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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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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大唐小郎中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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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4 07:38:03 |只看該作者
第331章 雨中的故事

    左少陽跟白芷寒兩人坐在牛車車棚裡,搖搖晃晃往隆州方向走。

    合州距離隆州並不太遠,但是,他們坐的是牛車,速度比人步行快不了多少,只是省力氣而已。

    天氣已經開始熱了,左少陽親自趕著牛車,一身胡服男裝的白芷寒坐在他旁邊,迎著初夏的微風往前趕。

    松鼠黃球比以前大多了,滿車子亂竄,一會兒蹲在左少陽肩膀上,一會兒上到車棚頂上,一會兒乾脆跑到牛車大牯牛的腦袋上直立著遠眺。惹得兩人笑個不停。

    沿途都很平靜,現在朝廷可以憑佃租田地的文契蜍糧,有了糧食吃,也就不會出亂子,都忙著地裡的活了。

    沿途看見的田地,都已經冒出了小苗,只是,也長出了野草,但是看見田地裡耕作除草的農人卻很少。合州戰亂饑荒死了上萬人,本來就地多人少的矛盾更加突出,而大將軍說的向朝廷請求派軍戶屯田和遷徙移民現在還沒動靜,如果再拖下去,只怕會影響地裡的收成了。

    傍晚時分,牛車到了一個小鎮,找了一間小客棧住下。要了一個套間,左少陽僂裡面,白芷寒是丫鬟藥童,住外間。服侍左少陽洗簌之後,白芷寒也洗漱完了,站在裡外間的月亮拱門處,正要將門簾拉上,見左少陽坐在床沿瞧著她,欲言又止,不禁有些心跳臉燙。低聲道:「少爺,睡了吧,明早還要趕路呢!」

    左少陽拍了拍床沿:「過來。」

    白芷寒慢慢走到床邊,坐下,低著頭。左少陽伸手一攬,白芷寒就倒在了他的懷裡。任由他親吻撫摸,嬌喘吁吁,鬢髮散亂。

    左少陽要去解她的衣帶,白芷寒抓住了,仰著凝脂般聖潔的一張俏臉望著他:「少爺,昨夜在假山上咱們不是說好了的嗎?等你娶我那天,再……」

    左少陽的手停住了,望著她,白芷寒出生官宦,家教非常嚴,無法接受婚前的那種事,這一點比苗佩蘭還要堅決。左少陽無奈,點點頭,把她摟緊,低聲道:「我說了娶你,你又不願意。」

    「不是奴婢不願意,是少爺還不是真想娶,少爺這麼說,只是因為老爺太太希望你這麼做,不是少爺的本意,奴婢不想讓少爺違背自己的意願,做自己並不像做的事情。」

    「你這傻妮子,我己經開始喜歡稱了!」

    「不一樣,奴婢看得出來,少爺心裡牽掛著苗姑娘,所以還不想娶奴婢為妻的。」

    這句話把左少陽說愣了,的確,他一直在猶豫,甚至摟著白芷寒親熱的時候都是如此,經白芷寒這麼一提醒,頓時明白了,自己的猶豫來自什麼,的確是一種牽掛或者內疚阻礙了自己娶白芷寒的決定。那就是苗佩蘭。

    經歷了與苗佩蘭幾次生死與共,山頂兩個月的耳鬢廝磨,苗佩蘭在左少陽心中的地位已經牢不可破,而父親又堅決要求他娶一個白芷寒這樣門當戶對的女子為妻,所以,他說服了自己,將開始產生好感的白芷寒攬入懷中,並最終說出了娶她為妻的想法。

    而白芷寒冰清玉、潔,敏銳地體察到了左少陽心中的這種無奈和猶豫,她內心不願意在左少陽這種心情下成為他的妻子,儘管只要左少陽堅持,她也會嫁給他。左少陽心亂如麻,摟住她的手也有些發僵。

    白芷寒澀澀一笑,輕輕掙脫他的懷抱,低聲道:「少爺,我回去睡了?」

    左少陽跟自己賭氣,一把將她拉倒在床上,悶聲不響解開她的衣衫,有些粗暴地揉搓她高聳跳躍大白兔般的酥胸,喊著她的蓓蕾不停吸吮。

    白芷寒輕輕撫摸著他的頭,憐愛地望著他在自己身上肆掠。左少陽直起腰,面無表情地跪坐在床邊,開始脫自己的衣衫,就聽著啾啾兩聲,抬頭一看,只見床邊長條桌的燈籠旁,小松鼠黃球蹲在那裡,歪著小腦袋看著他,長長的尾巴捲過來裹住自己身子。小眼睛滴流亂轉。左少陽咯噔一下,望著那小松鼠,那是苗佩蘭送給自己的,眼前浮現出苗佩蘭清秀的臉龐和嬌小的身子,彷彿又看見苗佩蘭挑著一大挑柴火從山下走上來的,那如山花般燦爛的微笑,將左少陽被白芷寒絕美的身體激起的原始**掃得沒了蹤影。

    白芷寒靜悄悄坐起身,默默地穿好衣裙,繞過左少陽下了床,輕輕往外間屋走去。

    「芷兒!」左少陽叫道。

    白芷寒站住了,沒有回頭。左少陽下了床,走到她身後,懷抱住她纖細的腰肢,吻了吻她的耳垂:「對不起…」

    白芷寒微微側過臉,用溫玉嫩滑的臉蛋蹭了蹭他硬朗的臉頰,柔聲道:「少爺,睡吧……」

    「恩。」左少陽放開了白芷寒的身子。

    白芷寒出到簾子外,回過身瞧著他,嫣然一笑,拉上了簾子。

    左少陽回到床邊,瞧著依舊蹲在桌上望著自己的小松鼠黃球,苦笑,拍了拍床頭,黃球輕輕一縱,跳到了枕頭邊,蜷縮著身子,將毛茸茸的大尾巴捲過來裹住身子,小腦袋冒出個小尖,望著他。左少陽吹滅了燈,躺下,摸了摸黃球光滑的皮毛,低聲道:「小傢伙,告訴我,該怎麼辦?」黃球大尾巴甩了甩。

    「唉。」左少陽翻身躺著,兩手枕在腦後,感覺的心裡很亂,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白芷寒這麼絕美的女人,現在對自己又那麼溫柔體貼,百依百順的,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真想不明白,為什麼心中沒有娶她的慾望。難道是之前的反感太強烈?左少陽說不清楚,坐牛車顛簸了一天,的確有些累,他到底還是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兩人就起床了,洗漱完,匆匆在客棧吃了早飯,就趕著牛車接著上路了。

    天陰沉沉的,走了沒半個時辰,就開始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打在泥土官道上,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揚塵的味道。左少陽和白芷寒都躲進了車棚裡,這耕牛只要不叫停,它自己會沿著官道往前走。所以也不用驅趕。左少陽盤膝坐在車棚裡,白芷寒也盤膝坐在他對面,兩人都背靠著車棚坐著。牛車比馬車速度慢,但是比馬車穩當,也不覺得太顛婆。

    白芷寒微笑道:「少爺,我喜歡聽你的詩……」

    白芷寒想起左少陽說不是他自己寫的,是他朋友寫的,雖然心裡不相信,卻還是順著他的話改口道:「喜歡聽你朋友的詩,再給我念兩首行嗎?就念關於下雨的,好嗎?」

    左少陽實在不想拿古人的詩詞來當自己的作品騙人家姑娘的好感,便道:「不念詩了,我給你說個雨中的故事吧,是有關藥材的。」

    「嗯!好啊。」

    「不過,我講故事,總要有個獎賞吧,你賞我什麼?」

    白芷寒羞澀一笑,低頭道:「奴婢都是少爺的,要什麼還不是少爺說了算。」

    左少陽聽了不禁心頭一蕩:「要不這樣吧,我的故事說得好呢,你就吻我一下作為回報,怎麼樣?」

    白芷寒雪白的脖頸都紅了,粉首微點:「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左少陽見她答應了,高興地輕咳一聲,道:「你這名字中白芷兩個字,是一味藥材,這個你肯定知道。」

    白芷寒點點頭。

    「這個藥材有個典故,你肯定不知道。」

    「什麼典故?」白芷寒歪過頭望著他。

    「從前有個富商,他有個女兒,每次月事行經就痛不可當,百醫無效,她被這折磨得容顏憔悴。她的老父親很心疼,就趕著馬車帶著女兒到京城求醫,路遇大雨,見路邊一個老人背著背簍裝著些藥材,冒雨趕路,心中不忍,就把老人叫上車捎他一程。老人見這富商的女兒冷汗淋漓,抱著小腹嗚嗚哭泣,便問緣由,富商說了之後,老人便從藥簍裡取了一束白芷,讓他們用沸水洗淨,晾乾後研末,煉蜜為丸服用。富商自然不相信山野藥農能治好女兒的病,只是隨口答應了。」

    白芷寒笑道:「人不可貌相,這老富商不該小瞧人。」

    「是啊,稍候雨停,老人飄然而去。富商帶著女兒來到京城,這個國家京城名叫汴粱,富商滿京城求醫給女兒治病,都沒能治好。無奈之下,便想到老人的方子,照著煉蜜配置了幾丸給女兒服下。還真神了,一顆疼痛大減,二顆疼痛全消,之後連續服用一段時間,那以後的月事再沒有痛過。富商很高興,到那一帶找那採藥老人報恩,卻再沒見到過。因為這藥丸是在京都汴粱煉製的,流傳開之後,就取名「都粱丸」了。成了一付治療婦科的常用藥。」

    「當真神了!」白芷寒美麗的丹鳳眼眨了眨:「這老人怕藥王神下凡來幫他們的吧。」

    「想必走了。」

    「這都粱丸我倒沒有聽說過呢,不過這可是個好方子,少爺能跟我說怎麼配置的嗎?以後遇到人得了這種病,也好說給人家用,行善積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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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4 07:38:37 |只看該作者
第332章 肚子美

    都粱丸出自宋朝的《百一遠方》,汴粱也是北宋京城,身為唐朝的白芷寒自然不可能知道,左少陽便把這方子說了,這藥方很簡單,就用白芷沸湯泡洗數次,然後研為細末,煉蜜為丸即得。除了治療經行腹痛之外,都粱丸還能治療諸風眩暈,血風頭痛等。

    白芷寒記住了這方子之後,又道:「再說一個故事好嗎?」

    「行。」左少陽盯著她的軟軟的潮潤的紅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喲。」

    白芷寒羞答答跪爬兩步,到左少陽面前,兩手撐住她的肩膀,在他嘴上輕輕一吻。

    「敷衍了事!」左少陽道,「用心點!就像那天晚上在假山上那樣。」

    白芷寒大羞,只好又吻住他的嘴,把香舌伸進他嘴裡任他吸吮個夠,這才坐回來,臉泛紅潮道:「少爺接著說吧。」

    「好,這一次說說我那個喜歡寫詩的朋友的故事吧。」

    白芷寒責道:「你寫詩的那位朋友?」

    「嗯,他有很多故事,其中有些故事是與藥材有關的,就選這些說好了。」

    白芷寒嫣然一笑:「應該是你自己的故事吧?」

    她很喜歡左少陽以前念的唐詩宋詞名句,想著能寫出這麼好的詩的人,肯定早就名揚天下了,絕對不可能自己一點都不知道,所以堅信左少陽壓根就沒有這樣一個朋友,先前左少陽念的詩詞都是左少陽自己寫的,此刻便將這個故事聽作他的故事來聽。

    左少陽笑了:「他的故事其實很可憐的,我還沒那麼可憐。」

    「是嗎?那少爺說罷。」白芷寒漂亮的丹鳳眼撲閃著,水汪汪地瞧著他。

    「好,我那朋友生活清貧,甚至可以說是窮困潦倒,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家裡吃不完的飯菜天熱餿了他都捨不得倒,他曾經寫詩自嘲,其中有幾句叫「朝扣富兒門,幕隨肥馬塵。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

