可是,好像還有一種別的味道……

    身軀猛地一震,宮斷蓮瞪大了眼睛倒退幾步,右手迅速握上青邪劍柄,緊接著,劍光一閃,空寂的屋內就只聽到他的沉聲低喝:「誰?」

    「宮掌門果然是修為深厚,居然一下子就能察覺出這仙鴆之香,世上能做到這樣的估計就只有宮掌門一人了。」嬌滴滴的女聲從樓梯上傳下來,然後,便是一個婀娜多姿的嫵媚身影從那上面飄然而下,巧笑嫣然。

    「姬兒。」一見那俏麗身影,平常溫文爾雅的蕭連天竟然激動得兩眼發光,一瞬間便飛身上去,顫抖著嗓音喚道。

    吳姬輕微地皺了皺眉,不語,話頭仍然對準宮斷蓮,見他雖身中劇毒,但依舊面色如常,目光清冷,心下不由佩服,笑道:「其實姬兒沒有其他惡意念想,只不過想請宮掌門去見見我家門主。」

    「誰?」冰凍三尺的聲音從他顫抖的雙唇中丟出,黑瞳一瞇,倏地變為凌厲。

    吳姬不由一顫,暗自定定神,沒料到被動的他居然還有此攝人氣勢,也索性撩了主題,換了恭敬語氣,跟他敞開了來說:「請宮掌門移步。」

    宮斷蓮死死盯了她一陣,垂目思索一番,然後抬頭看緊她,問:「丁兜兜呢?」

    吳姬一愣,微微側目,掃過一眼正朝自己憨笑的蕭連天,心下有些不滿,思忖片刻,張嘴道:「兜兜在一個地方待得好好的,還是請宮掌門先移步。」

    一股寒意瞬間襲了過來,吳姬一僵,不敢再看他瞬間寒冷下來的眼神,心中卻泛起莫名的無力感。

    竟也是個為兜兜而來的,那她家的阜兒……

    「好。」宮斷蓮站直身,黑瞳裡清冷一片,一掃衣袖,面色如常,似是完全沒有中那劇毒一般,讓吳姬心中又是一陣膽怯,如若他真的沒中毒,那她要如何對付天下無人能敵的他……

    「這邊請。」垂下眼簾,望著門口,吳姬彎腰行禮,請他移步。

    宮斷蓮再次瞟了一眼仍然處於癡呆狀態的蕭連天,長歎一聲,無言,轉身朝門外緩步走去。

    吳姬緊跟其後。

    *************************************

    轉過幾條無人的大街,繞過幾個零零散散的小店舖,終於是來到了一家院落門口。

    宮斷蓮抬頭望了望,那裡面正生意興隆,歡歌笑語的很是熱鬧,卻讓他不覺隱隱皺了下眉頭,心中很排斥那難聽的糜爛俗樂和難以入耳的淫詞濫調,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想要離開這墮落的地方。

    「誒,宮掌門。」吳姬趕緊喊住他,勾唇媚笑:「堂堂扶桑掌門莫不是反悔了?」

    宮斷蓮沒動,只側臉瞟了她一眼,又重新抬起步子朝前走了兩步,眼底無波,面如寒冰,微啟了唇道:「帶路。」

    吳姬嬌笑,媚眼如絲,順便給了個眼神給門旁的小龜奴,然後便領了宮斷蓮和硬要跟來的蕭連天進了那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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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青樓重逢

    一邁進大門,宮斷蓮便在眾多繁雜的凡塵氣息中認出了她,心中不由一驚,她居然在這裡?!

    頓時,憤怒湧上心頭,要不是看在人多複雜,他真的很想馬上衝過去把她揪出來,好好的教訓她!

    他雖常年隱居深山,但也知道這種淫穢之地無非是骯髒的人們揮霍淫慾的地方,在他看來,這樣的地方是萬惡聚集地,留在世上只會禍害人間,應該全部毀滅掉。

    而她居然會藏在這種地方!

    無名火在心底燒得極望,宮斷蓮清冷的眸子裡寒意畢現,暗自思索著速戰速決,然後趕緊尋到她回到清嶼山上去。

    「宮掌門,我家門主就在裡面了。」吳姬一揮手,直指前面走廊盡頭的雕花朱門,笑意盈盈,卻不達眼底。

    他沒有回話,直接邁步走了過去,毫不猶豫,只因感覺到她的氣息就在裡面。

    緩步走到門前,那扇雕著芙蓉的紅漆木門便輕輕地為他敞開,裡面的鬼哭狼嚎和難以入耳的淫穢聲樂便飛進了耳裡,宮斷蓮眉頭越揪越緊,抬步走了進去,任那扇木門在他身上狠狠地自動關上。

    頓時,房裡的嬉鬧停了下來,除了一個人之外,其他人都頗有些意外,似是沒料到會有人膽敢突然闖進來。

    丁兜兜也是如此,原本在跟瀟瀟大秀貼身熱辣勁舞來著,誰知突然闖進來一個中年人,還貿貿然的把門摔得很響,讓因為意外定格在原地的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然後放下手和勾在瀟瀟身上的腿,面無表情的扯扯傻掉的瀟瀟,待她回神之後趕緊拉著她回了座位。

    來人看起來挺冷漠的,看起來甚至還有點憤怒,定是與瀟瀟的門主有什麼瓜葛,說不定要大開殺戒,瞧他還帶著劍那樣的凶器,嘖嘖嘖……肯定少不了一場打鬥了吧,像她們這種無名無姓的小囉囉就還是閃開點,免得刀劍無眼……

    丁兜兜顧自猜測著劇情,幻想出了一個為愛爭鬥的武俠故事,斜眼瞄了瞄傾城絕色的美男門主,暗自偷笑,嘿嘿,他一定是搶女人的那個,就連笑都那麼能勾魂的說……

    只是這搶女人的另外一個……

    丁兜兜瞟了一眼故事的另一個男主角,正想要仔細看看他的長相來著,卻忽然對上他寒冷的視線,頓時一驚,莫名地開始心慌起來,趕緊收回視線不敢再看,手捂上胸口,安撫一下自己不知為何突然跳動加速的小心臟,隱隱覺得有些頭皮發麻,甚至能感覺到那人依舊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搞什麼啊?幹什麼老盯著她?還用那種能凍死人的眼神……她可不記得什麼時候認識過這樣一個人!還搞得她真像做錯了什麼事一樣心虛……

    ……

    宮斷蓮自打一進門起,眼中便沒了其餘的人和物,惟留下她的身影刻在眼底,彷彿要深深銘刻進心裡一般,死死盯住她的一舉一動。

    她初見自己時的愕然,她看見自己時的不解和疑惑,還有她偷偷瞄自己時的眼神和表情……

    片刻之後,眾人開始回神,紛紛回了座,只等看主人如何應對這不速之客。

    那個斜靠在軟榻上的男人依舊閉目養神,紗帳裡縈繞著妖嬈熏香,瀰漫著慾望的味道,聽到撞門聲,紅唇勾了勾,不動,緊鎖著的眉眼卻舒展了開來,似是心情極好。

    「蓮--」他微微啟了唇,長睫顫抖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眼裡流轉著柔情,視線漸漸上移,看到了那個清冷亙古不變的純白身影。

    此話一出,宮斷蓮是沒有什麼動靜,倒是丁兜兜如遭雷劈一般抖了一下,然後整個人變得僵硬起來,只因為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字眼,根根神經都緊張地繃著,腦袋一片空白,豎起了耳朵,只想聽聽那人的聲音是不是真與她所熟悉的一樣。

    「你又要做什麼?」宮斷蓮冷道,視線始終不離角落裡的她。

    丁兜兜卻因此抖了抖,身子軟了下來,鬆了一口氣,卻也莫名失望了一下,果然不是他,是了,他又怎麼可能會來尋她呢?已經痛過一次,還不接受教訓,他那樣無情之人又怎可能會因為自己而到這種他眼中凡塵裡最為骯髒的奢靡之地來!

