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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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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大唐小郎中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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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18:25:10 |只看該作者
第361章 借錢買老宅

    瞿老太爺現在是急等錢用,以他數十年混跡官場的經歷知道,像他這個六品官的官復原職,拿出三百貫,已經是大手筆,基本上便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剩下兩百貫,還能在京城買一棟像樣的小宅院。當下拱手道:「令郎婚事,不必叮囑老朽也會鼎力相助的。只是,老朽言而無信,自食其言,實在汗顏啊。」

    「老爺子這話都不對了,老爺子切不可小看給犬子物色媳婦這事,怕不得到時候多多勞神,腿腳跑斷,口沫說干呢,各種周折,又豈是錢財能辦得到的?若能娶到門當戶對如意佳偶,左家才是受惠良多呢!」

    幾句話說的老太爺樂呵呵合不攏嘴,拱手道:「放心,有祝老爺子的保薦,加上老朽一幫子舊友相識,要想找一房門當戶對的好媳婦,應該不是難事。」

    左貴老爹又陪笑道:「單單是門當戶對只怕還不成……」

    「我知道,要能接受納妾的嘛,老朽明白,這事關係到芷兒終身幸福,其實,老朽比你還著急呢!」

    兩人相視大笑。

    瞿老太爺又道:「不過,這宅院的確只值四百貫,我不能接受你們五百貫的高價,給令郎找媳婦,也是份內之事,就算要謝媒,也沒有一百貫之巨,但老朽又的確需要用錢。這樣吧,這一百貫算是老朽的借支,待老朽官復原職了,這筆錢是一定要還的。」

    左貴老爹又推讓了幾次,瞿老太爺執意不肯多收,只好答應四百貫買宅院,一百貫借支,以後瞿家歸還。

    從瞿老爺子宅院告辭出來,梁氏問道:「老爺,咱們哪來這麼多錢啊?家中所有的錢加起來,只有七十八貫零幾百文,還得給你們準備盤纏的。」

    「咱們不是有良田嗎?」

    「啊?賣田啊?」

    「是啊,咱們有私有田一百七十畝,現在一畝地的田價已經漲到了六貫,只需要賣八十畝就行了,很多人搶著買地,三天時間隨便賣掉了。當初咱們不同意買田,是忠兒堅持要買的,現在田價漲了這麼多倍,當真是天降橫財啊。也得虧有了這些田,要不然,還真發愁從哪裡找這筆巨資呢。現在好了,賣掉八十畝地,買下這老宅,咱們也有了像樣的宅院,而且還能換回一房稱心如意的好兒媳婦,這生意划算!」

    左少陽突然說道:「不能賣!」

    「你說什麼?」左貴夫妻齊聲問道。

    「我說不能賣田!」

    「為什麼?」

    「田價還會漲!現在賣虧了!」

    「要是不賣田,到哪裡找這筆錢啊?」

    「賣糧食!」左少陽說道,「咱們現在有差不多一千畝地,就算按照四成收租,按戰前的糧價,也能收到上千貫錢,再有一兩個月就秋收了,想辦法先借錢,到時候賣了糧食歸還。」

    左貴老爹沉吟道:「你姐夫說了,現在均田制,家家戶戶都有田,加上官軍幫忙春耕播種,今天到目前又是風調雨順,今天秋收應該是豐收的,糧價怕是要降下來的。」

    「是,再怎麼降,也不會降到五文錢一斗吧?就算降一半,也還有五百貫啊。」

    左少陽記得歷史老師說過,作為歷史上最富足的時代的標誌之一,便是糧價極低,達到了史無前例的一斗米五文錢!老師沒說過這發生在貞觀哪一年,或許說過,左少陽沒記住。但應該不是貞觀的頭幾年。

    以前左貴老爹對糧價田價這些是不太在意的,但是現在要用到錢了,由不得不關心。聞言點頭道:「此言有理,但若要籌借,卻到哪裡借支呢?」

    左少陽胸有成竹:「余掌櫃!找他借,兩個月秋收賣糧之後歸還,利息由他定,應該不會很高。可以以宅院做抵押!」

    左貴老爹緩緩點頭:「嗯,余掌櫃能拿得出這筆錢。離宵禁還有大半個時辰,走,咱們現在就去!」

    余掌櫃很是爽快,聽完之後,二話不說,立即叫兒子拿出一個箱子,裡面整整都是銀錠,說了他們一路上京城,帶著銅錢不方便,所以全部給的是銀兩,整整五百兩。不簽字據,不要抵押,就口頭一句話就算數。而且秋後只還本金,一文利錢都不要。

    左家大喜,謝過之後,拿著一箱子錢立即去了瞿家老宅。

    瞿老爺子見他們竟然如此神速拿到了錢,非常的高興,立即拿出宅院房契,當下找了裡正為中正,簽了買賣房屋的文契,收了房價,交割了房契,至此,瞿家老宅正式歸於左家。只不過,左家也因此背了四百貫的外債。

    以前欠九貫錢,還了好幾年都沒換完,大年三十差點被掃地出門,現在欠了四百貫,左少陽不覺得什麼,左貴夫妻卻心裡懸吊吊的,好在還有上千畝良田,還有一棟宅院在這裡,大不了賣了宅院,也還是還得起的。

    辦完房屋交割手續之後,瞿老太爺又寫了一百貫的欠條給了左貴老爹。左貴告罪收下了。兩家商定第二天瞿老太爺一家跟左家父子一併前往京城。

    因為考慮去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所以把白芷寒也帶上,好照顧左少陽。

    涉及到租馬車的事情,兩家又一同去找了祝藥櫃,商議再租他們藥行兩輛馬車。

    祝藥櫃的藥行經常要跑生意,馬車是不會少的了,當即答應,第二天派兩輛馬車運送瞿老爺子一家前往京城。

    商定之後,一家人返回瞿家老宅,路過清香茶肆時,左少陽一晃眼,看見黃芹正在關茶肆的門,那神色十分的淡漠淒涼,瞧著讓人心疼。算起來,多少也是自己的錯,心情激盪之下,便道:「爹,你們先回去吧,我去茶肆跟小妹說說話,如果說得晚,誤了宵禁,可能就住在茶肆了,你們別擔心,明早五更我就回來。」

    左貴老爹他們知道這一去只怕要些時日,情侶離別,到底是有些惜別的話要說的,便點頭答應了。

    左少陽來到茶肆門外,黃芹正要上最後一塊門板,突然看見黑夜裡站著一個人,嚇了一跳,待看清是左少陽,正要說話,卻見左少陽豎了食指示意她噤聲,急忙又不說話了,望著他。

    左少陽走了過去,低聲道:「咱們去河邊說說話,好嗎?就去上次我們去的那裡。我明天就要到京城去了,恐怕得好幾個月才能回來。有些話想跟你說說。」

    黃芹望著他,定定地。

    這時,裡屋傳來桑小妹的聲音:「嫂子!快來吃飯吧!外面有人嗎?」隨即有腳步聲過來,聽腳步聲便知道是桑小妹。

    左少陽急忙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河邊方向,然後轉身隱藏在屋角的黑夜裡。

    桑小妹探頭出來,見街上空無一人,道:「我說了嘛,過一會就該宵禁了,怎麼還會有人,快關門吃飯吧。」

    黃芹默不作聲把店舖最後一塊門板關上了。

    左少陽從屋角出來,瞧了一眼緊閉的茶肆門,快步走過街口,拐進小巷來到清風寺,繞過寺廟,下到了河邊。

    天下著小雨,左少陽沒有帶傘,雨雖然小,但淋久了還是很快便濕了頭和肩膀。好在現在是酷夏,天氣很悶熱,雨水正好感覺涼爽一些。

    左少陽站在河邊,望著來的路等著。

    天很黑,下著雨,便看不見遠處的境況,不過估計人影過來,應該能感覺到,或者能聽到踩著鵝卵石的聲音。

    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除了四周淅淅瀝瀝的雨,和嘩嘩的河水聲。

    梆子響了,那是預告馬上要宵禁了,外面的人盡快回家。

    還是沒有看見黃芹的身影,左少陽歎了口氣,低著頭往回走。走過河灘,上了草地小徑,眼看就要到清風寺了。突然,他看見了一棵小樹下,有一個身影,身形單薄纖弱,忙站住了,問道:「誰?芹嫂子?」

    那身影過來,從他身邊走過,藉著遠處昏暗的燈光,看清了果然便是黃芹。她往河邊去,一句話都沒說。

    左少陽跟在後面,踩著鵝卵石,歪歪斜斜的,道:「芹嫂子,別走了,就在這說吧,馬上宵禁了,咱們再耽誤可就回不去了!」

    黃芹彷彿沒聽見,魂不守舍只是往前走著。

    左少陽無奈,只好跟著,兩人來到河邊之後,她沒有停步,沿著河邊往上走,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在河邊漫步,儼然不知道身後還跟了個左少陽。

    走了一會,便聽見梆子聲響,正式開始宵禁。

    左少陽彷彿在自言自語:「宵禁了,回不去了,只能在河邊呆一晚上,別往前走了,被巡夜的看見可就麻煩了!」

    黃芹還是跟沒聽見似的,繼續沿著河邊往前走。左少陽只好緊張地跟著,心想如果在河邊被巡夜的發現自己跟芹嫂子單獨在一起,那可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他有些後悔這個決定有些草率了。

    便在這時,黃芹轉過身,逕直往河裡走去,淌著水嘩啦啦的,把左少陽嚇了一跳,急聲道:「芹嫂子,你要做什麼?」

    黃芹不理,淌著水往河心走,長長的裙擺拖曳在水面上,順水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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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發表於 2011-12-6 18:25:45 |只看該作者
第362章 暴雨河心礁

    左少陽急了,急忙特衝進河裡,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芹嫂子,你別想不開!有什麼事可以商量的!」

    黃芹猛地抽回了手,一言不發,繼續往河中心淌。

    左少陽忙跟上,又想去抓她,但覺這河水很淺,只到膝蓋,心中微微放心,又見黃芹的樣子並不像是要跳河自盡,自己水性還不錯,小時候在農村河灘裡練出來的身手,救個人還是沒問題的。便緊張地跟在她後面,看她究竟想幹什麼。

    這一片的河灘很淺,他們都快到河中心了,河水才到了胯部。

    再往前,河水一下子深了,很快漫過了腰,左少陽急了,又想伸手去抓她,猛然看見河中間一塊巨石,黑暗中巍然屹立,渾厚得像個健壯男人的胸膛。

    這塊巨大的礁石叫做「河心礁」,位於石鏡河的中心,平常水小的時候,有差不多一層樓高,黑乎乎的,夏天經常有小孩在礁石上跳水游泳玩耍。不過現在連日暴雨,河水猛漲,已經淹沒了快一半了。

    水漫到了黃芹的胸口,她有些站不穩,水流有些急,她晃了兩下,探出手去,艱難地抓住了岩石,然後水淋淋地爬了上去,沿著斜坡,上到了河心礁的頂部,盤膝而坐。

    左少陽也**地爬上礁石,雖然是在黑夜,又下著小雨,只能看見對方的輪廓,根本看不清濕漉漉的身體,但左少陽還是避嫌地離開黃芹幾步遠的地方坐著,而且側著身,望著河對岸。

    夜更黑了,雨時大時小,兩人早已經全身濕透,也就不在乎這雨了。好在酷暑,倒不覺得寒冷。

    這裡已經在石鏡河中央,河兩岸都有人家,卻想不到深夜河中巨石上,坐著他們兩個。河水嘩嘩,平常說話岸上的人根本聽不見。

    左少陽道:「我叫你到河邊來,只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我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要是知道,我就不能那麼直接讓你面對真相了,唉,後悔又有什麼用,唉,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黃芹一言不發,呆呆地望著漆黑的夜。

    這讓左少陽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道歉已經道了,接下來說什麼?已經宵禁了,又回不去了。沒辦法,只能找話說了,左少陽隨口說著:「別擔心,既然桑娃子能房事了,高位截癱者,也不是全部都喪失性能力的,有的人癱了,但還是能同房的……」

