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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舞雲]原來師傅是匹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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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32:00
正文 第四十章 彤書青睞

    難以想像,她和蓮真的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分開了,剛剛他走的時候就只告誡她不要給人家添麻煩,然後就那樣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他到底是要去做什麼事啊!她真的心癢到快要抓狂了!又好奇又擔心,可是當時眾目睽睽的她也不好做出什麼事,那個怎麼看怎麼詭異的安城主還在旁邊死死盯著,讓她好生煩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

    唔……他才剛走一會兒,她就已經思念成災了,怎麼辦?

    丁兜兜一個人抱著枕頭在床上苦悶地翻來滾去,整潔的床單被自己攪成亂七八糟的一團,正要張嘴嗷叫發洩一下,忽聞門外傳來敲門聲,讓她趕緊丟下枕頭,胡亂整理一下髮型和衣襟就衝到門口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臉圓嘟嘟的很是可愛,頭頂兩個圓包,典型的古裝女孩兒形象。

    「丁姑娘,城主請您去吃飯。」小女孩脆生生地說道,眼睛大大的,直望著自己。

    「哦,好的。」丁兜兜被她肆無忌憚的目光盯得有些發麻,忽閃了幾下眼神,隨意應了一句就關上門跟著她朝那大堂走去。

    ……

    這安府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從她住的地方到他們用餐的地方整整走了一刻鐘,好不容易看見那安城主的身影了,居然還坐在一個頗有情調的小涼亭裡頭,四周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池塘,金魚在水裡游來游去,每隻都肥滾滾的,看來生活過得相當不錯。

    「丁姑娘,請坐。」那城主看到她,唇一勾,笑了笑,邀請道。

    「多謝城主。」丁兜兜硬著頭皮回了一句,只覺這亭子裡的所有人似乎都在盯著自己一個人看,渾身好不自在!

    桌上擺放著極為豐盛的美食佳餚,只不過丁兜兜心不在焉,卻也沒了用餐的心情,再加上主人一方都在沉默,她也只好跟著一起沉默,順便用目光舔舐一下那些只能看不能吃的美食。

    「爹爹!」突然,那個小女孩嬌滴滴地嗲了一句,讓丁兜兜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抬起頭朝她望去。

    只見那小女孩似乎相當開心地一頭衝進安城主的懷裡,在他青色的衣衫裡頭埋頭蹭著,只看見頭頂那兩個包包在外面晃悠,然後,她嬌嗔著丟出另一句話來:「爹爹,我就要她了,就她,好不好?」

    丁兜兜頓時丈二摸不著頭腦,直覺跟自己有關係,無奈此處為客,問不出口,只得悶悶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那安城主懷抱著小女孩笑了笑,看了眼丁兜兜,笑道:「她可不行,有人可是特地交待過的。」

    那小女孩立刻不樂意了,蹭來蹭去的腦袋搖擺幅度更大,倒是那兩個包包竟然一點都沒有散亂的跡象,仍舊精神抖擻地立在她後腦勺,然後她不滿的嚷道:「不行不行,我就要她了!」

    安城主無可奈何地扯扯嘴角,伸手拍拍她的後背,勸道:「書兒聽話,別給爹爹添亂。」

    「我哪有!爹爹~~~」小女孩終於從她爹的懷裡拔出了腦袋,小臉皺得緊緊的,揪著他的衣袖求道:「你答應過我的!任我自己選!」

    「……」安城主苦惱地蹙起了長眉,被她左晃右晃的似乎有點不耐,收回了笑意,沉聲說道:「書兒,有客人在,不得無禮。」

    「……」喚作書兒的小女孩立即把嘴唇撅得老高,氣鼓鼓地甩開他的衣袖,憤憤不平地走到椅子前,狠狠坐下,再瞪了她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丁兜兜更加迷惘了,干她什麼事了?做什麼瞪她?

    唉--

    旁邊安城主長歎一聲,不再糾纏與他家小女兒的話題,側臉轉向丁兜兜,抱歉地笑笑:「抱歉,讓丁姑娘見笑了。」

    「不會。」丁兜兜搖搖頭,咧開嘴角憨笑一下,立刻又被那小女孩瞪了幾眼,簡直莫名其妙!

    「書兒從小嬌生慣養,見了客人也不知道收斂些,丁姑娘莫要怪罪就是。」在丁兜兜的殷殷期盼中,安城主終於提起了筷子,優雅地伸向一塊賣相極好的雞肉,夾起,送到丁兜兜碗中,溫和笑道:「丁姑娘只當是在自家便可,不用太過拘謹,既然你師傅交待好了要好生照顧你,我安府自然會說到做到,丁姑娘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才是。」

    「嗯。」說到了蓮,丁兜兜忍不住笑得更歡,應了一聲就拿起筷子準備夾菜。

    看中一塊魚肉,丁兜兜探出筷子朝那伸去,卻突然被另外兩根筷子攔截了去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兩雙筷子就這樣僵持在那塊魚肉的上方,似是在爭奪那魚肉,丁兜兜卻心裡明瞭,這人是擺明了不想讓她下手。

    皺眉,抬頭瞥了對方一眼,果然是那叫書兒的小女孩,正瞪圓眼睛看著自己,嘴角邊掛著一抹得逞的奸笑。

    「書兒!別鬧!」安城主終於又在關鍵時刻出來圓場了,然後她們的筷子之間瞬間插入了另一雙象牙素白筷子,穩穩夾住那塊魚肉,往左一轉,送入丁兜兜的碗裡,隨即,又重新夾了一塊也送進書兒的碗裡。

    丁兜兜有點無語,完全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惹著了那小書兒,怎麼老跟自己作對……

    「書兒,你若再胡鬧就自己回房待著去。」安城主總算是有些薄怒,說話的語調也不自覺地嚴厲了些。

    「哦。」那書兒怏怏地應了一句,便低下頭去沒精打采地埋頭扒飯。

    「丁姑娘,多吃些。」安城主轉過來有點尷尬地苦笑一下,招呼丁兜兜吃菜。

    丁兜兜不在意地衝他笑笑,然後自顧吃了起來。

    肚子比較重要,小P孩呢,就不用去管她了!

    **********************************************

    一頓飯,丁兜兜紅光滿面,吃得極為酣暢,滿足的笑容馬上浮上眉眼,那慵懶的模樣活像一隻懶洋洋的小貓。

    安彤書蹦跳著從桌子那頭跑了過來,先是到她爹爹跟前嘀嘀咕咕了一聲,那安城主聽過之後很是無奈地無語一陣,然後點了點頭,那安彤書便開心地立刻跳了開來,蹦到丁兜兜跟前,嘟著嘴看住她。

    「呃,幹嘛?」丁兜兜歪著腦袋,不解道。

    「我們出去玩。」安彤書咧嘴一笑,露出幾個牙洞洞。

    丁兜兜挑眉,瞥了安城主一眼,他正在同身後的侍衛說些什麼,丁兜兜移回視線看住安彤書,啟唇問道:「去哪?」

    雖然說是無聊的緊,但是對於小小城主的青睞,她還是覺得萬分困惑。

    「帶你去看好玩的。」那安彤書神秘兮兮地衝她眨了眨眼,興致沖沖地說道。

    猶豫片刻,丁兜兜點了點頭,答應了這位小朋友的邀請。

    安彤書立刻高興地原地歡呼一陣,然後拉著她的手就直往外衝,讓丁兜兜都還來不及跟安城主打聲招呼,只遠遠的,看到那安城主似乎笑得格外燦爛。

    ……

    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精力極其旺盛,領著她在海陵城川流不息的人群裡竄來竄去,一會兒鑽到冰糖葫蘆前面流流口水,一會兒又跑到面人攤前羨慕幾下,看得丁兜兜極為好笑,趕在下一家包子店前,出聲問道:「小書書,你帶我出來就是逛這些的麼?」

    那安彤書白她一眼,又自顧自地轉回頭去看那些熱氣騰騰芳香撲鼻的包子,道:「還沒開始呢,先四處轉轉嘍,不過,我說,你叫什麼叔叔啊,我才不是你叔叔,笨!」

    「……」丁兜兜囧了,被一個小P孩罵笨,還真是夠丟臉的,紅著臉撓了撓腦袋,決定不再說話。

    「呀,快開始了,我們趕緊去找個位置。」安彤書望了望人頭攢動的遠處,興奮地喊了起來。

    「快快!」一邊喊著,她一邊朝那人群中擠去,還不忘緊拽住一臉菜色的丁兜兜,不一會兒,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那擁擠的人潮之中,兩旁幾道快速飛過的身影緊隨其後。

    ……

    果然跟著有權有勢的人就是好,雖然對方是個屁點大的小孩,但是仍然相當管用,藉著她那張高傲無比的臉,一路暢通無阻,直至人群高處的一座視野不錯的酒樓。

    「一會兒有好戲,等著看吧。」安彤書蹬著兩條小腿,咯登咯登蹦上一個軟椅,一撲進裡頭便軟綿綿地躺了下來,在那裡閉目養神。

    丁兜兜也沒其他事可以做,索性陪著她玩,也找著張軟椅坐了下來,往外頭那戲台上望去,那裡正有幾位紅衣綠裳的女子在吟吟唱唱些什麼東西,一人拿著一把琵琶,只不過人聲過於嘈雜,聽不清她們在彈唱些什麼。

    時間過了一會,直到丁兜兜覺得睡意來襲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睜眼一看,是安彤書,正一臉鄙視地望著自己,指指外頭,道:「都開始了,你還睡。」

    「哦。」丁兜兜睡意朦朧地應了一聲,揉揉眼睛,朝戲台望去。

    那戲台四周果然是安靜了下來,戲台上此刻正站著一位小廝模樣的少年,朝著觀眾說了一會話之後,便喜洋洋地從後台迎出一個人來。

    此人一出現,全場立刻沸騰了,猶如巨星閃亮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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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32:32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晴天霹靂

    此人果然是安城主。

    一身簡單青衣長褂裹身,模樣倒是俊秀,只是那膚色仍舊一如既往的蒼白,站在那陽光底下顯得彷彿透明似的,簡直像是要隨風飄走一般。

    搞不懂為何海陵城的居民們如此推崇他,看樣子,他大概是一個領著女兒獨自過活的男人,莫非,這樣子離過婚的男人比較有魅力?

    周圍全是此起彼伏的沸騰歡呼之聲,就連安彤書也拽著她的袖子又蹦又跳,很是開心,只有她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站在這裡,完全一個融入不進去的外人。

    好在戲台上那人長袖一揮,下面的人乖乖的閉上了嘴,瞬間鴉雀無聲,然後,台上那人便開始發話了。

    「諸位,今日是我安慕白選親之日,不為別的,只因小女長期獨自一人在家,希望尋位溫婉的女子與我小女作伴。」

    儘管是為自己選親,那安慕白卻說得很是輕鬆,言下之意便是,只要他家小女兒同意就行了。

    話音一落,戲台下面就開始鬧哄哄的了,安慕白似乎也懶得再予理會,將大權交給他家小女兒,自己跑到後台去品茗賞好戲了。

    ……

    隨著一聲銅鑼聲敲響,選親正式開始。

    戲台下面洶湧的女子群開始往後台猛擠,都希望自己能博得安城主或者是他家小女兒的青睞,最終得到城主夫人一位,那可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

    只不過這想要上台參加選親還得要經過一系列的選拔,比如容貌,年齡,身材等多項選拔條件,直到最後真正能上台的倒也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兒了。

    第一位上台的是一個羞紅兩頰的小巧女子,沒說兩句話就開始臉紅,折騰一陣之後終於開始展示才藝了。

    一把琵琶在手,倒是沒想到那嬌俏小女子竟然彈唱出了一些傾訴郎情妾意的小曲兒,頓時惹起了全場的起哄調笑之聲,而那女子也越來越羞赧,唱到一半就唱不下去,直接窘著臉跑了回去,選擇放棄。

    接著是一位紅衣勁裝的女子,英氣十足,一上台就二話不說耍起了劍舞,配合著飄飄衣袂,倒也很是養眼,眾人的回應也是滿堂喝彩,估計得分應該挺高,只是……

    丁兜兜瞄了一眼似乎有點興致缺缺的安彤書,無奈一癟嘴,最終決定去留的小城主好像不太滿意的樣子……

    又看回戲台,第三位已經上場。

    很妖嬈的一位美女,狐媚眼,血紅的雙唇,很具視覺衝擊力,一上場就激起不少戲謔口哨聲,那位美女也毫不在意,一個勁地衝下面猛拋媚眼,最後紅唇一啟,一首哀哀怨怨的淒涼小曲兒就飄了出來,和著不知哪兒傳來的絲竹聲,聽起來還不錯,只是總覺得過於哀戚了些。

    丁兜兜顧自為上場的選手打著分,沒注意到旁邊看起來快要睡著的安彤書突然瞪大雙眼,眼中劃過一抹算計,然後奸笑著爬下軟椅,偷偷跑到包廂門口對著外面的小廝說了些什麼,又偷笑著小跑了回來,繼續爬回軟椅裝睡,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後來上場的幾位美女都各有千秋,居然還有位風韻十足的大嬸跑到戲台上烙起了大餅,那位大嬸似乎人緣極好,為其喝彩的眾人頗多,一時之間,台上台下鬧成一片,看起來還蠻好玩的。

    丁兜兜一個勁地吃吃笑著,突然聽見戲台上傳來那位主持人的聲音。

    「諸位,方纔我家大小姐發話了,如果哪位姑娘能夠打敗那邊那位丁姑娘,那麼城主夫人的位子就交給你了。」

    主持人的聲音響徹海陵上空,震得丁兜兜傻在原地,如果她沒看錯,沒聽錯,那位帥哥現在指向的人正是……

    她丁兜兜!

