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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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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大唐小郎中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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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發表於 2011-12-13 18:47:53 |只看該作者
第371章 財大氣粗的甄小姐

    這身衣服當真是華麗異常,想必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唐朝比較開放,未出閣的小姐出門踏青採購遊玩,那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不知道人長得如何,他抬眼往上瞧去,先看見了她拎著一串淡黃色項鏈的柔荑,微覺有些失望,皮膚微黃,手指細長,只是毛孔有些粗大,顯得皮膚有些粗糙。

    再瞧她的臉,左少陽更是失望,長相平庸,皮膚偏黃倒也罷了,最讓人覺得難受的是那張大嘴。瞧著那串項鏈咧著嘴笑,嘴角一直掛到了耳後根。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白芷寒也不例外,她雖出身官宦世家,但祖父和外祖父家都是為官清廉,家境並不寬裕,所以也沒有什麼珠寶首飾。左少陽見她熱烈的目光,心中憐惜,笑道:「隨便挑看中哪件,少爺給你買!」

    他知道白芷寒是不會亂ā錢的,自己決議跟他買件首飾,她也會挑最便宜的自己身上帶有十兩銀子,走路上父親給的,相親嘛,身上帶點錢說不定有用。十兩銀子相當於人民幣五萬元,想必買個小首飾還是夠的。

    再瞧這位翩翩公子旁邊的小書僮不覺嬌軀一震,見這書僮身材纖細,墨黑的頭髮梳成對髻,用白絲綢纏裹著,身穿白色鑲紅邊的翻領對襟窄袖胡服,腰間草帶颯爽英姿。

    這小書僮竟然比那文雅書生美百倍!不對,比見過的所有的翩翩公子都要美上一百倍!

    白芷寒聽左少陽放出這大話,更是不好意思,他知道他們這次進京帶的錢不多,還要娶一房媳婦回去,哪有閒錢買這些,忙道:「少爺給我的東西夠多的了,不用買了。」左少陽笑道:「說好了給你買,儘管挑!」

    那掌櫃的捋著鬍鬚讚歎道:「小哥果然好眼力,這枚玉珮名叫連心鎖,是情人相增的最佳選擇,當然,主僕之前也未嘗不可,關鍵是這「連心」二字,少爺體貼小哥,小哥忠心少爺,這便是連心嘛,嘿嘿。」

    左少陽很高興,連心鎖,正和自己跟白芷寒的關係,當下道:「好!買了!多少錢?」

    那掌櫃的看著左少陽的神情,立即笑得更歡了:「少爺應該是初次光臨鄙店,這樣吧,為了感謝少爺的首次惠顧,就給少爺打個八折,去零留正,您給五貫得了。這玉珮真的很配這位小哥的。」

    他伸手從懷裡掏出錢袋。卻被白芷寒一把攔住了:「少爺,我還想再挑挑,行嗎?」

    白芷寒又挑了幾個小東西,像小戒指之類的。而大榫的都不敢碰,可是這些小件也都是七八貫以上的價格。看樣子,這家首飾店是不是京城最好的不敢說,但只怕可以算得上最貴的首飾店之一了。

    這時,又進來了幾個客人看首飾,那掌櫃的見白芷寒專挑小件首飾,也就沒了興趣,過去照顧新來的客人了,依舊由店夥計接待他們。

    甄小姐拍了拍匣子:「就這些吧!」

    旁邊那丫鬟撇著嘴道:「那是,我們小姐什麼時候買過次品首棒了?」

    「嗯。」甄小姐轉頭看那壯實的跟班,跟班馬上跑過來,將手裡捧著的箱子打開,甄小姐取出四鍵金光閃閃的金鍵,沉甸甸的,噹啷扔在櫃檯上。

    掌櫃的忙劃小拉著金子:「我這就給您找錢!」

    「好嘞!」掌櫃的笑得更歡了,對左少陽和白芷寒道:「你們當真走運了,遇見了甄家大小姐,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善人。」

    白芷寒有些不知所措捧著那盒子跟著出來,身後傳來甄小姐身邊那位小丫鬟不屑的聲音:「小姐,這人不識好歹,真是的。」

    左少陽站住了,轉身望著她:「芷兒,我是真心想給你買件首飾,當然,我沒想到會這麼貴,只能ā這麼點錢買這麼小一件給你,也算我們感情的一個見證吧,等我以後有錢了,我一定給你買更好的首飾!」

    白芷寒低聲道:「謝謝少爺!」

    「嗯,戴上給我看看。」

    白芷寒取出玉珮,戴在腰間上,當真是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價值三萬元人民幣的玉珮,陽光下晶瑩剔透,更襯托出白芷寒腰身纖細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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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發表於 2011-12-13 18:48:32 |只看該作者
第372章 抄詩相親

    左少陽仔細端詳片刻,道:「難怪這麼貴,這玉珮戴上之後,還真好看,不是一般的能比擬的。」

    「是嗎?」白芷寒自己看不見,不過能從左少陽眼神中看出真的很喜歡,不禁也高興起來。

    兩人繼續在東市裡挨著商舖逛著,此刻已經日落西山,逛不多久,便聽見四門銅鑼咣咣響。街上所有行人便開始往外走,各個店家也都開始關門了。

    左少陽便知道,這鑼聲應該是關閉市場的信號,便帶著白芷寒,從南門出來,找了一輛出租馬車,返回了他們住的朋來客棧。

    第二天,左貴老爹帶著左少陽、白芷寒和丁小三出門去找祝藥櫃推薦的那家濟世藥行的鮑掌櫃,商議托媒說親的事情。

    鮑掌櫃看了祝藥櫃的舉薦信,還有趙王爺的親筆題詞和贈劍之後,很是熱情,說左家家業殷實,良田千畝,還有一所大宅院,另有幾家商舖,尤其是有趙王爺這關係,要找一房稱心的媳婦還是不太難的,不知左家對親事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這個左少陽跟父親已經商量妥當了,要求有三個:一必須是官宦世家、書香門第;二是身無殘疾,相貌端莊賢惠;三是女方要同意成親一年後左少陽可以納妾。

    聽罷三個條件,鮑掌櫃很為難,說前面兩個都好辦,就是第三個,大戶人家雖說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但是,這種事將來做了他們可以默認,但現在就讓人家點頭答應將來納妾,又是遠嫁到偏僻的合州去,只怕有一些難度,不過既然是祝藥櫃隆重推薦的,鮑掌櫃還是拍胸脯說一定盡力。讓他們靜等消息。

    接下來便只有等待了,瞿老太爺那邊也沒什麼消息,也不好去打聽,於是一家人便開始逛京城。

    東市逛過了,接著逛西市。

    西市周圍住的都是小康之家,有點錢但不多,所以西市的東西高中低檔的都有,比東市還要熱鬧。

    這一次白芷寒有了準備,說了不要左少陽再買任何東西,強行買了她也不要。左少陽其實也沒什麼錢買貴重東西了,好在西市價廉物美的東西也不少,還有不少好吃的,一家人主要飽了口福和眼福。

    就在他們把京城大小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之後,鮑掌櫃終於帶來了好消息。

    那天下午,他們從外面逛完街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客棧掌櫃告訴他們,說濟世藥行的鮑掌櫃已經在客棧候客廳等待多時了,急忙請到屋裡坐下,奉茶說話。

    鮑掌櫃道:「我替人保媒也不止一次兩次了,就數你們這一次最難,得,總算辦成了」

    左貴驚喜交加:「誰家的閨女啊?」

    「西城王家。祖上曾做過從九品的弘文館校書。是貢舉入仕的。」

    「從九品啊?」左貴顯然覺得這官職有些低,但好歹也是官宦之家,書香門第了,又問:「人才相貌如何?」

    「鄙人見過,相貌不能說絕美,但也不差了,絕對可以說相貌端莊的。」

    「那就好,那人家答應了成親一年納妾嗎?」

    「這個可是費了我一番口舌,先前人家是絕對不同意的,我說了你們左家在合州的權勢,上千畝良田,開著最大的藥鋪,還有一棟大宅院,而且小郎中曾經得到了趙王爺冊封的『擁軍楷模』稱號,封賞了無數財寶。加上鄙人找的是京城最有名的媒婆,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說得是天花亂墜,好歹把人家給說動心了,說了既然這麼好,那以後只要對閨女好,大戶人家,要納妾就納吧。就這麼著同意了。」

    「太好了」左貴喜滋滋道,心想鮑掌櫃說媒時介紹自家雖然誇張了點,但也基本屬實,不會到時候別人說騙婚,又道:「聘禮呢?聘禮多少?」

    鮑掌櫃舉起一個巴掌:「三十貫本來要五十的,也是我們磨了半天嘴皮子,到底說成了三十貫。」

    左貴老爹舒了口氣,這筆聘禮還能拿得出來,點頭問道:「行啊,多謝了,那什麼時候見面?——婚事要忠兒親自點頭才行。」

    「人家說了,隨時都可以,相看一下也是對的,他們也要相看相看小郎中,看看有沒有說的那麼好。」

    「呵呵,那就明日早上如何?」

    「行我這就跟人家回話去,明日早上,咱們登門拜訪。讓兩人見見面,說說話。」

    事情終於有了眉目,左家人都很高興,左少陽沒見過這女子,自己談不上有什麼意見,不過人家能答應自己納妾,這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至**道這一關上是沒問題的。心中多少有了些好感。

    沒想到第二天見面,讓左少陽大跌眼鏡,這女子相貌還過去的,可是談吐粗俗,時不時還冒一兩句髒話,對左家的田產和宅院倒是很感興趣,說來說去嘴裡就沒離開過錢。搞得左少陽興趣索然,暗自搖頭。

    告辭回來,左少陽對鮑掌櫃搖頭道:「這女子不適合我。能不能另找一家。」

    「不適合?」鮑掌櫃和左貴老爹都很意外,左貴老爹問:「怎麼不適合了?」

    「太貪財,談吐粗俗,滿嘴髒字。根本不像大家閨秀。」

    鮑掌櫃苦笑道:「這個嘛,我也不知道,我就只能看人家姑娘長相如何,家境如何,要說這談吐學識修養,實在不好把握啊。」

    左少陽道:「要不這樣吧,下次說媒,就問女方是否識文斷字,能否吟詩作賦,就這就行了,但凡有學識有才氣的女子,談吐修養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鮑掌櫃撓撓頭:「這可就更難了,因為官宦之家的閨女,識文斷字的差不多都是,但是,要說擅長吟詩作賦的,只怕就很少了。畢竟女人不考貢舉,識文斷字不當睜眼瞎就行了,又何苦去吟詩作賦呢?——要不這樣吧,左公子你寫一首詩,等我說媒的時候拿給那閨女看,是否能看得懂,看不懂的,只怕學識不會有多好,看得懂的,應該就跟公子能合得來了。」

    「這個主意好」左貴老爹捋著鬍鬚笑吟吟道,扭頭看看左少陽,「好是好,就不知忠兒能否寫出拿得出手的詩賦來,別拿去出醜才好。要不,芷兒,你書畫雙絕,你替他寫一首好了。」