    說這話,左少陽又覺得怪怪的,又想轉開話題:「孩子嘛,流產了還能再懷的,你才二十出頭。還很年輕,桑娃子……」

    說著說著又說到這上面去了,左少陽很有些生氣,氣自己笨嘴拙舌的。

    黃芹彷彿已經跟礁石合二為一,既不說話,也不動。

    「我記得你以前很愛笑的,第一次見到你,在河邊水井邊,你跟小妹說笑,那時候我覺得你好開朗。怎麼現在不說話了呢?」

    黃芹還是雕像一般。

    「你不滿意這婚姻,可以離開他啊,找一個屬於你的幸福,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的。但是首先你應該快樂起來。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盤纏啊啥的。關鍵是你自己得先擺脫這種困頓。然後才能說道追求幸福的問題。」

    左少陽不停地說著,回憶過去黃芹的開朗,又說地裡的農活的有趣和勞累,說這段時間的鄉親搞笑的事情,說老爹非要給自己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的苦惱,說診病遇到的有趣醫案,說來說去,說到了星星月亮還有雨,能想到的關於他們的一些故事和傳說。

    可是,黃芹還是一動不動,既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過,若不是一起上的河中岩石,他甚至都懷疑這本來就是一塊人形的巨石。

    這時,遠處傳來三更的梆子響。不知不覺,左少陽已經說了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真說累了,姿勢換了無數,可黃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終於停止了這場自言自語。

    雨開始大起來了,嘩嘩的,身上的衣服早已經沒有一塊是乾的。雨水順著額頭往下流淌,眼睫毛沾了水,眨起來有些黏黏的。

    透過這黏黏的模糊的視線,他的眼角感覺黃芹動了起來,她站起了身。

    左少陽急忙也站了起來,望著她:「你做什麼?現在可回不去,會被巡夜的抓到大牢去的,等五更之後再說。」

    黃芹壓根當他不存在,開始脫身上的衣裙!

    左少陽急忙轉身過去,緊張地說道:「芹嫂子,你……,你這是做什麼?」心中發慌,莫非黃芹因為受刺激過度,精神失常腦袋秀逗了?開始發花癡?一些女精神病人發病就是這樣的。可千萬別這個時候發花癡。那就慘了。

    他擔心黃芹趁他背對著的時候跳河,所以又稍稍扭頭回來用眼角瞧她的動靜。

    夏日酷熱,本來就穿得少,黃芹只穿了一身淺紫色的紗裙,萎頓在岩石上,身上便只有見桃紅的肚兜。

    見黃芹並沒有繼續脫小衣的意思,左少陽這才鬆了口氣,想著她或許是因為下著雨長裙貼在身上,濕漉漉的,黏著難受,所以才脫下的,而不是發神經。他這才稍稍轉身過來。

    雨夜裡,黃芹背對著他,擋住前面的褻衣看不見,後身變成了完全**,消瘦的後脊背、梯形圓潤的骨盆,修長的美腿,一切都是白花花的,他現在才知道,黑夜裡,脫光了的人體可以反射如此強烈的光。

    黃芹抬起手臂,解開後脖頸的褻衣搭扣,桃紅的的褻衣被水淋濕了,遲滯地慢慢被頭上流下來的雨水沖刷下去,順著她凸凹有致的酮體滑落腳下。

    現在,黃芹一絲不掛了,赤條條的身子在雨中嘩嘩河水間的岩石上淋著,好像一隻可憐的美人魚,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左少陽鼓起勇氣道:「芹嫂子……」

    叫了一聲之後,他又不知道後面該說什麼。

    黃芹背對著他,兩手垂落,失魂落魄的樣子。

    左少陽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甩了兩下,又抹了一把,說道:「芹嫂子,還記得嗎,在這河邊,那天晚上,你問我,如果你覺得心裡煩,覺得累,有了委屈,有了傷心,想找我哭訴行不行,我當時就說了行,現在,我知道你心中有苦有淚有傷心,想哭訴,所以今夜我約你出來了。」

    黃芹**的嬌軀明顯地動了一下,頭慢慢地低下了了。

    接著,聽見嗚嗚的聲音,好像法螺聲,遠山山寺裡傳來的法螺聲,合著嘩嘩的河水,那聲音有些怪異,不像是幽怨,而像是偷笑。

    左少陽更覺得後脊樑有些冷颼颼的,禁不住打了個機靈,細細辨認一下這聲音,好像是從水面飄上來的,莫不成水裡有精怪,在瞧著他們偷笑?那聲音又像是岩石本身發出來的,莫非他們腳下的岩石,其實是一隻地下冒出來的怪獸神靈?

    突然,那嗚嗚聲變成了咳嗽,劇烈的咳嗽,接著便看見黃芹彎下腰,兩手撐著膝蓋,猛烈地咳嗽著。聲音非常碎而啞,好像喉嚨裡有東西堵住出不來。

    這是傷心絕望到了極處的聲音,左少陽還從來沒聽過誰這樣子哭,比杜鵑滴血還要讓人心碎心憐。

    左少陽遲疑了片刻,輕輕走到她身後,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正要說話,黃芹突然想被火燒灼了一下似的,猛地一跳,甩開了左少陽的手,踉蹌了幾步,岩石上全是青苔,被雨水一泡,非常的滑,黃芹摔在了岩石上,好像倒下的一捆乾柴。

    左少陽急忙上前蹲下:「摔著了嗎?摔到那裡了?我看看!」

    「別碰我!」黃芹突然尖聲叫道,那聲音尖銳得跟扎進肉裡的尖刺似的,讓左少陽急忙倒退一步,腳下一滑,也一屁股坐在了岩石上,生疼,咧著嘴只抽涼氣。

    黃芹蜷縮著身子,努力蜷縮著,一隻手捂著手肘。不停咳嗽著,嗚咽著。

    左少陽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黃芹受傷了?

    左少陽吃了一驚,不顧一切又撲過去,抓住她的胳膊:「芹嫂子,傷到哪裡了……」

    「別碰我!髒!髒!」黃芹的聲音如撕破了錦緞,「髒的很!讓我淋雨,讓我淋!洗掉!洗掉!都洗掉!!」

    黃芹猛地掙脫了他的手,爬了起來,衝到岩石便要往河裡跳。左少陽不顧一切連滾帶爬衝上去,一把抱住了她,黃芹奮力掙扎著,尖聲喊著:「別碰我!髒的很!讓我洗,讓我洗啊……!」

    那聲音由淒厲變成哀鳴,最後成了抽泣。終於,軟在左少陽懷裡不動了。只剩下嘶啞的哀嚎聲,如同受傷垂死的野獸。

    左少陽明白了,為什麼黃芹會脫光衣裙,如此發瘋一般不讓自己碰,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個壞女人,覺得身子髒,下意識想洗,讓水沖刷掉身上的污穢。

    他不顧一切抱著她,柔聲道:「哭罷,痛痛快快地哭一場,會感覺好一些!」

    黃芹抓住他的手臂,嚎哭起來,歇斯底里地,扯天扯地的,身子猛烈地***著,彎著腰,把全身所有的力氣都使出來,灌注在這哭聲中,捲入嘩嘩的暴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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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
發表於 2011-12-6 18:26:35 |只看該作者
第363章 死神來了

    這一哭,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左少陽的腿都發酸了,黃芹的哭聲這才漸漸小了下去,最後,變成抽抽噎噎的哀鳴。

    左少陽等她逐漸平靜之後,低聲問:「感覺好些了嗎?」

    「嗯……」黃芹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放開我吧!我沒事了。」

    雖然聲音很嘶啞,但聽見她語氣已經趨於正常,左少陽心頭稍定:「你剛才摔著了,我聞到有血腥味,摔哪裡了?」

    「我不知道。」

    「我幫你看看,行嗎?」

    「嗯。」

    天很黑,又下著雨,根本看不清,左少陽只能大致地用手摸索。

    黃芹的皮膚很光滑,特別是雨水沖刷之後。他檢查了手臂,卻沒有傷,從剛才的姿勢來看,應該是仰面跌倒的,可能傷到了後背。讓她轉過身,很快,便在大腿後側發現了一條血槽,摸上去滑膩膩的,好在傷口不深。

    「你大腿傷了!」

    黃芹伸手摸了摸:「不礙事,已經不流血了。」黃芹說著,掙脫開他的懷抱,撿起地上的褻衣和衣裙,轉過身去,濕漉漉的又穿在了身上。然後盤膝坐在岩石上,幽幽歎了口氣,說道:「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左少陽坐在她不遠處。

    「謝謝你讓我哭了一場,要不然,我只怕會發瘋的。」

    「是啊,心裡壓力太大了,大哭一場宣洩,就像洪水有了出口,才不會釀成大災難。」

    黃芹突然問:「我又不是你什麼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誰說你不是我什麼人了?你不是小妹的嫂子嗎……?」

    「我不是!」黃芹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有離開他,是因為他癱了,我忍不下心,要不然,我就走了!」

    「去哪裡?」

    「一個沒人的地方!」

    「為什麼要走?」左少陽雖然不知道怎麼治療心理疾病,但是心病還須心藥醫,要治她的心病,就必須解開她的心結。

    「在這裡,每一天,每一刻的每一個人,都彷彿在盯著我,在背後罵我是我壞女人,勾引男人,害得丈夫摔成了癱子。我就像活在蒸籠裡,想出氣,卻憋著出不來。我不想死,我想換個地方活著。」

    「那你打算怎麼辦?」

    「沒有辦法,他摔癱了,我不能離開他,我忍不下心。」

    「你很善良。這是桑娃子的福氣。」

    「不,如果是他的福氣,就不會摔成癱子!」黃芹黯然道。

    「這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誰叫他想勾引三娘,要不然,也不會錯上你的床!是他先對不起你。」

    「不用寬慰我了。」黃芹長長歎了口氣,「這些天我悶著,都想得通通透透的,我是個***,我耐不住寂寞,想勾引男人,所以老天爺懲罰了我,孩子沒了,丈夫癱了,婆婆也死了,這都是我害的。」

    左少陽脫口道:「你這樣不行,老是生活在自責之中,把所有的不幸不管有理無理都攬在自己的身上,這樣你遲早還會瘋的。若真是這樣,我倒希望你離開這裡,找一個能讓你心理平靜的地方,重新尋找自己的幸福,去過下半輩子。」

    黃芹回過頭瞧著他:「可是,我愧疚桑家太多,要不是我,娃子也不會摔癱。」

    「那是意外!又不是你引起的!」

    「是我造成的!」

    左少陽歎了口氣:「你還是走吧,要不然,我擔心有一點你真的會瘋的。」

    「要瘋總會瘋的,這髒的身子已經洗不乾淨了,就算是離開了,到了天涯海角,身子始終是髒的,怎麼都難保心中能平靜。」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黃芹抱著雙膝,用下巴枕著膝蓋,望著漆黑的也和嘩嘩的雨,突然,她笑了起來,咯咯咯的,邊笑邊說:「行了,不用想了,我已經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知道了?」左少陽奇道,「你知道什麼了?」

    「漲水了!」黃芹指了指河水,「我們就要淹死在河裡了,順水漂流,便能到一個沒人知道我的地方,乾乾淨淨地葬身在那裡!」

    啊?!