    這個男人只不過跟蓮的名字一樣罷了,對,一定是這樣。

    滅悲葶勾唇笑得極為妖嬈,癟癟嘴,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是我手下說送件禮物給我,哪知她居然能請動你啊,蓮。」

    說著,放下撐在臉側的手,緩緩坐了起來,一身錦緞紫衣順著他的動作沙沙輕響,如瀑黑髮傾瀉而下,襯著白皙的絕色臉龐,更顯妖媚。

    「……」宮斷蓮不語,視線終於移了開來,看向已從紗帳中站起身來的滅悲葶。

    「蓮,做什麼弄成這樣?你的絕代風華……怎可以被這樣的俗貌遮去……」看到他的樣子,滅悲葶不由蹙了蹙眉,拖著長長的衣擺走了過去,神色如初醒般朦朧迷惘,眼底帶著些柔和的光彩,胸口大敞,露出一片雪白的誘人景色,那魅惑的模樣直看得周圍眾人都瞪大了眼睛,更有甚者,流下了傻乎乎的口水……

    比如,丁某人和傅某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絕色容貌,但是丁兜兜仍是再一次傻了眼,眼睛直愣愣的,因為一覽絕色美男的美色而心神晃蕩,有點暈暈乎乎的,就連嘴角都開始不自覺的泛起傻笑,口水直流。

    宮斷蓮皺眉,有點惱火,伸手一揮,頓時一道銀光閃過,破了他的媚術,沉聲道:「休要影響到他人。」

    滅悲葶懈氣地輕歎一聲,撅撅紅唇,似撒嬌般無奈道:「每次都被你破掉,唉,蓮,你就不能依我一次麼~~就算不能對你怎麼樣,能看看你傻傻的樣子也好啊……」

    說著,波光流轉的眸子掃了掃一旁流口水的兩人,笑意更深。

    丁兜兜只覺腦中忽然一響,然後神智清醒了過來,正好聽見滅悲葶的這句話,頓時火大,把憤怒的視線直直朝他們射了過去……

    而那邊的兩個人的動作似乎有點……曖昧。

    滅悲葶巧笑嫣然,正朝那個也叫蓮的男人伸出手指,指尖紫光微閃,那人沒動,任他伸手上來為自己……

    解除幻化術……

    頓時,冰冷的絕色容顏重現天日。

    眾人皆傻在原地,而其中有一人更甚,見著此景嚇得渾身一抖,差點癱軟下去,腦中忽覺天崩地裂。

    此人就是丁兜兜,嚇得七魂丟了六魄,只以為自己見了鬼。

    可是那人的一切都那麼熟悉,熟悉的翩翩白衣,熟悉的凌波微步,熟悉的冰冷眼神,熟悉的無情薄唇……

    還有他眼裡的憤怒和他緊皺著的眉頭,是的,他不知何時又把視線掉轉了過來,直直望進她心底,讓她能看清他的憤怒,雖然不知道他在氣什麼,但是她卻無端地心生愧意,彷彿她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般。

    可是,她幹什麼要覺得對不起他?既然他完全不愛她,甚至連一絲憐憫都不留給她,那麼,她做什麼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心殤過,就不想再次品嚐那滋味,真真正正是死過一次一般痛苦,噬魂銷骨,傷在心頭,已經刻骨銘心,永生難以忘懷。

    而他,又憑什麼那樣看她?做什麼要到這種地方來呢?哼,豈不是污了他全身的清高純潔,和他掌門的無上聲譽?

    ……

    宮斷蓮抬起手,揮掉他愈來愈放肆的爪子,眼睛都不看他,轉了個方向,朝角落裡頭走去。

    而坐在那裡一個勁的在心裡咒罵蓮的丁兜兜卻突地一顫,縮了縮脖子,不敢抬頭看他,往身邊瀟瀟的身後擠了擠,惹起瀟瀟的一陣抗議。

    「喂,死女人,擠什麼擠。」

    「……」擠眉弄眼。

    「你幹嘛哦?眼睛抽筋了啊。」誰知,瀟瀟跟她完全沒了默契,還特大嗓門的嚎道,讓丁兜兜在心裡氣得直吼。

    丁兜兜還想跟她再打個商量什麼的,讓她幫自己擋住蓮,結果蓮的聲音已經到了近處,劈頭蓋臉的給她砸了下來。

    「失蹤很好玩?」他的聲線夾雜著憤怒的顫音,似乎真是為她的失蹤而煩惱,丁兜兜癟了一下嘴,眼中滿是不屑。

    嗤--

    還真像那麼回事呢,不知道的人會真以為他會關心她吧……

    「好玩。」她撅嘴,語氣不好,卻不知不覺帶了些賭氣的味道。

    「……跟我回去。」他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只是緊接著提出不容置疑的要求。

    「不要。」她立刻拒絕。

    回去?天天看著他傷心,又不能吃不能碰的,那豈不是要了她的老命!!傷過一次就夠了,不用再去體味那痛楚。

    「……」宮斷蓮沉默下來,定定望著她的頭頂,不知在想些什麼,倒是被人直接無視的傅瀟瀟出了聲。

    「喂,死女人,這位帥哥是你什麼人?」

    「……」丁兜兜無語,白了她一眼,端起一碗茶往嘴邊送,又隨意斜睨了一眼蓮,無所謂道:「掌門。」

    「掌門?喂……你跟他看起來有曖昧。」

    噗--

    丁兜兜一口剛入嘴的茶直接飆出,噴到眼前蓮潔白的長袍上,頓時,潔白染上了點點水漬,還粘著幾片茶葉,很是可笑。

    「呃……」丁兜兜呆住。

    他明明可以躲開的,為什麼……

    「弄髒了,你洗。」

    然後,丁兜兜聽到他用孩子般的口吻跟她說,彷彿在跟她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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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形勢突變

    滅悲葶終於開始正視丁兜兜這個女人了,原因無他,只因蓮似乎對這女人有點特殊,認識他多年,從未見過他對誰提出如此堅決的要求,更別說用那種撒嬌般的語氣跟哪個人說話了。

    陰起眼,紫瞳中劃過狠厲,心底酸意直泛,緩步移至蓮身旁,柔聲喚道:「蓮。」

    宮斷蓮依然緊盯著面前正在和另外一個陌生女人嘀嘀咕咕的丁兜兜,沒有理會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不發一言。

    滅悲葶隨著他的視線斜睨了眼自己的手下和那個叫丁兜兜的女人,緊抿著的唇角突然鬆了開來,浮上一抹妖嬈的笑容,道:「瀟瀟,不是說跟你朋友表演熱辣舞蹈給我看麼?我請了這麼多貴客,難道你要讓主子我失信於人麼?」

    「呃……」八卦的正歡的傅瀟瀟愣了愣,掃了眼猛給自己使眼色的丁兜兜,明白她心意,頓了頓,然後回道:「門主,你若想看我跳給你看便是,只是兜兜……既然她掌門來尋,就讓她回去吧。」

    此話一落,丁兜兜稍稍鬆了一口氣,要她在蓮面前跳勁舞,還不如直接砍了她得了。

    滅悲葶又笑了,眸中浮現柔和的光彩,似是很溫柔的道了句:「那……瀟瀟,你入門也有段日子,江南姚家那個案子還沒有人接手……」

    傅瀟瀟瞪大了眼睛,嚇得一哆嗦,趕緊喊道:「門主,不可!」

    「有何不可?」滅悲葶淡笑,撩起衣袖伸手觸上傅瀟瀟的柔嫩臉頰,為她勾去一點糕點殘跡,眼中浮光閃爍,道:「還是你想跟蕾一樣?」

    傅瀟瀟早就被他過於親暱的舉動弄得全身僵硬,完全不敢動彈,眼珠子都瞪圓了,結巴著吐出幾個字:「門門門主……瀟瀟……」然後,便沒了下話,眼裡波濤洶湧,心裡如天人交戰般掙扎不已。

    「滅門主。」

    就在此時,一旁觀望許久的丁兜兜實在看不下去,出了聲打斷他們,伸手覆上瀟瀟的手背,溫暖她,看著滅悲葶為她求情道:「瀟瀟入門還不太久,技術也爛,滅門主還是不要派她去出任務了。」

    滅悲葶笑眼微瞇,視線在丁兜兜臉上轉了一遭,眸中滑過一抹異光,稍稍抿唇,然後鬆了開來,笑道:「丁姑娘是為瀟瀟求情嗎?」

    丁兜兜偷偷看了眼滿臉委屈的傅瀟瀟,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好。」滅悲葶笑得蠱惑人心,微啟紅唇道:「只要丁姑娘願意把剛剛那支舞跳完,只有那麼一小段了不是嗎?」

    這樣說著,滅悲葶卻不由心生鄙夷,這兩個女子也不知是從何處而來的放蕩女人,不僅行為舉止跟男人一般,還跳這般淫蕩不知羞恥的舞蹈,幾乎都能貼到男人身上去了!

    心下冷笑,只要讓蓮看見她的蕩態,還不怕從身邊趕不走她?

    丁兜兜跟傅瀟瀟對視一眼,兩人都是頭疼無比,丁兜兜頭大,蓮就在身邊,無奈又不能將朋友棄之不顧,只得唉聲歎氣了一陣,然後不得已應了聲好。

    ……

    誰知蓮也不阻止,居然還一直緊鎖住她慢慢挪到場中央的身影,讓她禁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媽呀!真要跳麼?她的小心臟都快要緊張得跳出來了耶,唉唉唉,不對,為什麼她還要為他如此心跳不已呢?他們都已經鬧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不是麼?