    「這首詩少爺能記全嗎?」

    「太長了,記不住,還記得幾句,叫做,甫昔少年日,早充觀國賓。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哇,好一句「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他當時走進京趕考嗎?」

    「是啊,咦,你怎麼知道!」

    「詩裡面說的呀「早充觀國賓」《周易?觀卦?像辭》有云:「觀國之光尚賓也,他能自詡觀國之光的國賓,後面又活得如此撂倒,自然不是真正的國賓,文采又如此之好」能讀書破萬卷,應該是遴選而出的趕考貢生了。」

    左少陽一挑大拇指:「分析得一點沒錯!他當時就走進京趕考去了,結果名落深山,困在京城十三年!」

    「不對啊!」白芷寒丹鳳眼眨了眨,滿腹疑竇問道,「我大唐開國至今,滿打滿算也才十年整,少爺這位朋友怎麼會因為進京趕考困在京城十三年呢?莫非少爺這朋友先是參加的隋朝的會考嗎?那也不對啊,隋朝末年,天下大亂,已經不舉行貢舉了呀!」

    左少陽暗自叫苦,隨口一說,說漏嘴了,忙道:「我記錯了,可能沒這麼久吧,反正好些年困在京城。」

    「哦,那後來呢?」

    「後來,他沒盤纏回不了家,幸好還有些達官貴人看中他的文采,經常給些周濟,殘羹剩飯的聊以維持生計。」

    「真是可憐。」白芷寒憐憫道。

    「是啊,這一天,他把頭天剩下的捨不得倒的稀粥煮了喝了,這粥已經餿了,喝下之後很快就嘔吐不止,腹痛難忍,可是他沒錢看病,痛得他坐在門口直哼哼。正好一個白髮老翁路過,給他診查之後,採來一把長著白色絨毛的野草,煎湯給我朋友喝下,結果真神,他的病很快就痊癒了。

    他很是感激,便把這種草藥叫「白頭翁」還逢人就說這藥治拉肚子的好處。還專門給這草藥寫了一首詩:身本平凡綠野中,清姿豈肯斗俗紅。東君有意人間種,好贈白翁救少陵。」

    「真是好詩!」白芷寒讚道,「以詩喻人,少爺這朋友肯定有一顆悲世憫人之心,跟少爺一樣。」

    左少陽感歎道:「是啊,他的詩詞深沉憂鬱,總是充滿對百姓疾苦的深深的同情。」

    「這也跟少爺一樣啊,或者說,跟少爺、老爺、老太太一樣,寧可自家人餓得浮腫,都從牙縫裡擠出吃的救濟別人。」

    「嘿嘿,我可不能跟人家比。」

    「少爺自謙了!」白芷寒想了想,道:「少爺這位朋友名甫,字少陵,是嗎?」

    左少陽當真大吃了一驚:「你知道杜甫?不可能啊!」

    白芷寒嫣然一笑:「少爺詩詞裡巳經說得很明白了,前一首那句。甫昔少年日,早充觀國賓」不就已經說清楚了他名只是不知道後一首裡「好贈白翁救少陵,中的少陵,是少爺這位朋友的字還是號?」

    左少陽這才明白,笑道:「是號,叫少陵野老,因為他住的地方在長安陵墓旁,所以叫這個號。他的字叫子美,因為姓杜,所以我們平時都開玩笑叫他諧音,肚子。」

    白芷寒抿嘴咯咯笑了:「你們可真夠調皮的。杜甫杜子美,他已經在京城數年,走進京趕考的,那應該歲數比少爺大,對吧?」

    左少陽猶豫了一下,自己現在穿越到了唐初,是這個時代的人,而杜甫卻是差不多一百年之後的中唐人,這樣算自己比杜甫的年紀可要大得多,只能支吾道:「嗯,算是吧。」

    白芷寒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心想年紀大就是大,小就是小,哪有什麼叫「算是」大的道理,又道:「少爺的朋友自詡,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如此才華橫溢,我怎麼沒聽說過呢?」左少陽見她目光炯炯,有些心虛,笑道:「你沒聽說過的能人多了,這有什麼稀奇的。好了,你該做你該做的事情了。」說著噘起了嘴。

    白芷寒臉又紅了,情不自禁看了一眼低垂的車簾,聽著外面沙沙的雨聲,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小松鼠黃球蹲在車棚角落裡瞅著他們,這才又跪爬過去,抓住他肩膀,吻他,還是伸出香舌讓他吸吮。

    這一次左少陽卻沒有再客氣,將她一把攬進懷裡,上下其芋,直摸得白芷寒嬌喘嘀嘀,自己也差點抑制不住,這才停了手。

    白芷寒跪坐著整好衣衫,含羞帶怨白了他一眼:「少爺就知道欺負奴婢,哼!這次你得說三個故事才能抵數!」

    左少陽道:「我說累了,你文采這麼好,念一首你寫的詩給我聽聽吧。說得好我親你一下。」

    「啊?」白芷寒作了個鬼臉,「我寫的詩不好,跟你那位朋友沒法比。」

    「幹嘛要跟人家比,你自己寫出來的詩,是自己的勞動成果,不可妄自菲薄嘛。」

    「嗯……,那好吧。」白芷寒點點頭,想了想,道:「我念一首我去年寫的吧。」

    「為啥要念去年的不念今年好?」

    「今年?今年我是你的奴婢,又趕上饑荒,哪有時間吟詩作賦啊?」

    「嘿嘿,說的也是,等將來你嫁到我們左家,當了奶奶,就有時間了。」

    白芷寒似笑非笑瞧著他:「那時候有了孩子,忙孩子的事都忙不過來,就更沒時間了。」

    「可以找個乳母嘛!」

    「我不!我的孩子我自己帶……!」

    想著有一天會跟左少陽生兒育女,白芷寒心中怦怦亂跳起來,感到臉上跟喝了二兩燒酒似的,忙掩飾地撩起車簾往外眺望,外面的雨越發地大了,嘩嘩的,起了一層薄霧,在盤山官道上飄飄灑灑的,好像仙女在此沐浴脫下的白紗衣衫。

    左少陽也是心情激盪,從挑起的車簾縫隙吹進來的雨絲,涼涼的,不知怎的,讓他想起了苗佩蘭的眼淚。山坡上,自己身負重傷的那今生死之夜,苗佩蘭臉頰上的淚huā,便是這樣涼涼的。

    他心中慢慢升起了濃濃的柔情,就像飄進來的雨絲,繞著自己週身,抹也抹不去。

    為什麼總在分離的時候,才會格外的思念呢?

    當初在鬼谷峰絕頂,去水井邊挑水,想著的卻是桑小妹,只因為那時候苗佩蘭就在身邊,而正印了那句話:「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她的珍貴」嗎?現在離開了蘭兒,便時時刻刻總想著她,什麼時候,自己會這樣想著白芷寒?莫非是要等到與她分離的時候?

    想到那可能的分離,左少陽心中有一種惆悵,月圓月缺悲歡離合的惆悵。情不自禁起身坐過去,從後面擁住了白芷寒。

    白芷寒身子輕輕一顫,似乎體會到了這一次左少陽不走出於**,而是心動,愛憐的心動,心中一暖,扭過頭來望著他,眼睛霧濛濛的,就像外面的雨。

    左少陽只是這樣輕輕擁著她,卻讓她比剛才的激烈擁吻撫摸更動情,她將滑膩的臉頰貼著他的臉,輕輕閉上眼,感受這渴望已久的柔情。

    官道上已經滿是泥濘,大牯牛並不在乎這扯天扯地的雨,甚至沒有一點急躁,依舊鏗鏗地踩著泥灘,一步步往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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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發表於 2011-12-4 07:39:22 |只看該作者
第333章 田家少爺的傷

    白芷寒望著簾外滿天的雨,輕輕吟誦,聲音曼妙如雲煙!

    雨滴空階曉,無心換夕香。

    井梧huā落盡,一半在銀床。

    白芷寒靠在左少陽懷裡,輕聲念完自己這首詩,便又不言語了。

    雨中,只有牛車輪軸吱吱扭扭的聲音。

    左少陽悠悠歎息了一聲:「你去年一定很寂寥,才會寫出這樣的詩句。」

    「嗯……,我天天在後花園裡,看著春天的huā開了,又謝子,看著夏天的花開了,也謝了,秋風來了,樹上的樹葉一片片都黃了,落得滿院子都是,水靈靈的花瓣枯萎了,一朵朵落在草叢裡,石縫裡。

    偌大的園子,就我一個人,靠在窗前,就像現在這樣,看著秋風秋雨,打著池塘邊的芭蕉梧桐,滴滴答答到,便下去,撐一把紅漆油紙傘,在石徑上漫步,看著雨把花打落,看著滿池子的枯葉、落紅。回來就寫了這首詩。」

    「寫得真好,看得人想哭。」

    「是,我寫了這首詩,躲在被子裡難過了很久。」

    左少陽想打破這種憂傷的氛圍,便故意笑道:「看不出來,你還這麼多愁善感。」

    白芷寒也笑了:「你總以為我冷漠無情,是吧?」

    「差不多。」左少陽老老實實回答道,「那時候我覺得你像一塊冰,一塊沒有任何感情只會罵人的冰,到後來,我見你為了外祖父的病,寧可自己賣身為奴,才知道你其實是最有情的一個。」

    白芷寒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要不是這樣,我還沒福氣和你好呢!」

    「和我好要什麼福氣,我只不過是個平平常常的小郎中。」

    「你才不平常呢!」白芷寒歪頭瞧著他:「你醫術那麼高明,而且文采那麼好,寫出那麼好的詩……」

    「那些詩詞真不是我寫的,是我朋友寫的。」

    「是嗎?那什麼時候替我引薦一下,我也好結識一下這位讀書破萬卷的大詩人啊!嘻嘻」

    左少陽支吾道:「這個,他不容易見到的。」

    「容易啊,他正摟著我呢!」白芷寒頑皮一笑,情不自禁仰頭吻了吻他的臉。

    這還是白芷寒第一次主動親吻自己,左少陽欣喜地回吻了她一下,兩人心中都充滿了柔情。

    一路走去,從早上到傍晚,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兩人時而親熱,時而說說故事,吟誦幾首詩詞,倒也逍遙。

    夜晚投宿小鎮,兩人燈下依偎著說著悄悄話,夜深了才各自睡下。左少陽到底不敢讓美妙無雙的白芷寒跟自己同床共枕,生怕一個把持不住,傷害白芷寒對貞操的矜持,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就這樣一路行去,第五天下午,牛車終於來到了隆州府。

    十里長亭,恆昌藥行隆州分號的掌櫃和幾個夥計擺了酒席已經等在哪裡,其中有夥計在總號待過,認得左少陽,接下車來,分號掌櫃也姓祝,是祝藥櫃的堂侄,點頭哈腰的十分的客氣」連連給左少陽敬酒:「左少爺,老掌櫃信中說了,您是老掌櫃一家人的救命恩人,一定要我們照顧好您,您放心,在隆州,我們恆昌藥行分號還是有點關係的,到處都打聽了,但凡是中風的,還有骨折未癒的,都說到了,他們也都盼著您來,好找您看病呢。」

    左少陽望著滿桌精美的酒菜,歎息道:「唉,這一桌菜餚,要是一個月前在合州城裡,只怕能救活多少人的性命啊!」

    祝掌櫃有些不好意思:「左少爺你們吃苦了。」

    「吃苦是小事,很多人連吃苦的福氣都沒有,活活餓死了…」左少陽拿起酒杯慢慢倒在桌外:「這杯酒,算是祭奠一下他們吧。」

    白芷寒、祝掌櫃以及藥行的帳房和幾個夥計都將杯中酒慢慢倒在了地上。

    「今天不吃酒了,吃點飯就進城,先看病,完了再喝酒。不然喝酒影響看病。」

    祝掌櫃忙陪笑道:「好,左少爺當真是把病患當親人,如此盡心盡力。」

    「醫者父母心,應該的。」

    左少陽他們都匆匆吃了點飯,便坐著牛車啟程進城,祝掌櫃領著帳房、夥計乘著馬車跟著。

    隆州城雖然也是州城,但比合州要小得多,城樓也更簡陋而且低矮,城牆垛子有些已經垮塌了,也沒有修補。城門口的大門都裂了縫,進進出出的人挑著擔子推著車子,都是行色匆匆。兩個兵士抱著長槍坐在門樓下的凳子上,看兩隻狗在城門洞邊上交尾,幾個孩子哄笑著用土坷垃砸,越砸狗越分不開,不停慘叫。