    左少陽驚叫一聲,翻身爬了起來,跑到岩石邊,可是漆黑的雨夜看不清河面到底在哪裡,他彎腰想找塊石頭,可大岩石上光溜溜的一時之間卻找不到石頭。

    他摸索著岩石往河邊試探,只下了兩步,便踩到了河水,打著轉的河水,像無數只手抓住他的腿脖子往水裡拽。慌得他急忙抽腳上來:「果真漲水了,老天,我們都沒注意。這麼大的雨下了這一天一夜了,很可能會漲水,我應該能想到的!——趁現在水還不太大,趕緊游到岸上去吧!」

    「我不會水。」

    「我托你過去,把衣服脫掉就行了,免得衣服泡了水太沉,游不動。」

    「我不走,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見到他們,就說沒見過我!」

    左少陽怒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呢!不要說了,脫了衣裙,跟我走!」

    「我不!」黃芹道,「當初我讓你帶我走,你沒帶,現在要帶,我不走!」

    左少陽簡直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啊?那時候是你誤會了,現在是逃命!快脫衣裙!」

    「我不!」黃芹話語裡甚至有些笑意,這讓左少陽更光火,上前抓住她肩膀,將她按倒在岩石上,開始脫她的衣裙。

    黃芹咯咯笑了起來,又開始有些癲狂了,手腳亂踢:「我不走!要走你走!要不然,就陪我一起死!我們倆地下做夫妻!」

    「你瘋了?!」

    「我本來就瘋了,你剛才說的,我這樣遲早會發瘋,這時刻終於來到了!喀喀喀」

    黃芹死死抓著衣裙不放手,左少陽沒辦法,只得甩開她的衣擺,站起身開始自己脫衣服,好在他讓白芷寒替他做了不少唐初沒有的短褲貼身穿著,才不至於真空畢露,脫得只剩一條短褲之後,說道:「你不肯脫就算了,就這樣穿著衣服,我也能托你過去,只是你要配合我,千萬別亂動,更不要死死抱著我,不然兩個會沉下去的!」

    「我不!」黃芹突然起身,一把抱住左少陽**的身子,「我就要死死抱著你!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我不能撒手!咯咯咯」

    左少陽兩隻胳膊都被她緊緊抱著,這樣子沒辦法游泳,鐵定會一起淹死,急聲道:「別鬧了!水漲得很快的,再鬧下去,真的會死的!」

    黃芹放開了他:「好,我不要你陪我死,不然對不起小妹,你走吧!」又盤膝坐下,也不笑了,瞬間化作了礁石一般。

    左少陽真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起來,走!」

    黃芹順從地起身,跟著他來到岩石邊,突然道:「放開我的手,我才好下去。」

    左少陽便放開了她,往下探腳,只走了一步,便踩到了湍急的水裡,才說話這麼會工夫,水又往上漲了差不多兩步的距離!

    「水漲得太快了!只怕整個河灘都已經被洪水淹沒,得快點!……哎喲!」

    左少陽身體被黃芹猛地一推,跌落水中,倉促之下,嗆了兩口水,嘴裡滿是洪水捲著的泥沙。

    岩石上,黃芹悲聲道:「左公子,你要好好待小妹!別找我的屍體了!我不想葬在桑家的墳地裡!」

    看不見水面,也聽不見左少陽的聲音,暴雨瓢潑似的發了瘋地往下倒,黃芹走到岩石的最高處,仰面躺下,兩手放在身體旁邊,緊緊地閉著眼,等著死神把自己帶走。

    雨水啪啪的打在她臉上,好像小孩光著腳丫子在亂踩,黃芹感到了一種受虐的快感,就這樣死去吧!在洪水裡,滾黃滾黃的洪水裡,那才最適合自己骯髒的身軀,讓洪水把自己裹進泥沙裡,掩埋在鴉雀不到的地方,心才會得到平靜。

    聽著洪水拍打岩石的嘩嘩聲更近了,就在身邊,拍在岩石上的洪水飛濺起來,帶著小樹枝或者沙石,打在身上,生疼。

    便在這時,一隻大手抓住了她,好死不死正好抓在她高聳的酥胸上!

    黃芹笑了,是閻王殿的牛頭馬面來勾魂了吧?想不到,牛頭馬面也是個好色鬼,專往女人那裡摸。唉,要是自己的孩子還在,那該多好,摟在懷裡,看著他的小嘴***乳汁,讓他的小手抓著自己的乳房,那會是怎樣的一種幸福。

    牛頭馬面,要勾魂就勾走吧,我知道,我這樣的****女人,肯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我還想有個鴉雀不到的地方能平靜地死,卻忘了還有地獄!

    軀體可以不受干擾,鬼魂呢?能逃得過寒冰地獄的風霜雪刀嗎?姦夫***是要下這個地獄的,飽受風霜雪的侵蝕之苦!

    誰陪我一起受刑?白大哥,左公子?他們都不是姦夫,姦夫只存在在自己的思想裡,陪自己受刑的,只有自己!

    一場春心,只換來一場沒有姦夫的****春夢,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黃芹想哭,又想罵,瘋狂地歇斯底里地長聲嘶喊:「啊——!」

    「別喊了,」身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整個河灘都被洪水淹沒了,喊破天也沒人來救咱們!」

    「左公子?!是你嗎?」

    黃芹驚喜交加,一扭頭,看見一個黑影趴在自己身邊礁石上,一隻手還死死抓著自己高聳的酥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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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發表於 2011-12-6 18:27:20 |只看該作者
第364章 同生共死

    左少陽有氣無力道:「不是我還能是誰?」

    「你?你沒遊走?」黃芹歡喜得一顆心都要炸了。

    「我不能丟下你不管,」左少陽喘著粗氣。

    「你……,你是回來救我的?」

    「廢話!」左少陽喘著粗氣道,「不回來救你,我費那麼多勁游回來爬上來做什麼?」

    「那,你能不能先放開我的……,我的胸。」

    左少陽抓住她酥胸的手下意識捏了捏,這才發現軟綿綿的很有彈性,猛然醒悟,趕緊抽回來:「對,對不起,我太累了,沒注意,以為是塊鵝卵石……」

    「呸!你的……,你的才是鵝卵石!」黃芹一翻身,抱住了他的身體,**裸的光滑的像一條鰻魚,「上來點,你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裡呢!」

    這時候,整個礁石只有床鋪那麼多大一塊地方還凸出在水面上,其餘都被洪水淹沒了,左少陽在黃芹的攙扶下,從水裡爬上來,仰面躺著喘著粗氣:「靠,在洪水裡游泳,真不是鬧著玩的,游回來這麼點距離,游了那麼久,真是累死我了,全身力氣都用光了。——等我休息片刻,喘口氣,咱們再游回去……」

    黃芹抱住他,緊緊地摟著,又哭了起來。

    左少陽奇道:「好端端的又哭什麼?」

    「這世上,還從沒人對我這麼好過!」黃芹抱著他哭著,眼淚混著雨水,吧嗒吧嗒的的往下落。

    「得得,你別這樣,是我叫你到河邊來的,出了危險,我當然得救你回去,要不然怎麼交代啊。」

    「你捨命救我,我該怎麼謝你?」黃芹摟著他光光的身子,突然,把嘴貼在他耳邊說道:「要不,我替你生個兒子吧?就現在!」

    左少陽嚇得差點滾落水裡:「芹嫂子,這會子你就別逗我了。」

    黃芹咯咯笑了,笑得好開心,摟住他波的一聲親了他臉一下,抓過身邊他的衣服扔在他**的身上:「喏,穿上衣服吧,免得我動心了,你可沒地方跑!」

    左少陽急忙抓起衣服,聽見她又會開一些半真半假的玩笑了,便知道她心境已經打開,不禁心頭大喜,也笑道:「我們真要生個孩子,一准跟你一樣漂亮。」

    「我漂亮嗎?」黃芹歪著他看他。

    「當然!」

    「我跟小妹比,誰更漂亮?」

    「兩種味道,小妹清純,你成熟,小妹好像山裡的野果,你好像濃濃的美酒。」

    「那你喜歡吃野果,還是喝美酒?」

    左少陽幾乎能感覺到黃芹火辣辣的目光在自己臉上燒灼,有些招架不住,後悔真不該開這樣的玩笑,慌亂地說道:「呃……,我喜歡屬於我自己的東西,不管是野果還是美酒。」

    黃芹又笑了:「我知道你對小妹好,能有今夜,其實我已經滿足了。再要貪得無厭,老天爺會罰我的。」

    左少陽心頭突突亂跳,她這話聽著有些讓人想入非非。忙岔開話題:「行了,我力氣恢復一些了,洪水還在漲,咱們不能等了,我托你順水飄下去,下面河道是彎曲的,應該能漂到岸邊。不過你得把衣裙都脫了,不然太沉……」

    「不,我不想光著身子死,如果要死,就讓我體面一點吧。」

    「你放心,我水性很好,一定能把你救上岸的!」

    黃芹知道這話實在安慰自己,方才左少陽逆水游回來已經累成那樣,體力看樣子不是很好,如果他單身一人,或許便有希望漂流到下游的岸上,但是如果加上自己,肯定游不到岸邊的,到時候兩人都得死。所以,她已經打定主意,等一會礁石上坐不住了,就耍個花樣,引開左少陽的注意力之後自己跳水,免得拖累了他。

    水終於漫過了岩石,不時有順水沖下來的樹枝雜物碰到他們身上。左少陽站起身:「礁石沒辦法棲身了,咱們走吧!」

    黃芹嘶聲道:「如果這一次我死不了。我一定好好活下去。不管別人怎麼看,我都要好好活下去!」

    左少陽伸手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得好!老天爺越要咱們活得難看,咱們就越要活得滋潤,氣死這賊老天!」

    黃芹咯咯笑了:「嗯!真有你的,連老天爺都敢罵?」

    「有什麼不敢罵的,這賊老天,就想害死我們,還跟他客氣做什麼?」

    「對!咱們一起罵這賊老天!」黃芹也大聲衝著瓢潑如注雨夜天空嘶聲喊道。

    「行了,咱們找機會再罵賊老天,得趕緊走了,再不走,水也會把咱們沖走的。——你放心,我水性很好,咱們會沒事的。」

    黃芹淒然一笑:「左大哥,我有兩句話想跟你說。說完了再下水,好嗎?」

    「好,說罷,得快點,水漲得很快。」

    「第一句話:小妹雖然是我小姑子,但是,跟我情同姐妹,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委屈了她!」

    「我知道!」左少陽緊張地盯著上游飄下來的一大團黑漆漆的東西,隨口說道。

    「第二句話——」黃芹悄悄後撤了一步,苦澀地笑道:「你是個好人,可惜我……」

    「小心!」左少陽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扯了過來,隨即,一根大木頭衝過了她剛才站立的地方!

    「抱住木頭!快!」左少陽一把扶住木頭,猛地一扯黃芹,將她扯趴在木頭上,兩人緊緊抱住大木頭,順水飄了下去。

    左少陽一隻手緊緊抱住木頭,另一隻手牢牢地攬住黃芹的小蠻腰,把她托出水面。

    在漆黑的夜裡,大木頭載著兩人,順水漂流。

    左少陽沒有划水,他要節約每一分力氣,等待時機。

    終於,水流到了一個弧形彎道處,水流不是很急,左少陽急聲道:「抱緊木頭!我來划水!你什麼都別做,緊緊抱著木頭就行了!」

    「哎!」黃芹答應了,一顆心砰砰亂跳,她從來沒有這麼渴望過生命。

    左少陽一手撐住木頭,一手划水,兩腳還做蛙泳蹬水動作,推動木頭往岸邊游去。

    回轉的水流加快了,瞬間便到了離河岸不遠的地方,左少陽大喝一聲,猛地加快了蹬水的力度,黃芹也知道到了關鍵時刻,不顧一切幫著一起划水。

    終於,大木頭帶著兩人衝出了激流,進入了緩水區。

    左少陽感覺到腳下一實,碰到了河床,他吐了一口渾水,大笑道:「哈哈,到岸了,咱們一條命撿回來了!哈哈哈」

    黃芹也踩到了河底的河床,驚喜交加,不顧一切過去抱住了左少陽,兩人死而復生,放開木頭,在河灘邊又蹦又跳,縱聲大笑。

    兩人手拉著手走上岸,都精疲力竭躺在了草叢裡。整個河灘都被洪水淹沒,他們身下的草地是以往水不到的地方。不過洪水還沒有淹沒到兩岸住家,所以沒有驚擾睡夢中的居民們。

    左少陽問:「這是哪啊?」

    黃芹坐爬起來,左右看了看:「好像是在河神廟附近!」

    「他***河神,差點把我們兩淹死,走,反正這會子宵禁還沒結束,咱們到他廟裡啐他兩口!」

    黃芹笑道:「正是,河神廟裡有帷幔,扯下來給你當衣服,要不然,你這光著身子,知道的,說你被洪水困在河中央,怕衣服沾水太重往下沉所以脫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齷蹉的大色狼呢!」

