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絕種豬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沐軼]大唐小郎中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11
發表於 2011-11-27 19:40:30 |只看該作者
第311章 怪病

    漆樹過敏症狀跟這個比較類似,也會引起臉部、脖子、手*。胳膊之類的浮腫,而且也會瘙癢。

    那男人回憶了片刻:「不清楚是不是碰到了,我只顧得地上挖野菜了,有時候累了,靠在樹上歇一會,沒注意是不是漆樹。」

    「那你好好想想,有沒有碰到別的什麼奇怪的東西,在你浮腫瘙癢之前?」

    那男人又剛乙了一會:「真的沒注意,我光注意挖野菜去了…………」

    那老婦在一旁補充道:「前兩個月叛軍不讓上山頂採挖野菜,半山以下的野菜都被采光了,都在山頂上采,山頂上的樹木都沒有動過,以前也很少上到山頂去的,或許便又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左少陽見問不出什麼,決安暫時先按漆樹過敏治療。很多皮膚過敏的用藥是相通的,所以可能會有效果。左少陽道:「抬到我們藥鋪去吧。」

    李家四兄弟幫忙抬著,回到了城裡。徑直來到貴芝堂。

    剛進藥鋪,眾人都傻眼了,大堂裡擺著七八張抬人的門板,還有三四張軟榻,上面躺著的都是哼哼唧唧的病人,都是頭大如斗,腫脹得眼睛都瞇成縫了,兩隻手不停地在身上撓著,顯然很癢。有的甚至高熱頭昏譫語。左貴老爹見這次又抬進來一個腦袋腫脹不停撓癢的病患,更是愁眉苦臉,見到隨後跟進來的是兒子左少陽,這才喜道:「忠兒,你們可回來了,快看看吧,這些人等你好半天了。我給看過,用了一些清熱解毒的藥膏擦了,沒什麼用處。不知道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貴芝堂在這次饑荒中施捨藥粥濟民,兒子又被大將軍封為「擁軍楷模」,騎著高頭大馬滿世界游,加上先前李大娘的宣傳,饑荒戰亂中救治骨折燒傷病人的口口相傳,特別是兩個月饑荒時惠民堂的名醫倪大夫都在貴芝堂坐堂問診,後來還替貴芝堂上山採藥,更是轟動,現在可謂四里八鄉的都知道了,口碑很好」聲名遠播。但就名聲而言,與惠民堂相比也遜色不了多少了。而且,貴芝堂有一個比惠民堂強的地方,那就是藥費便宜。

    所以,這些人莫名其妙臉手腫脹頭大如斗瘙癢難忍的病患,大多是窮苦百姓,衝著貴芝堂仁醫救人的名氣和低廉的藥費,所以前到貴芝堂來求醫。來了才知道,貴芝堂裡已經有不少跟他們一樣病症的病人了。

    這些人經過左貴整治之後,並沒有好轉,心急如焚,便想轉藥鋪醫治,左貴自然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走,那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的聲譽耳就毀了,便陪著笑耐心勸他們等自己兒子左少陽回來,聲稱左少陽能治此病。其實左貴也沒見過左少陽治這種怪病的」只是心豐憑著一股信任而已。

    這些人也聽說過貴芝堂小郎中治好了很多別的醫館治不好的絕症,包括縣太老爺都到貴芝堂來求醫(其實是查案,百姓不知道,當時純屬誤傳),也就耐心等著。

    終於等到左少陽回來了,病患家屬全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焦急地讓他給瞧病。

    左少陽請大家稍安勿躁,先掃了一眼所有病患,發現都是類似病症,不禁頭也大了,而且病患大部分都是衣著襤褸的百姓,小部分是衣著華麗,顯然不是普通人家。這些人不應該上山接觸漆樹吧?左少陽問了那三四個幾個衣著華麗的富家病患,得知饑荒的兩個月曾上山採挖野菜或者跟人買野菜吃,但是,自從朝廷售糧之後,能買到糧食了,就再也沒上過山。

    而漆樹過敏,不可能潛伏幾天之後才發作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這些人是碰到漆樹過敏了,至少可以排除這幾個富家病患是漆樹過敏。

    他又問了其他貧窮的病患,得知這些天都上山採挖野菜來著。畢竟租佃田地之後,除糧數量有限,一家人要想堅持到秋後,必須混雜著野菜一起吃。

    但是,這些病患中,至少一半人肯定地說,他們沒有碰到過漆樹!甚至沒有遇到過漆樹。

    漆樹早在春秋就為人們所熟悉,一般百姓也都認識。這些人一半都說沒有碰到過漆樹,便又排除這些人是漆樹過敏了。

    那到底是什麼過敏,又或者是什麼病,讓如此多的饑民同時發病,症狀相同呢?左料日先給幾個高熱神昏譫語的病患進行對症治療,使用清熱解痙藥配合針灸治療,很快控制了體溫,並使病患神志恢復清醒。

    病患家屬頓時信心大增,一個勁感謝。左少陽治療的同時,反覆問了發病經過,卻還是沒能找到原因。只能全部先決定進行針對性的治療。

    他讓病患家屬們將病患們送到隔壁留診病房裡病床上躺下。叮囑病患限制給病患喝水,飲食清淡,盡可能少放鹽。同時注意觀察病患的尿量和小便次數。

    他用牛蒡子、荊芥、白鮮皮等治療瘙癢的常用藥,配伍麻黃、杏仁、紫蘇葉等治療顏面浮腫的藥,水煎之後給病患們服下。又用苦參、白鮮皮、蛇床子、冰片、麝香等配成止癢消炎藥水,外擦患處止癢。

    這些對症下藥措施,倒也起到了一些效果,到的晚上,浮腫已經開始消退,瘙癢也減輕了,至少能控制住不去撓了。病患和家屬都很高興,交口稱讚左少陽醫術高明。

    左少陽卻高興不起來,他知道,這種對症下藥只是治標不治本,不能根治,必須要找到真正的過敏原。

    診治過程中,他知道還有一些相同病症的唐患,去了其他藥鋪,便托人去各藥鋪看了看。發現這些藥鋪收治的病患,也都找不到合適的藥方,只能對症下藥,效果相差無幾。

    傍晚,左少陽又給病患們複診了一次,結果,還是一無所獲,病患的病情基本上都停止發展,也不好轉也不惡化。左少陽知道,這是因為沒有找到病原的原因,到第二天,病情可以會重新惡化,不由心情很是沉重。

    病患和家屬們卻不知道其中的緣由,眼見病情比剛來的時候有明顯好轉,已經很滿意了。到了傍晚,都拿出吃的來吃,病患浮腫已經消減了一些,也能吃一些東西了,歪躺在床上吃著餅子。

    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孩,將一塊餅子遞給了左少陽:「給你吃!」

    左少陽微笑搖搖頭:「叔叔不餓,你自己吃吧。」

    那孩子的感激他給母親治病,減輕了母親的痛苦,也不管手裡的東西是不是好東西,反正在他看來是好的就行,所以將手裡那塊餅子硬塞到了左少陽的手裡:,「吃啊!」

    左少陽拿起來看了看,是一塊用野菜粉碎之後,再加糠殼,少許黑面合在一起捏成的餅子。便掰下來一小半,正要往嘴裡送,突然咦了一聲,仔細看了看野菜餅,急聲問道:「這餅子是用什麼野菜做的?是不是灰菜?」

    孩子的父親陪著笑道:「是哦」

    左少陽立刻又把其他病患手裡的吃食做了檢查,一大半吃的都是灰菜!

    左少陽又檢查了病患浮腫和瘙癢的部位,幾乎都是在暴露的臉部、脖頸和手臂,軀幹等處卻沒有出現浮腫瘙癢。

    左少陽一拍腦門,暗罵自己觀察不仔細,喜道:「我知道什麼原因發病了!」

    灰菜是一種典型的感光性蔬菜,過敏性體質的人吃了,在太陽底下一曬,就會影響肌體的正常代謝,由此引起浮腫、水疱等皮膚損害。這種病學名叫做「蔬菜日光性皮炎」。除了灰菜之外,薺菜、莧菜、油菜等都容易引起。

    這種病並不是每個人吃了都得,只有過敏性體質的人吃了,又在太陽底下暴曬,才會誘發皮炎。雖然兩個月裡很多人都吃過灰菜,但是絕大部分人吃了灰菜不會發病,少數有過敏體質的人雖然有發病的可能,但是由於這兩個月艷陽天很少,而且冬春的太陽本來就不如何火辣,所以,誘發日光性皮炎的人非常少,即使有,程度也不重,慢慢也可以自愈。

    而這一天是兩個月來太陽第一次這麼大這麼火辣辣的,而很多人蜍糧之後吃了有了力氣,都山上採挖灰菜等野菜拌著糧食一起吃,在太陽底下一暴曬,結果,其中過敏性體質的人就發病了。經太陽暴曬的地方,就會出現腫脹、瘙癢的皮炎症狀。而沒有太陽暴曬的地方」則不會出現。

    病患們望著他,比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在不知道原因的情況下,也能把病治得好個六七分?

    左少陽必須把致病源告訴他們,否則,這種病還會反覆發作。便大聲道:「諸位相親,你們這浮腫瘙癢病,是食用灰菜之後,在太陽底下暴曬引起的!」

    此言一出,病房數十人一片嘩然,先前在田地裡遇到的那老婦陪笑道:「左楷模,我們都吃了好多年的灰菜了,也曬了太陽,但從來沒有這樣過啊。」

    「我這些天都一直在吃呢,我會不會也腫得跟豬頭一樣啊?」,一個男人憂心忡忡道。

    「是啊是啊,左楷模,我們會不會有事啊?」

    病房裡立即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12
發表於 2011-11-27 19:41:06 |只看該作者
第312章 難得的新藥

    過敏性體質就是這樣,也許你以前從來不對灰菜過敏,體重發生變化之後,某一天或者在某種情況下卻會過敏,左少陽沒辦法用現代醫學知識跟他們解釋,只能胡謅道:「灰菜,還有薺菜、莧菜、油菜,都有一種暑邪,這種暑邪感受陽光才會發作,而且,並不是所有的灰菜都有這種暑邪,有時出現,有的沒有。

    沒有的時候佔大多數,所以很多人吃了都沒事,是因為吃的灰菜沒有暑邪。但是如果有人吃了帶有暑邪的灰菜,如果不暴曬,也不會發病,但是,如果在太陽底下暴曬時間長了,就會引發暑邪而發病,病症就是灼熱、浮腫、頭大如斗、瘙癢、起水泡、胸口憋悶等等。」

    他用暑邪來解釋,這些人也就能聽得懂了,立即並相信了,嗡嗡地議論起來。

    一個老頭道:「左楷模,那這灰菜還能不能吃啊?」

    「可以吃」左少陽道,「我教你們一個方法,可以消除灰菜裡的暑邪,再吃就不會生病了。」

    灰菜是一種常見的食用野菜,不管是饑荒時期,還是平常,很多普通老百姓都是挖這種野菜加在糧食裡吃,才能維井生活,而這種浮腫病以前也曾經出現過,只是那時候沒有這麼集中的時間集中的人群出現饑荒,一般都是加在糧食裡吃,所以發病比較輕,症狀不太明顯。也比較分散,不容易引起人注意,而這一次,很多人長時間食用灰菜,灰菜是有小毒的,積累中毒之後,便在第一個艷陽天裡集體爆發了而且來勢兇猛,這才引起大家的注意。現在聽說左少陽有辦法吃灰菜而不生病,都圍攏過來聽。

    左少陽道:「其實很簡單,一先采灰菜嫩葉曬乾然後再用滾開水煮,再用生涼水反覆漂洗浸泡去毒三天以上,要頻繁換水,然後再擠干,便可以食用了。希望你們回去之後,把這個方法告訴左鄰右舍讓大人不至於食用灰菜生病。」

    眾人都用心記住了,連連點頭答應。植物日光性皮炎分兩種類型,一類叫風毒型,這類浮腫瘙癢程度相對較輕,用散風清熱理濕解毒的普濟消毒飲加減治療。而另一類叫毒熱型,是程度很重的一種皮炎,病起急暴,高度浮腫,面如滿月,日曬處起紅斑水疱甚至糜爛壞死,指甲青紫脫落,並伴有全身症狀如高燒,頭暈頭痛等,可能由此引發其他併發症而導致生命危險。治療方劑是清瘟敗毒飲。外擦用藥可以使用左產陽先前配置的止癢消腫藥。