    白芷寒忙微笑道:「老爺您不知道,公子詩賦文采,可以與當今最富盛名的詩才相媲美芷兒的詩賦,沒法跟少爺相提並論的。」

    「哦?」左貴老爹笑道,「他都做了什麼詩賦了,讓你如此推崇?」

    白芷寒便朗誦了左少陽以前照搬過來的後世陸游等詩人的著名詩詞。

    鮑掌櫃文采一般,倒不覺得如何驚詫,左貴老爹可是飽讀詩書的,聽罷驚詫得瞪圓了小眼睛,瞧著左少陽:「忠兒,這幾首詩詞果真是你做的?」

    左少陽苦笑:「我跟芷兒說了,不是我寫的,是我一個朋友寫的。」

    「是誰?」

    「這個……」左少陽支支吾吾道,「他姓杜,名甫,字子美,號少陵野老。」

    「哦?杜甫杜子美,少陵野老?」左貴老爹捻著鬍鬚沉吟著,皺著眉思索自己知道的當世詩才,半點頭緒都沒有,又望向白芷寒。

    白芷寒吐吐舌頭,低聲道:「老爺,這人芷兒也沒聽過,如此詩才,應當是早已聞名遐邇的,不知為何卻默默無聞」

    白芷寒這話很明顯是說左少陽說謊了,左貴老爹臉一沉:「忠兒,這人是你杜撰的吧?」

    「真的不是。」

    「不是,那好,他在哪裡?」

    「這個,我跟他也是一面之緣,不知他去了哪裡。」

    左貴老爹又沒了主意,白芷寒低聲道:「老爺,且不管少爺的詩賦是不是這杜撰之人所寫,只管讓少爺照搬過來,拿去給對方看了,既可判明那女子的學識,又可顯示少爺的文采,讓對方更放心許婚。」

    「嗯,說得好」左貴老爹頻頻點頭,對左少陽道,「我且不管這些詩詞是你自己做的,還是別人做的,你現在當場再寫一首應景的詩賦出來,拿去相親考校女方文采之用。這也是你自己的願望嘛。快寫吧」

    左少陽乾笑兩聲:「那,我再想想看我朋友以前吟誦過的詩詞吧,剽竊一首過來用用。」

    「要不要下去慢慢想?」

    左少陽看日頭已經偏西,反正肚裡的詩詞歌賦也不多,如果沒有合適的,回去想也想不到,便道:「不用了,我就在這想好了。」

    左貴老爹更是驚訝,古人曹植七步成詩,難不成自己的兒子也有此曠世奇才?便捻著鬍鬚對白芷寒道:「芷兒,準備筆墨紙硯。」

    「好的」能見到左少陽當場賦詩,這可是讓人興奮異常的事情,白芷寒手腳麻利地開始準備。

    左少陽背著手,低著頭踱著步想著,用來相親的詩詞,要考校對方對詩詞的理解的,就不能用「床前明月光」之類的太簡單的,也不能用「朱門酒肉臭」之類的悲憐詩句,煞風景,當然也不宜用「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之類豪邁詩篇,免得人說自己狂妄,讓朝廷官人見到了,說不定還會惹出簍子來。最好是寫景的詩詞,這樣不露痕跡,也不招人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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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發表於 2011-12-13 18:49:26 |只看該作者
第373章 不辭冰雪為卿熱

    當然不能太難了,這段時間相親的經歷已經讓他深深地體會到,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果真如此,像李清照那樣的人是非常罕見的,可謂鳳毛麟角。就連白芷寒這樣的有些才氣的女子也屬非常少見的。再說了,自己是找老婆,不是找老師。差不多就行了。

    那用哪一首詩好一點呢?寫景的,簡單一點的,而且有所感觸的,不能毫無關係太突兀的。

    這些天最讓他感觸的,便是長安城特有的城中套城,整齊劃一的城市規劃,由此猛然想起白居易吟誦長安城的那首名詩來,當下道:「我是第一次到京城,見到京城如菜畦和棋盤一般的佈局,恢弘的氣勢,很有感觸,想起我朋友的一首詩來,借來用用好了。」輕咳一聲,搖頭晃腦吟哦道: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遙認微微入朝火,一條星宿五門西。

    左貴老爹也是第一次來京城,也被京城這整齊劃一的城市建設所震撼,聽左少陽這詩把京城千家萬戶如圍棋方框,街道好像菜畦形容的如此形象逼真,加上憑空想像的朝廷群臣早朝時舉著燈籠排著長隊入宮門上朝的情景,一靜一動地描繪出京城宏大氣勢和君王領袖群臣威儀天下的壯觀場景,正可謂是一首寫景的佳作。左貴老爹心中讚歎不已,只不過,這是自己兒子說出來的,雖不知是不是他作的,到底不好讚揚,只是微笑點頭,想了想,道:「這並詩簡略了一點,但凡識文斷字的女子,應該都能讀得懂,起不到考校的作用,這樣吧,你再作一首,稍難一些的,最好用一兩個典故。」

    「這樣啊,…」左少陽苦著臉來回走,難一點的,而且要用典故,自己會背的唐詩宋詞本來就不多,而且還要有典故,一時之間哪裡想得到。

    白芷寒見他沒頭蒼蠅似的亂轉,知道他沒有頭緒,本來嘛,七步成詩這樣的才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左少陽剛才已經七步之內寫成一首絕唱級的寫景詩,已經相當難能可貴了,可是老爺卻還要他再寫一首,而且還要難一點的,帶典故的,以方便考察人家姑娘的才學,這麼短的時間裡,誰又能匆匆寫出一首好詩來呢?

    白芷寒有心幫他想,可是,就算自己上去,也沒半分思路。左少陽毫無思路,站住了,準備認輸,一眼望見白芷寒神情焦急皓若皎潔明月般的俏臉,頓時想起清代著名詞人納蘭性德的一首著名的詞來,說道:「我寫詞,行嗎?」

    「行啊。」左貴道。

    左少陽心裡把這首詞想了一遍,開口慢慢吟誦道:辛苦最憐天上月,一夕如弱,夕夕都成塊。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無那塵緣容易絕,唱罷秋墳愁未歇,春叢認取雙棲蝶。

    左少陽讀大學的時候,為了追女生,曾經費力地背了不少有名的古代情詩,包括納蘭性德的這首有名的情詞。可惜他們學校女生數量少,很快就被動作快臉皮厚的男生們搶光了,到底一首都沒用上,想不到穿越到了唐朝,竟然用上了。左貴老爹和白芷寒都呆了,想不到左少陽片刻之間,便作出這樣絕妙的一首詞,詞起源於五代隋唐,在最初的時候,詞主要是多用於應歌,用韻並無嚴格限制,沒想到左少陽這首詞詞牌為「蝶戀花」的詞卻非常注重用韻,嚴格按照詞牌用韻要求譜寫的,聽著更加朗朗上口,意境深遠。

    好半天,左貴老爹才歎了一聲「好!」

    白芷寒卻早已經癡了,沉靜在這首詞創造的意境之中。

    左貴扭頭問白芷寒:「芷兒,你覺得如何?」

    連問兩聲,白芷寒這才恍若夢醒,激動地點點頭:「太好了!」

    左少陽微笑道:「你聽懂了嗎?」

    「嗯,少爺這首詞,先說天上月亮其實很可憐,一個月裡只有一天是圓的,其他日子都是跟玉塊一般都是缺的,如果能讓月亮時時都是滿月團圓時的皎潔明亮,就算像荀奉倩為救妻子而死那樣死去,也在所不辭!」

    左少陽心中讚歎,能聽一遍就準確詮釋詞中的意境,這份詩情當真不是蓋的,微笑道:「你知道荀奉倩為妻而死的典故嗎?」

    「嗯,這是《世說新語》裡的一個典故,說的是荀奉倩的妻子病了,身體發高熱,正值寒冬,荀奉倩心疼妻子,脫光了衣服在庭院裡讓風雪吹冷,然後回來抱著給妻子降溫,反覆多次,還是沒能救活妻子,妻子死了,荀奉倩也鬱鬱而死。」

    說到這,白芷寒眼睛有晶瑩的亮光,似乎是眼淚,又似乎不是:「《世說新語》裡對荀奉倩是譏諷嘲笑的,笑他為了一個女人而死,可是少爺的詞中,卻是充滿了對荀奉倩與妻子真摯愛情的讚歎崇敬。詞中引用此典,更能讓人感受到少爺對感情癡心的期待,更讓人感受少爺才情的與眾不同。」

    左貴老萋聽得也是面露微笑,頻頻點頭。

    左少陽笑道:「你解說得很不錯,再說說你對這首詞下闕的理解吧。」

    「好!」白芷寒又道:「少爺詞的下闕應該說的是荀奉倩鬱鬱而死之前憑弔妻子的事情,他想著無可奈何人世間情緣卻那麼容易就斷絕了,妻子已經不在了,只有燕子飛回,落在簾鉤上呢喃絮語,就算在墳前哀傷弔念完了,心中的愁苦卻絲毫沒有停止,望著花叢間翩翩的蝴蝶,真想與你像粱祝化蝶能永遠相伴相隨。」

    白芷寒解說完,一時之間,屋裡靜悄悄的。白芷寒眼中水晶一般的亮光更明亮了,閃動著,就像月夜水面的漣漪。

    她不可能知道清代的納蘭性德,自然也就不知道這首詩下闕是納蘭性德憑弔亡妻的,還以為是引用的典故中荀奉倩憑弔妻子的,不過這樣解釋,也是絲絲入扣,完全符合意境,成了一首感歎荀奉倩愛情故事的詞。

    左少陽歎道:「說實話,芷兒,你比我聰明多了,這首詞你只聽了一遍,就牢記在心,當即便能解說出來,當真走過目不忘。」

    白芷寒還沒從剛才的詩詞意境的悲情中走出來,帶著悲聲,對左貴老爹道:「老爺,少爺的詩才,當真是非常傑出的,不到半盞茶的工夫,便作出兩首絕妙的詩句,便是當今秀才科狀元,只怕也難在這麼短時間內寫出這樣好的詩句來的。」

    左少陽心中暗笑,心想照搬人家的詩詞,那當然是信手拈來,哪裡還用思考,白居易、納蘭性德這樣兩位歷史上最偉大的詩人之一寫的詩,自然是一般秀才科舉狀元無法比擬的了。

    白芷寒的話深得左貴老爹的心,捻著鬍鬚道:「嗯,忠兒,來年縣試,你到可以去試試看,若能中個進士貢生,那也是光耀門庭的好事啊。」

    左少陽扭頭狠狠瞪了白芷寒一眼,不過白芷寒剛才的話並沒有建議讓左少陽去參加科舉考試的意思,甚至都算不得變相建議,只是誇讚他的詩才連秀才科狀元都比不過,所以也不算違背他們當初的約定,但這話卻引起了左貴老爹的期待,順口說了讓他來年參加科舉的想法。

    左少陽是不願意參加科舉當官的,但是外人面前又不好直接反對父親舟提議,便找借口道:「父親,我說了這詩不是我寫的,是我朋友寫的。我可沒這才能寫詩。」

    「又是那個杜甫?」左貴老爹也認為左少陽在推托,沉著臉道。

    「不不,是另一個朋友,名叫,這個,白居易的。另一首,是一個名叫納蘭性德的寫。」

    「白居易?納蘭性德?」左貴和白芷寒互視了一眼,對這個中晚唐詩人自然不知,一臉茫然。心想能寫出這樣絕妙的詩的詩人,怎麼兩人飽讀詩書的人都是連聽都沒聽過?想必又是左少陽在杜撰搪塞。