    乾脆跳完這支舞,為瀟瀟解了圍,就走吧,反正,她是不可能再跟他回去了,哪怕他再怎麼不允許,再做出什麼令她感動的事情,或說出什麼令她感動的話,發生過的事就是發生過,傷口沒法癒合,記憶更沒法磨滅。

    就是因為他不愛她,就是因為他的那一巴掌,就是因為他說過的那般傷她至深的話,因此看清了他的冷漠無情,她就已經沒法回頭了。

    能逃開他多遠就逃多遠吧。

    射陽,這個離他最近的地方,果然還是待不下去了……

    一支熱情沸騰的熱辣舞蹈,一首動感十足的現代舞曲,每一個奔放的動作,每一個充滿誘惑的眼神,每一滴恣意揮灑的汗珠,終於是讓房內的眾人放下了緊張和拘謹,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男人,真是禁不起誘惑的東西,只不過是一個微微彎曲的勾起小指,只不過是一抹魅惑的笑意,只不過是一個肆意釋放媚意的眼神,他就能完全丟了心魄般傻傻的朝你走過來。

    丁兜兜,壓抑了許久,彷彿又找回了自己,身體裡的每一根神經都跟著音樂歡欣雀躍,身體裡的每一寸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正要伸手勾過那個朝自己走來的傻乎乎的清秀男子,卻不料半路被人截了過去,整個人隨著自己胳膊上的那股大力歪了過去,突如其來的重心不穩嚇得她哇哇大叫,然後似乎是要化去她的驚恐,忽地一團熟悉的淡淡檀香圍繞了上來,緊接著便是那抹讓她魂牽夢縈的白色瞬間遮去了她眼前的一切,也遮去了她心裡所有的那些痛楚,讓她難以自己地突然一下心跳猛地開始加速。

    「我的弟子,我帶走。」她聽到幾乎要纏繞她生生世世的熟悉男聲就近在耳旁一般響起,讓她連破碎掉的心都開始抗拒不住衝動慢慢癒合……

    然後,丁兜兜聽到了瀟瀟不甘的聲音:「喂,你這個人是要怎樣啊,沒聽到兜兜說不想跟你回去嗎?」

    身邊的他沉默了一陣,然後緩緩開了口,依舊冷淡:「你不想回去?」

    聽起來,像是在問……她?

    「嗯。」丁兜兜茫然的點點頭,腦袋一片空白,有點不知所措,因為她感覺到蓮的手正放在她腰上,而他倆此時的姿勢應該是……

    她被蓮攬在懷裡??!!

    那她眼前的白色……豈不是就是他胸前的衣衫??!!

    突然有種想噴血的衝動,在劇烈打擊之後給她這麼甜蜜一擊,簡直要了她的老命哇!她的小心臟已經不堪重負了,不能再折磨她了……

    頭頂的他沉默著,好半晌才丟出一個字:「好。」

    啊?丁兜兜傻了,這是什麼意思?允許她不回山了?那她現在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失落呢?呃……好像是失落的成分多一點……

    「蓮!」滅悲葶氣得渾身直抖,絕色的臉蛋因為憤怒顯得有些猙獰,只不過幾月未見,蓮居然變了那麼多!不對,是面對其他人時他還是一如以往的冷漠,但是一遇到那個叫丁兜兜的女人,他居然可以為她改變那麼多??!!

    怎麼回事?到底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那個丁兜兜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滅悲葶順了順氣,挪開步子飛到蓮身邊,與他清冷的眼睛對視,張張紅唇,道:「你是不是要回去了?我送你……」

    「不是。」誰知,宮斷蓮卻突然打斷了他,語氣沒有起伏,面無表情道:「暫時不回去。」

    啊??丁兜兜更加傻了,整個人呆楞在他身前,嘴巴大張,仰臉看向他冷峻的下巴。

    這是什麼情況?她不回清嶼山是情有可原,他跑來湊什麼熱鬧啊……

    搞得越來越混亂了,他們不是才吵完架嗎?不是才決絕過嗎?現在又玩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滅悲葶怔住,瞳孔猛地放大,驚愕滿面,顫抖著說:「蓮你……」

    「先走了。」宮斷蓮淡淡看了他一眼,緊了緊手裡的她的手臂,拉著丁兜兜就朝外面走去。

    滅悲葶咬牙切齒,眼裡滿是嫉恨,見他二人就要離去,趕緊高聲喊道:「蓮,仙鴆你不要解藥了嗎?」

    宮斷蓮停住腳步,微微側臉,鬢邊青絲飛舞,薄唇微啟:「滅悲葶,這是最後一次,不要在我身上再打主意,我宮斷蓮,不是你能打主意的人。」

    說完,便帶著丁兜兜華麗麗的飄然而去。

    剩下一眾人呆楞在原地,惟有滅悲葶一人眼中熊熊烈火燒得正旺,而丁兜兜的背影則是深深地烙在他眼底……

    *********************************

    天空微亮,雲淡風輕。

    城裡早起的人們已經開始忙乎了,街邊叮叮噹噹的忙碌聲音很是熱鬧,為這初春涼涼的清晨增添了幾分暖意。

    丁兜兜一路走得極為僵硬,一腦袋都是蓮剛剛意外的舉動,眼睛時時刻刻都盯在他始終未變的寬闊背部,似是想要看透他的身體,看穿他的心,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唉--」忍不住低頭長歎一聲,一無所獲,想不出個所以然,無趣地癟癟嘴,視線轉向旁邊玩耍的小胖墩們。

    這些孩子……有錢也不用把自己吃得這麼胖吧……

    「做什麼歎氣?」蓮的聲音突然飄了過來,丁兜兜一僵,然後開始在腦海中猛想解釋。

    「呃……這個……那個……是因為……」

    「累了?一會在車上可以休息會。」他的聲音淡淡的,卻多了些什麼東西,她不懂。

    「哈?車上?」丁兜兜瞪大眼睛,莫名其妙。

    「嗯,此去南海至少要一月,但是時間緊急,你還是在路上休息吧。」他思忖著最好辦法,暗自琢磨一路行程。

    「……」丁兜兜再次傻掉,完全摸不清頭腦。

    難道她跟蓮真的不是一路人?他說的她怎麼都聽不懂呢……

    「不懂?」沒得到回應,宮斷蓮停下腳步,回過身低頭看住她,啟唇,輕輕吐出一句話:「一月後,南海仙會,你,與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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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漸行漸遠

    仰望蒼穹,一望無際的青色蒼茫,誰知,九霄之上,是否有人在等候?

    天上人間不過一眨眼的距離,人生不過是苟延殘喘的一瞬間,可他卻在人世有了羈絆,捨不下忘不掉,飛昇成仙似乎也不那麼重要,惟有內心魔障在一日一日侵蝕著他。

    天色早已大亮,一輛小小馬車在山道上走得十分愜意,不緊不慢,步調平緩,幕簾悄悄地隨著山風而動,彷彿那風兒彷彿也想偷偷瞧一眼馬車裡頭藏著的秘密。

    四周鳥鳴不斷,偶有溪水流淌的聲音劃過耳邊,調皮的風兒一次又一次的勾起額際的髮絲,曖昧地撫摩過他稍顯粗糙的肌膚,越過臉龐的一道弧線,來到深邃的黑瞳前,揮過一抹溫暖,蕩起一池已不平靜的心緒。

    難以自抑地從心底裡頭覺得溫暖,三十年來從未有過這般感覺,只是這樣兩個人平靜地行在路上,甚至連交談都很少,兩人似乎都對一些事情心知肚明,但是都不提起,大概都在迴避那些曾經永難磨滅的回憶。

    從沒想過只是這樣簡單的凡人生活也可以讓人覺得暖至心田,也從沒想過有一天他也會因為想跟一個人多些相處的機會而第一次嘗試這種最為原始的趕路方式,明明只是一夕之間便可飛至的南海……

    ……

    耳邊的馬蹄聲和車輪聲此起彼伏,丁兜兜卻在夢中睡得極為不平靜,在她的夢裡,那些曾經的往事和曾經的傷痛都一齊全部湧了上來,衝進她的夢鄉。

    那夜的翻雲覆雨、後來那晚的大胸女人、蓮留給她的那一巴掌、蓮說過的無情的話……

    通通積壓在內心深處,挖不動趕不走,悶悶的壓得她極為難受,就像是心裡頭砸上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動彈不得,彷彿只是小小動一下就會讓她鮮血淋漓一般。

    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灰暗的狹小空間,腦袋有些沉,額上全是冷汗,伸伸手想要擦去,卻感覺自己似乎有些虛軟,彷彿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大戰一般,夢中的景象還歷歷在目,太難以想像此刻的她竟然在和蓮一起旅行……

    別過臉一瞧,窗口的薄幕外頭很是明亮,她應該也沒有睡多久吧。

    撐著車板坐起身,身上頓時落下一層還散發著暖意的薄被,不由自主地拉過看了看,只是很普通的一床棉被,又不自覺地翻開衣袖,看看被自己穿在裡頭的白衣,就是這件衣服,怎麼也捨不得丟掉,索性一直穿著,也還暖和。

    輕舒一口氣,撩開幕簾,朝外頭看了看,一路綠色入眼,正是春色大好之時,陽光和煦,清香撲鼻,笑了笑,輕輕閉上眼,感受陽光灑在臉上的溫暖,然後,他熟悉的聲音就飛入了耳,帶著些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醒了?」

    「嗯。」睜開眼,額上的冷汗被風吹去了些,有些涼意,聽到他的聲音,丁兜兜卻突然有點心跳加速,腦海中浮現出了幾個古怪的問題。

    蓮有沒有聽到她打呼的聲音?

    蓮有沒有看到她巨難看的睡相?比如流口水、磨牙什麼的……

    還有,蓮有沒有……趁她睡著的時候做點……什麼事?