    頓時,全場的目光在一瞬間全部跟聚光燈一樣聚焦在她身上,尤其是那些美女們的目光簡直跟看到了什麼可口的食物一般令她毛骨悚然。

    丁兜兜正在頭大,思索著要怎樣逃脫,卻忽然頸後一緊,整個人竟然騰空飛了起來!

    然後,她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被某人一下子直直扔向窗外,朝那戲台墜去!

    萬般驚嚇之中,她回頭望了望自己剛剛還在待著的包廂,那裡,安彤書那個小惡魔正甜甜地笑著,一臉天真浪漫,只有她知道,那個小惡魔正開心地算計著自己!

    唔……死定了……

    數秒之後,她穩穩地落在那戲台上,頓覺周圍的目光簡直要把自己扎出好多洞洞了,一頭冷汗,警惕著四周那些如狼似虎的美女們,丁兜兜伸手探進自己的口袋,那裡,放著讓自己心安的一些東西。

    如果她們等下一齊衝上來,她就用這個!

    果不其然,得到小魔女的命令,美女們爭先恐後地衝了上來,一個個面目猙獰,嚇得丁兜兜趕緊念口訣,丟出飛天羽毛,迅速一躍而上,飛上了空中。

    還好,這一飛起,立刻拉開了與她們之間的距離,丁兜兜鬆了一口氣,在半空中很有興致地觀看起了下面的爭鬧來。

    美女們在下面焦躁不安,有些還互相對罵了起來,完全沒了淑女的形象可言。

    而觀眾們則個個都是一臉崇拜地仰望著飄在半空中的自己,讓丁兜兜自信心爆滿,得意洋洋地瞟了小魔女安彤書一眼,發現她正滿目戲謔地望著自己,丁兜兜忽覺不對勁,趕緊朝後一看,頓時大驚。

    不知何時,剛剛那位勁裝女子已到了她身後,正面無表情地執劍朝自己刺來,她甚至能聽到那快劍的破空之聲。

    這一擊速度極快,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丁兜兜迅速掏出蕭大哥給自己的那把黑色匕首,硬著頭皮抬手一揮,卻正好與那把劍相撞在一起。

    瞬間,丁兜兜只覺電閃雷鳴一般,眼前一花,耳旁嗡嗡的直響,體內氣血一陣翻騰,待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被擊退了好遠,而那勁裝女子完全無事地站在不遠處。

    只見她面色一沉,挑劍,再次躍起,襲了過來。

    丁兜兜無語,摀住自己悶疼的胸口,挺直背,提起自己的匕首,也朝那女子飛去。

    既然已無退路,就上吧,大不了跟上次一樣被刺出幾個窟窿。

    沉住氣,握緊匕首,暗念口訣,腳下用力,身形一閃,倏地躲過那女子的一個漫天劍花。

    回頭,那女子早已重新襲了過來,這次穩穩不動,收回面上所有表情,靜靜等待這迅猛一擊。

    似乎是有些意外她的冷靜,那女子冰山一般的臉上終於有了裂痕,眼中有了怒意,咬牙,襲擊的速度又快了些,丁兜兜也隨之加速了口訣的默念,直到她已到了身處極近的地方,猛地收縮瞳孔,暗自動氣,迎難而上,化氣為劍!

    頓時,氣場猛震,銀光滿空,時間彷彿定格在兩人相擊的那一瞬間。

    而角落裡的那位一直在悠哉游哉喝著茶的城主見著此景,黑瞳一瞇,愈發盯緊了丁兜兜,唇一勾,詭異地笑了開來。

    ……

    丁兜兜簡直快要支撐不住了,雖說她是很機靈地在關鍵時候參悟了蓮教與她的一指劍,能夠化氣為劍了,但是,她畢竟是第一次使用這麼高深的技能啊,偏偏這個女的還把她當成是死對頭一樣猛K,搞得她下不得台,只能這樣與她僵持在這裡……

    差點開口求饒,那邊終於有人開口解圍了。

    「既然丁姑娘為安某如此拚命……」一聽就是那城主的聲音:「那麼,安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哈?丁兜兜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什麼時候為他拚命了?她明明就是自衛好不好。

    面前與她僵持不下的女子一聽這話,似乎更加惱怒,加在劍上的力氣更甚,搞得丁兜兜心中叫苦不迭。

    「夠了。」那城主不知何時也飛了上來,單手挑開那女子的劍,看得丁兜兜不由咋舌,原來大家都是深藏不漏啊!

    安城主與那女子對視一陣,然後又轉過來看住她,笑道:「丁姑娘受累了,小女實在是太不懂事。」

    「……」丁兜兜無言,收回匕首,轉身準備離開,卻聽得他在身後說道。

    「丁姑娘,應該走這邊。」

    皺眉,丁兜兜有點不耐煩地回頭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是那戲台後面,而那裡正站著剛剛的罪魁禍首--安彤書。

    一看到她就氣,丁兜兜想著要跟她算賬,於是便壓低羽毛,朝那處飛去,而一臉笑意的安慕白緊隨其後。

    「不錯嘛。」那安彤書笑得很是奸詐,見著她就是一個大大的笑容。

    「安彤書!」她怒不可遏。

    「幹嘛?」安彤書依舊笑得人畜無害。

    「你幹嘛害我!」

    「我哪是害你,我可是愛你都來不及吶,親愛的娘親~~~~」

    丁兜兜呆住,然後恨得咬牙切齒,立刻爆發了出來。

    「不准亂喊!」

    「不喊娘親喊什麼。」那小魔女還給了她一個白眼,轉身蹦到自家爹爹跟前,又甜甜地撒起了嬌:「爹爹,趕緊拜堂吧~~~」

    在丁兜兜的驚恐注視下,安慕白溫柔地捏捏她的小臉蛋,寵溺笑道:「好好,就聽書兒的。」

    丁兜兜的世界,立刻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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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32:46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魔道突現

    什麼叫欲哭無淚。

    被人丟下不管也就算了,被人群攻更加算了,被人喊娘還勉勉強強算了……

    可是,被人綁上花轎,就打死都不能算了!!

    丁兜兜現下可真的是欲哭無淚,頭上被折騰上了一個巨重無比的鳳冠,張牙舞爪的都快遮住她雙眼了,臉上被安彤書那個小魔女塗了厚厚一層白粉,真懷疑她會不會鉛中毒……

    最最讓她膽戰心驚的是,她現在被人點了穴道,不能動不能說話,就連眼淚都流不出,眼前儘是一片讓人恐懼的火紅,耳邊也是嗩吶鼓樂、歡聲笑語的鬧成一片,而她,就像是完全任人擺佈的傀儡娃娃,想要反抗都沒有辦法,真是欲哭無淚。

    週身輕輕一震,感覺到她坐著的轎子停了下來,丁兜兜的心也隨之越懸越高,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蓮,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她平放在腿上的右手手指間忽然覆上來一個微涼的溫度,讓她的心不由顫了顫,不由自主地開始懷念蓮的溫暖。

    「來。」

    她聽到那個安城主含笑的聲音在很近的地方響起,然後自己的身體好像都不受自己控制了,跟著他的引導一步一步地挪向轎子外頭……

    周圍不知何時已靜了下來,每個人似乎都在屏息一般,彷彿怕驚了這一刻。

    時間,是如此漫長,只不過是短短幾步,她卻覺得彷彿油鍋上的煎熬一般,腦袋裡一片混亂,心也彷彿跟著每一個沉重的步伐一點一點的沉沒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她真的只能祈求上天讓蓮出現,否則,她真的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彷彿是上天真的聽到了她心底的呼喊,走到半路,一股熟悉的檀香終於出現,飄進她的內心深處,頓時,丁兜兜只覺自己心頭一軟,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了一般,有種死後餘生的感覺。

    她的手被人從那片冰涼之中截了回來,轉而落進熟悉的溫暖之中,然後,她整個人就被一團淡淡的檀香完全包圍住,心,立刻落地,就連眼前的火紅似乎也不那麼刺眼了。

    他,終於是來了。

    有他在,她應該是安心睡大覺都沒問題了。

    「安城主是說話不算話麼?」

    蓮萬年不變的平淡聲音終於有了起伏,毫不顧忌地肆意張揚著他的憤怒,就連貼在他胸口上的丁兜兜也能感覺到他的微顫和怒氣。

    那安城主在不遠處輕笑兩聲,然後用懶懶的語氣回道:「我是反悔了沒錯,只是,丁姑娘確實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不是麼?況且,我家書兒就看中她了。」

    「我已經說過了,她不會嫁你。宮某感謝城主對小徒的照顧,我師徒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說著,宮斷蓮便攬著丁兜兜欲起身飛去。

    安慕白自然不甘心就這樣放他們離開,那邊安彤書更是急得直咬牙又跳腳,安慕白見此,趕緊一躍跟了上去,迅速飛至他們二人跟前,攔住他們去路。

    「何事?」宮斷蓮本就極惱,臉色有些發黑,現在又遇著他死纏爛打,更是愈發沒了好臉色。

    「安某不才,只是突然憶起扶桑派掌門似乎也姓宮……」那安慕白語氣輕佻,聽得人很是火大,讓丁兜兜也惱得一把扯下紅蓋頭,直接扔掉,怒氣沖沖地瞪著那安城主。

    「天底下姓宮的多了去了!」實在忍不住,丁兜兜乾脆怒吼了出來。

    「那丁姑娘的一指劍又從何而來的呢?」安慕白倒是氣定神閒,微笑仍在,完全沒有被她的怒火所影響到。

    一指劍?

    丁兜兜皺眉不解,莫非蓮教給她的一指劍還有些來頭?

    「一指劍不是什麼獨門秘技。」蓮又恢復了淡漠的語氣,冷眼望著那安慕白,動唇道:「很多人都會一指劍。」

    是的,他的一指劍是很多人都能一看就會,但真正的訣竅卻是只有他扶桑掌門一人才知。

    「是麼?」安慕白顧自笑笑,視線瞟過下頭猛給自己使眼色的安彤書,輕歎一聲,似乎是無奈道:「那還真是巧了。」

    突然,就在雙方都在沉默的時候,那安慕白突然動了,只手探爪襲了過來,爪上青黑一團,蒼白的笑臉倏地變成冷凝,看上去彷彿幽暝厲鬼!