    現在外人在場,左貴也不想深究這個話題,便轉頭問鮑掌櫃道:「鮑兄以為如何?」

    鮑掌櫃是個生意人,沒什麼學問,不過聽這詩倒也合轍押韻,朗朗上口,而且又見他們倆如此推崇,自然是好詩了,樂呵呵笑道:「很好!這詩要拿出去了,女方家若當真是書香門第,必定是愛如珍寶的,也會對左公子才學心存仰慕的,這親事就更好說了,呵呵,只是,我卻如何用這首詩試探人家姑娘的才學呢?」

    左少陽道:「你可以問她這首詩寫的什麼,問她是否喜歡這首詩,特別是後面一首,問她詞中用了什麼典故,這就行了。」

    「這樣簡單啊,這好辦!那把詩寫下來給我吧?」

    左少陽道:「芷兒,你幫我寫吧!」

    白芷寒答應了,提筆要寫,又停住了,嬉笑道:「少爺,這詩最好你自己來寫。」

    「為什麼?」

    「這是相親的詩,若是我寫,將來人家一看筆跡不對,還以為是少爺請人捉筆抄襲而來的呢,起了誤會反倒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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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發表於 2011-12-13 18:50:25 |只看該作者
第374章 遭遇悔婚

    左少陽心想,本來就是抄襲的嘛,只不過是抄襲後人的,別人不可能知道罷了。心想白芷寒說的也對,反正自己這幾個月天天都按伍舒的字體苦練毛筆字,雖然比伍舒他們相比差遠了,但是已經勉強可以看了,於是坐下後,提筆寫下了這首詩。畢竟是抄襲的,也不好意思落款蓋章。就這麼遞給了鮑掌櫃。

    鮑掌櫃接過放好,又說了幾句閒話,便告辭走了。

    原先沒寫詩詞的時候,等了十多天才好不容易談攏一家人家,現在,有了左少陽這首詩,第三天鮑掌櫃便興沖沖來找他們了,一見面便喜滋滋道:「哎呀友公子,我現在才知道,你這兩首詩的價值,好傢伙,這兩天我拿了這兩首詩詞去說媒,十家倒有九家點頭的,都說若不納妾,當即下聘訂婚都可。我心中有了數,也不多說,反正京城別的不多,這官宦之家書香門第可多如牛毛,又找了幾家,有同意納妾的,但是女子不如意,要麼太難看,要麼看不懂左公子的詩,說得牛頭不對馬嘴的,要麼只說好,卻說不出好在哪裡。這些我都作罷了,找來找去,終於找到一家既欣賞公子文采,也同意成親之後左公子納妾的。還沒等我來告訴你們。先前找的人家又想通了,又來找我們說可以同意將來納妾,所以,一共有了三家了。嘿嘿嘿,你們自己挑吧。」

    左貴老爹喜出望外,這才兩天便找到了三家,當真是意料之外,看來,醫術如何,人家一時半會看不見,而文采如何,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多虧兒子文采不錯,怎麼以前沒注意他還有這本事呢?哈哈,看來光宗耀祖就指望兒子了。原來還想湊合找一家官宦之家閨女便行了,現在看來,不能如此草率,必須找一房稱心如意的兒媳婦才好,等將來兒子加官進爵,封妻蔭子亮出去也好看。最好能找一家對兒子將來仕途有所幫助的。左貴老爹心裡盤算,無奈他卻不知道,左少陽對做官半點興趣都沒有,他不知道他這光宗耀祖的期待恐怕只能是夢想。左貴老爹問道:「是哪三家?」

    「都是城北裡坊的,高家、李家和孫家。都是祖上或者現任京城為官的。以官職論,高家排首,他父親官居太廟陵署丞,從七品下的官,李家是正八品,這孫家最末,只是流外二等的通事令史,…」

    左貴老爹斷然道:「這個不入流的官就算了吧,不考慮了。」

    「好的,那就在高家和李家裡挑選吧,這兩家的閨女都不錯,我見過的,論相貌,李家的要美一些,但是,我聽著倒覺得高家的文采更好一些,不僅說了公子那首吊亡詞的典故,還看了都流淚呢,非常的欣賞公子的才學。又評價公子寫長安的那首詞,說是長安佈局和早朝盛況」還文縐縐的說了不少讚歎的話,我也記不住,反正都是好詞。一對了,還有一家的閨女還指出了公子詩中的一個小毛病呢。」

    左少陽奇道:「是嗎?什麼毛病」

    「她說公子的詩最後一句寫的,一條星宿五門西,說的應該是早朝入太極殿的情景,太極殿只有三門,說五門似乎不妥。」

    白居易是中晚唐詩人,那時候大明宮已經修好啟用為皇上早朝的地方,這首詩寫的其實是群臣進入大明宮早朝,而大明宮是五道門洞,所以詩中寫的五門,唐初李世民時期上朝是在太極殿,而太極殿在貞觀之初只有三個門洞,分別是承天門,左永安門,右長樂門,後來才擴展為五個門的。左少陽對這個細節並不知道,所以也就沒有修改。

    聽了這話,左少陽大窘,訕訕道:「是我弄錯了,不不,應該是我的朋友寫錯了,他可能實際上沒有到過後面的宮城,所以不知道是幾個門,隨意猜想應該是五個門,就這麼寫了。」

    左貴老爹笑道:「這說明人家姑娘是認真看了你的詩的,還指出了你的謬處。這家姑娘是誰家的啊?」

    「她家可是赫赫有名的老神醫,甄氏醫館甄權老神醫的孫女。」

    左少陽驚訝得瞪圓了眼睛:「甄老神醫的孫女?是不是那個脖子細細的,一張大嘴,連眉毛都沒有的,偏偏穿得珠光寶氣的那個?」

    鮑掌櫃樂了:「甄家這位孫女長的是寒磣了點。呵呵」

    左貴老爹道:「相貌不說絕美吧,至少要端莊的,太醜就算了。」

    鮑掌櫃忙道:「那可不是嘛,你們三個條件之一就有這個,不過這家是媒婆說的,我以前沒見過他們家孫女,這次見了,當真覺得配不上公子也是因為這個,所以見了面之後,就沒把她家算裡頭,再說他們家也不讓納妾的。」

    左少陽輕舒了一口氣,心想要是娶這麼個女人做老婆,那只怕要天天做惡夢,而且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讓人看著很不習慣。

    左貴老爹點點頭:「那咱們先說說高家和李家吧,先見誰家啊?要不先見高家?」

    「隨便。都看看了再決定也行。」左少陽笑道。

    「胡說!遇到中意的就定子,哪有全部看完了才定的,滿京城那麼多官宦之家的閨女,難不成還真要一家家的相過去啊?」

    左少陽有些不好意思:「行,如果高家閨女滿意,就定了。」

    說好之後,約定第二天便見面。

    第二天的見面非常順利,高家閨女相貌雖然比較普通,但是知書達理,談吐文雅,跟左少陽談論詩詞,頗為投機。左少陽拐彎抹角問了人家姑娘對納妾的態度,這高女羞答答說出嫁從夫,並不二話。左少陽偷偷問了白芷寒的看法,白芷寒也覺此女心地善良,應該比較好處,左少陽雖然不太滿意對方的相貌,但這畢竟是相親無數次後第一個稱得上中意的人家,便點頭同意了。左貴老爹也對這姑娘比較滿意,對方人家相看了左少陽之後,也很滿意。兩家當即讓媒人合了八字,也無衝撞的,更是高興,便商定下聘訂婚。聘金五十貫。左貴老爹擔心夜長夢多,立即回了客棧取了五十兩銀子送到了高家下聘。

    高家收下了彩禮,商定次日請期議定婚期。

    沒想到,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當左貴老爹帶著左少陽等人,跟著媒婆和鮑掌櫃一起去到高家請期的時候,高家竟然惶恐地告訴左家,這門親不結了。當即奉還五十兩聘禮銀子,還一個勁賠禮道歉。左貴老爹很有些生氣,再三追問原因,對方只說閨女又反悔了不同意了,左少陽知道,這絕對是借口,而且高家父母表情驚恐,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高家不肯說出來。左貴老爹雖然很生氣,但也看出對方有難言之隱,反正自家這條件也不愁找不到媳婦,就把聘禮收了回來,告辭離開了。

    出到門外,左貴老爹陰著臉道:「京城人怎每回事?說好的婚事都能退,存心看不起婁們嗎?」

    媒婆奇道:「左老爺不願意退這門親?」

    「是啊,明明說好了,為什麼要退?」

    媒婆跺腳道道:「那左老爺您就不該收這退回來的聘禮啊!應該去衙門告他們!」

    左貴老爹不懂這些,問道:「告?告他什麼?」

    「告他許婚了又悔婚啊!女家是不可以自行悔婚的,否則官老爺要打他板子,而且還把他家女兒判給你們家!」

    左貴老爹很是驚訝:「還有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

    媒婆沒好氣道:「老身以為你們知道呢,再說了,人家一賠禮道歉,你們啥話都沒說,就收了聘禮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們願意退婚呢。」

    退婚這種事很少遇到,所以鮑掌櫃也不知道,問媒婆道:「只是下了聘禮,沒寫婚書,也行嗎?」

    「當然行!」這媒婆對大唐律關於婚約的規定很熟悉,說道:「咱們大唐律說了:,雖無論婚之書,但受娉財,亦是。,這叫,娉則為妻,。就是說,只要女家當著媒人的面接了聘禮,就算定了親,這婚事就不能悔了。」

    「那如果悔婚呢?會受什麼處罰?」

    「大唐律規定的:,悔者杖六十,婚仍如約。若男家自悔者,無罪,娉財不追。,就是說,悔婚的如果是男方家,就不能要回聘禮了,但如果是女方家悔婚,那就不一樣,告到衙門去,不僅要打他家長六十棍,還要維持婚約,把女兒判給你們!」

    鮑掌櫃跺腳道:「哎呀,那現在再告還行不?」

    「當然不行了!你接受退回來的聘禮,就算同意退婚了,再告就不行了。」

    左貴老爹勉強一笑:「算了,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他們不願,就算了,咱們再找,不是還有李家嘛。」

    「對對!」鮑掌櫃和媒婆都連連點頭,媒婆笑吟吟道,「其實,以老身之見,李家的閨女比高家的漂亮多了,得虧他們悔婚,咱們更娶一房更漂亮的,氣死他們!咯咯咯」

    左貴老爹也點頭稱是。於是,一行人立即馬不停蹄趕到了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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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山不轉水轉

    李家的相親非常順利,雙方都很滿意,而且李家的閨女比高家的還要美上幾分。說話也溫柔,言談不僅高雅而且還風趣。

    兩家一拍即合,左貴老爹生怕再出問題,這一次不僅當場下了聘禮,還立即要求媒婆合八字,八字一合,天地絕配,兩家都很歡喜。左貴老爹立即要求商議迎娶的婚期。

    這個可急不得,因為要迎娶到合州去的,按照規矩,不僅要選定吉日,女方家親屬還要要護送到男方家成親,所以要商定哪些人護送,還要置辦嫁妝的。日子可短不了,但架不住左貴老爹反覆要求,李家終於讓步,一切從簡,三天後是吉日,送親合州。

    左貴老爹這才放心。可是,沒想到還走出問題了。左貴老爹正忙著僱人迎親雇轎子僱馬車,準備到時候迎親。李家老兩口慌慌張張找上客棧來了,哭喪著臉把聘禮奉還,說要退婚。把個左貴老爹氣得差點吐血,當場就揪住李家老頭高聲質問起來。並揚言要告到衙門去。打他們板子,把女兒判歸自己家。

    李家知道理虧,也不說原因,也不推卸責任,承認自己一方的錯,只是一個勁賠禮道歉,末了李老頭還跪下哭著求情,情願拿出十兩銀子作為賠償。

    這一哭鬧,引來客棧不少人圍觀。左少陽勸老爹算了,反正強扭的瓜不甜,人家不願意就作罷,左貴老爹鐵青著臉讓他們滾,賠償的十兩銀子也扔還給了他們,只是大罵無恥,不講信譽。

    炮掌櫃和那媒婆得知消息來到客棧,也勸左貴老爹息怒,反正左家家境不錯,又有文采,肯定能得到很多官宦之家的賞識,不愁找不到合適的。左貴老爹本來是想上官府的,但思前想後,還是算了,又托鮑,掌櫃和媒婆重新說媒。

    這天,左嚴陽帶著白芷寒又出門逛京城去了,左貴老爹和丁小三在客棧等著消息,店小二咚咚上樓來報,說有客來訪,自稱京城喬家,在樓下候客廳等著。

    左貴老爹很是驚訝,喬家?會是誰呢?難不成是當年饑荒時曾經把閨女許給兒子為妻,後來又反悔的喬老爺家?