    呃……

    她果然是思想極度不純潔的色女,蓮那樣清高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深呼吸幾下,平復自己劇烈跳動的小心臟,心中暗自把自己從頭到腳罵了一番,反省一遍,然後,簾外他的聲音又飄了進來。

    「餓了自己吃些乾糧。」

    心頭倏地一暖,丁兜兜覺得自己千瘡百孔的小心臟又在慢慢長肉了,搞不懂他的想法,索性不再想,爬到簾前,拉開簾布,看看他纖塵無染的背影,臉上有些臊,一咬牙,硬著頭皮爬到他身邊坐下,一臉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無所謂狀。

    宮斷蓮側臉微微瞥過她不知為何有些濕漉的鬢旁髮絲,和她到處飄忽的眼珠子,輕輕皺皺眉,抿唇,隨即張了開來道:「風大,進去。」

    「不要。」丁兜兜立馬拒絕,偷偷看他一眼,然後立刻轉過來,有點臉紅,嘟囔道:「裡頭好悶。」

    然後,不理會他,自顧自的抬起手背,就開始對著自己無名指上的小戒指開始念口訣。

    「心無執念,清靜無為。」

    她沒注意到,聽到這句話的蓮突然輕顫了一下,然後視線移了開去,沒有繼續在她身上逗留。

    看著眼前的一大堆好吃的,丁兜兜心中大喜,沒想到蓮居然給她準備了這麼多好吃的!

    樂滋滋的偷瞄他一眼,發現他又恢復冷漠的表情,癟嘴嗤一聲,然後開心地拿出一個香噴噴的雞腿就開始往嘴巴裡塞……

    塞到一半,悻悻的退了回來,尷尬的撓撓腦袋,轉過臉小心翼翼地對蓮問道:「你吃不吃?」

    「不用。」他目視前方,只動了動唇。

    「呃……問一下,這變臉的法術難不難學?」丁兜兜老早就好奇了,一雙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他頗顯滄桑的中年側臉。

    要是她也會變就好了,變成絕色大美女!哇哈哈哈~~~

    「……」宮斷蓮無言,視線忍不住掃過她期待的小臉蛋,語氣不自覺柔和了下來,回道:「不難,你若想學,我教你便是。」

    「真的啊!!」丁兜兜立刻冒出了星星眼,雙手呈合十狀望住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雙眼,求道:「我想要變超級大美女,可不可以?」

    他眼中有了幾不可見的淡淡笑意,輕聲說:「個人秉性及天賦所定。」

    「切~~~」丁兜兜立馬怏了,沮喪地低下頭開始猛啃自己手裡油乎乎的雞腿。

    像她這種懶人,還要看什麼秉性天賦,雖說她也學了些技藝,但那都是死老頭子在她身後用追的逼出來的,一聽到那些冗長的口訣她就會犯困,還怎麼學啊……

    宮斷蓮好笑,知她過會兒便會恢復精神,也不去理會,專心趕起車來。

    ……

    「耶?怎麼回事?怎麼沒風了呢?」

    果然,過不了一會,她又開始大呼小叫了,誇張地在那裡左轉右轉,似是在找那突然消失不見的風。

    「哇……怎麼沒風了啦,吹得好舒服的說。」她哇哇直叫,滿嘴都是油,在陽光底下格外惹眼。

    宮斷蓮不語,只是暗自動了動手指,加強了馬車外頭的結界,確保那風不再吹進來一絲一毫,以免她會因此傷風著涼。

    馬車漸行漸遠,前方的路,卻還很長……

    ************************************

    昔日喧嘩已不在,徒留下陰暗徘徊在大廳裡,和那來回焦躁不安的腳步聲。

    「人呢??!!」

    終於,那人忍不住內心如火焚心的焦躁,暴吼出聲,震得整個木製樓梯都似乎跟著抖了抖,讓那個藏在樓梯盡頭黑暗裡頭的弱小身影禁不住顫了顫,愈發不敢現身了。

    「吳華阜,你快給我出來!別以為躲著我就找不到你了!」

    西門殤氣得咬牙切齒,他簡直把整個射陽城都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豆豆!可誰知除了豆豆之外,另外幾個人都沒見人影了,蕭不見了,豆豆的姐姐也不見了!好不容易讓他在大街上逮到華阜,那傢伙居然只支支吾吾地跟他說一句「他們都去尋兜兜姐了。」就沒了下話,怎麼逼問都說不知道。

    該死的!他怎麼覺得所有人都在瞞著他!就好像大家都知道豆豆在哪,偏偏就他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吳華阜!」他稍稍平復了一下急躁的心情,放緩了語氣,誘導道:「華阜,我知道你也想找到你兜兜姐,但是現在你姐姐不在,你蕭大哥也不見了蹤影,你要是想尋你兜兜姐的話,就只能跟我合作,我們共同想對策不好麼?」

    頗具磁性的男聲飄蕩在大廳裡,輕悠悠的勾引著華阜的脆弱小神經,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靜悄悄的大廳裡終於有了呼吸聲以外的其他聲音。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西門殤抬頭,看見了黑暗裡的那個小小身影,勾唇道:「就是,咱倆得同心協力。」

    吱呀吱呀--

    樓梯被踩得直響,華阜的腳步頓了頓,輕歎一聲,正好落在陽光透進來的一個窗口下面,臉頰被照得蒼白,長睫忽閃幾下,肉肉的紅唇嘟了嘟,道:「好吧。只是,姐姐不讓我出門去尋兜兜姐……」

    西門殤挑眉,鼻息因憤怒變得有些粗重,盡量壓抑道:「那你就不擔心你兜兜姐麼??!!」

    「我當然擔心。」華阜立刻叫喚了出來,滿面擔憂,眼底水汪汪的,道:「姐姐沒有明說他們的去向,只說了個南邊。」

    「南邊?」西門殤蹙緊眉頭,不知為何,他立刻聯想到了一月之後的南海仙會,只是那是修真界的盛事,豆豆應該不知曉才對,除非……

    「華阜。」

    「什麼?」

    「你先收拾一下行李,我們約摸申時出發。」

    「哦,好的。呃……你要去哪?」

    「我先回扶桑看看,你在這等我。」

    「好。」

    ……

    說完,西門殤就飛身直衝清嶼山而去。

    耳邊風聲呼嘯而過,眼底遮掩不住的滿是憂心忡忡,心頭的不安愈發擴張,但願,真別是他所想像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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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淺嘗輒止

    日暮時分,夕陽斜照。

    遠遠的,已經可以望見農家的炊煙裊裊,鼻間瀰漫著淡淡田間的熟悉味道,讓人心曠神怡,真想放下所有就歸於那鄉野中去終老一生。

    噠噠……

    耳旁,馬兒不知疲倦的蹄聲一直在響著,向那不遠處的小村裡漸漸行去。

    抬抬頭,太陽公公已經爬到山的西頭了,紅色的晚霞掛在天邊,紅紅的一片很是耀眼,又忍不住豎起耳朵聽聽他的鼻息,感覺一下他近在身邊的真實感。

    呼--

    深呼吸一下,頓時鼻腔裡湧進了鄉間的味道,很是清新,心頭不知不覺也放輕鬆了很多,咧咧嘴,壯膽打破了兩人一路行來的沉默。

    「呃……」

    他的視線過來了,感覺到了,頓時,高度緊張。

    「你看,夕陽多好啊。」丁兜兜僵硬地抬起右手指了指天邊的晚霞,大聲感歎道。

    「……」

    他沒有動靜,丁兜兜立刻懵了,頭皮發麻,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緩和氣氛,他們兩個這樣子真的有些奇怪……

    突然,一隻手從她胸前繞過,拉起她剛才抬起手時從右肩滑落的薄被,往她肩頭重新一蓋,將她整個人都包住之後,又在她背後摁了摁,這才對著完全木掉的她說了一句:「當心著涼。」

    他的聲音在額頂斜上方的近處響起,她敏感的肌膚甚至能感受到他淡淡的溫熱吐納氣息,一腔波濤起伏的驚濤駭浪瞬間化作了一溪柔軟平靜的春水,滿滿的,彷彿全是讓她忍不住雀躍的柔情蜜意。

    「哼。」她撅嘴一哼,別過臉不看他,臉蛋卻有些發燙,故意自嘲道:「反正又沒人關心,死了也無事。」

    宮斷蓮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抿唇,讓薄唇都有些發白,似乎在壓抑著些什麼東西,盯住她的後腦勺,張張嘴,道:「胡說什麼!」

    「本來就是嘛……」她的小嘴撅得更高,話語含在嘴裡嘟囔著,眼神四處遊蕩,就是不看身邊的他,兩條腿開始不安分的在空中擺呀擺呀,透露出了一些內心的不安。

    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卻讓他不由自主開始緊張,這顆無為淡漠的心不知何時開始,已經變得如此容易為一個人七上八下……

    他已經多久沒有去理會過這凡世間的生死離別,只道飛昇之後便什麼都可以忘掉,什麼可以捨棄,那麼就算是凡人的生老病死,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一場,哪怕父親離世的時候,他也是如此想的……

    可是,現在的他竟然有了這種痛苦甚至絕望的感覺?就因為她的一句玩笑話,就因為突然想到她也是會有離去的那一天……

    ……

    丁兜兜心裡頭又開始忐忑不安了,唉唉唉,過了這麼久,經過了這麼多事,她對蓮還是沒轍,儘管被他傷害至深,她還是忘不掉這段刻骨銘心的情。

    她一個人在那彆扭一陣子,見蓮還是完全沒反應,徹底沒辦法,轉過臉,盯著他的白色衣襟看了一會,然後逼著自己抬起頭看向他……

    ……

    世界安靜了。

    沒了馬蹄聲,沒了流水聲,沒了鳥鳴聲,就只剩下他痛苦糾結的雙眼在腦袋裡徘徊,久久不去,讓她心都揪了起來,痛楚到了骨子裡,忍不住抬手想要觸上他的眉間,為他撫平那一抹讓他痛心的哀愁思緒。