    「好啊,那我這大色狼可要對你齷蹉一下了!」說著,張牙舞爪作勢撲過去。黃芹咯咯笑著閃了開去:「討厭!想抱回去抱小妹去!」

    一聽這話,左少陽知道,經歷這一夜宣洩和生死之後,原先的黃芹又回來了。抑制不住心頭的高興,叫了一聲:「芹嫂子!」

    「幹嘛?」

    「沒事,就像叫一聲。」

    「德性!趕明兒小妹過了你家門,我就是你妻嫂,還不有的你叫啊!唉,只可惜小妹沒福氣當正妻,只能是小妾。我這妻嫂,也就當不成了。」

    「在我眼裡,她們三個都是正妻,與將來的正妻別無分別!」

    「那就好,不枉我先前在礁石上叮囑你一場。」

    提起這話,左少陽頓時想起先前在礁石上黃芹沒有說話的話,便道:「對了,在你在礁石上的時候說你有兩句話要跟我說,第一句叮囑我對小妹好,第二句,當時我看見一根大木頭衝下來了,光顧得拉開你別撞著木頭,所以沒聽你說的什麼。——你第二句說的什麼來著?」

    「我,我說什麼了?我就讓你好好對小妹好啊。」

    「不是,那是第一句!你說的有兩句話跟我說的。」

    「是嗎?」黃芹頑皮地笑了,「我怎麼不記得了?只有一句吧?」

    「明明說的是兩句……」左少陽也看出來黃芹是故意裝傻,當時心情太緊張,因為看見好像是一根大木頭衝下來了,那是生的希望,所以沒注意聽黃芹第二句說的什麼,現在她不肯說了,也不好再追問,笑道:「你都忘記了,說明不重要,那就算了,咱們走吧!」

    「當然重要!」黃芹嘟噥了一句。

    「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啊,」黃芹死裡逃生之後,心情大好,莞爾一笑,「你耳朵是不是進水了,老聽錯!」

    「嘿嘿,可能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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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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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河神廟裡的故事

    兩人沿著河邊往回走,老不多遠便是河神廟了,就在河灘邊上。河水猛漲之下,距離河神廟已經沒有多遠。

    河神廟裡黑洞洞的,黃芹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左少陽笑道:「怕什麼!進去啊!」

    「好黑啊。」

    「沒事!我先進!」左少陽摸索著邁步進去,這廟很小,只有正殿一座神,而且很是破敗,房頂到處都漏雨,一大半的窗戶也都沒了,可能被乞丐們拆下來燒火了。沒有窗戶,其實也擋不住什麼風雨的。

    因為石鏡河很少有今天這樣大的洪水,也不會威脅兩岸百姓,所以老百姓一般也不來這求神拜佛祭司。

    平時也沒就什麼香火。裡面有些凌亂,前幾個月饑荒的時候,不少饑民在這裡棲身。留下了不少稻草沒有清理。

    左少陽道:「有人嗎?喂!我們進來躲雨的,有沒有人啊?」

    除了外面嘩嘩的面聲,沒有別的聲音。

    左少陽目光逐漸適應了,看廟裡空蕩蕩的,左少陽道:「沒人,都走*光了。」

    均田之後,差不多人人都有田地了,各自回去種田,所以流落街頭的乞丐一夜之間差不多都走*光了,河神廟裡也沒有什麼乞丐了。

    黃芹這才大著膽子進來:「要是有個火石生火烤乾衣服就好了。」

    「這可沒那玩意,不過,現在酷夏,雖然下雨,屋裡也還是很悶熱,脫了衣服晾一晾,到宵禁結束也差不多干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黃芹回身把廟門關上,還上了栓。屋裡一下暗了下來。

    黑暗中就聽黃芹道:「你轉過身去,不許看我,我也脫衣服晾乾!」

    左少陽差點笑出聲來低聲道:「在河中心的礁石上,你什麼都沒穿,要跳河還被我抱著,我要看要摸早就看了摸了還等這黑咕隆咚的才佔你便宜?」

    「呸!」黃芹又羞又窘,「你再胡說八道,我可撕你井嘴!」

    「好好,我不說。」左少陽不知道黃芹是當時精神暫時失常的失憶,還是害羞了故意這樣說讓自己以後別傳出去,忙轉過身去:「行了我不看你,你也別看我!」

    「稀罕!」黃芹沒好氣笑道。原先在礁石上她傷心絕望以至精神有些失常,甚至都意識不到左少陽便在身邊,只覺得身上很髒,脫了衣服讓雨水淋,根本沒顧及羞澀。現在神志清楚了,自然不好當著左少陽的面脫衣服,所以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把衣裙脫了,用力擰乾,抖了兩抖。卻不知道該掛在那裡。

    左少陽道:「這裡拉有一根繩子可能是以前饑民或者在這躲避暫住的乞丐晾曬東西拉的,就在你身後幾步,靠窗這邊。我現在背著身的,你儘管放心過來晾好了。」

    黃芹嗯了一身,緋紅著臉扭臉過去看了看,藉著窗外昏暗的夜光勉強能看見屋角兩邊窗戶之間有一根繩索橫著,有半人高。便過去將衣裙晾在上面。瞧了一眼左少陽,朦朧中看見他背對著自己靠在窗邊往外瞧,這樣好讓自己看清楚他的確是背對著自己的,心中一陣感激急忙抬手臂解下肚兜,也擰乾了,猶豫了片刻,也晾在了繩索上。現在全身光溜溜的了,又羞又窘,雖然大殿那邊有帳幔可以遮羞可是,這黑咕隆咚的又不敢過去。

    左少陽道:「好了嗎?」

    黃芹低頭一看,屋角地上有一個矮矮的石凳可能是河神廟院子裡的,被乞丐抬進來坐。忙道:「等等!」走過去彎腰吹了吹又用手抹了抹,然後坐在上面。面朝著屋角,背對著左少陽,兩手抱在胸前,整個身子趴在大腿上,這才說了聲:「好了!我,我沒穿衣服,你可不許看我!」

    「放心,嫂子,我要佔你便宜,礁石上你光溜溜在我懷裡的時候早就佔了!」

    「你還說!」黃芹嬌嗔呵斥道。

    「對對!我這張嘴正該打!」左少陽輕輕打了自己臉頰兩下」「放心,今晚上的事情,我再不說一句!」

    黃芹心中稍安,道:「大殿有帳幔,你扯下來裹著身子吧,不然太難看了。」

    「我穿著褲衩的,又不是光屁股,有什麼難看的。」

    黃荊卜哧一聲笑了:「也不知你從哪裡學來的,把好好一條褲子剪成那樣,難看死了!」

    「你懂什麼,這叫遮羞褲。」說著走到大殿旁,摸了摸垂下來的帳幔,「,哎喲,都是灰呢,還到處都是窟窿眼!怎麼穿啊?」

    「真是的,洗洗晾晾不就行了?你扯下來,我幫你洗!」

    「好啊!」左少陽抓住一匹帳幔,哧喇一聲扯下一大幅,抖了一下,塵土飛揚,嗆得他連打了兩個噴嚏。

    黃芹道:「看吧,傷風了吧?你把帳幔放在門後面,轉過身去,我到外面接雨水給你洗洗,然後跟我的一起晾。」

    左少陽便把撕下來的帳幔放在門後,然後轉身走到先前的窗戶後,已經背對著黃芹望著外面:「好了!」

    黃芹扭頭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門後,拿起帳幔,打開廟門,探頭看了看,外面依舊是瓢潑似的大雨,扯天扯地的。沒別的動靜,便把帳幔掩在胸前,貓著腰鑽出廟門,來到台階前蹲下,就著屋簷留下的雨水清洗帳幔。

    很快洗好了,擰乾了抖開,依舊掩在胸前,貓腰跑回了大殿裡,關上門,上了栓,然後抖開了晾在繩索上。坐回石凳上,終於鬆了。氣:「行了!」

    左少陽也鬆了口氣,背對著他一屁股坐在稻草上。兩人誰都不說話。

    終於,鼻芹先說了:「幾更了?」

    「沒聽見梆子響,應該是三更過了差不多四更了。」

    「你明天就走了嗎?」

    「嗯。」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就看說親的情況了。」

    「合州就沒有適合你的女人嗎?」

    左少陽乾笑兩聲,覺得這個問題很讓人苦悶,便沒吭聲。

    黃芹道:「我聽說了,你相親的時候,總是先跟人家說,你有三個妾室等著過門,問人家在乎不在乎。所以沒人願意把閨女給你,還私底下說你是個……,嘻嘻」

    「色狼?」

    「沒那麼難聽的了。說你是個情癡。」

    「嘿嘿,有情倒是對的,不過還談不上癡字。

    要是癡,就不會有三個女人了。」

    「有幾個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對你的女人好不好。」

    左少陽笑道:「你這簡直是自相矛盾,如果對女人好,就不該多找女人,多找女人,就是對女人不好!」

    黃芹淒然道:「是嗎?我男人就我一個女人,他對我難道就好了嗎?他對我要是好,就不會為了別的女人要休我!」

    左少陽很怕說到這個話題,急忙岔開道:「不說這個了,一想不想聽鬼故事?」

    黃芹啊了一聲,立即把注意力轉移開了,微微側臉過來,衝著後面背對著自己的左少陽道:「你存心的嗎?你想嚇死我啊?」

    「我只是想調劑一下氣氛,嘿嘿。」

    「說鬼故事調劑啊?」黃芹哼了一聲,「好吧,你說一個聽聽,看看能不能嚇到我!」

    「嗯,咱們剛從洪水裡逃得性命,就說一個洪水的故事吧。」

    「好!」

    「從前有個村莊,鬧旱災,春天到夏天一顆雨都沒下,地都龜裂了。有一天,有個老頭看見山頂有兩隻羊在打架,便說道:,不得了了,洪水要來了」然後帶著一家人逃難去了。過沒幾天,天降暴雨,河水猛漲,速度太快了,好多人都淹死了。有戶人家夫妻有兩個才幾歲的小孩,還有一對年邁的父母,洪水來得太快,沒辦法照顧所有的人,夫妻兩就攙扶著年邁的父母爬上了山坡。整個村子都被洪水淹沒了!」

    黃芹悲憐道:「兩個孩子只怕也活不成了。」

    「是啊,他們夫妻倆也是這麼想的。等洪水退了之後,一家人回到村裡,看見的情景讓他們驚呆了!你猜他們看見了什麼?」

    「不知道,看見什麼了?」

    「他們的兩個孩子還活著!正在自家院子裡玩呢!」

    黃芹驚訝的張大了嘴:「不會吧?」

    「嘿嘿,村裡人都說,這是因為他們夫妻孝順老人,洪水來了,顧不上孩子,先想到救老人,所以老天爺開眼了,庇護了他們兩個孩子。」

    「原來如此!」黃芹撫掌笑道,「老天爺還是長眼的!所以還不能罵賊老天!」

    「嘿嘿,那就不罵好了,口剛才這故事感覺怎麼樣?」

    「一點都不嚇人,你還說是鬼故事呢。」

    「真要聽啊?行啊,我給你的講個很嚇人的,不過嚇壞了我可不包賠!」

    「稱說!」

    「這個故事很嚇人喲!」

    「說嘛!」

    「好,這可是你自己要聽的。」左少陽壓低了聲音,拖長了腔調,「從前,有個書生,在野外遇到了一個美麗的女子,正提著包裹獨自在小路上走,這書生愛惜姑娘的美貌,便主動搭訕問:,小娘子,你去哪啊?」