    一想到喬老爺,左貴老爹便氣不打一處來,本來這幾天高家、李家悔婚的事情,就已經把他氣得個半死,現在最先悔婚的喬家也找上門來,莫非老天爺要生生把自己氣死才心甘嗎?

    不過,喬家並不知道自己來到京城了,或許不是喬老爺家,而是別人,但京城自己也沒有認識的姓喬的人家啊?思前想後,左貴老爹還是決定下樓去看看。左貴來到樓下候客廳,門敝開著,一眼便看見了屋裡坐著的幾個人,正是喬老爺夫妻和女兒喬巧兒,另外還有一對中年夫婦,那中年男子竟身著圓領官袍。喬老爺見到左貴老爹,頓時喜上眉梢,搶步上前躬身一禮:「左兄!」

    「不敢當!」左貴老爹冷聲道。

    「喬老爺的兄弟,老朽可不敢高攀。不知喬老爺找老朽有何貴幹?有事還請長話短說,老朽很忙。」

    喬老爺老臉漲紅,訕訕地搓了搓手:「左兄,你們到了京城也不招呼一聲,我們是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你們來了,咱們都是合州的,也是同鄉嘛,你們來到京城,該當盡盡地主之誼的……」

    「免了!」左貴手一抬,「老朽受不起稱這言而無信的同鄉之誼!」

    喬老爺不知道一向仁厚的左貴老爹為何說話如此鋒利不饒人,他卻不知道左貴老爹這些天連著被兩家人悔婚,心頭正窩火,喬老爺他們正好撞在氣頭上。

    喬老爺更是窘迫,支支吾吾道:「這個,左兄,咱們不僅有同鄉之誼,還有,這個,秦晉之約的嘛……」

    喬老爺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下把左貴惹得更是冒火,陰著臉冷冷道:「秦晉之約?嘿嘿,好一個秦晉之約!虧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寧可自己餓得全身浮腫,從牙縫裡擠出糧食養活你們一家三口度過饑荒沒餓死,就是為了這秦晉之約,你呢?過河拆橋,當面悔婚,田地抵債」我若貪圖錢財,給你們家的糧食拿去給其他有錢人吃,十倍的田地都能換得回來!。哼!我最恨的就是言而無信背信棄義的小人!咱們沒什麼好說的!告辭!」

    說罷,左貴老爹轉身就走。

    「伯父請留步!」喬老爺身後那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搶步上前,來到左貴身後,一拱到地:「伯父救命啊!」

    左貴老爹轉身瞧他,見這人面如鐵板,不怒自威,又身穿官袍,倒不敢無禮,拱了拱手:「這位大人有何見!」

    「不敢,小侄喬冠。舍妹巧兒幾個月前在合州摔斷腿,多虧令郎救治,保住了腿,只是,現在舊疾復發,百醫無效,前些日家父領我等前往合州求醫,才知先生與令郎俱已來到京城,竟然錯過,忙星夜趕回,四處客棧打聽,終於得知先生在此,家父攜小侄夫妻及舍妹前來拜訪,並請令郎援手,救治舍妹為謝!」

    左貴瞧了一眼喬巧兒,這才發現她身邊放著一副枴杖,冷笑道:「我說怎麼這麼好心巴巴地找我們,還要盡什麼地主之誼,卻原來是有求於人,當真是蒼天有眼!」不顧喬冠後面連聲招呼,袍袖一拂,揚長而去。

    喬老爺聽左貴老爹連這等絕情的話都說出來了,可知悔婚那件事給左貴老爹造成何等大的傷害,他卻不知,單單那件事,左貴老爹還不至於如此大動肝火,偏巧現在又碰上兩件悔婚的事,所以新仇舊恨齊上心頭,把火氣一併撤在了喬老爺身上。

    喬巧兒漲紅著臉瞧著父親:「爹,你不是說當初是左家不同意這門親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老爺歎了口氣,瞧了瞧門外,低聲道:「爹也是沒法,他們左家,一個開藥鋪的,能配得上咱們家嗎?你的老太爺,那可是做過秀州的別駕!是從五品的高官呀!」

    喬巧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爹!你就為這悔婚!你,你讓女兒以後如何見人!」

    喬老爺跺腳道:「原以為你的腿傷就此好了,也就不用再見他們,全沒成想你的腿傷,唉!甄老神醫都說了,你這腿保不住了!為父思前想後,只怕只有這小郎中能治,若不是這樣,為父又如何會忍氣吞聲低三下四哀求他們呢?」

    喬巧兒眼淚終於滾落下來,抽噎道:,「女兒現在,哪還有臉再見左大哥!」

    喬太太最是心疼女兒,忙摟住她道:「乖,不哭啊,你放心,爹娘和哥哥會想辦法求左大哥幫你治傷的。」

    喬太太不哄還好,這一哄,喬巧兒撲在母親懷裡放聲哭了起來。

    喬冠的夫人過來也幫著寬慰喬巧兒,又低聲對喬冠道:「你平素主意多,趕緊想想辦法啊。」

    喬冠陰著臉道:「不好辦,看樣子他們對這件事很有成見,這會子找他再說只怕沒用。」說著,喬冠背著手在屋裡來迴繞圈,終於站住了,對喬老爺道:「既然他們這次到京城來是為了求親的,只能投其所好,幫他們盡快物色一房婚事,藉以換回兩家關係,然後再求他們給巧兒治傷。父親覺得如何?」

    喬老爺歎了口氣:「眼下只怕也只能這樣了,就怕左郎中不肯接受啊,唉,我原以為他還是比較好說話的,沒想到,唉!」

    喬夫人道:「不知道他們家相親有些什麼要求,咱們才好幫著物色啊。」

    喬冠道:「他們相親,肯定要托京城媒人的。這個好辦,派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等物色到了,再去找他們。事不宜遲,咱們先回去,立即著手辦這件事。」

    當晚,喬家後宅。

    喬家人都坐在屋裡,喬冠手裡拿著一張紙,臉上很是有些興奮之色,卻是看不出個笑模樣來,臉上依舊鐵板一塊似的,聲音也不帶什麼感情:「父親,母親,兒子已經打聽清楚了,左家這次到京城求親的條件,除了先前二老所說的官宦世家書香門第之外,還有兩個條件,一個是同意成親之後納妾,還有一個,便是要求女方知書達理,識文斷字,能吟詩作對啥的。」

    喬夫人笑道:「一個鄉下來的土郎中,還講究這麼多?他要人家閨女能吟詩作對,莫非他家小郎中就能?我看未必吧!」

    喬冠冷笑一聲道:「你還別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別說左先生飽讀詩書,就是他兒子小郎中,所做詩賦,也是絕佳的。」

    喬夫人見丈夫毫不留情駁斥她,不免有些尷尬「官人如何得知?」

    喬冠將桌上一張紙拿起來遞給了自己的夫人:「喏,這是左家相親時出示的兩首詩,要求女方評析,以定女方學識。據說這兩首詩便是小郎中的手筆!」

    喬夫人接過看了一遍,愕然道:「當真是好詩,這,這真是小郎中做的?」

    「左家托媒,拿著這詩考校女方學識,若不是他寫的,不怕人笑話?」說罷,喬冠取回那張紙,鐵板臉已經沒有笑模樣,遞給喬老爺:「父親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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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喬老爺看罷,也是倒吸一口涼氣,讚道:「果真好詩。不過,沒聽說過這小郎中有如此文采啊?若真如此,以這等文采,貢舉秀才、進士諸科及第,皆是信手拈來了。」

    喬冠點頭,沉吟片刻,對喬老爺緩緩道:「兒子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都什麼時候了,有話就說吧。」

    「是,」喬冠頓了頓,才道,「兒子這樣想的,如果這小郎中果真如此文采,又是醫道高明,只怕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既然如此,咱們就不另介紹別家閨女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父親便依前約,將他招為東婿,豈不妥當?更何況眼下巧兒腿傷又不得不求治於他,也算是緣份。既守了父親與他們的婚約,又可讓小郎中治癒巧兒腿傷。豈不兩全其美?」

    喬老爺捻著鬍鬚沉吟不語,喬太太取過那首詩也看了一遍,點頭道:「老爺,我也覺得冠兒這主意不錯,而且,巧兒他們倆也艇投緣的,現在左家在京城相親,正是天賜良緣,要不然,等定了親了,咱們再說,只怕就完了。」

    喬冠終於笑了笑,可是那笑容稍縱即逝,讓人都來不及觀察是在笑還是在咧嘴:「說也奇怪,左家在京城前後相看了好幾家,其中有兩家都已經下聘了,最後這一家還定了日子準備迎娶了,結果都悔婚了,氣得左家沒辦法,咱們那天去,聽說正好頭兩天他們被人悔婚,左貴老爹在客棧痛罵對方不講信譽,咱們算選的不是時候,正是他氣頭上,所以他脾氣不好。」

    喬老爺道:「但從這首詩來看,倒是很有幾分文采,如果真能及第中了進士,這門親倒也結的,只不過,他沒參加貢舉,究竟不知道是否能及第入仕啊。萬一要是屢試不中,又如何?」

    喬冠似乎對左少陽很是看重,所以話語也都向著他,躬身道:「爹,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貢舉幾乎不可能一次就能成功,很多有文采的文人貢舉都沒過的,有些考了十幾次,考得鬍子都白了,這才考上的,我不也是連考了七八次,這才及第的嗎?」