    當左少陽提筆寫方的時候,又寫不下去了。

    治療日光性皮炎的常用方普濟消毒飲走出自清朝清瘟敗毒飲出自金朝,都是唐朝以後才新出的方劑,使用的藥中,有幾味藥是後世才新出的。

    其中,普濟消毒飲中的板藍根和薄荷最早作為藥物使用走出現在唐朝前期的《新修本草》(也叫《唐本草》),但是,還並未廣泛使用,左少陽他們藥鋪就沒有,他以前在藥材批發商處也沒有看見過這兩種藥。不過,既然唐朝已經作為藥材寫入官修本草裡肯定已經使用了,或許能在別的藥鋪找到。這兩種藥中薄荷是方劑中的臣藥,配伍牛蒡子、連翹等藥辛涼疏散頭面風熱沒有這玩意,頭面部的消腫不容易退。

    板藍根在這個方中用處倒不是非常重要只是加強清熱解毒的作用,是佐藥,但是,板藍根這味藥太有名了,特別是在非典時期,全國簡直賣斷了貨。所以左少陽印象很深,而實際使用中,板藍根也是最常用的清熱解毒藥之一,用量非常大。當時唐朝由於剛剛開始發現這種藥的藥用價值,所以很多藥鋪都還沒有這種藥上架。

    清瘟敗毒飲中的赤芍則比較麻煩,這種藥最早作為藥材使用,是在宋朝,所以唐朝藥鋪裡找不到這種藥的。好在赤芍在全國各地很多地方都出產,合州附近的山上應該有。

    現在叛軍已經被招安,戰亂已經結束,對外交通也恢復了,必須盡快把唐朝還沒有的藥採購回來,或者移栽到自己的藥圃裡。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用得著,這一次就算能對付過去,下一次如果不能或缺的藥,如果不早作準備,只怕到時候只能乾瞪眼了。

    要完成這個任務,非合州最大的恆昌藥行不能勝任。左少陽決定去找祝藥櫃。叛軍被招安的第一天,祝藥櫃就立即通過衙門的驛站給距離石鏡縣最近的縣城自己家的藥行分號發了急令,調集糧食和常用藥材到合州總號。祝藥櫃還急令藥行所有分號全部暫時改做糧食生意。從各地組織糧食遠往合州。

    當天晚上,距離最近的雙槐縣和太和縣的恆昌藥行分號的糧食運輸隊就把糧食運到了藥行。

    在唐朝,糧食不是專營,民間可以自*由買賣,官府並不禁止,當然,類似這場戰亂中糧食特別緊張時除外。官府也鼓勵民間長途販運糧食進行調劑。但是,由於古代交通不便,像糧食這樣大宗物品的運輸成本很高,所以,一般都是在幾百里範圍內的運輸販賣,超過千里以上的長途販運,除非是利用大船海運或者航道運輸,光靠騾馬運糧,成本會高得嚇人,百姓無法承受」這樣販運的糧食由於成本太高賺不到什麼錢。

    所以調運糧食,只能從合州所轄的數個縣城調運,這些地方本來就是高糧價」再加上高額運輸成本,運到合州城裡,糧價已經跟官府現在出售的糧價差不多了。賺取的利潤也不高。

    但是,祝藥櫃之所以還是下令暫時調集糧食運到合州出售,主要目的還不是賺錢」而是他這兩個月對饑荒感觸太深了」實在不忍心看著饑民缺糧餓死,而又瞭解到官府從軍隊接受的移交出售的糧食並不太多。為瞭解合州燃眉之急,通過大量糧食的運入,平抑糧價。左少陽找到祝藥櫃的時候,恆昌藥行門前很是熱鬧」他們已經重新招錄了一批夥計,正忙著賣糧。糧價跟官府一樣。

    見到左少陽來了,祝藥櫃很是高興,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可以說都是拜貴芝堂所賜,全家將他待若上賓。搞得左少陽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祝藥櫃第一句話就是:「小郎中,是不是家糧傘不夠了?儘管拿,多少都可以,按成本價給你。」左少陽笑了:「你這成本價只怕也不會低於一貫吧?」

    祝藥櫃笑了:「實話跟你說,成本一貫二錢,算你一貫好了!要多少?」

    左少陽抱拳道:「多謝祝老伯,我還真有事情找你幫忙,只不過不是買糧食,我們家的糧食還夠吃。、我想找你幫我買一些藥。一些新藥,合州藥鋪還沒有。」

    「什麼藥,你說吧,我馬上叫人幫你進貨。」

    「靛青根和蕃荷菜。」

    靛青根就是板藍根,蕃荷菜就是薄荷。這是這兩種藥在唐朝的名稱。

    這兩味藥雖然是新藥,但祝藥櫃多年老藥商,對各種新藥也很瞭解,一聽便知道了,說道:「這兩味藥我的分號都沒有。估計只有京城大藥行才有。」

    左少陽急道:「京城離這裡多迎」

    「單邊一趟估計十天左右。來回得大半個月。」

    「啊?」左少陽大失所望。

    祝藥櫃一見他這神情,忙道:「怎麼,這兩味藥要得很急嗎。」

    「是。現在很多百姓得了大頭瘟,頭大如斗,治療這種病需要這兩味藥。」

    祝藥櫃也聽說了,今天城裡來了很多人求醫,都是頭大如斗,臉上紅斑水疱,瘙癢難忍。很多藥鋪醫治效果不佳。說道:「你有辦法治這種病?」

    「是的。不過,還需要三味藥,除了這兩味,另外一味藥能在咱們附近山上採到。這兩味藥就只能找老伯您幫忙進貨了。可是,如果來去二十天,時間太長了,這種病如果得到很好的監護的話,只要不引起別的併發症,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病患會很痛苦。」

    「這樣啊」」祝藥櫃想了想,「要的數量大不大?」

    「單劑量使用不需要很多,因為是配伍別的藥吃的」只是生病的人很多,算下來,可能要個一二十斤應該夠用了。」

    「那好辦!」祝藥櫃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我馬上去一趟州府衙門。」

    「做什麼?」

    「找湯博士,告訴他這兩味藥急用,讓他派出八百里加急,兩天就能趕到京城!再把貨同樣用八百里加急送回來,這樣來去四天就能拿到藥了,這是最快的。」左少陽大喜:「這感情好,就怕湯博士不肯。」

    「放心,他是醫官,有處理本地突發疾病的職責,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你就放心好了。一除了這兩味藥,別的還要什麼?」

    「著急著要的就這兩味。別的藥不著急,而且數量很多,有的藥可能還比較難找。」

    祝藥櫃一拍胸脯:「你放心,多難找我也給你找到!你回去把需要的藥有名字的寫名字,沒有名字的,畫圖畫,然後我派專門的人去幫你採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13
發表於 2011-11-27 19:41:42 |只看該作者
第313章 兩頭牛和一頭牛

    左少陽忙拱手道:「這……,這可太感謝了!不過我不認識畫匠啊,我自己又不會畫。」

    祝藥櫃道:「這個好辦,我知道衙門旁邊有一家文墨店,名叫「祥雲軒」裡面掌櫃姓文,是個很不錯的畫匠,衙門有海捕文告要畫像的,也常請他畫。不過他最擅長的,是畫也就是草草的,這次饑荒也吃野菜挺過來了,不過家人死得差不多了,店舖也剛重新開張,請他幫你畫。」

    「太好了!」左少陽喜道。

    「咱們兩不用客氣,我這條老命還有一家人,還都是你們家救的呢,而且,你在我們藥行也有份子啊。你的事也就是藥行的事。再說了,治病救人這種東西,積陰德的。交給我你就放心吧。」左少陽忙拱手感謝。兩人一起出門,直奔州府衙門。

    來到祥雲軒,祝藥櫃很文掌櫃很熟,祝藥櫃介紹了左少陽,說了他的要求,文掌櫃認識左少陽,兩個月前官軍護送游棒的時候見過,知道是擁軍楷模,得知他要畫一些草藥圖之後,很痛快地答應了。

    看在祝藥櫃份上,一張畫只收左少陽十文錢。左少陽很高興,決定第二天上山採藥,先把附近有的藥採回來,給文掌櫃畫出來,然後交給祝藥櫃統一收購,再賣給自己藥鋪。將來這種藥如果能推開,就由恆昌藥行經營。一邊形成良性循環。其他的本地不出產的藥材,文掌櫃再根據左少陽的描繪畫出來,左少陽提出修改意見一直改到準確為止。

    商定之後,左少陽回到了貴芝堂。

    第二天,左少陽給病患們複診之後,發現自己對症用藥還是起到了一定效果的,屬於症狀比較輕的風毒型的病患,大部分浮腫都一定程度上消退了,瘙癢也有所減輕,只是胸口還憋悶。但是,病情比較重的毒熱型病患,則沒有明顯好轉。

    個別甚至進一步加重了,還出現了驚厥症狀。左少陽急忙用了清熱解痙藥之後,這才清醒。左少陽讓病患和家屬耐心等待,說治療這種病的藥已經差人去買去了,大概要四五天時間」等藥到了之後,就能很快治癒。病患們只能焦急地耐心等待。

    接著,左少陽背著背簍帶著苗佩蘭、白芷寒上山採藥,當然還帶小松鼠做保鏢了。現在在蓄水泡田,還不用犁田,所以帶上苗佩蘭一起去採藥。

    這一次他採藥的目的很明確,除了治療大頭瘟的赤芍之外,要盡可能尋找唐朝沒有的藥材,整株連根挖出帶回去。

    由於左少陽承租種植藥材的荒坡不在兵士耕種的範圍,還沒有翻耕出來,所以採挖回來的藥材還不能直接種植到荒坡上去,左少陽便留出兩畝地來栽種這些移栽回來的藥材。

    連著兩三天,左少陽都是一大早,給病患複診一遍,然後帶著白芷寒和小松鼠上山採藥。採挖回來的藥能種植的,就移栽到了那兩畝田里。

    這幾天,又有不少大頭瘟患看來到貴芝堂求醫。左少陽讓丁小三到城裡其他藥鋪看了,也有不少大頭瘟患者。治癒了一部分症狀輕的,但是重症的卻效果不明顯。

    對於日光引起的皮膚病中醫很早就注意到了,並有了一些零散的症狀記載。但是,一直到明朝《外科啟玄》之前」並沒有揭示出真正的病因。而對於植物日光性皮炎,則一直到近現代才真正認識到病因,並結合明清經方總結出了適當的治療方案。

    所以,左少陽他們貴芝堂對這種病的治療要比別的藥鋪好一些,他用的藥是對症的,而且大部分的藥都具備了,欠缺的兩味藥還沒有運到,只能用其他藥材暫時替換,效果肯定比不上原方」但也比其他藥鋪醫館的盲目治療效果好得多了。特別是一些重症病人,由於病情大多數沒有明顯好轉」有的繼續加重了,便紛紛轉到了貴芝堂來治療。

    左少陽確定這些是植物日光型皮炎之後,便告訴這些病患家屬,讓他們轉告家中吃了灰菜的人,不要在太陽底下暴曬,就不會發病,過些天毒性過去了,就不會發作了。

    這個辦法很快便傳開了,饑民們差不多都吃過灰菜,當然,其中絕大部分是不會發病的,只有少數過敏性體質的人,在陽光暴曬下會發病。而刻意避開日光暴曬之後,得大頭瘟的人明顯減少了。這些人更是推崇貴芝堂的醫術。

    四天後,祝藥櫃跑來告訴左少陽,通過衙門驛站四百里加急送來的藥已經到了,左少陽和祝藥櫃到驛站取了貨,立即配藥,給重症病患們服用,當天晚上,貴芝全留診的所有的重症病患,病情有了明顯好轉,第二天,腫脹基本康復,瘙癢也停止了,只是胸悶還沒有完全好。持續用藥又過了一天,完全康復。