    宮斷蓮臉一沉,眼中劃過精芒,腳尖輕輕用力,輕鬆避開這突如其來的狠厲一擊,而丁兜兜則是提心吊膽的,生怕蓮被他那黑乎乎的一爪給抓到。

    安慕白眉目忽地攢起,襯著那蒼白膚色極顯猙獰,看得丁兜兜一陣戰慄,若是真嫁給了這樣一個人,還不得給嚇死……

    平時還人模人樣的,像個老實人,這下可露出真面目了吧……

    只見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塊血紅幡旗,上面滿是骷髏頭,還呼呼的帶些妖魔鬼怪的嚎叫,聽得人毛骨悚然,此旗一出,下面竟然也傳來了一陣接一陣的怒吼聲。

    丁兜兜心驚,不由朝下一看,那些來參加婚禮的賓客不知何時竟然都變了個樣,有的面目可憎,怒嚎不止,有的乾脆連裝備都換了個透,原先還純良小百姓一個,現下突然變成了索魂厲鬼一般,就連那嬌俏可愛的小彤書都變了個樣,黑衣黑髮,手裡耍著一個泛著綠色光芒的銅鈴,正一臉挑釁地看著自己,讓丁兜兜不由毛髮都立了起來。

    宮斷蓮見此蹙起了眉頭,知道今日落入他們陷阱,只是沒料到這魔道竟然能隱藏到如此地步,他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鬼煉幡。」看著那安慕白手裡的幡旗,宮斷蓮目光一沉,道出了那幡旗的名字。

    「宮掌門好眼光。」安慕白倒是裝備沒變,只是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些血紅的妖斑,嘴角勾著邪笑,眼睛也變得血紅,真正一個來自地域的魔鬼一般。

    「……」宮斷蓮沒有再否認,知道他們定已經打探清楚,攬緊懷裡的她,暗自運氣,沉聲喝道:「你們居然煉出了鬼煉幡,真是天地不容!」

    呵呵呵呵……

    那安慕白笑聲尖利刺耳,如同鋸木般難聽,震得丁兜兜心臟都開始跳動不穩了,好在蓮把手覆了上來,為她遮住了那難聽笑聲,她這才緩過氣,微微喘息著看向那罪魁禍首。

    安慕白笑了幾下,繼續說道:「反正宮掌門也快加入我們了不是麼?你這兩天應該是弄清楚了吧……」

    什麼意思?

    丁兜兜一驚,轉過臉看向蓮,他這兩天到底做什麼去了?跟他們那些嚇死人的妖魔鬼怪有何關係?

    宮斷蓮臉色未變,索性不與他們交談,直接召出青邪,小心翼翼避過體內那些因感受到同類而蠢蠢欲動的魔氣,運氣斂步,飛身躍起,朝那安慕白刺了過去。

    安慕白見他如此,也喚起鬼煉幡,念動口訣,朝他攻去。

    剎那間,那邊腥風血雨的一團血紅鬼魂襲了過來,這邊蓮面色冷峻,銀光直上,兩方頃刻撞擊在一起!

    頓時,地動山搖,風吼雷鳴。

    丁兜兜被這劇烈一擊震得兩耳發麻,只得把臉埋進他胸膛裡,而他也是用手臂緊緊圍住自己。

    突然,丁兜兜彷彿聽到蓮的一聲極其輕微的悶哼,大驚,趕緊抬頭一看,蓮倒是面色如常,但是身後不知何時多了許多人,還有那小魔女安彤書也甩著銅鈴奸笑著站立其中。

    看到她注意到自己,安彤書笑道:「做書兒的娘親不好麼?你師傅現在還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都生死未卜了,還護得了你!」

    丁兜兜更加緊張了,安彤書的話讓她極為不安,抬頭看向蓮,他雙唇有些發白,目光直視前方,微啟唇,吐出一句話,彷彿為了安她的心:「別聽他們胡說。」

    「爹爹,別與他們廢話,我就要她做我娘親了,你趕緊把她給我弄回來!」安彤書似有些焦躁,跺著腳在那裡同她父親撒嬌道。

    「好,書兒的話為父豈敢不聽。」安慕白詭異一笑,揮手示意眾人一同進攻,宮斷蓮明白他們伎倆,無奈她在懷裡,只能選擇退避了。

    「閉上眼。」丁兜兜聽到他在頭頂輕輕吐出一句話,輕歎一聲,乖乖地閉上眼睛不再看。

    鬼風呼嘯著,兵器撞擊著,眾人怒吼著……

    ……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沒了那些人的聲音,只剩下呼呼風聲在急速掠過。

    丁兜兜睜開了眼,四週一望,他們已經逃脫了那群人的包圍,周圍黑乎乎的一片,身下快速飛過的似乎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叢林,而蓮……

    她抬頭望向他,臉色有點蒼白,長眉緊鎖,雙唇死死抿住,似乎在壓抑些什麼。

    「你……」她心頭發酸,出聲打破沉默。

    「無妨。」他的聲音在胸腔裡震盪著,丁兜兜都能感覺到那上面的起伏。

    「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沒事。」她的視線緊鎖住他的臉,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微小變化。

    「還有一刻鐘便到。」他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自顧自的說著。

    「到什麼地方?」她疑惑。

    「蒼山。」

    「蒼山?去那裡幹嘛?」

    「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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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33:05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斷蓮負傷

    無月,冷風呼嘯。

    萬里蒼山一片冷寂,丁兜兜和蓮一刻鐘之後便上了那座綿延青山中最為挺拔的那一座。

    兩人在山林間飛奔沒多久,耳邊便傳來一個孩童的聲音,嫩嫩的很是好聽。

    「斷蓮,你來了。」

    這便是他們要尋的人麼?是個孩子?

    丁兜兜瞪大了眼睛往四周望了一番,亂杈虯枝似妖魔鬼怪般在他們周圍肆意張揚著,卻是看不見任何人影。

    「到了。」

    蓮的聲音響起,丁兜兜扭頭一看,發現他們已到了一處比較開闊的空地,一汪淺水,旁邊倚著幾間零落的茅屋。

    「你居然還帶了個女人來?」那個孩子似乎有些微微詫異,聲音提高了幾分。

    「我弟子。」蓮這樣解釋她的身份。

    雖說是掩人耳目的好辦法,但是她卻覺得有些淡淡的失落……

    鬆手,放下一直環住他的手臂,站直身,理理衣裳,丁兜兜轉過身一看,卻赫然發現,那哪裡是個孩子??!!

    最近好像總是遇到些莫名其妙的古怪人物……

    藉著茅屋裡傳出來的燈光可以看見,那人正站在茅屋門口,老顏鶴發,形容枯槁,眼珠子在面框上深深凹了進去,周圍還遍佈著道道滄桑的溝壑,在黑夜裡看上去分外恐怖。

    那人也在打量著她,將她從頭至尾掃視了一番之後,扯扯嘴角,話語含笑:「挺標緻的一丫頭,斷蓮,做你媳婦兒不錯。」

    嘎--

    丁兜兜剛還在暗自噁心這從他嘴裡飄出來的稚嫩童聲,卻忽聞他丟出這麼一句,頓時大窘,羞紅滿面,站在那裡扯著衣角,時不時偷看蓮一下,卻發現他根本沒聽到一般,逕直朝那老人走了過去。

    「蒼山老怪,羅棐。」蓮站在那老人的面前,與他對視,說出的話卻是衝她而來,丁兜兜正默默細念著這兩個字,蓮又繼續跟羅棐直接道出了她的名字:「丁兜兜。」

    「兜兜、兜兜。」那羅棐望著她,念了幾遍她的名字,片刻之後,又轉向蓮,看看他,眉頭蹙起,語氣忽地變得狠厲起來:「誰?居然能傷了你?」

    丁兜兜立刻心驚,焦急瞬間浮上了面龐,而蓮卻是在那邊雲淡風輕的丟出一句:「幾個魔道小人。」

    羅棐眉頭愈發緊皺,怒氣四溢:「只是幾個能傷得了你分毫?你們,是被包圍了吧。魔道,什麼時候敢如此大規模的出現了?」他說得肯定,丁兜兜也跟著越發肯定蓮是在剛才被那些人給傷到了,心頭瞬間揪疼。

    如若不是她,蓮一定不會受傷的,還帶著她跑了那麼遠……

    「無妨,我休養幾日便好。」

    夜風忽起,掠過他纖塵不染的衣角,他身姿不動,神情仍一片冷清,彷彿看破一切世間紅塵,彷彿隨時能羽化而去。

    看著他的身影,又是這種無助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丁兜兜心痛難耐,跑上去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固執地認為只要這樣這樣抓著他,他就沒有離去的可能。

    「你好生休息,我閉關幾日。」蓮轉過臉,低頭看住她,臉部曲線柔和下來,絕世容顏似乎只因為她而遠離冷漠。

    「……」看著這樣的蓮,丁兜兜卻不知為何愈發沒了底,剛才那些妖魔說的話,剛才羅棐說的話,縈繞在她腦海,直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但是蓮什麼都沒跟她說,她只能在這裡乾著急。

    「乖,聽話。」他伸手拉下她的手,轉臉又朝羅棐說道:「這幾日你幫我照看好她。」

    「沒問題。」羅棐眼中劃過精芒,視線掃過二人交握的手,嘴角勾起瞭然的淡笑。

    「嗯。」蓮應了一聲,再次看了她兩眼便轉身朝屋後飛去,留下丁兜兜抬起孤獨無助的手臂在半空裡想要挽留住些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了。

    「……丫頭。」那羅棐出聲喚她,丁兜兜終於回神,強壓下突然氾濫的悲傷,定定看向他。

    「羅……」

    「叫我棐老怪就可。」

    「呃……」

    「呵呵……」羅棐咯咯笑了幾下,眉眼間儘是笑意,伸手捋捋單薄的幾根鬍鬚,道:「你無須擔心,我這就去給斷蓮瞧瞧。」

    說完,就欲飛身跟過去,卻又忽然想起什麼,轉過頭跟她交待道:「你放心,我雖多年不出蒼山,但我蒼山老怪的名聲卻是無人不忌憚,蒼山百里無人敢靠近,你只管好生休養便是,不用擔心其他。」

    「嗯。」咬住唇,丁兜兜極力壓抑住自己想要去看望蓮的衝動,點了點頭。

    ************************************

    沒日沒夜,日夜顛倒。

    魔氣沖天,一觸即發。

    羅棐蒼老的臉上難掩焦慮,望著火光中宮斷蓮的身影,心頭百轉千回。

    沒想到斷蓮竟然入了魔,這孩子從小高傲如斯,現下竟然被自己最為痛恨的魔所控制,他該是多麼痛苦啊……

    好在斷蓮底子深厚,被魔侵蝕到那種程度竟然都沒有放棄自己的元神道心,只是……

    這樣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

    「斷蓮……」稚嫩的嗓音在洞窟裡搖擺不定,憂心忡忡。

    宮斷蓮沉默著,儘管重傷在身,卻依舊仙氣猶在一般,定氣神閒。

    ……

    「棐伯。」

    半晌之後,他終於出了聲,緊閉著的雙眼緩緩睜了開來,薄唇微啟,淡淡吐出一句話:「無礙。」

    「……可是……」羅棐實在難以想像他完全化魔以後的模樣,心底抑制不住的開始擔憂。

    「不會有那一天的。」

    清冷男聲,淡淡如水,靜靜流淌,平靜無波。

    「斷蓮,難道你……」瞪圓雙眼,羅棐難以置信。

    「嗯。」合眼,輕應。

    縱然留戀,又有何用。

    多年等候,原來只為破繭相逢。

    奈何世事難料,一江春水終究只能化為追憶泡影。

    但願,換她一生歡笑無憂。

    兩兩相忘,也罷。

    「唉--」羅棐仰天長歎一聲,可笑世事竟是如此磨人!