    「不妥!」喬老爺頻頻搖頭。

    喬太太小心問道:「那以老爺的意思,怎麼辦呢?」

    喬老爺道:「還是先問問巧兒吧,看看他樂意不樂意。」

    喬夫人坐在喬巧兒身邊,摟住她胳膊低聲問:「巧兒,你覺得你那左大哥如何?願不願作他妻子?」

    喬巧兒年歲還小,對這種事還是似懂非懂的,有些害羞說道:「左大哥人很好的,也很善良,不過,我只怕做不得他妻子。」

    「為什麼?吟詩作賦你也不在話下啊,有什麼做不得的?」

    「不是這個,是他,他已經有兩個紅顏知己了。一個是很漂亮的女婢,一個是大眼睛姐姐,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她們兩的,他娶妻,肯定會從她們中選一個的。」

    「你這傻子,要是這樣,他們還巴巴地從合州鄉下到京城來求親做什麼?吃飽了沒事幹啊?」

    喬冠也道:「他們相親的三個條件,其中一個便是成親之後允許納妾,說明你說的那兩個女子,或許就是他將來準備納的妾室,不知何故不能娶為妻,所以到京城另擇良配。」

    喬老爺道:「那是左郎中窮講究,自詡為官宦世家書香門第,所以非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子做兒媳婦。巧兒說的兩個,不符合這條件。」

    「咱們家沒問題啊,當然,除了納妾這個問題,——巧兒,你覺得呢?萬一將來你當了小郎中的妻子,你是否願意他納妾?」

    喬巧兒大羞,扭臉躲在嫂子的懷裡:「我不知道!」

    喬夫人笑道:「這有啥嘛,你點頭搖頭就行了!」

    喬巧兒身子扭了幾扭,終於點了點頭。

    「那行了!」喬夫人笑著對喬老爺道:「老爺,巧兒答應了,他們左家三個條件都做得到。這門親能成!」

    喬老太爺捻著鬍鬚沉吟良久:「要讓我的閨女嫁給一個郎中為妻,我是不會同意的,除非他中舉當了進士,現在既然他有這文采,這樣吧,告訴他,讓他先把巧兒的tuǐ傷治好,這個藥資要多少給多少,至於婚配,——給他三年時間!三年內他能中進士,巧兒就嫁給他為妻!考不上,就不能怪我們悔婚。」

    喬冠忙答應了,想了想,說道:「父親,以先前左先生的態度來看,如果咱們這樣直截了當去說,他們面子上下不來,只怕不肯答應,一旦回絕,這事就死了,最好找一適當的說客幫忙說合。」

    喬老爺點點頭:「這到可以,不過,得找兩邊都熟的人,最好有些威望的,才能說得上話,他也才肯聽,找誰呢?京城裡他們並沒有別的熟人。」

    喬冠道:「咱們在合州打聽的消息,他們是跟原來的禮部祠部司員外郎瞿興瞿大人一同進京的。我跟瞿大人關係還不錯,先去拜訪一下他,看看能否請他幫忙做個說客。」

    喬老爺道:「行啊,不過,瞿老太爺的外孫女,聽說便是小郎中的shi女,很可能是她未來的妾室,不知道這個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如果是這樣,就更沒有可能影響了,因為他也希望小郎中將來娶一房好的妻子,這樣他的外孫女才有好日子過啊。咱們家巧兒心地善良、待人和氣,他在合州想必也有耳聞,應該會看好巧兒的。」

    「嗯,如此甚好。」

    喬太太道:「就怕沒等我們去說,人家已經說定了婚事啊。」

    喬冠道:「這個無妨,兒子已經打聽清楚,左家作保托媒說親的,是東市『濟世藥行』的鮑掌櫃,兒子雖然跟他不熟,但是,『甄氏醫館』卻是他們藥行的老主顧,甄老神醫當年在隋朝,曾與我們老太爺同朝為臣,彼此熟絡,他大兒子甄大夫又是父親的世交,他孫女又與巧兒是閨友,父親何不帶巧兒去請甄大夫幫忙,請他跟鮑掌櫃說說,讓他暫緩說親,等咱們這邊的結果。這也是為他們左家好,鮑掌櫃應該不會拒絕的。」

    喬老爺頻頻點頭:「你倒是提醒了我,好,咱們兵分兩路,你去拜會瞿老太爺,我帶巧兒去甄大夫家,請他幫忙。——記住,婚配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提,先請他們幫忙治傷,他們答應了治傷,那就不用提了,將來他們高中進士之後再提也不遲。若不答應,再加這個砝碼!」

    喬冠忙躬身答應。

    ————————————

    「朋來客棧」裡,左貴老爹並在沒有將喬老爺一家來求醫的事情告訴左少陽。這幾天左少陽一直帶著白芷寒在京城各處遊逛,還出城去玩了,這天早上,兩人又出客棧去了。

    左貴老爹正在屋裡生悶氣,鮑掌櫃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找去問了,只說正在托媒尋找,有幾家了都不妥當,想找更好的。讓他們先耐心等著。

    左貴他們已經在京城大半個月了,眼看著囊中銀錢一點點少去,婚事還沒有眉目,心裡著急得火燒火燎的。

    正在這時,店小二拿了一張拜帖敲門:「左老爺,下來有位老者前來拜訪,您見不見呢?」

    左貴老爹臉se一沉:「又是上次那老頭一家?」

    「不不,嗯,是另外一個老頭,喏,這是他的拜帖。」

    左貴冷臉接過拜帖打開一看,卻是瞿老太爺,當下又驚又喜,忙不迭道:「快!快請到屋裡來!」

    店小二急忙答應下樓,左貴老爹吩咐丁小三準備茶葉,然後喜滋滋迎到樓梯口,便看見瞿老太爺一步步走上了台階。忙走下台階伸手要去攙扶,瞿老爺子擺手道:「不用不用,我還沒老得要人攙扶的地步。」

    左貴老爹立即明白,瞿老太爺現在一心想著官復原職,自然處處逞強,出門甚至都不著枴杖了,忙樂呵呵道:「您這身子骨比我都硬朗,哪就老了,嘿嘿。」

    瞿老太爺更是高興,捋著白鬍子連連點頭,跟著上到二樓,走到屋前,讓了進去。

    瞿老太爺環視一下,只看見丁小三,奇道:「左公子他們呢?」

    「忠兒跟芷兒兩個出去城裡逛去了,第一次來京城,很新鮮,哪都想去看。」

    「正好,那咱們兩坐下說話。小三,你也出去逛逛吧。」

    丁小三知道他們有sī事要談,忙答應了,倒好了茶之後,把門拉上出去了。

    左貴老爹道:「老太爺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尚書大人和郎中大人都點頭了,就等著辦手續呢,這要費些時候,估計年底之前能辦完就不錯了。對了,我現在在物se宅院呢,一直沒有合適的,所以也不好請你們過去。」

    「老爺子客氣了,您先辦正事要緊。」

    「我今天來,就是來辦一件正事的!」瞿老太爺樂呵呵道,「來之前,我就已經答應了,要給小郎中找一房稱心如意的媳婦,前些日子一直在忙那點破事,沒騰出空來,前幾天好不容易有空了,專門為這事找了一些個以前的同僚舊友,多方物色,總算是有了點結果。」

    左貴大喜:「老太爺給介紹的一準錯不了,誰家的閨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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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算計

    「你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說!」瞿老太爺端起茶杯,搖著花白的腦袋慢騰騰吹著茶面上漂浮的雀兒尖的茶葉,吸著氣抿了一口,很享受地歎了口氣,這才說道:「我跟你物色了一家,正準備來找你們說,偏巧有人找上門來了,也是為你們左家相親的事情,要把姑娘送給你們家……」

    「是嗎?誰啊?」

    「這人說起來你應該知道,便是當初在合州,戰亂失火,他女兒救糧食摔斷了腿,後來小郎中救治,他們一家人許婚,讓你們幫忙度過饑荒的。」

    「喬老爺?」左貴臉頓時陰了下來。

    「沒錯!」瞿老太爺道:「你先別著急,聽我說,我知道你很惱怒他們家當初出爾反爾,背信棄義悔婚,連帶把喬家閨女也恨上了,不願意讓忠尼給他家閨女治傷,我聽說,他閨女這傷本來好得差不多了,回來之後,又復發,很嚴重,痛得死去活來的。喬巧兒的哥哥莽冠,是大理寺評事,通過這層關係,找到了京城甄氏醫館甄權的弟弟,太常寺丞的甄立言瞧病,甄立言看過之後,說這條腿沒救了,一家人慌了,喬老爺一家跑到合州去找你們,得知你們進京之後,又趕到京城裡來。後面的我就不說了,他們說已經見過你們了。你不肯醫。」

    「是,我不想見這背信棄義的人。」

    「我知道,我也狠狠說了喬老爺一頓,他一個勁表示後悔,然後,托我來說個情,希望你原諒他們的錯,能幫巧兒姑娘治傷。」

    這幾天左貴老爹其實也想通了,橋歸橋路歸路,背信棄義的是喬老爺,與喬巧兒的病無關,自己家是開藥鋪的,給人治病是本份,不應該把個人恩怨與治病掛鉤。

    所以,左貴老爹歎了一口氣:「好吧,等忠兒回來,我跟忠兒說,讓忠兒給他女兒治病就是。」

    瞿老太爺很高興,想不到左貴老爹這麼痛快就答應了,樂呵呵捋著鬍鬚道:「太好了,另外,還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什麼事?」

    「本來吧,喬老爺的兒子喬冠找到我的時候,說了,如果能說動你們給巧兒姑娘治病,那就最好,如果你們不願意,就跟你們說,他們願意遵守原來的婚約,把閨女嫁給你家忠兒為妻,也同意你們將來納妾!不過有個條件。」

    左貴老爹陰著臉冷冷道:「什麼條件?」

    「得讓忠兒三年內靠上進士,三年內考不上,這婚事就吹了。」

    左貴老爹怒氣〖勃〗發,呼地站了起來:「他當我左家是什麼?要飯的叫花子?當他女兒是什麼?金玉做的香餑餑?我左家非要巴巴得娶他女兒?呸!瞿老太爺,麻煩你回去告訴他,我家忠兒如果考上了進士,有的是公主郡主王爺大臣的千金門當戶對的閨女任他挑任他選,用不著求他喬家門上去!若我忠兒考不上科舉,他就算一輩子娶不到媳婦,也不求他喬家的臭女兒!」

    瞿老太爺忙起身勸道:「好好,左郎中息怒,先息怒,這件事也是我多嘴,他這底牌我不亮,你也不會生這麼大的氣。喬老爺這做的事實在過分了點」本來嘛,當初許了婚就不該悔婚,既然悔婚了,有病求醫很正常,又拿女兒的當籌碼,這算什麼事嘛。好了好了,你也別生氣了,小郎中現在有本事,不愁找不到合適的媳婦的。我這就物色好了一家,說給你聽聽。」

    左貴老爹本來氣得七竅生煙,一聽說這話,怒氣立即煙消雲散了,忙坐回椅子:「老爺子物色的是哪家的閨女?」

    瞿老太爺慢悠悠坐回交椅,又品了一口茶,才說道:「高祖皇上在位時的侍御醫於太醫的孫女。於老太醫可是有來頭的,他是當今刑部尚書劉政會劉大人的妻弟。劉大人知道吧?那可是跟隨高祖皇上太原起兵的首義功臣!很得高祖皇上的賞識的,當今皇上對他也是極好。靠著這層關係,於老太醫也就一路青雲,當上了高祖皇帝的御醫。高祖皇帝退位之後,於老太醫年歲已大,也就告老隱退了。他的兒子,也就是保薦給你家忠兒當媳婦的那姑娘的爹,也是京城杏林名醫,在京城開有一家「于氏醫館」生意很紅火的。這門親事,你意下如何啊?」