    白芷寒只掃了一眼便羞澀地扭頭過去,左少陽不懷好意地衝她嘿嘿笑,白芷寒又羞又窘,白了他一眼。

    隆州城的街道比合州更狹窄,迎面有馬車過來錯車都很困難,因為街邊各種占道的小攤太多了,臨街的窗戶還伸出竹竿掛著床單、蚊帳、大大小小的各色衣服。街角路邊,時常看見衣衫襤褸沿街乞討的叫

    眼前的各種商舖都開著門,有小吃攤,有小飯館、有客棧、有水果攤、有糕點鋪等等,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這是久違了的聲音,在經歷了兩個多月的饑荒之後,再聽到這些叫賣聲,感到格外的親切,彷彿從地獄又爬上了天堂。

    連見多識廣的白芷寒都撩起車簾往外新奇地張望著。左少陽感歎道:「饑荒的時候,在這裡當乞丐,都比在合州當財主強。」

    「是啊。」白芷寒沒有回頭,望著一間間商舖,「余掌櫃、喬老爺、祝藥櫃,那都是大財主,這次饑荒都差點給全家餓死。」

    「真是應了那句話:,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現如今咱們家有一百多畝地,又都租出去了,打下一年的糧食,咱們就不愁吃的了。」說到這裡,思緒又飄到了苗佩蘭身上,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一個人種二十畝地,夠她辛苦的。

    進了城之後,祝掌櫃建議先到預定的合州最好的客棧下榻,左少陽拒絕了,他讓祝掌櫃帶著先直接去那摔斷手無法參加科舉考試的員外家……,祝掌櫃只好聽他的,一行人直接來到了那老員外家。

    這老員外姓田,本來他已經聽說請來的這位郎中的年紀很輕,可是見到左少陽之後,還是有些出乎意料,眼神中也露出掩飾不住的失望。

    這種眼神左少陽見得多了,也不在意,也不客套,逕直讓田員外將自己領到了田家少爺住的院子裡。

    田少爺的書房裡掛滿了字畫,書法剛勁挺拔,繪畫氣勢磅礡,的確不同凡響,可是見到本人,不禁很是失望。

    這田少爺已經快二十歲了,但是個子很矮,還沒到左少陽的肩膀,特別是一雙眼睛紅紅的,眼泡有些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傷心哭腫的,問了才知道,原來是手不能提筆之後,無法考取功名,如果從頭練左手寫字,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達到現在的水平,想著一生所學付之東流自暴自棄,整日借酒澆愁,所以把眼睛都喝腫了。

    聽說請了個郎中來,這田少爺已經看過許多郎中,差不多都是老頭,沒一個看得好的,右手還是不能抬也不能動,無法提筆寫字,現如今請來的卻是一個小郎中,田少爺進屋一看,冷著臉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田員外怒道:「孽障!幹什麼去?還不回來看病?」

    「看什麼?」田少爺站住了,也不回頭,嘶聲道:「找個還沒出師的小郎中來給我看?騙錢來的吧?爹,你就別折騰我了,行不行!」說罷,低著頭往外衝。

    「田公子稍等!」左少陽朗聲道,「左某有話要說!遠來是客,公子連我這客人一句話都不聽就走,似乎也不是讀書人待客之道吧?」

    田少爺站住了,慢慢轉身過來,盯著左少陽,卻不言語。左少陽拱手道:「給你治病之前,我曾經給不下二十個人整過骨,療過傷,其中大部分是駐紮合州的官軍,我因為救治受傷官軍,獲得了領軍大將軍封賞的「擁軍楷模,的稱號,這在合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公子沒聽說過。」

    田少爺臉上微現一絲詫異,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陽:……擁軍楷模」就是你?」

    「正是。我家貴芝堂大堂之上,還掛著大將軍親筆題寫的匾額。」

    陪同而來的祝掌櫃忙點頭道:「沒錯!左公子就是大將軍冊封的「擁軍楷模,。在他手下救治的傷兵不計其數呢!聽說為了救治傷兵,差點連命都丟了!」

    田少爺臉色更是和緩,但話語還是冷冷的:「你會接骨?」

    左少陽故作自傲狀,背著兩手淡淡道:「在此之前,我替兩個人治過傷,可以說,這兩個人的傷比你肯定嚴重得多。一個是合州開玉店的余掌櫃,他因為私藏糧食,被官軍當街杖刑,打折了兩腿,兩隻腳的膝蓋都打碎了。

    一條腿骨折太嚴重,我沒辦法醫治,已經殘廢了,另一隻,雖然也嚴重骨折。我治的另一個嚴重骨折者,是喬老爺的千金喬巧兒,她因為救糧食,從樓上跳下來,摔斷了大腿。骨頭都戳出來了,這兩人的傷只怕比你的傷勢要重吧?」

    田少爺聽得微微倒吸一口涼氣,緩緩點頭:「沒錯,比我的重。我的只是手肘斷了,沒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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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發表於 2011-12-4 07:40:43 |只看該作者
第334章 幸運的不幸

    左少陽道:「這兩人的嚴重骨折,合州名醫倪大夫都診治過,沒有辦法,是我給治好了,我用一種木製的骨針進行固定,將骨折治好了,現在,余掌櫃已經可以拄枴杖行走了。喬巧兒離開的時候,甚至可以不用枴杖慢慢行走,她因為是傷口化膿了,所以只需更多時間康復治療。肯定能完全康復的。這兩個人在合州有名有姓,這兩個醫案也是很多人都知道,包括名醫倪大夫。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探聽。」

    田員外聽罷,喜上眉梢,插話道:,「探聽就不必了,左公子是祝掌櫃推薦的,一準錯不了。就請左公子給小兒治傷吧。」

    左少陽微微搖頭,走到田少爺面前,背著手道:「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跟你顯擺什麼,只是讓你知道,我這個剛出師的小郎中,還是有能力治好你的骨折的。我不走到你們家來騙錢的,也不是非要幫你治傷好賺你們家的錢,我們貴芝堂雖然不是大富人家,現在也有房有田,多少也算個小康之家了,還沒到需要誇口騙錢維持生計的地步。這一趟是恆昌藥行分號掌櫃推薦,令尊邀請我來給公子療傷的,既然公子信不過在下,這病在下是不看的了,就此告辭!」

    說罷,背著兩手,帶著白芷寒,大踏步往外就走。

    田員外急忙搶步上前:「公子請留步。」回身怒喝田少爺道:,「你這孽障,還不給公子賠罪!你當真想讓這條胳膊一輩子殘疾不成。」

    田少爺聞言,心頭一動,古代信息閉塞,加之合州被圍困兩個多月,消息根本傳不出來,所以左少陽說的這兩件醫案田少爺都沒聽說,現在聽他說了,雖然沒有得到印證,但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而且又是隆州有名的恆昌藥行分號掌櫃力薦的,如果他說的兩個醫案是真的,那麼嚴重的骨折都能治好,說不定還真就有辦法只好自己的骨折。這個康復機會可不能放過。儘管他已經多次失望,但看見新的希望的時候,還是不能放棄的。

    田少爺忙追了上去,繞到左少陽面前,單手作揖,一拱到地:「左公子,鄙人適才無禮,在此賠罪了,還請海涵!」

    左少陽站住了,淡淡地還了一禮,也不說話。

    田少爺道:「鄙人這傷,還請公子留下費心醫治。若是真能治好我這條胳膊,能提筆寫字」能參加州試,田某結草啣環,不忘大恩!」說到傷心處,眼圈都紅了。

    左少陽道:「好吧,既然你信得過左某的醫術了,那左某就給你瞧瞧。先看看傷鼻再說。」

    田少爺坐下之後,左少陽幫他把衣袖挽了上來,用手指撫摸檢查了他的肘部關節,發現屈伸反轉不到位,說明給他治療的郎中接骨手法有問題,接骨效果不理想,造成骨頭畸形癒合。

    單單是骨折畸形癒合,應該還是能提筆寫字的,既然無法提筆,很可能是骨折造成手臂神經損傷了。左少陽拿起田少爺的手看了看,只見手掌無汗、乾燥,摸著涼涼的,指間關節屈曲成典型的爪型畸形,皺了皺眉,讓他伸展蜷縮手指,無法完成動作,又讓田員外取來一枚簪子,刺他手腕部,發現小指和環指尺側痛感完全消失,小魚際肌、骨間肌萎縮,尺側屈腕肌及環、小指的屈深肌肉的功能也完全喪失。

    很明顯,田少爺的肘部損傷,同時傷及了尺神經。如果不把神經損傷治好,就算把骨頭接好了,也無法提筆寫字。

    四肢骨折伴周圍神經損傷的概率很小,想不到被這急著趕考的田少爺給撞上了,真是幸運的不幸。

    左少陽道:「你手臂骨折導致經絡受損,所以不能提筆寫字。本來,單純的經絡受損,直接用藥外敷也可以治好,只是,需要的時間會比較長,而且,你的骨頭接骨沒接好,現在相當一部分的手臂功能不能恢復,由於你的骨折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現在畸形癒合,骨折處已經長出了骨痂。又是靠近肘關節處,無法閉合折骨再整復固定。

    必須切開,把骨折處鑿斷,剔除妨礙復位的骨痂,然後復位,再進行內固定,外面用夾板外固定,這樣的話,就可以借切開手臂的機會,替你把經絡也重新整好。」

    左少陽開始使用麻*醉藥給人動手術是在戰亂之後,那之後兩個多月時間裡合州一直被敵軍重重包圍,與外界完全失去聯繫,所以附近的州縣都不知道合州有這麼一位開刀不痛的小郎中。

    田員外和田少爺自然也沒有聽說過這樣接骨的,聽說之後都是一臉驚詫。左少陽看表情就知道了,說道:「別緊張,一點都不痛,我給你服下一碗藥,你就會睡著,等醒來的時候,手術已經動*了。你也不會感貨到痛。用這種方法我已經替十多人治過傷病。包括我剛剛提到的合州的余掌櫃和喬老爺的千金喬巧兒。」

    田員外和田少爺聽了,知道左少陽已經有過十多例成功先例,這才放心。既然都已經答應讓小郎中看病了,該如何治病,自然由人家說了算。田少爺道:「就請左公子放手醫治吧。」

    「不著急,還有一件事。」左少陽又摸出一張早已經準備好的同意手術書給他們看,解釋了這個手術可能出現的併發症和後遺症,說明了出現這些症狀不能找自己麻煩。兩人聽不太懂,不過也沒較真,便又答應了,當下由兩人簽字畫押。

    辦完手續之後,左少陽立即著手準備手櫞就在書房搭了一個簡易手術台。白芷寒當助手,左少陽把自己的手術方案跟他說了,明確了她需要做的工作。白芷寒性格很冷靜,很適合做外科手術。

    麻*醉藥是現成的,服下之後,田少爺很快熟睡了。左少陽和白芷寒都做了手術無菌消毒,左少陽用手術刀在肱骨內上髁向上向下作了一直切口,切開深筋膜,向兩側分離並牽開顯露骨折處和尺神經。發現神經沒有斷,但是被骨折壓迫了,導致神經擠壓傷,需要實施神經鬆解術。

    他先將畸形癒合的骨折鑿斷,剔除妨礙復位的骨痂。然後將神經與周圍組織分離,自上向下,到達神經溝,將神經從周圍瘢痕中游離出來,切除周圍瘢痕組織,將神經置於血運良好的機床上,避免再受壓迫。接著,將骨折復位,取出兩根消毒過的陰沉木骨針作內固定,縫合傷口,將末端埋入皮下,外用長石膏托固定於功能位。待骨折癒合後再切開拔出鋼針。