    這下子,其他藥鋪的病患得知之後,紛紛轉醫來到貴芝堂。貴芝堂僅有十幾張床的病房根本住不下,加地鋪睡在大堂裡,還有苗家租住的大堂,滿滿登登幾十個。陪護家屬一律免進,由苗母、李大娘和龍嬸三個婦人負責照料。

    這些病患,一個接著一個康復走了。而左少陽教的食用灰菜的正確方法和避免大頭瘟的方法傳開之後,很少有新得病的病患。所以,貴芝堂的得大頭瘟的病患最後都治癒走*光了,因為留診觀察,發現問題及時醫治,所以沒有出現因大頭瘟引發併發症導致死亡的。

    這場病治療下來,貴芝堂的名氣大增,四里八鄉很多人都知道了。來貴芝堂就診的人數也明顯有了增加。

    這些天,李大娘家佃租的二十畝地有兵士幫著翻耕播種,在青苗長出來的大半個月裡他們是不用勞作的了。所以托侯普幫他們在河灘村花了五百文買了一塊宅基地,幾兄弟花了幾天時間,把老槐村的房子拆了,運到了河灘村蓋房子。

    苗家在老槐村的房子卻沒有動,因為村子裡的人都逃荒去了,要賣也賣不掉,就仍舊讓它空著。

    田終於泡好可以犁明瞭,大頭瘟病已經治得差不多,左少陽可以空出手來種田了。

    這天早上,天剛亮,左少陽換了一身衣服,帶著白芷寒,牽著耕牛,來到貴芝堂旁邊的油鹽店,也就是苗佩蘭家租住的房子前,拍門叫苗佩蘭下地。

    他剛拍了兩下,門就開了,好像苗佩蘭就躲在門後似的,一邊肩膀扛著一架犁,另一隻手拿著兩把鋤頭,背後還背了一個籮筐,裝著乾糧和水,瞧見左少陽和白芷寒都穿著葛麻布的短衫,頭戴斗笠,腳下草鞋,挽起褲管,身後牽著一頭耕牛,撲哧一聲笑了。

    左少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笑什麼?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挺好的。只是看慣了你穿長衫,現在突然穿短衫,覺得怪怪的。」

    「呵呵,穿長衫沒辦法下地嘛。」

    「你咋只牽一頭牛出來,另一頭呢……」

    「耕地一頭牛就夠了。」

    「一頭牛怎麼耕啊?」

    「莫非你是用兩頭牛耕地?」左少陽奇道。

    「是啊,要一頭牛怎麼扛肩輒?」

    「為什麼要扛著你肩膀上是什麼?是犁嗎?」左少陽瞪眼瞧著苗佩蘭肩膀上扛著的犁。

    「嗯,怎麼了?」苗佩蘭見他奇怪地瞧著自己肩膀上的犁,以為犁上沾有什麼東西,忙放下來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左少陽走過去蹲下身將那架犁前後左右看了一遍,苦笑道:「你們用這樣的犁,難怪一個人只能種五畝地,還要兩頭牛來耕了。」

    差不多整個大唐時期,農民使用的都是一種直轅犁,只有到了唐朝末期,才出現了曲轅犁,也叫江東犁。這是水田耕作農具上的一次重大飛躍。現在是唐初,所以苗佩蘭扛著的這架犁,仍然是飛躍前的很落後的直轅犁。

    這種直轅犁是用兩頭牛扛著犁的,兩牛並肩抬著一根長長的肩軛,沒有犁盤,犁轅跟牛梔是直接連接起來的,這樣很笨重,而且難以轉彎。而且,也沒有犁評、犁箭、犁建的構件,耕得不深,犁底和犁梢也是合在一起的沒有分開,操作起來不能保持平穩,深淺也不一。另外,犁讒和犁壁也設計不好,達不到翻土、覆土和碎垡的要求。

    苗佩蘭道:「犁田都要兩頭牛的啊。一頭牛怎麼耕?」

    「嘿嘿,我有辦先」左少陽道,「早知道你是這樣耕地的,我老早就改進了,那這二十畝地也早就耕完了。行了,暫時不下地了,我要設計一種新犁,比現在的好用得多,而且可以一頭牛單犁,這樣一個變兩個,不僅耕田的速度能加快一倍,而且能耕得更深一些,還能同時翻土、覆土和碎土。可能要用一上午時間,你在家休息一上午吧。吃了中午飯我們再去。我現在去找李大哥和鐵匠造犁。」

    「我還是先下地去耕著吧?我呆家裡閒不住,看著地裡沒動靜,心裡貓抓似的。」

    「不用,等犁田之後,有的忙的,還要用抄把泥塊都嘩啦開,事情還多著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14
發表於 2011-11-27 19:42:15 |只看該作者
第314章 書生犁田

    「抄?什麼抄啊?」苗佩蘭問。左少陽道:「就是一種跟豬八戒五爪釘耙差不多的農具。」

    「豬八戒?」

    左少陽一拍腦門,豬八戒是明朝小說《西遊記》裡的人物,唐朝人自然不知道,支吾道:「就是一種……,這個,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說著,左少陽將手裡牛繩子塞給白芷寒,快步跑回瞿家老宅去了。

    木匠李大壯這幾天都在忙著跟幾個兄弟把老槐村的房子都搬到河灘村裡來,他是木匠,兩個月前又跟著左少陽他們殺了官軍,領了一貫錢的賞錢,便用這一貫錢想把家修繕一下。所以這幾天他都在河灘村忙著蓋房子。

    不過,房子還沒蓋好,一家人暫時借住在瞿家老宅裡,這會子天剛亮,他還沒有出城到工地蓋房子去。左少陽找到李大壯時,李大壯已經喝了一大海碗野菜粥,拍著鼓鼓的肚皮,收拾好刀倨帶著三個兄弟準備上工地,迎面就撞見了左少陽。

    左少陽只說了一句:「李大哥,今兒上率你能不能幫我做個物件。是耕地用的。」

    「行。」李大壯甚至沒問左少陽要自己做什麼,轉身吩咐三個兄弟自己先去接著蓋房子。完了之後才問左少陽要做什麼。

    左少陽找來紙筆,畫了兩張草圖,一個曲轅犁圖樣,一張是粉碎泥漿的農具,叫抄,類似於豬八戒的五爪釘耙,只是耙齒還要多一些,而且比較大,沒有耙柄,取而代之的是兩根繩索,套在牛身上,一人在後面掌握,跟犁田有點類似,用來將水田里的泥巴耙爛,是春耕整地的常用農具」最早出現在宋朝,現在很多山區比較落後的農村還在使用。

    他另外一邊比劃小著跟他解釋具體細節和製作要求。李大壯很快就搞清楚了。滿口答應中午之前能做出兩架曲轅犁和兩架抄耙出來。

    李大壯只是木匠,自然不能作出曲轅犁的鐵犁部分,左少陽又畫了個草圖,拿著跑去找以前定做高壓鍋的那家鐵匠鋪。

    鐵匠一家很慘,兩個月饑荒死了好幾口子人,好在鐵匠自己活了下來,雖然也差點沒死掉。左少陽讓他做的鐵犁並不複雜,把要求說清楚之後,鐵匠立刻開始製作,沒到中午,便把兩架曲轅犁的鐵犁部件都做好了送到了瞿家老宅。

    而與此同時,李大壯的曲轅犁也做好了。左少陽立刻組裝上,跟自己在現代社會在農村見過的用過的犁完全一樣。

    中午吃完飯,兩架犁都已經做好裝好了,李家兄弟等人都很稀奇瞧著這對他們來說奇形怪狀的東西」不知道是啥玩意兒。包括做出他們的李大壯,都不知道左少陽弄這東西是否真的能犁田。所以吃過午飯,也不去蓋房子了,跟著左少陽他們下地看熱鬧。

    左貴老爺是不相信左少陽這奇怪的東西能犁田的,而且,他對農活也不感興趣,讀書人下地犁田,成何體統,他從心裡是不願意讓兒子下田幹活的,只是,看兒子熱情這麼高,也不忍心訓斥他。畢竟,若不是左少陽這幾個月的賣方子治病救人,愣把貴芝堂的名氣闖出來,還得了這麼多田地、房產,一家人只怕當時就已經被房東趙三娘掃地出門了。

    心中感念,並不等於他對左少陽下地幹農活的支持。所以儘管他聽說左少陽發明一種能單牛耕種的新犁,能把犁田的效率翻倍,還是沒什麼興趣。在他看來,這些都是不務正業。就算真能翻一倍,他也不想去看。

    灌溉的高架筒車架好之後,持續引水澆灌泡田,二十畝田已經灌水泡好了。

    要先犁田,然後再碎泥漿平整田地。所以左少陽沒有帶抄,只是牽著兩頭牛,李家兄弟幫著扛著兩架曲轅犁,帶著白芷寒、苗佩蘭一起出城往地裡走。

    這幾天的天氣都很好,陽光明媚的。

    通過這幾天官軍臨走前的清理,城裡城外的死屍已經全部進行了掩埋,大街小巷也進行了清掃,已經看不出這裡曾經遭受過一場餓死上萬人的大饑荒。城外的亂墳崗所有的屍體也都掩埋了,兩個月裡屍橫遍野的淒慘景像已經看不見了,只是多了無數隆起的新墳。左家的一百多畝田地是在東城石鏡河上游河灘上,左少陽讓苗佩蘭挑選的二十畝他們自己耕種的良田,也在這一片耕地中,靠近荒坡的地方。

    他們下了官道,沿著石鏡河往前走。

    此刻已經是四月初,馬上便是清明了,本該是春意盎然爛漫的時節,可是這場饑荒,使得合州四面群山半山以下,都變得光禿禿的,別說地上的充飢野菜,就連樹木都被剝了皮煮吃了。景象十分淒慘。

    不過,他們走在田埂上,發現腳下田邊地頭,小草已經冒出了小小的春芽,一行人來到剩下還沒翻耕的田里,一眾人放下手裡的東西,站在田埂邊看著左少陽。

    李三壯道:「左少爺,你這田里全是水,怎麼用石棍碎土啊?」

    「你們往後看就知道了。」左少陽故作神秘笑道。

    唐朝耕田播種採用的是類似於北方種麥子的旱耕直播,所以要事先把水田里的水放掉,曬田十數天之後,等田土都干了,這才翻地,然後用石棍碾壓碎土,再播井現在看見左少陽他們田里全都是水,雖然左少陽先前已經說了不放水,直接在水田里犁田,但這個辦法還是跟他們習慣的耕作方式不同,所以前是一臉茫然和擔憂。

    左少陽按照穿越前在農村生活的記憶,很快給一頭耕牛套好犁,挽起褲管,左手拉著牛繩,右手掌著犁,嘴裡吆喝著,趕著牛開始犁田起來。

    李家兄弟他們目瞪口呆瞧著左少陽趕著一頭牛,很輕鬆很快地從田的這邊犁到了那邊,轉個彎,又接著往回犁,而不用像他們那樣,需要將直轅犁抬起來調轉方向,才能往回犁。

    李二壯跑到田里,拿起土坷垃看了看:「哎喲大哥,你們來看,這傢伙還真好使咧,瞧瞧這犁道,多深啊,瞧瞧這土坷垃,自己就碎成這樣子了。要是先把水放干,再用這種犁耕地翻土,然後用石棍一碾,就行了,這犁真是好東西!」

    李三壯道:「好是好,可是這水田里犁了,碎土怎麼辦?」

    左少陽正趕著牛犁了回來,聞言笑了:「水田碎土不用像麥田那樣,那效果不好,我早上讓李大哥修的那農具,名叫抄耙的那個,就是專門用來碎土整田的。不過要先泡田,過幾天差不多了,我再表演給你們看,看看如何用抄耙碎土平田。」

    這些人原先不相信左少陽發明的這彎彎曲曲的犁能用一頭牛犁地,現在親眼目睹了,的確比他們先前用的直轅犁好用的多,立即便信了,現在聽他說平田碎土用抄耙,雖沒有見過,但還是很狙信的。都等著看。