    左貴老爹驚喜交加,他自詡官宦世家,對大唐官制非常瞭解,且不說於老太醫的裙帶關係,還有個當刑部尚書的姐夫在後面撐腰,就是於老太醫本人也是不得了的,他這侍御醫是從六品,而且是皇帝身邊的御醫,雖然只是高祖皇上的,現在*告退下,但到底是官宦之家,若論門當戶對,自然是一百個妥帖,只是,不知道其他情況如何,忙湊過頭去,乾笑問道:「這樣的人家,能看上我們左家嗎?」

    瞿老太爺笑道:「左郎中,你怎麼這會子底氣不足起來?別忘了,你們左家也是官宦世家,祖輩也是做官的,現在令郎又是趙王爺親封的「擁軍楷模」按門第,並不遜色他們家多少的,最主要的,是你家忠兒這兩首詩,嘿嘿,頗得這閨女的賞識,可謂一見傾心,哭著鬧著要結這門親事哩!於老太醫最疼這個孫女了,這親事自然就成了!」

    這番話把左貴老爹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老爺子過獎了,那這麼說來,這於老太醫的孫女,也是才貌雙全的了?」

    「那是自然!這閨女可以說是婁看著長大的,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這文采嘛,就更不用說了,自幼便有人專門教授,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好好,太好了!」左貴老爹又問道:「那,這個納妾的事情……?」

    「你放心,這件事我比你還著急,要是不准納妾,我家芷兒怎麼辦?嘿嘿,所以,我跟於太醫說清楚了,成親一年後要納我的外孫女和另外兩個女子為妾,他們說了沒問題。」

    左貴老爹樂得合不攏嘴了,連連拱手:「太好了,何時相親?」

    「明曰如何?」

    「呃,能不能今天下午相親?」

    瞿老太爺笑道:「怎麼?看著這麼好的人家,生怕又跑了哇?哈哈哈,放心,別人我不敢說,於老太醫,我們數十年的交情了,他寧可把頭割了,也不會反悔的!」

    「那就好」左貴拱手道,「實在抱歉,我是真的怕了,只希望這一次能順順利利的把媳婦接回去。」

    「沒問題!我現在就回去跟他們商議,說好了就來接你們去相親!」

    「行啊,要不你先讓喬家那位小姐來治病吧,中午忠兒他們要回來吃飯的,先看看病,再決定如何治,說實話,這病我是不會治的,只有忠兒會。」

    瞿老太爺答應了,匆匆告辭從客棧出來。

    拐過街口,喬冠手持折扇,一身便裝,在那裡跟沒頭蒼蠅似的亂轉,焦急地等著的,見他笑吟吟走來,頓時高興起來,那鐵板臉上到底擠出了一絲笑模樣,拱手道:「瞿大人,如何?」

    「辦妥了!」瞿老太爺樂呵呵道,「我就說了嘛,左貴老爹人很好的,恩怨分明,不會把病患拒之門外的。」

    「太好了!」喬冠嘩啦一聲張開折扇,不停給瞿老太爺扇著風:「那舍妹婚事之事,瞿大人提了嗎?」

    「提了!」瞿老太爺歎了口氣,說:「左先生說了,他們不會一棵樹上吊死,所以這相親還是要走的,遇到合適的,便娶回去了。如果遇不到合適的,將來他們家小郎中高中了進士,也不一定會娶你家喬巧兒了,這得看兩人的緣分。」

    喬冠皮笑肉不笑道:「是啊,我原也覺得這三年之約有些不妥,倒好像人家非得娶巧兒似的。左先生的話也很在理,就看他們的緣分吧。」

    「好,你們趕緊把巧兒送去看病,他們等著呢,下午還要去相親。」

    「好好!」喬冠自然最在乎的便是妹妹的傷病,先把這個問題解決了,至於婚配之事,也只能隨緣。

    喬冠回到家,把這件事跟父母一說,都很驚訝,喬老爺道:「他們竟然不借勢逼著娶巧兒?當真怪了。」

    喬太太道:「想必是想借此機會狠敲咱們一筆的吧?」

    喬巧兒嘟噥道:「左大哥不是那種人!」

    喬冠道:「先不說這些,趕緊送去治病要緊,免得夜長夢多!」

    「對對!」喬老爺道,「他們既然不願意娶巧兒,咱們正好不開這口,治好病就行。」

    喬冠歎了口氣,道:「爹,兒子有句話可說在前頭,以小郎中的醫術,連甄老神醫都治不好的病,他能治好,單單這一點,只怕醫舉進士就跑不掉!加上他如此文采,要靠秀才,只怕也並非難事。咱們大唐每年的進士也就二十餘人,都是京城達官顯貴家盯著呢,等到那時候再爭,只怕就輪不到咱們這樣的家了。

    喬老爺哼了一聲:「怎麼?你覺得咱們家還不夠顯達?別忘你,你老太爺當年可是秀州別駕,從五品的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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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發表於 2011-12-13 18:53:50 |只看該作者
第378章 重逢

    喬冠道:「父親,那是數十年前的事情了,他當的是隋朝的官!」

    喬老爺道:「隋朝的官怎麼了?隋朝的官就不是官了?要不是老太爺,咱們喬家這官宦世家如何而來?」

    「父親!京城裡,現職五品以上的官就多如牛毛!更不要說祖上是從五品的官,要這麼論,就更多了!咱們要指望巧兒嫁給進士,就算按資排輩一個個來,只怕巧兒六十高壽也未必輪到啊!」

    喬老爺抬頭望著他:「那你說,該如何啊?」

    「看準了就得下手!」

    喬老爺捻著鬍鬚,沉吟不決:「要是他考不上進士呢?」

    「考不上有什麼?爹,當今入仕,並非都是貢舉一條路,軍功、門蔭、勳官、流外入流都能入仕的,你不是說小郎中曾有軍功嗎?而且還得了大將軍的冊封,保不定什麼時候朝廷就想到他了,隨便做個官那還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喬老爺嗤的一聲冷笑:「立有軍功的大有人在,又怎麼會輪到他了?大將軍要有心提拔他為字,早在合州就提拔了,不用等到現在。一行了,這件事既然他們不在乎,咱們也就不要提了,巧兒能嫁給進士郎最好,若嫁不了,隨便找個門當戶對的大戶人家公子,也比嫁給鄉下小郎中強。你和你媳婦趕緊領著巧兒去吧,我就不出面了,免得惹那左郎中生氣,壞了事。」

    喬冠不敢再說,躬身答應出來,仰天長歎,叫了夫人,來到喬巧兒的閨房告訴他左家願意給她治病了,喬巧兒此刻疼得額頭冷汗直流,聽了這話,噙著淚笑了。

    喬冠夫妻帶著妹妹喬巧兒坐著馬車來到朋來客棧,一問客棧掌櫃,得知左少陽還沒有回來,本想上門拜謝左貴老爹,左貴老爹卻讓丁小三出來說他不舒服,已經躺下了等左少陽回來,直接治病就是,不必相見。

    喬冠知道左貴老爹怒氣未消,也不敢上去觸霉頭。只得在客棧的候客廳裡等著。

    等了好半天,終於,喬巧兒聽見客棧門口傳來左少陽和白芷寒說笑聲,喬巧兒急忙拄著枴杖,艱難地走到候客廳門口,遠遠看見左少陽帶著白芷寒過來了,望著一襲錦袍的左少陽喬巧兒知道,這些日子的苦楚總算盼到了盡頭,悲悲切切喚了一聲:「哥哥!」

    左少陽一下子站住了,他一時還沒搞清楚這聲音從何而來,四處張望。

    喬巧兒又喚了一聲,左少陽目光立即投了過來:「巧兒!是你嗎?巧兒!」

    「哥哥我,我等你好久了……」喬巧兒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左少陽驚喜地搶步上前,又猛地站住了:「你的腿?你的腿怎傷了?」

    「好痛,動不了了,甄老神醫說我這條腿只怕是保不住了嗚嗚嗚……」

    左少陽忙上前攙扶著她:「來,進來坐下,我幫你看看。哪裡痛?」

    旁邊的喬冠拱手道:「左公子,在下喬冠,這廂有禮了。」

    左少陽瞧了他一眼,聽他也姓喬長的又有幾分像喬巧兒,只是見面打招呼也沒個笑模樣,果然跟當初喬巧兒說的一樣不芶言笑。忙點點頭:「你好!稍等啊!」

    攙扶著喬巧兒在椅子上坐下這才拱手道:「你是…………?」

    喬巧兒眨了眨淚眼:「他是我二哥。」

    「哦」」左少陽忙拱手道:「喬兄啊不,喬老爺,嘿嘿,聽巧兒說他有個二哥在京城做官的,想必就是你了吧?」

    「正是,不才恭為大理評事。」

    「久仰!」左少陽學著拽了一句文。

    「不敢,這位是拙荊。」喬冠介紹他夫人道。

    左少陽忙拱手施禮。喬夫人還禮。

    喬冠道:「時常聽舍妹說起左兄,說你醫術高明之至,許多疑難雜症,經你手都是藥到病除,在下當真十分敬仰,一直希望有機會跟結實左兄呢。」

    「呵呵,見笑了。」左少陽道,「把巧兒扶上,到我屋裡,先看病再敘話吧。」

    喬夫人攙扶著喬巧兒,來到左少陽的房裡,在床上躺下。

    喬巧兒只穿了一件淡黃色的長裙,撩起長裙下擺查看傷腿,喬冠急忙退到外間,見左少陽直截了當掀妹子的裙子,也不問一聲,心中有些不快,他卻不知道左少陽在合州給喬巧兒治療大腿骨折,反覆多次上藥,兩人對這個動作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反正裡面還穿有一條薄紗中褲。

    左少陽把褲管慢慢捲了起來,一直捲到大腿根部,見原先骨折處有一道傷疤,傷口已經癒合,而且沒有紅腫發炎,打孔做外固定的傷口也癒合長好。只是,右大腿旱屈曲內畸形了,這卻是以前沒有出現過的。忙問道:「你原先骨折癒合挺好的,沒問題,現在怎麼回事?腿怎麼彎了?」

    喬巧兒抹了一把眼淚:「我也不知道,回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都能不要枴杖走路了,奔跑蹦跳啥的都沒問題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前兩個月,突然就痛起來了,剛開始是胯部這痛,痛得不厲害,後來逐漸加重,接著,腿轉方向就痛,不管朝哪個方向轉都痛,不能盤膝而坐,痛得沒辦法走路了,只好拄枴杖。我爹和我哥他們帶我去京城找了很多大夫郎中看病,藥吃了幾大筐,都不好。我爹就帶我去合州找你去了。」

    「你來合州找我了?我怎麼不知道?」

    「那時候你們已經到京城了。可是我們不知道,就奔合州去了,兩下就錯過了,等到了合州一問,才知道你們已經到了京城,於是我們又緊著趕回來了。到了客棧,伯父他又不肯讓你給我治病。」