    手術完成之後,左少陽給田嚴爺灌了鹽水讓他甦醒了過來。

    白芷寒拉開門,屋外等候的田員外一家人都心急火燎地衝了進來,見田少爺這樣,忙連聲呼喚。田少爺剛剛甦醒,還是昏頭昏腦的。田員外等問話自然沒法回答。

    田員外夫妻嚇壞了,忙問左少陽這是怎麼了。左少陽微笑道:「放心,他服了麻*醉藥,是這樣的,過一兩個時辰他就能恢復正常了。」

    田員外夫妻這才放心,又瞧見兒子右手胳膊上包了一個白色的殼子,古代沒人用石膏做固定,自然不認識,又問左少陽。

    左少陽道:「這是一種固定材料,是石膏做的,用來固定骨折的,等一個月左右就可以拆除了。」

    「那是不是一個月就能握筆寫字了?」這是田員外最關係的問題,因為七月初舉行州試。現在已經是五月下旬,只有一個多月到時間了。

    左少陽微笑點頭:,「沒問題,但是必須按照我的要求進行功能鍛練。不要著急冒進,也不要怕痛不練,這樣才能順利恢復。具體恢復鍛練的方法我會告訴他的。」

    「好好,一定聽公子的。」

    田員外的妻子田太太道陪笑道:「這個診金……,不知道祝掌櫃說了沒有,是等傷治好了才給,治不好的話,我們家可以不給錢的……,嘿嘿」

    「說了,你放心,如果治不好,你們給錢我也不好意思要。我再開一付藥,你們照方抓藥給少爺服,是保證他傷口不化膿的。如果別的郎中開有什麼藥的話,一律停止服用,只用我的藥就行了。」

    田員外兩口子忙不迭答應。

    左少陽提筆寫了一付方子,交給田員外夫妻。

    恆昌藥行隆州分號的祝掌櫃一直在這裡等候著,眼見左少陽已經診病完了,也做了手術,便陪著左少陽離開了田府。

    本來根據祝藥櫃的安排,讓他們住隆州最好的客棧,費用由恆昌藥行支付。但是左少陽不願意,他不想讓恆昌藥行支付自己的住宿費,儘管自己也是恆昌藥行的股東之一,雖然只佔一成的小股東,但他不想佔這個便宜。

    所以,他在田府附近找了一個普通的客棧,要了一個套間住下。

    祝掌櫃怎麼勸說都沒用,只好聽他的。

    住下之後,天色已晚,祝掌櫃本來說要備下酒宴給左少陽接風洗塵的,可是左少陽卻說治病更重要,特別是中風病人,能早一刻治病就好一刻,距離宵禁還有兩個時辰,趕得及可以至少看兩個病患。

    祝掌櫃只好答應了,左少陽他們的牛車太慢,祝掌櫃吩咐夥計將牛車牽回藥行好生照管,另派了一輛馬車,一個專門的車伕,這段時間專門給左少陽他們使用,就住在左少陽他們客棧裡,隨時聽從左少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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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發表於 2011-12-4 07:42:20 |只看該作者
第335章 赤貧的老學究

    祝掌櫃乘車帶著左少陽他們來到一個得了中風的老學究家。

    祝藥櫃知道,左少陽治療中風的優勢主要在於比其他郎中治療中風用藥便宜很多,因為唐初一般郎中治療中風時,人參是必不可少的主藥,而人參非常昂貴,一般小康之家都消費不起,更不用說普通人家了。而左少陽治療中風的用藥不用人參,所以非常便宜。

    因此,祝藥櫃叮囑分號的祝掌櫃,幫左少陽找的中風病患,並非有錢人家,而是家境貧寒但是在當地多少有些影響的。目的主要不是讓左少陽賺錢,而是打出名氣來。

    祝掌櫃帶左少陽去的第一家病患,就是這樣一個老學究。

    這老學究姓董,年紀輕輕就高中隋朝前科進士。遺憾的是,候缺十數年,沒等當官,便碰上了隋末戰亂,仕途無望,歸隱鄉里,開設私塾授學。數十年來,可謂桃李滿園。

    董學究眼看七十大壽要到了,突然中風,右上肢癱瘓,不能提筆,而且舌強言蹇,說話也結巴不利索了。四處求醫問藥,董學究學富五車,卻家境貧寒,因為他收的學生,差不多都是窮人家子弟,所謂窮文富武,沒錢才苦讀書,指望謀取一個功名,得以鯉魚跳龍門。老師學生都沒錢,無法維持需要長期服用的昂貴的人參的費用,所以董學究的中風一直未好。

    這次祝掌櫃登門拜訪,給董學究和他的得意弟子們推薦一個郎中,擅長醫治中風,而且用藥很便宜,治不好不收分文。董學究的學生異常高興,反覆叮囑郎中一到,立即請來醫治。所以,祝掌櫃第一個領著去的,就是這董學究家。

    董學究的家在南城的城郭下,一般貧苦百姓都住南城。而有錢人家都住北城。講究坐北朝南。

    他家很簡陋,不過地方很大,古代估計沒什麼人炒地皮,家家戶戶都是獨門獨院,地方大,這董學究家也是如此。

    院子只有門框沒有門,問了祝掌櫃才知道,這是董學究故意如此的,以示開門授學,不管貧富老幼,來者不拒。

    院子裡此刻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放眼望去,有些淒涼之意。

    他們也不敢大聲喧嘩,先來到正中大堂,這大堂跟大會堂似的非常寬敞,裡面整整齊齊擺著許多排長條几案和圓凳。那長條几案只不過是一塊木板加四條腿,圓凳也是如此,當真是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

    這裡應該是老學究開設的私塾學堂了,正中牆壁上卻沒有黑板,取代的是一塊桃木板,上面龍飛鳳舞題寫著四個大字——「博學篤志」。

    站在屋簷下回頭望,祝掌櫃介紹說,大堂西邊一長溜簡陋的木板房,是董學究跟隨身邊的入室弟子以及遠道而來求學的住校學生的宿舍。董學究已經病臥在床兩個多月了,找了很多郎中都沒有治好,關鍵是沒錢買人參,所以估計是好不了了。學生便都散了,各自在家溫習,準備參加一個多月後舉行的州試。所以偌大的學堂裡,現在只剩幾個入室弟子了。

    東邊一排分成兩部分,靠外面的,是廚房和飯堂,靠學堂的三間木板房,便是董學究一家人的住處。

    既然大堂沒人,想必應該是在屋裡了。幾個人又往那三間木房走去。

    這時,屋裡有人聽到外面腳步聲響動,開門出來,見到祝掌櫃,頓時喜上眉梢,迎了上前,拱手作揖。

    祝掌櫃介紹了才知道,這人是董學究的大弟子。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個子瘦小。

    那大弟子對祝掌櫃拱手道:「祝掌櫃來了……」目光掃過他身後的左少陽和白芷寒,又往後瞧:「請來的郎中呢?還沒到嗎?」話語裡滿是焦急。

    祝掌櫃滿臉陪笑,轉身引薦道:「這位就是了,合州貴芝堂的少掌櫃,左忠左少陽。他很了不起的……」

    沒等祝掌櫃說完,大弟子一臉苦笑,搖頭道:「祝掌櫃,家師病重,你就不要玩笑了」

    「沒有玩笑啊……」

    左少陽一擺手,示意祝掌櫃別說話,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大弟子,抱拳拱手,淡淡道:「兄台為何認為我來給尊師看病是開玩笑?」

    大弟子拱手道:「得罪莫怪,你太年輕了,那麼多老郎中都看不好,你能看得好嗎?」

    「嘿嘿,如果尊駕是當年秦國國君,那以甘羅十歲年紀,就當不成宰相了」

    甘羅戰國時期秦國人,年僅十歲,伶牙俐齒智慧過人,擔任秦國使臣出使趙國,憑著牙尖嘴利,說服趙王獻出五座城池。回國之後,秦王對他的聰明才智十分讚賞,拜為上卿,相當於丞相。這就是甘羅十歲拜相的典故。

    大弟子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陽,拱手道:「閣下自比甘羅?」

    「不敢,所謂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

    這句名言最早出現在明朝《封神榜》小說裡,大弟子自然第一次聽說,覺得這句話充滿自信和豪邁的氣概,這才吃了一驚,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陽,拱手道:「看來,是鄙人走眼了。郎中原來是位能人。得罪莫怪。這邊請,家師正在屋裡盼著您來呢。」

    這大弟子領著左少陽他們來到董學究的屋前。

    這屋子實在太舊了,兩扇門上貼著的兩張門神,都發黃了。其中一張半截都被風掛掉了。大門兩邊掛著寫聯句的兩塊桃木,卻是空蕩蕩的沒寫字。雖然現代意義的對聯是在宋朝才出現的,但在隋唐時期,一些文人雅客已經開始在桃符上寫聯句舒發心志了。想不到這董學究有名的大鴻儒,門口桃符居然空著。

    左少陽隨口道:「這桃符不寫聯句,昭示了尊師博學大德已經無法用紙筆形容,真是恰如其分。」

    這輕輕一句馬匹,把大弟子捧得十分舒服,臉上也綻開了笑容:「哪裡,家師這桃符,每一年的春節之前,各弟子要各寫一副聯句,由家師挑選,選中者,由其親筆題寫後掛在家師門口,以示褒獎。今年家師年前病倒,一直綿延半年,所以這桃符就空著了。——請進」

    左少陽邁步進了董學究的客堂。這會客廳正面掛著一副中堂,上書「寧靜致遠」四個大字,是用隸書所寫,充滿了飄逸。

    中堂下當中一張桌子,雖然做工還比較精細,算得上一張像樣的桌子,但是已經舊得看不出本色了,旁邊兩把配套的交椅,同樣也沒了本色了。

    左邊一間隔成兩間臥室,住著董學究的兒子和兒媳,右邊一間,便是董學究的屋子了。董學究的夫人已經去世多年。這臥室除了滿屋子的書之外,便只有一張長條几案,上面一個筆架上掛滿了粗細不一的毛筆,一方古色古香的硯台,上面墨汁已經乾涸起殼了,顯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使用。

    大弟子躬身道:「先生,恆昌藥行分號祝掌櫃介紹的郎中已經到了,來給您瞧病。」

    董學究勉強睜開老昏的雙眼,先望向天花板,然後慢慢移到門口,看見左少陽,嘴裡嗬嗬幾聲,卻不知道說的什麼。

    董學究的兒子忙拿來一根圓凳放在床邊,左少陽坐下,不著急診脈,問道:「老人家,能聽到我說話嗎?」

    董學究輕輕點頭,嘴裡又嗬嗬幾聲,還是不知道說什麼。

    大弟子在一旁悲聲道:「家父是去年年邊時中風的,那天他正在授課,突然身子晃了晃,就慢慢軟倒在地了,嚇得我們趕緊上前攙扶他起來,七手八腳背到了醫館。結果,醫館郎中說,至少要五十貫錢,否者這病治不好。先生一聲清貧,開私塾授學對於家境不好的學生,都是免收學費,所以收入十分微薄,家中基本上沒什麼積蓄。哪裡能找到五十貫錢啊?」

    董學究的兒子眼淚滾滾而落:「我們找遍了全城醫館藥鋪,有的雖然開價少一點,卻也是四十多貫以上,高的開到了六十多貫。沒辦法,只好籌錢。家父原先還存有前朝的幾方硯台和幾把折扇,為了治病,也都賣了。家中能賣的也都賣了,學堂的弟子們也是盡自己所能籌錢幫忙,可是,所有的錢都加在一起,還不到十貫,遠遠不夠藥費的。大家一商量,決定就著錢先吃一段時間的藥,看看效果,若好了,再想辦法。」

    「藥吃了有效果嗎?」

    「沒有唉家父把十貫錢的藥都吃了,病情雖然有了一些好轉,但還是偏癱在床,不能說話,而且,藥停了之後,病情又重了。那時候到現在,已經昏厥過七八次因為無錢醫治,加之前面醫治效果不佳,所以,到現在,沒有用藥。」