    一夥人看著左少陽把這丘田一會工夫就犁完了,速度比他們使用直轅犁要快了差不多一半,而且只用了一頭牛,犁得又快又好,七嘴八舌感歎稱讚起來。

    李家幾兄弟也上來輪流抄犁體驗了一番,左少陽在一旁解說要領,幾兄弟很快就掌握了,都覺得這玩意比先前的直轅犁更好用更輕巧,犁地效果也更好。

    李家兄弟熱鬧也瞧過了,也知道這玩意的好處,不過他們家佃租的二十畝地兵士已經幫著翻耕完了,還播下了種子,此刻都已經冒芽了,沒辦法重新翻耕,只能等第二年春耕的時候再做這種新犁了。

    李家兄弟本來說要幫忙犁田,左少陽說不用,讓他們趁著現在有空趕緊把房子蓋好,他們見左少陽這新式犁耕種只用一頭牛,而且速度快,需要翻耕的土地已經不多便也不堅持,告辭回河塘村繼續蓋房去了。

    他們走了之後,苗佩蘭道:「哥,你也教我用這法子耕種吧,那樣咱們就能快一些耕田翻地了,咳咳…。」

    苗佩蘭見左少陽這新式耕種法很管用,很是高興。她只要情緒激動、緊張或者高興,就會輕咳。左少陽用藥給她調理,沒見明顯好轉,只怕已經成了那場生死之戰難以癒合的損傷了。

    左少陽笑道:「自然要教你,而且要重點教,咱們兩要把這二十畝地耕種好!讓大家都知道這新的省時省力的耕種方法。」

    當下,左少陽教苗佩蘭學著犁了一丘田,苗佩蘭天資聰慧,很快就掌握了要領,兩人便一人一頭牛一架犁,分開耕起地來。

    白芷寒便負責給兩人擦汗、遞水,還有柳枝編了兩個草帽給兩人戴著頭上遮太陽。左少陽附身的這個小郎中身體比較單薄,連續耕種一個時辰,便頂不住了,汗水嘩嘩的,一缽清水喝掉了一大半了。白芷寒道:「少爺,歇歇再干吧。」

    白芷寒要是不說這句話,左少陽硬著頭皮還能繼續再耕種一會,聽了這句話,便覺得全身酸軟,腰酸背痛的,一雙赤腳踩在田里也是東倒西歪的了,掌犁的手也抬不動了,只得喘著粗氣放下犁,走到田邊田埂上坐下休息。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15
發表於 2011-11-27 19:42:51 |只看該作者
第315章 清清溪水涼

    苗佩蘭在他下面的兩丘田犁地,看不到他,所以也沒注意他犁得如何,待到他坐到外邊田埂邊苗佩蘭這才看見,仰著臉道:「哥!累了吧?你歇歇!」

    白芷寒坐在對面草地,見狀起身,戴著寬沿草帽,提著一罐水,挽著褲腿踩著田里的泥漿費力地走了過來,到了他面前,把水罐給他,然後側過身用身子當著日頭,摘下草帽給他扇風。

    左少陽是真渴了,抱著咕咚咚喝了一肚皮的水,感覺水罐都快空了,笑道:「我去提水。」

    他們這些再就在小溪不遠處,白芷寒望著他欲言又止。

    左少陽提著水罐來到溪水邊,溪水十分清澈,他坐在小溪邊的一塊石頭上,用勺子舀了一勺溪水喝了,這比水罐裡被日頭烤熱的水涼爽多了,一股清涼直灌到心底。彷彿全身都泡在了水裡一般,被日頭曬得昏昏沉沉的腦袋也立即清醒了許多。

    又打了一罐清水,感覺著清幽幽的溪水,真想好好洗個澡,不過耕地還沒完成,現在洗了等一會又要弄髒,洗個臉就行了。

    他趴在小溪邊大石頭上,把臉慢慢伸進清涼的水裡,繼續往下,整個腦袋都探進水裡了,然後睜開眼。

    水裡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鼻子尖就是溪地半涼的沙石,陽光透進來,變得如碎玉一般,仿若夢中。間或會有一兩隻小蝦米游過。斜眼往潭水深處望去,藍汪汪的,深幽得有些讓人膽寒。

    他便把頭抬了起來,濕漉漉的臉滴答答往下掉水珠子。眼前濛濛的什麼也看不見,伸手在眼睛上一抹,眨了眨世界才又重新恢復了清亮。

    他洗掉了臉上的泥巴,提著水罐回到上了斜坡,走過一丘丘田,來到了他們耕田的地方。

    看見的一幕讓他差點笑得跌下田埂。只見白芷寒正扶著犁,吆喝著在田里犁地,那牛似乎並不聽她的話,或者站在那扭回頭用疑惑地眼神望著她,尾巴還搖擺著,或者在田里亂轉,白芷寒掌著犁東倒西歪,衣服短衫上已經到處都是泥巴。

    白芷寒聽左少陽的笑聲,俏臉成了一片火燒雲,站在水田中*央,想放下犁,又怕弄髒了,想接著犁,牛又不聽話,看著左少陽他們犁田很輕鬆,自己親自試一試,卻滿不是那麼回事。

    左少陽哈哈笑著把水罐放下,下田走了過去,接過犁,道:「行了,大小姐,你這手只能穿針引線,題詩作畫,不是拿鋤頭掌犁耙的料,還是讓我來吧。」

    白芷寒紅著臉道:「那你教我!」

    左少陽見他興致蠻高的,便教他怎麼操掌犁,怎麼操縱牛行走轉彎,說了諸般要領,然後讓她走一回看看,從旁給他指點要訣。

    白芷寒學得很快,犁田的技術要求也不高,沒多久,便學會了。左少陽便坐在田埂上喝水看她犁田。等她犁累了,自己再替換。兩人如此交換著犁,倒也比較輕鬆。

    傍晚時分,左少陽他們扛著犁,牽著牛回到了城裡。

    經過清香茶肆,見店門緊閉著,也不知道是沒有開還是傍晚關了,不過以前是不曾這麼早關過的。左少陽決定去看看。

    他把犁放在牛背上,讓苗佩蘭和白芷寒把牛牽回去。然後自己背著手來到了清香茶肆。

    他拍了拍門,無人應答,又拍了拍,終於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誰啊?關門了!」

    聽聲音是桑娃子的,左少陽道:「是我。東家,開門!」

    這清香茶肆已經抵給了左少陽,他當然要自稱東家。桑娃子急忙跑過來開門,哈著腰道:「是少東家來了呀,您這是……?」

    「怎麼關著門啊?沒到關門的時候嘛。」

    「是是,是沒到呢。」

    「那怎麼回事啊?」

    「是家母病了,小妹他們幾個把家母送人看病去了。留我在家看屋子。」

    「是嗎?」左少陽皺了皺眉,「怎麼不來找我?」

    「這個…………」桑娃子訕訕道:「是小妹說的,說不要老麻煩你們,你們已經夠忙的了,現在還要種地,只怕沒時間,反正仁壽堂也看得挺好的。」

    左少陽心裡咯噔一下,桑小妹決定的事情,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恐怕不單單是不願意麻煩自己的問題,而且想遠離自己。

    左少陽心頭有些不是滋味,知道是桑母生病,又沒有找上自己,根本不想過問,準備拂袖裡去的,可又聽得桑小妹這話,總覺得心裡很鬱悶,淡淡說了一句:「這樣啊,在哪裡看病呢?」

    「仁壽堂,薛郎中開了藥吃了,效果不是很好。」桑娃子偷偷看了左少陽一眼,低聲道:「小妹一天到晚哭,哭得眼睛都腫了。」

    聽到桑小妹這樣,左少陽沒辦法就此離開,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左少陽快步來到仁壽堂。這裡已經有些病人在看病了,仁壽堂是僅次於惠民堂的合州有名的藥鋪,薛郎中跟隨的小藥童已經餓死在饑荒裡了,而且剛剛重新開業,店裡沒什麼夥計,只有薛郎中和徒弟石郎中兩人。

    石郎中看見左嚴陽進來,急忙搶步上前,拱手道:「左公子來了!一師父,左公子來了。」

    裡面正坐在小床邊診病的薛郎中,聞言忙站了起來,低聲對床上病患道:「請稍候。」說罷,快步上前,躬身一禮:「左公子。」

    薛郎中和石郎中之所以對左少陽如此恭敬,倒不是因為左少陽那什麼擁草楷模的稱號,而是因為他們師徒倆的命,都是人家貴芝堂救的,若不是左少陽的父母從牙縫裡擠出糧食,讓合州醫藥同行優先采三七來交換,不知要餓死多少郎中。包括薛郎中師徒。所以兩人對貴芝堂感激不已。

    左少陽拱手還禮:「我路過茶肆,聽說桑伯母病了,特來看看。」說著話,眼睛已經瞧見了床邊站著的桑小妹他們幾個,邁步走了過去,低聲問桑小妹:「怎麼不來找我?」

    桑小妹抬頭看了看他,又把頭低下去了。就這一瞬間,左少陽已經看清楚,桑小妹壓根就沒有哭,眼圈都沒有紅,更不要說眼睛哭腫了,這桑娃子居然騙自己,這小子肯定是生怕自己不來,才拿小妹扯謊。

    黃芹在一旁低聲道:「我讓小妹跟你說來著,她沒答應,也不准我們去說,就怕耽擱你農活。一聽說你下田耕地去了?你還真行,不僅會看病,還會種地。」

    左少陽勉強笑了笑,轉身問薛郎中道:「桑伯母什麼病?」

    薛郎中歎了口氣:「水腫。」

    左少陽只是探頭看了看床上的桑母,只見她全身水腫,面色蒼白無華,果然是水腫,單單這樣看是看不出什麼名堂來的,可現在桑母是仁壽堂的病人,現在又在人家的藥鋪裡,左少陽自然不好多問,也不好上前診查,而且,對給桑母治病病,他著實沒有什麼興趣,又見桑小妹並不如何傷心,看神情甚至還沒有桑老爹難過,想想也是,攤上這樣一個狠毒、市儈、奸詐的母親,還差點因她而餓死在饑荒之中,任誰都不會為她生病而傷心哭泣的。桑小妹能把桑母送藥鋪瞧病,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還能指望她做什麼?

    左少陽便對薛郎中和石郎中拱拱手道:「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了。告辭。」轉身往外就走。

    黃芹等他出了門,這才追了出來:「左公子等等!」

    左少陽在門口站住,回頭瞧著她。

    黃芹趕上來,又回頭看了一眼,覺得離大門還太近,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咱們過去一點說話。」

    兩人又往前走了十數步,遠遠離開仁壽堂了,站在街邊,黃芹這才低聲道:「左公子,我婆婆的病,要緊嗎?」

    左少陽奇道:「你這話應該問薛郎中,你們找的是他看病,不是我。」

    「我當然知道!」黃芹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他都看了三天了,也沒治好,我著急了,這才問你嘛!一你前段時間不是治好了那麼多水腫病嗎?我跟小妹說了,你一準能治好婆婆的水腫,還是抬婆婆去找你看。可小妹不同意。」

    左少陽道:「你婆婆她臉部、脖子還有手發癢嗎?」

    「不癢。」

    「那就跟先前我治療的那些人是不同的病,那些人是吃了灰菜,沒注意消毒,在太陽底下暴曬,暑邪發作,引起的浮腫,其中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太陽曬過的地方會有斑疹或者小水泡,很癢。沒曬到的地方則不會有。也不癢。這跟你婆婆的症狀不同,所以不是一回事。他們那是暑邪引起的水腫,比較好治,你婆婆這病是真正的水腫,水腫病是很難治的病,很麻煩的。

    「啊?那你給治治呀。」

    「抱歉,我沒有詳細診查,沒法下方治病。」

    「那你可以………。」黃芹本來想讓他回去診查一下,隨即也想到這不合適,畢竟自己一家現在是在薛郎中的仁壽堂求醫,人家薛郎中也沒求左少陽出手相助,要求一同會診,左少陽不可能出手診病的。便改道:「我說了症狀,你幫忙看看要不要緊嘛,如果要緊,那就不能耽誤的,得趕緊想辦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16
發表於 2011-11-27 19:43:29 |只看該作者
第316章 難言之隱