    聽著左少陽怪腔怪調學著那書生說話,黃芹咯咯笑道:「你就是這麼跟漂亮女人搭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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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河東獅吼要不得

    左少陽裝模作樣問道:「芹嫂子,我以前跟你這樣搭訕過嗎?」

    黃芹聽她拐著彎說自己溧亮,不禁心頭一甜:「別扯別的,趕緊說故事。」

    「好,那女子便說我父母貪財,把我賣給了大戶人家做小妾。那家正妻十分凶悍,整天打我罵我,我實在受不了了,所以逃了出來。」

    黃芹歎道:「是啊,小妾命苦,要是遇到一個凶悍的正主,一輩子的苦有的受的。唉!你相親上來就先把這個說了,是想替她們找個好心的正妻,一家人其樂融融,要是當初小妹嫁給了朱掌櫃做妾,他正妻凶得很,可有得小妹受苦的。哪個女人跟了你,當真是她的福氣。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樣的人家,要是找不到呢?你怎麼辦?隨便找一個?」

    「不!」左少陽斷然道,「寧可不娶妻,也不娶個河東獅吼回來害苦小妹她們三個,鬧得一家人不得安生!」

    黃芹動容道:「這話說得好。遇到你這樣的好男人,小妹真是命好。你接著說,後來呢?」

    「後來,那書生就問那女子準備去哪裡,那美貌女子說無處可去。書生就說我那裡有住處,我正在吃齋,跟娘子不住一起,要不你去我華里暫住吧。女子答應了,便跟書生同居了。後來,書生一天比一天消瘦,他妻子就問他怎麼回事,他便說了,書生的妻半擔心是大戶人家逃出來的妾,怕惹官司,勸他把這女人送走,書生不幹。後來有一天,一個道士在街上遇到這書生,說他身上有鬼氣。書生卻笑話這道士危言聳聽騙錢。他回到家,見院門從裡面閂上了,想起道士的話,便翻牆而入,趴著門縫一看,你猜看到了什麼?」

    「什麼?那女人在洗澡?」

    「嘿嘿,你現在光著身子,所以想著這黑漆漆的夜裡,門外有個人從門縫偷看你?」

    「啊!」黃芹一聲驚叫,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口,還真感覺似乎有人在外面似的,急忙扭頭過去不敢看,身子縮成一團。

    左少陽哈哈大笑。

    黃芹這才知道他故意嚇自己,抓起一把稻草轉身朝他扔了過去:「作死啊你!」

    「就你這膽子,還敢聽鬼故事!還是算了吧,不說了!」

    黃芹聽了一半,心裡正癢癢,雖然害怕,還是壯著膽子道:「說罷!說完啊!那書生看見什麼了?」

    「嘿嘿,這書生趴著門縫往裡一瞧,哎喲媽呀,原來是一隻厲鬼,手裡拿著一支彩筆,正在一張人皮上畫呢!」

    「啊!」黃芹猛轉身過來,一下抓住了他的肩膀,粉拳咚咚砸他光滑的脊背,「叫你嚇我!叫你嚇我!」

    「哎喲娘呀,你要砸死我啊?是你自己要聽的。嘿嘿嘿」左少陽不敢回頭,生怕面對**的黃芹,一個克制不住那可麻煩了。

    黃芹又給了他幾錘之後,這才扭過身去,卻不敢坐在石墩上去了,那離得太遠,便站起來,把繩索落下來,用衣裙擋住自己**的身子,把腦袋從繩索上面探出來:「後來呢?」

    左少陽感覺這聲音怎麼變高了,從上方傳來的,用眼角瞟了一眼,見她躲到衣裙後面,也慶幸地鬆了口氣:「後來嘛」那書生執迷不悟,被厲鬼挖了心肝,道士收了那厲鬼,書生的妻子哀求道士救救丈夫的性命,道士便指點她去找一個瘋癲乞丐,要了一顆心裝進書生胸膛裡,書生才得以起死回生。」

    黃芹歎道:「夫君縱有千般不好,卻到底也是自己的夫君,關鍵時候,還是要顧夫妻之情的。」

    左少陽道:「是啊,你原本要離開桑娃子的,見桑娃子癱瘓了,生活不能自理,便留了下來照料他,也是顧全你們夫妻一場的情義啊。你跟這故事裡的書生的妻子一樣,都有一顆善良的心。」

    「唉」黃芹悠悠長歎,走到窗戶邊,隨手也把衣裙拉倒窗邊擋住自己的身子,趴在窗戶上,望著窗外嘩嘩的大雨,「聽故事覺得好簡單,真的有要做,卻好難!一輩子呢,一輩子就這樣孤苦地侍候一個癱子,一輩子就這樣守活寡嗎?」

    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原先桑娃子沒癱瘓,不能房事的毛病也差不多治好了,如果是這樣,慢慢培養感情,或許還能生活下去,可是現在,桑娃子也癱瘓了,那個功能估計也沒了,黃芹的日子比以前還要苦。以前只是守活寡,現在還要受活罪。她現在才二十出頭,後面還有幾十年,該怎麼熬啊?

    左嚴陽道:「他癱瘓這病根本沒辦法治,反正我是沒辦法的,如果你不想守活寡,要不,還是想辦法離開吧?」

    「想什麼辦法?」

    「不知道咱們大唐女人能不能休了男人?

    黃芹撲哧笑了:「你可真逗,只聽說男人休女人的,哪裡有女人休男人的道理?」

    「那可說不定。」左少陽心想,記得中學歷史的時候老師說過,好像唐朝是封建社會很開放的一個時代,唐朝的公主改嫁的不少,公主都能改嫁,老百姓應該也可以吧,所謂上行下效嘛,而且古代還有一種婚姻制度叫和離,類似於現代的雙方同意的協議離婚,只是不知道唐朝有沒有這種制度。

    想到這,左少陽道:「要不你去問問衙門的人,或者找我姐夫,悄悄打聽一下,說不定就有辦法離開他們家。」

    「那桑娃子怎麼辦?他已經癱瘓了。沒人照顧他,我走了,於心不忍。」

    「花不了多少錢的。」

    黃芹趴在窗台上望著外面的雨,幽幽道:「讓我想想吧。」

    兩人說著話,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小了,最後停了下來,只剩屋簷的滴水還噠噠的。遠遠也終於傳來宵禁結束的棒子聲。

    黃芹摸了摸衣服,還只是中干,卻也顧不得了,拿過來穿上,左少陽也把帷幔裹在身上,現在五更剛過,正是黎明前的黑暗,黑漆漆的看不清人,倒也不怕驚世駭俗。

    兩人從河神廟出來,穿過小胡同,來到大街上,一夜驚心動魄,死裡逃生,兩人都是恍若隔世,相視一笑。

    左少陽道:「你走前面,我看見你茶肆了我再回去。」

    「嗯!」黃芹低著頭快步往前走,穿過大街小巷,終於來到清香茶肆巷口,黃芹回頭等左少陽跟上來,低聲道:「左公子,謝謝你救了我的命,讓我重新活了一回!」

    左少陽衝她柔柔一笑:「沒有過不去的溝!有什麼事想不通,就來找我。」

    「嗯!我會的!只要你不怕煩。」

    「怎麼會呢。」

    「好的。我走了,你一路平安,早點找回一房稱心如意的媳婦。」

    「但願吧。

    黃芹展顏一笑,走到茶肆門口,敲了敲門,門很快開了,傳來桑小妹的聲音,接著黃芹進了屋,又把門關上了。

    左少陽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劫後餘生的感覺格外愜意。

    他轉身往家走,因為裹著河神廟的帳幔,被人看見了不好,所以鑽進了小胡同,想從清風寺門前繞後巷到老宅後門,叫門進去。

    天很黑,走到清風寺門口,見廟門依舊敝開著,想起天亮就要走了,決定去跟智空方丈辭別。

    來到院子裡,見大殿旁邊智空的禪房黑洞洞的,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輕輕拍門。

    沒等說話,裡面已經傳來智空的聲音:「左施主啊,進來吧。」

    左少陽愕然,吱呀一聲推開木門,昏暗中看見一個人影盤膝坐在禪床上,身形看便是智空,奇道:「大師如何知道是我?」

    智空笑了:「聽腳步啊,聽說左施主天亮要走了,現在來找老衲,有事嗎?」

    「這個,有點事,特來辭行。」

    智空笑了笑:「左施主辭行之外,只怕還想問問如何找到蕭施主吧?」

    左少陽喜道:「是啊,如果大師知道如何能找到蕭老哥,還請見告!」

    「左施主想見蕭施主,所為何故?」

    左少陽支吾著不知如何作答,其實自己想見蕭芸飛,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或許這就是老子所說的,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的感覺,古代通訊不發達,朋友一別數月經年不見,甚至沒有一點消息,所以比現代人更希望能見面。自己只是想見見他罷了。

    而且,在他心底深處,對這次京城總是有些心裡不安,如果有蕭芸飛在一旁,會踏實很多。這也是他潛意識想見到蕭芸飛的目的。

    智宇微笑道:「你若真想見蕭施主,可以沿途路過的寺廟打聽一下,蕭施主是逢寺必拜的,或許能知道他的消息。」

    左少陽大喜,心想這主意果然好,蕭芸飛劫富濟菩薩,會到各個寺廟捐贈,沿途在各寺廟打聽,或許也能得知他的行蹤。急忙躬身施禮道:「多謝大師指點!」

    天亮了。

    恆昌藥行的馬車來了,左家人忙著裝行李。左貴老爹讓左少陽把大將軍趙王李元景贈送的題詞和短劍都帶上,這走進京相親的重要砝碼,跟趙王爺扯上關係,人家放心,而且也增加身份。

    苗佩蘭、桑小妹等人都來送行。黃芹也在人群中,只是偷眼看著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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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
發表於 2011-12-6 18:29:37 |只看該作者
第367章 豆腐塊的長安城

    左少陽告訴苗佩蘭,這段時間祝藥櫃幫忙從各地採購回來的藥材,就種植在那兩畝專門的田里和山坡上,只要能移栽成功,以後用藥就方便了。

    因為走進京相親,生怕帶著松鼠人家看了說孩子氣,影響形象,所以左少陽沒有帶小松鼠黃球,交給苗佩蘭幫著養了。

    苗佩蘭和桑小妹又哭又笑地依依不捨說不完的叮囑,終於揮手作別,瞿家和左家分乘幾輛馬車,搖搖晃晃駛向京城。

    左少陽上車之後,馬車搖晃,一夜沒睡,很快就困了,便枕著白芷寒的大腿仰臉跟她說話,說著說著便睡著了。一直到中午時在一個小鎮的酒家院子裡停下打尖吃飯,才醒過來。

    這是一個小鎮,左少陽跳平馬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回頭卻沒有看見白芷寒下來,奇道:「喂,怎麼還不下來,還賴在車上?」

    「我,我等一會再下了。」

    「哦」」左少陽往酒店裡走,忽又覺得不對勁,扭身走了回來,撩起車簾,見白芷寒在捶腿,便問道:「你怎麼了?」

    「我沒事。」白芷寒艱難地爬起來。腿一軟,又跌坐在墊子上,苦笑道:「我等一會再下來,你先去吃飯吧。」

    「你腿怎麼了?」左少陽道。

    「沒什麼啊。」

    「讓我看看!」左少陽爬上大車,去摸她的大腿,捏捏揉揉,瞧著她。

    白芷寒臉飛紅霞:「真沒什麼的。」

    「沒什麼那你怎麼都起不來了?」

    「我,我腿有點麻,呆一會就好了。」

    左少陽頓時明白,這一上午,自己都以她大腿當枕頭她生怕打擾自己睡覺,估計整整一個上午就沒敢挪動過腿,不麻才怪了,心疼地摟住她親了一口:「你這小呆瓜怎麼不把我放在枕頭上。」