    ……

    三天過去了,丁兜兜簡直快瘋掉了。

    第一天,在蓮閉關的洞口蹲了一天,腿完全麻掉,害她在地上抽搐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第二天,實在是憋不住滿腔的氾濫情緒,索性去把整座山給跑了一遍……回來以後腳又開始抽筋……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她難受至極,跑到山頂上大聲唱歌,只希望把某些人快些吵出來……

    唱完勇氣唱心跳,唱完解放軍進行曲唱北京金山上,直到最後唱得口乾舌燥,還是沒有半個人出來鳥她。

    唉--

    丁兜兜挫敗地一甩頭,整個人往地上一癱,再也沒有氣力動一下。

    頭頂沒有陽光,正值梅雨時節,可這雨卻怎麼也憋不出來,悶悶的壓在頭頂,讓人看著就心裡不舒服。

    她伸手擱上自己額際,只覺心裡頭有一塊地方空蕩蕩的像是被鑽出了一個小洞,癢癢的,卻又沒法癒合,很難受。

    她原來就是在家裡宅的一小奼女,不愁吃不愁穿,偶爾暗戀一下張清,但是那感覺也只是點淡淡思念的情緒,哪像現在這樣,簡直吃不下睡不著,整個腦袋裡全是蓮。

    他到底傷勢怎麼樣了啊?那天安彤書他們在後面肯定搞了突然襲擊,那麼多人一起上,蓮肯定抵擋不住的……

    還有安彤書說,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死未卜……還有什麼也快要加入他們了,又是什麼意思呢?

    百思不得其解,丁兜兜只覺腦袋裡一團亂麻,翻來覆去糾結了許久,突然一個轉身正好對上一張猙獰老臉!

    頓時,丁兜兜嚇得一愣,差點咬到舌頭,魂兒都被嚇得跑掉一半,心中大惱,張嘴就罵:「喂,大白天的,嚇死人啦!」

    來人正是同樣消失幾天的羅棐,頭次見著呲牙咧嘴的她彪悍模樣,微怔一下,然後張大嘴抬頭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那稚嫩童聲配合著老氣橫秋的語氣,格外的詭異和彆扭,聽得丁兜兜一陣毛骨悚然,決定不再跟他攀談,爬起身,拍拍衣裳,轉身欲走。

    「誒誒,兜兜,兜兜!別走哇!」羅棐見她要走,趕緊彈起來喊她。

    「不走待在這讓你嚇哦。」丁兜兜沒好氣的說道,心情不好的時候不要惹她,免得傷及無辜。

    「喲喲,脾氣還挺大的哦。」那怪異老頭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呵呵笑得更歡,就在丁兜兜不耐煩地拍屁股走人時,他又突然蹦跳著湊了上來,神秘兮兮地貼近丁兜兜耳邊耳語道:「想不想去看看斷蓮?」

    什麼?

    丁兜兜的耳朵立馬就豎了起來,轉臉懷疑的望著他道:「你讓我去看……呃……師傅?」

    「不想去?唉唉--不想去就算嘍~~~」那羅棐狀似很惋惜地歎了幾口氣,然後雙手懶洋洋的擱上後腦勺,丟出一句話就從丁兜兜身邊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丁兜兜一急,趕緊衝到他面前,伸手攔住,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求道:「剛剛是我不對,說話太大聲了,你能不能讓我去看看師傅?我真的很擔心他!」

    羅棐眼珠子滴溜幾下,帶了笑意,眼角皺紋更加明顯,眼睛一瞇,笑道:「好。但是,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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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33:31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死不相忘

    真是無聊的人才會提這種無聊的條件!

    棐老怪總算是答應讓她去看望蓮了,條件居然是……

    在她棐老怪的藏仙洞裡待滿一月!

    這是什麼鬼條件……

    那藏仙洞是個類似少林寺的藏經閣,讓她在那書堆裡頭憋一個月不出來,簡直要了她的老命哇……

    好在那棐老怪也沒定時間,那就以後再說也行,為了看望蓮,她真是豁出去了!

    丁兜兜站在厚厚的石門後頭,望著這一堵估計有幾千噸的石門,心中暗自發寒,要是她走過去的時候,這石門突然失控砸下來怎麼辦?她還不得成肉餅了……

    不過思念蓮的心情讓她也顧不上其他,直接伸手點上石門正中的八卦圖,口中念起了口訣……

    門開了,裡面漆黑一片。

    難抑心底激動,管它龍潭虎穴,只要蓮在,她都要去!

    掏出自己的雕花小燈籠,點上,朝那黑暗中走去,石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

    ……

    不知走了多久,週身還是黑暗一片,讓丁兜兜都忍不住開始懷疑,這棐老怪有沒有騙她?不會把她引到什麼亂七八糟的鬼地方了吧……

    心頭疑惑正叢生,突然瞧見前方有了點光芒,頓時大喜,趕緊蹬著小步子奔了過去。

    光亮漸甚,終於,到了最後,整個洞窟瞬間擴大,仔細一瞧,果然是到了盡頭。

    而讓她魂牽夢縈的蓮,就在那洞窟的正中央,頭頂一縷光線淺淺洩下,正好落在他凌亂散亂的髮絲間,猶如一圈淡淡光環縈繞在那周圍,同他身上散發出的銀光一起流轉,真彷彿神聖佛陀一般聖潔不可侵犯。

    洞內燃了許多火堆,可不知為何,卻讓她覺得有些寒意,禁不住有點發顫。

    「你來做什麼。」

    突然,蓮緊抿著的雙唇張了開來,汗水涔涔的額際更加汗水淋漓,長眉緊蹙,只覺那魔氣因為她的到來變得愈發難以控制了。

    「呃……」她猶豫片刻,硬著頭皮回道:「我來……看看你。」

    「我正閉關,你趕緊出去。」

    拚命壓制心底的魔障,他這次真是花了十足的精力去與它們對抗,儘管效果甚微,但是好歹能夠讓它們待在原地不動,她一來,他的功夫好像都白費了……

    「棐老怪說……你受傷很重,要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聽聞此話,宮斷蓮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立馬就想起了棐伯的那句話。

    「斷蓮,你魔氣已入肺腑,再加上鬼煉幡的鬼氣入侵,雖說斷塵訣能讓你自愈大部分的傷勢,但是真正管用的方法卻是……陰陽調和,況且那鬼氣對她不會有影響。」

    當時的他立刻一口回絕,給了棐伯一個「她是我弟子」這樣的回復,可沒想到,棐伯居然讓她自己送上門來……

    「掌掌門……」

    她熟悉的柔軟聲線飄入心底,令宮斷蓮體內的魔氣和其他的一些東西都已經忍不住開始放肆沸騰,讓他繃緊了身體,坐在那不敢動彈分毫,生怕一動,那些魔氣就會衝上頭,讓他做出難以自控的事。

    「不用你相助,趕緊出去。」他自己都能聽出自己的不對勁了,儘管嘴裡在拚命趕她離開,心裡卻像萬千隻螞蟻在爬一般,癢得他喉嚨緊縮,神色愈發痛苦。

    「可是,你看起來很不好。」丁兜兜擔憂地看著他有些扭曲的面孔,他似乎在極力壓抑些什麼,很不好過的樣子。

    「無妨,你快出去!」他的聲音提高了數倍,身上冒汗,濕透全身。

    再不出去,他真的會破功……

    躑躅片刻,丁兜兜還是放心不下,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幫助他什麼,但是她還是選擇相信棐老怪的話,哪怕只是看看他也好。

    這樣想著,丁兜兜咬咬牙,邁開步子朝他走了過去。

    他氣息似乎有些紊亂,雙目緊閉,頰旁時有汗珠滴落,衣物凌亂,胸口露出泛著淡紅的肌膚,他身上的那股檀香似乎更加明顯了,還帶著些難以言語的味道,不知為何,勾得她小心臟撲撲的跳動著,只覺這樣的蓮似乎比那晚在水潭裡看到的還要誘人千百倍……

    走到他身前,站住,彎腰,偏著臉好奇地貼近他,仔細觀察著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感覺到她逐漸靠近的溫熱氣息,宮斷蓮身子一顫,鼻中飄來她身上的淡香,方寸大亂,腦中所有的一切堅持都變得岌岌可危,彷彿一根緊繃到極致的弦,只一碰就能夠斷裂。

    「你……」丁兜兜正欲吐出一個字,卻忽然對上他陡然睜開的雙眼!

    頓時,丁兜兜一怔,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從沒見過這樣的蓮……他的眼裡沒了平時的清冷平淡,有的只是洶湧翻滾的不知名情緒,那可以稱作是赤裸裸的銳利視線正緊緊鎖著自己,讓她突然覺得……

    他眼中的她彷彿是一絲不掛的,讓她不由慌亂起來,有種下意識想要逃開的衝動……

    「我想我是不是該……」腦袋有點混亂,丁兜兜語無倫次,慌張地想要往後退去,卻不料,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將她反身拉進了他的懷抱!

    丁兜兜大驚,小心臟劇烈跳動,只在一瞬間,他胸膛熾熱的溫度便貼上了她的背部。

    呼呼--

    他滾燙濕熱的吐納噴在她頭頂,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得僵在那裡不敢說話不敢動彈,任他把下巴擱在自己的發頂,任他鐵鉗般的手臂摟著自己的腰,任兩人親密無間彷彿生死相依的戀人……

    「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隱隱透著某些讓她聽不懂的情緒,「女孩子家,不知道自重麼?」

    嘎?

    丁兜兜立刻就懵了,什麼叫做她不自重?她什麼時候又不自重了?當時他說她的時候她就很委屈,現在又來說她不自重??

    丁兜兜氣得冒煙,張嘴就嚎道:「我哪裡不自重了啊!明明是你……」

    突然,她因為他的動作而僵住,沒了下話。

    「明明是我什麼?」雙唇繼續往下移,從她飄香的發尾到她潔白修長的脖頸。

    「你你你……」她結巴一陣,忽地脖上一痛,他竟然咬了她一口!又憶起天山那晚似乎也是這樣的開端,丁兜兜腦袋一熱,一句話想都沒想就直接飆了出來:「你不自重啦!那晚抱著我這樣那樣的人是誰哇!還說我不自重!」

    「……」

    曖昧流淌的氣氛,瞬間卡住。

    他停住動作,那噴吐在她臉側的氣息也跟著一滯,兩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直沉默著,任時間一分一秒流過。

    ……

    唉--

    不知過了多久,洞中響起一聲悠悠輕歎。

    丁兜兜感覺到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似乎又緊了幾分,然後,他的唇又貼了上來,在她的右臉頰上輕輕點著,溫柔如水。

    「已經……」他的聲音淡淡起伏,氣息依舊熾熱:「沒有辦法了。」

    「什什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彷彿帶了些期待的雀躍。

    「我已經提醒過你要離開……」吻重了些,落在她耳垂上,在她身體裡帶起一片熟悉的灼熱感。

    「是你自己不走的,那麼……現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心跳猛然加速,聽到他如此強烈暗示的一句話,丁兜兜連呼吸都窒了幾分,臉蛋瞬間變得通紅,面對這樣的他,她卻反而羞窘無比,有種要把自己藏起來的衝動。

    剛動了動身子,他卻似乎是察覺到了她想逃跑的想法一般,手臂忽地用力,攬緊她的腰,在她的驚呼聲中,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當丁兜兜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蓮完全壓在身下了……

    腦海中的那根弦已經斷裂,就這樣吧,順從自己的心,抱緊她,只此一次,不鬆手。

    ********************************

    他很溫柔,一如那次般溫柔,身體早已不再寒冷,心卻不知為何涼了下來。

    不為別的,只為他從頭至尾在她耳邊輕吟著的那三個字。

    「忘了我。」

    春宵苦短,抵死纏綿。

    她淚流滿面,伸手勾上他的頸,讓他抵在她的頸窩處,在他耳旁低聲哭訴:「忘不掉,忘不掉,死也忘不掉。」

    「……」他沉默,收緊手臂,將她緊緊環進自己懷抱,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己身體血肉一般,生生世世都不分離……

    最後一次徹底放縱,最後一次徹夜銷魂。

    望穿秋水,魂斷情劫。

    ……

    一夜無眠。

    這一次,丁兜兜瞪大了雙眼,死撐著不讓自己在他一波接一波的翻雲覆雨中昏睡過去。

    要是睡過去,他又像上次一樣消失了怎麼辦?

    要是睡過去,他們又要重新開始又怎麼辦?