    左少陽抬頭看看天色已晚,道:「你說吧。」

    黃芹道:「婆婆我們從你們家回來之後,就開始發病了,當天只是臉和手腳浮腫,我們也沒太在意,因為婆婆其實一直身體不好,老是病,經常浮腫,臉上、胳膊、手,一按一個坑,病得厲害的時候,兩隻手都抬不起來,握不得東西。找郎中看了吃點藥,能管一段時間,浮腫減輕一些,但一直都沒能根治,總走過段時間又犯,我勸她好幾次,好生找倪大夫看看病,徹底治好了,婆婆總是說沒事,不費那個錢。」

    左少陽實在沒什麼興趣管桑母的事,但黃芹有求於自己,又不好拒絕,所以本來只想隨便說兩句應付一下就走的,聽她囉哩囉嗦說起以前的事情,實在忍不住,道:「芹嫂子,你要是這麼說下去,天可要黑了,到時候看不見路,我怎麼回去?」

    「我陪你回去,總行了吧?瞧稱那小氣樣。」黃芹白了他一眼,「我婆婆再有不是,她也是小妹的娘,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再說了,救人一命……」

    「得了得了,別又扯遠了,你還是說症狀吧。」

    「嘿,你這人真是,你們診病不是講究什麼,望聞問切,嗎?同不是要問以前都得過什麼病嗎?我這是把婆婆以前的病告訴你啊。你還老大不賴煩的。你不想幫忙就算了!」黃芹一跺腳,嬌軀一扭,噘著嘴氣嘟嘟轉身要走。

    左少陽無奈地歎了口氣:「好了,算我錯了,你儘管慢慢說,沒關係,天黑了我也能摸著回去。」

    黃芹轉嗔為喜,小蠻腰一扭又回來了,壓低了聲音道:「說實話,我婆婆是厲害了一點,罵人的時候很毒,我進了他們桑家門,就沒給我什麼好臉色過,是他兒子不能,偏偏說我不能抱養,說我絕他們桑家後代,把我氣得牙癢癢」可她到底是我婆婆啊,有啥辦法,病了還得給她治病的,總不能看著她病吧?」

    左少陽好不容易等她話頓了一頓,忙好奇地問道:「你說什麼?桑娃子不能人道?」

    黃芹剛才只顧埋怨婆婆,順嘴就說出來了,現在聽左少陽這麼反問,不禁俏臉一紅,瞥了他一眼:「噯,這事你可別外頭說去。」

    左少陽有些憐惜地瞧了她一眼:「怎麼不找郎中瞧瞧?」

    「他不願意去瞧!」,黃芹聲音低得跟蚊子叫差不多了「嫌丟人,就怕傳出去人家知道。」

    「可以找個信得過的郎中嘛。」

    「你就信得過啊。我私底下跟他說過,可是他不願意。」

    「那就算了,還是說說你婆婆的病吧。」

    黃芹想了想,低聲道:「要不,我把我男人的症狀也跟你說說,你開付藥給他服一下,或許就能好了呢。」

    左少陽苦笑,心想不育症哪有這麼簡單的,見她如此心熱,倒也不忍心拒絕,乾脆聽聽,開一劑安慰劑也好,反正有些不育症是心理問題,如果心理上解脫了,倒也有就此康復的。當下便道:「行啊,我有治療不育症的偏方,如果對症,或許能管用。」

    他這話自然是隨口說的,目的只是想讓對方相信自己的醫術,安慰劑才能發揮作用。

    黃芹果然大喜,正待要說,可左右不時有人過往,大街上實在羞於啟齒,便道:「晚上起更之後,宵禁之前,咱們去清風寺裡說,行不。」

    左少陽道:「行啊,什麼時候都行。」

    「太謝謝了,我先跟你說我婆婆的病。」黃芹又回頭看了看仁壽堂那邊,見沒什麼動靜,這才壓低聲音道:「婆婆以前就老是水腫,時好時壞,厲害的時候手都抬不起來,腳又冷又痛,全身腫得跟吹了氣的母豬似的。」

    左少陽微笑,心想想必這黃芹平素受那桑母的辱罵虐待多了,心中氣極,才這般說她。

    黃芹接著說道:「並兩天我們從你家回來,有了糧食了,婆婆很高興,煮了一大鍋飯,說要吃個痛快再說,她一個人就吃了三大碗,還喝了一大碗的湯。晚上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了,當時也沒太在意,第二天又飽餐一頓,又是三大碗。

    我就說,照這樣吃,這糧食只怕不夠吃的,她就生氣了,用很難聽的話罵我,還拿棍子打我,我就哭著了。然後她就開始罵著數落公公,說公公亂把錢都敗完了,還說小妹是賠錢貨,還說當初他們家娶我,花錢虧了,趕明兒想辦法跟我就要。」

    「這老太婆,一心鑽進錢眼子裡了!」

    「可不是嘛!她一直哭罵著數落了一天,到了傍晚,就開始發腫,全身像給殺豬褪毛時吹脹的死豬一樣,腫得圓鼓鼓的。躺在床上直哼哼。我們看她這一次比以前水腫都要厲害得多,這才慌了,按照小妹的意思,送她去了仁壽堂看病。」

    左少陽問道:「她二便情況怎麼樣。」

    「大便一般,小便次數比以前少,想尿尿,但是扶她在馬桶上蹲半天也解不出幾滴來。」

    「吃飯呢?」

    「沒胃口,吃不下東西。」

    「以前是搶小妹的吃,差點把小妹害死。現在有吃的了,又吃不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

    左少陽冷冷道,「還有什麼別的不舒服?」

    黃芹想了想,道:「婆婆喜歡喝熱水,對了,腰痛,沒力氣,還說肚子漲。以前水腫都不是很厲害,這一次特別厲害。到底怎麼回事啊。」

    左少陽問:「她這次最先是從什麼地方腫起來的?」

    「嗯…,是頭先腫起來的,跟豬頭一樣,那天她還罵我廢物,說她如果有一天死了,就是因為我不養孩子給氣死的。我又不敢反駁說是他兒子自己不行,只好暗自罵她豬頭。所以記得很清楚,她是先腫的頭。然後腫上身,然後才是下身到腳的。我婆婆這水腫要緊嗎?」

    左少陽歎道:「古書有云:「人中百病,難療者莫過於水也。」更何況她是先腫頭,依次往下,這是逆證。很危險啊!」

    黃芹臉上陰晴不定:「真的啊?為什麼先腫頭就危險?」

    「也不是所有的人先腫頭就是危險,得看是男是女。」

    「啊?」,黃芹驚呆了,「看病也要分男女?」

    「當然,醫術是分男女陰陽的,女人屬陰,一旦患水腫,應該先腫下體三陰經,但是,如果女的翻過來,先腫的卻是頭部三陽經,那就倒過來了,這叫做逆證,是很危險的死證!」

    黃芹嚇了一跳,雖說婆婆對自己不好,但到底是婆婆,此刻聽說婆婆得的很可能是死證,臉色頓時變了:「你……,你不會說的氣話吧。」

    「氣話?」左少陽冷笑,「我還不會拿人的病情開玩笑。不過,我這也只是根據你說的情況做出的判斷,不是我親自判斷的,當不得准,僅供參考而已。」

    黃芹道:「你別生氣,我只是隨口這麼一說,要不,還是你給婆婆開劑藥吧?」

    「免了!」,左少陽擺手道,「我行醫治病有個規矩,安全第一,救人第二。」

    「啥意思?」

    「治病必須先保證我的安全!如果因為治病讓我限於被迫害的境地,我就不會去治,即使我能治。只有在得到病患及其家屬的信任,以及出現不可抗拒的原因引起的其他不利後果,免於追究我的責任,我才會給病患治病。」

    黃芹聽得一頭霧水,結結巴巴道:「你說的…,啥意思嘛?我都聽不懂。」

    「簡單一句話,我盡心盡力治病,絕不會不負責任,但是,如果這種情況下還治不好,病患死了或者殘廢了,不能打我罵我到衙門告我。就這意思。」

    黃芹嗔道:「這個當然,只要你用心,誰的心都是肉長的,誰會找郎中的麻煩。」

    「這可難說,因為是否盡到責任,我自己知道,別人是不知道的…」

    「行了,我可以替我們桑家保證,不管你治得好治不好,都不找你麻煩,這總可以了吧?趕緊下方開藥吧。」

    「還是不行!」,左少陽搖頭道。

    「又為什麼嘛。」

    「水腫有很多分證,各種證的治法相差很大,比如風水氾濫證,要疏風利水,常用方是越婢加術湯加減;而氣滯水停證,需要行氣利水,常用方是柴胡疏肝散合胃苓湯加減。另外還有濕熱壅盛證、水濕浸漬證、氣虛水溢證等十多個證型,每個證型辯證用方都不相同,這些需要用,望聞問切,四診合參進行辯證。而只有病症準確,才能用方準確。你剛才告訴我的,只是問的一部分,而且不是問的病患自己,剛才我望診也只是掃了一眼,特別是舌診沒看,這四診我一半都沒有做到,如何知道證是什麼?又如何準確開藥?」

    黃芹看無奈地點點頭:「說的也是,要不,等薛郎中開了方子,我等一會一併拿來給你看?」

    「可以。」

    「那你走吧,記著我們晚上的約會!」,黃芹笑著轉身回仁壽堂了。

    約會?左少陽笑著想,聽著怎麼有些怪怪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17
發表於 2011-11-27 19:44:06 |只看該作者
第317章 石鏡河邊夜

    左少陽回到藥鋪,母親已經把飯菜做好了。雖然他們一家人都搬到了瞿家老宅裡住,但是因為左貴老爹平素要給病人診病,所以白天都在貴芝堂裡,為了圖方便,一日三餐也都是在貴芝堂做了吃。本來平素都是白芷寒做飯,今日白芷寒跟著左少陽下地幹活去了,所以,梁氏便親自下廚做飯。

    現在家裡已經有大將軍給的雞鴨魚和豬牛,吃肉是不愁的了。但是梁氏苦慣了,不肯殺家禽,還是左少陽為了盡快恢復爹娘的身體,威脅說每三天必須吃一頓肉,否則自己就不吃飯,梁氏這才每三天抓一隻殺了做菜。

    雖然苗佩蘭和瞿老太爺兩家還有看後門的李大娘都是單獨開伙,但梁氏做了葷菜,便會給他們各分一碗。兩家開始不接受,梁氏便硬放下就走,兩家感激不已,想著以後苗佩蘭和白芷寒跟左少陽終歸會是一家,也就接受了。

    因為有好菜,家裡又有些錢了,梁氏便每次吃葷的時候,都打上一盅酒,給左貴老爹和左少陽兩人喝。

    左少陽回到屋裡,先洗掉手腳的泥巴,換了一身衣袍之後,梁氏已經把飯菜擺好了。

    左少陽累了一天正覺得餓,聞到香噴噴的飯菜,又看到今天做的是水煮魚,還有一小盅酒,不禁食指大動,到供桌前點了一炷香,作了三個揖,小心地插好,然後坐在板凳上伸手要去抓筷子,忽看見母親埋怨的眼神,便訕訕縮回手來。左家的規矩,老爹左貴不坐下說吃飯,其餘的人是不准動筷子的。

    而此刻左貴老爹,卻坐在長條几案後面,翻看著一冊醫術,這是左少陽寫給他看的一本大雜燴,裡面主要是後世的一些經方和驗方,以及名家醫學論述。左貴老爹看得津津有味的,都忘了吃飯了。

    左少陽仰頭道:「爹先吃飯吧,不然飯菜都涼了,爹」

    一連叫了兩聲,左貴老爹這才恍如夢醒,站起身,將那醫書揣進懷裡,捋了捋鬍須,仰著腦袋想了想,這才一步三搖踱了過來,在上席正位小板凳上落座,道:「給祖宗牌位敬香了嗎?」

    「敬了。」左少陽道,「哪一次吃飯忘得了上香啊,你就放心吧。」

    「嗯,忠兒,你寫的那醫書著實管用,前兩天,為父給一個脾胃氣虛證的病患,按照你醫術上的『補中益氣湯』下了方子,還真管用,今天下午來複診,病情已經大好,感激不已,說了以後他們家生病,都到咱們藥鋪來看病呢。」