    白芷寒不好意思地笑了。

    車棚外傳來丁小三的聲音:「少爺,老爺請你們下來吃飯了!」

    「跟老爺說我們等一會就來!」

    「哦!」

    「等等!」左少陽探頭出來,對丁小三道:「你去找人問一下,這小鎮有沒有寺廟。

    「好!」

    片刻,丁小三又跑回來了:,「少爺,掌櫃的說東頭後一個小寺廟。沿著大陸往前走大概兩三箭路就到了。」

    「呃,點菜了嗎?」

    「點了,不過人客有點多,所以可能要等一會才能吃。」

    「那正好」左少陽道,「告訴老爺他們,我們去寺廟逛逛就回來。」

    丁小三答應走了。

    白芷寒的腿麻也差不多好了,在左少陽攙扶下下了車,兩人來到小鎮東邊,這果然有座小廟。

    左少陽找到寺廟主持說了蕭芸飛的身材相貌,強調是個很虔誠很大方的香客。寺廟主持立即高興地告訴他見到過,只不過是數月之前了。近期沒見過,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左少陽很失望,那應該是蕭芸飛回合州路過這裡見過的。沒有什麼價值。

    沿途打尖住店,左少陽都要去寺廟逛逛探聽一下蕭芸飛的消息。差不多每個寺廟主持都知道他,說起來都是讚譽聲不斷,只是,都說是數月前見過,提供不了他的更多消息。

    但是隨著距離京城越來越近,沿途寺廟漸漸的就沒有了他的消息了,似乎他不在靠近京城的寺廟活動,或許是害怕京城捕快,又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左少陽很失望,便在這些寺廟的門口都插上一根樹枝。那是他們約見的信號。

    這一日終於來到了京城。

    京城長安,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進城之後,果然氣派不凡街道整齊劃一,橫平豎直城市建築頗具有震撼性。

    他們到車輛從南城的明德門進門,這是長安正南門,也是長安城最大的城門,由五個城門洞組成,進去便是寬闊可以平行九輛馬車的朱雀大街,直通皇城。

    左少陽到處張望想看看皇宮是什麼樣子,可是,撩起車簾極目遠眺,往前走了很遠,也沒看見皇宮,聽車把式說,皇宮在長安的北邊,他們現在還在南城,最然直通,卻還是看不見的。

    沿途看見的讓左少陽驚歎不已,整個長安城可以說是城裡套城,大城牆包圍之下,城裡所有的居民按片區又被整齊劃一的大街小巷規劃分割成整齊的裡坊,就像豆腐塊一般,都有高牆將一個個裡坊都圍了起來,高牆還有大門。將大門一關,這個裡坊便成了一個獨立的大院落。

    長安的裡坊很像現代城市的居民小區,不過裡坊都是整齊劃一的方形佈局,總共有上百個,大小不一,大的裡坊裡面有上千家之多,小的也有數百家。

    長安城實行居民住宅區跟商業區分開管理的制度,在城裡專門設了兩個集市,分別在東城和西城。也就是集貿市場。所有的商業店舖只能開設在這兩個商業區裡,所以沿途是看不見商舖和店家的。能看見的,只有沿途的一堵堵高牆,一個個通向外界的裡坊大門。

    當然,有三種商號是例外的,那就是客棧、醫館和春樓,春樓因為主要是夜晚營業,所以單獨開闢了一個裡坊,也就是紅燈區,叫平康坊,在紅燈區裡坊範圍內,可以通宵營業,不宵禁。

    而客棧和醫館也是耳以不設在西市和東市裡,而是全城各處都可以開設,當然也是開設在裡坊小城裡。

    理由很簡單,因為東市和西市跟外城城郭的四城城門一樣,定時開門定時關閉,一般是早晨日出晨正時分開門,傍晚日落戌正時分關門。在東市、西有關門的時候,市場裡所有的消費者都要離開,然後由禁卒關門看守,嚴禁進入。

    同時,唐朝長安城是要宵禁的」一般是二更時分開始宵禁(夏秋延遲半個時辰),五更解除宵禁(夏秋提前半個時辰)。市場大門關門到宵禁還有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左右的空檔。這樣,客棧和醫館如果開在東市、西市,就很不方便客人進出,也不方便百姓夜間急症求醫問藥。但是,單純的買賣藥材的藥行,則是只能開在東市、西市裡。唐朝的醫和藥是截然分開的,藥行掌櫃劃為商人,屬於賤行,而醫館坐堂大夫卻不是商人」是一般百姓,他們可以參加科舉,而且有專門的醫舉選拔人才的。當然,在當時,兩者沒有不可逾越的界限。藥行掌櫃要參加醫舉考試,卻不被嚴格禁止。但是,這一行卻是要嚴格管理的。左少陽他們的車隊往前走了一段之後,便拐進了右邊街道。

    小街的寬度比朱雀大街小多了,大概能並行四五輛馬車。而且路兩邊還有不少乞丐和露宿街頭的流民。左少陽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因為長安的繁華程度跟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樣。這也可以理解」畢竟現在才是貞觀二年,大唐的最繁榮輝煌的時期其實是在中唐以後了,前期還只是處於起步階段。不過京城人流的確遠非合州能比,大街小巷行人如稜,熱鬧非凡。車水馬龍的,而且很多車外形一樣」幾匹馬拉著,後面長長的拖鬥,上面分排坐著十多個人。有點像現代城市的公交車。

    問了車把式才知道,長安城太大了,為了方便交通」朝廷允許馬車和轎子在城裡各處運營,奔行於城市各個裡坊之間以及東市、西市與各個裡坊之間。小型的馬車提供單個出租的,根據客人需要走,類似現代社會的出租車。這種長長的拖斗的大馬車是定方向走的,車身上寫來往線路,比如東市到西市」大雁塔到皇城,延平門到延興門等等,掛有牌子,招手即停,類似現代社會的中巴車。

    瞿老太爺要到來信的那位舊友禮部考功郎中家借住」也不好帶他們同去。本來瞿老太爺準備給左家他們找一家舒適豪華的客棧的,卻被左貴老爹拒絕了,理由很簡單:要節約每一文錢用來娶媳婦。左家的家財倒是不少了,可是現錢不多,總共只有七十八貫多一點,而且還欠了四百貫的外債。這一次進京,粱氏拿出了整整七十貫,到錢莊換成了銀兩,給他們做盤纏和聘禮。家裡只留了八貫。

    七十兩要支付生活費路費還要支付聘禮,的確不算太寬裕,所以想著能節約就多節約一些。

    於是,斟酌再三,瞿老太爺指揮馬車來到距離他朋友家不遠的一處裡坊,找了一家名叫「朋來客棧」的價格便宜衛生條件很不錯的中檔客棧住下。說住的太差也不好,人家女家只怕會因此小看了。左貴覺得有理,見這家價格也比較便宜,也很乾淨,就住下了。左貴和丁小三住一個帶客廳的大套間,左少陽和白芷寒住隔壁小套間。馬車打發回去了,反正西市裡租車租轎子都很方便。他們住的客棧就有這項服務。安排妥當之後,瞿老太爺一家人便乘車走了,約定辦完事就來找他們。

    住下之後,左少陽見天色還早,建議逛逛街,左貴老爹連日旅途勞累,不想走動,讓他自己去逛。丁小三留下照料,左少陽帶著白芷寒高興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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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18:30:17 |只看該作者
第368章 逛京城

    白芷寒在京城住過不短的時間,因為女紅好,還有不少人來索要她的作品作為珍藏,只是這次低調進京,並沒人知道,瞿老太爺也不主動跟人說。白芷寒在京城居住的時候,也很少上街的,所以很多地方她自己也沒去過。這個嚮導也不是很稱職,兩人便隨性而行,走到哪逛到哪。

    他們住的地方靠近富人區聚集的東市,但是左少陽卻不是特別想去東市逛,因為最吸引他的是皇城。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古代最有吸引力的人物,當然非皇帝莫屬了。穿越到古代,又有機會看看皇帝的家,當然要去看看的。雖然自己見過了皇帝的親弟弟,但那跟皇帝還是沒法比的。

    東市距離皇城雖不太遠,但是沿途都是裡坊的高牆,也沒什麼看得,所以他們根據客棧掌櫃的指點,找到了附近定點發往皇城的出租馬車,車費很便宜,根據路途算錢,到皇城每人才兩文錢。

    兩人上了大車,不一會大車就坐滿了,噠噠地先到了東市門口的長安大街,然後折轉往西,踩著平整寬闊的長安大街,往皇城而去。

    遠遠地看見高牆碧瓦,金碧輝煌的皇城了,果然氣勢不凡,到了皇城外停下,兩人下了馬車,遠處有禁軍戒備,不准行人靠近,左少陽跟白芷寒興奮地站在街邊眺望皇城。想等等看有沒有皇族車隊出來,看看熱鬧。

    等了好半天,也沒看見人出來,更別說皇上的車隊了。秋老虎驕陽似火,烤得人頭皮都要冒煙了,兩人無心再等,悻悻地決定折返回東市逛逛,又搭乘了一輛馬車,來到了東市。

    東市在長安城西邊靠近城郭的地方。也是用高高的圍牆圍起來的一片城區。東南西北各有兩個城門,整個東市非常大,裡面熱鬧非凡,街上行人遊客川流不息。街道兩邊掛著各色招牌幡子,寫著酒樓、飯莊、綢緞行、藥行、肉行、鐵匠鋪等等。

    路兩邊還有臨街的攤位,各種小吃,算卦的,賣胡琴的、賣布頭等等的,招呼客人的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開闊的地方還有雜耍的,跑江湖賣藝的,圍觀的人很多,不時哄笑叫好,扔銅錢噹啷聲不斷。

    天太熱了,兩人找了一家路邊攤,花了兩文錢吃了一碗綠豆酸梅湯解解暑,然後接著逛。

    由於東市靠近富人區,所以裡面很多高檔商舖,賣珠寶的,賣玉器的,賣高檔皮貨的,賣金銀首飾的等等,有不少衣著華麗的男女乘轎而來採購。

    左少陽最感興趣的當然是藥行,先看看有些什麼藥。東市藥行的藥品種類比合州多得多,隨便逛了幾家還不算很大的藥行,裡面的藥材品種就已經遠超合州了。包括上次在合州治療蔬菜引起的日光性皮炎的時候,急需的唐初才出現的板藍根和薄荷,這裡的藥鋪都有出售,價格也不貴。另外還找到了許多唐初剛剛開始使用的藥材,比如胡黃連、蓽芨、青木香、紅花、冰片等等。讓左少陽興奮異常,這些都是常用藥,藥材就跟巧婦的米一樣,沒有適合的藥材,再好的郎中也治不好病。

    當然,他逛藥行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找找祝藥櫃說的那家「濟世藥行」,那是祝藥櫃寫舉薦信讓他們幫著說媒的那家。現在時間還早,也不急著找去,一路慢慢看藥行,到了再說。

    他進了一家比較大的藥行,挨個瞧著藥,突然,門外腳步聲凌亂,進來好些人,其中一個年輕漢子背著一個老者,領頭一個婦人對藥行掌櫃的道:「陶掌櫃,有生脈散嗎?」

    這藥行掌櫃姓陶,跟這幾人認識,忙道:「有有!」忙指揮店夥計拿了一個小瓷瓶過來。

    幾個人把老者放在一條長板凳上,那老者直哼哼,店夥計端來一碗水,冒著熱氣很燙,一時還喝不了。這生脈散又是粉末,不用水沖不下去。

    陶掌櫃跺腳道:「你不會去隔壁討一碗涼開水過來啊?」

    店夥計端著碗出去了。

    這工夫,左少陽在一旁觀瞧,忍不住說道:「他這病不能用生脈散!」

    眾人都吃了一驚,望著他。

    左少陽道:「生脈散是治療虛脫重症的,老伯這病還沒到那程度,用了不對症,沒有效果的。」

    那老婦問道:「你是誰?」

    白芷寒上前一步道:「我家公子乃是合州貴芝堂的少掌櫃,是合州很有名的郎中。」

    「合州?」抬著老者來的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說道:「嗨!很偏遠的一個小州。」

    幾個人臉上立即顯露出不屑,又見他如此年輕,也就沒搭理他。

    左少陽不以為意,續道:「老人家看這樣子是天太熱,中暑了,中暑雖然比較重,但還沒有到虛脫的程度,不能用生脈散。可以用針刺十宣穴,然後放血,並刺大椎、曲池,耳針刺神門、交感穴,同時灸神厥穴應該能夠甦醒。同時可以用帕子浸溫水擰乾擦拭頭部和肢體,再用井水敷頭部降溫,還可以用藿香配紫蘇、厚樸、半夏等藥煎。」