    直到快天明的時候,他終於無奈輕歎一聲,抱她入懷,一遍一遍輕撫她的裸背,柔聲道:「睡吧,我在這裡。」

    她這才完全鬆懈下來,疲憊瞬間湧上來,一閉眼,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中,蓮一直在她身邊說著話,在她的記憶中,蓮從未說過那麼多的話,但是,她又聽不清他說什麼。

    而她,只想對他說一句話。

    死不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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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33:48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溫馨時分

    當丁兜兜悠悠轉醒,身旁早沒了蓮的身影。

    還是如那次一般,她身上蓋著他的衣服,只是這次,旁邊沒了那個裝元寶的錦囊。

    她輕歎一聲,腦海中極為複雜,亂糟糟的一團,撿了自己衣服穿上,收拾好自己之後,朝洞外走去。

    蓮終究還是不要她嗎……

    想到這,心刺痛起來,伸手打開石門,眼圈已經隱隱有些泛紅。

    誰料,打開石門的那一瞬間,她突地愕然發現,蓮就站在那裡,身著單衣,隨風飄渺,長髮沒有任何束縛地飄散在腦後,然後,他緩緩轉過來,見著她時,淺淺一笑,張嘴吐出兩個字。

    「醒了。」

    而丁兜兜則是被他突然恩賜給她的笑容弄得一怔,望著不遠處他的淺笑,再也不想挪開視線,只想把他永遠長鎖心底。

    原來一個人的笑可是這樣讓人刻骨銘心的,只是那樣一個淺到不能再淺的弧度,卻讓她忍不住想要痛哭一場,他的笑容,如此得來不易,衝破萬難。

    第一次見他笑,是在那晚初到清嶼山時,他莫名其妙的笑了,喊她不要走。

    第二次見他笑,是在那晚他們決裂之前,他對著緋花長老笑……

    又憶起那晚的傷痛欲絕,丁兜兜腦袋一熱,走上前去,在他身前站定,仰頭看著他,啟唇,問道:「為何對我笑?」

    他低頭看著自己,腦後髮絲飛舞,面如冠玉,眼底流轉,透著淡淡的柔和光芒,好一會兒之後,他那兩片薄薄的嘴唇終於微張了開來,從裡面飄出一句話,讓她等得好生辛苦。

    「因為是你。」

    「那為什麼緋花長老也可以?」腦袋仍處於發熱狀態,根本來不及去想他話裡的深意,只是趕緊想要逼問出真相。

    「……」他無言半晌,直直望進她心底,直到好久之後,他才有了動作。

    伸手勾過她的纖腰,送進自己懷裡,另一手順著她柔軟的髮絲一路向上,扶住她的後腦勺,靠上他的胸膛,讓她能夠清楚地傾聽到他的心跳聲,然後給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是我妹妹。」

    「妹、妹妹?」

    丁兜兜囧了,搞了半天,她吃了那麼久的醋居然……全都是她自己異想天開了?那她還因為緋花長老的舉動跟蓮徹底攤牌……

    呃,雖說事到如今,她已經不再痛恨那晚的決裂,甚至,還有點慶幸那晚他們鬧過那麼一次,因為畢竟在那之後,他們的關係似乎才有了進展。

    但是,在知道真相之後,她還是格外的無語啊,她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沒想到呢?蓮絕不可能是那種沾花惹草的人,怎麼會跟親人之外的人那麼親密呢?搞得她還如此仇視緋花長老……

    唉--

    果然是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

    丁兜兜很無語,很懊惱,兩手抓上他胸前的衣襟,把臉狠狠埋進他胸膛裡,一個勁地左轉右轉,伴隨著喉頭發出的「嗯--」的懊惱之聲,就地發洩一下。

    他似乎頗感好笑,竟然低低地笑出了聲,擱在她後腦勺的大掌動了動,將她的臉朝上抬起了一些,然後低頭貼近她耳廓,對她輕輕說了三個溫熱的字眼。

    「小笨蛋。」

    卡嚓--

    丁兜兜的表情瞬間卡住,目光立馬變得呆滯,嘴角不自覺地扯了開來,浮起一抹傻笑,口水在嘴角晶瑩閃爍,腦中有如萬隻快樂的小麻雀在飛啊飛啊……

    剛剛那三個字是蓮說的麼?那麼可愛、那麼曖昧、那麼MAN的三個字是他說的??蓮肯定不知道這三個字多麼有殺傷力,這三個字可是言情必備的男主寵溺攻勢之一啊……

    蓮居然說出來了……

    蓮居然說她是小笨蛋……

    噗--

    丁兜兜心情激動到無與倫比,只差沒噴鼻血了,正想要抬頭跟他說些撒嬌的話,比如說什麼「你好死相喔,人家才不是小笨蛋咧~~~」,諸如此類她丁兜兜從未嘗試過的嬌聲嗲嗔,蓮卻突然又說話了。

    「對不起。」

    「……」

    又是三個字,這次,這三個輕飄飄如羽毛般的字,卻彷彿穿越了數載艱辛磨難,艱難地落在她耳中,飛進她心裡,沉甸甸的墜下,揚起一層再難平靜下來的心塵。

    丁兜兜的傻笑瞬間僵住,然後倏地收了回來,腦中百轉千回。

    為什麼對她說對不起?

    是因為第一次的不告而別?還是因為再次相遇的見面不相識?還有那晚的那一巴掌和那傷她至深的話語?還是,昨晚他說過的「忘了我」……

    她忘不掉,不想忘掉,他帶給她的所有甜蜜和痛楚全部都忘不掉,只要是他留給她的,她通通不想忘掉,已經深深烙進心底,怎麼也剝不掉挖不動。

    對於他的道歉,她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悶悶地把臉埋在他胸前,雙手繞過他的腰,纏上他寬厚的背,緊緊抱住。

    不想再放開她的蓮,不管是傷她的蓮,還是疼她的蓮,所有的蓮,都不想放開。

    若是時間能夠停頓該多好,就留在這一瞬間,讓他們能夠相擁到地老天荒……

    ……

    氣氛是很溫馨,是很甜蜜沒錯,可是,就是有一些厚顏無恥的人喜歡出來搗亂破壞氣氛。

    「我說你們倆趕緊成親得了。」

    一聽,就是那個棐老怪欠扁的調侃聲音。

    丁兜兜臉色馬上黑了下來,好難得跟蓮這樣子溫馨……結果,他還出來搞破壞……

    果然,那人一說話,蓮放在她腰上的手臂就鬆了下來,雖然沒有推開她,但是她卻聽到他對那棐老怪似乎很為難地說了句:「棐伯……」

    丁兜兜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只得悻悻然地放開了他,然後掛上一個惡狠狠的表情,想要恐嚇一下那棐老怪,卻不料視線在不經意間劃過蓮的臉……

    一點點隱隱約約的酡紅,眼神飄忽,絕美的臉上因為這絕對不曾有過的表情而變得格外的……

    可愛!

    對,是可愛!

    好萌喔……

    丁兜兜兩眼瞬間冒出了金光,貪婪地盯住蓮突然有點泛紅的臉頰,那模樣活像一隻看到獵物的豺狼……

    那邊,羅棐見著丁兜兜如此彪悍,完全沒有女性風範的舉動,嘴角不禁有些抽搐,無語地瞅了丁兜兜幾眼,暗自搖了搖頭。

    這丫頭,還真是太有特點了……

    「兜兜啊,把你家師傅娶進門吧。」羅棐奸笑,繼續調侃他們。

    一聽此話,丁兜兜立刻激動起來,直想大聲呼好,卻不料蓮身軀猛地一震,趕在她之前發話了。

    「不可,棐伯……」

    又是那麼平淡的語氣,沒有起伏,沒有波瀾,他臉上剛剛的那些異樣的情緒完全消失無蹤,就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看得丁兜兜彷彿從天堂又墮進了地獄,傻在那裡,看著他又變回平時的蓮,拂袖攬過自己的腰,跟棐老怪道了句「她要做功課。」然後,就帶著她點身飛起……

    *************************************

    丁兜兜又搞不懂了,明明剛才他們還甜蜜著溫馨著,怎麼就棐老怪一句話就又把他們打回原樣了呢?

    蓮帶她飛到了山後一片竹林,然後默不作聲地又開始耍起了那一指劍,而她,就這樣傻呆呆地坐在這裡看著他揮舞起一林綠葉。

    他飛身,他皺眉,他挑劍,他點地,他旋轉……

    一指劍的一招一式,她在第一次學習時便已銘記在心,卻還是不懂,他為何總是要她一遍一遍地重複學習這技藝,而且,今天的他,明顯比上次招式凌厲了許多,下手極狠,招招刺中數片樹葉,然後,任飄飛落葉在空中支離破碎。

    ……

    時間淌過,當蓮停下時,他依舊氣定神閒,完全沒有因為過度運動而改變分毫,不像她,只要跑遠一點點,就開始氣喘吁吁。

    「你來。」他動腕,化出青邪劍,反手遞給她。

    耶?

    丁兜兜不解,雖說蓮每次都用到了劍,但是,她覺得,一指劍根本不需要用到劍啊……只是化氣為劍就好了嘛,再用劍不是多此一舉麼?

    蹙眉,她疑惑叢生,卻還是伸手接過了青邪,捧著看了看,據律德那個老頭子說,這把青邪劍自蓮小時便認他為主,是天上地下的絕世兵器,世上只此一把,幾乎可算神品,自出世之日起,世上再無人能造出能超越它的劍。

    這青邪劍看上去也還古樸,花紋簡單且遍佈劍身,握在手裡也不嫌太重,揮起來應該也還不錯……

    想著,丁兜兜便不自覺地站起身,按照自己印象中的劍法耍了起來。

    腳步左移,腳尖畫弧,勾腕,刺劍,收回,猛地轉身,弓身,抖腕,刺劍花……

    只是,做完所有的動作,她好像還是沒有領悟,為什麼一指劍要用劍呢?

    做來做去,要麼就是用指,要麼就是用劍,到底怎樣將指和劍化整為一?

    她正在苦惱,紅唇咬得有些發白,皺眉站在那裡苦苦思索,突然間,他靠了過來,傾身貼上她的背,兩手環過她兩側,大掌覆上她的手背,同她一起抓住她手中的劍,丁兜兜因此臉紅了一下,沒有說話。

    然後,她聽到他說。

    「人劍合一,凝神,忘我,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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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兩難抉擇

    羅棐百無聊賴地吹聲口哨,瞥了眼遠處山頂忽明忽暗的燈火,唇角皺紋突現,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瞇眼,冷笑兩聲,驟然從石椅中跳起,挺直腰,背手站直身,任山風吹拂起下巴稀疏髯鬚。

    終究還是找上門來了。

    右手突地握拳,光芒驟現,又猛地張了開來,一開一合之間,不知何時,那手中竟多了一柄短杖,杖頭雕著一朵八瓣荷花,頂頭一團暗淡火光在隱隱閃爍。

    攥緊手中短杖,羅棐抖了抖手臂,原本貼緊乾癟身軀的空蕩衣物倏地一下子膨脹起來,像是充滿了氣一般,然後,只見他彎膝一點,整個人就彈了出去,而那鼓鼓囊囊的衣服也隨之漸漸縮小……

    ……

    直至最後落地之時,整個人竟又重新恢復了原樣!

    落地沒一會兒,面前的石屋裡頭便走出一個人來,視線掃過他手裡緊攥著的荷花杖,目光瞬間變冷,直接略過他,看向遠處的天空,沉默半晌,動唇,吐出一句十分肯定的話:「他們來了。」

    「嗯。」羅棐挪開步子,偏身,也陰起眼看向那處,寒意自乾澀的雙唇中飄出:「我去引開他們,你趕緊帶她走。」

    說著,已經開始暗自運功,手中荷花杖跟著緩緩變亮,卻突然被人按下,羅棐不解,皺眉望向宮斷蓮,張嘴問:「怎麼?」

    「你帶她走,我去。」宮斷蓮神色如常,淡淡應道。

    「什麼?斷蓮,你不是開玩笑吧?」羅棐難以置信,眼珠子凸起,聲音依舊稚嫩如初,怪笑幾聲,語氣卻是穩了下來,略帶諷刺:「我你還不知道?要我帶她走?」

    「棐伯,算我的請求。」宮斷蓮視線有些茫然,軟下語氣懇求道。

    「……你,不打算帶她走了?」

    「……」他沉默半晌,悠悠吐出一句話:「棐伯,你知道的,我大劫已至。」

    「斷蓮,南海仙會是結不是劫,你命數本就多變,怎可聽信小人之言?」羅棐有點無奈,斷蓮天性極傲,只會把所有的事都一人攔下,可是,斷蓮啊斷蓮,你可知,她其實並無其他想法,只要是你,是仙是魔又何妨!