    「為什麼?」

    「因為當初我爹悔婚了,伯父他老人家很生氣,罵我爹忘恩負義。可是我當時不知道,我聽我爹娘說,是你不喜歡我,不要我做你妻子,所以我們才離開合州來了京城了。」

    左少陽苦笑道:「其中恐怕有些誤會,我當時沒有作明確表態。」

    「我現在也知道了,我很難過,替父親跟你賠罪,請你原諒!」說著,喬巧兒在床上兩手比劃作了個道福的手勢。

    左少陽笑了:「賠什麼罪,沒事的,我爹現在怎麼說?」

    喬冠在身後插話道:「我去找了瞿老太爺,經他幫忙說情,令尊已經答應請你幫舍妹治傷了……」

    喬巧兒哀傷地望著左少陽:「要是你還恨我,不治也行……」

    左少陽笑道:「我為什麼要恨你,又不是你的錯。其實也沒有誰錯了,結親嘛,強扭的瓜不甜。得兩廂情願才行。」

    喬冠在身後插話道:「左兄這話對極,其實舍妹挺喜歡你的,天天在家念叨你呢。」

    「哥!你瞎說什麼啊!」喬巧兒噙著淚嗔道。

    「我沒瞎說啊,你是說了嘛,以前說左大哥對你如何好,為了給你採藥,拼著命衝破敵軍封鎖,上山採藥,還差點死了。就是我,也沒這麼對你好過,還說左大哥天天到你屋裡給你療傷,陪你說話,不凶你也不板著臉訓你,比我這親哥哥好多了。還說……」

    「哥!」喬巧兒聽喬冠把自己以前的話都說出來了,又羞又臊,索性把臉蒙上。

    左少陽也笑了,喬冠又道:「你還說,如果還在合州就好了,左大哥一定能把你的腿傷治好。我的耳朵都聽出老繭了,父親也是,聽你嘮叨多次之後,加上京城無人能治你的腿傷,這才把你送去合州找左大哥治病。」

    左少陽道:「當真是不湊巧,要是你們知道我們來了京城,就不用跑這一趟冤枉路了。我先給你看看腿吧。你說說是怎麼開始痛的?從哪裡開始?是什麼樣的疼痛,說細一點。」

    「嗯!」喬巧兒低頭望著自己已經彎曲變形的右腿,傷心地指著髏部和大腿道:「開始的時候就是腰下邊這痛,這周圍,還有大腿這裡,還有這裡。先是隱隱地痛,痛一會好一會的,我也沒怎麼在意,後來我依舊亂蹦亂跳的沒怎麼管,結果疼痛就加重了,躺下睡覺還行,不怎麼痛,起來走動就痛,這時候我爹娘和我哥就帶我去看郎中,看了一家又一家,不僅沒治好,反而越來越厲害,到後來,躺在床上都是痛的。腿往外撇也不行了,轉動也轉不了,蹲下去開始很困難,到後來,連蹲都蹲不下去了。」

    左少陽點點頭,心裡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問道:「躺著的時候跟活動行走的時候,一樣的痛嗎?」

    「不一樣,躺著雖然也痛,但是相對要好一些,走動的時候痛得更厲害,所以我基本上沒事不敢走動的。」

    左少陽讓她起床走動下蹲外展屈身腿腳,果然右腿功能明顯受限,痛得她臉都變形了。

    左少陽扶她躺回床上,摸著下巴沉吟著。

    喬巧兒苦著臉道:「哥哥,我這傷病,是不是上次我的腿受傷還沒好徹底我們就走了,舊傷復發啊?要是這樣,就算廢了那也是我活該!」

    左少陽笑道:「胡說!你這腿不是上次骨折引起的,上次骨折癒合很好。」

    身後喬冠問:「那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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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發表於 2011-12-13 18:54:40 |只看該作者
第379章 雞血籐

    左少陽回頭瞧了他一眼:「數月前,敵軍攻打合州,敵軍細作在城中放火,你家宅院被燒,令妹為了救糧,被大火所困,被迫從二樓跳下,摔斷了腿,當時我們只注意了腿部骨折,沒有發現別的地方有什麼不妥,現在,令妹右盹部開始疼痛,引起右腿功能障礙,疼痛持續加劇,這應該是當時摔下樓,同時傷到了髖部,雖然沒有造成骨折,但是這個外傷已經引起了局部血液循環不暢,發生股骨頭缺血性壞死。」

    喬冠聽不懂,皺了皺眉,問道:「這病要緊嗎?」他最關心的不是這傷是如何形成的,而是這病好不好治。

    喬巧兒這是外傷引起的股骨頭壞死,而且關節畸形,繼婁性骨關節炎改變,已經到了中晚期也就是壞死致殘期。股骨頭壞死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都是一個相當棘手的難題,治癒的關鍵在時間,越早發現越早治療,痊癒的可能性就越大。越到後面就越麻煩,預後就越差。

    而且,最關鍵的是左少陽以前沒有治療這種病的經驗,雖然學過怎麼治,但走到底只是紙上談兵,沒有真正用過,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按理左少陽應該告訴喬巧兒實情,可是,他實在不忍心看見喬巧兒絕望的眼神,雖然他還從來沒有從喬巧兒眼神裡看見過絕望的神情,她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孩。他決心一定要治好她的傷病,便笑道:「沒事,你的病不嚴重,我想我能治好的。」

    喬冠鐵板一般的臉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難怪巧兒時常誇你醫術高明,這病連京城八十多歲的甄老神醫都沒辦法你如此年輕,若能治好這個病,那絕對會轟動整個京城的。到時候我一定領著小妹去他們甄家醫館讓老神醫看看,這世上並非只有他一個神醫還有左兄這樣一位年輕的小神醫!嘿嘿」

    左少陽也乾笑了兩聲:「喬兄過獎了。」心裡懸吊吊的,卻沒什麼底。

    喬冠微笑道:「那還請左兄下方開藥吧?」左少陽艱難地點點頭,他沒有寫方,因為治療股骨頭壞死在古代是個難題,現代用藥比古代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使用的方劑都是唐朝沒有的他還不想輕易把這些方劑流傳出去。需要什麼藥,自己直接抓藥就行了。現在需要把方劑先思考一遍。

    他走到窗邊,凝神思索著以前學過的關於股骨頭壞死的治療原則,中醫認為股骨頭壞死是肝腎虧虛,氣滯血辨,辨阻不通引起的,治療的基本原則是補肝腎,行氣活血,通絡止痛。

    遠方是內外兼用,內服益氣活血湯用黨參、黃芪、刺五加補血行氣,以圖「氣載血行,以氣運血」。再用當歸、雞血籐、赤芍、丹參養血活血,化辨通絡:外敷活血回龍散,以當歸活血化辨,乳香、草烏、川烏、沒藥溫經散寒通絡止痛,白芷、血竭、薑黃、大蔥頭祜風除濕止痛,促進藥物從局部吸收。

    全方合用促進局部血液循環,改善關節功能。內外合用促進局部新生血管的生長和側支循環的建立,從而使死骨吸收新股重建。

    雖然沒有用過,方子他背得很熟,他知道,書到用時方恨少,對中醫來說到用時方恨少以基礎方為本,廣記各種經驗方,要牢記隨證變方的原則這不能死記硬背,得有紮實的中藥學為基礎。學方劑學才能輕車熟路觸類旁通。

    他腦海裡想著兩種方劑的配藥,統統想了一遍之後,他發現自己有一個麻煩,其他的藥京城差不多都有,包括薑黃,雖然是唐初才出現的藥,他先前在京城的陶掌櫃的藥行裡已經看見了,都不用擔心,可是,「雞血籐」這味藥,唐朝卻沒有。

    雞血籐是明清時才出現的藥,唐朝沒有作為藥材使用,而雞血籐又是方中用於養血活血化辨通絡的關鍵的藥材之一,不能缺少的。這種藥道地產地在廣西和雲南,不過,上次自己找合州畫匠huā的藥材中就有雞血籐,也托了祝藥櫃到各地尋找請人採挖移栽回來,那已經是數月前的事情,雖然走的時候只有部分藥材挖回來移栽了,但是其中卻沒有雞血籐,但願後面這段時間裡祝藥櫃找到了這種藥移栽回來了,就不用巴巴地跑到雲南廣西去尋找採挖了。

    盡管缺了一味藥,但左少陽還是決定先給喬巧兒用其他的藥進行治療,效果肯定比不上齊全的方子,但也聊勝於無。左少陽轉身對喬冠道:「喬兄,給令妹治傷的藥,缺一味,這種藥是我祖傳的偏方,所以別的郎中都還不知道這種藥,藥行藥鋪裡也都沒有出售的,必須要找人去採挖。」

    喬冠道:「沒問題,你說什麼樣的藥,我請人是採挖回來。」

    「這種藥京城附近沒有,產地在南方。不過,我以前曾經委託我們合州恆昌藥行的祝老掌櫃幫忙到產地採挖,不知道是否已經採挖回來,可以派人去合州找祝老掌櫃問問,若沒有弄回來,便只有到南方去採挖了,這味藥不可或缺,否則療效會大打折扣。」

    「好!要不麻煩你畫圖樣出來,我請人去合州找祝老掌櫃問,不行就去南方採挖。」

    「我不會畫藥材,最好能找個畫師,我說他來畫。」

    「這好辦,我們大理寺有最好的畫師,專門畫緝捕人像的!」

    左少陽笑道:「這個不一樣,最好找懂醫的人來畫。才能畫得準確,別人也才好按圖尋找。」

    喬冠想了想:「這樣的話,我去請太醫署的畫師來吧。」

    「行啊。」左少陽點頭道,「這個藥沒有來之前,我會先給令妹用其他的藥,不過,給令妹治療這傷病,有幾個麻煩之處,要先說清楚。」

    「公子請講。」

    左少陽看了一眼床上的喬巧兒:「巧兒這病,首先我會盡力,至少盡快減輕她的病痛,但是,這個病很棘手,治療起來恐怕要費些時日,不是一兩天就能好的,也請你們事先有個心理準備。」

    喬冠忙問:「大概要多久呢?」

    「不好說。」左少陽有些為難,「這病少說也要幾個月吧,甚至一兩年都有可能。」

    喬冠有些失望,喬巧兒卻嘻嘻笑道:「沒事,連甄老神醫都治不好的病,肯定不太好治,我早就想到了,不會急功近利的。治不好也沒關係,我上次就說了,反正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哥哥已經幫我撿回一條命,這條腿就算廢了,我也已經賺到了。儘管放心治吧!」

    左少陽笑了:「你這丫頭,好像這病是別人身上的似的,滿不在乎的。」

    「嘻嘻,哥哥醫術如神,我現在已徑在哥哥身邊,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喬巧兒這種孩子依戀父母一般的信任感,讓左少陽心裡油然而生一種責任,一定要想辦法治好喬巧兒的病。

    可是,決心歸決心,到底沒有治過這種病,心中空落落的感覺還是沒有減輕,反倒更加沉重了。

    喬冠沉吟片刻,說道:「左公子,既然要用很長時間治療這傷病,那……,就讓舍妹住在客棧裡好了,在下在客棧包一間房給舍妹住,再派個老媽子過來照料。這樣也方便公子診療。如何?」

    「這樣最好,她這病不宜走動,更不能負重,否則會加重病情。住下來靜養治療是最好的。而且,我用的藥有幾味是需要特殊炮製的,比如乳香、沒藥、川烏、草烏,必須使用我自己的特殊方法進行炮製,否則會中毒的。因此,我不能寫方給你們自己抓藥煎服,容易出危險。」