    時間彷彿也停頓了,定格在她的指尖輕輕觸上他眉間褶皺的那一瞬間,雙目相望,兩顆心都保持在那高懸著的顫抖狀態,直到……

    他猛地一震,痛苦的眼神馬上變得慌亂起來,趕緊逃開她的指尖一觸,元神大亂,伸手拉緊韁繩,馬兒隨之一聲嘶聲長鳴,然後整輛馬車就飛奔了出去,彷彿想要借那急速的奔馳快感來暫時忘卻某些東西一樣。

    丁兜兜則是嚇得不知所措,知道自己又觸到了他的禁忌,趕緊灰溜溜地爬回車廂,靠著車廂壁一個勁地大口呼吸,心底卻忍不住開始酸楚氾濫,唉,儘管他似乎做出了一些讓步,但是,關鍵的那層東西還是沒法改變分毫啊……

    ……

    一路無言,馬兒飛馳,車內外的兩人各懷心思,再也顧不上其他,直往那村莊去了。

    ***********************************

    村莊還算比較繁華,似乎因為是上射陽的必經之地,所以也藉著臨近射陽的便利而人丁旺盛、安居樂業,家家戶戶都過得挺滋潤,比起那些從西北過來時一路看到的落破村落要好上幾百倍。

    只可惜宮斷蓮無心觀賞,埋頭趕車,而丁兜兜則是趴在窗前沒精打采地望著街邊的一切,兩人匆匆趕到了一家客棧前,這才停下了車,準備落腳了。

    丁兜兜灰頭土臉地爬下馬車,看著大門前的他正在跟那小二嘀嘀咕咕的商量些什麼,忽然覺得有些頭昏,按住隱隱作痛的腦袋,閉眼左右甩了甩,好像絲毫沒有好轉,抬頭看看他的背影,緊了緊手裡的包袱邁步跟了上去。

    ……

    「姑娘,你跟這位大哥是同路的麼?」那位小二似乎神色有些焦急,竟是冒著汗轉頭過來問向了她。

    「呃?」丁兜兜一愣,與蓮對視了一下,他眉頭蹙了蹙,低頭拿過她手裡的包袱,然後站在一旁不說話。

    丁兜兜沒有在意他的舉動,看向小二,道:「是啊,怎麼了?」

    那小二哭喪著臉,無辜地一攤手給她瞧,無奈道:「這金貴元寶,我一個村野小店兒如何能找得開?」

    丁兜兜突然想笑,偷偷瞄了眼面色冷峻的他,笑著對小二說:「這還沒住店呢,怎的你個小二就給結賬了?」

    「我沒有哇。」那小二似乎特別委屈,癟嘴道:「是這位大哥直接上來就塞給我一個金元寶,我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呢……」

    丁兜兜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只覺這小二也特好玩,伸手抓過他手心裡的金元寶,塞進自己口袋裡,又掏出幾個碎銀子給他,道:「小二,麻煩你了,兩間上房,還要些熱水。」

    「好勒!」

    小二一看就笑了,點頭哈腰的應了兩句,樂呵呵地揣好銀子就跑去牽馬了。

    「走吧。」丁兜兜看看蓮,也沒心思再笑話他什麼,頭痛欲裂,只淡淡笑了下,就邁著沉沉的步子進了客棧去。

    宮斷蓮拎著包袱站在那裡,沉思一陣,忽覺她好像有點異常,趕緊快步跟了上去,幾步走到了她身邊,定睛看了看她似乎有些恍惚的眼神,皺眉,伸手抓過她的手腕,按住探了一會兒,在她茫然的目光注視下,沉聲丟出兩字:「回房。」

    耶?

    大庭廣眾的,丁兜兜還是忍不住臉紅了,幹什麼說這麼兩個曖昧到極點的字啊!回房……回房……好容易讓人誤會的咧……

    往周圍一掃,果然,有些人已經注意到他們,而且在那裡竊竊私語……

    他卻好像完全沒注意到,直接喚過那個剛安置好馬車的小二,拿過兩間房的鑰匙,就拉著她直接上了二樓去。

    丁兜兜頂著眾人曖昧的目光跟著他上了樓,最後看到的是小二竊笑的表情,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忍不住給了他一個暴栗,頓時打得他眼淚橫飛,丁兜兜卻是樂得捂嘴偷笑。

    「別鬧,快點。」

    「啊?」蓮在說什麼?

    「快進來。」蓮鬆了她的手臂,站在那房間的門裡頭看著她。

    「哦,來了。」她微愣,聽話地跟了過去。

    進了房間,四周環視了一遭,乾淨整潔,窗戶外頭已經有些暗了,屋裡頭也點上了燈,丁兜兜剛想走到那椅子上坐一下,只覺全身酸軟無比。

    「上床,躺下。」他又發話了。

    丁兜兜卻是驚得鼻血都差點噴了出來。

    上床?躺下?不是吧?這麼露骨?

    蓮是不是受刺激了?

    定定地望著蓮一陣,發現他沒有異狀,只是目光依舊冷清的看著自己。

    大概……應該……肯定……是她想歪了。

    丁兜兜怏怏地邁著小步挪到床前,拖到鞋,乖乖地躺下,全身僵硬,死閉著眼,一臉大義凌然的表情。

    「你那麼緊張做什麼?」蓮淡然的聲音在床邊響起,聽得丁兜兜又是一陣緊張。

    張張嘴,顫抖的聲音就飄了出來:「沒沒有……」

    宮斷蓮無言,靠著床沿輕輕坐下,伸手覆上她的光潔額頭,柔軟的衣袖掠過丁兜兜的鼻間,那突如其來的清淡檀香頓時又惹得她一陣眩暈,連呼吸都彷彿沒有了……

    銀光微閃,然後便是淡淡的銀光一下子籠罩住了丁兜兜的全身,而此時的丁兜兜則是彷彿落入了雲間一般舒服,軟軟的,暖暖的,很快就掉進夢鄉去了。

    片刻之後,宮斷蓮收回手,面色無變,見她面色從蒼白變成了紅暈,睡相恬然,稍稍鬆了一口氣,卻還是在她臉上定定地望了一陣。

    又想到了傍晚時分的那事……

    聽到她的玩笑話,他卻彷彿墜入了萬丈深淵一般絕望,在那一瞬間,他真的有衝動想要將她緊緊摟進懷裡,永生永世都不放開……

    記不清多少次在她睡醒時這樣看著她,這次,他再一次伸出手指,指尖觸上她的紅唇,輕輕按了按,卻發現想要抱她的慾望更甚以往。

    慢慢的,緩緩的……

    僅此一次,淺嘗輒止,就好……

    清風拂過,燭火悄無聲息滅了。

    暖意卻從二人輕觸的雙唇上一直延伸到了心底,讓他情不自禁,再一次蜻蜓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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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星夜偷聽

    舒舒服服地睡了個美覺,丁兜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了。

    剛醒來,那小二便敲著門送飯來了,丁兜兜喊了他進來,然後便開開心心地蹦到隔壁房前,想要喊蓮也過來一起用餐,結果還沒蹦到那門口,蓮的聲音就從門裡頭飛了出來。

    「自己好生歇息,我修煉時不要進來。」

    丁兜兜不甘心地哦了一聲,然後又垂頭喪氣地挪了回去,跟那小二打鬧一番,才專心地坐下來吃飯,正西裡呼嚕吃得津津有味,突然看到窗外遠處的屋頂上快速劃過一道黑影,讓丁兜兜立即激動地丟下了筷子,奔到窗前往那處一個勁地猛瞅。

    話說那黑影去勢極快,也虧得她在一片星光之中竟然也瞧見了那人,只是不知去向,搞得她心頭癢癢,直道這夜晚出沒的黑影定是有些來頭。

    要麼就是神出鬼沒的殺手,要麼就是她嚮往已久的怪盜神偷,再要麼就是武林大俠要月下論劍了……

    熄了自己房間燈火,在窗前探著腦袋張望一圈,發現四周靜靜的,似是沒有任何異常,無奈壓不下心中好奇,將飛天羽毛拿了出來,念了幾句口訣,跳了上去,然後歪歪扭扭地從窗口飛出去……

    輕悠悠地飛到那黑影出現的屋頂上,仔細一看,似乎都沒什麼線索可循,乾脆下了那屋頂,在那人家的院落裡躡手躡腳地開始四處尋找。

    這裡看上去也是家客棧,只不過規模似乎比他們待得那家要大上許多,但她也比較贊成蓮的選擇,小客棧畢竟沒那麼惹眼,此行路途遙遠,還是低調些為好。

    正沒頭沒腦地四處晃悠,忽然又瞧見幾道黑影從院落外頭飛了進來,接二連三地直朝那二樓的某個房間去了,丁兜兜大喜,趕緊也悄悄飛到那走廊外頭的陰暗角落裡蹲著,在窗戶上戳了個洞,放緩了自己呼吸,就往裡頭望了進去。