    「棐伯,魔道已經暗中造勢,南海仙會是他們最佳時機,我那幾日本想就地解決了他們,沒想到那老怪物竟然狡詐如斯,害我和她落入安慕白圈套,事已至此,別無其他出路,我只有趁他們偷襲南海仙會之時再一網打盡!」幾日以來,宮斷蓮早已暗下決心,不可再多留戀,他的劫數是遲早的事,怎可再在她身邊流連忘返!

    「可是斷蓮,棐伯當年的事你也清楚,我早同你說過,我雖一心向善,但世人偏見至深,當時無奈之下只得做出那等事,但我從沒後悔過。斷蓮,不要同她一般固執,魔心也像仙心一般由自己把握,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呢?」羅棐苦口婆心,其實斷蓮何止比他幸運,簡直讓他生生嫉妒!如若她能像兜兜那樣,他又何苦折磨自己和她這麼多年!

    「棐伯,你不必多說,我心意早決,如若你堅持不出蒼山,那麼,斷蓮懇請你護她周全,南海仙會之前,萬不可讓她出山……」

    「你既然已知大劫將至,就不能安心在此渡劫?非得要到那南海仙會去救那些道貌岸然的修真人麼??!!」羅棐有些抑不住怒氣,為何修仙之人個個都這麼固執!整天把天理人道掛在嘴邊,既苦了自己,又害了別人。

    「棐伯……」宮斷蓮輕聲歎息,緩步移上他身旁,面色略有些哀戚,看著他說:「扶桑天命不可違,我,在劫難逃。」

    「……」羅棐氣得身子有些發顫,緊握著荷花杖的右手青筋暴起,半晌之後,氣得一甩袖,悶哼幾聲,冷道:「罷罷,既然你執迷不悟,我又何苦浪費口舌!」

    說完,便熄了荷花杖,變爪收回,黑著臉轉身欲回他茅屋去。

    走了幾步,身後傳來一陣輕若微風的話語。

    「南海仙會後,扶桑易主。」

    羅棐一驚,腳步猛地收住,趕緊轉身看去,卻發現,那原先白衣站立之處,早沒了他的身影,抬頭一望,竟是朝那遠處燈火而去了。

    臉色一黯,突然有些後悔對他說了那些狠話,斷蓮這孩子,從小在萬丈光芒中長大,身上早已積壓了世人難以想像的諸多重擔,他又怎能一夕之間脫下這些擔子,讓世人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化魔,對斷蓮來說,對扶桑來說,都是大難,如若不能真正解脫,斷蓮只怕還是會選擇那條路。

    扶桑易主……

    這孩子,真是下了決心吧。

    唉--

    只是,怕要苦了兜兜那孩子,連自己都能看出她的用情之深,蓮又何嘗看不出?只是在她與天下人之中,蓮還是選擇了後者吧。

    可是,蓮啊,做出這個抉擇的你有多痛苦,你以為我羅棐不知道麼?

    看來,自己終究還是做不了仙,就連斷蓮都無法擺脫,她又怎麼可以?

    ……

    沉思過後,羅棐像是又蒼老了幾歲,整個人完全頹廢了下來,眼神渾濁無光,腦袋耷拉在胸前,任山風將單薄的衣物吹得嘩啦嘩啦直響。

    好久,他終於邁開了一步,卻彷彿墜了千斤石一般沉重,一步一步,朝自己的茅屋走去。

    *************************************

    蒼山萬里寂寥,某座山頂上卻意外的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宮掌門--」一聲陰森森的蒼老呼喚在人群中響起,然後,一眾妖魔瞬間停下聒噪,靜默聽著老人的發言,黑暗中諸多綠燦燦的光點在閃爍。

    宮斷蓮孤身一人站在那片綠光中,面無表情,身姿挺立,儘管週身全是妖魔,卻依然清冷如舊,仙風飄渺,聽聞那老人發話,沉默一陣,道了一句:「你我之間的恩怨,不必牽扯到他人。」

    「哼哼……」那人扯著嘴角乾巴巴地笑了幾聲,斂起眼底精光,突然換了慈祥的語氣道:「宮掌門說笑了,你我本屬同道,怎會有恩怨?還是攜手為好啊……」

    宮斷蓮沒有回話,卻是微微蹙了蹙眉,渾身突地銀光暴漲,頓時刺得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妖魔們一陣接一陣的嘶聲慘叫,一時之間,整座山頭鬼哭狼嚎,剩下那些妖魔也因此而膽怯,都散了開去,站在己方老者身後。

    那老者暗自運功抵抗,心下吃驚,沒料到他入魔已有些時日,卻竟然還是修為如此深厚,一人抵擋萬魔毫不費力,心中頗有些惱意,面上卻還是面不改色,笑道:「宮掌門何必頑固不化呢?世人對我魔道雖有些成見,但九幽成魔也是修真途徑之一,只不過與修仙有那麼一點點不同罷了,宮掌門何不考慮……」

    「樊鬼,你知我是誰。」那老者的話還沒講完,宮斷蓮的清冷聲音便響起,毫不留情,讓本就有些僵持的氣氛更加緊張了。

    那老者無比氣悶,奈何面對高深莫測的他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得乾脆攤開了來說:「宮掌門,上次你傷我門下弟子眾多,我可以不與你計較,只要你好好跟我們合作。反正,事到如今,你也別無出路了不是麼?」

    「我的事跟他人無關,只是除魔衛道乃我輩畢生信仰,樊鬼,你我雖道不同,但是,魔也可以向善,就像,蒼山老怪。」

    「是麼?」樊鬼冷笑起來,笑得聲嘶力竭,大聲吼道:「那你為何不讓自己加入我道呢?只要一心向善不就好了嗎??!!」

    「有些東西,是不能捨棄的。」幾乎是在樊鬼話音剛落地之時,他便給出了答案,然後,便是一片讓人窒息的沉默。

    ……

    「我知道是你。」樊鬼低下頭,身上的骷髏頭花紋一閃一閃的煞是駭人,「那日你到我鬼王總壇時,我便知道是你。如若不是你,那魔石是不可能有反應的。」

    「……」宮斷蓮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視線飄遠,望向遠處最高的那座山,定定地望了一會兒,淡淡吐出一句話:「回你們該回的地方去。」

    「九星連珠之日,我等著。」那樊鬼卻彷彿像沒聽到一樣,顧自說著話。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宮斷蓮冷淡丟出一句,拂袖欲離去,那邊,樊鬼又說話了,這次,卻讓一直平靜的他不由頓了一頓。

    「慕白看上的那個女子……好像是叫什麼兜兜的,慕白他似乎不想放棄呢……」

    他別過臉,眼底無波,髮絲輕輕飄動,無語,然後回頭,放下一切,朝遠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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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別有洞天

    青邪劍,絕世神兵,蓮絕不離身的東西。

    現在,就靜靜地躺在她身邊,淡淡青光圍繞,像黑夜裡的一團團螢火蟲在它週身流轉。

    雖說她早已多次跟它接觸,但是,丁兜兜覺得,自己一直摸不透這把劍,就如同一直摸不透蓮在想什麼一樣。

    青邪在手,入手頗有些涼意,青光依舊,卻是避開她的手縈繞著,讓她似乎突然一下子領悟自己一直弄不懂的那種異樣感覺……

    它,在排斥她。

    雖然不是很肯定,但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念頭卻在她腦海中逐漸壯大。

    她感覺不到它,儘管它就是這樣真真實實的與她相觸,但是它就宛如一個平凡死物,不像人們所描述的神兵那般有靈氣,甚至有自己的脈動。

    仔細一想,其實它若是真的排斥自己,應該也是有理由的,只有蓮那樣的絕世高人才配的上它吧,而自己,始終是小菜鳥一隻,要它接受自己,也是為難它了。

    ……

    起床時分,丁兜兜正坐在床上胡思亂想,此刻,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隨即,羅棐那張沮喪老臉就出現在她眼前。

    「幹嘛?」她微愣,為何不是蓮來叫她?

    「你師傅……」他眼中突然有了些微光芒,直直望向那把青邪。

    「我師傅怎麼了?」忽然之間慌亂起來,莫不是蓮出了什麼事?

    「呃,你師傅在藏仙洞,叫你把青邪給他送過去。」羅棐又漸漸沒了生氣,一張臉垮在那裡,眼神中死灰一片,讓丁兜兜皺眉不解,不知道他又出了什麼毛病。

    「師傅跑到藏仙洞去幹嘛啊?」丁兜兜疑惑,把青邪劍放在她身邊,自己跑到藏仙洞去?難道是去看書的?

    「他說,有要事要與你相商,兜兜,你趕緊過去吧。」

    唉--

    就連青邪劍都留給了她,斷蓮這孩子還真是下了此去不回的決心了……

    只是沒有青邪在身,斷蓮此行真是前路堪憂,生死未卜。

    唉,他還能怎麼樣呢?既然斷蓮心意已決,那他也只好扯個謊將兜兜騙入那藏仙洞去算了,只待南海仙會後再放她出來。

    何況,他老早就想讓兜兜見見她……

    「噢噢。」丁兜兜趕緊答應兩聲,扔下腦中一切弄不懂的事情,三兩下爬下床,抓起青邪劍就往門外奔去。

    想想就興奮,馬上就要見到蓮了!

    **************************************

    說是藏仙洞,丁兜兜此刻卻為它想出了另一個更貼切的名字。

    藏嬌洞……

    哇嘎嘎嘎~~~藏嬌洞,她要把蓮當成寶貝藏起來,也來個金屋藏嬌,嘿嘿……

    這藏仙洞看起來像是許久沒有人來過,洞口枝杈叢生,蔓條幾乎遮住了大半洞口,要進去的話真需要彎腰鑽過去,真不知道蓮是怎麼進去的。

    丁兜兜費力地穿過蔓枝走到洞門前,抬頭仰望一下,這座洞門很小巧,相比之前看到的一些真是少了不少氣勢,裡頭應該也要狹窄一些吧。

    一邊想著,丁兜兜一邊抬起左手對著門上頭的那個八卦用力一按,然後順時針旋轉三圈,嘴裡口訣同時配合著。

    不一會兒,洞門打開了。

    一瞧見洞裡頭的景象,丁兜兜瞬間傻掉,那懸浮在兩旁的閃著幽幽藍光的珠子難道是……

    傳說中的夜明珠??!!

    丁兜兜立馬狂喜起來,快兩步奔了進去,樂得合不攏嘴。

    嗯,在黑暗中還能如此放光,肯定就是那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了吧!

    只是……

    丁兜兜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兩腳抵在石壁上,雙手齊上,臉都憋得通紅,可就是怎麼也拔不下那夜明珠來。

    折騰了好一陣,丁兜兜終於是放棄了,沮喪無比。

    唉,還是要蓮來給她取下來吧,她這個凡人就是跟這些寶貝絕緣啊,真是。

    不經意一瞟,正好瞧見死死緊閉的大門,丁兜兜不由暗自心驚,什麼時候把門關上了?上次著急找蓮,她也沒有注意到,這次把她跟蓮又鎖在洞裡頭,難道是那個棐老怪又要給她和蓮創造機會麼?