    「這樣啊,客棧又沒有炮製藥材的地方,要不這樣吧,我帶你去甄氏醫館,介紹你認識一下甄老神醫和他兒子甄大夫,以後你就在他們醫館裡炮製藥材好了,他們那距離你們這也不太遠,要不我派一輛馬車給你用,公子意下如何?」

    左少陽上次去甄氏醫館登門拜訪吃了癟,但是那只是甄老神醫的三兒子的表現,不能代表甄老神醫的。而且平心而論人家也沒有如何的沒禮貌,只是有些平淡罷了,也算不上什麼,現在有喬冠引薦,當然更好。能見見這位將來活到一百多歲的老神醫,討教一下養生之道也好了,人家這方面絕對比自己有經驗,也有說服力。便說道:「行啊,這炮製藥材倒不用每天都去,一次炮製的可以用很久,所以不會太麻煩他們。」

    「那好,事不宜起……」」

    剛說到這,就聽到門口傳來丁小三的聲音:「少爺,老爺問你看完病了沒有,差不多可以去相親了!」

    「好了!這就來!」左少陽答道。

    喬巧兒笑嘻嘻道:「怎麼,哥哥下午要去相親嗎?」

    左少陽很有些不好意思:「是啊,瞿老爺子給介紹的。」

    「誰家的姐姐啊?」

    「呃……,是於太醫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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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發表於 2011-12-13 18:55:32 |只看該作者
第380章 不好的感覺

    「於太醫?」一旁的喬冠皺眉思索「哪個於太醫?」

    左少陽道︰「聽說以前是高祖皇上的於御醫。」

    「哦,難怪我一時想不起來呢。這位老太醫已經告老隱退了,他們家可不太好纏的。」。

    左少陽奇道︰「不太好纏?什麼意思?」

    「沒什麼」喬冠淡淡說道,「這位老太醫性格古怪,別人對他的好他記不住,對他有一點不好,那可是要睚眥必報的。」。

    喬巧兒瞪眼道︰「哥!瞧你說的啥嘛,左大哥是娶他孫女,把人娶回家去,以後是住在左家,她太爺為人如何又有什麼干係?反正平素也不來往。再說了,他對別人睚眥必報,難不成對自家人也如此?」

    「你懂什麼!」喬冠鐵板一般的臉毫無表情訓斥道,「雖說不在一起,到底是姻親,既然要相親,自然是方方面面前要掌握的嘛。睚眥必報說明這個人的為人,而不是別的什麼!你還小,什麼都不懂。就不要妄加議論,以免誤導別人!」

    喬巧兒聽哥哥擺官架子訓斥,便瞪著眼不理他了。她哪裡知道,她這位兄長,很看好左少陽,一心想讓她嫁給左少陽,現在聽說了左少陽要去相親,自然有些著急了,便把知道的於太醫的一些毛病說了出來。

    左少陽笑了笑,繞開這個話題︰「這樣吧,喬兄,你先把巧兒搬過來住下,並把畫師請來,我估計我們不會太久的,回來之後,我就和畫師畫出需要的藥,然後你再帶我去甄氏醫館炮製藥材。不過炮製藥可能要幾天時間,等回來之後,我先給巧兒用針灸緩解疼痛。等藥炮製好了,再用藥。你覺得如何?」

    「這樣安排很不錯就這樣吧。」

    說妥之後,喬冠得知左貴老爹起床了,還是去登門拜謝,左貴對喬冠倒沒什麼成見,何況人家還是八品京官,到底要給些面子的所以也請進屋喝茶擺談了一會。左少陽把治療方案告訴了老爹左貴,左貴馬上要去給兒子相親,心情還不錯,加上沒有喬老爺在場,總不能把氣撤在兩個小輩身上。便溫言寬慰了兩句,讓左少陽好生給喬巧兒治療傷病。

    喬巧兒上次見左貴老爹盛怒的樣子很害怕,也很委屈,現在聽他溫言說話,還叮囑好好給自己治病,感到了父輩的溫暖歡喜之下,熱淚湧滿了眼眶。

    喬巧兒見自己的病有了著落,頓時心寬了,抽空問左少陽道︰「哥哥,那時候在合州,你不是可以從我和白姑娘中挑一個嗎?我爹悔婚了你怎麼也沒娶白姐姐呢?」

    左少陽苦笑︰「本來要娶的,縣令大老爺親自登門拜訪,說不能娶。」

    「為什麼?」。

    「因為芷兒是奴婢身份,而咱們大唐律規定了,不准娶奴婢為妻而只能為妾。否則要打板子而且要拆散婚姻的。」。

    「還有這規定?」。喬巧兒才十四歲,一個半大的姑娘,自然對這方面的規定也不熟悉,「那你怎麼不在合州找呢?巴巴地跑到京城來相親……」

    「在合州也相親了,只是要麼我看不上人家,要麼人家看不上我要麼兩家都滿意只是人家不願我納妾,說白了,我娶妻就是為了納芷兒她們幾個為妾。不准我納妾我娶妻做什麼?」

    喬巧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呀!你就這樣對人家姑娘,誰敢把閨女給你啊?若我們兩家沒有合州的經歷冷不丁相親聽你這麼說,我也不敢嫁給你的」。

    左少陽訕訕笑道︰「是啊,我現在不說這話了,技巧一些,不過不知道你們京城人到底什麼回事,說好的婚事愣要悔婚。」

    「我也不是京城人,我是合州的」。

    「對對!嘿嘿」

    「京城人也不都是不講信譽的,可能湊巧了吧,你不是還要去相親嘛,這一次應該沒問題的了。」

    「但願吧。」。左少陽笑道。

    這一次的相親也是非常的順利,有瞿老太爺保薦,兩家又都是學醫的,很容易談得來,於老太醫也很和善,正如瞿老太爺說的那樣,於家千金人才相貌都屬一流,稱得上端莊賢淑,言談舉止高雅得體,還當場點評了左少陽的那兩首抄襲來的詩」自然是非常讚賞,拿出自己的幾首詩讓左少陽點評,左少陽硬著頭皮誇了兩句,說得自然跟別人不太一樣,反倒讓那姑娘更覺左少陽是個奇才,更是仰慕。

    兩家人談得都很融洽,在納妾問題上,由於有了事先瞿老太爺的溝通,也順利達成一致意見」同意將來納妾。

    既然雙方都很滿意,當即拍板訂婚,左貴這一次是有備而去,帶著媒婆帶著聘禮的,當即由媒婆合了八字,自然是沒問題的了,立即下了聘,對方要的聘禮有點多,要八十貫,好在左貴老爹早有準備,事先跟瞿老太爺商議,找瞿老太爺的舊友借了五十兩銀子做準備,當即拿出下聘,對方見左家如此爽快,甚至都不還價,也很高興,立即敲定婚期。

    在這件事上經過了一番周折,左貴老爹提出選日子不如撞日子,當即就要把於家姑娘迎娶過門,先過門,回合州再拜天地成親,這把對方嚇了一跳。如此倉促於老太醫自然不同意。左貴老爹卻執意不肯讓步,自然是被前面兩次悔婚給嚇怕了。瞿老太爺一番解釋之後,又跟左貴老爹打包票說了,於家絕對不會反悔。

    左貴老爹卻還是不同意,堅持要求立即迎娶過門,過了門就算左家人,就沒辦法悔婚了,鬧得大家都有些不愉快,最後,還是於老太醫通情達理,寫下婚書,立誓不得悔婚,否則願意承擔悔婚一切罪責。

    左貴老爹拿著婚書還是嘟噥養不樂意,瞿老太爺在一旁拍著胸脯擔保於家絕不會悔婚之後,左貴老爹這才勉強答應給於家幾天時間準備送親。

    翻黃歷一查,四日之後便是迎娶的好日子,兩家商定四日後迎娶過門,直接返回合州拜堂成親。

    商談妥了之後,左家人告辭離開,路上,左貴老爹還是不放心,問左少陽道︰,「忠兒,你說,這一次這婚事不會再黃了吧?」

    左少陽笑了笑︰「難說。」

    「呃」。

    「父親認為,前面兩次女方家說妥了又悔婚,是什麼緣故?」

    「嗨!京城人,天子腳下,把咱們合州當鄉下,自以為高人一等,不把咱們當回事,所以出爾反爾,隨意悔婚!」

    左少陽輕輕搖頭︰「如果他們沒想好,就不該這麼痛快地答應讓咱們迎娶過門。而答應了,都等著過門了才來反悔,絕不是自以為京城人高人一等瞎折騰人玩這麼簡單。」

    左貴老爹奇道︰「那你說他們這是發什麼瘋?」

    「我仔細觀察了,這兩家的反悔,似乎都有什麼難言之隱,卻又不敢說出來,而不是故意耍我們玩。如果是如意耍人,後面就不會賠禮道歉甚至賠償損失,就該繼續耍著玩才是。」

    左貴老爹頻頻點頭︰「嗯,有點道理。那你說他們是因為什麼悔婚?」。

    「我也不知道,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一次跟於家的婚事,我才擔心又會重蹈覆轍。」

    左貴老爹大吃了一驚︰「你是說他們於家也可能悔婚?一他們都寫了婚書的,於老太醫從六品的官,應該不會不講信譽吧?」

    「怕就怕讓他們悔婚的原因他們自己都沒辦法抗拒!寧可自毀諾言也不敢不悔婚」。

    左貴老爹有些傻眼︰「不會吧?咱們只是合州的一個開藥鋪的,京城都是高官顯貴,幹嘛偏偏針對咱們家啊?」

    「就是不知道這原因啊,唉!要是我蕭老哥在就好了,請他幫忙探聽一下究竟那兩家為什麼反悔,只可惜這一路上都聯繫不到他,而且,靠近京城這邊的寺廟,甚至都沒有他的消息。前幾天我們在京城裡逛,也去了寺廟,也問了,沒人認識他。」。

    左貴老爹板著臉道︰「我不管他於太醫什麼原因,我也不管他有什麼苦衷,反正於家這個兒媳婦我是娶定了!他要是反悔,咱們公堂上見!他已經接了聘禮,下了婚書,嘿嘿,這媳婦就已經是咱們左家的了!高家李家的氣我忍了,這一次,我絕對不忍!別想欺負我們鄉下人!」

    左少陽見老爹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也有些憤憤不平,可是,他總有一種預感,這一次,恐怕又有得鬧的。

    回到客棧,喬冠巴巴地在樓下客棧門口等著,一見到左少陽,立即迎了上去,拱手道︰「左公子,相親完了嗎?怎麼樣?」

    左少陽笑了笑︰「就那樣唄,聘禮下了,婚書也下了,四天後迎娶,直接接回合州去。」

    喬冠心裡很是洩氣,臉上卻還是鐵板一塊,既然婚事已定,那就沒辦法了,說道︰「那舍妹的傷病怎麼辦?否能在京城成親,然後住一段時間?所有的費用我們負責。」

    左少陽瞧向老爹左貴。

    左貴老爹冷聲笑道︰「對不起,我們來京城就是為了相親娶媳婦的,既然媳婦已經娶到了,我們對京城也沒什麼興趣再呆下去,接到媳婦就回合州,巧兒姑娘的病要治療,就去合州去,否則,只能另請高明……」

    說罷,左貴老爹背著手先進客棧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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