    左少陽點點頭,又問了二便睡眠,然後診脈望舌,發現舌紅絳,脈沉細尺部獨弱,左關略弦。

    左少陽沉吟片刻,對董學究的兒子道:「令尊這病,乃是肝腎陰虛,風邪內動,脈絡瘀阻,必須用藥養陰熄風,通絡化瘀豁痰……」

    董學究的兒子道:「這個我們也不懂醫,不用解釋,先生就請直接開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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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醫術科舉

    左少陽笑了笑︰「好我治療中風的方子不外傳,所以,我不寫方,直接從恆昌藥行揀藥煎熬,你們拿藥回去服用即可。還請海涵。」

    「應當的。」董學究的兒子和大弟子都拱手道。

    「治這病用藥很便宜,不用擔心藥費問題,治好之後,有錢了再給。不著急的,反正也不貴。」

    這簡單幾句話頓時讓董家人心中大定,又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而且是恆昌藥行分號掌櫃隆重推薦,心頭頓時充滿了希望。

    左少陽治療董學究這病,用三甲滋填腎陰以熄內風,用生地、白芍等活血化瘀通絡,用竹瀝等消痰清火。這些藥都是當時有的藥。而且都很便宜。

    從董學究的空蕩冷清的私塾出來,又去了一家中風病患家,這一家是個挑挑子賣麵食的老婦。也是中風後遺症,綿延數月了,無錢買人參醫治。左少陽同樣開了很便宜的藥給他治療。

    看完兩個病患,已經是起更了。

    趕回恆昌藥行分號,左少陽立即揀藥煎熬,熬好之後倒在砂罐裡分別派店夥計給兩家人送了去。這才帶著白芷寒回到客棧休息。

    第二天,左少陽又給幾個患中風的病患診病治療,同時給田少爺複查骨折癒合情況。隨後,祝掌櫃又通過他們關係網,聯繫了一些疑難病患來找左少陽看病。

    十多天後,董學究和那挑擔子賣麵食的老婦等中風病人的中風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好轉,又過了十多天,已經能說話了,甚至能提筆顫抖著寫字了,董學究的弟子們四處這麼一說,很多人都知道了,又有不少中風的人家找上門求醫。

    田少爺的傷穩步恢復,根據左少陽教的功能恢復辦法進行恢復鍛練。

    ----------------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

    這一天下午,左少陽帶著白芷寒去給田少爺複診。

    進了書房,只見田少爺正提筆寫字,筆法工整,一絲不苟,只是寫的很慢。

    見左少陽他們進來,田少爺喜道︰「左郎中來了,瞧瞧,我寫的字如何?」

    他現在不是在故意賣弄自己的書法,而是讓他看看自己受傷的手臂恢復情況。

    左少陽走過去,摸著下巴審視了一下︰「嗯,書寫功能基本恢復了,寫字的時候,手還疼嗎?」

    「有一點,但不太疼了。手指也有力了。握拳伸直都已經沒有問題。」

    左少陽跟他復檢之後,果然手指功能已經全部恢復,也很高興,看來自己的手術十分成功。當下給他取了夾板,局麻之後抽出了骨針,處理了骨針傷口,說道︰「這段時間這隻手可以正常活動,但不要提重物,再過一個來月,完全康復之後,就可以了。」

    「多謝」田少爺抱拳拱手,「我馬上吩咐備下酒宴,今日好好感謝左郎中的大恩,州試還有幾天就到了,正好趕上,沒有耽誤前程,這份恩德,一定要好生感謝啊。」

    左少陽謙遜兩句,也就答應了。

    很快酒宴擺上,因為白芷寒的身份是藥童,所以田少爺安排她到外面跟僕從們坐一桌吃飯,左少陽也不好解釋,只能歉意地朝白芷寒笑了笑。白芷寒回了一個笑容,示意沒關係。

    田員外安排左少陽坐了上席,一家人分坐相陪。除了田家人之外,另有一個年輕人坐在下首,滿臉堆笑。

    田少爺介紹道︰「左兄,這位是我的好友,姓伍,單名一個舒字。家裡也是開藥行的,他們『伍氏藥行』在隆州不亞於你們合州的恆昌藥行,也是很有名的。」

    左少陽拱手道︰「幸會幸會」

    伍舒也急忙躬身施禮,而且執禮甚恭。

    酒宴上,田家一番感謝之後,開始不停給左少陽敬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伍舒拱手陪笑問道︰「左兄醫術高明,我田兄這手,諸多醫家都說沒得治,左兄卻剖開手臂,接通經絡,讓手臂完整如初,如此高明醫術,當真是世間罕見啊。十分令人敬佩,為此,愚弟敬左兄一杯」

    左少陽謙虛了幾句,乾了一杯酒。

    伍舒又道︰「小弟閒暇也看些醫書,諸多不明之處,今日得見高賢,還想請教一二,不知左兄肯否賜教?」

    「言重了,切磋交流,卻也無妨嘛。」左少陽也學著拽文道。

    「太好了。」伍舒搓了搓手,陪笑問道︰「《內經素問》有雲︰『五臟六腑令人咳,非獨肺也』。請問左兄,此言和解?」

    左少陽見他問得誠懇,便笑了︰「這個容易,這句話說的是咳嗽與肺和五臟六腑的關係,--治療咳嗽,不僅要治肺,而且要同時考慮五臟六腑的影響,因為咳嗽有外感、內傷的不同,肺和五臟六腑在導致咳嗽上也有本、標的區別。外感之咳,其來在肺,必由肺及它髒,肺為本,它髒為標。但是內傷之咳,先傷它髒,必由它髒及肺,這時候它髒為本,肺為標。所以論治的時候,要辨明咳嗽的病因病機和標本關係。外邪犯肺,肺失清肅的咳嗽,要疏散外邪,宣通肺氣為主。而五臟六腑之邪傳肺導致的咳嗽,則分髒論治。肝火犯肺之咳,要清肝瀉火;腎陽虛衰、水飲內停之咳,要溫陽散寒、化氣行水。」

    一席話,說得伍舒點頭如雞啄米一般,臉有喜色,又道︰「《神農本草經》對菊花用途是如何說的,愚弟記不清了,左兄能否提示一二?」

    左少陽淡淡一笑︰「《神農本草經》上說的菊花的用途,是『頭眩脹痛、目欲脫、淚出、惡風濕痺、皮膚死肌、久服利血氣,輕身,耐老延年』。其實,凡芳香之物皆能治頭目肌表的病,但香則無不辛燥,只有菊花得天地秋金清肅之氣而不甚燥烈,所以用於頭目風火的疾病最適合。」

    伍舒更是喜上眉梢,連聲讚歎,田少爺也是有些得意的神情,左少陽見他們這神色,有些搞不清楚為了什麼。

    伍舒又拱手道︰「《傷寒論》有雲︰『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脈沉者,麻黃細辛附子湯主之。』請教左兄,這句話如何理解?」

    左少陽笑道︰「原來伍兄是考校小弟來了?」

    伍舒忙起身拱手︰「不敢不敢,小弟存心討教。」

    「是嗎?嘿嘿」左少陽慢條斯理道,「這句話是關於少陰陽虛兼表的證治。少陰虛寒證本來是不應該發熱的,可是偏偏發熱了,所以叫『反發熱』。而發熱一般應該是太陽表證,太陽病其脈當浮,可是現在這病卻脈不浮而沉,沉脈主裡,為少陰裡虛,脈症合參,這個證是輸少陰陽虛兼太陽表寒證,也就是太陽與少陰兩感證。太陽和少陰兩經兼病,也就說我們說的表裡同病。治療上,要看表裡證的輕重緩急來確定是先表後裡還是先裡後表,又或者表裡同治。代表方是麻黃細辛附子湯。--方劑的應用也說嗎?」

    「當然,能指點一下更好。」伍舒臉上又是敬佩又是歡喜。

    左少陽便道︰「麻黃細辛附子湯是麻黃解表散寒,附子溫裡助陽,配細辛通徹表裡,既可以助麻黃發汗解表,又可以助附子溫經散寒,三藥合用,補散兼施,既可使外感寒邪從表散,又能固護真陽,使裡寒為之散逐,所以本方能助陽解表。這方用於陰虛表寒之證,並既可祛痰利水而治咳逆上氣,又能溫經散寒而除風濕痺痛。--我的回答,伍兄還能滿意嗎?」

    伍舒和田少爺一家都齊聲鼓掌,伍舒一挑大拇指︰「左兄不禁醫術高明,藥到病除,對藥理醫書也是如此精通,論斷精妙絕倫,堪稱『儒醫』也來來,小弟恭敬左兄一杯小弟先乾為敬。」端起酒來一飲而盡。

    左少陽也喝乾了杯中酒,微笑道︰「伍兄問得如此之細,又是十分用心傾聽,看樣子,不像是單純的討教吧?」

    伍舒嘿嘿笑道︰「左兄聰明,一眼就看穿了愚弟的良苦用心。在解惑之前,愚弟有個問題想先問左兄,不知可否?」

    「但說無妨」左少陽道。

    「呃……」伍舒瞧了一眼田少爺,見田少爺微微點頭,伍舒這才一臉爛笑,斟字酌句問道︰「左兄如此高明醫術,又精通醫理,對醫術典籍爛熟於胸,不知左兄是否參加了醫舉考試?」

    左少陽奇道︰「咱們大唐,醫學也有科舉考試?」

    「有啊。--左兄竟然不知?」伍舒又是驚訝,又有幾分緊張。

    「是啊,那考什麼?」

    「《本草》、《脈經》、《素問》、《傷寒論》,另外還有些雜經方義」

    這些都是醫學經典,左少陽早就爛熟於心,又問道︰「參加醫術科舉,考上之後將來做什麼?」

    「當官啊」伍舒對左少陽這個問題覺得很是有些奇怪。

    「能當什麼官?」

    「最高可以直接授予八品醫官甚至可以進皇宮當太醫然後慢慢往上升。」

    左少陽頓時沒了興趣,搖頭道︰「算了,我學醫不是為了當官,我也不想當官,也當不了官,當然,也當不好官。還是懸壺濟世逍遙自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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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發表於 2011-12-4 07:44:04 |只看該作者
第337章捉筆替考

    伍舒頓時鬆了一大口氣,衝著田少爺點頭哈腰道︰「人各有志,左兄志在四方,我等醉心仕途,與左兄相比,令人汗顏啊。」

    左少陽笑道︰「客氣了。我只是生性不是當官的料,人貴有自知之明,所以也懶得去費那個勁,」

    左少陽連喝幾大杯,已經有些上頭了,問道︰「你剛才問我那些問題,是醫術科舉的試題嗎?」

    伍舒驚喜道︰「左兄當真聰明之至適才愚弟請教的三個問題,便分別是去年醫舉考試《素問》、《本草》和《傷寒論》的試題之一。左兄天縱聰明,不禁對答如流,而且小弟以為,左兄最後一題的論斷,比原題答案更精闢獨到,以左兄之才,若參加醫舉,肯定是……」

    「咳咳」田少爺輕咳了幾聲。

    伍舒立即會意,笑道︰「可惜左兄無意仕途,只願笑傲山林,遊戲風塵,懸壺濟世,高遠之志,令人讚歎啊。」

    左少陽笑了,聽這小子說了一大堆奉承話,把自己的醫術誇得是天上有地下無,又生怕自己參加醫舉似的,也不知道搞什麼名堂,不過,他知道,這小子肯定有什麼事要求自己。

    果然,酒飽飯足之後,田少爺和伍舒邀請左少陽到書房品茶敘話。

    進到書房田少爺關上房門,對左少陽拱手道︰「左郎中,伍兄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左郎中鼎力相助為謝啊。」