    這時,店夥計端著水急匆匆跑了進來:「水來了!」

    老婦端著涼開水,瞧了一眼幾個一起送來的:「怎麼辦?這藥吃不吃?」

    一個年輕人遲疑片刻,道:「叔公看樣子的確是中暑了,太陽子地下曬了這麼久,要不,按照這年輕郎中說的先治治?」

    一個中年人道:「治?你會治?」

    「嘿嘿,我是不會的,要不,就讓這位公子給治治吧。」

    其他等人都道:「算了吧,一個偏僻鄉下來的小郎中,能治什麼病?別把人給治壞了。」

    左少陽哭笑不得,到了京城,自己竟然成了鄉下郎中,不過想想也是,合州跟京城想比,只怕也就只能算鄉下了。當下拱手道:「諸位不必爭了,既然信不過鄙人,為何不找一個郎中瞧瞧病呢?也好過自己找藥吃啊,這藥可是不能亂吃的。老伯這病目前沒有危險,找個郎中看病還是沒問題的。」

    幾個人都暗自點頭,那中年人道:「要不,咱們去甄氏醫館吧?出了東市北門勝業坊南門就是。就在長安街邊上。沒多遠。甄家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郎中了!」

    眾人一起說好,老婦也點頭。謝過藥行陶掌櫃,又謝過左少陽,背著老者急匆匆出門要走。

    左少陽又道:「這樣不行,老伯已經中暑,不能再曬太陽了,得打把傘遮陽!把上衣脫掉散熱!」

    幾個人面面相覷,陶掌櫃倒也好心,立即拿來一把紅油紙傘借給他們,幾個人覺得左少陽說的有道理,便幫著老伯解開了衣服敞開著透風,打著傘,謝過之後急匆匆走了。

    陶掌櫃對左少陽拱手笑道:「公子原來是個郎中,失敬了。」

    左少陽拱手還禮:「哪裡,掌櫃的急人所急,令人佩服。」

    「呵呵,都是街里街坊的。能幫就幫幫了。請問少掌櫃尊姓大名,到京城是進貨來的嗎?」

    左少陽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是來相親的,便含糊地呃了一聲。

    陶掌櫃立即滿臉堆笑:「不敢請教少掌櫃貴姓?」

    「小姓左。」

    「左少爺,您算是來對了,我們『澤祥藥行』的藥,滿京城算得上最全的藥行之一了,不僅價格公道,而且品種繁多,但凡你說得出名字的藥,我這就有得賣,就算很偏的藥一時沒有,只要你說了產地,給個時間,我一準能給你弄來。」

    左少陽笑道:「你這話大了點吧?」

    「大?左少爺,不是我吹的,就算你們合州的藥行,也跟我們澤祥有聯繫!」

    「是嗎?都跟誰有聯繫?」左少陽饒有興趣道。

    「你們合州最大的藥行『恆昌藥行』的祝老爺子,跟我是好朋友呢!」

    左少陽回憶祝藥櫃說的舉薦的那個藥行名叫「濟世藥行」,掌櫃的也姓鮑。不過,祝藥櫃也說了,京城不少藥行他都很熟的,其中選了有生意往來的鮑家藥行幫忙保媒說親。左少陽喜道:「原來陶掌櫃認識祝老掌櫃啊。這真巧了。我也時常聽祝老伯說起京城的同行,特別提到一家叫『濟世藥行』的,掌櫃的姓鮑。」

    「那是鮑老哥了,沒錯,祝老掌櫃跟我們幾家大藥行都有生意往來,祝老掌櫃經常從我們這進貨的,也時常從他們那進貨的。」

    「這就是了,我還帶了一封信給鮑掌櫃呢,正不知道他的藥行在哪裡。」

    「是嗎?就在前面,拐角就到了。——我說左少爺,如果你要進貨買藥,倒也沒必要去他那裡,那裡有的藥我這都有,說句實話,我這有的藥,有些他那就沒有。真的,我不騙你,不過兩邊價錢差不多,我也不拆他的台。我們是老哥倆了,呵呵,說得是實情。」

    左少陽笑道:「我來京城是有點別的事,真不是進藥材來的,我們小本生意,藥材需求量不大,還沒必要直接從京城進藥材的。」

    「呵呵,沒事啊,我們這批發零售都行,左少爺要是在京城給人看病,開藥方說一聲讓他們到我這來買藥就成了,當然,左少爺要配藥,就直接來我這買,我給你按批發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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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三個老神醫

    左少陽忙點頭答應,心想這掌櫃的還真會做生意,不管大生意小生意一樣的重視,一般的熱情,這才是真正做生意的料。拱手正要告辭,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回身問道:「陶掌櫃,剛才那中暑老伯的家人說,去找那,甄氏醫館,還說這甄家是整個京城最有名的郎中,是誰啊?」

    陶掌櫃笑道:「你問他們啊,甄家兩兄弟赫赫有名,乃是我大唐名醫,哥哥甄權,曾做過隋朝開皇秘書省正字(相當於國家圖書館副科級館員,負責刊正文章的正九品下的小官),後來辭職不幹了,在京城開了一家醫館。弟弟甄立言更走了得,現任朝廷太常寺丞,從五品下的高官呢!」

    左少陽又驚又喜,他學醫學史知道,甄權和甄立言兄弟是唐初最有名醫者之一,在醫學史上的名氣僅次於「藥王」孫思邈。與孫思邈一樣,都是歷史上有名的百歲老名醫。都活了一百多歲,無疾而終。養身之術一直為世人稱道,唐太宗李世民對三位老壽星醫者十分推崇的。若是能拜見這三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神醫,也不枉穿越一場了。左少陽記不得他們生於何時了,只記得三人年紀相仿,便問道:「這兩位神醫我聽說過,但不知高壽?」

    「兩人現在都是八十多歲白胡老人了,可是身子硬朗,健步如飛,飯量驚人,我經常看見他兄長甄權老爺子來東市酒館吃酒玩樂,很是逍遙。」

    「再跟陶掌櫃打聽一位神醫,不知是否知曉?」

    「誰啊?」

    「孫思邈!」

    「孫老頭啊!哈哈哈,認識認識!他經常騎著一頭掛著鈴鎖的毛驢,四處給人行醫的,也經常跟甄權老神醫到東市酒館吃酒到藥行來買藥,是我們藥行的老主顧,整個東市藥行沒人不認識他們的。他也八十多歲了,身體也很健朗還經常教人家一些養身之道,為人十分謙和的。」

    (關於三位名醫的出生,甄權出生於公元540年,弟弟甄立言生於公元545年,相差五歲,但是孫思邈的出生時間卻說法不一通說認為出生於公元584年,比甄氏兄弟小四十歲,但也有人考證說孫思邈活了一百四十一歲,是歷史上最有名的長壽老人,他的出生時間應該是公元541年,只比甄權小一歲,比甄立言大。本書採用後一種說法。即三人年紀相仿。)

    左少陽更是驚喜交加:「我聽說,這孫思邈老神醫行蹤不定,經常隱居深山練丹,或者游醫各地怎麼也到了京城?」

    「來了好幾年了,聽說是皇上請他來的,還要加官進爵,可是他不要,他留在京城,是為了跟京城鋒醫家切磋醫術同時想閱覽皇宮典藏的醫學典籍,因為皇上說了,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家藏經閣,飽覽群書。」

    左少陽歎道:「當真是淡泊名利的閒雲野鶴,方外高人。」

    「是啊。」

    「不知這三位現在都在什麼地方?有機會真想去拜訪拜訪。」

    「呵呵要見孫老爺子和甄權老爺子還比較容易,那甄立言大老爺,就沒那麼容易見到了。」

    「哦?這是為何?」

    「甄權老爺子就在前面勝業坊開有一家醫館,平素他都在那裡坐堂問診。只不過,找他看病須是疑難重症,他的徒子徒孫都沒辦法治好的他才出手醫治。當然,達官顯貴也是可以直接找他瞧病的。但是,如果登門拜訪他一般是不見的。」

    「為啥?」

    「找他拜訪的人太多了,如果是慕名拜訪的除非是送了厚重的大禮,否則他是不見的。很多你這樣的年輕郎中參加醫舉之後,投牒求薦,也只能把自己的得意論著留下,若是他看上眼的,便會約見,看不上眼的,只能huā大價錢,才能得到他的評價指點。」

    唐朝科舉實井考試和舉薦雙軌制,既要考試及第,又要有名人推薦,所以州試通過的貢生舉子們及第之後,要在每年十月二十五日跟隨刺史等地方官到京城匯報地方官考課情況,一同進京朝見。同時在京城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投遞給京城鴻儒及各科名家,以得到他們的舉薦。這就叫投牒求薦。所以,京城的鴻儒名家往往是門庭若市,擠滿了前來投牒求薦的各地舉人貢生。

    左少陽笑道:「這甄權老神醫不禁架子大,而且對錢財還是比較在意的嘛。」

    「那是,錢財嘛,誰不愛?這架子嘛,人家白鬍子一大把了,又是當世名醫,多少肯定有些架子了,不過比起他弟弟甄立言的架子來說,他已經很平易近人了。」

    「甄立言架子更大?」

    「花大價錢也很難請得動他看病的。」

    左少陽心想,這甄立言倒是有些勢利,人各有志,人家心在仕途,也不好強求他必須服務老百姓,就好比蕭芸飛,他劫富得的錢財是拿去捐給寺廟,就別想指望他拿去捐給窮人。這世上雷鋒似的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人總體上畢竟不多,要不然,**早就實現了。

    陶掌櫃又道:「那孫老爺子沒有架子,誰找他看病都看,他也有徒弟,卻從來不先讓徒弟看了看不了自己再看,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平頭百姓,甚至是販夫走卒,找到他看病,他都從不拒絕。而且還經常騎著一匹掛著響鈴的毛驢走村串寨的給人瞧病,藥資有錢就給,沒錢就算。百姓對他都是交口稱讚。只不過他老人家不太好找,因為他很少在家裡呆著,不是四處游醫,就是在太醫署看書,又或者跟京城名家談論醫術。不太容易找到他。」

    「那登門拜訪呢?」

    「沒問題啊,他只要在家,有人客來訪,不管是達字顯貴還是投牒舉人,又或者是普通百姓,他都見,而且很耐心。對投牒的舉人的論作只要不是很多,都是當場閱示,當場評講指點。」

    左少陽大喜:「他家住哪裡啊?」

    「呵呵,左少爺還真想登門拜訪?孫老爺子很少在家,只怕不容易碰到喲。」

    「你不是說他經常到東市裡來喝酒嗎?還到藥行來買藥?」

    「是啊,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得看機緣,東市那麼多酒家,你怎麼知道他在哪一家?說到底,得看機緣。」

    左少陽喜道:「他喜歡喝酒?」

    「是啊,酒量好的很呢!而且從沒見他碎過。」

    「孫老爺子的家在哪裡?我想去看看。」

    「他家在皇城旁邊的崇仁坊,在甄氏醫館勝業坊的鄰近的那個裡坊裡。一問都知道。」

    「多謝!」左少陽帶著白芷寒告辭出來,白芷寒對孫思邈和甄氏兄弟自然沒有學過醫學史的左少陽瞭解,見他如此熱心,不免好奇,問道:「這三個名醫真的很厲害嗎?」

    「當然!」左少陽一臉的興奮,「真希望能有機會跟他們討教討教。」

    白芷寒道:「那孫思邈行蹤飄忽不定不好找,甄立言是高官,見不著,不過那甄權不是在前面開醫館嗎?要不去看看。」

    「我也是這樣想的!走!」左少陽和白芷寒朝著陶掌櫃值的方向往東市北門走,拐過路口,果真便看見了祝藥櫃舉薦信裡說的那家「濟世藥行」裡面人客不少,看樣子生意很不錯。左少陽是不好意思自己現在貿然登門拜訪的,想好還是等老父一起去的好。便直接從門前走過。