    左貴老爹捋著鬍鬚有幾分得意地笑著說道。

    補中益氣湯是金朝才出現的治療脾胃氣虛證的經方,左少陽給左貴老爹寫的醫書裡詳細寫了這方劑的組成和配伍關係,主治病症,辯證要點以及隨證加減變化。左貴剛開始是不怎麼看重的,只當是閒書看著解悶,可後來遇到幾個病症,無計可施,翻這醫書照著上面方劑用了,竟然收到大效,頓時興趣大增,這才開始認真誦讀。

    連續治癒多人之後,他更是如獲至寶,把這醫書揣在懷裡,只要有空閒,便拿出來翻越背誦,並大膽實踐,遇到不懂,還虛心請教左少陽,左少陽總是耐心解答疑惑。

    左少陽被困山頂這兩個月,雖然百姓都忙於生計,但因為惠民堂的名醫倪大夫在貴芝堂坐堂問診,所以還是有一些病患來貴芝堂求醫。倪大夫把一些簡單的病案讓左貴老爹診治,自己從旁指點,左貴老爹有時候覺得倪大夫的方劑不如左少陽醫書上的,便自己調整用藥,收效明顯。倪大夫以為是自己指點之功,也不多問。

    這幾個月苦學下來,左貴老爹自覺醫術比以前有了長足進步。看得更勤了,甚至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左少陽見父親如此好學,自然很是高興,只是現在肚子抗議,可管不著醫學問題,眼見著左貴老爹坐下了,心中高興,一晃眼,見草兒和丁小三並不在桌邊,知道這兩人肯定又躲到廚房裡吃去了。

    左少陽從山頂回來之後,得知自己救活的小姑娘草兒,自從母親收為貼身丫鬟之後,吃飯的時候,都是一直守在旁邊伺候著,等梁氏他們吃完了,自己才吃剩下的。那兩個月裡只有藥粥,也沒什麼菜,上不了桌,先吃後吃都是那麼一碗粥,也就無所謂。

    等到左少陽從山頂回來了,特別是大將軍賞賜了若干雞鴨魚之後,糧食也比較充足,可以做像樣的飯菜吃了,小草還是這樣,梁氏就看不過去,就強令她不要站在一旁伺候,要她跟著一起吃,並給她盛了一大碗飯,她就端著蹲在廚房裡吃。只是,梁氏不給她撥菜,她是絕對不自己來夾的,就吃乾飯。所以梁氏便每次吃飯,都拿個大腕給她盛飯,然後夾上一堆的菜給她吃。

    白芷寒的身份在左家很特殊,雖然她的身份是奴婢,但卻是左貴老爹和梁氏兩口子心目中的未來兒媳婦,特別是喬巧兒離開之後,她就是唯一的選擇了。所以兩人都不把她當奴婢使喚。吃飯的時候,非要她跟著一桌吃飯,白芷寒無奈,只能聽從。

    而小夥計丁小三來了之後,夥計跟奴婢雖然不一樣,卻也不能上桌吃飯的,所以跟草兒一樣,梁氏也是用大碗給他盛一碗飯,夾上幾大夾菜,端著然後廚房跟草兒一起吃。

    左少陽回來知道之後,跟二老說了幾次,也勸草兒他們幾次,一起同桌吃飯,但兩人死活不肯,硬拉過來一鬆手又跑回廚房去了,只好作罷。

    左貴夫妻兩人和左少陽、白芷寒分坐方桌四角,喝酒吃菜。梁氏問白芷寒道:「芷兒,你們今天耕地怎麼樣?累吧?」

    「不累。」白芷寒微笑道,「聽李大哥和苗姑娘他們說,少爺新做的犁好用極了,比原先的方便而且好用,特別是只需要一頭牛就能耕地,我們分兩撥耕,速度就快多了。李大哥他們說明天開春耕地,他們也要照著這樣做幾付耕地呢。」

    「是吧?」梁氏聽說兒子左少陽做了讓人讚美的事,總是很高興的,但見左貴表情不冷不熱的,對這件事漠不關心,知道左貴對兒子左少陽下地種田很不贊同,便不敢跟著往下說。岔開話題,對左少陽道:「沒多久就是你爹的五十大壽,我們原想著打仗,只怕這壽過不成了,現在好了,咱們得好好給你爹過個壽。」

    左少陽道:「好啊,多請一些人來熱鬧熱鬧。」

    左貴老爹道:「不好吧,現在百廢待新,大家家底都不殷實,要辦什麼壽辰,又得讓人家破費,還是一家人隨便吃點東西就行了。」

    左少陽道:「咱們就擺個兩桌,只請些親近的人,說明了一律不收禮,送禮來的,一律奉還。這樣人家也不破費,又能把壽辰過的熱熱鬧鬧的。」

    「這個……」左貴捋著鬍鬚想了想,古人是很在乎大壽的,更何況是十年一次的整壽,如果沒有特別的情況,那是肯定要辦的。便道:「那樣也行,不要叫人多了。」

    梁氏聽左貴答應了,喜道:「這件事就安排給姑爺去辦吧,他操辦這些是行家。忠兒看病還成,這些不懂的。」

    「也行。」左貴點頭道。

    吃完飯,白芷寒和草兒收拾碗筷洗刷,左少陽借口上茅房,從後面溜了出來。

    此刻天已經黑了,沒有月亮,藉著小巷兩邊各家透出來的燈光,倒也還能分辨道路。沿著小巷,他抹黑來到清風寺。

    進了清風寺,裡面依舊冷冷清清的,智空方丈和幾位師兄弟在破舊的大殿上盤膝而坐,吟誦**。見到有人進來,連眼皮都不曾撩一下。

    也不管他們是否看自己,左少陽還是哈腰打了個招呼,環顧四周,沒看見黃芹的身影。——女人就是這樣,總是要遲到一會,似乎這樣才能顯出自己的身份。

    左少陽慢慢上了寺廟的鐘樓,上次他跟蕭芸飛就是在這上面說話的,挺清靜。

    等了好一會,才聽到細碎的腳步聲進了寺廟裡,一個俏麗的人影站在院子裡東張西望。左少陽認出了就是黃芹,輕聲道:「喂樓上上面來」

    黃芹抬頭看了看他鐘樓上黑呼呼的影子,邁步便要上樓,又站住了,看了看大殿裡依舊低聲念誦**的幾個僧侶,搖搖頭,也低聲道:「你下來咱們到河邊說話去」

    左少陽只好從鐘樓下來,跟著她穿過寺廟後門,高一腳底一腳踩著河灘的鵝卵石,來到石鏡河邊。

    這裡距離左少陽和蕭芸飛吃飯的那座河邊二層小樓已經有上百丈遠。黑夜裡都已經看不見寺廟和小樓了。

    黃芹找了塊比較平整的大石頭坐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坐啊」

    這漆黑的夜流水嘩嘩的河邊,空曠無人,他可不敢坐在黃芹身邊,否則一旦被人看見了傳出去,好說可不好聽。

    「我坐這就行了。」左少陽在她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你說吧。快宵禁了,可耽誤不得。」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18
發表於 2011-11-27 19:44:50 |只看該作者
第318章 痛快哭一場

    「別著急,至少還有半個時辰呢!足夠說的了。」黃芹見他不肯坐在自己旁邊,便起身走過去,在他身邊一塊石頭上坐下,「挨近一點,說話聽得清,這河水聲音太大了。」

    這時候左少陽自然不好起身讓開,兩人挨得很近,左少陽只好裝著滿不在乎的樣子道:「你婆婆病怎麼樣了?」

    黃芹道:「薛郎中說了,我婆婆是因為久居河邊,沾染了濕氣,所以得了這水腫病。具體說了一串,我也不懂,只知道是這個意思。」

    左少陽點頭道:「久居濕地,水濕內侵,脾為濕困,不能制水,水漬於腸胃而溢於體膚,可以發為水腫的。薛郎中是如何辯證的?」

    「我專門問他了,開始他不說,我問了幾次,他才說辯為這個…,叫做,水濕…侵什麼來著…」

    「水濕侵漬證?」

    「對對!就是這個詞,本來我記得牢牢的,到這裡一坐,身邊就你一個人,黑漆漆的,就怕你會怎麼樣,所以心裡有些發慌,就給忘了。」黃芹扭頭看他,黑亮的眼睛在河水照應下,亮亮的。左少陽心裡跳了一下,她這話說的有些曖昧,不敢接腔。

    黃芹等了片刻,聽他沒說話,具了口氣,道:「怕我了?不敢說話了?

    「沒有啊。」左少陽支吾道,「你又不是老虎,有什麼可怕的。薛郎中是怎麼用藥的,你記住了嗎?」

    「嗯,他不准抄方拿走,我就看了,硬背了下來。幸好配藥不多,嗯,茯苓四錢、白朮四錢、炒白芍三錢、炮附片三錢,還有生薑三錢。」

    「真武湯?」左少陽眉頭一皺,緩緩道,「你沒弄錯吧?」

    「絕對不會錯!」黃芹道,「我刻意記了,記得真真的,絕對錯不了。用的就是這幾味藥,不過我不知道是不是真武湯。」

    「你說的這幾味藥就是真武湯的配方,你先前說薛郎中辯證為水濕侵漬,這沒聽錯吧。」

    「絕對沒有!」黃芹鄭重其事道「我路上還記得真真的,就是這什麼水濕侵漬證。」

    「這就不對了!」左少陽道,「真武湯證是少陰心腎陽虛兼水飲氾濫,也就是陽虛水泛證的主方,必須有陽虛飲停的特點。水之制在脾,水之主在腎,真武湯證是因為脾陽虛,難以化濕,同時,因為腎陽虛,水不化氣,由此導致水濕內停而引發的水腫。但是,他辯證的卻是水濕侵漬證,這種證是濕邪侵漬肌膚,壅滯不行,導致肢*體浮腫,水濕內聚。薛郎中辯證跟用藥並不相符,必然有一樣弄錯了。」

    黃芹道:「你說的這些我聽不懂,不過我真沒有說錯,他就是這麼說的,方劑也是我親眼看的。你說什麼地方弄錯了?」

    「不清楚,從你先前告訴我的病症情況來看,又很像太陰症的水腫。這種水腫跟水濕侵漬完全不同,治法也相差很大。所以,在沒有親自診查之前,我也是糊塗的。」

    黃芹想了想,又道「既然薛郎中看過了,要不先用藥看看效果吧。如果還不行,我就把你說的話告訴小妹和公公,把婆婆送到你那裡來看。」

    左少陽道:「這個你們自己決定。」

    「那行,我們回去商量」黃芹壓低了聲音,把腦袋湊到左少陽耳邊道:「現在,你給我男人那毛病想想辦法吧。」

    左少陽稍稍讓開了一點,笑道:「是他胯下那話兒太小了,又縮成一團起不來,所以無法同房,是嗎?」

    黃芹喜道:「就是就是!一你可真神了,沒看見都能猜得到。」

    「這有什麼難猜的。」左少陽嘿嘿一笑,「既然你都肯定地斷定是你丈夫的毛病,應該是看的見摸得著的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如果只是話兒太小,又或者活兒夠大但起不來,都還不至於徹底絕望,只有話兒既小又起不來,才會讓你如此絕望。絕望到脫口而出是你婆婆的兒子的原因,於你無關。如此肯定的話語,只有二者兼有才會如此。」

    「唉」黃芹幽幽歎了口氣,「一點沒錯。我過門的時候,我娘給我壓箱底的春宮陶瓷,上面有男人那話兒的,成親之後,我總覺得我男人那話兒跟上面的不一樣。有一天我趁他爛醉如泥睡著了,拿著燈仔仔細細看了,又拿出春宮陶瓷比對了,果真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左少陽問。

    「沒那個大。」左少陽忍俊不禁撲哧笑出了聲:「傻妮子,春宮圖上的都是誇張的玩意兒,有幾個人有那麼大的?」

    「可是,還有小手指頭一截這麼點,不是太小了嗎?」

    「嘿嘿,那是小了點。」

    「而且還沒有蛋蛋!」黃芹聲音含著,嬌羞。

    「蛋蛋?」左少陽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蛋蛋?」

    「討厭!」黃芹打了他一下,「就是你們男人話兒下面那兩個圓溜溜的蛋蛋啊。春宮陶瓷上都有的!」

    「哈哈,哈哈哈…」左少陽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我!」黃蓽抓住他胳膊擰了一把,「人家都快愁死了,你還笑!」