    果不其然,這屋裡頭是黑衣人聚集地,一點昏暗的燭火,映在那些身材都差不多的黑衣人身上,看上去有些陰森。

    「都到了?」一個很蒼老的聲音,乾巴巴的,聽著有些刺耳。

    「是。」那些黑衣人拱手作揖,齊聲低呼。

    「都沒有尋到?」

    「沒有。」

    「……」屋裡頭沒人說話了,一片死寂。

    片刻之後,突然另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打破了眾人的沉默:「莫非已經不在那射陽城裡了?」

    「卦象說魔生射陽,但是真正化身為魔之日卻是在……」

    「難道……」

    「是的,一月之後的九星連珠之日。」

    「射陽在那扶桑派的腳底下,那宮斷蓮又怎麼會任魔頭出世?」

    「是,老朽也覺得格外奇怪,那晚天生異象,很明顯是魔生之相,只是那源頭還真是射陽……」那老者頓了頓,然後又接著說:「難道真讓宮斷蓮給動了?唉--那我們的功夫不就白費了!」

    「義父,您別急,既然已經知道有那九星連珠之日,咱還怕尋不到魔主麼?況且,一月之後,修真界齊聚南海仙會,到時候我們還怕找不到機會助我魔主出世?」

    「慕白,你的意思是?」

    「魔由心生,修真之人其實最易入魔,只怕那南海仙會只不過是魔主出世的一個契機罷了……」

    「慕白,你還別說,那卦象還真是指向南方的。」

    「所以義父,咱們還是速速前往南海作準備吧,事不宜遲。」

    裡頭是談論得熱火朝天,外頭的丁兜兜因為聽到蓮的名字而格外的謹慎,摀住口鼻,屏住呼吸,聽得聚精會神,不錯過他們的每一個字詞。

    啪--

    誰知,屋頂上竟然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丁兜兜腦袋一懵,頓時氣得直咬牙,明明不是她弄出的聲音,是誰這麼缺德哇!

    果然,屋裡頭的人已經察覺到,立馬熄了燈火,只聽得那年輕人丟出一句「誰!」,然後便是一陣輕若未聞的腳步聲往她這門口來了。

    丁兜兜頭大,趕緊掏出飛天羽毛念口訣,誰料突然從背後伸出一隻手,把她整個人拉進懷裡,然後帶著她迅速飛到了樓下一處樹叢裡,順便摀住了她的口鼻,不讓她發出半點聲響。

    這一切都在一瞬間完成,丁兜兜不知來人是敵是友,無奈他們兩人都是屋內人的懷疑對象,只得按捺著心中怒火與身後人一齊藏在那裡,絲毫不敢動彈。

    那些黑衣人也是奇怪的緊,明明都已經看到了他們的藏身之地,可就是像沒有看到一般直接給他們略了過去,彷彿他們是空氣一般,只在他們周圍搜尋了一遍便出了門去尋別處了。

    「哎~~老爹的寶貝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用。」

    見黑衣人已離開,身後那人便鬆了口氣,語氣痞痞地輕笑道。

    丁兜兜極為光火,猛地一甩頭,惡狠狠地瞪住身後之人,罵道:「你丫的自己倒霉就算了,幹嘛要連累我!」

    「喲喲喲~~~小美人生氣了啊,本大爺可是救了你一命吶,你不知道感謝我反而罵我作甚?」

    「滾,我在那待得好好的,你突然搞出什麼聲音吶,害得我也差點被他們發現!」

    「可是,小美人……」那人藏在黑暗裡的臉突然湊了上來,讓她看清了除了那雙晶亮眸子之外的他的臉,他一臉輕佻的痞笑,丹鳳眼亮晶晶的閃著不知名的光芒,嘴角一勾,道:「你以為你在那裡很安全麼?遲早是要被發現的,本大爺只不過是提前救了你罷了。」

    「嗤--」丁兜兜對他的自大嗤之以鼻,不屑道:「本姑娘武功高強,才不需要你救。」

    說完,就站起身,想要回客棧睡覺去了,哪知那人也跟了上來,還厚顏無恥地緊跟她的腳步,一臉誇張的沮喪表情,說道:「小美人,你這就要走了啊?」

    「廢話,不走還留在這裡數星星啊!」

    「喂,美人,你看這月色多好,這等良辰美景,我們不做點美事似乎太對不起這大好時光了吶。」

    「我要回去睡覺,你一個人發春去。」

    「耶?美人,你怎麼知道我想跟你發發春來著?」

    「……你給老娘去死!」

    ……

    寶貴的睡眠時間去了一半,當丁兜兜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卻不由想到了西門殤那廝,剛剛那個登徒子還真與他有點登對的說,西門是陽光型,那登徒子是柔媚型,居然還長著一雙丹鳳眼!還真是女裡女氣!不過兩個人都很討打……

    嗯……出來有一段時間了,西門慶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有華阜和姐姐……

    想著往事,丁兜兜逐漸有了睡意,衣服都懶得脫,直接往床上一倒,撈過被子隨意一蓋,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熟的她沒有發現,在她窗戶外面的某處,一個人影正奇怪地自言自語:「咦?明明見小美人進了這裡,怎麼就是進不去咧?奇怪,奇怪。」

    那人在窗外徘徊一陣,怎麼也不得進入之法,無奈,只得悻悻然地轉身離去,而天邊,則是快要發白了。

    **************************************

    天已大亮,屋外人聲鼎沸,屋內這人卻睡得昏天黑地,讓他很不好下手。

    很想直接把她揪起來狠狠教訓一番,大晚上的還跑到外頭去,看在平安歸來的份上他可以不跟她計較,誰知道居然還把那個男的帶上門來了!

    宮斷蓮眼底閃爍不定,難以忽視自己內心那再次洶湧氾濫的酸意,靠著她坐下,彎下腰,伸出手,勾過她的脖子,想要湊近她耳旁叫她趕緊醒過來,誰知道直流口水的她竟然一巴掌就呼了過來!

    另一隻手迅速攔住突然襲擊過來的手掌,握住,掐緊,然後,低下頭,在她耳邊沉聲喝道:「丁兜兜,你要怎麼跟我解釋?」

    那女人顧自睡得香甜,還直吧唧小嘴,似乎是被他隱含怒氣的聲音震得稍稍動了動眼,卻是懶得睜開,只在那裡嘟噥道:「誰哇,吵什麼吵。」

    說罷,像是感覺到他手臂的溫熱,小臉蹭蹭兩下,貼了過來,細膩溫暖的肌膚瞬間黏上了他的手,讓他的心都忍不住跟著顫了顫,可還是不解氣,索性撈起她的身子,順著自己的慾望一口咬上她的小巧耳垂,一點一點地蹂躪著,直到她驚叫出聲,他依然不肯罷休。

    丁兜兜簡直酥麻到骨髓裡頭去了,睡得好好的,有人吵還就罷了,結果這耳朵卻突然麻了起來,還讓她全身都極為難受,實在受不了,輕呼一聲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正好對上自己和某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看那手的形狀和膚色,看那袖口的顏色,再聞聞身邊這熟悉的味道……

    如果她沒猜錯,這個從後面環住她脖子的人應該是……

    「……蓮?」心臟猛跳。

    「要叫掌門,沒教過你麼?」耳朵燒熱,他的氣息貼著耳垂吐納著。

    「……」丁兜兜只覺自己驚嚇過度,嘴巴完全合不攏了,整個人處於呆滯狀態。

    「昨晚去哪了?」他的聲音不知為何帶著些邪肆的味道,讓丁兜兜聽得全身一陣發麻。

    「昨晚?呃……去……」

    「說不出來?還帶個男人回來?嗯?」

    「哪有!」她總算是清醒了些,結巴反駁道:「我我我自己回回來的!」

    「那昨晚那個救你的男人跟著你回來是怎麼回事?」

    「哈?那個登徒子又來了?」丁兜兜大驚,又馬上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趕緊轉頭看向他:「對了,我昨晚聽到一件事……」

    「……」挑眉,不語。

    「你……已經……知道了?」他的眼神清澈見底,像是蓮又有點不太像。

    「嗯。」他輕應,眉宇間依舊淡漠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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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心思難解

    丁兜兜很奇怪,這魔頭出世怎麼的也是件大事吧,為什麼蓮一點也不緊張呢?莫非真像是那人說的,蓮已經抓到那魔頭了?搞不懂……

    不過,更讓她搞不懂的是,蓮居然一大早的就給她來點親密接觸,搞得她一整天都禁不住在回味那甜蜜一刻,小心臟撲通撲通的也一直保持在小鹿亂撞的狀態。

    拉開簾子,往外面瞧瞧,近日似乎正好是春日踏青的好日子,萬物復甦,空氣很是清新,偷偷瞄一瞄蓮的背影,竊笑著爬到他身邊坐下,與他肩並肩地坐在一起,感覺這次二人單獨的出行簡直是美好到家了!