    轟--

    不禁又想到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丁兜兜臉頰緋紅,心裡頭卻美滋滋的,趕緊收回思緒,朝洞內跑去……

    *************************

    靜,洞內死寂一片。

    除了她久久不曾停息的腳步聲之外,就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現下這種情況,連她都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這裡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覺得心生恐懼,蓮如果在的話,是不會讓她這樣獨自行走這麼久的。

    這裡,讓她心裡發慌。

    終於是看到盡頭有些光亮了,丁兜兜大鬆一口氣,想著馬上可以見到蓮,心頭不由激動起來。

    ……

    小跑著衝了過去,揚起笑臉,正要大大的吼出一聲「掌門」,她卻因為看到的畫面嘎的一下呆在原地。

    這兒名叫藏仙洞,她原本還嗤之以鼻來著,聽棐老怪的描述,她以為這洞裡最多就是個堆滿了書籍的倉庫,卻沒想到,到了這盡頭,竟然還真是別有洞天。

    光亮之處豁然開朗,再不是洞府,卻是一處鳥語花香的遼闊山谷,風清雲淡,花香撲鼻,儼然一處世外桃源。

    只是此處並沒有蓮熟悉的身影,只有一個女人。

    是的,那是一個女人,粉紅霓裳環身,長髮被一根精緻水晶髮簪挽起,如瀑般洩下,長至腳跟,偶隨風飄動,髮絲輕舞,伴著那片片飄落的桃花瓣兒,花舞紛飛,如夢如幻。

    丁兜兜不由癡了,美人真是賞心悅目,儘管她不應該在此地出現,儘管心中諸多問題都得不到解決。

    似是察覺到有生人靠近,那美人緩緩地轉過身來,膚如凝脂,人如桃花,似羞紅了那漫天飛舞的花瓣兒,粉海如濤,香風微拂,真個是人面桃花相映紅。

    「你是誰?」美人朱唇輕啟,秀眉微顰,碎玉般的聲音緩緩飄了過來,讓丁兜兜不由小小自卑了一下,想她彪悍如斯,說話從來都是大嗓門,估計一輩子都沒可能如此楚楚動人、秀麗端莊了……

    「呃,我來找我師傅。」丁兜兜摸摸後腦勺,跟美女說話感覺就是緊張。

    「你師傅?」美人柳眉連娟,烏靈眸球閃過異芒,語氣忽地有些冷意:「此地已有百年無人進出,你師傅若是出現在此,我怎可能不知?」

    「什麼??他不在這??」丁兜兜急了,沒了賞美女的心情,趕緊追問:「他真的沒來過?那棐老怪怎麼騙我呢?」

    那美人聽到這個名字,倏地全身震了一下,清眸如洶湧濤海,朱唇輕顫,道:「你認識羅棐?」

    「嗯,是他叫我進來給我師傅送青邪劍的。」丁兜兜點點頭,思緒有些混亂。

    那美人揚眉冷笑幾聲,然後道:「他騙你的。」

    「啊?你說棐老怪騙我?他把我騙進來想要幹嘛啊!」丁兜兜焦急萬分,棐老怪把她騙進來,那蓮呢?蓮哪去了?他的青邪怎麼放她這裡了?

    「我哪知道。」美人一癟嘴,美眸一翻,懶懶的丟出一句話,視線又掃過她手中的青邪劍,唇角輕揚,道:「對了,你師傅又是誰?那把劍……可是你的?」

    丁兜兜心頭難受無比,直想趕緊回去找蓮,雙手抱起青邪,焦急的眼神望向那美人,急急道:「我師傅是宮斷蓮,我本來是來這裡尋他的,這劍也是他的,誰知他不在,現在我要回去了!」

    那美人聽著她這樣一說,立刻杏眼一瞇,纖指捂嘴,笑得花枝亂顫起來。

    「怎怎怎麼了?」丁兜兜不解,抱緊青邪,問道。

    「進來了還想出去?呵呵……剛來的都會這樣想,只是,若是能出去,我一百年前便衝出去了。」那美人顧自笑得眉飛色舞,可丁兜兜卻不知為何覺得她眉眼間隱隱透著些哀傷,沉默了一下,才接著說。

    「美女姐姐,難道你也是被棐老怪騙進來的嗎?」丁兜兜忽然有些同情她,整整一百年被人關在這,她應該是多麼難熬啊……

    「哼,不提也罷。」美人一拂衣袖,任片片桃花從袖上滑落,背過身去,沉默不語。

    丁兜兜不自在地站在那裡,心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無奈美女姐姐這麼多年都出不去,那她還能怎麼辦呢?此刻,她真正恨透了那棐老怪,居然把她關起來!

    蓮怎麼辦?他還是會去參加南海仙會吧,那日魔主出世,他一人能應付得了麼……

    「其實此處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少了外面的那些煩心事,你就安心待在這吧,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傳你些仙術也說不定。」美人仰望頭頂紛繁綻放的桃花,嘴角噙笑,淡淡道。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要出去。」丁兜兜撅嘴,委屈道。

    「再重要的事也沒辦法,此洞天福地天地伊始便存在,這裡頭有極強的陣法坐鎮,只是被那羅棐霸了來做藏書之地,後來,就用來鎖住我了。」美人伸出玉手,接住一片輕輕飄落的桃花瓣,放在手心裡看著,那平淡的語氣就像是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般。

    丁兜兜輕歎一聲,知她也是無奈,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也被鎖進這裡,想要重見天日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

    不過,事在人為,但願她們能找到出去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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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南海魔現

    世人說,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當今天下,天上人間共分為仙、魔、人三界,仙界乃位於九霄之上,魔界位於九幽之下,中間為人界,人間的凡人可通過修仙或者修魔成仙抑或成魔,只是極難,遠勝於登天。千百年來真正成仙成魔的無非就那幾人而已,可前仆後繼的人仍然不計其數,即形成了現在人間的各大修真門派。

    南海仙會,是人間各修仙門派為交流修仙經驗而創立,十年一次,今年恰好趕上百年難得一遇的九星連珠之日,各修為深厚的修真人士紛紛卜卦,可奇怪的是,竟沒有一人能算出那日卦象,甚至是吉是凶都沒法得知。

    可愈是這樣,這南海仙會卻愈是惹人嚮往,這幾乎聚集修仙所有門派的盛事正好趕上這凶吉未卜的九星連珠,真是愈想愈讓人覺得會發生點什麼。

    所以,這離南海仙會只有幾天的時間了,南海周圍的小鎮上也全部聚集著來自各門各派的修真人,有的小門派甚至是全軍出動,只待在南海仙會上能夠一舉成名天下知。

    不過,話說回來,南海的百姓們卻是有苦說不出,只能在暗地裡互相之間吐些苦水。

    這不,這座無名小鎮上的婦人們就開始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開始互叨些白天不敢說的心事。

    「李媽,你家還算好了,你看看我家那頂子,簡直給他們炸成草堆了!」

    「張嬸你家確實慘,誰叫你房子剛好蓋在那百雀樓旁邊,給他們波及到也是理所當然。」

    「你你你……你還給我說風涼話!」

    「好了好了,你們倆都別嚷嚷,隔壁兩間可都有那些人住著呢,當心隔牆有耳啊。」

    「唉--這南海仙會到底什麼時候能結束啊,他們老是在這裡住著,又整天打來打去的,我們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據說三日後便是那南海仙會了,我們再熬熬,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還有三天,不是說這修仙人都一個個跟神仙似的嗎?怎麼就這麼喜歡爭來爭去的啊?」

    「他們的那些事誰說得準!唉,我看,我們還是趕緊回去歇著吧,明早還得早起,否則晚了街上又得亂成一團了。」

    「好了,我也回去了,姜嬸,你也早些歇著。」

    「誒,你們都慢些走,當心路黑。」

    「嗯,別送了,趕緊回去吧。」

    「誒誒……」老婦人嘴裡應著,扶著另外二人出了門,又站在門口瞧了瞧,才在藍底白花的圍裙上擦擦手,轉過身準備回屋去睡覺了。

    不料,轉身卻正好對上那個白天才上門求宿的女娃娃,與她同來的那位青年沒在,此時,這女娃娃正獨自一人站在走廊那端望著自己,眼睛眨巴眨巴,在黑暗中都閃亮閃亮的,很是惹眼。

    「呃,這位小姑娘,還不去歇息?」姜嬸說話不敢太大聲,忽然覺得夜裡涼氣有些森人,不由把脖子往領口裡縮了縮。

    「姜嬸不也還沒歇息麼?」那女娃娃咧開嘴笑了,天真無邪。

    「我我,這便去了。」愈發覺得有些發寒,姜嬸挪了挪胖墩墩的身子,想要趕緊離了這地兒回屋去。

    那女娃娃在身後甜甜笑了幾聲,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姜嬸,你也討厭那些修仙人是不是?」

    姜嬸身子一僵,腦袋懵了,知道她們三人方纔的對話被她聽見,只覺腿下有點發軟,挪過身僵笑道:「其實,也沒有……」

    「哦~~~~」女娃娃拖長聲音應了一句,然後又抬頭看了看天,似乎是自言自語道:「我很討厭那些修仙人呢,爹爹也是。」

    「……」姜嬸不知如何作答,偷偷瞟了她一眼,蠕動嘴唇,道了一句:「姑娘,晚了,我先回房歇著去了,如果你和你爹爹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便是。」

    「咯咯咯……好啊。」女娃娃笑得爛漫,一歪頭,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住姜嬸欲離去的背影,道:「姜嬸,我想要你陪我玩,好不好?」

    姜嬸腳步加快,側過臉乾笑幾聲,說:「姑娘還是回屋去吧,太晚了。」

    誰知,那女娃娃竟然嗲聲嬌嗔起來:「不要不要嘛,人家要姜嬸你陪我玩。」

    說著,便點地飛了過來,姜嬸立時驚恐起來,瞪大了眼睛望著她急速飛來的小小身影,恐懼的眸子裡倒映著她嘴角的邪笑和她迅速伸來的利爪,甚至連叫聲都不知為何被掐在喉嚨裡,怎麼也發佈出來。

    「妖孽!住手!」

    就在此時,突然橫空飛來一聲厲喝,然後那女娃娃幾乎貼近姜嬸眼珠子的爪便倏地一下被人截了下來。

    姜嬸嚇得渾身發抖,腿一軟,一屁股癱在地上,眼睜睜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剛才衝出來的是一名著道袍的小男娃,個子已與成年人相差無幾,只是仍生著一張稚嫩的面孔,水水嫩嫩的很是可愛,此時,他正緊緊皺著眉頭,粉嘟嘟的臉上很是嚴肅,死死盯住那狠毒女娃,手裡長劍直指滿面憤怒的她。

    「吳華阜!又是你這個混蛋!每次都壞我好事,你到底要怎樣啊!」安彤書惱怒萬分,眼瞧著馬上就要得手了!

    「你小小年紀,就修煉這種狠毒咒術!我當然是要為百姓除了你這小魔頭了!」華阜長眉一軒,義正言辭道。

    「我煉什麼跟你有何關係!」輕揉自己被襲擊的手腕,安彤書痛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恨得牙癢癢。

    「我們一路行到南海,就見你們一路上不知害了多少無辜性命!我沒有當場給你一劍,你就應該慶幸了!」想起一路上見到那些百姓慘死的模樣,華阜眉頭越皺越緊,愈發執緊了手中的劍。

    「哼,那你幹嘛不乾脆給我一劍得了,難道你還是心疼我不成?」忽地有了調戲他的念頭,安彤書勾起唇角,邪笑起來。

    「你個魔女休要胡說!」華阜氣得都有些顫抖。

    「哦?真是我胡說?」

    誰料那小魔女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彷彿視他的劍如無物,明目張膽地朝自己緩步走了過來,一臉媚笑。

    「你站著別動,當心我我一劍砍了你!」

    「哦,那你就砍吧,只要你下得了手。」見著他的慌亂,安彤書愈發開心,玩得不亦樂呼。

    「你你……」從未真正下手殺過人,華阜見著她越來越近的身影,很是著急,只得一步一步地朝後退去。

    兩人就這樣一進一退地僵持著,忽然,插進來一個懶懶的男聲。

    「唉唉,我說你還真是跟個奶娃娃一樣膽小,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除魔頭。」

    一聽這個聲音,華阜立刻鬆了一口氣,放下長劍,靠到旁邊的石牆上,沒好氣道:「你又跑青樓了?磨蹭這麼久。」

    「我那是去幹正事,誰知道你在這調戲這個小魔女啊?」西門殤懶洋洋地斜倚在門欖上,瞇著眼看住院內的一切。

    「我哪有!」華阜氣到不行,忿忿地瞪住門口的他。

    「沒有麼?你問問她。」西門殤挑眉,指指那個弓著腰欲溜走的小身影,那個身影立時一僵,無奈地低下腦袋,垮著臉回過頭來道:「我爹爹馬上就回了,你們別囂張!」

    「喲喲喲,小魔女還真是可愛,你以為,抬出你爹爹,我們就會害怕了?」西門殤勾起唇角,淡淡笑道。

    「哼!我爹爹的鬼煉幡連宮斷蓮都沒轍,你們就等死吧!」安彤書漸漸有了底氣,挺起了腰板,揚眉說道。

    西門殤皺眉,冷聲問:「你說誰?」

    「不就是你們的掌門大人嘍。」

    「怎麼可能!」連華阜都忍不住飆出一句反駁道。

    「不信就算了,你們掌門可是被我爹爹打得跑進蒼山去療傷去了!不過呢,現在你們掌門也是跟我們統一戰線了,我就不再說他什麼了,嘿嘿。」那安彤書顧自說得極其得意,沒注意到另兩人的臉色卻是漸漸陰沉下來。