    「哎喲痛!我不笑就是!」左少陽趕緊收住笑,揉搓著胳膊,「我不是笑話你,我是笑…這個…,你那春宮陶瓷比對你男人那東西,想著好笑。沒別的意思。」

    「有啥辦法,我總不能看別的男人的吧?」黃芹眼珠一轉,嘻嘻笑道,「要不,你的讓我瞅瞅?」

    左少陽差點沒從石頭上摔下來。

    「咯咯咯。」黃芹笑得前仰後合,「瞧你那樣,逗你玩的哩。我說過的,小妹的男人我是不會搶的。」

    左少陽感覺臉上飛燙,訕訕道:「以後別開這種玩笑。」

    黃芹突然抱住他的胳膊,臉貼著他,吐氣如蘭:「那我就不開玩笑!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左少陽胳膊感覺到黃芹胸脯鼓鼓的很有彈性,頓時大窘,臉脖子都感到飛燙,忙往外抽胳膊:「你再這樣,我可要走了!」

    「得了!」黃芹咯咯笑著,鬆開了他的手臂,「你這人真不經逗!」

    「你這樣真真假假的,誰經得起啊。」

    「沒有啊」黃芹卡卡笑得好像看見了小雞仔的黃鼠狼,「我要是真心的呢?」

    「別來這一套!」左少陽嘿嘿笑道,「你找我問你男人的毛病,不就是想治好了兩口子以後快快樂樂過日子嘛,你這擺明了是逗玩的!」

    黃芹突然不笑了,幽幽道:「我還真就有些喜歡你,要不是小妹先喜歡你了,而我又有了男人,我還真就跟你好了!」

    「別價!」左少陽挪了挪屁股,「我這幾個女子都接應不暇,你就別添亂了,想著法治好了桑娃子,跟他好好過日子吧。」

    「嗯!」黃芹抱著雙膝,把下巴顧撐在膝蓋上,望著幽幽的河水,「要是,他這毛病,就治不好了哩?我還沒到二十歲,就這麼一輩子守活寡?」

    左少陽頓時語塞:「先治治看唄。」

    黃芹沒接腔,一直望著嘩嘩的河水,片刻,左少陽聽到她輕輕的飲泣,心中有些憐惜,想了想,大著膽子伸手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沒想到黃芹身子一歪,靠在了他的懷裡,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嗚嗚地放聲哭了起來。左少陽手扶著她的香肩不敢動,只感覺到她瘦弱的肩膀不停聳動著,想說兩句話安慰一下,這種事又不知如何安慰。

    正無計間,黃芹將一張滿是淚花的俏臉在他胸襟上蹭了蹭,小蠻腰一擰,坐直了身子,低聲道:「對不起,弄髒你的衣衫了。」

    左少陽伸手摸了摸胸前衣襟果然濕漉漉的滿是黃芹的淚水,柔聲道:「沒事,天熱,正好涼快涼快。」

    黃芹撲哧一聲笑了,粉拳打了他肩頭一下,兩腳伸直了,兩手往後撐著地,伸展開曲線玲瓏的嬌軀,悠悠舒了一口氣:「一直好想這麼痛痛快快哭一場,謝謝你。」

    「謝什麼,有些煩心的事,好好哭哭,比蹙在心裡強。」她靜夜河邊曲線玲瓏的剪影,說不出的俊俏。

    「嗯」黃芹扭臉過來,眼睛閃了閃,「那我以後有了煩心的事,找你哭訴,你還願意聽嗎?」

    「行啊,我是個很好的聽眾。」

    「那先謝謝你了!唉,小妹就是命好,還能等著你這麼好的一個男人,我呢,只能守著一個不是男人的男人。就這麼一輩子…」左少陽聽她話語又有些憂傷,忙叉開話題:「還是先說說他那話兒的毛病吧,說不定有轍。你就不用守活寡了呀!」

    「好」黃芹歎了口氣,道,「他那就是很小,起不來,蛋蛋摸不到,別的沒什麼。」

    「嗯……」左少陽回憶著先前見到桑娃子他的臉色和神情,「既然他害怕別人知道,那我也不能無緣無故去給他診脈望舌了,看他嘴邊鬍鬚幾乎沒有,但是說話還是男聲,這一點還不錯。從你說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男子不育中的,天宦,是命門火衰,元陽不足,宗筋(**內部的筋脈)失養。我用潤宗筋、壯元陽的藥給他試試看。我先開個方抓藥,做成藥丸,你拿回去找理由讓他吃,連續吃一段時間。如果感覺有點效果,我再看看是否隨證調整用藥。沒有效果,那我就沒辦法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19
發表於 2011-11-27 19:45:46 |只看該作者
第319章 沖抵彩禮錢

    黃芩道:「行,你說吧,我把方子背下來。」

    「這不行」左少陽搖頭道。

    「怎麼?你還怕我學了方子去?」

    「不是,因為我方子裡的藥有幾味一般藥鋪都沒有,而且要特別炮製,還是我給你配好藥,你拿回去直接煎服就行了。」

    「這樣啊,那好吧,我明早上來拿?」

    「行。」左少陽道:「咱們回去吧,快宵禁了。」

    「唉!」黃芹歎了一聲,「真想在河邊坐一晚上。要是能在城外有個房子就好了,不用怕宵禁,晚上也可以出來看星星看月亮,在河邊坐著聽河水嘩嘩,聽蟲子唧唧。」

    「是啊,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趕明兒我有錢了,在城外開辦一家度假山莊,就給你這樣尋求浪漫的人享受田園生活。」

    「好啊。我第一個去!」

    兩人站起身,說著往回走。從清風寺旁繞過,鑽小巷來到大街上。這裡已經有街邊人家的燈照亮了,黃芹道:「我走了!先前跟你開玩笑的,別在意啊!」

    左少陽也不知道她指的開玩笑是什麼事,含糊地點點頭:「沒事。開心就好!」

    「和你在一起挺開心的!」黃芹調皮一笑,揮揮手走了。

    左少陽又有些發蒙,搞不懂黃芹最後這一句話中有沒有話。搖搖頭,漫步回到了家裡。黃芹要的這種藥藥鋪都有,只是地黃需要炮製成熟地黃,這種炮製地黃配藥的辦法,在唐初還沒有出現,而且,要做成藥丸。左少陽費了些時間這才配置好需要的藥丸,用紙包好,這才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黃芹就來了左少陽將配好的藥丸給他,黃芹接藥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臉紅紅的。

    隨後幾天正是春耕忙的時節,左少陽帶著苗佩蘭和白芷寒天天一早就下地犁田,到天黑才回來。他和白芷寒替換著犁地,還有個休息苗佩蘭卻從早到晚,除了中途喝水吃飯,就沒停歇過。犁田的速度卻還是比他們兩人稍快。

    第三天上午,左少陽正跟二女在東城外犁田,遠處沿著田埂跑來了一個女子,穿著白底綃花的衫子,碧綠的妝花膝褲,一頭秀髮在腦後用一條嫩黃絲帶繫著,身形有些單薄,跑得很快一邊跑一邊喊:「左公子!左公子!」左少陽正在趕著牛犁田,聽到喊聲,直起腰望了一眼:「小妹!我在這!」

    桑小妹來到田埂邊,一臉焦急道:「左公子,麻煩你回去救救我娘吧?」

    左少陽心頭一沉:「你娘怎麼了?」

    「她快死了!嗚嗚嗚」桑小妹急得直抹眼淚。

    「病情加重了嗎?」左少陽邊說邊把犁交給白芷寒,淌水來到田埂上穿上草鞋。

    「是,薛郎中說不行了,讓抬到你這裡看看有沒有辦法。求你了,我知道你恨我娘,說實話我也恨她,可是,她到底是我娘啊,你就看在我份上,救救她吧。」

    桑小妹瞧見苗佩蘭和白芷寒都望著她一連淒然道:「左公子,只要你救了我娘,我我指天發誓,以後再也不糾纏你了!嗚嗚嗚」

    左少陽有些尷尬看了看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苗佩蘭,還有表情淡漠的白芷寒,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說什麼呢,你啥時候糾纏我了?走吧!」左少陽甩開大步,逃也似的往城裡跑,桑小妹嗚嗚哭著後面追他。倒像是兩口子鬧彆扭了似的。

    沿著石鏡河邊小路往前跑出一兩里地,遠遠看見官道了,回頭也望不見苗佩蘭她們了,左少陽這才站住,轉身等桑小妹追上來。道:「小妹,你誤會了,我沒有討厭你的意思。」

    桑小妹站住了,追得有些急,高高的胸脯不停起伏,頭髮也被風吹亂了,眼淚汪汪的瞧著他。左少陽拉著她的手,柔聲道:「其實,我真的挺喜歡你的,只是,我爹娘要我娶一個門當戶對的書香門第官宦世家的作妻子,否則就不認我這兒子。」

    桑小妹點點頭:「我聽說了的。」粉首垂下,能看見她白膩而曲線優美的後脖頸。

    「我爹說,我娶了妻子,就可以納妾,納誰做妾他們不會反對的。」

    桑小妹驚喜地抬起頭來瞧著他:「我不在乎名份。」

    「可是,你娘一直堅持索要七十貫彩禮,才能把你給我,這讓我很煩,漫說我現在沒這麼多錢,就算有,我也不想花錢買女人作妻妾。」

    「我知道。其實,你給我們家的東西,幫著我們一家人度過兩個月的饑荒,算起來早已經超過了七十貫彩禮錢了的。只是娘太貪心了,她認定你一定會娶我,所以怎麼都不肯讓步。」

    「是啊,我只是因為這個煩惱,從沒嫌棄過你。」

    「真的?」桑小妹含淚的鳳目頓時神采飛揚,甚至不在乎遠處正在犁田的農戶遠遠看著他們,欣喜地上前一步,幾乎要貼著他了。

    左少陽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自然是真的。」

    「那,我娘要是不要彩禮了呢?」

    「我不是不想給彩禮,聘禮自然是要給的,但那只能是六禮要求的聘禮,而不是買賣婚姻的花費。」

    桑小妹卻不管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只是急急望著他道:「嗯,只要一般的彩禮,不要七十貫那麼多,對吧?——她要是答應了呢?」

    「她不會答應的。」

    「要是答妄了呢?」桑小妹執著地追問道。

    「要是她答應了。」左少陽有些猶豫,可是望著桑小妹幾乎絕望的眼神,他心軟了,握住她的手緊了緊,「那我就納你為妾,在我娶妻之後。」

    「你,你不是哄我吧?」桑小妹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幸福來得如此乾脆。

    「當然不是。」左少陽將她攬入懷中,她嬌小瘦弱的身子在他懷裡顫抖著,如同寒風裡的枯葉:「你對我好,我都知道。我以前沒想那麼多,這次我被困在山頂上,想了很多事,想到了你,和你在一起的快樂,還有你幫我梳頭。我們一起擔水的情景。」

    桑小妹哭了,嚶嚶的:「有你這份心,我即刻死了,也心甘了。」

    左少陽低頭在她秀髮上輕輕一吻:「傻丫頭,不許亂說!」

    「嗯。」桑小妹點點頭,揚起臉來,滿是淚花:「薛郎中說,我娘只怕沒救了,你一定要救她,你放心,你要救了她,她會答應你的要求的。」

    左少陽苦笑:「只怕沒這麼簡單。說得難聽一點,你娘是要錢不要命的。」

    桑小妹一抹眼淚,定定地望著他:「要是你救了我娘,我娘還不肯鬆口,要我嫁給別人的話,我就一輩子不嫁人!皇天后土為證!」

    「小妹。!」左少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覺得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兩人進城來到貴芝堂,大堂上人很多,桑家都到齊了,還有幾個熱心的鄰居,包括那個曾經說媒的王婆。另外,還有仁壽堂的薛郎中和石郎中師徒倆,跟左貴老爹各自坐在旁邊的交椅,唉聲歎氣說著什麼。