    左少陽端著茶品了一口,望向伍舒。

    伍舒拿出一個包裹,沉甸甸的,放在左少陽身邊的茶几上,解開,裡面竟然是五大串的銅錢,跟盤蛇一般繞成一堆。

    左少陽疑惑地瞧著伍舒。

    伍舒和田少爺互視了一眼,嘿嘿一笑,低聲對左少陽道︰「在下知道,左郎中是個心直口快俠肝義膽的人,在下就不拐彎抹角,直說了吧。既然左兄無意科舉,在下想請左郎中替在下參加五日後在州里舉行的醫舉州試,這五貫錢,是捉筆之資,還請左郎中鼎力相助為謝。事成之後,另酬謝五貫。」

    這小子果然有求於己,想不到竟然是讓自己捉筆替考。左少陽笑了︰「你家是隆州有名的藥行,你自己也是學醫的,為何不自己考?」

    伍舒訕訕道︰「實不相瞞,我學醫,那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沒學到什麼。我自己考,鐵定過不了的。」

    「這都是州試了,縣試你不是通過了嗎?」

    「嘿嘿,那也是請人考的,不過上次請的人,醫術太差,差點沒通過,縣試已經如此,州試及第名額有限,我們隆州這樣的中州,只有兩個貢生的名額,非縣試數十人過者能比,所以他不肯再幫忙,說幫了也過不了。我們只好另請高明,前些日子來探望田兄,得知已經得到左郎中的醫治,傷勢已經大好,十分驚歎,都覺得你的醫術如此高明,幫我考試,一定能行。」

    左少陽搖頭道︰「很抱歉,我不能替你考試。」

    「為什麼?」二人齊問。

    「你既然醫術不佳,如果我替你考試,將來當了醫官,只怕會庸醫害人,豈不是我的罪過?」

    伍舒乃是紈褲子弟,本來就不學無術,所以並不感到難堪,笑道︰「這一點你盡可放心,我家有的是錢,不需要靠我看病掙錢的。我考科舉只是博取功名,光宗耀祖。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不可能打腫臉充胖子去給人看病,害了別人不說,還把自己給拖累了,何苦來。再說了,醫科取士,絕大多數人是當不了官的。」

    「為什麼?」

    「因為醫舉及第之後,只能當醫官,不能當別的官的,而當醫官,也只是在殿中省尚藥局、太常寺太醫署和太子東宮藥藏局擔任醫官和醫師,這些職位數量有限,每年醫舉及第者遠遠超過缺額,所以,絕大多數人只能被授予散官,能授予散官便是我最大的願望,就算有了缺又輪到我了,我也會讓我爹想法設法推掉不去當的。」

    左少陽心中暗笑,這人倒也有自知之明,若是如此,倒也不會庸醫害人。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就算你只是博取功名,決意今生不從醫,我還是不能幫你考試。」

    「這又為何?怕不是嫌錢少?你要多少,說個價,我回去跟我爹商量。」

    「不是錢的問題,****總共出價十貫(相當於人民幣五萬元),只是參加州試,在我看來,已經算是高價了。不過,我聽說代人考試一旦查出來,要蹲大獄甚至砍頭的,我還不想為了十貫錢就拿腦袋開玩笑。」

    明清時期科舉考試對舞弊的處罰遠比唐宋嚴厲,清代入關初期便曾發生的丁酉舞弊案,十六名主考全部斬立決,數百名舉人在滿兵夾帶下重考,不過關的數十人全部處死,一部分被貶徙邊疆,這是中國科舉史上最大也是處罰最嚴厲的科場舞弊案。

    當然,一般認為這是新入關的滿清政府對漢族知識分子進行嚴刑震懾的需要,是為了鞏固滿清剛奪取的政權,不具有普遍性,但是,對科場舞弊處罰嚴厲,卻是科舉大部分時期的普遍做法。比如宋朝,對行賄代人考試舞弊雙方,按盜竊論處,同時刺配充軍,宋朝科舉也實行保甲制度,對於同保知情不報者,永遠剝奪參加科舉考試的權利。明朝則對同保知情人也要連帶入獄,著名的風流才子唐伯虎,就是因為赴京會試,因他人舞弊案受牽連入獄。

    這些左少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斷然拒絕。

    不料伍舒和田少爺一聽他這話,哈哈大笑起來,田少爺道︰「左郎中,你是聽誰說的,為人考試要下獄掉腦袋?」

    左少陽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伍舒道,「依大唐律令,科場****舞弊者,僅****雙方永不得應舉,別無其他處罰。」

    左少陽驚訝道︰「不會吧?」

    田少爺微笑道︰「此乃盡人皆知,凡應試者無人不知。左郎中盡可打聽去。」

    伍舒和田少爺說的是實話,唐朝的科舉有一個與後世很大的不同,就是實行通榜與公薦雙軌制。也就是說,不僅要科舉考試成績好,還要名士的推薦。考生不僅要參加科舉考試,還要奔走於名士門下,投送自己的作品,以期得到名士的推薦,以便科舉及第。所以,唐朝的科舉考試本身的重要性相對後世而言要輕,對舞弊的處罰相應也就輕。

    唐朝末期,有名的婉約派開山鼻祖詞人溫庭筠,就是最有名的替人捉筆的槍手。他屢參加進士考試,因政治等各種原因未能及第,心存惱恨,便四處替人****,甚至在皇帝親自主持考試的殿試中,也替人作賦,多次被官府查獲。皇上很生氣,下詔罵他「德行無取」,就算如此,他得到的處罰,也只是終身與仕途無緣而已。

    左少陽瞧他們神色不像是說假話,心想等回去讓祝掌櫃幫忙打聽一下是否真是這樣,若果真如此,倒也可以考慮順便賺他十貫錢,再體驗一下唐朝的科舉究竟怎麼回事。反正自己也不想參加科舉,就算將來被發現,於自己無損。

    當下,左少陽拱手道︰「如果兩位沒有騙我,真的沒別的處罰的話,我可以替你參加醫舉考試。我回去得核實一下。」

    「多謝左兄伍舒大喜,一拱到地,又大刺刺道︰」你放心,絕對沒有別的處罰。再說了,這只是州試,我們伍家在隆州大小也算個角色,沒有擺不平的事情。」

    左少陽瞧了一眼田少爺,田少爺急忙點頭附和,表示伍舒沒有吹牛。左少陽便道︰「行是行,但是,我們倆身材雖然差不多,但相貌不同,如何****?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再說了,我書法很差勁的,這只有五天了,再怎麼練都只怕來不及喲。筆跡差距太大啊。」

    伍舒陪笑道︰「相貌這個問題不用擔心,我爹已經打通關節,監考官會會睜一眼閉一眼的,你儘管進去替我考就是。這筆跡更好辦,到時候你寫隸書,一筆一劃的,不要寫連筆,大家都差不多,認不出來不同的。」

    左少陽苦笑︰「隸書?隸書我也寫得很爛的。」

    伍舒和田少爺互視一眼,眼中滿是不信。因為在古代,小孩從小就提筆寫字,書法不會爛到哪裡去。

    左少陽見他們不相信,走到書房書桌前,提筆寫了幾個字,模仿隸書寫的,的確是深一腳淺一腳,不成章法。撂下筆,說道︰「我學醫,沒有好生練過書法,真的很爛,不是開玩笑的。」

    這書法想作假很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一個書法家或者說一個擅長書法的人,想裝出一筆很爛的字,那是很難的,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伍舒和田少爺兩人相視苦笑,看得出來,左少陽書法的確很爛。

    田少爺道︰「怎麼辦?只有五天了,現練是來不及了。」

    伍舒皺著眉想了半天,道︰「是來不及了,這樣吧,左兄,請你這幾天先練練字,集中練隸書,我把我寫的字給你臨摹,盡力模仿我的字,這幾天我陪著你練,隨時糾正你的筆法,盡量跟我一致。然後我讓我爹把我參加縣試的卷子抽出來,請你抄寫一遍,然後塞回去,這樣筆跡就一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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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發表於 2011-12-4 07:44:52 |只看該作者
第338章 醫舉州試

    左少陽調侃道︰「這麼費勁了,那我這五天可就看不成病了。」

    「損失我賠償。」伍舒陪笑道,「再加十貫,總共二十貫,也是先付一半,事成再付一半。如何。」

    「嘿嘿,一天兩貫?我可賺不到這麼多。」

    「無所謂,只要你幫我過了州試,我還有酬謝!我保證!」

    左少陽道︰「行啊,看你這每誠心,我就辛苦幾天,好好練練字吧,一直說練字,就是抽不出時間來,現在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不好意思,嘿嘿,辛苦了。這樣吧,這幾天你就住在我家,集中力量練字,一來我好幫你練,二來,也免得別的人求醫上門你不好推脫。」

    「行啊,有吃有住還不好嗎。不過我得帶我的小藥童。」

    「沒問題。」

    說好之後,左少陽要核實伍家說的代人替考的處置,這可不能開玩笑,得核實清楚。讓伍舒傍晚來聽消息。

    他帶著白芷寒親自來到董學究私塾醫館,問了董學究和幾個弟子,得知果然只是終身禁考,別無其他處罰。這才放心,終身禁考這個處罰對讀書人來說是非常可怕的,但對左少陽來說,半點影響都沒有,因為他完全沒有興趣參加科舉考試去當醫官。

    伍舒來了之後,左少陽表示同意代考,伍舒大喜,立即叫僕從幫左少陽和白芷寒搬進了伍家藥鋪後院的住宅裡,住在伍舒的臥室的一間套房裡。單從住宅來看,規模氣派跟倪大夫家差不多。

    左少陽和白芷寒住進去之後,依舊是左少陽住裡間,白芷寒住外間。

    裡間屋子相當大,一張巨大的書桌上擺滿了書和文房四寶。伍舒拿來自己寫的隸書字,因為相比而言,隸書的筆記特徵性要弱一些,比較容易模仿。

    左少陽看了伍舒的字,心想,這伍舒雖然學醫不成,還偷奸耍滑科舉舞弊,但這筆書法還真不錯,儘管比不上老爹左貴的那樣蒼勁渾厚、筆法老道,但是已經相當不錯了,自忖自己別說五天,就是五年也未必能練到這水平。

    伍舒對自己的書法還是很有些自得的,便開始指點左少陽練毛筆字。

    一練就是一天,隸書的基本特點倒是掌握了,可是跟伍舒的書法相比,還是差距十萬八千里,練書法這種事是急不得的。

    傍晚,伍家設下酒宴款待左少陽。伍舒的父母和妻子都井陪。

    伍掌櫃當即又拿了十貫銅錢給左少陽,算是這幾天耽誤診病的補償。

    伍家人頻頻舉杯勸酒,好話說了一大籮筐。伍掌櫃言談中有意無意說了他的身份,卻原來伍舒的父親伍掌櫃的堂姐,是普州安岳縣的縣令的妾室。這層關係在伍掌櫃看來,已經是相當值得自豪的裙帶關係了,所以言談間掩飾不住的驕傲,甚至還表示,如果左少陽在普州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儘管開口,沒有辦不成的。

    酒宴之後,伍舒又指導左少陽練字到入夜起更,這才告辭回去。叮囑第二天五更天起床練字。

    伍家走了之後,左少陽見白芷寒有些心神不定的,問道︰「怎麼了?想啥呢?」

    白芷寒勉強一笑︰「沒什麼……」

    左少陽摟住她的小蠻腰」擦掉她臉上的黑灰,露出雪白肌膚,親了一口,道︰「別撤謊了,你心裡有事,都寫在臉上呢。」

    白芷寒依偎著他,低聲道︰「真的沒什麼,只是剛才提到普州,想起了一些事。」

    「普州怎麼了。」

    白芷寒仰臉望著他︰「我家就是普州的……」

    「是嗎?那現在家裡還有什麼人呢?」

    「爺爺奶奶爹娘都不在了,還有叔叔和姑姑他們。不過好幾年沒來往了。」

    「那就別去想了。睡吧。」

    白芷寒點點頭,服侍左少陽洗漱完,兩人又溫存了一會,白芷寒這才回外屋洗簌睡下了。

    隨後幾天,伍舒天天指導左少陽練毛筆字,從早晨一直練到晚上。

    五天下來,雖然書法沒有長足的進步,但至少能寫出來有一點隸書的味道了。

    伍舒的父親伍掌櫃通關係把伍舒請人代考的試卷取了出來,讓左少陽用隸書重新謄抄的一邊。

    謄抄的過程,讓左少陽也知道了唐朝醫舉考試到底考些什麼,這只是縣試,也就是縣裡組織的科舉考試,是最低一級,所以難度並不大,都是一些醫學經典的原句理解之類的。還有幾個醫案,考辯證論治的,算是相對比較難一點,不過在左少陽眼中,也很簡單。發現了那捉筆之人水平的確很一般,有很多簡單的錯誤。