    「胡說八道!」華阜怒不可遏,手裡的劍越捏越緊。

    「尊上當時是不是跟一個女的在一起?」突地,西門殤冷冷地丟出另一個突兀的問題,讓華阜一怔,回過頭看向他,莫非他是想問……

    「耶?你怎麼知道?那個女的是我娘親!」安彤書驕傲地一挺胸,目光裡滿是興奮。

    「你娘親?」西門殤的眉頭緊蹙,接著問:「可是名叫丁兜兜?」

    「咦?你怎麼都知道?」安彤書更加不解了,歪著腦袋站在那裡看著他們。

    「……」西門殤沉默,臉色極其難看。

    「兜兜姐怎麼會是你娘親?」倒是華阜提高了嗓音喊了出來,難以置信道:「你這魔女還真愛造謠!」

    「我沒有造謠!是真的,我爹爹下定決心要收她做我娘親,爹爹告訴我不會太久了。」安彤書喜滋滋地樂道。

    華阜正要開口與她爭辯,身邊的西門殤突然又發話了,語氣斬釘截鐵。

    「她不會,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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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14 19:35:39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兜兜辟榖

    「我爹爹說會就會。」安彤書不禁惱怒起來,那男人成竹在胸的模樣很讓她覺得礙眼,索性拿出真面目,呲牙咧嘴地衝他們怒吼道。

    那西門殤不但沒與她接著爭執,反而笑得人畜無害,道:「你爹爹說?安慕白何時對女人這麼感興趣了?」他嘴角勾著,手裡把玩著一柄墨綠玉簫,整個人倚靠在門上,輕佻又懶散。

    安彤書氣得直跺腳,正要扯起嗓門為自家爹爹辯護,忽聞爹爹的聲音從後面飄來,聽得安彤書一喜,趕緊回過頭望去。

    「我安慕白雖說沒有你西門殤桃花旺盛,但我也是男人,憑什麼就不能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感興趣了?」話音剛落,安慕白一身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形象就落入了幾人眼底,溫文爾雅,白皙如故。

    「心愛的女人?」西門殤冷笑數聲,自眼底劃過一抹殺意,隨即又掛上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安城主大婚之時可別忘了我。」

    安慕白溫和一笑,道:「當然。」

    「那麼就這樣吧。晚了,咱還得回去睡大覺。安城主你和你家小女兒也趕緊回去歇著吧。」

    說完,西門殤便似乎頗為無趣地收起手中玉簫,拉著步子走到華阜跟前,好兄弟般勾過他的脖子,哈拉笑著出了門去。

    院內,微笑著的安慕白倏地收回笑容,臉上陰晴不定,身旁安彤書滿面憤怒道:「爹爹,那兩人總是壞我好事。我都好多天沒喝人血了,我的血魘鈴就快要煉到四重了,好不容易逮到個大媽,那小子又衝出來搗亂!氣死我了!簡直太可惡了!」

    「書兒莫急。」安慕白柔下神情,看住身旁的女兒說:「爹爹已為你準備好了幾個童男童女,在你樊鬼爺爺那裡,我們這就去與他們會和。」

    「真的?」安彤書大喜,眼睛立刻就亮了,欣喜問道:「樊鬼爺爺也來了?好久沒見過他了呢!我要去弄幾個漂亮姑娘給爺爺當禮物!」

    安彤書開心地蹦跳著,天真爛漫的笑臉宛若鄰家可愛的小妹妹。

    「嗯,書兒乖。」安慕白欣慰一笑,大手覆上她的發頂,揉了揉她的軟發,父女二人又聊了一會兒,便回房去了。

    旁邊某間早已熄燈的房裡,一個胖墩墩的身影躲在門後嚇得渾身發抖、冷汗淋漓,只差沒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了。

    ……

    這邊,西門殤和華阜並肩走在空無人跡的大街上,西門殤一臉嚴肅,皺眉思索,而華阜則是不時偷偷瞄他兩眼,不敢做聲。

    「華阜。」西門殤突然喚道。

    「嗯?」

    「你去百雀樓,你姐姐在那裡。」西門殤丟出一句話之後又開始陷入沉思。

    「百雀樓?姐姐在青樓??」華阜驚愕,摀住嘴巴訝異道。

    「嗯,我去趟蒼山,要確定一下。」

    「只有三天就南海仙會了,你還跑到蒼山去,能趕得及麼?」

    「必須要去看看,不會太久,能趕回來。」西門殤沉吟片刻,視線望向天空遠處,估摸著時間。

    「……那你如果看到兜兜姐,一定要將她好好地帶回來。」華阜抿唇,伸手拍了拍他的左肩。

    「嗯。」西門殤擰眉點頭,起身一躍而起,朝遠處飛去。

    *************************************

    南海上星星點點遍佈著很多小島,凡人看不透徹,修真人卻看得真真切切。

    自古以來,星移斗轉,這南海上的島嶼竟隨著時間的流轉,漸漸聚集成了一個五芒星的形狀,當中最大的一個島嶼便落在眾多小島之中,成為南海仙會的落腳點,也是隨天意而行。

    此島上建有一座雲天宮,借靈石之力飄於雲層之上,下邊便是一片層層疊疊的大殿和樓宇,當中一塊寬闊廣場,正好坐落在那雲天宮之前,只要從雲天宮上望去,便是視野極好的畫面,居高臨下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宮斷蓮便隻身一人站於那雲端之上,天雲宮裡,俯瞰著那下面的一切,良久不曾動過分毫。

    望斷紅塵遠,浮生彈指一揮間。

    正邪千古兩不立,他沒法放下扶桑掌門的擔子,更沒法忘記父親死不瞑目的交待和囑托,就算此生不能再得道成仙,也不能放任魔道猖獗。

    而她,已成為此生唯一的傷,如若血染南海,那麼,他只願化作一縷清風永生永世陪伴她左右,不求其他,哪怕百年寂寥也無妨。

    「宮掌門。」身後傳來輕柔的女聲呼喚,宮斷蓮未動,仍舊目眺遠方。

    那女子似乎早已習慣他的冷淡,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了上來,雙手捧著一盤還沾著水珠兒的蟠桃,嘴裡輕聲碎碎念著:「這裡有一些才摘下來的蟠桃,你知道,這蟠桃只有雲天宮才有,百年才結一次果,這次,真是趕上好日子了。」

    「來,嘗些吧,這可是修真佳品,宮掌門。」女子手捧蟠桃端上前,溫柔地低聲喚道。

    「不用。」他淡淡丟出倆字,微風掠過袖口,輕輕擺動。

    「還是嘗些吧,這是我……特意為你留的。」女子粉頰微紅,眼眸柔情似水。

    「藍。」

    「嗯?」

    「來了多少人了?」

    「天下四百修真門派已到了將近九成,再等上明日一天,估計都得到齊了。」女子小巧指頭觸上紅唇,思忖道。

    「嗯,你先退下吧。」他揮袖,示意她離去。

    可女子分外不捨,咬唇不語,眉眼間多了分哀怨,片刻後,鬆開下唇,說:「這蟠桃,還是放在這裡,你,好歹吃一些。」

    說完,再次戀戀不捨地看了他幾眼,見他仍舊一點反應也沒有,輕歎一聲,然後無可奈何地轉身離去,留下宮斷蓮一人獨自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這世上除了她已沒有任何留戀,此生已惘然,空嗟歎罷。

    *****************************************

    「兜兜,這邊。」

    「哦。」手忙腳亂跳過去。

    「這邊這邊,快點!」

    「噢噢,來了。」滿頭大汗跳過去。

    「你動作真夠慢的!快點!」

    「……」

    丁兜兜再次欲哭無淚,被棐老怪關在這裡也就罷了,還要整天天還沒亮就被美女姐姐抓起來……

    練習跳高……

    首先是每天一大早就給她灌下了一大碗黑乎乎的湯水,喝得她肚子裡翻江倒海,然後還沒緩過氣來就被美女姐姐抓到這桃林裡來左跳右跳,美女姐姐指哪,她就得跳到哪,簡直是慘斃了!

    丁兜兜累得氣喘吁吁,扶著腰撐上桃樹桿,喘著粗氣求饒道:「堯姐姐,你饒過我吧,我還沒吃早餐,好餓,快餓暈了……」

    「你說你待在扶桑派都做了什麼?這麼久了居然連辟榖都沒做到!」白美堯美目瞪得老圓,嬌滴滴的聲音硬是聽得丁兜兜全身發麻。

    「唔……」丁兜兜委屈地撅起嘴巴,小聲抱怨道:「可是人家都沒有正經學的。」

    「還好意思說!虧你還拜了宮斷蓮為師!」白美堯勾起一根桃樹枝,氣得朝旁邊樹幹上扔去,瞬間,樹幹穿透了一個洞……

    丁兜兜嚇得直冒冷汗,這要是扔到她身上,她不得直接掛掉了……

    「快點,給我跳!不把你身體裡的濁氣通通給我挑出來,你就別給我吃飯了!」白美堯索性狠了心給她下命令,一甩袖走出了桃林。

    剩下丁兜兜在這裡都快要崩潰了,想她已經跳了記不清多少天,那肚子裡的濁氣是跳出了不少,每次一跳完就上廁所,可是,這幾天硬是啥反應都沒有,讓她挨了美女姐姐不少鞭子,唉……

    丁兜兜憋著嘴,哼哼嘰嘰了兩聲,又百般無奈地跳了起來,不過這兩天是比之前要跳高了許多,好像是每次排完濁氣之後就會高一些。

    跳啊跳啊……

    丁兜兜突然一震,瞬間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直襲腦門,腦袋懵了,趕緊提著褲子猛衝茅廁而去……

    ……

    一個小時之後,丁兜兜神清氣爽地走到白美堯房前,趾高氣昂地敲起了她家的門。

    「堯姐姐,我要吃飯!」說話都有底氣了啊。

    屋裡叮叮咚咚響了一陣,然後門被人拉開,美女姐姐疑惑的表情便出現在了她眼前:「跳完了?」

    「嗯嗯嗯嗯!」丁兜兜開心地猛點頭,把自己腦門遞了上去,一臉激動。

    白美堯皺眉,懷疑地瞅瞅她臭屁的表情,伸出兩指觸上她眉心,輕點兩下,然後開始感應思索。

    片刻之後,白美堯一愣,驚喜道:「還真的成了!」

    「是吧是吧,堯姐姐,我餓~~~~~」開心極了,丁兜兜扯著美女姐姐的袖子開始撒嬌。

    白美堯欣慰一笑,道:「好,你這丫頭,真是不罵你就不動,這不挺快的嘛,修成辟榖了還喊餓。」

    「耶?辟榖了?我?」丁兜兜一怔,趕緊暗自感受了一下。

    真的耶,好像真的不餓了!她終於也能辟榖了!

【所謂辟榖:不吃五穀,方士道家當做修煉成仙的一種方法。又稱「卻谷「、「斷谷」、「絕谷」、「休糧」、「絕粒」等。道教從為,人食五穀雜糧,要在腸中積結成糞,產生穢氣,

阻礙成仙的道路。《黃庭內景經》云:「百谷之食土地精,五味外羙邪魔腥,臭亂神明胎氣零,那從反老得還嬰?」1同時,人體中有三蟲(三屍),專靠得此谷氣而生存,

有了它的存在,使人產生邪欲而無法成仙。因此為了清除腸中穢氣積除掉三屍蟲,必須辟榖。為此道士們模仿《莊子·逍遙游》所描寫的「不食五穀,吸風飲露」的仙人行徑,企求達到不死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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