    左家現在有些錢了,病人也多了,粱氏又買了幾把交椅,以便來個貴客好坐,不至於坐在原先那把吱吱嘎嘎的破交椅上。

    屋角診病的床榻上,桑母捲曲著身子側躺著,不停喘咳,一雙肥手在胸前揉捏著,彷彿想把胸口裡塞著的東西掏出來似的,兩眼無神地翻著,嘴唇發紺,呼吸急促如拉風箱一般。

    左少陽心中一驚,卻不過去。朝薛郎中和石郎中拱了拱手。

    薛郎中師徒忙起身施禮,薛郎中一臉慚愧:「左公子,老朽無能,對桑家老母水腫病諸般辦法都用盡了,依舊沒有起色,反倒更加沉重,而且,今早已現危狀,老朽無能,帶來求助來了。

    左少陽也不客氣,只是點點頭,走到小床邊,丫鬟草兒端了一根凳子過來,左少陽坐下,問道:「伯母,你感覺如何?」

    桑母搖晃著如開水燙過的死豬頭一般腫脹的大腦袋,艱難地哼哼著:「難受,我要死了…胸口,胸口壓了大石頭一樣,救我啊。」

    「小便解得出來嗎?」

    「還行,但是很少。」

    左少陽望舌之後,提腕診脈,脈虛浮而數。不禁長歎一聲,對旁邊的桑老爹等人道:「伯母這病,心悸、唇紺、氣急、喘促不能平臥,是水邪凌心犯肺,病情急重啊!」

    桑家人都呆了,桑小妹眼淚簌簌而下,桑老爹一臉淒慘樣,嘴唇哆嗦著,桑娃子和黃芹則放聲大哭,聲音雖然響亮,卻沒什麼眼淚,讓人總覺得有些假。

    桑母掙扎著嘶聲道:「別嚎了!老娘還沒死呢!哭什麼喪!」

    桑娃子和黃芹聲音戛然而止。桑小妹眼淚卻還是不停地流淌。卻不伸手去擦拭,一任淚水流淌。

    桑母訓斥完,不停喘著粗氣,望向左少陽:「公子,求你,救救我,你要是救了我一條性命,我,我就把小妹嫁給你!聘禮。聘禮只要,只要五十貫!」

    左少陽苦笑著瞧了桑小妹一眼,那眼神在說:怎麼樣?猜得不錯吧?她就是要錢不要命。

    桑小妹哭道:「娘!你再這麼把女兒當東西賣,女兒就一輩子不嫁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20
發表於 2011-11-27 19:46:46 |只看該作者
第320章 要命還是要錢

    桑母呼呲呼呲喘著粗氣:「你懂個屁…,滾!滾一邊去。」

    桑小妹一跺腳,扭過身子,捂著臉哭了起來。

    桑老爹也哭喪著臉道:「他娘,要不,這聘禮以後再說吧,先讓左公子給你瞧病。」

    「對對!」桑母艱難地喘息著,「左公子,你先救我,聘禮,咱們好商量的!」

    左少陽兩手一攤:「你這病,說實話我也沒轍!」

    啊?

    桑家又是大吃一驚。說這麼熱鬧,他也治不了,那還說什麼。桑老爹陪著笑道:「左公子,你都把病說的那麼準了,如何治不了呢?」

    桑母卻彷彿猜中了左少陽的心思,苦著臉道:「左公子,這聘禮…,我少收十責,只收你四十貫,還不成嗎?沖抵欠你的三十貫,你只需再要給我十貫就行了!」

    「不是這個問題。」左少陽道,「現在談我跟小妹的事,好像我在乘人之危是的。還是以後再說吧。」

    桑母、桑老爹和桑娃子頓時喜上眉梢,連連點頭。

    桑母嗚咽了兩聲:「還是公子心好,體貼我老婆子,小妹這丫頭算是交了好運了!」

    桑老爹也一臉感激道:「就是就是,那就煩請公子下方救命吧!」

    「我說了」左少陽無奈地攤攤手,「我不是因為聘禮的問題,而是我真的沒辦法治伯母這病。」

    桑母哭了,這次是真的哭了,嘎嘎的跟嗓子眼卡著死老鼠骨頭的夜貓子似的:「公子,我老婆子知道,你恨我,因為我我這兩個月,搶了小妹的吃的,差點,差點把她給餓死。你心裡一直忌恨我。我知罪了你若救了我,我,我就不要聘禮了,一文錢都不要!就沖抵欠你的那三十貫的錢得了,嗚嗚嗚」

    桑小妹立刻轉身過來,欣喜地瞧著左嚴陽。

    左少陽搖頭道:「我真的治不了!」

    桑母哭聲更大了:「天啦……左公子,總不至於……,我嫁女給你……,你還要跟我要聘禮吧?天啦……」情急之下,連連咳嗽。

    桑小妹臉上笑容也頓時沒了蹤影,輕輕咬著嘴唇。

    黃芹眼珠一轉,朝左少陽眨眨眼,道:「我猜著了,左公子是怕婆婆將來又反悔,要不……」

    桑母立即會意掙扎著道:「快!小妹她爹,快寫一張文契,寫明了……,我們願意把小妹嫁給左公子為妻,聘禮一文不要!全部…………,全部沖抵欠債!我畫押在座的……,在座的各位,麻煩給老婆子,做個證!」

    左貴老爹輕咳一聲,捋著鬍鬚慢慢走了過來:「桑家媳婦有句話老朽得說在前頭,小兒左忠,將來娶妻之後,納誰為妾,老朽不予干涉,但是他的妻子,只能是書香門第、官宦世家的閨女。須得說明在先,免得將來紛爭。」

    桑母水腫病沉重哼哼唧唧十分難受,苦笑道:「這個老身已有耳聞不勞叮囑……,「妹若沒福氣做左家兒媳,做妾也無妨的……,當初金玉堂那姓朱的老死鬼,不也是準備把小妹接過門做妾的嗎?只要小妹答應,都行啊…。」眼望著桑小妹:「死蹄子,這會子說句話啊,想看著你娘活活病死啊?」

    桑小妹臉上還掛著淚huā,嘴角卻有了羞澀甜蜜而欣喜的笑容,瞟了左少陽一眼,點點頭,低低的聲音道:「我跟左公子說過了……,我不在乎名份的……」

    桑老爹滿臉是笑:「成了!左公子,都說妥了!我這就寫下文契!」不由分說,快步走到左貴老爹看病的長條几案旁,提筆蘸了蘸墨,在一張寫處方的白紙上寫了一份文契,拿起來念了一遍,然後端著墨來到床邊,讓桑母蓋了掌印。遞給左少陽:「左公子,都弄好了,你就趕緊給你伯母治病吧,治好病了就成親!」

    左少陽沒接,旁邊的黃芹忙幫他接了過來,折好了放在他懷裡,喜滋滋捅了左少陽一下:「喂,高興傻了?趕緊的呀!」

    左尖陽苦笑:「你們都想擰了,我不是這意思!伯母的病,我真的沒辦法治!伯母這病,真的太重了,我治不好的……」

    薛郎中也捋著鬍鬚過來,低聲在左少陽耳邊道:「左公子,先前你跟桑家嫂子說,桑家老嬸子這病,先從頭髮腫,是逆證,可能脫變為死證,桑家嫂子都跟老朽說了,老朽開始不以為然,後來果然脫變,才覺公子醫術高明,已經洞察先機,所以,才建議送到貴堂醫治。病情危重,左公子既能預測此病前景,必有診療良策。還請救她一救吧。」

    這聲音雖然低,但是旁邊的桑家人都聽見了,都可憐巴巴望著他。桑老爹道:「瞿老太爺都快死了,你都給治好了,你伯母這病一定能治好的。薛郎中都說了,你肯定有辦法的。」

    左少陽苦笑道「他們兩個不一樣,瞿老太爺心胸開闊,拿得起放得下。而伯母,斤斤計較,絲毫吃不得虧,這是治療水腫病的大忌。有這樣的毛病,這水腫病就很難治了。」

    桑母哭喪著臉道:「治病也要看脾氣?」

    「當然的啦!」左少陽沉著臉道,「你們知不知道,水腫病是怎麼得的?」

    桑母等人一起搖頭。

    「水腫病是肺脾腎三個臟器的水液宣化輸布功能失調,致使體*內水液瀦留,氾濫於肌膚,才引起的浮腫。你們知道,導致三個臟器這種功能失調的原因都有些什麼嗎?」

    眾人又都一起搖頭。

    「原因很多,比如風邪,水濕、瘡毒、勞欲或者其他疾病等等,都有可能引發水腫,另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需要單獨說出來,那就是情志,情志失調也是引發水腫的一個重要原因。情志郁勃肝氣鬱結,疏洩失司,三焦氣機不暢,水道不到水濕泛於肌膚,就會發為水腫。而疑慮憂思,則傷脾胃,脾虛失運,便會發為水腫。現在明白了嗎?伯母開茶肆長年生活在水邊,水濕內侵加上整日裡患得患失,斤斤計較,不得水腫病才怪了。而且一旦得了,就是重症,不妥善及時治療,便會危及生命!」

    左少陽說桑母患得患失,斤斤計較,話雖然有些難聽,但道理很站得住腳,這些人不懂醫術倒也罷了薛郎中、石郎中和左貴老爹聽得都是頻頻點頭。

    桑母手腳哆嗦著都說不出話來了。

    桑老爹更是哭喪著臉道:「那,現在該怎麼辦?左公子,你,你還是給治治吧,總不能看著你伯母病死吧?~小妹,你們也求求左公子啊…」既然左少陽能把這病分析如此透徹肯定有治病的絕招。只是他不肯出手。

    桑娃子和黃芹都施禮哀求著,只有桑小妹眼淚汪汪瞧著左少陽,心想左少陽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他要救,不求也會救他不能救,求也沒用。

    左少陽掃了一眼,冷聲道:「你們真想讓我治?」

    桑家人都急急點婁左少陽緩緩道:「要我溶也行,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桑家人驚喜交加,桑老爹道:「行行!別說一個,十個一百個要求我都答應!」

    桑母緊張地掙扎喘息著道:「我們已經簽約……把小妹給你做妾了………一文錢聘禮都不要,沖抵欠你的三十貫…………,就行了………你還要什麼條件?你說吧「……」我都答應你「…………」

    左少陽道:「這個要求很簡單一伯母須把所有的錢,包括首飾等等,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交給桑老爹管理,從今以後,一輩子再不許碰錢,也不許問關於錢的事情。簡單一句話,關於錢的一切事情,都不問不說更不碰。能做到,我就治,不能做到,就另請高明!」

    桑母一輩子視財如命,整日裡就想著錢錢錢,為一文錢都能跟人翻臉的,現在要讓她不問錢不碰錢不管錢,那簡直就是要他的命了。頓時一張浮腫如豬尿泡一般的老臉拉得比馬臉還長,哼哼唧唧有氣無力道:「把錢給他管…。」?那咱們就等著喝西北風了……!」

    桑小妹道:「娘!爹沒你想的那麼不中用,他也很會管賬的,只是你總不給他機會「……」

    「你懂個屁………,!」剛說了這句話,又想起桑小妹是左少陽的心上人,自己這樣罵她,只怕惹左少陽不高興,不給自己看病了,那可就活不成了,忙改口道:「小妹乖,大人的事你不懂「……」你別說話…………」

    桑老爹陪笑道:「左公子,你是不知道,我…………,嘿嘿,我不會管錢,還是小妹她娘管錢管得好,還是讓她管好了。」

    左少陽道:「行啊,我是不會管你們的家務事的,你們的錢愛誰管誰管。不過,這個病我也不治了。」

    「為什麼?」

    「不答應這個條件,病治好了又要犯,何苦來?」

    左貴老爹輕咳一聲,低聲道:「忠兒,咱們只管治病就成了,只是他們家這錢如何管,還是讓他們自己做主好了。」

    「不是因為錢本身的事情!」左少陽兩手一攤,道:「桑伯母這病就是因為錢引起的,她整日只想著錢,如何賺錢,如何才能更少地為了錢,凡事斤斤計較,寸利必爭。一門心思都鑽進了錢眼裡,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錢,憂傷脾胃,肝氣鬱結,便會脾虛失運,發為水腫。這是她的病根!這個病根不除,就算這次治好了,肯定還會再犯,而且,水腫這種病,每發一次,正氣就會虛弱一次,後一次的發作就會來勢更猛,更無法控制,如此反覆發作,她這命還能經得起幾次折騰?」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6 18:3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