    左少陽順口跟*舒解說了這些錯處,聽的伍舒連連點頭,暗自高興,這一次終於找到了真正的高手,州試一準能過。

    謄抄完了之後,伍員外又把試卷拿了回去。

    第二天是州試。唐初的科舉考試只考一天,日出開考,日落交卷。中午自帶乾糧飲水。一科所有內容合在一起考。進去之前是要嚴格檢查的,一人一個單間小屋,裡面是一個四方書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個馬桶。沒有門,方便巡考視察,防止作弊。左少陽拿著伍舒的類似准考證的單子進貢院,心裡還是怦怦亂跳的,生怕有人發現自己是替考,給抓起來。結果,負責檢查的官吏只是掃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情讓他進去了。左少陽心想,這伍家還真有點本事,這樣的考試都能搞定舞弊的問題。

    他卻不知道,唐朝科舉考試嚴格度相比後世要寬鬆一些,關於考生相貌的描述,也是中晚唐才出現的。初唐沒有這方面的要求,所以替考還是相對比較容易的。特別是州縣考試。試卷發下來,比縣試的試卷要難一些了,不過左少陽很輕鬆,單單是答題的話,他老早就可以做完,但現在要盡可能把書法寫好一點,所以當練字,一筆一劃小寫了很多遍,這才認真謄抄上去。

    現在已經是夏天,小房子裡很熱,中午跟蒸籠似的可以說是飛纖如雨。往往一篇紙沒寫幾行,就被額頭滴滴答答的汗水給淋濕了。

    終於考完出來,伍家人和白芷寒等在貢院門外,迎上來問考得如何。左少陽說︰「題目比較簡單,通過應該沒問題。只是貢院裡很熱,很悶,很累。」

    伍家人都笑了。

    半個月後的一天早上,左少陽洗漱完畢,正坐在客廳喝解暑的綠豆湯,白芷寒在一旁幫著扇扇子,天氣很悶熱,若不扇風,坐著都能一身臭汗。

    就聽見客棧走廊上人聲鼎沸,有人嚎啕大哭起來,有人哈哈大笑,亂成一團,兩人互視一眼,忙拉門出來,只見客房走廊上不少人,差不多都是長袍書生,有的往樓梯上衝,有的往樓下跑,又喊又叫的。

    左少陽忙拉住一咋,垂頭喪氣回來的書生問道︰「這位兄台,客棧出什麼事了嗎?」

    那書生道︰「州試放榜子!」

    「放榜?」左少陽明白了,州市成績出來了,急聲問道︰「醫舉及第是誰?」

    「我沒看,我參加的是明經科,唉,又是名落深山!」話語滿是淒涼。

    左少陽放開那書生,回頭對白芷寒道︰「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白芷寒興*奮地點點頭︰「當然要去!」

    兩人拉上門,衝下樓,跟著書生們疾步來到州府衙門前。

    這裡已經人頭攢動,大多數人都是垂頭喪氣、臉色蒼白,也有哈哈大笑洋洋自得者。

    唐朝的科舉每年舉行的常科主要哼哼秀才、明經、進士、醫術等五十多種,在大唐初年,秀才科是最高最為人重視的,要求也最高,講究錦繡文章,後世稱有學問人為秀才,便是來源於此。其次就是和明經、進士兩科。所以這幾科的金榜之前,是擠得滿滿的人。

    科舉考試三個層次,縣試是最初一級,通過率相對比較高,每個縣都有十多個名額。到了州試,難度一下加大了,州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州的及第舉人名額只有三個,隆州、合州這樣的中等州只有兩個,而下等州只有一個。好在開列的常科科目比較多,所以州試及第舉人的人數總共加起來還是有百餘名。

    那些就算是看完榜的,也捨不得離開,及第的洋洋自得接受好友的奉承誇讚,落第的,悲憤難過之下,也賴在金榜面前不走,或者想研究一下金榜上題名者中哪些自認為不如自己,好借口其中有舞弊貓膩,聊以自嘲寬心,又或者想看看認識的人還有誰落第,找個同病相憐者。凡此種種,以至於都賴在三科進榜前不走。

    各科足第名單一溜排開,好幾個金榜,醫術科是專業科目,相比而言引人注意程度要少一些,圍觀者多半是花白鬍鬚老郎中。左少陽跟白芷寒,沒費什麼勁便到了醫術科金榜下。

    榜上前言寫了一大堆,左少陽還沒看到正文,白芷寒眼尖,已經指著金榜興*奮地大叫道︰「中了!第二名!少爺!考中了!」

    左少陽抬眼順著白芷寒手指望去,果然,醫術科金榜之上只有兩個人的名字,第二位赫然便是「伍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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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4 07:46:03 |只看該作者
第339章 當官的好壞

    左少陽忍不住咧著嘴笑了,想不到穿越來到古代,參加由數十位各縣精選出來的醫者參加的州試,只取兩名,居然能通過,心中還是很是得意。不過,自己以超越唐代一千年的醫學知識,才考了個第二,想想又覺得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他又抬頭看去,想瞧瞧超過自己的第一名到底是何方神聖。只見第一名叫「康玄胡」

    左少陽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康玄胡?這小子憑什麼比我強。」

    旁邊一位黑鬚中年男子一聽這話,側臉過來,好生瞧了左少陽一眼,捋了捋鬍須,拱手道:「兄弟便是這第二名伍舒麼?」

    左少陽忙擺手笑道:「不不,我就是隨便看看。」

    「是嗎?」那中年人鼻孔裡哼了一聲,道:「兄弟剛才的話,在下聽得真真的,實不相瞞,在下便是位列醫術科第一的康玄胡。伍兄弟若想討教,可到隆州青囊醫館找在下切磋便是,不用在這裡發狠。」

    說罷,康玄胡袍袖一拂,揚長而去。

    左少陽很是有些尷尬,白芷寒望著他背影,哼了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瞧他那樣,指不定在後面使了什麼手腳呢。」

    左少陽擺擺手:「算了,咱們說話不小心,先得罪了人家,怨不得人家生氣。走吧!」

    左少陽對那些之乎者的屢第者不感興趣,也懶得過上看那些悲喜交加的場景,帶著白芷寒返回客棧。

    路上,白芷寒低聲道:「少爺,你這麼本事,明年也去參加科考,謀個一官半職的吧。」

    左少陽站住了,冷眼瞧著她:「如果我不去呢?」

    白芷寒也站住了:「你有這本事,為何不去?」

    「我是說我如果不去參加科舉考試,你會如何?」

    白芷寒見他說話冷冰冰的,便也淡淡答道:「我能如何,我只是可惜了你一身所學。」

    「哼,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一官半職,就配不上你這六品京官的孫女?」左少陽冷冷地瞧著她。

    白芷寒絲毫沒有迴避他凌厲的目光:「夫貴妻榮,任何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出人頭地,我只是一個建議,聽不聽由你,娶不娶我也由你,我一個奴婢,能有什麼選擇?」

    「你要是有選擇呢?」

    「我還會選你,就因為你的才華!」白芷寒認真地答道。

    左少陽定定地瞧著她,她也眼都不眨地瞧著他。就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引得好奇的路人不時側目。

    左少陽走過去,低聲道:「對不起,芷兒,我剛才亂發脾氣。」

    白芷寒勉力一笑:「我不該勸你這些。」

    「你應該!你說的沒錯,夫貴妻榮,這是每一個女人做夢都希望的,只因為女人不能從政,不能當官,只能把所有的夢想都寄托在丈夫身上,你是一番好意。我卻亂發脾氣,是我不好。」

    白芷寒笑了,這一次是由衷的笑了,因為左少陽理解了她的心,歪著頭瞧著他:「那你明年去不去參加科舉考試呢?」

    左少陽搖搖頭,柔聲道:「芷兒,很抱歉,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學醫是為了治病救人,而不是當官。因為我不想當官。」

    「為什麼?」白芷寒覺得,這世上還有人不想當官,真是太稀奇了。

    「當官有什麼好?我先問你。」左少陽一邊慢慢往前走一邊笑著問道。

    「當官的好處啊?」白芷寒還真沒仔細想過這樣具體的問題,「首先是光宗耀祖嘍!家族裡有個當官的,全族人都感到榮耀啊。」

    「一句話,可以滿足虛榮心!還有什麼好處?」

    「有錢啦,官越大」錢越多。

    「我治病救人賣藥也能賺錢。」又壓低了聲音道:「包括替人捉筆,也能掙錢。」

    「那,當官別人都崇敬你呀。」

    「要讓老百姓真心崇敬你,你得為百姓做事才行。否則,百姓的口水可是會淹死人的!」

    白芷寒撲哧一聲笑了:「這倒也是,那,當官可以鳴鑼開道,威風八面啊。」

    「見到上司呢?奴顏媚骨,點頭哈腰?」

    白芷寒歪著頭瞧著他:「那你說,當官有什麼不好?」

    「我沒說當官不好,我是說當官很累很煩很辛苦。特別是小官,官越小,越是如此。」

    白芷寒皺眉道:「是嗎?」

    「當然了,當官跟行醫不一樣,行醫你能治病別人就認可你是神醫,當官呢?得看為官之道,得看會不會當官,當官的本事如何,得由上級來定,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白芷寒撲哧一聲笑了:「哪來的這些怪話!」

    「我父親是個小官,大半輩子在官場摸爬滾打,喝醉的時候,經常給我們嘮叨這些…」

    白芷寒奇道:「你父親是個小官?咱家老爺不是個郎中嗎?」

    左少陽剛才想也不想順口說出來的,那是穿越之前的父親,一聽這話,趕緊圓謊:「我沒說清楚,我是說我爺爺是小官,是個八品官,他喝醉酒嘮叨給我爹聽,我爹喝醉了又嘮叨給我聽,所以知道了。」

    「哦,那老太爺都說當官的有什麼不好的了?」

    「老太爺說,當官有本事的,不僅累死,還會被人妒忌打壓,如果正直一點,想為民做主幹點實事,就更麻煩了,不知哪裡就得罪權貴,結果什麼時候被整死都不知道。如果沒本事又不想溜鬚拍馬請客送禮,想明哲保身但求無過混日子,你不能為上司辦事,而上司又得不到你的好處,上司憑什麼讓你混日子?便會義正詞嚴指責你碌碌無為無所事事,那你倒霉日子便接踵而來了。」

    白芷寒點點頭:「說的也是,正直的官很多沒有好下場的。商朝以死諫君的忠臣比干,被紂王挖了心肝。西漢清官穎川郡太守趙廣漢,為百姓做事得罪權貴最後被腰斬。不過,還是有很多正直的清官得了善終的。」

    「這些正直的官,大多是正直的同時又八面玲瓏,擅於處理各種關係,協調處理各種矛眉,化解來自敵方的攻擊詆毀,結同盟,排除異己,找靠山,大樹底下好乘涼。這些都是為官之道。

    所以,要當官,不管你有沒有本事,都得奴顏媚骨溜鬚拍馬,請客送禮提著豬頭到處燒香叩頭。而且還要笑裡藏刀心狠手辣,當的官員大,就越需要這種本事!否則,就是自尋死路,成為人家踩在腳底往上攀登的墊腳石!」

    白芷寒笑了,笑得有些勉強:「瞧你說得這麼嚇人,好像你已經在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出來似的。」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