    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兒,毫不掩飾自己極好的心情,就如這大好的春日陽光一般,張揚著自己的溫暖和明媚。

    「當心著涼。」他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帶著暖人肺腑的貼心味道,讓丁兜兜更加樂開了懷。

    紅唇一撅,甩甩長髮,她無所謂道:「哪有那麼容易著涼。」

    「還說,昨天不就著涼了,還不注意些。」他清冷的聲線裡暗藏著些埋怨,卻讓人甜到了心裡。

    丁兜兜一聽忍不住吐了吐舌頭,不再理會,繼續開心地望東望西。

    ……

    兩人在路上正走得十分愜意,忽聞身後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像是有大隊人馬從後頭跟過來了。

    丁兜兜扭頭一看,那後面的小路上塵土飛揚的,還真是過來了一群人,瞥了一眼蓮,他面色如常,似是什麼也沒聽到,丁兜兜倒是興趣很大,繼續探著腦袋朝後望去。

    不一會兒,那些人便到了近處,看到他們的馬車時稍稍放緩了步子,然後一個接一個從他們的馬車旁邊穿了過去。

    看上去像是一個富家少爺帶著一群手下外出,前頭那個衣冠華麗,騎著一匹毛色極好的黑馬,看那少爺的背影倒也是個不錯的俊朗人物,再加之後頭的一眾手下均穿著統一的服飾,一眼望去還真有些氣勢。

    看著他們漸行漸遠,丁兜兜也沒再去多想,正要別開視線去繼續賞她的春景,卻忽然對上那少爺轉過來的視線,這才發現,他們一眾人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正站在前方不遠處望著她跟蓮。

    那少爺正看著自己同旁邊的人在嘀咕些什麼,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一樣。

    皺眉,不解,不知道他意欲為何,反正蓮在身邊,她也沒什麼好怕的,也就放心大膽地與那少爺對視著,對他探究的視線絲毫沒有任何畏懼。

    不一會兒,便碰上了他們停下來的隊伍,宮斷蓮稍稍一動繩,馬兒的腳步便緩了下來,兩行人就這樣面對面地互相對視著,誰也不發一言。

    半晌,那少爺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稍顯蒼白的皮膚因笑意有了絲紅潤,卻不知為何在陽光底下顯得更加有些嚇人,竟是白得像透明的一般,丁兜兜這才想到,這少爺怕是有什麼天生的疾病吧,要不怎麼整得跟個白化病人似的。

    「兩位這慢慢悠悠的是要去哪兒啊?」那少爺說出的話也是軟綿綿的,沒什麼氣力,跟他還蠻健壯的體格極為不搭,聽得丁兜兜有點毛骨悚然。

    「我們……」丁兜兜正要答話,卻忽地被蓮打斷了話頭,然後便聽到他語氣冷淡的丟出一句:「我師徒二人正要往那海陵縣城去。」

    師徒?丁兜兜一愣,聽到這個詞有點新鮮,她跟蓮是師徒?那算不算蓮為她破例了呢?因為蓮是不會親自收徒的啊,嘿嘿……

    「哦?」那少爺笑笑,視線掃過正肆無忌憚看著自己的丁兜兜,笑得頗具深意:「以二位這慢悠悠的步子,怕是明日天黑都到不了海陵吧。」

    丁兜兜立刻皺起了眉頭,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瞪著那少爺沒有啥好臉色。

    他們要怎麼走,要走多快,關他什麼事哦!

    「我師徒二人自有打算。」蓮似乎也不想與他們多加糾纏,冷冰冰的說了句,讓那些手下不由紛紛臉色沉了沉,卻讓他們的主子一聲哈哈給笑了過去。

    「是,是。我也沒有其他意思,只不過看二位似乎不緊不慢的,就小小關心一下。」那少爺笑起來還蠻人模人樣的,雖然說是蒼白了一點,緊接著他又說:「若是二位不嫌棄,到了那海陵縣城裡可以來我家稍事歇息,安某定會好好款待二位。」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丁兜兜正要嗤之以鼻,卻忽然聽到蓮爽快的一聲答應:「好,那就勞煩安公子了。」

    咦?這就答應了啊?

    丁兜兜還一頭霧水,那邊兩個男人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達成了共識:不管何時到達海陵,他們師徒二人定會上他安府去做做客。

    然後,兩人算是還蠻和諧地道了個別,那位安少爺便領著他的一群囉囉快馬加鞭朝前頭奔去了。

    他們一走,丁兜兜趕緊焦急地出聲問道:「真要去剛才那個什麼安公子家裡麼?」

    宮斷蓮抿唇不語,片刻之後,回了頭看住她,黑眸裡乾淨一片,動動唇,道:「有些事情想要確定一下,你到時候好好待著便好。」

    「哦。」言下之意,就是叫她別給他添亂子嘍,不過,他到底是要做什麼啊?

    宮斷蓮回過頭看向層山迭起的前方,又看了看天色,彷彿自言自語道:「今晚只能露宿野外了,明日再上海陵也不遲。」

    露宿野外?丁兜兜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哇哇哇--

    她盼望已久的野營耶,篝火,燒烤……

    最重要是,跟蓮一起……唔……好容易胡思亂想的……

    **************************

    月上枝頭,銀光瀉下,自曼妙曲折的枝條間流淌而下,與他週身淺淺的銀色光罩氤氳在一起,彷彿天人降世一般神聖皎潔。

    他修長的俊眉,他完美的鼻樑,他緊抿著的雙唇,他白皙的指尖……

    丁兜兜一臉癡迷,雙腿蜷在胸前,兩手撐著下巴癡癡呆呆地望著他,只覺能這樣近距離地看著他,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撫慰了。

    雖然那晚讓她傷心欲絕,雖然關於那個緋花長老的事情她一直都沒敢問出口,但是,她也算明白了,因為她愛上的是蓮啊,那個從骨子裡就淡漠於世的蓮啊。

    她早知道,蓮那晚中的是世上最毒的春藥離火,哪怕仙人也沒法解除其毒性,而蓮雖然修為高深,但是終究敵不過那離火之毒,所以才會……

    只不過從心底裡,她還是希望自己對他是特殊的,唉,事到如今,她也認了,只能慶幸那晚他遇到的是她,心甘情願為他解毒的她,否則,她豈不是連蓮的一點點關懷都得不到了?

    突然,有點失落,或許真是因為那一晚,蓮才會對她有所愧疚,才會追她到射陽,又一路上對她照顧有佳的?

    難道,他對她真的就只有愧疚麼?

    蓮的心思,她真的一點都不懂,他永遠都只會用那種清冷的、遙不可及的眼神看著自己,看不清他的想法,偶爾他的反常會讓她覺得訝異,但仍然是搞不懂他的心思。

    悠悠站起身,臉上恢復了平淡,丁兜兜再次深深看了蓮一眼,便轉身朝樹林後頭走去,方才蓮有說過這裡有一汪泉水,她昨晚就沒洗澡,雖說春夜有些涼意,但是稍稍擦拭一下還是可以的。

    伸手輕輕一探,果然是寒冷刺骨,算了,這樣的冷水就洗把臉得了,要是泡澡的話不得凍抽了,雖然她也很想來段狗血一點的劇情,比如說沐浴的時候被蓮不小心看到什麼的……

    呃……不過,可能性太小了……

    強壓下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入非非,丁兜兜狠下心掬起一汪冰涼刺骨的泉水,往臉上一潑,頓時,涼意刺骨,精神隨之一振,只覺那涼颼颼的水滴正在一點點吸取臉上的熱量,還有些流進脖子裡去了,將那涼意帶進了她溫暖的衣襟裡頭……

    正要再潑點水擦擦臉,忽然,一陣暖風拂過頸後,帶來了幾個略帶埋怨的字眼……

    「洗什麼涼水。」

    然後,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上了她微涼的脖頸,將那些水珠截在他手心裡,換她一片窩心的溫暖。

    「只有涼水嘛。」她欣喜,撅嘴回道。

    「……」身後的他沉默一陣,然後貼身上來,從她身邊掠過,直接伸進那水裡,微微念了幾句口訣,銀光一閃,丁兜兜便覺得好像有一點不一樣了……

    他的臉近在咫尺,她清晰地看到他的髮絲在她臉龐飛舞,慢慢的,他轉了過來,與她四目相對,動了動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為何也同她一樣定在了原地。

    蓮依舊是初遇時那般清冷絕美的蓮,絕代風華,驚若天人,黑夜裡的他定定的看著自己,他以往只有淡漠的黑瞳中現在只剩下自己的身影,她甚至能察覺到裡頭的自己在一點點的放大。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他的溫熱氣息也一點一點的隨之靠近,忘了時間,忘了世俗,忘了一切,一些東西開始在體內聚集,早已忍不住想要破體而出。

    她下意識地閉上雙眼,等待那期待已久的一吻,而他已經灼熱起來的氣息都已近到不能再近,只差最後那一瞬。

    可是,就是這一瞬,他始終沒有吻上來,等了許久之後,丁兜兜懈氣的睜開眼,癟癟嘴,很無奈的出了聲打破他的僵持,指指旁邊的泉水道:「是不是變熱水了?」

    「……」宮斷蓮無言,退了回去,眼中混亂一片,隨意點了點頭,便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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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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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31:43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初上海陵

    有點混亂,有點不安,還有點難以忽視的小失落。

    丁兜兜泡在被蓮變熱的泉水中,腦袋裡亂成一鍋粥,理不清頭緒,索性拋開亂七八糟的思緒,起身擦拭了身子就欲離開了,忽然,耳邊隱隱傳來揮劍之聲,別過臉一看,那邊刀光劍影的還真有人在爭鬥一般。

    心頭一緊,趕緊胡亂套上衣衫,急匆匆地就朝那處趕去,可別真是蓮跟人打起來了!