    他們從東市北門出來,寬闊的長安大街對面,高高的圍牆一溜延伸過去,馬路對面裡坊南大門上方,隸書寫著「勝業坊」三個大字。

    這裡坊裡面應該便是甄權開的「甄氏醫館」了。

    兩人穿過車水馬龍的長安大街,來到對面勝業坊,從大門進去,裡面是一個富豪居民小區,道路也是整齊劃一的,比他們客棧所在的那個裡坊要寬闊整潔得多,街兩邊一排排的帶院子的住宅,沒有現代社會那種高樓林立,而是清一色的一層獨家院落,而且院落都非常大。

    他們不用問裡坊大門口負責管裡坊大門的禁卒,因為一進來,老遠就能看見一塊巨大的金字招牌挑在門口,上書四個大字:「甄氏醫館」

    這牌匾是金絲楠的,藍底金字,四邊祥雲圖案雕刻精美,如果細看,便會發現,四個大字正中上方的一方印章,乃是「貞觀御筆之寶」。也就是說,這四個字,乃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御筆親題。由此可見,甄家在大唐的顯赫地位。(史書記載,甄權一百零三歲的時候,唐太宗曾親臨其家,討教養生之道,病授予其朝散大夫,賜壽杖衣物,可見唐太宗對甄家的好)

    甄氏醫館門口不時有人進出,大多是扶老攜幼的呻吟孱弱的病患。兩人來到門口,左少陽探頭往裡看,只見大堂寬大明亮,比合州惠民堂可要大數倍。靠牆一長排,全是一人多高的藥抽,半人高紫檀木的藥櫃上忙碌非凡,不少人正在揀藥,裡面十數個店夥計忙著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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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發表於 2011-12-6 18:31:47 |只看該作者
第370章 軟釘子

    兩邊是兩排廂房,隔成一間間的單間,都掛著門簾,寫著瘡腫、少小耳目口齒、婦、針等各科診室。左少陽不禁讚歎,唐朝一般郎中,都是全科大夫。能分科醫治的,只怕也就只有甄權兄弟這樣的大手筆名醫才能做到了。

    兩人正在那張望,便見裡面快步出來一個老婦,卻正是先前那位中暑老者的家人,對左少陽福禮道:「公子來了,多謝公子先前的提醒,甄大夫也說了,這病不能吃生脈散,也是用針灸治療的,得虧你提醒,要不就耽誤事了。」

    左少陽一喜,道:「甄大夫在嗎?」

    「在啊,剛才還診病來著。」

    「他在哪裡,能領我去看看嗎?」左少陽盡量按耐住心裡的狂跳。

    「行啊,在這邊。」老婦領著左少陽往裡走。進了後門,這才發現後面也是一個大廳,分割成若干小間,每間有數張床位,大部分都躺著病人,多是一些外傷金創或者瘡瘍患者。幾個身穿長袍的人正忙著給清洗傷口換藥之類的。

    老婦領著左少陽來到一個郎中身後,低聲道:「這位就是甄大夫!一甄大夫,這位公子就是剛才我說得東市藥行遇到的那個好心的公子。」

    那郎中轉身過來,左少陽愣了一下,這人只責四五十歲的年紀,下巴上的鬍鬚還夾多是黑的,絕不可能是八十多歲的樣子,忙拱手陪笑道:「請問,閣下可是甄權甄老神醫?」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那是家父。鄙人排行老三。名叫甄濟。」

    甄權老神醫一共有四個兒子,都是學醫的,名字按「懸壺濟世」的順序取名。

    左少陽忙拱手又問:「那尊師現在何處?我想拜訪他老人家,不知可否?」

    甄濟道:「家師在後堂整治疑難病案,公子有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很仰慕甄老神醫,所以特來拜訪。」

    「哦,那很抱歉,家師不見訪客的。如果公子是投牒求薦,就請把牒放在前台,會有專人轉給家師的。」

    左少陽見這甄權果然是一副名醫的派頭,心中有些不爽,拱拱手道:「甄大夫誤會了,我沒有參加醫舉,也不是舉人,不是來投牒求薦的。只是學生知道甄老神醫醫術如神,所以特來拜會。呃,既然老神醫沒空見客,學生就告辭了!」說罷,袍袖一拂,帶養白芷寒轉身而去。

    這反倒讓甄濟愣了,瞧著左少陽鋒背影,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公子請留步!」

    左少陽站住了,轉身瞧著他。

    甄濟走了過來:「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免貴,小姓左。名忠,字少陽,合州石鏡縣人,家父在合州開有一片藥鋪,名叫「貴芝堂,此番有些私事進京。」

    「哦,原來是左公子。」甄濟轉頭看了一眼先前那農婦,「聽這位大嬸說,公子剛才說了這位老伯不能用生脈散救治,要針灸醫治,他們沒記住公子說的穴位。鄙人很是好奇,自古醫治中暑,並無針灸之方,公子為何說要用針灸救治呢?」

    「家師所授。」

    「哦,能否見告針灸哪幾個穴道?」

    「針刺十宣穴放血,並刺大椎、曲池,耳針刺神門、交感穴,同時灸神厥穴。」

    甄濟表情木然,只是緩緩點頭,又問:「聽說公子還主張用藿香配伍藥材醫治中暑,能否見告如何配伍的?」

    左少陽淡淡一笑:「家傳配方,不便相告。」

    「呃」

    甄濟的醫術在京城也是相當有名的了,面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郎中,能不恥下問,已經是相當給對方面子了,卻只是因為左少陽所說的針灸救治中暑很有見底,而甄家便是以針灸見長的,所以才厚著臉皮求教,沒想到人家只說了刺穴,配方卻不肯說。不覺很是有些尷尬。乾笑兩聲,拱拱手:「恕不遠送!」

    聽對方下逐客令,左少陽更是不爽,淡淡一笑,連手都懶得拱,帶著白芷寒轉身大踏步走出了甄氏醫館。

    出門往外走,白芷寒見左少陽陰著臉,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低聲道:「他們有什麼了不起的,神氣什麼啊!少爺別理這種人!」

    其實剛才甄濟並沒有特別的不禮貌,說話也還算客氣,可是左少陽之所以覺得憋屈,是滿腔熱情前去拜訪,卻吃了個軟釘子,這種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感覺讓他很不爽,倒不是對方如何不禮貌。所以白芷寒這麼一說,反倒笑了:「人家也沒怎麼樣,本來嘛,八十多歲的老神醫了,換做別人,早就頤養天年了,還出來坐堂問診,已經是很難能可貴的了,大名人大神醫,每天求見的那麼多人,要是一個個都接見,哪裡忙的過來,哪裡還有時間給病人看病。多理解吧。」

    白芷寒撲哧一笑:「少爺你倒好心,吃癟了還替別人找借口。」

    「嘿嘿」左少陽也笑了,「咱們去孫思邈藥王家看看吧,聽那陶掌櫃說,他最平易近人的。」

    「好啊。」

    孫思邈家在鄰近的裡坊,但是這一帶的裡坊面積都很大,一眼望不到頭,真要走過去,沒有半個時辰只怕走不到。兩人還是花了兩文錢搭乘了一輛出租馬車,很快來到鄰近的崇仁坊。

    從大門進去孫思邈的家卻相對比較偏,在這裡坊的一角,兩人繞了大半天,這才找到。院子也不大,估計還沒有瞿家老宅的一半大,門上掛著一塊牌匾,簡簡單單寫著「孫宅」兩個字,牌匾是普通的桃木板,黑底白字,也沒有落款,不知道是誰題寫的。

    兩扇大門全部敝開著,一個看門老頭坐在門蔭涼處的一把交椅上乘涼。

    左少陽上了石階,拱手問道:「老人家,請問這是藥王孫思邈孫老爺子的府邸嗎?」

    孫思邈的藥王稱呼其實是後世封的,當時並沒有人這樣稱呼他,所以這門房聽了很是新奇,也很高興,起身拱手道:「是啊,公子找我們老爺嗎?」

    「是,請問藥王他老人家在家嗎?我是慕名前來拜訪的。」

    「呵呵,實在不巧,我們老爺出門三天了,還沒回來呢。」

    左少陽大失所望:「三天?那麼久啊?」

    「這算什麼。」老門房笑道,「我們老爺出門十天半月不回來,也是常有的事。」

    「那他去了哪裡,老人家知道嗎?」

    「這個可不好說,或許在太醫署看書呢,或許在酒肆吃酒會友,或許給人看病去了。公子若是投牒求薦的,可以把牒和地址留下,到時候老爺回來了他會看的,也會批注意見的。過些天你再來拿。」

    左少陽很是沮喪:「在下不是投牒求薦的,只是慕名拜會,可惜沒緣分,那下次再來吧。」

    左少陽帶著白芷寒告辭離開孫思邈家,鬱悶地回到了東市接著逛街。

    白芷寒見他悶悶不樂,跟在後面也不言語。

    左少陽在一家首飾珠寶店門口站住了,回頭笑道:「走,去給你買一件首飾!」

    白芷寒忙道:「老爺說了不要亂花錢的,要把錢集中起來娶夫人的。」

    「多少不在乎這一點錢,走吧!」

    「我首飾夠多的了,少爺。」

    「對於女人來說,首飾和衣服是不會嫌多的。走吧!」伸手拉著白芷寒,進了珠寶首飾店裡。

    這是一家高檔首飾店,裡面人客不多,就一個女子,帶著一個丫鬟還有一個膀大腰圓一臉橫肉的男僕。正站在架子前,挨個仔細看著展示架子上陳列的大小不一精美的各種匣子裡的首飾。一個胖乎乎的掌櫃站在旁邊,滿臉是笑說著:「甄小姐,你可真有眼光,這串項鏈叫秋水伊人,是十八顆淡黃色寶石穿成的,你要戴在脖子上,更是襯托出您的國色天香般的美貌。」

    左少陽很是有些好奇,不禁多看了兩眼,從後面望去,見這女子滿頭珠光寶氣,頭頂是精妙的金步搖,四蝶紛飛,雙翼展開,鑲嵌著精琢玉片花飾,分垂珠玉串飾,右前額斜插一般玉梳,烏黑雲鬢旁插一枚鳳步搖簪,後腦各有兩把精美的花梳,一把是紫檀香木的,一把是鑲嵌了各種花花綠綠的寶石。大半的頭髮都盤在了頭頂,單留一縷秀髮垂在後背,一直要纖細的腰肢。

    但從後面看,這女人身材窈窕,倒也算得上個美字,左少陽好奇地走到旁邊架子前,假意觀瞧匣子裡的珠寶首飾,斜眼看那「國色天香」的女子,見她上身織金綠絲短衫,內襯金絲滾邊的桃紅裹胸,肩臂上輕搭一條金絲薄煙翠綠紗。雖然是昂首挺胸的,可是胸脯卻很是扁平,連微微隆起都沒有,不覺很是失望,不過古代女子不講究胸大為美,反而故意用裹胸等勒緊胸部不讓膨大,或許這女人家教甚嚴,束胸了,便看不出來。

    想起束胸,便情不自禁想到了苗佩蘭的束胸,解開了,便是讓人嗔目結舌的飽滿胸器。

    左少陽接著往下看,一條金絲帶裹著那女子細細的小蠻腰,下身一條金縷鴛鴦滿絳裙,裙邊繡著精緻的金紋鴛鴦圖案,裙擺一層淡薄如霧的籠瀉絹紗。

    裙擺下露出半截明艷艷的金絲鑲繡的鳳頭高底繡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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