    白芷寒輕輕道:「我見過那麼多當官的,人家怎麼當得有滋有味的,也沒見如何刀光劍影呀。」

    「那是表面,當官的表面上當然要一團和氣,底下卻是暗流湧動暗藏殺機的!你要不被人殺,就得殺人,或者跟他同流合污當同黨,聽他使喚,讓他肆意踐踏……!」

    白芷寒歎了口氣:「唉,說不過你!咱們到了。」

    左少陽邁步走進客棧院門,搖頭晃腦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白芷寒站住了,幽幽道:「聽你出口成章,如此詩才,就算去考明經、進士甚至秀才科,也未必不能及第!」

    左少陽哈哈大笑:「算了,我還走過那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逍遙日子吧。」

    李白這兩句名句白芷寒自然沒聽過,不禁又呆了,眼見左少陽邁步進了客棧,便輕歎了口氣,跟著走了進去。

    客棧掌櫃的見他們進來,急忙從櫃檯出來迎上來拱手道:「左公子回來了,伍家藥鋪的老掌櫃和少掌櫃在樓上花廳等您呢。」

    這兩人肯定已經得了科舉的消息趕來了,左少陽帶著白芷寒上樓來到二樓上房,樓梯口的候客花廳裡坐著兩人,正是伍氏父子。

    見他們上來,二人急忙起身相迎,滿臉喜色卻不說話,自然是外面說著不方便。左少陽將他父子讓到自己客房屋裡,讓白芷寒關上門。伍家父子兩都是一拱到地,伍掌櫃道:「多謝左公子,犬子高中醫舉第二名!」

    左少陽笑道:,「我已經知道了,剛才去看了回來。第一名好像叫什麼康玄胡。」

    伍掌櫃道:「這康玄胡是隆州岐黃世家,也是屢試多年,今年才中,其實,他本不該是第一,而應該是第二的,犬子才是第一,當然,是左公子您幫忙才拿到第一的。」

    左少陽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伍掌櫃壓低了聲音道:「我昨夜探聽到的消息,說本來是列犬子第一的,無奈公子答卷的書法…,這個…,有些不入主考官的眼,說什麼這樣的試卷要是列為頭名的話,也太不成體統,所以才改成了第二名。」

    左少陽笑道:「這沒辦法,我剛開始就說了,我的書法很爛,根本拿不出手,就算苦練了五天,也還是不行的。」

    伍舒陪笑道:「書法乃是旁支,關鍵是這醫術,我爹探聽得知,幾位考官品卷,對左兄的應答策對是讚不絕口,卷面多處圈閱題注「好」、,妙極,、,精闢,、,新穎,等等。若不是這書法,州試頭名是穩拿的,那康玄胡得靠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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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發表於 2011-12-4 07:47:17 |只看該作者
第340章 進京捉筆

    因為試卷題目很多都是對考察的幾部經典醫書中某些論斷或者詞句的點評分析。左少陽的分析都是後世醫家的精闢論斷,自然是妙筆生p;   左少陽笑道︰,“你們也就是要一個功名,現在已經是醫科舉人,我也算交差了。對了,田少爺如何*……”

    “中秀才科頭名!”

    “哇!想不到這小子如此厲害!”

    “是啊,全托你的福,他們一家子人都說,若不是你幫他治好了病,只怕要名落深山的*……”

    “嘿嘿,言重了,我也就是治病罷了,考貢舉,還得靠他自己,否則,那麼多人手腳齊備,如何考不上呢?”

    “那是那是。”伍掌櫃父子都笑了,“田家說了,家里慶賀人太多,抽不出空,等忙過了,再來登門拜謝*……”

    “不客氣的。”

    伍掌櫃︰,“我們這次來,也是登門拜謝來了。”朝兒子伍舒使了個眼色。伍舒忙費力地將一口箱子抬起來放在桌上。伍掌櫃陪笑道︰“這是給左公子的酬謝,請過目*……”

    左少陽笑了笑︰“不用了,難道你們還會差我的錢不成?”

    “不不,左兄還是親自當面點一下的好。”伍舒笑呵呵道,還朝匣子努了努嘴,讓他打開看。

    “搞什麼鬼。”左少陽笑道,“難不成你們還多給我了?”

    他伸手吧嗒一聲打開銅扣,將蓋子掀開,頓時呆了,只見滿滿一箱子的銅錢,估計有二三十貫。迷惑地瞧著伍舒父子︰“這是什麼意思?不會太高興了多給我這麼多吧?”

    伍掌櫃微笑道︰“這里面總共有三十貫錢,其中十貫”是商量好的事成之後的酬謝。另外二十貫,是定金。”

    “安金?”

    “是的”伍掌櫃跟伍舒父子相視一笑,伍掌櫃道︰“老朽想請公子再替犬子參加明年春天的大考春闈吏部試。”

    唐朝科舉”州縣兩級考試通過之後,便成為舉人,鄉貢入京,參加全國性的科舉考試,這叫會試。由皇帝親自主持的叫殿試。如果能高中頭名,便是熟知的狀元郎了。

    醫舉考試跟秀才、明經和進士三個最重要的科舉考試一樣”也是經歷這三個層次的考試。最終頭名也叫狀元,只不過,醫舉狀元跟秀才、進士、明經三科的狀元含金量是根本沒辦法比的,但好歹也是一場功名。

    左少陽很是有些驚訝︰“讓我進京替考?”

    “是啊。”伍掌櫃恨不得把一張老臉的每一道皺玟都變成一張獻媚的笑臉,以換取左少陽的點頭︰“公子替小兒進京趕考,所有費用全部由我們出,這二十貫是公子的辛苦費,就算名落深山,也無不用退一文錢。仍歸公子。

    若是春闈及第,另酬謝一百貫!若是能位列前十”側酬謝兩百貫,若能位列第三,則酬謝三百貫!若能位列第二,重謝四百貫*……”

    說到這,伍掌櫃深吸一口氣,眼楮亮閃閃仿佛要冒煙了一般︰,“公子若能幫犬子一舉奪魁”名列狀元,嘿嘿,老朽願意重謝公子五百貫!決不食言!”

    五百貫,也就是人民幣二百五十萬元。雖然是個二百五,但還是讓左少陽心頭猛地跳了一下,這在唐初可不是個小數目,可以算得上小康之家了。

    唐初時期,醫舉會試及第之後,最高可以授予太醫監等從八品醫官,級別還是比較高的,所以很多儒生不能詩賦取士及第”轉而從醫舉謀取仕途,醫舉的競爭也是異常的激烈。

    這一次友少陽牛刀小試,甚至沒有復習”就一舉拿下頭名,雖然因為書法太臭”屈居第二,這已經讓伍家瘋狂了,瞬間看到了一條直接通向學醫最高峰的燦爛大道。所以不惜重金再次請求左少陽捉筆代刀。

    左少陽經歷了家庭的清貧,對錢財的重要性比以前有了更深的認識。一切能合法賺錢而又沒有太大風險的事情,他都不願意放棄。更何況能一舉賺個二百五,被發現也不過是終生禁賽,不能參加科舉考試而已,這生意還是做的的。

    左少陽是不想當官的,不想卑躬屈膝奴顏媚骨進入仕途,特別是不願意進皇宮當伺候皇上的太醫,雖然後宮娘娘如何如何讓人想入非非,但腦袋還是第一重要的,所以,他打定了主意絕對不去當醫官,更不想去皇宮摸老虎屁股。

    伴君如伴虎,他學中*國醫學史知道,多少名醫被皇帝所殺,最有名的莫過于神醫華佗,只因為說了要給曹操這個當時的無冕之王做開顱手術,這本來是一番好意,卻被砍了頭。自己可不想當華佗第二。所以,這科舉是不想參加的,也不想卑躬屈膝看人臉色。

    既然自己不想參加科舉,那就替人捉刀賺錢,倒也不失為一條生財之路。左少陽想了想,道︰“我只管考試,別的不用管?”

    “當然!別的不用公子操心。”

    “什麼時候去?”

    “明年正月。

    “去多久?”

    “加上路途,大概二十天左右。”

    二十天就算考不上,也能賺保底二十貫,一天一貫,在家里行醫可賺不到。如果能考中,還能賺一百貫,小發一筆,要是能種狀元,可以賺五百貫,那可就是大發一筆了。這生意還是劃得來的。左少陽正要答應,听的白芷寒輕輕咳嗽了幾聲,便轉頭望去,只見白芷寒朝他眨了眨眼,朝外間屋努努嘴。左少陽知道她有話要說,想必是與科舉有關的,有心不听,但又有些不忍心,便起身拱手道︰“兩位稍候,我…………,我有些內急,片刻即回。”

    伍家父子忙答應了。左少陽出到門外,白芷寒也跟了出去。兩人走過走廊,來到候客廳里,這里沒人。左少陽道︰“你跟我使眼色做什麼?讓我別答應?”

    “是啊。”白芷寒扭頭看了看外面,低聲道︰“萬一替考被發現,那可是終身不能參加科舉考試了!”

    “那又怎麼樣?我本來就不想參加。”

    “現在是不想,如果將來情況有了變化,少爺又想子呢?”

    “不會的。”

    “萬一呢!比如出現什麼變故,讓你必須當官才能解決的變故,又或者你想法發生了變化,覺得當官好呢?再說了,醫舉會試及第是當醫官,又不是縣令縣尉,醫官除了百姓治病,還要傳授醫術,組織地方醫術教育。這些都是造福百姓的事情,就算少爺不願意進宮,可以在地方做這些為民造福的好事啊。”

    “你不用說了”左少陽皺眉道,“凡是當官,我都不想做,不管是管理地方的行政官員,還是治病教學的醫官,我都沒興趣。所以,科舉我是不會參加的。”左少陽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站住了,他雖然沒有回頭,也能猜得出後面白芷寒臉上的表情一定很讓人心疼,不禁又有些不忍心,便補了一句︰“再說了,這件事做的隱蔽一點,應該不會別發現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進京會試盤查可比州里州試要嚴格得多。伍家一個州里的藥商,只怕還沒有那通天本事能買通京城監考官啊。萬一將來露餡了怎麼辦?”

    “沒事,我問過了,就算京城會試,替人代考被發現,也只是終身禁考罷了。我雖然不想當官,但科舉考試還是很有意思的,我到有興趣去見識見識,而且我沒去過京城,正好有人埋單旅游,逛逛京城也好。替他們考試,不僅能賺錢,還能長見識增閱歷,挺好!”

    說著,左少陽背著手踱回了房間。白芷寒望著他的背影,丹鳳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和哀怨。左少陽回到屋里跟伍家父子一說,答應替考,伍家父子高興極了,連聲稱謝。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左少陽的書法,會試都是全國精英,如果因為書法太臭而名落深山,那可太冤枉了,好在現在距離進京會試還有半年時間,所以雙方商定,伍舒這段時間用各種書體謄抄醫書作為左少陽練字的字帖,即日開始,左少陽按照伍舒的字苦練書法。鑒于這要耽誤左少陽行醫賺錢,所以伍家主動提出,另加三十貫作為損失賠償金。彌補這半年因為練字而耽誤行醫的損失。

    這樣下來,就算左少陽替考落榜,也能賺總共五十貫錢,左少陽本來就想好好練練毛筆字,現在練字還有錢賺,還真是不錯的。

    幾天後,田家果然也來登門拜謝,又送了五貫錢給左少陽作為酬謝。左少陽見自己的治療幫助一個學子實現了夢想,心中很是高興。

    這又熱又悶的將近兩個月時間里,合州清香茶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因為已經進入了仲夏,天氣火辣辣的熱,都想到河邊茶肆吹吹河風涼快涼快。

    合州城外的稻田的青草長得差不多跟稻苗一樣高了,分不清哪里是稻子那些是青草。所有的人都唉聲嘆氣,說可惜了這麼多種子,撤下去,只能是收不回來了。

    桑小妹卯足了勁忙著茶肆的生意,她定做的茶盞得到了茶客們的一致贊嘆,就沖這一點,新增加了不少茶客。收入也天天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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