    到了近處一看,發現蓮是在獨自舞劍,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在,這才鬆了一口氣,懶懶打了個哈欠,再看了看正專心致志的他一眼,就想要鑽回馬車裡頭去睡覺。

    這時,他的聲音卻從半空中飄了過來,拉回了她正欲邁出的步子。

    「我傳你一指劍。」

    一指劍?什麼東西?

    「看好了。」她的步子慢悠悠地轉了回來,正還在琢磨一指劍這三個字來著,那邊蓮已經開始顧自耍起了另一套劍法……

    可是,看起來又好像不是劍法一般,確切的說,蓮手上突然沒了那把亮珵珵的古劍,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他的飄飄白衣和一道道銀光微閃的美麗弧線在空中揮來舞去的很是養眼,丁兜兜看得津津有味,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光明正大地觀賞起美景來。

    ……

    「可看清楚了?」

    收勢,喚出指尖青邪,宮斷蓮緩步走向她,方才一番釋放之後,心中焦躁去了些,現下看見她剛出浴的誘人模樣,竟是氣息又有些紊亂起來。

    「呃……」她習慣性地撅起小嘴,皺眉思忖一下,然後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看住自己,道:「剛剛劍到哪裡去了?為何要叫一指劍?」

    「這是一指劍的訣竅所在,我教與你口訣。」

    說著,便自顧念起了冗長的口訣,眼中滿是專注。

    丁兜兜就這樣望著月光下身形飄渺的他,突然有種他要飄然離去的感覺,一時心頭大疼,竟然伸手一下子抓住了他飄飛的長袍,怔怔的望著他,無言半晌。

    他似乎微有些詫異,怔忪一下,然後彎腰靠了過來,烏黑的長髮從肩頭滑下,擦過她臉龐,癢癢的,涼涼的,讓她心生眷戀。

    「怎麼了?」他的絕世容顏再一次近在咫尺,清冷的眸子裡滿是擔憂,她卻不知為何突然鼻頭一酸,有了流淚的衝動。

    ……

    夜涼如水,靜謐無聲。

    眼前的她彷彿孤獨無助的可憐孩兒,豆大的淚珠兒突然奪眶而出,自頰邊輕輕滑落,讓他忍不住擔憂再次氾濫,發自內心的揪心之疼讓他下意識地伸出手,環過她微微顫抖的背部,然後,使力,將她攬進自己懷裡。

    頓時,溫暖滿懷,淡香飄溢,世界,彷彿盡在自己懷中。

    他沉默著,任她在自己的衣襟上肆意流淌淚水,等待她發洩完之後再向她詢問。

    丁兜兜卻是已經禁不住抽泣著丟出幾句結結巴巴的話語,心底恐慌升級。

    「你你你是不是……要要要……離開開開了?為為什麼……突突然……教……我……劍法?」

    他依舊沉默,右手觸上她濕漉漉的發尾,勾在指尖纏繞耍弄一陣,終於是鬆了開來,然後徑直襲上她的後腦勺,微微用力,大掌托起她稍顯迷茫的臉蛋,看準目標,低頭,繼續完成剛剛沒做完的事。

    就想這樣放縱自己,不想再壓抑什麼,哪怕成不了仙,做不成扶桑掌門,都不那麼重要了,眼下,他只想順著自己的慾念,好好擁她在懷,品嚐她的香甜,哪怕只此一刻也好。

    氣息糾纏,熾熱濃烈,抵死纏綿,彷彿生生世世都不想再分開,只想時間定格在這一瞬間,沒有負擔,沒有束縛,只有在雙唇那一次次的碰撞交融中感受著彼此,感動滿心。

    ……

    終於是強忍著不捨離開了彼此,然後,丁兜兜聽到他暗啞低沉的聲音幾乎貼著自己的雙唇艱難地響起,只是幾個字,卻彷彿用盡了他所有的氣力,彷彿掙扎了幾百年那麼久……

    「如若可以,除魔衛道。」

    ************************************

    初春的清晨總是在經歷過一晚的冰冷之後,遍佈滿地露水,反射著暖意初綻的太陽光,五光十色的很是亮眼。

    丁兜兜懶洋洋地趴在勾起簾幕的窗口上,半瞇著朦朧雙眼,任一道道亮光劃過眼底,不動,只是偶爾突然捂嘴偷笑一下,然後羞答答地轉個方向繼續發呆。

    KISS耶,第一步順利完成了!

    接下來,是不是該進行第二步了?呃……好想噴血,真是太刺激了……

    丁兜兜大清早的就一個人躲在車廂裡頭偷樂,腦袋裡又不由自主地開始聯想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還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昨晚的那一幕幕永生難忘的畫面。

    突然,又想到了他最後那句話。

    如若可以,除魔衛道。

    是什麼意思呢?是叫她除魔衛道?有沒有搞錯,她一個等級都可以算作為負的小菜鳥能夠除什麼魔衛什麼道啊!

    她啊,別讓魔給吃了就算是大幸中的大幸了,所以,這種高難度的任務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吧,呃,最好是蓮也別做,萬一誤傷到他,她以後不就沒有老公了?

    唔……好死相哦……

    老公這個詞……真是太有愛了!

    丁兜兜在那裡一個人YY地眉飛色舞,忽然,不經意間瞧見天邊低低飛著的一隻紙鳶。

    耶?有人在放風箏?

    趕緊從窗戶口探出腦袋,往前頭瞧了瞧,一座城池正屹立在前方,應該就是到了那海陵縣城了吧,還挺快的呢。

    「當心摔著。」隨風飄來一句他的淡語,丁兜兜臉臊了一下,乖乖地應了聲哦,就爬回車廂找東西吃去了。

    ……

    不到一刻鐘,他們便進了城,正值趕集之日,城裡城外滿是人,那看守城門的官兵也忙得不可開交,不過倒也態度極好,絲毫不見焦躁失措之狀,讓丁兜兜很是滿意,待行到那門前時還特地對著他們笑了一笑。

    見著她笑,那些守衛似乎呆了一呆,讓丁兜兜很是自得,早說自己是美女嘛,這不就用事實說話了!嘿嘿……

    丁兜兜顧自笑得春風得意,一路看風景看得極為開心,卻忽聞車後傳來一陣呼喚聲,扭頭一看,竟是一位官兵追了上來。

    耶?還追上來了?他要做什麼?

    「等等,停一下。」她匆忙鑽出車廂,對蓮說了句,然後便等著那官兵跑上來,看他到底有什麼事。

    不一會兒,那官兵便奔到了跟前,氣喘吁吁道:「姑娘,你們可有通關憑證?」

    「有。」還沒等丁兜兜回話,宮斷蓮已經在一旁答著了,然後又在丁兜兜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掏出一個小金牌,隨意晃了一下,就又收了回去。

    「哦,原來是城主大人的客人。」那官兵倒也是爽朗之人,哈哈笑了幾聲,滿面笑容道:「姑娘也是來參加城主大人選親的吧?加油,我看好你。」

    說著,就呼哧呼哧地又奔了回去,留下莫名其妙的丁兜兜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極為不解。

    選親?什麼鬼東西。

    她嘟噥幾句,隨意瞄了蓮一眼,發現他也在看自己,臉一紅,問道:「還要去那安公子府上麼?」

    還是由蓮做主吧,他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嗯。」他點點頭,趕著馬車朝前走去,沉默一陣,又道:「這金牌是那安公子給的,一會兒不要出聲,我自有安排。」

    「哦。」丁兜兜疑惑,沒有再問,與他並肩坐著,一路打聽著,朝那安府行去了。

    *********************************

    果然如丁兜兜所料,那安府還真是城主的府第,光是個宅院就佔去了大半條街,站在牆邊一眼望不到盡頭,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那朱紅大門前。

    台階直上,估摸著有二十來層,好在侍衛也齊全,他們馬車剛停,便有人上來招呼,引領著他們上了台階,進了大門,直入大廳。

    那裡,昨日那個安公子正一口一口品著茶,很是愜意,看到他們眉眼一笑,放下茶盞,手勢示意了下僕人,笑道:「歡迎二位光臨寒舍。」

    丁兜兜立刻鄙夷,這麼大的房子還能算寒舍啊,還真是虛偽……

    不過,蓮的話她不敢不聽,乖乖的閉緊嘴巴,一言不發,把不滿全部留在心裡。

    「安城主盛情,我師徒豈敢怠慢。」宮斷蓮面色漠然,配合著他中年的外觀,看上去猶如一位極為嚴謹的古板老者。

    「哈哈哈,看來你們已經知曉我身份,不過,無妨。」安城主朗聲笑了幾下,年輕蒼白的臉上似乎比昨天多了些血色,又道:「今日是我選親之日,不知這位姑娘可有興趣一試?」

    「哈?」因為問到了自己,丁兜兜實在沒辦法再保持沉默了,驚訝地喊了一聲。

    「她沒有。」蓮替她回了,讓丁兜兜鬆了一口氣,又聽他繼續說道:「城主,小人因有事要辦,望城主收留小徒幾日。」

    丁兜兜立刻愕然,蓮要走?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好。」那安城主倒是答應得爽快,一臉笑瞇瞇地盯住丁兜兜,笑得她禁不住有點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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